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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千载飞花     净尘传说txt下载     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节、初学人像

    这一日清晨,陈敬龙陪商容儿聊了一会儿,商容儿慢慢睡着。www.uu234.com陈敬龙又将牌子拿出观看,见上面所有姿势都已学过,再没什么新花样,微觉失望,忽地想到:“每个人像上都有红线,却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再研究研究。”

    将牌子放在面前,按第一个姿势作了,将两腿举起从脑后交叉,眼中看着人像上的红线,心中琢磨它的奥妙。

    过了一会儿,琢磨不出名堂,又想:“人像上丹田处这个红点是最大一个,应该是个起始点,看这红线走势,应是向上从头顶绕过,再从背上绕回来,只是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绕。”眼中看着,心中便想象有东西在自己身上按红线轨道绕行,不料想了一会儿,竟果真感觉有微微一丝暖气从丹田处升起,慢慢随着自己意念移动。虽然那丝暖气极细极弱,但确确实实能感觉得到。

    陈敬龙大感有趣,用意念不断引导那暖气游动,在身上循环绕行。

    也不知究竟绕了多少圈,直到感觉不再新奇,方收回心思,将腿放下来坐好。向商容儿看去,却见她瞪着大眼睛呆呆望着自己,陈敬龙笑道:“怎么啦?眼神这样奇怪?”忽地惊觉:“屋里怎么这样暗?”急扭头向窗外看时,见暮霭沉沉,竟已经快要黑天。

    陈敬龙愕然道:“怎么……怎么天黑了?”只听商容儿急道:“陈大哥,你究竟是怎么了?”声音十分惊慌。陈敬龙见她满脸焦急关心之色,茫然道:“我……我怎么了?”商容儿道:“今天整整一天,你只摆着那一个怪模样,一动也不动,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不知你出了什么事,也不敢大声叫。你……你可吓死我了!”说着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陈敬龙赶忙安慰:“没事,没事!不要害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心中却惊:“我只当是一会儿,想不到竟过了一天。”

    商容儿担心他,这一天都未吃饭。陈敬龙忙让店伙送来饭菜,二人一边吃,陈敬龙一边将自己身上暖气绕行的事说给商容儿听,商容儿也不明白是什么道理。陈敬龙感觉虽然一天没有休息,但身上并不疲劳,相反倒很轻松,心知这暖气不是什么坏事,决定以后把其它图形都试试。

    吃过饭后,陈敬龙见天已全黑,知道商容儿又要发冷了,忙在房中拢起炭火。商容儿不喜欢店伙计在房间进进出出,陈敬龙这十余日都是自己动手。正忙的不亦乐乎,忽听外面有人进店投宿。那人与掌柜说了几句话,掌柜的给安排了房间,却是在陈敬龙隔壁。

    客店本就是人来人往之处,陈敬龙也没在意,只是想:“这人说话声音有点熟悉,莫非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来,手中正忙,便不再寻思。

    到了半夜,陈敬龙正迷迷糊糊,陪着商容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忽听隔壁“喀喇”一声大响,似是倒了什么东西,跟着窗户一响,有人从窗口纵出,接着又是两响,似乎又纵出两个人去,一阵脚步声奔向远处。

    陈敬龙暗暗吃惊,忙推开窗子向外观看,借着月色,隐约见远处有几个人影晃动。他毕竟是少年心性,一见之下好奇心顿起,便想看个究竟,转身对商容儿道:“我去看看什么事。”商容儿叫道:“别去!”陈敬龙道:“我去看看就回,不会有事的。”将铁剑抓在手里,从窗户越出,向那几个人影所去方向追去。

    疾奔了一阵,地势渐渐荒凉,矮草从生,已是到了镇子边缘;那几个人影却早已经不知所踪。陈敬龙放慢脚步,心道:“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还是回去吧。”正想转身回客店,忽见左前方远处火光一闪,接着有人长声惨叫,声音十分凄厉。陈敬龙脸色一变,心道:“打架杀人么?”忙向那火光闪现处奔去。奔行不远,便见到前方隐隐约约有许多人影,那惨叫声却已经停止。

    此时月亮被一层薄薄的云层遮住,淡淡洒下一点儿光辉,虽不甚明亮,但也能隐约看见东西。陈敬龙不敢大意,伏在矮草里慢慢爬近。等离那些人影相距四、五十步时,不敢再向前去,见有一丛草长的略高,便伏在其后,拨开草茎向那些人看去。一看之下,只觉心中一突,险些喊出声来。

    只见那一堆约有二十多人,人人手中持有兵器,分散围成了一个十余丈方圆的大圈。圈中央站立一个黑袍老者,身形高瘦,手持一根火红魔杖,眼中精光闪闪,冷冷扫视周围众人。

    陈敬龙心里乱跳,暗道:“这不是那日在密林中杀人的那个什么老怪吗?”他当日听那高个青年提过一句,此时已经记的不很清楚。忽又想到:“今晚来投宿的便是他,难怪我觉得声音熟悉。那日他在林中说过一句话,我听过他声音。”

    只听那老者尖声道:“敢找上姓纣的,胆子当真不小!你们只有这些人么?”陈敬龙暗道:“原来是纣老怪。他这姓太少见,难怪我想不起来。”周围那些人都盯着纣老怪,却谁也不出声。

    纣老怪缓缓扫视一圈,又道:“怎么有胆子找上我,却又没胆子动手?这么围着我算什么意思?”那群人仍是谁也不出声。纣老怪凝立一会儿,忽尖声笑道:“哈哈,从刚才围上我便都不说话,想必是在等待援兵吧?你们困的住我吗?”说着火红魔杖一指,就要出招。

    包围者中忽有一人叫道:“且慢!”纣老怪收回魔杖,问道:“你是谁?”那人道:“我只是毒蝎门的一个小头目。”纣老怪冷笑道:“嘿嘿,你不敢说出名字,是怕今晚杀不了我,日后被我找上吗?姓纣的有仇必报,你也听说过么?”那头目却不答话,显是对这纣老怪十分忌惮,当真不敢说出名字。

    纣老怪又道:“你有什么话说?”那头目想了想,道:“纣老怪,你今晚是走不了的,还是把霸主奇牌交出来的好!”纣老怪尖笑道:“好,好,你们当真消息灵通!你们怎么知道那东西在我手里?”

    陈敬龙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知道奇牌在他手里,要来抢夺。是了,我和容儿为了躲避赭狮帮人,故意找个偏僻客店,想不到那日的赭狮帮众和今天的纣老怪都怕别人知道行踪,也去那偏僻小店投宿,这才让我碰到。”

    那头目应道:“当日在镇东密林中,你们赤焰帮杀死了三泰门的门主,那奇牌自是落入了你们赤焰帮手中。三泰门主郑有亮头上中的是你的独门魔法‘焚颅弹’,这你是赖不了的吧?”纣老怪“哼”了一声,道:“不错!我又何必要赖?我刚才杀你这个同伴,用的也是焚颅弹,你不见么?”陈敬龙这才看到,在人圈内有一人躺在地上,头颅被烧成焦黑一团。

    那头目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虽然围住了你,但并没出手,你又何必杀他?”纣老怪道:“没出手么?刚才在客店里偷袭算不算?他一刀将床都砍塌了,力气当真用的不小,只可惜他不知道,纣老怪睡觉是从不躺在床上的。我这一弹,就算是抵了他那一刀,两不相欠。他死都死了,你也不用替他喊冤,还是说正事吧。”

    那头目沉默一会儿,道:“好。你们抢了奇牌,不敢从正路回朱雀熔岩谷总舵,绕道白虎城,可惜也逃不过众帮派的耳目。”纣老怪道:“不错,我们人多,路上难免被人盯住。嘿嘿,有些兔崽子不知死活,向我们动手,可也没把我们怎么样了!”那头目道:“也未必便是你们厉害!各帮派都不愿扣上想称霸的帽子,谁也不好站出来明抢,真正的高手都不出面,这才让你这赤焰帮的长老出了风头。”

    纣老怪又“哼”了一声,淡淡说道:“就算是吧,那又怎么样?”那头目继续道:“不知你是什么原因,竟然起了贪心,故意在白虎城炫耀奇牌,将江湖中人都引了去,你却将牌子藏了,自己偷偷跑掉,留下你那些同伴替你顶缸。”陈敬龙暗道:“难怪赭狮帮赶去了白虎城,原来如此。”

    纣老怪笑道:“他们都不是好人,死了也不可惜。不过,你们能知道我的行踪,也算厉害!”

    那头目道:“这也算不得什么。你那些同伴全被杀了,谁的身上都没有奇牌,自然只能是在你身上。你同玄武洪家有死仇,谁也想不到你居然敢奔玄武城而来,各帮派到处收索你的踪迹,却偏偏忽略了这个方向,你也算工于心计的了!只是我们长老智胜一筹,一接到白虎城的飞鸽传书,马上让我们盯住在田镇这白虎通玄武的必经之路。这方圆百里之内,都在我们的监视中,你一出现,就已经被我们发觉了。”

    纣老怪尖笑道:“哈哈,厉害,厉害!能将我的行动估算的有如目见,了不起!只怕你一个小小头目,还没这个本事吧?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这人智计超群,很不简单啊!”那头目尚未答话,忽听远处一个声音笑道:“纣长老谬赞了!不过,在下也不敢妄自菲薄,若说起智谋,多少总还是有一点儿的!”陈敬龙循声望去,见从远处黑暗中走来一人,四摇八晃,走的非常缓慢。

第十七节、高手之高

    毒蝎门的头目喜道:“尚长老,你总算来了!”那人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甚是傲慢,晃了半天才走进人圈站定。www.uu234.com此时遮住月亮的云彩慢慢飘走,月光大亮。陈敬龙凝神看去,见那人四十多岁年纪,一身白衣,背负着双手,昂头挺胸,翻眼抿嘴,神态十分做作,不由心中大生厌恶之感。

    纣老怪冷冷看那人半晌,淡淡说道:“你倒不很谦虚!可惜姓纣的纵横江湖近三十年,竟认不出阁下是哪号人物。”

    那人干笑一声,翻着眼睛说道:“纣长老横行天下,怎么会将我们毒蝎门这样的小门小派放在眼里?不认得在下,那也平常的很。在下自报家门,姓尚,名自高。纣长老的行踪,便是在下推断出来的。”说完这话,脑袋微微一晃,神情十分得意。

    纣老怪尖笑了一声,说道:“尚自高,这名字我倒听过几次。听说你仗着有些智计,向来眼高于顶,不将别人看在眼里,是江湖上以自大成狂而出名的人物,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尚自高眼晴一翻,似乎有些生气,但随即得意道:“是不是自大,倒也用不着那些有勇无谋的人来评论。在下能算出纣长老从这个方向奔逃,特意在这里设下伏兵,智谋必竟还是有的!”陈敬龙见这人不只自高自大,兼且自吹自擂,险些呕吐出来。

    纣老怪笑道:“这是如何推断的,倒要请教。”尚自高昂头答道:“这又有何难猜?你来过在田镇,知道镇东密林是最近的可供藏身之处,危急时自然便向东逃了。”陈敬龙恍然:“不错,这个方向,正是通往镇东密林。”

    纣老怪微笑点头,缓缓说道:“来过在田镇的人,都知道镇东密林是最近的可供藏近之处,你这推断,也平常的紧!”尚自高微微一愕,随即笑道:“你说的明白,还不是中了埋伏?”纣老怪又点点头,忽问道:“你派两个人去引我出来,自然是怕在镇中打斗起来,引来别的江湖中人争夺牌子了?”尚自高道:“不错。”

    纣老怪笑道:“你这样聪明,却为什么想不到,以这两个家伙的微末本领,又岂能逼得凶名满天下的纣老怪惶急逃命?”尚自高一呆,怔怔道:“既然你不怕,又为什么要逃?”纣老怪大笑道:“我不逃,又怎能引出你的伏兵来?”尚自高瞪大了眼睛,愕然不语。

    纣老怪忽地脸色一变,厉声道:“尚自高,你实在太过自大!姓纣的虽算不上轩辕族顶尖的魔法师,但也差不了太多,你安排这几只臭鱼烂虾,便想对付我么?我假意奔逃,引出你的伏兵,就是要大开杀戒,把你们杀个尽绝,让天下人都知道,不自量力找上纣老怪的,是个什么下场。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尚自高干笑道:“嘿,吓唬人么?你再厉害,终究是一个人,我可不来怕你。”声音一扬,大叫道:“都出来吧。对付高手,咱们场面也得隆重点儿不是?”话音刚落,远处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二十多人快速奔来,在包围圈外又围了一圈。

    尚自高左摇右晃,乐不可支,叫道:“纣老怪,这回怎么样?我之所以来晚,未能亲自迎接你,就是去调集这些人手了,这你可想不到吧?我们四十多人对你一个,你又怎么说?”

    纣老怪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毒蝎门的精英想必都在这儿了。这些精英死后,毒蝎门元气大伤,再难恢复,可惜,可惜!”话音未落,忽地举起血红魔杖平指前方,大喝一声:“爆炎千裂!”

    尚自高脸色剧变,大叫道:“快上!”自已却向后纵出人圈。众围攻者身形刚动,纣老怪魔杖前端已经出现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球,跟着“砰”一声响,大火球裂成数十个拳头大的小火球,迅疾无伦向四面八方飞击出去。

    围攻众人还不等反应过来,已经有十余人为小火球击中。那小火球击在人身上立时爆开,又分裂成数十个花生大小的小小火球,向左右飞击。一时间围攻人群中火球乱舞,纵横交错,火花四溅,炫目夺人。众人虽竭力纵跃躲避,但数以千计的小火球交织成一片火网,哪里还能躲得过去?连跃出人群的尚自高也被包围在火网之内。

    那火球甚是奇怪,一触人体马上燃烧,拍之不灭。等火球全部消失,围攻者已经有一大半全身是火,躺在地上翻滚哀号。

    没有中招的只有七、八个人。这几人本领较其他同伴稍高,一见纣老怪出招,立刻运足斗气,拼命挥舞刀剑护住全身,带着斗气的刀风剑气将近身的火球荡开,这才保住一命。那尚自高挥舞一柄从手下手里夺来的钢刀,刀体银白光芒闪动,用的是金系斗气。他斗气比其它众人都强,因此也不曾中招,不过,被他夺去武器的那人却至少中了几十个小火球,身上烈焰翻腾,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众幸存者待火球完全消失,才慢慢收住刀剑,因斗气消耗过剧,个个脸色苍白,呼呼喘气;待看清周围三十多个同伴倒在地上,全身着火,翻滚呼号时,又都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陈敬龙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的高手,眼看着一招间击倒了三十余名武者,心头不禁猛跳:“原来高手可以高成这样!他刚才说还不算顶尖高手,难道还有更厉害的?”趴在草中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那些着火的武者身上火势越烧越猛,不大工夫燃成一个个火团,都已经停止了滚动,也不再发出叫声。尚自高和幸存的几人都愣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纣老怪平举魔杖,冷冷地看着众人,缓缓说道:“尚自高,你知道你有多么自大了么?你从未见过高手,所以才自以为毒蝎门人很厉害,是不是?”那尚自高脸如死灰,看了看纣老怪,木木地点了点头,哑声道:“原来……原来这才叫高手!”纣老怪尖笑道:“我这一招,只不过用了两成魔力。在劫余大陆上,比我厉害的高手多的是,你坐井观天,今晚知道自己多幼稚了么?你们如今便是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尚自高点了点头,忽地将钢刀丢开,双膝脆倒,对着纣老怪“扑通扑通”不住叩头,叫道:“纣长老,我知道错了,你饶我一条性命!”纣老怪尖声大笑,忽地声音一顿,森然道:“你听说纣老怪手下留过活口吗?”

    尚自高向前膝行几步,哀求道:“我……我愿给纣长老当个奴仆,只要不杀我,我天天给长老铺床洗脚。”陈敬龙见他如此没骨气,心中大大鄙视。

    纣老怪摇头道:“我四处逃避追杀,要手下来干什么?”尚自高膝行到纣老怪跟前,搂住了他双腿,仰头求道:“我……我不想死,您就高抬贵手,只当我是猪是狗,不值得一杀,放过我吧!”纣老怪见他人格如此卑下,唾道:“呸,你也算是个长老?”尚自高点头如捣蒜,谄笑道:“是,是,我当然算不得什么。小小毒蝎门怎么能和赤焰帮相比?我这长老,连给纣长老提鞋都不配!”

    纣老怪缓缓摇头,伸足将他踢开,魔杖一抖,又要出招,尚自高尖声大叫:“纣长老,你看在我曾加入长缨会,抵抗血寇,对国为民出过一些力气的份上,饶过我吧!”纣老怪一愣,收回魔杖,疑道:“你加入过长缨会?”

    陈敬龙暗自惊奇:“长缨会是什么?这纣老怪出手狠辣,杀人如同游戏,连想都不想,怎么听到长缨会竟会住手?”

    尚自高点头如捣蒜,急忙应道:“可不是么?我本来是长缨会缚龙堂主秋长天的手下,追随龙总舵主和秋堂主力抗血寇,为国杀敌,虽然没什么功劳,但多少总还有些苦劳。您老看在去世的龙总舵主和秋堂主的面上,饶过我吧!”说完不住叩头,砰砰作响。

    纣老怪皱眉道:“你怎会加入了毒蝎门?”尚自高黯然道:“自从龙总舵主被血族高手围攻而死,秋堂主遭暗算身亡之后,长缨会群龙无首,很快便风流云散了!”纣老怪轻叹了一声,说道:“龙总舵主和秋堂主为国为民,纣老怪向来佩服。只可惜我声名太恶,始终亡命江湖,竟没能见过两位英雄,真是平生憾事!”说完连连摇头,唏嘘不已。

    陈敬龙听到这里,心中暗道:“这纣老怪如此厉害,连他都佩服的英雄,真不知是何等样人。嗯,他佩服的是他们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心,可没提过他们的本领,想来他们未必本领很高,不然怎会被人杀死?”

