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些属于的过去(7)
感受到马蹄声传至大地上的震动,逃难人群在哭喊声中不断逃离四散,恐惧、压抑、慌乱各种负面情绪弥漫笼罩着人心,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恶魔似乎在那一刻也被释放而出。
“滚开!将马给我!”
那位叫库戈的青壮jīng神被刺激得不再正常,整个人表情狰狞着叫喊,手中的长矛狂乱地朝着夏兰捅去。
内心一直压抑忍受着的夏兰再也受不了现在的情况,在长矛捅来时紧握的长剑按着长期训练的剑术下意识挑开,下一刻长剑举起凶狠直劈下去!
“啊!”
一道血线从库戈脑袋中间出现不断撕裂扩大,鲜血喷洒溢出,在库戈感受到不可思议的眼神里痛呼倒下。
逃难人群纷纷被库戈临时前发出的喊叫吸引,而围住夏兰的青壮们更是吃惊,他们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居然敢杀人!
“小子找死!”
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青壮愤怒地举起长剑朝着夏兰砍了过去。
刚杀人jīng神尚未反应过来的夏兰听见声音,看见长剑攻击过来后立刻本能躲闪开来,再次被刺激的夏兰已经完全不再受理智的约束,在那名青壮长剑再次攻击过来后,夏兰脚步错开,身子一扭躲开攻击,手里的长剑似乎不受控制般迅速朝着对方的脖颈斩去!
“嚓!”
夏兰那一剑的反击速度很快,那名青壮脑袋在感受到危险下意识的往后一仰,本该砍中对方脖颈的一剑也顺势抹过对方脖子!
鲜血似乎找到了发泄点不断从青壮被削开的喉颈处喷洒着,那名青壮手中的长剑丢弃一边,双手捂着喉咙处试图阻止着鲜血流出,想发声求救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谁敢再上来我就杀谁!全部给我退开!”
被鲜血喷洒一身的夏兰握着长剑指着周围围住的青壮人群厉声怒吼着,杀死了两人后夏兰的形象在他们眼里也成为了敌人,但是没人敢上前,虽然夏兰年少,但是长期训练剑术的实力比起他们这些普通人无疑要厉害很多,人都是自私的,前面两个倒在血泊中的青壮是他们的榜样,没有人愿意再上前出头当替死鬼。
看着围住的人群被恐吓退开,夏兰慢慢后退至马鞍前,扫视一周后立刻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萝娜和丽莎夫人说了声抱紧后,牵扯缰绳驾着战马朝一边道路迅速飞奔而逃!
夏兰一行骑着战马渐渐疾驰远去,青壮人群在不甘的眼神中咒骂着,可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逃离,已经没时间管这么多了。
但是逃难人群没离开多久,呼罗珊派遣追击的骑兵队伍便姗姗来迟,看着远处整个逃难人群的身影,奥萨苏骑兵一众顿时发出呼吼声,那是属于他们的战利品,那是他们快活享受的重要妇孺。
……
“还有没有其他多余逃难的妇孺?如果我发现你骗我,我不介意用你的头颅做我的第37个酒杯!”
骑兵队伍的指挥官沙赫用弯刀架在一名跪在地上求饶的青壮脖颈上,用着并不标准的埃尔德兰通用语淡淡说道。
沙赫的四周,奥萨苏的骑兵已经完全包围住了整个逃难的人群,偶有落网逃脱的人也被残忍追上杀死,不少奥萨苏的骑兵已经管不住男人下面的东西,四处糟蹋着他们能看见的女人。
妇孺们哭闹尖叫着,奥萨苏蛮人们肆意大笑着,那些曾带领保护她们撤离的青壮如今也成了一具具无头尸身横七竖八倒在了大地上。
唯一仅存的青壮如今却在对方头领的弯刀下颤栗着身躯,恐惧中裤裆也湿成了一片,面对沙赫的问话,那名青壮似乎没有听见,依然不断叩着头祈求饶命。
沙赫皱着眉头,伸起一脚将对方踹翻了几个跟头再次问出了刚才的问题。
“我们逃难的人都在这里,没有其他队伍了,这是真的不骗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求求你了,不要杀我。”
疼痛似乎让那名青壮恢复了些理智意识,一脸眼泪鼻涕哭喊求饶着回答起沙赫的问话。
“真的没有了?”