    尚自高带着哭声说道:“长缨会散后,我流落江湖,四处漂泊,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幸得毒蝎门主收留,待我甚厚,我为报知遇之恩,便加入了毒蝎门。不过,我终不忘龙总舵主教训,誓要驱尽血寇,安我黎民,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只是我能力有限,难以成功,这才想要抢夺霸主奇牌,希望参研出牌中秘密,能借其力量,振我轩辕族威!我虽得罪了纣长老,但终是出于一片为国之心,您就饶我一命吧!”说着又抱住了纣老怪双腿,连连恳求。

    纣老怪略一沉吟,说道:“我一生杀人无数,向来不怕世人评说,但若杀了抗击血寇的好汉,这骂名却万万担当不起。你究竟是不是长缨会的,我以后自会想办法验证。若你敢骗我,我必让你死的惨不堪言!”他既然说到“以后”,自然是现在不杀尚自高了。

    尚自高大喜,连声道:“多谢纣长老不杀之恩,多谢,多谢!”

    纣老怪抬起头来不去理他,对其他幸存武者说道:“你们是想自己解决呢,还是要我动手?我若动手,你们便要经历无数痛苦,死后只剩一堆焦炭,你们可要想好了。”

    那些武者面面相觑,战战兢兢,不知是该转身逃命好,还是跪地求饶好。纣老怪点点头,道:“你们都不说话,看来是要我动手了。”魔杖向前一指,忽地一声尖叫,全身鼓起一尺多厚的火红色半透明魔法护罩,将脚边的尚自高弹开,怒叫道:“你干什么?”

第十八节、救人一命

    那尚自高被魔法护罩弹开,在地上滚出数尺,微一停顿,又自己用力滚出数尺,见离纣老怪已远,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口中哈哈大笑,双手伸出,指缝间光芒微闪,却是夹着数枚极细的钢针。www.uu234.com

    陈敬龙伏在矮草丛中,见到异变陡生,险些惊呼出声,急忙将口按住。

    纣老怪魔法护罩一收,身形晃动,似乎便要摔倒;急忙把魔杖撑在地上稳住身形,怒道:“好哇,我还是中了你的奸计了!”尚自高得意道:“我们毒蝎门的蝎尾针,刺入人体能消人魔力、体力,纣长老也应该听说过吧?”陈敬龙这才明白:他刚才手中藏着毒针,故意装出一副怕死的样子,爬到纣老怪身边搂住他双腿,却趁他分神之际将毒针刺了进去。

    纣老怪喘息两下,笑道:“蝎尾针上不过是沾了些消魔化力粉,有什么稀奇?虽能短时间内让人魔力和体力消失,却也算不了什么厉害东西。你何不用上些见血封喉的剧毒?”口中说的轻松,声音却越来越低,显是力气渐失。

    尚自高笑道:“哈哈,你当我傻吗?纣老怪魔力强盛,就算中了剧毒,也能用魔力逼了出来。消魔化力粉虽不厉害,却是天下唯一无法用魔力逼出的药物,越是运用魔力,被化去的就越快。我若不是样样算得仔细,又怎么敢找上你,你当我真的只凭着几十个三流武者吗?”说罢仰天大笑,得意非凡。

    纣老怪喘息道:“原来你说曾加入长缨会,都是骗我的!”尚自高不屑道:“长缨会算什么东西?龙天河自不量力,敢与朝廷相抗,最后还不是自取灭亡?我尚自高是何等样人,怎会加入叛逆?”

    纣老怪听他口气,恍然大悟,怒道:“原来你是朝廷走狗!”

    尚自高笑道:“好说!尚某不才,现任大内侍卫副队长。霸主奇牌既然事关重大,自然应该归为朝廷所有。纣老怪太过厉害,尚某自知不是对手,但你当年岂图投奔龙天河,若不是半路为仇家伏击,受伤而逃,必定已经成了长缨会的一员,这事情却是许多人都知道的。我知你不会伤害长缨会余孽,这才煞费苦心的编出这一篇谎话,假冒叛逆,终于消除你防范之心,要不然,你魔法护罩随心而生,我又怎有机会将蝎尾针刺了进去?”说到后来,已经是手舞足蹈,兴奋若狂。

    陈敬龙少见寡闻,此时听得又是血寇,又是长缨会,又是朝廷,只觉满脑子浆糊,半点也听不明白,心中只想:“他们既然说长缨会是为国为民,那自然是好的。纣老怪虽然凶残,但不肯伤害长缨会的人,自然也是好的。这尚自高说为国为民的长缨会是叛逆,自然是个坏人。”他以前见纣老怪出手狠毒,一直对他即厌又惧,此时忽然当他是好人,见他中毒,竟然担心起来。

    纣老怪听完尚自高所言,缓缓点头道:“原来毒蝎门投靠了朝廷,我现在才知。”尚自高笑道:“这事本来隐密,若不是看你就要死了,我也不会说给你听。”

    纣老怪喘息道:“要我死,只怕不那么容易!你虽然有些智谋,但是太过自大,小看别人,终究少算了一样。”尚自商笑声一顿,愕然道:“什么?”纣老怪森然说道:“你即知我魔力强盛,就该想到,以蝎尾针上这一点儿消魔化力粉,瞬息之间又怎么能化得完?剩下的虽然不多,却已经够用了。”话音未落,忽从每个幸存的毒蝎门人脚下泥土里窜出一条火焰。那火焰粗如儿臂,长约三尺,矫矢灵动,如同活蛇;一窜出来,立既往人身上缠去。

    方才众围攻者见纣老怪中计,都松了口气,只觉他已是没牙的老虎,不足为惧,谁也不曾提防;哪曾想他魔杖撑在地上,暗暗把仅存的魔力输入土中,突然使出这么一招来,急切之间,哪里还能躲得过?那火焰迅疾无伦的窜出,众武者还不及反应,便已经被火焰紧紧缠住,无一幸免。

    众人中只有尚自高反应最快,听得纣老怪说话不对头,急忙一个筋斗向后翻去,只是那火焰窜出太过迅速,他终未能完全躲过,左小臂被火焰缠住。

    那火焰十分厉害,一缠上人身,马上熊熊燃烧,越着越旺,蔓延开来。众围攻者身上火焰翻腾,纷纷倒在地上翻滚号叫。

    陈敬龙见纣老怪中毒之余,竟还有这样的威力,一举将所余武者全歼,不禁又惊又喜,跟着又觉害怕:“他两招间干掉四十多名武者,这还是人么?他若要杀我,我便有一千条性命也绝活不成!”正在惊叹纣老怪厉害,却见他向后便倒,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敬龙吓了一跳,心道:“原来他已经这样虚弱!这可糟了,若是有人不死,上前随便给他一下,便可将他杀死。”急忙向那些毒蝎门人看去,见他们都是全身起火,绝难活命,只有尚自高手臂着火,生死未卜。

    那尚自高躺在地上连连翻滚,火焰不但不灭,反而越着越旺,转眼已经烧到上臂。陈敬龙暗叫:“他今日必死无疑!”却见尚自高忽地跃起身来,右手从怀里摸出把精钢匕首,咬了咬牙,猛一挥匕首,将左臂齐肩斩落。断臂落在地上,瞬间燃成一团。

    陈敬龙心道:“这人自大狂妄,狡诈无耻,但能当机立断,如此勇决,也算难得。”

    尚自高断臂血如泉涌,忙扯下一条衣襟将肩头伤处用力缠住,待血流稍缓,铁青着脸,紧握精钢匕首向纣老怪缓缓迈出一步。纣老怪身体一晃,魔杖从地上抬起,杖头指向尚自高方向缓缓上移。尚自高瞪大了眼,停住脚步,满脸惊恐,口唇抖动,似乎就要哭了出来。

    陈敬龙暗喜:“原来纣老怪还能出招!”心思尚未转完,却见他手臂猛然垂落,魔杖脱手掉落身旁,竟已虚弱的连魔杖都拿捏不住。

    尚自高神情一松,接着露出狰狞笑容,一步步向纣老怪走去。纣老怪却连脑袋也垂了下去,身体不住摇晃,显是连坐着也吃力之极。

    陈敬龙眼见尚自高手中匕首泛出寒光,心中大急:“不好,纣老怪非给他杀了不可!纣老怪是个好人,尚自高却是坏人,我岂能眼看着好人被坏人所杀,却不出手相救?可是……可是我不会斗气,打不过这尚自高,就算出去,也救不了纣老怪,只会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一时踌躇不定,难以决断。

    此时那些中招的毒蝎门人都已烧成了大火团,早就停止了呼号翻滚,除了尸体燃烧发出哔哔剥剥的轻响,就只有尚自高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此外再无其它声音。

    陈敬龙却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脑海中不停在问自己:“若要救人,只怕自己也难逃一死,若不救人,必定夜夜良心不安。我救是不救?救是不救?”

    尚自高此时离纣老怪已经不过数尺,猛地手臂一扬,将匕首反握举起,脸上神情更加狰狞。

    眼见他再走几步,匕首一落,纣老怪必死地疑。陈敬龙忽地热血上涌、两耳轰鸣,暗叫:“死就死吧,总好过夜里睡不安稳!”猛立起身,大吼一声,紧握铁剑疾冲而上。

    尚自高听到吼声,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却见一个陌生少年狂冲过来。

    此时周围火光明亮,将那少年面容照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双目圆睁、脸颊抽动、呲牙咧嘴、口角流涎,神情狰狞、状若癫狂,一副“今天不是你捶出我尿,就是我砸出你屎”的拼命狠样;当真是威疯凛凛、傻气腾腾。

    尚自高一见,知道此人是敌非友,不由大惊失色。

    他断了一臂,流血不止,力气越来越弱,此时虽仍能走动,但若当真动手,只怕连一个普通人也打不过。陈敬龙虽不会斗气,但奔跑速度却不弱于一般武者,兼且神情狂暴,似乎是个玩命儿的狠角色,陌生人见了,不知他虚实,岂能不吓一大跳?

    尚自高心里惊慌,知道自己虽能杀了纣老怪,但略一耽搁,必定难以逃脱来人追杀。他杀纣老怪,只是为了夺牌,却并非有什么私仇,此时性命尚且难保,哪还敢妄想夺牌?当下顾不上去杀纣老怪,急忙转身奔逃,只是重伤之余,身形不免有些踉跄。奔出十余丈后,脚步虚浮,左脚在右脚上一绊,扑通摔了一跤,急忙跃起身来又逃;怕影响速度,连头也不敢回转一下。

    陈敬龙停住脚步,呆呆望着尚自高背影,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他现身救人,本是存了必死之心,满腔尽是悲壮之情,料想必有一场惨烈拼杀,不料未到跟前,敌人已经狼狈万状,逃之夭夭,大出意料之下不由呆若木鸡,险些将下巴都掉落地上。

    他两次与武者交手,都败的惨不堪言,虽然第二次用计将对手杀了,却并非依靠实力。在他心中,对会斗气的武者其实存有极大畏惧,只觉一个武者竟被自己吓走,实在是匪夷所思之极,却全没想到:“他断了一臂,流血太多,已经支持不住。”

    他愣在当地,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忽听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陈敬龙回过神来,见纣老怪正微微侧头看向自己,知道是他在问,忙答道:“我……我是个打猎的。”说到这里,看向尚自高逃走方向,只见人迹沓然,已经全无踪影,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剧痛钻心,这才相信并非作梦。

    纣老怪“嗯”了一声,又问:“你到这里做什么?”微一停顿,道:“你离我近些,我没力气高声说话。”陈敬龙走到他跟前,应道:“我不做什么,只是无意中路过这里。”

    纣老怪略一沉吟,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陈敬龙道:“早就来了,尚自高还没来时,我便来了。”他性情质朴,随口应答,根本想不到要隐瞒什么,一切实话实说。

    纣老怪皱眉道:“胡说八道!你若早已在此,我怎会感觉不到你的魔力波动?你是不是在我中了毒,魔力渐失后来的?”他魔力修为深湛,若有人进入方圆百步以内,便会感应到对方的魔力波动,除非对方魔力还在自己之上,超出自己感应能力的范围。此时眼见这少年年纪轻轻,就算是绝世奇才,魔力也绝对不可能高过自己去,因此不信他所说。

    陈敬龙赧然道:“我确是早就来了。我……我没有魔力,所以你察觉不到。”纣老怪奇道:“没有魔力?怎么可能?”陈敬龙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必骗你?”纣老怪将信将疑,问道:“那你听见我们说的话了?”陈敬龙点头道:“都听见了。”

    纣老怪微微一震,说道:“你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宝物了?”陈敬龙一愣,说道:“宝物?霸主奇牌算是宝物么?”接着笑道:“我可真是傻瓜!这么多人争夺,当然是宝物。”

    纣老怪听他连“霸主奇牌”都说了出来,知道他确是全都听到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就杀了我,把奇牌拿走吧。”

第十九节、血寇为患

    陈敬龙奇道:“我杀你做什么?我又不想要那东西。www.uu234.com”纣老怪大奇,用力仰起头,盯着陈敬龙,喘息道:“你刚才想必也听到,有了这东西便可成为天下霸主,你怎么会不想要?”

    陈敬龙忽觉滑稽,笑道:“什么天下霸主?你拿了那东西,现在却坐在地上起不来,又算得上什么霸主了?”他从没近距离见过纣老怪,此时仔细看去,见他六十多岁的样子,脸上焦黑精瘦,模样也并不很凶。

    纣老怪叹道:“我还没弄清楚那东西的奥秘所在,却不是那东西没用。你真不想要?”陈敬龙摇头道:“当霸主又有什么好?就算那东西有用,你们拿着当宝物,我却偏偏不稀罕。”

    纣老怪愣了半晌,缓缓说道:“就算你不要奇牌,可只要你今晚杀了纣老怪,明日便可名扬天下。嘿嘿,少年成名,有谁不想?”陈敬龙笑道:“我连霸主都不想作,还在乎一点虚名吗?你这人当真有趣,别人遇到危难,千方百计想要活命,你怎么千方百计诱我杀你?”

    纣老怪盯着他用力看了两眼,说道:“你当真不是来杀我夺牌的?”陈敬龙道:“我若要害你,早就动手了,还在这跟你废话么?”纣老怪这才信了,缓缓点头道:“嘿,像你这样没有半点贪心的人,我以前还从没遇见过!既然你不想要这东西,又到这来做什么?”

    陈敬龙摇头道:“我已经说过,不做什么,只是来看看热闹。现在热闹也看过了,我要走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纣老怪叫道:“且慢。”

    陈敬龙回身问道:“你还有什么事?”纣老怪略一沉吟,说道:“即然你并非想对我不利,我便请你帮个忙。”陈敬龙皱了皱眉,奇道:“你的本领大的很,还要我帮什么忙?”纣老怪苦笑道:“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了,还有什么本领?我想请你把我藏起来。”

    陈敬龙心中奇怪:“为什么要藏起来?”马上想到:“他是怕尚自高去而复返,就算尚自高不来,随便来个想抢奇牌的人便要了他性命。我既然救他,自然应该救到底。”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帮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纣老怪怒道:“你不帮便不帮,难道纣老怪是受人胁迫之人么?我虽然是个恶人,但你若想利用我做什么坏事,那可打错主意了。”陈敬龙摇头道:“不是要你做坏事。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出手不再那么残忍,动不动就取人性命。”纣老怪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愕然半晌道:“刚才我不杀他们,他们必定会杀我,哪里还有容情的余地?”

    陈敬龙道:“我不是说这些人。当日你在镇东密林中杀人,用火球烧人家脑袋,不觉太过歹毒了吗?就算你要抢东西,把人打倒抢来也就是了,何必非要人性命不可?”纣老怪又愣了一愣,愕然道:“原来那日的事你也看到了。”陈敬龙点头。

    纣老怪叹了口气,微微出神,缓缓说道:“弱肉强食,又有什么残不残忍了?纣老怪手段狠毒,人人痛恨,可当年那人对我更加狠毒十倍,又有谁说过他半句不是?”说着脸上神情又怒又恨,咬牙切齿,似是想起了什么大恨事。陈敬龙听他这两句话说的凄凉惨痛,心中大觉奇怪,但不愿卷入江湖是非,只能强忍住不问。

    纣老怪很快回过神来,正色道:“纣老怪并不怕死,但大仇未报,不能现在就死。好吧,我答应你,以后尽量不用毒招,少伤人命。”语气甚是诚恳。陈敬龙大喜,欣然道:“这就好了!”弯腰将他背起,将那火红魔杖拾在手中,问道:“藏在哪里好?”

    纣老怪道:“不用太远,你在这附近找个低洼之外,把我放在里面,再往我身上撒些泥土遮盖便成。消魔化力粉的效果不能持久,我只要一个时辰便能恢复行动能力,黑夜之中,没人能发现的。”陈敬龙答应一声,负着他向客店方向行走,问道:“你最后用的那招真是厉害,叫什么名字?”

    纣老怪答道:“那叫炎蛇缚,专门用来偷袭。以之对付一般武者,几乎百发百中,但遇到高手时便不管用了,魔力在土里传送时会被察觉出来。”陈敬龙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招防不胜防,必定可以天下无敌呢。”纣老怪轻笑道:“天下哪有无敌的招式?真正的高手对决,比的还是魔力深浅,招式倒是次要的。”陈敬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中有些难过。

    走出不足百丈,便见到一个沉坑。

    陈敬龙将纣老怪放进去躺好,问道:“这里行吗?”纣老怪道:“极好!尚自高如果回来,见不到我定会大吃一惊。他见我离去,必定以为我会远远逃开,断不会在这附近搜索。”陈敬龙将魔杖放在他身边,随即推土将他掩上。

    那坑边泥土甚松,陈敬龙在他身上薄薄盖了一层,只露出鼻孔在外呼吸,又从附近扯来几把野草插在上面,用鞋底抹去泥土被移动的痕迹,见再没什么破绽,吁口气道:“好了,我走了。”纣老怪在土里应道:“多谢!”只是不敢太过张口,嗡声嗡气的不甚清楚。

    陈敬龙转身向客店方向走去,心中只觉救了一条人命,大是兴奋,忽地想到:“出来这么久,商容儿必定急死了。”急忙迈开大步,向客店疾奔。

    等回到客店,商容儿果然急的发疯。陈敬龙刚坐到床边,脸上已被甩了一记巴掌,幸好商容儿身体无力,这一记巴掌不算太重。

    陈敬龙抚着脸愕然道:“干什么?”商容儿皱眉瞪眼,咬牙切齿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想丢下我不管么?我……我还以为你遇到了危险!”话未说完,眼睛一眨,两滴泪水流下,挂在脸上,与神情大不相符。

    陈敬龙见她刚才扬手挥掌,已将被子掀在一边,冻的浑身发抖,忙给她盖好,笑道:“刚才的事情真是很惊险刺激!你别哭,我说给你听。”商容儿听他说的厉害,跟着紧张起来,连声催道:“快说,快说。”已经忘记自己正在发怒。

    陈敬龙将方才所遇之事细说一遍,娓娓道来。商容儿听得聚精会神,直到他全部说完,才长长吁了口气,叹道:“想不到方才这一会儿,已经有四十多个武者死于非命!我爷爷说那霸主奇牌是惹祸的根苗,真是半点也不错!”