寒光一闪,沙赫砍下那名青壮的一只手臂再次问道。
“啊!……真的…真的……没有了……”
忽然断臂传来的剧烈疼痛让那名青壮倒在地上痛苦喊叫出声,回答起对方的问话也不断结结巴巴。
寒光再闪。
“确定?”
再次被削飞另一只手臂的青壮似乎已经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死亡的钟声仿佛在耳边不断回荡,整个人跪倒在地,眼神陷入了迷离。
“的确…没有…其他…队伍了……不过…有三个人…骑着…战马从…东南方…先逃…了……饶命…饶命…”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让那名青壮灰暗的眼神一闪,艰难吞吞吐吐着话语企图对方别再折磨放过他一命。
“哼!”
弯刀枭首,沙赫转身不再看眼前那人的肮脏狼狈模样,挥了挥手让手下过来一趟。
“东南方有三个逃脱的兔子,你和自己手下追上去杀了她们,以免这边的消息有所走漏耽误大事。”
被命令的卡拉姆有些不情愿,兄弟们都在快活而自己却要再次追击几个兔子,但沙赫是自己的头领,违背拒绝命令后的下场绝对不会好过。
叫上五个同样不情愿的手下,骑着战马狠狠用马鞭抽了下朝着东南方追击而去。
……
“哥哥!哥哥!我好难受!停一下好不好?”
战马一路疾行奔驰的颠簸让夏兰身后的萝娜大声在他耳边叫喊出来,在之前夏兰杀人之时丽莎夫人和萝娜都吓坏了,她们想不懂为什么原来那个看起来善良懂事的夏兰会忽然暴起杀人,但在一路逃命的途中她们也明白了些,如果没有夏兰那番举动可能她们现在就已经深陷危难当中。
夏兰听见萝娜的声音后,想了想身后的奥萨苏蛮人若是追击也会盯住逃难人群的大队伍,像她们这样的漏网之鱼可能不会再关注。而且自己的身体如今也不免有些难受恶心,渐渐放松了战马的速度,在一处大树下停了下来。
一下马,丽莎夫人和萝娜便走到一边剧烈呕吐起来,她们的体质较为柔弱,像这样的剧烈颠簸运动也没接触过几次,有些恶心难受呕吐也属正常,就连夏兰自己也不例外,只是没那么严重而已。
“夫人,萝娜,为了安全着想,我们休息一会就前往康瑟军镇,大概傍晚的时候便能到达。”
夏兰拴好战马的缰绳对着不远的丽莎和萝娜说道。
“哥哥!我好渴好饿!”
身体渐渐平复的萝娜来到夏兰身边扯着他的衣服,咬着有些干裂发白的嘴唇望着夏兰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说道。
在莱旦后方避难的时候人群的伙食并不好,当时奥萨苏蛮人的进攻实在太突然,避难的人群大多只携带了贵重物品,吃喝方面也只是随意将就着面饼井水填饱肚子,而清晨奥萨苏蛮人再次进攻的时候,人们基本都没吃上什么便开始了逃离。
如今在夏兰她们三个人身上也没携带食物饮水,半天的撤离与一路剧烈颠簸逃亡,饥饿干渴在所难免。
“萝娜,让哥哥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到了康瑟军镇妈妈给你买好吃的。”丽莎夫人此时调整好了身体来到夏兰身边,摸着萝娜的头微笑着抚慰。虽然她本身也忍受着干渴饥饿,但是暂时忍受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事的,丽莎夫人,我去周围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我担心到时候萝娜的身体受不了。”
“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没事,等会稍微走走也算是个休息的方式。”拒绝了丽莎夫人的好意,夏兰转头蹲下摸了摸身旁萝娜的小鼻子。“萝娜乖乖的和妈妈在原地等哥哥回来哦,说不定哥哥能带回又大又甜的果子回来给萝娜吃。”
“嗯嗯,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看着萝娜展露的笑容,夏兰内心似乎也得到了某种平静,此刻的安全让这些天一直压抑恐惧的内心仿佛也得到了释放,前路看起来逐渐光明。
“夫人,这把长剑您留着防身,我担心离开后你们的安全,有把武器也能保护自己。”夏兰解下身上的长剑递给丽莎夫人。
“还是你留着吧,我不会用武器,而且这里看起来很安全,并没有什么野兽敌人。”
“不行,我就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丽莎夫人您就别拒绝了!”
面对丽莎夫人的婉拒夏兰将长剑强行塞了过去后便转身告别离开,夏兰可以保证自己一定的安全,但是对于丽莎夫人和萝娜却隐隐担忧着,如果她们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怎么对得起奥布尔叔叔,而自己的内心更是承担不起什么意外。
丽莎和萝娜在树下静静看着夏兰的身影不断模糊消失在远方的灌木林中,轻风吹拂着大树飒飒作响,几片落叶在她们眼前打着旋缓缓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哥哥会回来吧?”
“恩,他一定会回来的。”
“为什么萝娜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那是因为小萝娜你在担心哥哥。”
“担心么?”萝娜忽然低下头嘀咕着。“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
第十一章 开端
秋风萧萧,草木枯黄。大地似被裹上金装。
果木前,夏兰停住抬头,伸手摘下触手可及的红柳果。
果实如婴儿拳头般大小,果皮还存留着青sè尚未熟透,咬下一口,有些酸涩。几口咬光,酸涩也逐渐消失转为清甜。
因为这是野生的红柳果树,果实滋味远没有人为培育照料的香甜,而这个时候能让他看见找到,所以心情也显得愉悦。
人总会不知足,得到还想拥有更好,而夏兰现在很知足,因为他暂时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撩起衣摆,将摘下的果实放进裹起,他很匆忙,找到这颗果树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他要快点回去,因为有人在等他,还有他怀里的果实。
这片灌林很安静,偶尔秋风吹过,听见的只有枝叶草木的飒飒声。
或许神经过敏,或许牵挂着什么,又或许在担心着什么,夏兰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到原点。
摘了约十多个红柳果他便急匆匆返回,走得太赶,怀里的几个红柳果也悄悄掉落在地上,没有人关心它,将来它会被鸟虫啄食,会慢慢腐烂,最后化为这里土地的肥料。或许,它果核里的种子会意外生出芽儿,逐渐成长为另一颗果树。
很多时候人像这果实一样被有意无意丢弃,但人有思想,果实没有,人会愤怒,会悲伤,也会像果实一样沉默。
夏兰忽然感受到心悸,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他的脚步越来越急,阻碍的草木枝叶让他愈加烦躁,甚至觉得它们是在故意阻拦。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好像是呼救,好像有笑声,他觉得这是幻听,当他用力拨开最后阻碍的枝叶,捧着衣摆里果实的手放了下来,因为那不是幻听。
沙赫派出的卡拉姆一队在夏兰摘果时便发现了丽莎萝娜,他们很高兴,很愉悦,他们快马赶到,形成圈子围着她们大笑。
她们没跑掉,因为太过惊慌,马匹的缰绳在解开时也形成了死结,丽莎夫人用夏兰给的剑用力斩断缰绳时,卡拉姆已经包围了她们。
萝娜在哭,在叫喊着爸爸,叫喊着妈妈,叫喊着夏兰,但是她身前只有丽莎夫人,她双手紧握着长剑因为恐惧颤抖,剑尖不断摇摆指着围绕的奥萨苏蛮人。
卡拉姆他们下马,因为语言不通,丽莎听不懂他们互相说着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话,甚至肮脏。
丽莎夫人的剑只是一下就被上前的奥萨苏蛮人打飞,她没反应过来,一手粗糙强壮的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她,她听见身后蛮人急促的喘息声,她闻到一股膻臭味,她奋力的挣扎反抗。
萝娜哭泣着用力拍打抱着母亲的蛮人,甚至小脑门一热就直接朝抱着母亲的那双手咬了下去,受到疼痛刺激的那位蛮人大叫一声,被咬着的那只手用力一甩直接将小萝娜甩飞出去。
或许咬得太紧,被甩飞出的小萝娜满嘴鲜血,因为她的几颗牙齿被崩飞了,丽莎夫人挣扎着,叫喊着女儿的名字,但是她没挣脱出去,上前的一个蛮人用力撕扯掉丽莎夫人的衣裙,换来的是她更加尖锐的叫声。