    陈敬龙问道:“容儿,血寇是什么?”商容儿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傻瓜!咱们轩辕族南方,有个血族,你知道么?”陈敬龙急忙点头,说道:“这我知道。驼叔说,他们领土不大,人口也少,跟咱们轩辕族相差甚远。”

    商容儿点头道:“据说血族领土还不足咱们轩辕族的十分之一,人口差得更是远的多。”陈敬龙道:“原来这样小。”商容儿道:“可不是么?可就是这样一个小种族,居然对轩辕族心存不轨,总想侵占我们的领土。”陈敬龙笑道:“这不是作梦么?我们轩辕族比他们大了这许多,怎会让他们欺负?”

    商容儿摇头叹道:“唉!怎会让他们欺负?咱们早给人家欺负的狠了,只是你住在山里,不知道而已!这几十年来,血族许多流氓地痞、恶棍凶徒组成一些或大或小的队伍,到轩辕族领地行凶作恶,便是我们所说的血寇了。”

    陈敬龙惊异道:“他们这样胆大?”商容儿恨声道:“何止胆大,他们在我轩辕族境内杀人放火、**掳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他们抢劫村镇,攻击县城,把粮食钱财全都抢走,老弱病残杀死,青壮劳力掳去当奴隶,年轻妇女抓去供其淫乐。朱雀地区与血族相接,所受侵害最为严重。我二叔去过那里,他说近年血寇越来越猖狂,现在除了朱雀城未受骚扰之外,朱雀其它地方都在血寇铁蹄肆虐之下。如今的朱雀境内,已经是尸骸遍地,十室九空了!”

    陈敬龙大怒,霍地立起身,叫道:“血寇这样猖狂,朝廷怎么不出兵抵抗?”商容儿冷笑道:“哼,当今朝廷,君主荒淫无道,官员贪脏枉法,还有什么好人了?他们只知欺压百姓,收刮民脂民膏供其享乐,生怕与异族发生冲突,打起仗来,影响了安逸生活。血族君主对血寇支持的很,不但供给他们武器、物资,还对咱们朝延施加压力,不许干涉血寇活动;咱们朝廷不敢得罪血族,不但不敢抵抗血寇,还处处维护他们。有些仁人志士不甘血寇欺凌,奋起抗击,朝廷便说这些人影响两族友好,居心叵测,安上一个叛逆的罪名,加以镇压。嘿,正所谓:人必自侮而后外人侮之。若不是朝廷如此无能,血寇又岂敢猖狂?”

    陈敬龙恨道:“原来朝廷这样坏!我若有能力,先把这些昏君奸臣都杀了。”商容儿皱眉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爷爷说,朝廷虽然不好,但毕竟是朝廷,咱们都是朝廷的子民,若与朝廷为敌,那便是犯上作乱,是大大的不忠!”

    陈敬龙心中不以为然,却不知如何反驳,岔开话题问道:“长缨会又是什么?”商容儿思索半晌,皱眉道:“没听说过,我可不知道了。”陈敬龙笑道:“哈,还说我是傻瓜,原来你知道的事情也不很多!”商容儿嗔道:“爷爷没说过,怎能怪我?”陈敬龙问道:“血寇的事,你是听爷爷说的?”

    商容儿点头道:“当然了。爷爷说,血寇的事全轩辕族人都知道。你怎么会没听说过?”陈敬龙笑道:“我和驼叔住在山里,从来不与外人来往,哪里会知道?”忽然皱眉,喃喃自语道:“近几年驼叔常在外面,应该能听说过一些,怎么从没对我提起?”商容儿笑道:“跟你说又有什么用?他或许忘记对你讲了,或许明知无用,没必要跟你讲,便没有说起,这又有什么稀奇?”

    陈敬龙只觉有些不对头,却说不出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头绪,只好抛开,笑道:“不管怎么说,长缨会既然对抗血寇,必定是好的;纣老怪不伤害长缨会的人,必定是好人。这次救了他,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商容儿不以为然道:“他伤了尚自高,便是与朝廷为敌,算不得好人。”说到这里,忽地脸色一变,叫道:“大事不好!”

第二十节、到达玄武

    陈敬龙吓了一跳,急问道:“什么事?”商容儿花容失色,慌道:“你救了纣老怪,坏了尚自高的大事,他岂肯干休?咱们快走,若走的慢了,被他派来捉你的人碰到可糟了!”说着就要挣扎起身。www.uu234.com

    陈敬龙急忙将她按住,说道:“不要乱动,泄了被中热气,又要冷的受不住了。他又不知我住在这里,怎会派人来捉我?”商容儿急道:“你这傻瓜!在田镇只有这么大,就算他派人挨家挨户的搜,也用不上半晚时间。咱们快走,不然真就来不及了!”

    陈敬龙迟疑道:“他若还有手下,应该派去寻找纣老怪,哪里顾得上来捉我?”商容儿气道:“若是他还有很多手下,分出几个来捉你成不成?哼,我跟你在一起,便是你的同伙,他们捉你时,自然将我也捉了去。”

    陈敬龙虽觉此事不太可能,但涉及到商容儿安全,却不能再表现的不当回事,沉吟道:“去哪里好呢?”商容儿笑道:“去哪都行。要不咱们再回勿用山上,你打野味给我吃,好不好?”陈敬龙摇头道:“就知道吃!你的病这么严重,得找个有医生的地方才行。”

    商容儿皱眉道:“有医生也不管用的,咱们找了这么多医生看过,不是也没能看好吗?”陈敬龙道:“大概是这些医生不够高明。有了,我送你回家吧!”商容儿愣道:“你说什么?”

    陈敬龙道:“你家所在的玄武城,比起在田镇又大了一些,是么?”商容不屑道:“什么叫‘大了一些’?轩辕族五座大城,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无极。除了无极城是轩辕国都,规模更大之外,其它四大城便是轩辕族中最大的大城了,又怎是小小在田镇所能比的?玄武城至少有在田镇的一百倍大,不,不,一千倍!”

    陈敬龙从小在勿用山长大,见过的最大地方便是在田镇,此时听了商容儿这话,很有些不相信,但不敢当着她面表露出来,叫道:“那就更好了。大城里自然有更多的医生,是不是?”商容儿恍然道:“噢,你是想让我回家去治病。”陈敬龙点头道:“不错,医生多了,其中总会有几个高明的,兴许就能看好你的病。反正咱们也是要走,不如直接送你回家好了。”

    陈敬龙本来觉得商容儿是因自己之事受伤生病,应该在自己手里把她治好了,所以一直不提送她回家之事,但如今在田镇的医生已经全部试过,没有一个管用的,一想到离开这里,自然而然想去医生更多的大城,此时商容儿伤腿未愈,行动起来着实有些不便,最近的大城便是玄武城了,只好提出送她回家。

    商容儿迟疑道:“我若回到家里,再想溜出来玩儿可就不大容易了。”陈敬龙笑道:“你现在病成这样,还能玩什么?等回去养好了病,想溜出来,总是有机会的。那时候身体好了,才能玩得痛快,对不对?”商容儿想了想,笑道:“不错,以前我不是也常出来吗?好,咱们去玄武城。”她本以为病能很快就好,可以再痛痛快快玩儿一阵子,所以从不提回家之事,此时听陈敬龙说的有理,心中也惦念亲人,这才下定决心回家。

    商容儿一想到亲人,心中思念之情再也难以抑制,又害怕尚自高的手下找来,当即催促陈敬龙起行。陈敬龙将食宿费用结清,再花了一个银币买下许多食物和商容儿所用棉被,以备路上之需。

    原来那头小灰驴,这一段时间被照顾的极好,竟然胖了不少。陈敬龙用棉被将商容儿裹的严严实实,放到驴背上坐好,自己拿了铁剑,牵了缰绳,连夜出镇向北而去。

    商容儿虽裹着棉被,但少了炭火烘烤,终是冷的厉害。陈敬龙见她夜里不能睡觉,白天又捧着棉被惹人注目,索性每天夜里赶路,白天寻个僻静地方休息。这样一来,虽经过许多村镇,却无法看得仔细,但陈敬龙见许多小城大镇都比在田镇大得多,心中对商容儿所言玄武城极大之事渐渐相信。

    白天睡不着的时候,陈敬龙便将祖传牌子拿出,照着人像上姿势做了,按红线的路径引导体内的那丝暖气游走,聊以解闷。那人像姿势不同,红线所经过的部位也不同,手足腰身,都在红线所经范畴之内,但无论经过哪里,必定是以丹田为起始点。那丝暖气也很奇怪,只要以意念驱动,必定会从丹田中缓缓升起,按红线路径移动,手足腰身皆可去得。

    初时一两日,陈敬龙不过是好奇而已,并不十分认真,但后来觉得那暖气运行几圈后,必定精力充沛,疲劳尽去,身上说不出的舒服,便坚持每天必做。过得几天,只觉丹田中那丝暖气似乎变得粗壮了一些,运行时也迅速了不少,心中更是奇怪,做得便也更加勤奋。

    商容儿每天见他摆出怪姿势出神,初时讶异,后来也习以为常,不去理会。

    二人在路上走了九天,终于在第十日黎明到达玄武城。

    此时天刚微亮,城门方开。陈敬龙见到高耸城墙、宽阔城门时,已经惊叹不已,等走进城中,见街旁店铺林立、楼阁高耸,更是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其实商容儿形容有些夸张,玄武城总不至比在田镇大上千倍,但几百倍还是有的。陈敬龙第一次见到这种繁华大城,只觉处处新鲜,一双眼前后左右看个不够。

    商容儿见他愣头愣脑、事事好奇,大感好笑,出言指点路径,心中暗叹:“幸好此时街上行人甚少,免得一个土包子、一个棉花包子大大出丑。”她此时兀自发冷,身上还裹着棉被,看起来确是像个棉花包一样。

    路上行人虽少,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偶有一、两个行人,见到二人的样子都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商容儿大感丢脸,不住口催陈敬龙快走。

    陈敬龙在她指点之下,终于来到一个大大的府第前。商容儿让陈敬龙去敲门,陈敬龙见那铜钉密布的朱红大门又高又阔,两旁围墙绵延,不知多长;从围墙上方能看到里面许多楼阁亭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心中大是迟疑,暗道:“这个宅院这样大,不知是什么人家,怎么可以上去乱敲?啊哟,这不是城主住的地方吧?”

    商容儿此时思亲心切,见他满脸惊疑,却不敲门,大是着急,连声催他将自己抱下驴背;来到那朱红大门前,伸手提起门上兽头口里的铜环,不住手猛敲起来。

    只听门内一个苍老声音应道:“来了,来了。谁这么敲个不停?倒和我家小姐的火躁脾气差不太多。”跟着脚步声响起,来到门边,朱红大门“嗡”的一声打开一尺余宽。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探出头来,在陈敬龙脸上打量一下,问道:“你找谁?”陈敬龙不及答话,商容儿已经欢声叫道:“吴老爹,你可没想到吧?正是我回来了!”老者万没想到这少年男子怀里的棉被居然会说话,不禁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才见到那棉被之中居然还裹着个人。

    那吴老爹眯着眼在商容儿脸上看了半晌,忽地大叫一声:“真是小姐!”转身便向院里急跑,口中一叠声的叫道:“小姐回来了,是小姐,小姐回来了……”陈敬龙这才明白,原来这豪宅便是商容儿的家。

    商容儿笑道:“这吴老爹,只顾着报信,居然把我扔在这不理了。陈大哥,咱们进去。”陈敬龙应了一声,抱着商容儿向里便走。刚一进门,只见迎面跑来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神情激动,口中叫嚷。陈敬龙不知出了什么事,一时目瞪口呆,惊愕不知所措。

    那群人跑到二人跟前大叫大嚷,有的叫“容儿”,有的喊“小姐”,有的叫喊之余,兼且泪流满面。商容儿俏脸笑的跟朵花似的,不住口的说“爹爹,我回来了。”“妈妈,我好想你。”“婶婶,你还好吗?”“啊哟,好痛!二叔,别扭我脸。”“笨笨,再扯我棉被,信不信我打你?”……

    (笨笨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厮,虽有些呆笨,却并非宠物。特此说明。)

    众人正乱成一团,忽听不远处一个清朗声音喝道:“都给我闪开,让我先揍她一顿再说!”

    众人听到叫声,顿时一静,纷纷闪向两边,从众人后面现出一人来。陈敬龙凝目看去,见是一个身形挺拔的老者,六十多岁年纪,身穿蓝袍,颌下三缕长须飘动,十分儒雅斯文,但此时神情激动,似乎有些愤怒,更多的却是兴奋。

    商容儿一见这老人,大叫道:“爷爷,容儿好想你,作梦常常梦到你呢!”陈敬龙这才知道,这儒雅老者便是威震江湖几十年,以冰系魔法名扬四海的“冰破九天”商如海商老爷子。

    商如海“哼”了一声,来到商容儿身边,怒声道:“说的好听,想我怎么不回来?你不用讨好,这顿打是逃不过的。”嘴里说的厉害,一双眼却满是慈爱,在商容儿脸上看个不住。

    商容儿笑道:“爷爷,不是我不想回来,实在是受了伤,没办法回来。”商如海一惊,慌道:“怎么了?伤在哪里?还痛不痛?哎呀,怎么还要人抱着?伤的……伤的很重么?”他这一嚷,方才那些人立刻又围上前来,七嘴八舌问个不休。

第二十一节、神医诊断

    这一阵子,商家为了寻找商容儿,闹得鸡犬不宁。www.uu234.com苦寻无果之下,大家越发担心,生怕这娇娇女出了什么意外,至于商容儿的父亲、叔叔,更是常被商老爷子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拳脚棍棒也挨了不少。众人一见她回来,当真是喜从天降,都乐的不知如何是好,欣喜若狂之下,竟然没人注意她被裹在棉被中抱在别人怀里,不正常之极;此时一听是受了伤,登时又乱成一团。

    商如海咳嗽一声,怒道:“乱什么?都闪开!”众人不敢违拗,默默闪在一旁,眼神却都盯在商容儿身上。商容儿笑道:“没什么大碍,早就不痛了,所以才能回来呀!”众人略松口气,面色依然紧张。

    商如海在陈敬龙身上略一打量,微皱眉道:“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跟容儿是什么关系?”他成名多年,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此时虽然心情激动,却仍能自制;见孙女偎在这少年怀中,神态十分亲密,便出口相询。众人听他一问,又纷纷将目光移到陈敬龙身上,眼神中满是好奇之色。

    陈敬龙不知如何回答,嗫嚅道:“那个,我是……我叫陈敬龙,是……不是……不能和前辈论兄弟……”商容儿知他不惯与人接触,忙打断道:“爷爷,陈大哥是我的好朋友,不让人家进屋说话,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商如海微微一怔,冲旁边使个眼色,一个四十上下年纪的魁梧男子上前去接商容儿。陈敬龙刚才听商容儿称呼,知道是她父亲商伯雷,便将商容儿交在他怀中。商如海冲身后一扬手,说道:“陈小朋友,请屋中细谈!”陈敬龙忙道:“请,请!”商如海不再谦让,转身先行,众人跟在他身后。

    众人来到正屋大堂之中,分宾主各自落坐。商老爷子为人豁达,对一些细枝末节的俗礼不太在意,因此子女家人都可以同堂而坐。商容儿此时已经不冷,不再围着棉被,也在爷爷身边坐下。

    商容儿极是兴奋,也不等人出言询问,便自顾唧唧咯咯连说带比,将自己离家后的事情一一讲述:如何为看热闹去了在田镇、如何为寻魔狼进了密林、如何碰巧救了陈敬龙、如何在勿用山大饱口福、如何被赭狮帮的虬髯大汉击伤、如何雨夜避敌导致患病、如何下山医治无效、如何怕尚自高捉拿回转家中。

    她口舌便利,语音清脆,说起故事来十分动听,到了紧张环节,更是添油加醋,说的刺激万分,将众人听得一愣一愣,连陈敬龙都暗自寻思:“原来当时那样危险,我竟没有十分感觉,真是迟钝!”

    商容儿心思单纯,对陈敬龙如何撕破自己衣裳处理伤口、如何将自己抱在怀中取暖、如何在客店中同室相陪等事也不知隐瞒,一一说出,大赞他关心自己,讲义气、够朋友。陈敬龙微觉尴尬,脸红低头。其他众人却听的诧异莫名,再看陈敬龙时,眼神中都多了许多复杂情绪。

    商容儿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完毕,待她说完,众人都不约而同吁了一口大气。

    商老爷子怒道:“赭狮帮敢对我孙女无理,这笔帐非算不可!”又摸了摸她断腿伤处,说道:“不碍事,陈小友接的很好,不会留下残疾。”众人听他说,又都松了口气。

    商老爷子又命:“去请医生来,给容儿瞧瞧发冷的毛病!”微一沉吟,又道:“既然许多医生都瞧不好,必定是极罕见顽固的病症。去看看,若是姬神医有空,最好能请得他来。”几个下人纷纷答应,要往外走,却听一个瘦小汉子叫道:“我腿脚快些,还是我去吧。”话音未落,人已闪出门去,正是商容儿的二叔商仲霆。

    商老爷子命下人送上早饭,让陈敬龙与商容儿饱餐一顿。等他二人吃完,商仲霆回报,姬神医已经请到。

    那姬神医是轩辕族第一名医,医术之高,简直超凡入圣,无论什么疑难杂症,无不药到病除,几有起死回生之能。他行医一生,救人无数,世人对其既敬且佩,都称其为“神医”,时日一久,竟无人知其真名。商老爷子听到果然请得他来,忙亲自出门迎接。

    姬神医随商老爷子来到堂上。陈敬龙抬眼看去,见他七十多岁年纪,身形稍胖,脸上始终带着慈祥笑容,衣着十分朴素,一头灰白头发随意披散,显得有些放荡不羁。

    陈敬龙心道:“原来这第一神医外表如此普通,与寻常老人并没什么区别。以前见过的那些医生,全都衣着华丽、神情严肃、举止做作、故作深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还当医生都是那样,原来真正有本领的并不装模作样!”心中对这老人顿生好感。

    姬神医含笑向堂上众人点头招呼,也不多言,问清谁是病人后便坐到商容儿对面开始摸脉。众人生怕打扰他诊断,都静静瞧着,不敢出声。

    姬神医手指刚在商容儿脉门上一触,笑容便是一僵,跟着神色越来越是凝重,到后来竟紧锁眉头,额上微微见汗。过了一会儿,又换过商容儿的另一只手来摸,神情更加沉重。

    陈敬龙随着他神情变幻,心情越来越紧张,最后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姬神医,容儿的病……很严重么?”姬神医摇头不语,收回按脉手指,低头想了想,又让商容儿伸出舌头来瞧,跟着又翻开她眼皮察看,折腾了半天,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缓缓踱步,皱眉苦思。

    商容儿的母亲早就忐忑不安,此时见他神情如此凝重,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忍不住问道:“姬神医,容儿得的是什么病?很难治么?是不是……是不是没法治了?”说到这里,眼圈一红,险些哭了出来。

    姬神医回过神来,缓缓摇头道:“再难治的病,老朽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她……她跟本就没病,这才最是难办!”众人闻言都是一呆,容儿母亲愕然道:“没病?”

    姬神医点头道:“确实没病。她虽然身体虚弱,但脉相正常,半点生病的迹象也没有。”陈敬龙奇道:“若是没病,她怎会发冷,而且……而且一点力气也没有?”姬神医正色道:“这不是病。老朽行医几十年,虽不敢说包治百病,但有病没病总还看得出来。她脉相无异而身体出现奇怪症状,若我猜测不错,应是魔力出了问题。这不属于正常疾病,不在医生所能诊治范围之内。”

    人体魔力属于天生,虽然魔法师和武者后天又加煅炼,使其增强,但仍不脱先天根基,向来极为稳定。众人从未听说有谁魔力出过问题,但又知这姬神医爱惜名声,绝不可能信口开河。初时大家都以为不过是些伤寒之类的毛病,虽然重视,但想到姬神医妙手回春之能,倒也不十分紧张,此时见他无法医治,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付。

    商老爷子见多识广,比较镇定,很快回过神来,问道:“不知容儿的魔力,出的是什么问题,又该如何医治?”姬神医摇头道:“人体魔力极为玄妙,轩辕族中无人能窥其奥秘。我只是猜测她魔力出了问题,究竟是不是,也不敢十分断定,至于是什么问题、应该如何医治,更是无从谈起了。”

    陈敬龙又急又怕,低声问道:“神医,若是魔力出了问题,最后会怎样?会……会自己恢复么?”他本想问:“会死么?”但一转眼见到商容儿神情惶恐,急忙改口。

    姬神医叹道:“以前我也没见过魔力出问题的人,最后会怎样,我也并不清楚。不过想来也只能两个结果,或许会自己慢慢恢复,或许……或许会越来越糟,最后死去。”问商容儿道:“你感觉这发冷的症状,是越来越轻呢,还是越来越重?”商容儿心惊胆战道:“冷得越来越厉害,而且时间越来越长。初时天刚放亮便好了,现在要等到太阳升起才好。”

    姬神医迟疑道:“这……恐怕……恐怕不妙!”他刚说过魔力出了问题,也许会自愈,也许会死,此时说出“不妙”,众人不用多问,也知是“会死”的意思了。

    商容儿听到这里,又惊又怕,“哇”一声哭了出来,叫道:“姬爷爷,您救救我!我……我还没玩够,不想这么早就死!呜呜……”她母亲急道:“姬老,您医术通神,一定有办法救容儿的,是不是?”

    姬神医叹了口气,黯然道:“我一生行医,对病人无不尽心竭力,若有办法救她,又岂能不说?这魔力问题,我实在无法医治!”说完连连摇头,不住叹气。连轩辕族第一神医都无法医治,别的医生又能有什么作用?众人见他如此,登时心中都凉了大半。

    商老爷子急道:“难道……难道天下就没人能治么?”姬神医沉吟道:“各种族中人,都不明白魔力奥妙,根本无从着手,除非……”众人听得似有转机,都是精神一振,连商容儿也咬住嘴唇,强止哭声,凝神静听。

    商老爷子急道:“除非什么?”姬神医沉声道:“除非是精灵族的精灵智者,了解古往今来之事,深通世间玄奇,或能有所解释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齐齐变色。

第二十二节、商老之托

    商老爷子颤声道:“精灵族……居住在东北精灵森林之中,从来不与其它种族来往。www.uu234.com若有异族人进入精灵森林,必死无疑,无一幸免,连精灵族人的面也见不到。如此说来,容儿的病岂不是……岂不是根本没救?”这精灵森林的神秘厉害,众人皆知,他尚未说完,容儿的母亲已经哭出声来。

    姬神医劝道:“先不忙哭。据我所知,并非进入精灵森林便必死无疑、无一幸免。以前无数人死在那里,连许多绝世高手也不能逃脱,所以人人闻精灵族而色变,近年来无人敢去冒险;但传说在很久以前,人们不知精灵森林厉害之时,曾有不少人或有意或无意闯入林中,成年人故然必死,但少年人都是受了些轻伤,被精灵族人逐出林外,并不丧命。否则,入林之人都死在里面,世人又如何得知林中有精灵族人存在?”

    商如海脸现喜色,说道:“如此说来,容儿尚属少年,若是她去求医,便不会死在林中,是么?”

    姬神医摇头道:“传说之事,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再说,就算她不会死在林中,但精灵族人神秘怪异,也不知肯不肯出手相救。”看了看商容儿,又缓缓说道:“去精灵森林求医,希望渺茫、生死难料;可不去求医,又只能坐以待毙。何去何从,你们自行定夺。我无力医治,惭愧的紧,这便告辞了。”说完便要离去。

    商老爷子急命家人奉上诊金。姬神医再三推辞,坚不肯受,说道:“我并没医治,怎能无功受禄?”商老爷无奈,只得作罢,亲自将他送出门去。

    当天众人商议去精灵族求医之事,都觉事关重大,不敢冒然决定,只好暂放一边,再加斟酌。商老爷子命开出酒宴招待陈敬龙。

    酒席上,众人虽心情沉重,但感念陈敬龙照顾商容儿这许多时间,都打起精神,频频敬酒以示谢意。陈敬龙以前从不喝酒,但此时不好拒绝,只得酒到杯干,所幸他酒量居然甚好,连喝了三十余杯仍无醉意,让商家人大为惊叹。

    众人见他言语朴实,为人随和,都很喜欢,商老爷子更是连连称赞,神态十分亲近。酒过三巡,大家都已熟悉,便都以其名字直称,不再拿他当外人对待。

    当晚,商容儿又发冷时,家人都围在她房中陪伴。陈敬龙被安排在客房休息,虽然惦记商容儿病情,却又不好过去探看,心中焦虑,哪里睡得沉稳?

    次日清晨,陈敬龙起床出房,商如海正立在庭院中望着天空发呆。陈敬龙见他一夜之间憔悴许多,脸上皱纹似乎加深了不少,心知是为商容儿之事发愁;心中暗暗叹气,却无言安慰,想了想,上前道:“老爷子,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晚辈就要告辞了。”

    商如海微微一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你要走?是嫌老夫招待不周么?”陈敬龙忙道:“老爷子说哪里话来?容儿既然已经到家,晚辈又帮不上什么忙,自然是要告辞的了。”

    商如海点了点头,问道:“你照顾容儿,又送她回来,费了不少精神。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必定尽全力满足你。”陈敬龙摇头道:“我没有要求。”商如海奇道:“你什么也不想要?我商家虽不是无所不能,但做不到的事情却也不多。你想要财富、地位,还是权势、官爵?只要不是太过份,我都可以成全你。”他从商容儿口中得知陈敬龙无法学习魔法、武技,因此不提教他本领。

    他这可不是吹牛。商家虽不说是富可敌国,但至少也算富甲一方,此时朝廷**,卖官鬻爵之事司空见惯、近乎公开,以商家财力,为陈敬龙买个官位,实是轻而易举。

    陈敬龙想了想,说道:“我打猎为生,财富、地位都对我没有用处;我在山间长大,也不懂得怎样做官。容儿是因我才受伤生病,你不来怪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真的没有什么要求。”

    商如海双目紧盯陈敬龙,看了良久,缓缓说道:“容儿已经对我说过,是她自己胡闹,这才置身险地而受伤,怪不得你。像你这样没有贪心的人,老夫还从未见过。即然这样,你先不忙走,老夫正好有一事相求。这件事,也只有委托给你,我才放心。”

    陈敬龙大奇:“以商家之豪富,以商老爷子之本领,还有什么难事要自己一个山间少年去帮忙?”商如海见他迟疑,说道:“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情,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不过,我想你多半会愿意的。你随我来。”说着转身奔正屋大堂而去。陈敬龙满腹狐疑,只得跟着走去。

    商老爷子命人将全家都叫到堂上,连仍在发冷的商容儿也被父亲抱来。众人坐好,见老爷子脸色郑重,不知出了什么事情,都心中紧张。

    商老爷子环视一周,见人已到齐,略一思索,朗声道:“容儿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这不必说了。她昨夜冷的发抖,我固然着急,你们也都很心疼,是不是?”众人纷纷点头,商容儿的母亲和婶婶已经红了眼眶。

    商老爷子沉声道:“若依姬神医所言,容儿的病情必是越来越重,最后死去。且不说她以后会如何,光是每夜这样的折磨,我便不能忍心。你们怎样?”众人昨夜见商容儿冻的面青唇白,心中都如滴血一样,闻言纷纷点头。她母亲终于忍不住,眼睛一眨,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商老爷子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昨夜我仔细斟酌,权衡利弊,终于下定决心。与其让容儿每夜饱受折磨,最后死去,不如让她冒险去趟精灵森林,或能有所收获。你们以为如何?”众人其实都有如此想法,这时听老爷子说出来,人人脸上现出赞同神情。

    商仲霆皱眉道:“以前虽听过有关精灵森林的传说,却从没听说有个精灵智者。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一个人物,便让容儿去精灵森林冒险,会不会太过草率了?”陈敬龙心道:“驼叔说精灵森林的传说时,也没有提过精灵智者。我当只有我不知道,原来他们也没听说过。”

    商老爷子沉吟道:“姬神医身份非同寻常,绝不可能信口开河,他即然说有,想必是有的。他年纪比我还大,行医一生,走南闯北,见识极广,所见所闻不知高过常人多少,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的事情,也不稀奇。再说,此时已经别无它法,只好宁可信其有了。”商仲霆点头道:“但愿当真有个精灵智者,可以治好容儿的病!”

    商老爷子问道:“容儿,你自己觉得呢?”商容儿点头道:“爷爷,您说的对极了。我去求医,最糟不过死在森林里,不去求医,也终究是要死的。既然都是死,不如去搏一搏,兴许还有转机。”商老爷子点头道:“既然你敢冒险,那好极了。”

    商伯雷沉吟道:“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可是……可是容儿现在病成这样,怎么去得了精灵森林?”商老爷子道:“我想过了,她自己是去不了的。唯今之计,只有让人送他去。”

    话音刚落,商仲霆接口道:“我送她去。”他此时年近四旬,成婚已久,却一直没有子女,失落之余,便把满腔慈爱尽数用在了商容儿身上,对她的关心重视比她父亲也不差多少。众人都知去精灵森林必然凶多吉少,商伯雷为人沉稳,遇事定要深思熟虑,此时尚在沉吟,商仲霆却飞扬跳脱,已经开口自告奋勇起来。

    商老爷子怒道:“你又不是少年,去了精灵森林,必死无疑。你死不要紧,扔下容儿怎么办?若能指得上你,我还用得着在这费许多口水吗?这样大的人,却什么事情都想不明白,难道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商仲霆知道父亲因容儿患病心中焦躁,见他发了脾气,急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商伯雷劝道:“二弟也是一片关爱之心,爹爹不要生气。”说着向陈敬龙看了一眼。陈敬龙在旁坐着,心道:“这老爷子长得斯斯文文,原来这么大脾气,连儿子好心都要骂。商容儿蛮横是家传的。”

    商老爷子看看陈敬龙,也觉当着客人骂儿子有些不妥,话头一转,说道:“要送容儿去精灵森林,必须找个少年才行。可是我们家中,却又没有能办事的少年,若用外人吧,又不知能不能尽心照看容儿。当真难寻合适人选。”众人此时都已明白他的意思,一齐看向陈敬龙。陈敬龙心道:“原来是要我办这件事。我曾与容儿共经患难,自然会好好照看她。”

    果然商老爷子又说道:“幸好敬龙未曾离去。我左思右想,这件事非他不可。”众人昨天与陈敬龙交谈,都知道他不会魔法、斗气,本领不高,此时听了商老爷子所言,人人面露疑虑之色。

    陈敬龙立起身说道:“老爷子,我自然愿意带容儿去治病,可是……可是我本领太也差劲,就怕办不了……”

    商老爷子打断道:“稍安勿躁,先听我说完。”又对众人道:“我选敬龙帮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这孩子为人老实,大家有目共睹;我问他有何要求,他又不肯挟恩求报,为人忠厚之极。这样忠厚老实的少年,我对他很是放心。他照顾容儿许久,一直尽心竭力,这一点我更为放心。而我听容儿说,他曾用计杀了赭狮帮的什么秦老大,为人又很机灵,这更是难得。”众人纷纷点头,只觉要找一个这样忠厚老实、十分可靠,却又并非愚昧蠢笨的少年,确是不易。

    商老爷子环顾众人,又道:“说到本领一事,敬龙确是不算厉害,但传说中,去精灵森林的高手个个死于非命,少年人却能活下来,难道那些少年的本领还大过那些高手了吗?可见此事并非靠着打人杀人的本领。”众人更是点头不已。

    商容儿欢声叫道:“我也觉得还是陈大哥送我去的好,若是旁人跟我同行,我可不一定喜欢呢!”

    陈敬龙沉吟道:“容儿,我自然盼望治好你的病,可是我什么也不会,真怕……耽误了你的事情!”他其实早有送商容儿求医之心,但深知精灵森林凶险无比,以自己的微末本领,绝难护得她周全,因此心中十分忐忑。

    商老爷子目视陈敬龙,说道:“我知道此事太过凶险。少年人在精灵森林中不会被杀,只是传说而已;可许多高手死在那里,却是人人皆知的事实。里面究竟什么情况,谁也拿捏不准。容儿是不得已,非去不可,可让你陪着冒此生命危险,确是有些强人所难。”

    陈敬龙急道:“老爷子,我不是怕死,只是……”

    商老爷子摆了摆手,打断道:“你不必多说。若只是朋友,让你去冒此大险,确实不该,我商家人心上也说不过去。这样罢,我做主将容儿许配给你。你为了自己未婚妻去冒险,可不算冤枉。”

    此言一出,人人惊诧莫名,都瞪大眼睛呆在当场。

第二十三节、强定姻缘

    过了一会儿,商伯雷醒过神来,说道:“爹爹,容儿还小,这件事……”商老爷子怒道:“怎么?我做不得主么?”商伯雷忙道:“不,不是,您当然做得了主!”低下头去,不再多言。www.uu234.com

    商老爷子环顾众人,见有的人满脸疑惑,有的人不以为然,陈敬龙和商容儿都是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呆若木鸡。便又开口说道:“此事太过突然,难怪你们有些惊讶。但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才提出的。”众人心中都想:“何止是有些惊讶?简直惊大发了。”但谁也不敢多说,一齐看着商老爷子等他下文。

    商老爷子看看商容儿,问道:“你觉得敬龙怎样?”商容儿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结巴道:“陈大哥……自然极好……对我极好。”商老爷子点点头,又问陈敬龙:“你感觉容儿如何?”陈敬龙迟疑道:“容儿,当然很好,只是……”他本来想说:“只是脾气太大!”可商老爷子只听了半句便已鼓掌大笑,这后半句也就说不下去了。

    商如海大笑了几声,满脸欢容,欣然道:“这不就结了?两个孩子相互都不讨厌,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微一沉吟,又道:“容儿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这么多年说过哪个男孩子好?欧阳家的几个少年都很不错,可每次他们来,不都是让容儿骂的狗血淋头吗?容儿与敬龙能相处到如今地步,这就叫缘份了!”说完手捋长须,脸带欣慰之色。

    容儿之母轻声道:“爹,您说的是很有道理的。可是两个孩子现在都还小,这么大的事情,就算要定,似乎也不必急在这一时,至少等到容儿医好了病,再商量也不迟。您说呢?”她是儿媳,商老爷子自然不能像对儿子一样想骂就骂,因此一见丈夫不敢多说,便小心翼翼,委婉的劝了一句。

    商老爷子果然并不发怒,笑道:“你说的自然有理。他们年纪是太小,结婚不必着急,但名份还是要定的。你们想想,他两个在客店中同室相处那么久,在勿用山上更不必说,不但抱了,还……还……也不必多说。容儿还能嫁给别人么?”

    商容儿昨日已经说过撕衣治伤的事情,众人知道他二人年青单纯,并未有什么逾理之事,但抱也抱过,连她身上肌肤也被陈敬龙看过碰过,若不嫁他,确实于名声有碍。商家是大户人家,向来对名誉之事甚为看重,众人听商老爷子这样说,都觉有些道理。

    商老爷子见众人不再反对,甚是高兴,又道:“本来么,若是个不良少年有目的对容儿这样,我自然非杀了他以保商家清誉不可;可敬龙忠厚老实,与容儿这样相处,都是不得已,可怪不到人家头上。咱们商家做事要讲道理,又要保全名声,那就非这样不行了。”商容儿父母互相对视一眼,都微一点头。

    商老爷子更是高兴,笑道:“再说,敬龙要带容儿去精灵森林,路途遥远,孤男寡女相处大为不便,若是定下名份,可也就没有太多顾忌了;敬龙照顾容儿,也只会更加尽心了,对不对?”众人听到这里,登时明白商老爷子苦心,只觉这确是最佳办法。容儿之母心疼女儿,当即应道:“我觉得爹爹说的有理,就这么定了吧!”