小萝娜想站起来,但是她站不起,她不知所措,一双小手拍打着地面,她只能大声哭泣喊着妈妈,因为她救不了妈妈。
一个蛮人走上前提起小萝娜,像是拎着的猫崽,萝娜手脚没有章法的乱打着,一个大手“啪”的一声打在萝娜的小脸,她挣扎的手脚无力垂了下来,脸颊一处迅速红肿,被按在地上受辱的丽莎夫人看到这一幕后挣扎哭喊得更厉害,但她动弹不得,柔弱的身体被蛮人死死按着,她只有声音。
没有蛮人去阻止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因为她的喊叫更让他们兴奋。
拎着小萝娜的蛮人将她丢在马匹上,这是他的战利品,他舍不得杀,所以打晕了这烦人的小东西,但这小东西将来会是一个上好的女奴,或许还能换三十只羊。
夏兰看着眼前不远一幕,脑袋空白,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找个食物的时间一切就变了,为什么?他开始后悔,如果自己没有寻找食物,忍受一下,休息片刻就走的话那么一切也会不一样。
但是没有如果,所以眼前的悲剧有些不真实的发生了。
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一切是为什么。
而夏兰现在回神,他有些失去理智,他开始奔跑向前,他心里只想杀光他们。
轮流享受着丽莎夫人**的蛮人已经发现突然出现的夏兰,但是他们有些舍不得那个滋味,而在夏兰冲上来的时候,几个不甘心的奥萨苏蛮人提起武器,他们决定迅速杀掉他继续自己的快活。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夏兰,他没有武器,要想杀死他们必须要有武器,他看见了远处插在地上的那把长剑,那是他的剑。
他想要拿到它,可是朝他过来的奥萨苏蛮人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石斧,钉锤,短矛,攻击没有先后,但它们的目标都是杀死眼前的少年。
夏兰的速度很快,或许是接近死亡的威胁,他的动作比以往都要快,都要矫捷,他躲开了不同方向的攻击,他的目标只有那把剑。
距离因速度缩短,时间仿佛就在几次眨眼,夏兰来到剑前,他抓住了它,但他没有拔起来,因为他拔不起来。
他的胸口前多出了半截短矛,他被刺穿了。
他把背后留给了敌人,他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危险,在他抓住剑柄的那一刻,被他甩在身后的一个蛮人,他的短矛向那个草原飞奔的野兔投掷了过去,他投中了。
被刺穿后,夏兰身体的力气仿佛一下子就全部泄光,他感到了冷,那是死亡的冷。
他跪在地上,抓剑的手无力松开,身体失去平衡,他控制不了,所以他倒下了。
他听见了背后的笑声,听见了心脏越来越弱的跳动,听见了丽莎夫人痛苦的哭泣;他看见天空还是那么蓝,看见萝娜不知生死在一匹马上无力挂着,看见一个蛮人在丽莎夫人身上用力耸动。
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他很熟悉,因为他体验过,他知道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散,知道自己将堕入无尽黑暗。
他很想笑,很想哭。
即使奋力挣扎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难道这是世界对自己的排斥?或许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真的被排斥。
他觉得累了,他想这样睡下。
“……”
“宿主濒临死亡,系统开始激活...1%...7%...15%...”
夏兰仿佛听见了某个机械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他想起曾经《埃尔德兰的天空》里建立角sè时系统指引介绍的机械声音,或许是残留的潜意识在作祟,或许他在最后的梦里。
“30%...48%...57%...69%...”
为什么梦会如此真实?那个机械声音让夏兰残留的意识更加恍惚。
“76%...88%...82%...96%...99%...100%……宿主系统激活……”
“宿主即将死亡,是否启动死亡绝境?”