    商家本就豪富,又威名远播,并不看重什么财富地位,对陈敬龙这样的山间穷小子也并没有任何瞧不起;众人虽然与他相处不久,但见他淳朴实在,又听商容儿叙述他所作所为,感觉品质甚好,本就人人喜欢,此时听老爷子这一说,见容母又已经同意,便都点头表示同意。再看陈敬龙时,眼神又自不同。

    陈敬龙见商老爷子不问自己意见,自作主张便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定了,颇觉不妥,又见众人都点头同意,商容儿更是脸带笑意,左顾右盼的看热闹,似乎与此事无关一般,心中大急,忙道:“老爷子,我看这事还得再商量商量。”

    商如海怔道:“怎么?你不喜欢?容儿不够漂亮吗?”陈敬龙面红耳赤,急道:“当然不是,她……她漂亮的很,可是……”商如海道:“可是什么?你不喜欢她?”陈敬龙挠挠头,尴尬道:“也……不是。”商如海奇道:“那还商量什么?”

    陈敬龙凝了凝神,正色道:“我与容儿曾同经生死患难,情份非常,带她去看病,自然义不容辞。我本来担心负不起这责任,但大丈夫作事,当仁不让,既然您老相信我,我自然尽心竭力。若是……若是……若是我不幸死在林中,不能照看好容儿,那也是没有办法,并不是我不肯尽力,想来你们也不会怪我。我都是为义气友情才这样做,可……可没想过要娶容儿为妻。”

    他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都觉诧异莫名。以商家之名声实力,独生女委身下嫁一个山野少年居然还被拒绝,实在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商容儿愣了半晌,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太过年轻,对婚姻大事似懂非懂,看的也不如何重要,因此刚才说到定婚,她初时惊讶,后来便置身事外看起热闹。可此时陈敬龙所说,她却明白,知道人家是不要自己。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许配给人居然被人家不要,当着这许多亲人,情何以堪?她所哭是因为大失面子,下不来台,虽然心中觉得,和这个宽和体贴的“陈大哥”相伴终生也不错,却不是非他不嫁的意思。

    商老爷子好不容易做通了家人的思想工作,可最后关头,当事人之一竟然不答应,兼且惹得另一当事人放声大哭,眼见一件好事演变成这样,心中岂能不恼?沉声道:“陈敬龙,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们商家吗?”他本想问:“你是不敢去精灵森林吗?”但忽想起人家已经答应带商容儿前去,便急忙改口。

    陈敬龙忙道:“那怎么会?大家都对我很好,我很……很喜欢。”商老爷子奇道:“你又不是讨厌我家人,又不是不喜欢容儿,究竟为什么不愿意?”

    陈敬龙沉吟道:“我……我很喜欢容儿,跟她在一起也很开心,可是……娶妻这件事听说很大,我现在还……还不大明白,若是现在答应,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再说……我若现在答应了,再带她去精灵森林,岂不是……岂不是存了私心?这样不好罢?”

    众人听了他说,不禁都松了口气,相顾莞尔。商老爷子更是哈哈大笑。

    陈敬龙愕然道:“我说的不对么?有什么好笑?”

    商老爷子止住笑声,对陈敬龙道:“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原因。我跟你讲,你现在还不明白婚姻大事,但再过得几年,等你明白的时候,能娶到容儿这样漂亮的老婆,还怕你不乐的发疯?这事不用多想,我保你不会吃亏。”接着将脸一板,严肃道:“你怕人说你有私心,可我们商家也怕有人背后说闲话。容儿这样一个大姑娘,岂能无名无份跟你乱跑?若是你不答应此事,那就罢了,我们宁可让容儿在家里等死,却不敢劳您大驾了。”说着袖子一拂,满脸坚定之色。

    陈敬龙挠挠脑袋,皱眉道:“老爷子,您说若是定了下来,我们将来……不会后悔吗?”商如海不悦道:“后什么悔?以我商家之实力,以容儿之美貌,难道你将来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吗?你是不是怕容儿将来反悔?你放心,若你带了容儿前去,治好了她的毛病,那是有恩于她,我商家有恩必报,岂能容她反悔?”

    陈敬龙点了点头,认真思索。他对婚姻太不了解,只知道是关乎一生的大事,应当慎重对待,但应当如何慎重,却也无从落手。只是想到商容儿的古怪性格、火爆脾气,心中隐隐觉得若一答应,必定后患无穷。

    商如海看了看商容儿,叹了口气,对陈敬龙道:“你对婚姻不甚了解,总觉得不太放心。这样罢,这名份先定下来,若是你将来觉得不合适,我准你反悔便是了!”接着面孔一板,正色道:“我是说,如果你觉得性格不合,才可以反悔,若是你长大一些,变了性情,贪图富贵权位,巴上了更大的人家,这才反悔,我必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想了想,又道:“如果容儿终究治不好,我自然不能让你照看她一辈子,那也不用你反悔,这婚约就当是没有过好了。”说到这里,神色已颇为黯然。

    陈敬龙连声道:“不,不,容儿一定能治好!”他见商老爷子连可以悔婚的话都说了出来,想想应该不会吃亏。看向商容儿,问道:“你觉得怎样?”商容儿已经息了哭声,脸蛋上兀自挂着一滴泪水,见陈敬龙问她,怒声道:“你居然……居然敢不要我,我……我……我若不是站不起来,有你好看得了!”她此时尤觉丢脸之恨难以平息,但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只当她是太想嫁给陈敬龙,这才因他不肯允婚而生气。

    商如海一拍桌子,喝道:“好了,名份就这样定了。谁也不许再多说。”想了想,终觉心中难平,喃喃道:“当真奇怪,以我商家之名声地位,居然要求着人家要我孙女,真是岂有此理!容儿这丫头也没出息,人家不肯要,就急得直哭,怕嫁不出去么?真是太也丢人!”但眼见好事已成,虽有些不忿,念叨几句也只得罢了。

第二十四节、千里求医

    陈敬龙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www.uu234.com商容儿见他应允,感觉找回些面子,大为高兴。

    商如海更加憋气,暗道:“这丫头脸皮太厚,见人答应了,就笑得跟朵花似的,也不怕丢人么?这都是他爹爹管教的不好,连他叔叔也脱不了干系。有空我得好好修理修理这两个混蛋。”其实管教女孩儿之事,大多落在母亲身上,但他不好对儿媳发脾气,便将恼怒都转到儿子身上。

    商家兄弟还不知父亲已经在打主意收拾自己,拉着陈敬龙问长问短,抓紧时间连络“翁婿之情”,丝毫没有防范意识。

    商老爷子成名已久,一言九鼎,他说这事定了,那就是定了,也用不着什么定婚仪式这样的繁文缛节,省去了不少麻烦。

    此事一定,商家便为二人准备精灵森林之行。

    本来依容儿父母之意,是要派一些家人随行的,容儿的二叔商仲霆更是坚持要亲自护送到精灵森林外面,但商老爷子坚决不同意。他认为精灵族见成年人必杀,定是对成年人讨厌之极,姬神医既说精灵智者无所不知,若被他知道了路上有成年人护送,惹得精灵族人不高兴,不肯帮忙,甚至对二人痛下杀手岂不糟糕?因此力排众议,坚持让二人自己上路。

    好在去精灵森林的路上极为荒凉,从来少有人走,自然没什么强盗凶徒,而陈敬龙又是猎人出身,就算有些凶禽猛兽,也不放在心上。众人知道路上没什么危险,又见商老爷子坚决不允,便也不再坚持。

    商家为二人准备了一辆极大的大车,在车中备了火盆木炭,以备商容儿路上发冷时用;又准备了许多干肉干粮等不易腐坏的食物,以备途中食用;怕路上断水,带水又怕变质,便又在车上装了几大坛好酒。至于日常生活用品,更是样样齐备,无一或缺。

    商仲霆精挑细选,买了一头健壮的六足卷毛牛来拉车。这六足卷毛牛力气极大,走的又比驴子要快,而且耐饥耐渴,长途拉车比马匹好得多。商老爷子甚是满意,暗中决定记商仲霆一功,将来修理他时,手下适当留情。

    商仲霆见老爹脸色甚悦,对自己所做之事似乎颇为赞许,又急忙锦上添花,去买来一把好弓、数十支好箭放在车上,以防路上野兽。商老爷子更为高兴,暗中决定再记他一功,将来修理他时,只用拳脚,不用棍棒。

    待一切准备妥当,已经又过了两天。陈敬龙着急治好商容儿,一见万事俱备,急忙向大家辞行,将商容儿抱到车上,自己赶了牛车便走。

    大家送出门外,不知他们这一去是否还有命回来,都是伤感不已,男人们强自忍耐,女人们已经哭成一团。商容儿心中也是难过,在车内大哭不止。牛车便在哭声中离开商家,出城向东北方向缓缓行去。

    那精灵森林并不难找,从玄武城直奔东北便会到达,倒不必担心不知路径。二人一路行进,最初几日还路过些村镇小城,待行了五、六日后,地势渐渐荒凉,到处是野草矮树,再也没有人家。陈敬龙赶着牛车在野草中行进,遇到茂密之处,甚至要在车前斩草开路才行,走的十分缓慢。幸好一路平静,虽有些狐兔之类,却没遇到过什么猛兽,辛苦有余,倒无危险。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一天冷过一天,二人都换上了商家准备的薄棉衣。走了十几天后,商容儿断腿已经痊愈,只是身上仍无力气,连走路都很勉强,偶尔在车上坐的无聊,下车行走个几十步便又要上车休息。

    空闲时,陈敬龙依然照着牌子上的人像练习,一路下来,感觉丹田处的暖气又粗壮许多。

    直走了近一个月,终于来到一片黑沉沉的大森林前。陈敬龙寻个高处上去一看,只见那森林无边无际,也不知究竟有多大,心知这必是精灵森林了。

    二人在林外休息了一夜,缓解一下疲劳。

    第二日一早,陈敬龙寻个水草丰茂的小小山谷将牛车赶进去,把大车卸下来,将弓箭负在背上,找出一个布袋装了一些食物也负在背上,又找出个水囊装了一囊酒挂在腰间,任六足卷毛牛在谷里吃草,自己退出谷外,寻了些石块树枝将谷口封上,防止有野兽进入。

    一切准备妥当,已是日上三竿。陈敬龙右手持剑,左手伸到商容儿腋下,半扶半抱着她走进林中。

    森林中树木参天,高耸入云,到处黑沉沉地,光线极暗,确是有些阴森。陈敬龙听说这森林厉害,但不知究竟有何危险,心中丝毫不敢怠慢,扶着商容儿小心翼翼,看着树上枝叶勉强分辨方向前进。

    这一日中,常遇到些小兽在杂草丛中跃出。那些小兽大概没见过人,也不害怕,在二人身前身后蹦跳穿行,丝毫不以二人为意。

    到夜幕降临时,二人已经精被力尽,再也行走不动,只得在一棵巨树下休息,准备天亮再走。

    二人吃了些食物,商容儿发起冷来。陈敬龙寻了些松枝枯柴升起一堆篝火,那些棉被太过累赘,都不能带进林中,便又将她抱在怀里,边烤火边和她说些闲话解闷。

    商容儿烤了一会儿火,寒冷稍退,精神好了一些,笑道:“陈大哥,其实还是在你怀里最暖和,那些火盆、棉被,都不大管用的。”她即和陈敬龙有了婚约,虽不明白究竟,但隐约知道二人关系不同,这样搂抱已经不算逾理,说这话时便不像以前一样害羞。

    陈敬龙道:“其实还是这个火堆帮了大忙。若是没有火,只靠我的体温取暖,只怕你现在冻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商容儿笑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嘻嘻,你这样抱着我,在树林里坐着,有点像在勿用山上时的样子了。”陈敬龙点点头,说道:“样子是有些像了,不过环境可大不一样。那时我们是在地洞里泡水,现在却是在烤火,一冷一热,感觉大不相同。”

    商容儿气道:“你是热了,我却还是冷的要命,跟那时也没什么不同。”陈敬龙伸手在火堆中添了几根树枝,眼望篝火道:“你这样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我只盼这次能寻到精灵智者,把你的毛病治好,你以后就再也不用受这许多折磨了。”

    商容儿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森林这样大,能不能寻到精灵智者,那也难说的很!其实只要能不死,冷不冷的,我也不太放在心上。我只盼能有些力气,可以像以前一样玩耍,现在这样哪都去不了,真是闷死人了!”陈敬龙奇道:“都冷成这样了,怎么还惦记着玩儿?”商容儿笑道:“我就是爱玩儿,若能让我天天玩的开心,我宁可每晚发冷。”陈敬龙连连摇头,只觉这小丫头孩气太重,思想太过天真。

    商容儿想了想,又道:“陈大哥,若是我身体好了,我们还去勿用山,你打野味给我吃好不好?”陈敬龙笑道:“野味有那么好吃么?这样让你念念不忘?”商容儿道:“我对你说实话吧。我从小得家人疼爱,那是什么好食物都吃过了,可是偏偏没有吃过新鲜野味。”陈敬龙想了想,点头道:“玄武城周围没有高山,是猎不到野兽的。”

    商容儿道:“对呀!从别处运来的野味,可都不新鲜了,就算冰藏的,那味道也是差了许多。”陈敬龙点头,心中却在寻思:“以前冬天我也吃过冻肉,确是不如鲜肉好吃。要用冰藏,必须是冬天,可冬天天冷,又何必用冰呢?”他可不知道,许多富户家中都有冰窖,将冬天的冰块储存其中,待天热时再拿出使用。

    不等他想明白,又听商容儿说道:“所以呀,我第一次在勿用山吃到新鲜野味时,真是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了进去,感觉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真是好吃,真是好吃!”她一边念叨,一边舔嘴咂舌,好像又尝到了新鲜野味一样。

    陈敬龙见她满脸馋相,心中暗暗好笑,说道:“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等你身体好了,我还带你到勿用山去,打野味给你吃。”商容儿欢叫一声:“说过的话,可得算数!”见陈敬龙脸上露出挪揄之色,自己也觉害羞,赧然道:“我那时虽也讹你打了不少野味吃,但总是吃不够。嘻嘻,你可不许笑我馋!”

    陈敬龙笑道:“你那时也没吃过什么太好的野味。等以后我猎到巨齿魔熊时,你再吃个看看。那熊掌,又肥又嫩,才叫真的美味呢!”商容儿又欢叫一声,伸出小指道:“拉勾,拉勾!你以后一定要打来给我吃。”陈敬龙笑着伸出小指,在她指上一勾。

    商容儿想了想,憧憬道:“哎,我真是有点儿等不得了。现在若是能猎只魔熊,把熊掌在这篝火上一烤,咬一口滋滋冒油,那才叫美呢!”陈敬龙摇头道:“不成的,这里只有些小兽,连狼啊、鹿啊这一类稍大一些的野兽都没见到过,哪里会有魔熊?”

    商容儿正要说话,忽听远处一声狼嚎,声音凄凉苍劲,在林中回荡不休。

第二十五节、铁背狼群

    商容儿一惊,问道:“什么声音?”陈敬龙笑道:“刚说到狼,还真的就有狼了。www.uu234.com不碍事的。”商容儿这才想起,这种叫声自己在勿用山上时也曾听过。心知陈敬龙是打猎的大行家,便也不把这野兽放在心上,笑道:“却不知狼肉好不好吃?在勿用山上,你可从来没打到过狼。”

    陈敬龙摇头道:“不是打不到,是不愿打。狼肉又腥又韧,不好吃的。”话音刚落,许多狼嚎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此起彼落。陈敬龙脸色大变,叫道:“不好,怎会这么多?”跃起身来,把商容儿放在身后站好,将铁剑执在手中。

    商容儿见他脸色郑重,也紧张起来,急道:“怎么了?”陈敬龙沉声道:“听这狼叫声,恐怕得有几十头,勿用山上可……可没有这样成群的。”想了想,从篝火堆中抽出两支一头着火的木柴塞到商容儿手中,说道:“你靠在树上,如果有狼靠近,便用火炬吓它。”

    不大工夫,远处黑暗中闪现出星星点点的绿光,四周都是,也不知究竟有多少,缓缓向二人所在之处逼近。

    商容儿颤声道:“那是什么?”陈敬龙道:“狼的眼睛。”商容儿惊道:“这么多?”陈敬龙点点头,不再说话。勿用山上的狼都是单独行动,他也从未见过这样成群结队的狼群,心中大为紧张。

    此时月亮已经移到头顶,从枝叶缝隙间洒下淡淡光亮。那些绿光越来越近,狼身也渐渐能够看见。这一群狼竟有上百头之多,从四面包抄,已经将二人围在核心。狼群在离二人三、四十岁处停住脚步,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在二人身上,却不进攻。

    商容儿脸色苍白,急道:“这……这可怎么办?你快……快用弓箭射它们。”陈敬龙摇头道:“不行,射不完的。狼这种野兽最是凶狠,现在有火堆,它们不敢靠近,但用箭一射,激起它们的凶性来,可就难说了。”

    有几只狼从两侧缓缓靠近,陈敬龙叫道:“用火烧!”商容儿一伸火炬,那几只狼纷纷掉头退回狼群,不敢再上前来。商容儿吁了口气,说道:“幸好它们怕火!”陈敬龙摇了摇头,心知火堆终有燃尽的时候,但不想商容儿害怕,却不说出口来,自己皱眉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篝火渐渐燃尽,火势渐小,陈敬龙急忙又添些树枝进去,暗暗发愁:“刚才拾的枯枝太少,再燃尽可就没得添了。”想了想,回身用铁剑从巨树上劈下几片木头,扔到火堆当中。新鲜木头太湿,一时半会儿不会燃烧,况且以剑削木,终究比不上斧头柴刀,速度太过缓慢,决计供不上火堆燃烧,陈敬龙更是着急。

    忽然商容儿叫道:“不好了,火炬灭了。”陈敬龙转身从她手里接过熄灭的火炬扔到火堆中,叫道:“爬上树去。”

    那巨树不知活了多少年,十个人也合抱不过来,下半部分树干上并无枝杈,光秃秃便如墙壁一样。商容儿愕道:“怎么……怎么爬?”陈敬龙刚要说话,一只狼从侧面靠近,霍地扑上前来。陈敬龙侧身躲开,顺手一剑斩在狼背上,却觉如同斩在钢铁上一般,震得虎口剧痛。

    那狼似乎也极疼痛,在地上打了个滚,口中哀嚎着退回狼群。陈敬龙急忙又抽出两支火炬交给商容儿,苦笑道:“当初你巴巴的去找铁背魔狼,现在这些就是了,可见到了吧?”商容儿凝目细看,见这些狼的背上漆黑油亮,似乎确是铁铸的一般,心道:“原来铁背魔狼便是这样子。当初连一只也找不到,现在一下却又来的太多!”

    陈敬龙叮嘱道:“你守在树下,一有魔狼靠近便用火烧。”转身用铁剑在巨树上抠挖起来。商容儿奇道:“你做什么?”陈敬龙道:“爬上树去。”手中忙个不停。

    此时那几块湿木终于烘干着了起来,火光亮了许多,那些魔狼害怕,又退后一些,离二人稍远。商容儿略松了口气,向陈敬龙看去,见他不停在树干上挖出一些凹槽,上下排列,中间相距两尺左右。商容儿恍然:“他是要挖出能着手脚的地方。”

    果然见陈敬龙挖好几个之后,用脚踏入稍低的凹槽内,单手抠住高处凹槽,另一手举剑又向更高处挖去。商容儿心中暗喜:“这倒是好办法,躲到树上便不怕魔狼了。”不再看陈敬龙,身体靠在树上,手持火把,双眼不住扫视狼群,生怕有胆大魔狼上前偷袭。

    其实现在所用方法,陈敬龙在勿用山上想爬出地洞时,已经用过。只是那时候泥土太软,没有成功。而当时商容儿病的晕了,并没看见,待她清醒后,陈敬龙对这失败的方法也不曾提及,所以她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木柴渐渐燃尽,火势越来越小。狼群缓缓向巨树逼近,绿莹莹的眼睛紧盯在商容儿身上,只等火焰一熄,便要上前进攻。

    商容儿大急,叫道:“好了没?狼群要……要上来了!”陈敬龙此时已经挖到离地三丈多高,闻言急忙跳下来,应道:“好了。你快上去。”伸手接过火炬,见火焰微弱,似乎随时便要熄灭。

    商容儿抠着凹槽爬上几尺,叫道:“我……我没有力气,要掉下来了!”陈敬龙心中暗惊:“啊哟,竟然忘了这点!”着急之下,丢开火炬,将铁剑插在火堆中一挑,登时火星乱溅,未燃尽的柴火四处纷飞。众魔狼吓了一跳,一齐往后退去,有些胆小魔狼见火星溅到面前,哀号一声远远逃开。

    陈敬龙转身上树,一手抠紧凹槽,另一只手臂紧紧环在商容儿腰上,急道:“我带你上去,魔狼要过来了。”半拖半抱着她向上爬去。商容儿也使尽全身力气上爬,尽量减少陈敬龙负担。

    等二人爬到近两丈高时,地下火星已熄灭殆尽。狼群冲到树下,昂头冲着二人嚎叫不止。一头魔狼向上一窜,往商容儿脚上咬去,商容儿吓的花容失色,尖声大叫。

    陈敬龙伸足踢去,正踢在那魔狼下巴上,只是身在树上,不敢太过用力,这一脚并不很重。那魔狼跌在地上马上爬了起来,虽没受伤,却也没能咬到商容儿。

    陈敬龙急用力再向上攀爬,又有一头魔狼跃起,却差了半尺没能咬到二人,再往后虽有魔狼不断上蹿,却离二人越差越远,再也咬不到了。过了一会儿,众魔狼都围坐在树下,不再上跃。

    商容儿用力抠住凹槽,只是手上无力,怎么也抠不紧,幸好腰间陈敬龙手臂甚是有力,心中稍安,颤声问道:“咬不到我们了?”陈敬龙点头不语。商容儿向下看了一眼,道:“要是我能发出魔法就好了,从这里放出冰锥去,将它们一个个都杀了。”陈敬龙喘息道:“可惜我腾不出手来,没法子射箭。”

    商容儿愁道:“它们围在这里不走,咱们总不能等上一辈子啊?”陈敬龙道:“它们既然夜间活动,想必不喜光亮。坚持到天亮,它们应该就会离开。”商容儿点头道:“别的倒没什么,只是我越来越冷了,不知能不能捱到天亮!”

    陈敬龙这才想起,她刚才在树下时,离火堆甚近,还能受到火焰烘烤,此时可没有火堆了,而自己身体贴紧树干,也无法将她抱在怀里。她本来体内就冷得不行,东北地方天气又格外寒冷,深秋夜间更是冷的出奇,她一离开火堆烘烤,哪里还能支持得住?手臂感觉她身上发抖,急道:“你坚持住,可别摔了下去。”商容儿点头不语,咬牙苦撑。

    过了一会儿,商容儿面色发青,越抖越厉害,低声道:“陈大哥,我不……不成了。等天亮后,你离开……离开这里,再也别……别……别回来。”说到后面时,已经抖的说不清楚。

    陈敬龙感觉手臂越来越重,知道她抠不住凹槽,双腿也已经支持不住,身体全靠自己手臂托着,急道:“别多说话!我不会自己离开的,要死要活,咱们在一起!”抠住凹槽的手指却越来越痛,托着商容儿的手臂也逐渐酸软。他此时负担两人重量,已经吃力之极。

    又过了一会儿,商容儿牙齿互磕,声音渐响,身体也慢慢向一起蜷缩。陈敬龙叫道:“容儿,坚持住,千万坚持住!天就快……就快亮了。”商容儿抬脸看看他,牙齿撞个不停,颤抖道:“你骗……我。我……我快要……冻僵了,等不到……天……天亮了。”

    陈敬龙急道:“你搂住我的头颈,无论如何都不要放手。”商容儿道:“你……抱着我的手臂……没有力……力气了,是么?这样坚持……不……不住的,把我放开,你才……才能活……活命。”

    陈敬龙此时已经满头是汗,抱着商容儿的手臂越来越软,抠着树干的手指更是僵痛无力,感觉正一点一点向凹槽外滑动,咬牙道:“不,不,我能坚持!”用尽所有力气,却终究控制不住手指外滑。树下群狼似乎也感觉到他们支持不住,纷纷站起身来,抬头望着树上,缓缓走动。

    商容儿沉默片刻,微叹口气,轻声道:“陈大哥,我没……没能和你一……一起去打巨……齿魔……魔熊,真是……真是不甘……心!可是也……也没有办……办……办法,一个人……死,总……总好过两……人都……都死。你以后打……打到魔……熊,记得……烧……烧……烧只熊掌……给……给我。”

    陈敬龙低头向她脸上看去,只见她一张小脸已经冻的青灰,连眼睛也渐渐闭拢,眼角处却有一滴眼泪渗了出来,急道:“不,容儿,咱们生死……”

    不待他说完,商容儿忽地用力睁开双眼,眼中温情无限、依赖无限,定定地望向他脸上,同时伸手向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扳去。

    陈敬龙手中握着剑,无法抓住商容儿衣裳,此时手臂本已无力,商容儿这一扳虽力道极小,却也坚持不住,手臂一软,商容儿身体向树下坠去。树下群狼见有人跌落,纷纷人立而起,向上张开大口。

    陈敬龙大叫一声,放开抠着树干的手指,跟着向下扑落。二人一前一后,一起冲着树下数十张血盆大口落下……

第二十六节、死里逃生

    陈敬龙在空中猛伸左手,抓住商容儿衣裳,用力向怀里一扯,伸臂抱住;右手铁剑向下方劈去。www.uu234.com那些魔狼有些灵性,一见铁剑劈来,纷纷纵身闪避。

    三丈多高,如果陈敬龙自己落下,还能站住,但怀里搂着个人可就不行了。双足触地,一个趔趄,顺势在地上一滚,一剑刺出,正中一只魔狼腹部,跟着立起身来,铁剑横挥,又将一个扑上来的魔狼头颅斩下,便在此时,右大腿一痛,已被一头魔狼咬中。

    众魔狼四面八方扑将上来,陈敬龙顾不得理会咬中大腿的魔狼,伸剑指出,刺穿一个咬向商容儿的魔狼喉咙,跟着将剑舞成一团,将众狼逼开,抱着商容儿、拖着腿上魔狼,用力纵身靠近那棵巨树。

    幸好此时大部分魔狼都被地上的几具同伴尸体所吸引,围上去大吃大嚼,攻击二人的魔狼已经不多。陈敬龙好不容易靠在树上,挥剑将咬在大腿上的魔狼脑袋斩下,伸足将尸体踢开,又挥剑将一只扑向商容儿的魔狼挑开。

    他一边挥剑抵御魔狼进攻,一边叫道:“容儿,你怎么样?”听到商容儿在耳边轻声道:“陈……大哥,你怎……怎么也跳……下来,你可真……真傻!”声音虽虚弱无力,兼且颤抖不停,但还算清楚。

    陈敬龙知道她没有受伤,心中略微一宽,跟着感觉大腿伤处一股寒气透了进来,似乎将整条腿都冻住了,心里又是一紧:“难怪这些狼被称为魔狼,原来牙齿上附着着魔法元素。它们比普通野兽更加怕火,因为牙齿上附着的是冰元素。”

    魔狼数量太多,那几具魔狼尸体转眼间被抢食一空,只剩下几块坚硬的背皮残留在地。

    众狼见了血腥,却未能吃饱,不禁凶性大发,再也不顾陈敬龙铁剑,不要命的狂扑而上。陈敬龙心知无幸,边用力挥剑,边叫道:“容儿,想不到咱们头天入林,便要死了。”商容儿轻轻“嗯”了一声,将手臂环在他腰间搂住。

    陈敬龙右腿僵硬,不能移动,无法躲闪,只能挥剑砍劈阻挡魔狼。但手臂兀自酸软,挥舞本就不甚有力,魔狼又如此之多,哪能阻挡的过来?虽用尽全力,也只能暂时保护不让商容儿受伤,片刻间自己右肩又被咬伤,跟着铁剑劈在一只魔狼的铁背上,手臂微顿间被那魔狼死死咬住,再也无法挥剑。

    陈敬龙眼见又有数只魔狼扑来,微一叹息,正想闭目待死,忽觉丹田处一缕暖气疾冲而上,右臂力量暴长,用力一挥将那魔狼甩开。危急之际不及细想,身体猛转,背脊朝外,将商容儿挤在胸膛与树干之间牢牢护住,心中有些安慰:“好歹我先死,也算尽了全力!”

    几只魔狼扑到陈敬龙身上,张口咬去。

    忽然巨树上头发出一声叫喊,似狼嚎而非狼嚎,似虎吼又非虎吼。群狼听到那叫声,纷纷转身离去,连扑到陈敬龙身上的几头也不例外,闭嘴不咬,转身便走,毫不留恋,但走时又不甚快速,似乎并非害怕。

    陈敬龙万没料到能死里逃生,一时惊愕不已,怔在当地。尚未回过神来,忽听巨树上头传来声音道:“精灵森林,魔兽无数。不想枉死,速速离开。”语音清朗,似乎是个青年男子。

    陈敬龙抬头望去,见树冠离地不知几百尺高,黑黝黝看不清上面有些什么。陈敬龙暗自惊讶:“难道这样高,还能上得去人么?”忽地心里中一动,扬声叫道:“是精灵族朋友吗?多谢相救!”

    那上面一片寂静,无人应声。过了许久,才听到那声音又响起道:“精灵森林,异族禁入。不听劝告,必死无疑。”

    此时陈敬龙正仰头上望,见数百尺光溜溜的树干上空无一物,可声音确确实实是从树上传来,心中惊叹,叫道:“我朋友有病在身,求精灵智者相救。我们只为治病,绝无恶意,请指点如何寻找精灵智者。”

    那上面再无声息。过了良久,陈敬龙又叫几声,仍无回音。商容儿轻声道:“他……大概走……走了。”陈敬龙“嗯”了一声,道:“多亏他救了咱们。”想到刚才生死只差一线,仍觉紧张不已。

    低头向怀里看去,却见商容儿双眼紧闭,身体剧烈抽搐颤抖,要不是自己同树干将她挤在中间,必定早已倒在地上了。陈敬龙急道:“你……你怎么样?”商容儿颤声道:“好冷……好冷……”

    陈敬龙听她只是发冷,心中稍安,说道:“我给你生堆火来。”想转身迈步,不料右半边身体都冰冷麻木,不听使唤,这一用力,身体向后直直倒下。他一倒下,商容儿失了依靠,跟着萎顿在地,蜷成一团。

    陈敬龙暗暗苦笑:“居然忘记了刚才受伤。狼牙上的冰系元素当真厉害,只一会儿功夫,竟将我半边身子都冻住了!嗯,是因为冻住了,所以觉不出痛来。”幸好伤处都在右边,左边身子尚能行动,眼见再过一会儿,商容儿非冻死不可,忙咬牙用左臂、左腿撑在地上,缓缓爬动,去捡拾枯枝。

    他行动不便,半天才拾到几根,心道:“这样下去,等容儿冻死也点不起火来。”焦急之下,忽然想起丹田处那缕暖气,寻思:“刚才它一冲到右臂,右臂便力量大涨,原来有如此妙用。我来试试。”用意念引导那暖气在左半边身体游走,果然力量大增,行动轻快不少;好奇之下又引导到右半边身体游走,竟然觉得冰冷麻木之感渐退,隐隐试出伤口疼痛,这下发现,更是喜出望外。

    急催那暖气在右边身上游走数圈,冰冷麻木之感大减,已经可以站起身踉跄行走。行动既然便利,地上枯枝甚多,捡拾甚是容易。他怕魔狼去而复返,加紧拾了大大一堆,估计可以烧到天亮,这才摸出火刀、火石点起火来。

    待火头燃起,商容儿已经冻的昏死过去。陈敬龙急将她抱在怀里,坐到火堆边取暖,心中仍不住引导那暖气在右半边身上游走,只觉冰冷之感越来越轻,伤口却越来越痛。等冰凉感觉尽退,伤口已经痛不可奈,急将暖气收回丹田,低头查看伤处时,猛觉头脑一阵眩晕,跟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朦胧中隐隐听到有人哭泣,似乎是个女子声音。

    陈敬龙大叫一声:“容儿,你怎么了?”猛睁开眼来,只见树冠空隙间透出丝丝光线,原来自己是躺在巨树之下,而天已经亮了。急低头看时,见胸口伏着一人,俏脸上泪珠点点滴滴,如梨花带雨,红肿双目盯在自己脸上,眼神却已微微露出惊喜,正是商容儿。

    陈敬龙喜道:“你好了!”伸出手臂去搂她肩头。商容儿一扯嘴角,似乎想笑,可小嘴接着一扁,“哇”一声大哭起来。

    陈敬龙惊道:“怎么了?你受伤了?”想坐起身来,却觉全身无力,数处伤口齐痛,竟一时挣扎不起。商容儿哭道:“你……你吓死我了……呜呜……我还以为……呜呜呜呜……你活不了了……呜呜……”

    陈敬龙这才知道她不是受了伤,心中不再紧张,放松身体,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怕什么?”商容儿抽噎道:“自我醒来,你便在……在睡,叫也…也不醒,伤口……伤口又流血……”

    陈敬龙“啊哟”一声,急向伤处看去,见肩头、手臂、大腿三处伤口都敷上了金创药,已经不再流血,这才放心,问道:“这药是你敷上的?”商容儿点头抽噎道:“当然……是我敷的,这里还有……还有旁人吗?”说完忽地“噗嗤”一笑,却是想起了初识陈敬龙时,将他绑在床上,自己也曾回答过这样一句话,此时只不过将“绑”字换成了“敷”字而已。

    陈敬龙不知她笑什么,瞠目以对,商容儿脸上一红,低声道:“我没有力气,包扎不上,可不是我懒!”陈敬龙笑道:“既然不流血了,包不包扎都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商容儿抽噎已止,缓缓说道:“陈大哥,你手臂和大腿上的伤好重,都……都见了骨头。”陈敬龙道:“这魔狼当真厉害。不过不要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等我有了力气,再带你往里走。”

    商容儿急道:“不,不,不往里走,咱们出去吧!”陈敬龙奇道:“出去?”商容儿略一沉吟,低声道:“我不想治了。”陈敬龙一愣,急道:“那怎么可以?你的……”商容儿打断道:“你听我说。”陈敬龙见她脸色凝重,强忍着闭上嘴不说。

    商容儿侧脸伏在他胸膛上,缓缓说道:“精灵智者只是传说,是否真有,谁也说不准。这传说都不知过了多少年了,就算原来有,现在还能活着么?”陈敬龙急道:“可是……”

    商容儿不理他,接着说道:“就算他还活着,咱们能不能找到也不一定,精灵森林这样大,我看多半是找不到的。”陈敬龙听她说的有理,微微叹了口气。

    商容儿又道:“咱们往好处想,就算能找到好了;可是,他真能治好我的怪病么?以前谁见过他治这样的病?”陈敬龙想了想,也觉希望渺茫之极,喉头似乎被梗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七节、善意恐吓

    商容儿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算不治病,也不过每晚发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就算没有力气,你也可以抱着我到处游玩的;就算不能用魔法,有我爷爷在,又有谁敢来欺负我?所以说,治不治也没有多大区别。www.uu234.com”陈敬龙想了想,急道:“可是……你近来冷得比以前又厉害了,只怕……只怕……”

    商容儿微微一笑,说道:“你怕我最后会死掉么?我倒不怕。只要你能带我去打魔熊,烤熊掌给我吃,我就算死了,也必定开心的紧。”她一直说的很是轻松,可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中溢出大大的两滴泪珠,急忙转过头去。

    陈敬龙心头猛然间一片雪亮,明白她其实并非不想治病,而是担心自己会死在这林中,所以才说出这些话来;大叫道:“不!”奋力坐起,这一用力,大腿上伤口又裂开,流出血来。

    陈敬龙不理伤口,斩钉截铁道:“我一定要找到精灵智者,一定要他救你!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绝不放弃!我要你活蹦乱跳,一齐跟我去打魔熊。不要你半死不活,等着我烤熊掌喂!”说着抓起身边铁剑,撑着用力站起身来。

    商容儿坐在地上,仰头怔怔地看着他脸,喃喃道:“你这又何必?”陈敬龙叫道:“咱们共过生死,你忘记了么?你说过咱们情份不同,不记得么?我宁可死在林中,也不愿意让你天天受寒冷折磨,慢慢死去!”