嗯?什么是死亡绝境?
恍惚的jīng神无意识的问道。
“死亡绝境:当宿主即将死亡时,启动死亡绝境时意识身体恢复,连接本世界FerNu法则,持续时间30秒,冷却时间360个自然rì。”
“提示:启动死亡绝境后,宿主在不够能力驾驭本世界FerNu法则时意识行为将陷入混乱不受控制,宿主安全为第一要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难道是上辈子玩游戏的经历对自己的潜意识影响这么深?反正也无所谓了。
启动吧。
在夏兰脑海回复后,他不知道的是,整个世界因此而沸腾,他的未来也深深纠缠羁绊于此。
当天空忽然一暗,只是眨眼间便正常,埃尔德兰大地上的普通人并没察觉到什么,但……
隐藏此世的先民公议,黑暗的颠覆獠牙,布教人间的光辉圣堂,苍白之歌俯瞰星空,仲裁天平审议大地……从埃尔德兰诞生到如今,无数探知追求FerNu最高法则之境的人们,在那一刻,FerNu的法则线变得混乱无序,如此短暂的一刻,他们意识到某个存在干扰掌控了FerNu最高法则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他们看见了出现的方向,无数人被指引,被命令,被派遣……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像是一股洪流滚滚朝埃尔德兰的那一处汇集而去。
在莱旦休整的呼罗珊忽然被惊扰,半只脚踏进FerNu法则境的他刚才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混乱,而混乱的方向在南边,仿佛像一个jǐng示。
以他的境界并不能感受到这其中代表什么深刻的含义,但他知道,他不能往南,因为那里有个能毁灭自己的存在。
第十二章 崩坏起始
枯黄的草地,鲜血在夏兰身下浸染弥漫成朵不规则的珠华。
他的手指在动,他感受到意识逐渐清醒,胸口短矛刺穿的疼痛更甚,他听见远处有人在说话,那是蛮人的语言。
他从前不懂蛮人的语言,现在他听见了,听懂了。
声音很大,语速很快,腔调带着愤怒。
隐约的大意,粗暴,女人,死亡。
夏兰的“尸体”忽然全身一颤,闭上的双眼在那一刻睁开,灰暗,无神,死寂。
蛮人小队准备回去,他们完成了任务,但有人停留了片刻,而他要去拿回自己的武器,因为那把投掷刺穿小野兔的短矛还遗留在那具尸体上。
他走了过去,眼神带着不舍回望那具**的女xìng尸体,或许刚才玩得小心点,对方就不会死,不死的话,那么就有更多的机会玩。
蛮人转过头,似乎有些遗憾,但遗憾的表情很快变得讶异,因为他看见,被他刺穿的那具小野兔尸体缓缓站了起来。
夏兰站了起来,他像个标靶,因为短矛在胸口刺穿挂着。
垂着的一只手抓住胸口短矛的前段,缓缓朝前拔出,他的动作很温柔,很血腥。
他似乎没有感受到拔出的疼痛,如此缓慢,又或者,疼痛已经麻木,他在刺激自己的疼痛。
“你想要?”
拔出短矛的时间很长,很短。
夏兰看着眼前不远的蛮人,他在笑,笑的渗人。
“那我给你啊。”
话落,短矛从蛮人的眼间穿透而过,一道圆孔出现。
没有人知道那个蛮人的感受,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死得很惊讶,整张脸还残留着最初的表情,他不懂,为什么时间像陷入停顿,甚至没等他多想一点,哪怕一点,但是,他死了。
夏兰在笑,笑声很大,仿佛这片天空都在回荡他的笑声,如果天空有感受,它感受到了疯狂。
卡拉姆发现了异常,此时他们已经上马,同伴被意外杀死他们没想到,但是随后愤怒让他们拿出武器,他们开始冲锋。
卡拉姆没有动,因为他没必要动,他的手下会杀死那个疯狂的小子。
夏兰还在笑,他感觉自己比什么时候都要强大,甚至那一刻他在想,如果这个世界有神,他也能杀死。
但这个世界没有神,而他杀不了神,所以他只能杀眼前蛮人。
蛮人的高头大马从启动,冲锋,风驰电掣,他们的武器已经举起,目标方向明确。
接近,接近,武器攻击,擦身而过,标准的骑兵攻击方式,但他们没有成功,因为他们与他们的马匹成为了血块在天空飞舞。
如果时间有定格,这个场景将是幅优雅而残酷的画。
卡拉姆惊愣住,下一刻他感到了冷,那是恐惧,那是死亡。
因为那个少年在他三步内,他在看着他笑,很灿烂,很阳光,很惊悚。
他没有看见他是怎么来到他身前,甚至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手就残忍杀死了自己的手下。
模糊,隐约,他好像看见一把剑的银sè闪光,因为眼前的少年手里就有一把剑。
卡拉姆想调转马头,但是他动不了,不是心里,而是身体真的动不了,仿佛被无数绳索将自己牢牢捆绑禁锢。
这是什么力量?这是什么人?