    商容儿呆了半晌,轻声叹道:“这森林里还不知有多少比魔狼更厉害的魔兽。前途凶险、希望渺茫,你这样拼命,不值得的!”陈敬龙怒道:“什么值不值得?昨夜你为了让我活命,宁可自己落树,那时想过值不值得吗?”

    商容儿凄然一笑,缓缓道:“我落树,不过一个人死,你跟着跳下来,两个人都要死掉。我做的是值得的,你做的却十分不值。”陈敬龙“哼”了一声,说道:“咱们现在可都没死,我看值得的很。”

    商容儿想了想,笑道:“你拼命帮我,已经尽了情义了。现在是我不想治病,可不是你不救我。我打定了主意,你也没办法勉强,是不是?”

    陈敬龙怒道:“我答应过你爷爷,要尽力给你治好病。现在我可还没死,还不算尽了力。我答应过的事,怎能不算?你快些站起来,跟我往里走。”商容儿摇头道:“你若是答应送我出林,我便跟着你走;你若要入林,我就坐在这里不起来。”

    陈敬龙见她居然耍起赖来,又急又怒,喝道:“你……你快起身跟我走。”商容儿连连摇头,神情甚是坚决。陈敬龙气极,吼道:“你拿生死大事当儿戏么?你再不听话,我可要打你了!”商容儿一愣,疑惑道:“你说什么?”

    陈敬龙扬起手掌,怒声道:“再不起来,我真要打你了!你可别说我趁你有病欺负你。”商容儿一皱眉头,怒道:“你敢!”陈敬龙一咬牙,弯腰在她脸上轻轻一拂,叫道:“打了,你能怎样?”

    商容儿愣了愣,虽不觉疼痛,但耳听陈敬龙说的明白,这一拂的性质就是“打”了。她长这么大,家人都拿她当做心肝,哪里舍得打一下?此时骤然挨“打”,竟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小嘴一扁刚要哭,却听陈敬龙怒声道:“你若哭,我便再打。”心中一紧,嘴仍是扁着,却不敢哭出来。

    陈敬龙见她又是惊惧,又是委屈,嘴角一抽一抽想哭,却又强自忍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强硬起心肠,说道:“我是不会带你出林去的。既然你不想活命,与其天天受寒冷折磨而死,不如就留在这里喂狼好了。晚上那些魔狼来时,一口口将你身上的肉咬下来,一点点吞到肚里,最后连骨头也咬碎吞了下去,倒也干净。”

    商容儿听他这样说,想到葬身狼腹、尸骨无存,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昨夜自行落树,全仗着一时刚勇,此时听陈敬龙描述的如此细致可怖,怎能不怕?

    陈敬龙见她脸上变色,知道有效,继续说道:“你很怕是不是?没关系的,我将你衣裳剥光,那些魔狼来咬你时便不用费力,你也可以少受点折磨,死的快一些。只是不知全身都光溜溜时,魔狼会先咬哪里?嗯,肚腹最是柔软,想必会先咬,不过那可不妙,就算扯出肠子来,一时半会儿可也死不了。”

    人穿着衣服虽不能抵挡厉害的攻击,但心理上至少还有一点儿依靠。商容儿此时想到全身精光毫无保护,魔狼张开血盆大口,血淋淋的在自己肚腹上啃咬,将肠子扯得到处都是,自己却一时不死,在狼嘴下扭动哭号,登时吓的魂不附体,不自禁双手抱住肩膀,全身颤抖道:“你……你敢?”

    陈敬龙笑道:“打都打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着抓住她衣袖轻轻一扯。商容儿尖声大叫:“不要……不,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呜呜!”她想到陈敬龙确实“打”了自己,看来是真正下了狠心,只怕当真将自己剥光丢在这里也说不定,心中怕的厉害,终于哭出声来。

    陈敬龙见她吓的够了,柔声道:“这就对了。乖乖听我话,真有魔狼要吃你,我也会拼了性命保护你。”商容儿想到自己一片苦心,为了保住他性命,宁可受尽寒冷折磨,甚至最后死去,却被他如此恐吓,心中大是不平,哭叫道:“你欺负我,呜呜,你是……是恶人……是坏蛋!呜呜……”

    陈敬龙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起,说道:“能治好你的病,我宁可作了恶人、坏蛋!”说完不去理她,弯腰拾起扔在树下的食物袋,却见袋上撕开一条大缝,干肉已经全被魔狼吃光,只剩一点儿干粮。当即扯来一束野草,将裂缝处扎住,再将干粮袋负在背上。

    商容儿抽抽搭搭跟在他身后,自己拾了根结实木棍当做拐杖拄着,催道:“要走便快走,等天黑魔狼真的来了,只怕你保护不了我!”她此时惊惧未退,一想到魔狼,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陈敬龙叹了口气,说道:“以我看来,就算保护不住,让你死在林间,也好过夜夜寒冷,生不如死。我也宁可死在这里,也好过夜夜为你担心。不过我必会竭尽全力,就算要死,也一定死在你前面!”

    低头见大腿已经不再流血,虽然伤处全都痛疼难忍,仍将一条手臂托在商容儿腋下,另一手撑着铁剑,分辨方向向森林深处走去。商容儿知他是真心为自己好,便也不再哭闹,依在他臂弯中默默随行。

    商容儿全身无力,陈敬龙身受重伤,二人虽努力前行,仍是走的极慢。二人知这林中危机四伏,只想快些找到精灵智者,因此不敢多歇。总是等到实在筋疲力尽,才稍微休息一会儿吃些干粮,待体力稍复,便又挣扎前进。

    再次天黑时,二人已经疲累欲死,心中却因这一日没遇到危险而暗暗庆幸。陈敬龙吸取昨夜教训,拾来大大一堆枯枝,对商容儿道:“足够烧到天亮,就算魔狼来了也不怕。”篝火燃起,二人倚着树干,边烤火边喝酒吃干粮。

    商容儿吃饱后感觉发冷,也不等陈敬龙来抱,自行钻进他怀里,眼睛定定望着他脸上出神。陈敬龙见她眼神奇怪,问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商容儿笑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老实憨厚,没想到如此……嘻嘻……如此暴虐狠毒!”陈敬龙一愕,知她是说“打”她吓她之事,淡淡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不听话,耍起小孩子脾气,我只好那样对你。我只是吓吓你,又不会当真那样,怎么能叫‘暴虐狠毒’?”

    商容儿笑道:“哈,你承认是吓我了?你现在说出来,不怕我不肯再往前走么?”陈敬龙笑道:“现在我们已经进了森林深处,想要出去,可也不太容易,只好死心塌地走下去,还怕你不肯么?”

    商容儿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吓我,绝不会扔下我不理的。”陈敬龙奇道:“你知道?那怎么又怕的厉害?”商容儿佯怒道:“谁让你说的那样歹毒?又要留下我喂狼,又要剥……剥……我虽知是假的,可也忍不住害怕。”陈敬龙笑道:“剥衣裳么?我知道一说出这招,你必定不敢坚持。”

    商容儿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面红耳赤道:“下流!”过了一会儿,好奇之心难耐,忍住害羞问道:“你怎知我会怕剥……剥衣裳?”陈敬龙笑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小时得来的经验。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商容儿精神大振,连连点头。

    陈敬龙回忆一下,讲道:“我小时候十分顽皮,总爱满山乱跑,驼叔不让,我也不听,总是偷偷跑出去。”商容儿笑道:“原来你也喜欢偷跑,我还以为只有我才这样呢!”

    陈敬龙笑道:“那时我还是小孩子,当然不知轻重,现在可不了,跟你这长不大的丫头大大不同。”商容儿不屑道:“很了不起么?也不见比我大了多少!”眼见他又要讲述,便凝神静听。

第二十八节、心理倚仗

    陈敬龙讲道:“我十一岁那年,已经长的很高很壮,又已经学了不少武技,对山上一般的野兽也不放在心上。www.uu234.com胆子一大,可就更无法无天了,常常跑出很远,黑夜也不回家。

    有一天,我又出去玩耍,半路遇到一只蓝毛兔。我见它皮毛蓝的像天空一样,十分漂亮,便想捉来养着。可那蓝毛兔跑的太快,我追了很久也没能追上。渐渐地,天也黑了,在一个水潭边终于失去了它的踪迹。

    我与那蓝毛兔追逐了一天,已经玩儿的尽兴,虽然捉不到,也并不如何失望。只是当时跑的浑身是汗,燥热难当,一见那潭水清澈,更觉身上湿湿黏黏,难受的不行。反正黑夜山中不会有人闯来,便脱光衣服到水潭里痛痛快快洗了个冷水澡。”

    商容儿皱眉道:“出着大汗洗冷水澡,会生病的!”陈敬龙笑道:“我那时懂什么?想洗就洗了。可能是身体好吧,倒也没生病。”商容儿点头道:“你身体比我强健太多。我若那样,非大病一场不可。”

    陈敬龙继续道:“我洗澡时,把衣服放在岸边,怕有野兽来叼了去,特意用一块大石头压上。谁知等我洗完澡上岸,那大石头滚在一边,衣服还是不见了。”

    商容儿奇道:“哪里去了?是有人来过么?”

    陈敬龙道:“你听我说呀。我着了急,在岸边草丛里翻找,正找不到,忽然听见旁边大树上有叫嚷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几只长臂猕猴将我衣服偷了去,正在互相抢夺吵闹。

    你大概没见过长臂猕猴,那东西又聪明,又灵活,最喜欢学人的样子。它们偷了我的衣服,都想穿起来玩耍,结果你抢我夺,把衣服撕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我一见大怒,想爬上树去捉它们,可那些长臂猕猴一见我爬树,便拿着衣服的碎片纷纷跳到另一棵树上。我见追不上,气的扔石头打它们,它们在树上窜来窜去,都逃走了,一只也打不到。”

    商容儿笑道:“你太笨了,用弓箭射它们不就行了?”陈敬龙道:“我那时还小,没学打猎,哪里会带着弓箭出去玩耍?就算带了弓箭,洗澡时也必会让它们偷了去。——我没了衣服,只好光着身子回家。”

    商容儿咯咯笑道:“光着身子么?好没羞耻!”说着用手指在脸上刮羞。陈敬龙脸上微微一红,讪讪的说道:“我也不想啊。再说,夜晚山上又不会有人去,有什么羞不羞的?你笑话我,我不说了。”商容儿小脸一板,道:“你讲吧,我不笑了。”但眼神终是控制不住,尽是揶揄之色。

    陈敬龙不去看她,接着讲述:“幸好我洗澡时怕水中有恶鱼猛兽,防身铁剑一直拿在手里,没给猕猴偷了去。既然有武器,天又不冷,心中也不如何惊慌,便借着月光往家走。

    哪知道,我越走越是害怕,身体被野草划到,心里便是一跳,夜风吹到身上,心里又是一跳,到后来,竟吓的不知不觉哭了出来。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跑出去玩儿时也常在夜里行走,可从来没怕过。当时也想不明白究竟怕些什么。

    我跑出的太远了,走了很久还没到家。正怕的要死,忽然从草丛里窜出一只青眼狐狼,拦在我面前。

    青眼狐狼这东西,长的没有狼大,也没有狼凶狠。我当时虽小,可也从没将这种动物放在眼里。以前遇到青眼狐狼时,我总是举着铁剑追砍,追不上还要大大的失望。

    可那时,我看到狐狼白森森的牙齿,身上竟然哆嗦起来,只觉没穿衣服的身体脆弱无比,若让它轻轻咬中就会被撕成碎片。虽然手中有剑,可竟然没有勇气刺出去。

    青眼狐狼胆子不大,可能是看我有剑,也不敢上来咬我;我也不敢刺它,我们就这样眼对眼的呆立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怕的要死,只盼着快些亮天,可不知为什么,时间过得那样慢,我感觉好像过了一年那样久,天还是不亮。”

    商容儿笑道:“啊哟,这可糟了!你就那样光着身子站了一夜?”

    陈敬龙笑道:“那倒不会。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双腿发软,渐渐支持不住,只想坐了下来。那可不是累的,而是吓的。

    青眼狐狼最会乘虚而入。它见我双腿颤抖,便竖起背毛,那是准备进攻的意思了。我见它这样,心里更加害怕,双腿也就抖的更加厉害。

    就在紧要关头,忽然远远传来驼叔的呼唤声。原来他一直在山上寻我,只是勿用山太大,他直到这时才寻到我的附近。那青眼狐狼听见叫声越来越近,终于害怕起来,慢慢退入草丛。我精神一松,放声大哭,向着驼叔的方向发疯一样狂奔。

    驼叔听见我哭声,便迎了过来。我见到他,一下子扑上去紧紧抱住,心里才终于感到安全。从那以后,我可再也不敢在外面洗澡了,生怕衣服丢失,回不了家。”

    商容儿笑道:“所以你知道人没有衣裳时,胆子就会小么?”

    陈敬龙点头道:“我后来回想起来,那时身上若有衣物,哪怕只有条短裤,就算没有铁剑,也敢空手跟青眼狐狼干上一架,绝不会怕的两腿发软。其实,有没有衣服又有什么区别?若当真被狐狼咬中,薄薄的衣服也挡不住它的利齿。不过,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不自觉得把衣服当成保护,哪怕穿的很少,也觉得有些倚仗,可若是一点儿没有时,胆气自然就会小了。”

    商容儿笑道:“好哇,原来你吃过亏,现在又拿来吓我!我若真能治好病,一定抱这恐吓之仇!”

    陈敬龙奇道:“怎样报?也恐吓我么?”商容儿摇头道:“才不呢,要来就来真的。我早晚寻个机会,剥光你的衣服,将你丢在山林里,吓的你屁滚尿流!”

    陈敬龙笑道:“一个女孩子家,竟要剥男人衣服,你还知不知羞?”

    商容儿随意说话,没想到这节,此时被他一说,登时羞不可耐,闭上眼睛道:“我……我可要睡觉了,不跟你胡说八道。”

    她自从有了发冷的毛病,从没在夜里睡着过,此时这样,也不过躲羞而已。不料今日实在太过疲劳,火堆又烧的极旺,烤在身上寒意大减,闭了一会儿眼,竟真的朦胧睡去。

    陈敬龙讲这半天,就是为了引其注意,消除她紧张畏惧的心理,此时见她竟能睡着,心头大慰,也倚在树上闭眼睡去。

    刚刚睡着,忽觉怀里一动,急睁眼看时,只见商容儿满脸惊容,颤声道:“你……你听,什么声音?是……是魔狼吗?”陈敬龙见火堆仍旺,心里便不觉得如何紧张;将搂着商容儿的手臂紧了一紧,凝神听去,果然远远传来声响。

    那声音离的太远,不很清楚。陈敬龙仔细听了听,皱眉道:“怎么像是人在叫喊?”商容儿奇道:“不会吧,这森林里除了咱们,难道还有别人?”陈敬龙道:“自然还有精灵族人。”商容儿道:“噢,我倒忘了。”

    说话工夫,那声音近了一些,二人忙屏息细听,隐约听到“……救命……”确是人声。陈敬龙脸上变色道:“果然是人,在叫救命。”商容儿沉吟道:“若是精灵族人,这是他们自己的地盘,自然不用叫救命。莫非是异族人遇到了危险?”陈敬龙点头道:“应该不错。”

    这时候那声音又近了一些,是个女子声音,不停在叫:“救命。”陈敬龙将商容儿放在地下,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商容儿一把扯住他衣袖,急道:“我……我怎么办?”陈敬龙道:“有火在,野兽不敢靠近。你看好火堆,不要离开,我马上就回来。”商容儿可怜巴巴道:“我自己……好怕!”

    陈敬龙听那声音又近了一些,凄厉惶恐,显是危在旦夕,急道:“容儿,咱们也曾遇过危险,你知道当时心情。如今有人有难,咱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商容儿想起昨夜遇险时的凄惶绝望,脸上变色,略一沉吟,松开陈敬龙衣袖,说道:“你……你要小心,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陈敬龙应了一声,从火堆中抽出一支火炬持在手中,急忙循那叫声走去,又听商容儿在身后叫道:“你快些回来,我……我好怕!”

    陈敬龙撑着铁剑尽力快走,但身上有伤,行动甚是不便。耳听那叫声惶急无比,心中更是着急,大踏步之下,大腿伤处又已经裂开流血,却无暇顾及。

    幸好那叫声也在向自己方向移动,陈敬龙强撑着奔走之间,已经慢慢靠近。又行一阵,听那叫声就在前方不远,心中一喜,从一丛又高又密的野草间穿过,只觉眼前一亮,定睛看时,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前方是大约百丈方圆一块未生树木的草地,月光泄下,比林中亮了许多。身前十余丈处,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正向自己方向疾奔,身后四只刃爪虎紧紧追赶,与那女子相距已经不远。

    陈敬龙眼见危急,将铁剑往地上一插,丢开火炬,急从身上摘下弯弓,抽出支羽箭搭在弦上,奋力一箭向离那女子最近的刃爪虎射去,“嗤”一声正中虎头。那刃爪虎一声大吼,猛地向上一蹿,跃起一丈来高,跌在地上扭动两下便即死去。其它三只虎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紧追不舍。

第二十九节、徒手搏杀

    陈敬龙这一用力,肩头、手臂两处伤口一齐绷开,鲜血直流,只觉再也无力开弓。www.uu234.com眼见三虎离那女子已不足五丈,忙丢下弯弓,拔起铁剑迎上前去。

    那女子奔到他面前,“啊”地一声惊叫,跌倒在地,身后一只刃爪虎向她猛扑上来。陈敬龙不及多想,俯身抱住那女子着地一滚躲开,只觉背上一凉,知是自己身体有伤,行动不够快捷,已经被刃爪虎那长约半尺、锋锐如刀的利爪划伤。

    尚未感觉疼痛,耳听猛恶风声响起,知道又有刃爪虎扑来,不敢停留,抱着那女子在地上连滚十余滚,这才放手站起。

    刚刚站直,一只刃爪虎已经迎面扑到。陈敬龙在勿用山上也曾猎过刃爪虎,知道它这一扑最是凶猛,绝不可强冲硬撞,急忙双腿一弯蹲下身去,让刃爪虎从头顶扑过,同时举起铁剑向上用力剌去。

    “扑”一声响,铁剑已经插入刃爪虎腹中,跟着肩胛一凉,又被那虎后爪划伤。那虎前扑之力甚猛,陈敬龙又手臂有伤,剑入虎腹后再也抓捏不住,脱手被虎带走。耳听那虎落地后连声痛吼,逃向远处。

    此时陈敬龙手无寸铁,心神大乱,眼见另两只刃爪虎齐扑上来,想要躲开又怕身后那女子被害,无奈之下向后一倒,背脊着地,双足分开奋力上踢,正中两虎下巴,但同时左小腿一凉,又被一虎抓伤。

    他这两脚用上了全身力气,十分沉重。那两只虎中脚后向后翻跌,落地时打了个滚方才站起,聚到一起盯着陈敬龙低吼,显是吃了苦头,谨慎起来,一时不敢冒然攻击。

    陈敬龙忽地想起:“我怎没压到那女子?”本来他抱那女子翻滚后起身,那女子应该就在身后,但这一倒时身后却空空如也,并没压到,心中不由奇怪。

    急立起身来,眼睛微扫,已见那白裙女子就立在身边五、六步处,心中暗道:“这女子胆子倒大,知道起身躲避,并不是吓呆了躺在地上等死。”

    眼见那两只虎立在身前十几步处,作势欲扑,陈敬龙知道它们正在等待机会,自己只要微有分神便会被攻击,当下眼睛紧盯两虎不敢稍动;却觉肩胛、后背、小腿三处火辣辣疼痛钻心,心知受伤不轻,又觉双足剧痛,似乎足骨已经尽碎,几乎站立不住。他刚才两脚虽将两虎踢开,但猛烈撞击之下,自己双脚也是受伤极重。

    那两只虎作势片刻,各自低吼几声,忽地一头扑奔陈敬龙,另一头跟着向那白衣女子扑去。陈敬龙见它们分头攻击,大急之下不顾扑向自己的刃爪虎,急向那女子蹿去,刚刚蹿出,左后腰一凉,又被抓伤。

    刚蹿到那白衣女子身前,攻向她的那只刃爪虎已经扑到。此时白衣女子就在身后,陈敬龙不敢再低身躲闪,情急之下向着那刃爪虎张开的血盆大口伸出双手,一手扳住上齿,一手抵住下齿,用力撑着不让它咬合,身体被虎一冲,随着向后跌倒,将那女子撞的一声痛叫,滚倒一旁。

    陈敬龙背脊刚一着地,猛觉右胸冰凉,却是被那虎左爪插入,跟着手臂一软,就要支撑不住。眼看一张喷着腥气的血盆大口就要向自己脑袋咬来,大骇之下想起一事,心念微动间,丹田处暖气疾冲而上,两臂力气瞬间猛增,竭力向外一分手臂。

    “喀喇”一声响,那刃爪虎大嘴被从中撕开,半片血淋淋的下巴竟被生生扯下,鲜血喷了陈敬龙一脸。那虎重伤之下向旁边跌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不住挣扎,竟然站不起身来。

    陈敬龙此时双手手掌都被虎齿剌穿,全身遍体鳞伤,无一处不痛入骨髓,右胸伤处更是血如泉涌。勉强站起身来,丢开手中半片虎下巴,眼前金星点点,一片模糊,身体沉重已极,摇摇欲坠,只想倒下再不起来。

    忽见眼前跃过一物,定睛看时,模糊中见到正是仅存的那只刃齿虎扑向白衣女子。此时那白衣女子倒在地上犹未起身,见刃爪虎扑到,着地滚了几圈躲开。那刃爪虎一扑不中,摇头大吼一声,虎尾一摆,便要抽去,那女子大声尖叫,挣扎不起,已然无力躲避。

    陈敬龙重伤之下,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心中唯一仅存的念头便是救那女子,一见她危急,脑中不经反应,急向前蹿出一步,落地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挡在那女子身前。眼见那虎尾如钢鞭一般抽到,猛一咬牙,挺胸受了这一击,双手向虎尾抓去。

    “扑”一声大响,虎尾抽在胸上,同时“咯咯”数声脆响,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陈敬龙口鼻鲜血狂喷,双手已将虎尾抓住。那刃爪虎低吼一声,虎尾上扬,两只后爪同时向后猛蹬,锋利如刀的脚爪向他胸口刺来。

    陈敬龙被虎尾一带,身体向前扑去,眼见刃爪剌到胸前,本能的松开双手,将右臂挡在胸前。“噗噗”声响,十枚刃爪刺入手臂,剧痛之下神智略清,眼见虎尾扬起,粪门就在眼前,左臂疾向前探,插入其中,手指已经抠住肠壁。

    那刃爪虎吃痛,惊天动地一声大吼,身体向前猛蹿。陈敬龙虽已垂死,却不知哪来一股蛮劲,手指在虎腹内紧抠不放,那虎前蹿之下,肚肠立时带出。

    那虎越蹿越痛,越痛越蹿,几个起落,已在十余丈外,肠子拖了一地。陈敬龙侧脸伏在地上,全身如被血洗,身体已经毫无知觉,神智一团模糊,眼前越来越黑,朦胧中隐约见到一点白影,忙张口道:“快……快……逃……”,“噗”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人事不知。

    ……做梦了,奇怪的梦。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眼前一片黑暗,耳中却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似乎极远,又似乎极近,“……输血……快……激光缝合……先修复肝脏……快点……肺叶复生……骨重生……跟上……筋腱复合……他要醒了……气体麻醉……快……”梦做完了……

    身上懒懒的,不想动。身上?陈敬龙猛坐起身,心中奇怪:“我怎地有了知觉?难道没死?”睁眼四望,仍是在那块草地上,阳光从头顶射下,照在身上暖洋洋地,非常舒服。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衣裳破烂,血迹宛然,记录着那一场殊死搏杀。身上所有的伤处都敷着薄薄一层无色粘液,透过粘液能看到伤口微微发红,但已经长好,只留下淡淡痕迹,连原来被魔狼咬伤的地方也是如此。

    在胸膛的伤口处轻轻按一下,丝毫不痛,确已痊愈。身后伤口虽看不到,但不觉疼痛,想必也是一样。

    陈敬龙深知自己伤有多重,魔狼咬伤处暂且不提,被刃爪虎抓伤处无不深可见骨,胸口被刃爪插入,更是伤及内脏,就算没有当时死掉,以身上伤口之多,光是流血也足可以要了性命,可此时自己不但没死,竟连伤处也好了,真是匪夷所思之极。用力在腿上一掐,却又十分疼痛,证明不是梦中。

    陈敬龙愣了一会儿,抬起右臂看看,只见上面一排淡红色的齿痕,十个指甲大的红点,正是被魔狼咬伤后又被刃爪虎利爪插入的痕迹,一个不少,但都已长好,活动一下手臂,灵活自如,惊疑之下,喃喃道:“这……可……奇了!”

    “你醒了!”身后传来一个温柔娇嫩的女子声音。

    陈敬龙急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俏生生立在身后,手里捧着一张脸盆大小、中间凹下的树叶,正是自己舍命相救之人。

    陈敬龙喜道:“你没事么?”那少女摇了摇头,抿嘴一笑,蹲下身道:“你很渴吧?先喝点水。”原来她那树叶凹陷处盛满了清水。

    陈敬龙确实感觉口干舌燥,嗓子似乎要冒出烟来,一见有水,也不客气,怕弄坏树叶,不敢伸手去接,就着那女子的手,低头在树叶中痛饮一番。

    喝过了水,头脑似乎也清楚不少,问道:“你没有受伤么?”抬眼向那女子看去。

    陈敬龙救她时,只顾着对付刃爪虎,精神紧张之下根本没注意她长什么模样。此时一看,见她十五、六岁年纪,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泄下,直垂胸前,眉毛弯如新月,眼神柔若秋水,瓜子脸晶莹剔透,如同白玉雕成的一般,低头浅笑间,神情温柔无限。

    那女子轻声道:“多谢你舍命相救!我没受伤。”陈敬龙心中一动,猛立起身,叫道:“那些……那些虎呢?”那女子伸手一指,道:“都死掉了。”

    陈敬龙转身看去,见草地上躺着三只死虎,一只嘴被撕开,下巴失去一半,血迹遍地,已经干涸;一只被长箭贯穿头颅,带出脑浆;一只肚腹干瘪,肠子扯的到处都是。他刚才醒转时,匆匆一瞥,未曾留意,此时逐个细看,又惊又喜道:“原来都死了。我临晕去时,还担心它们一时不死,伤害着你。”

    忽又想起,问道:“还有一只呢?”那女子浅浅一笑,轻声道:“死在树林里,他肚腹中的铁剑被我取回来了。”说着从草地上拿起一把血迹斑斑的铁剑交到陈敬龙手里。

第三十节、白裙少女

    陈敬龙得知四虎尽死,思想中去了一个大大的负担,登时心中清明,许多疑问纷至沓来。www.uu234.com

    皱眉望向那白裙少女,问道:“你是谁?到精灵森林来做什么?”那少女应道:“我叫雨梦,是青龙城人。我听说精灵森林中有许多稀世药材,便想来采一些;没想到在这里迷了路,又被猛兽追赶。幸好遇到你,不然早就没命了!”说着一双大眼睛盯在陈敬龙脸上,眼神中充满感激。

    陈敬龙点点头,又问:“我伤的那样重,怎会没死?怎么……怎么伤也好了?”雨梦轻轻一笑,说道:“我们家世代行医,配治的伤药灵验无比,只要人还有气,都能救过来的。你那些伤不算什么,吃了我家的丹药,敷上我家的药液,无论内伤外伤,一夜之间自然都好了。”陈敬龙想起自己曾被虎尾击中,在胸口按了两下,感觉内脏和骨骼都无异样,这才放心,心中对雨梦家伤药之神奇大为惊叹。

    雨梦又道:“你身体强壮的很。我本以为你要天黑才能醒转,没想到刚到中午便醒了,幸好我提前准备了水。”陈敬龙喃喃道:“中午,中午。”忽地大叫一声:“容儿!”急忙寻找来时方向,向昨夜休息之处奔去。雨梦叫道:“你做什么?等等我!”紧紧跟在他身后。

    陈敬龙方才见重伤奇愈,惊讶之下,心神恍惚,此时猛想起商容儿,登时心急如焚,在树林中拼命疾奔。

    等回到昨夜休息之处,只见地上一堆灰烬,连青烟也不冒一丝,显然早已熄灭多时。商容儿却踪迹杳然,不知哪里去了。

    陈敬龙大急,张口狂叫:“容儿,容儿!”声音凄厉惶急,直如狼嚎。耳听叫声在林间传播回荡,周围树上群鸟惊飞,却哪里有半点应答之声?

    他愣在当地,心中有惊、有惧、有愧、有悔,涨的胸膛如要裂开,却不知如何是好。忽听身后一个少女声音道:“你怎么了?”陈敬龙大喜,转身叫道:“容儿!”却见眼前一条白影,正是雨梦。

    陈敬龙眼睛看在雨梦脸上,却不知神飞何处,喃喃道:“容儿丢了,我……我把容儿丢了!”雨梦道:“容儿是谁?是你的同伴么?”陈敬龙怔怔道:“不错,是……是我同伴。”雨梦想了想,问道:“你自己呢?叫什么名字?”陈敬龙此时失魂落魄,心乱如麻,随口说出自己名字,心中却在寻思商容儿能去哪里。

    雨梦见他脸上肌肉抽动,显是焦虑已极,温言劝道:“陈哥哥,不要着急!你看这里,地面平整,又没有血迹,你的同伴应该没发生什么危险。”陈敬龙着急之下乱了方寸,此时听她一说,感觉十分有理,心中一喜,连声道:“不错,不错!”他此时心思都在商容儿身上,没在意雨梦对自己的称呼。

    雨梦又道:“可能你那同伴只是无聊,随处走走,咱们在周围找一找,兴许便找到了。”陈敬龙急道:“不错,不错,快……快找!”转头便走,口中不住呼唤:“容儿,容儿……”

    走了几步,忽有所觉,回头看去,见那雨梦正紧紧跟在自己身后。陈敬龙奇道:“你跟着我做什么?”雨梦道:“你为了救我,把同伴弄丢了,我自然要帮你找回来才行。再说,我自己一个人,又出不去这森林,还是跟着你安全些。”陈敬龙听她说的有理,不再多问,回身又边走边呼。雨梦紧跟着他,也帮助呼叫。

    二人这一日围着休息之处寻找,将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寻了个遍,根本不见商容儿踪影。到夜幕降临,二人已经精疲力尽,嗓子沙哑,再也呼喊不出,却又转回到休息之处。

    雨梦见陈敬龙坐在地上怔怔出神,便到周围拾来枯枝生起篝火。待火头燃起,才在他身边坐下休息。

    过了许久,陈敬龙仍是出神,雨梦轻声道:“陈哥哥,你饿不饿?”陈敬龙回过神来,见她双手捂着肚子,背弯如弓,忙道:“你饿了吧,我这里有干粮。”转头四望,却不见那个装食物的口袋。

    陈敬龙奇道:“哪里去了?”忽然想起,自己中午奔来时,便没见到那口袋,只是当时心神纷乱,没有在意。雨梦问道:“怎么?食物丢了吗?”陈敬龙点点头,心中奇怪:“容儿没有力气,怎么会拿着袋子离开?”雨梦轻声道:“会不会是野兽叼了去?”

    陈敬龙“啊哟”一声跃起身来,慌道:“不好!天黑了,没有我在身边,容儿遇到野兽怎么办?咱们……咱们快找。”雨梦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你担心同伴,咱们就再找找看。”竟是十分温柔和顺。

    陈敬龙见她身体摇晃,显是累得不轻,心中有些不忍,但想起商容儿可能正面临危险,登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冲雨梦歉意一笑,转身便走。雨梦跟在他身后,说道:“这周围咱们都找过了,你那同伴想必是等你不及,自己往林子深处去了。”陈敬龙深觉有理,便往林子深处寻去。

    树冠空隙间虽有星星点点的月光洒下,但仍然不能尽除黑暗。二人摸着黑在林中跌跌撞撞行走,衣裳不时被树枝刮破。陈敬龙衣服本来就破烂不堪了,也不在意,雨梦却在身上发出布料撕裂的声音时不住轻声惊呼。

    二人又行了良久,已经举步维艰。陈敬龙见行进越来越慢,虽心急如火,却知道这样强撑下去不是办法,停下脚步道:“咱们休息一下,等回复了力气再走。”雨梦点头答应,又去拾了一些枯枝,在一棵树旁燃起火堆来。

    陈敬龙在火堆旁坐下,见她累的萎靡不振,心中大感歉疚,说道:“让你跟着我这样受累,真是不好意思!”雨梦摇摇头,抿嘴一笑,道:“陈哥哥,快别这样说。我累的你丢了同伴,才真的不好意思。”陈敬龙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微觉尴尬,忙低下头去,暗道:“她怎么叫的这样亲热?想必是她家中有兄长,叫惯了哥哥吧。”

    忽听雨梦轻声道:“陈哥哥,我……我好冷。”陈敬龙一愣,暗道:“她又不会有容儿的毛病,怎么也冷?”往她身上看去,不由瞪目结舌。只见她身上单薄衣裙刚才已被树枝刮的支离破碎,肩头、袖子都已破烂不堪,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胳膊。白裙下摆更是只剩下一些短短的破布条,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这雨梦年纪虽小,但身材极好,此时衣裳破烂,更显曲线玲珑。

    陈敬龙方才一直担心商容儿,对其它事情全没在意,此时一见,心中怦怦乱跳,急忙转过头去,心道:“我竟没有注意,她还穿着单裙,又破成这样,前面有火烤着暖和,可侧面的夜风吹来,哪里受得了?”急忙脱下薄棉衣递给她,说道:“你先穿上,可别冻坏了。”

    雨梦接过棉衣,“噗嗤”一下轻笑出声。陈敬龙转头看去,只见那棉衣上大窟窿小眼子,到处都是裂痕,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与其说是棉衣,不如说是一团乱七八糟、缠连纠结的烂布条和破棉絮,就算穿在身上,也已经不能保暖。

    陈敬龙赧然道:“我这两天受伤太多,没想到衣服已经破成这样了。”低头一看,自己内衣也已经破的差不多,那也不必脱下了,一时彷徨无措,不知怎么办好。忽然想起一事,忙向腰间一摸,幸好腰带虽被刃爪虎抓破,却并未断开,祖传的那块牌子塞在腰里,没有失落。

    雨梦将那棉衣还给他,轻声道:“我……好冷。陈哥哥,帮帮我!”声音娇媚婉转,温柔无限,而略带一些沙哑,更是令人心动神驰。

    陈敬龙面上微红,心道:“她怎么说话这样奇怪?”身上虽感觉有些微风吹来,但也不觉太冷,看雨梦时,见她身体颤抖,又显是冷的厉害,心道:“我身体强壮,所以不冷,她一个瘦弱女孩,当然容易寒冷。”只是想来想去,不知怎样帮她,大感为难,说道:“怎么办好?要不……我再点起几堆火,你坐在中间好了。”说着就要起身。

    雨梦轻声道:“不用了,火堆太多,咱们可拾不来那许多枯枝。”说着靠近陈敬龙,向他怀里依去,娇声道:“你抱着我就行了。”陈敬龙微怔,温香软玉已经抱个满怀,只觉胸口衣裳破烂处,裸露的肌肤触到一片滑腻,原来雨梦的背上衣裳已经全被撕坏,毫无遮掩。

    陈敬龙这一惊非同小可,全身剧震,猛将怀中玉人推开,愕道:“怎……怎么这样?”

    雨梦被推倒旁边,口中一声轻呼,柔声道:“你做什么?”陈敬龙面红耳赤,见她伏在地上,果然后背**大半,急闭上眼睛,结巴道:“这……这可不行……衣服太破……我的破了……你的……你的……”惊羞惶急之下,言语已经不成条理。

    话未说完,却听雨梦轻轻啜泣起来。陈敬龙一愣,睁眼看去,见她双腿曲起,双臂抱肩,脸孔埋在双膝间,后背一抽一抽,显是正在哭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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