卡拉姆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少年是谁,前一刻,他脆弱得像个羔羊。现在,他强大像神祗,或者,是恶魔。
夏兰没有给他答案,但是他给了他一剑。
卡拉姆依旧没有看到那一剑是怎么攻击,当他和自己的爱马分裂成了两半,让他恐惧的换成了自己,因为他的眼睛,他的意识,他看见了自己另一半身体。
他想张口,他想痛叫,但是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开口。
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眼睛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个少年的笑容,他还是在对着他笑,笑得让他死。
其实时间真的很慢,只有短暂的30秒。
但是这30秒却成为了这些蛮人生前最后的时间。
夏兰再次跪倒,他抱着脑袋。
他很痛,全身都在痛,脑袋似乎要爆炸,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很模糊的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时断时续,牵扯猜测明白。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件不详的事。
这件事很重要,因为这件事支撑着他起来,他很痛苦,但是他想要知道。
挣扎着走动,他看见了身体**扭曲的丽莎夫人,她的表情很痛苦,眼睛翻白,她身上散发着浓郁的不甘,愤怒,绝望,她死了。
夏兰的眼睛忽然胀痛。
他继续走着,直到他站在自己造成的地狱前,无数尸块散落着的枯黄大地。
他跪了下来,因为他明白了那件不详的事情,明白了,支撑的力量也没了,胀痛的眼睛发红,那是泪水涌了上来。
他的身前,是萝娜闭着双眼的头。
只有头。
他杀了她,连同那些蛮人一同杀了。
之前,他记起了件事情,他闭眼前,萝娜在一匹马上挂着。
他记起了那个给他力量系统说的提示。
“提示:启动死亡绝境后,宿主在不够能力驾驭本世界FerNu法则时意识行为将陷入混乱不受控制,宿主安全为第一要素。”
没能力驾驭……混乱……不受控制……
是啊,弱小的自己怎么能驾驭这个,怎么能!
是他害死了萝娜。
明明说了要保护她,保护她们母女,但是自己没做到,最后甚至是他亲手将萝娜杀死了。
他想笑。
他对不起奥布尔叔叔,对不起萝娜母女,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保护她们?不自量力。
“啊…………”
这片天空枯黄的大地上,有人发出了痛苦悲伤的哀嚎,像是野兽,一只心若死灰的野兽。
悲伤扭曲的面孔,泪水鼻水脏脏着夏兰的脸,他抱着萝娜小小的头颅。
泪水似乎没有尽头,甚至带来了急促的咳喘。
这张脸,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的脸。
轻轻抚摸着她红肿的一面小脸。
“小萝娜乖乖,不痛不痛。”
他在低语着,他在诉说着,仿佛她能听见。
但是她听不见,她死了。
天空的sè彩逐渐昏黄,黑暗,枯黄草地上的那个人的影子被拉长,拉长……
星辰,紫月。
诡异的画面一直定格。
他忽然站起来,在身边四周散落的血块前,他像个丢失东西的小孩不断寻找着什么,
清晨。
有个人在这片土地挖着什么。
正午。
那个人影继续挖走。
黄昏,夏兰在坑里小心的拿着血块摆弄,这是萝娜被他砍成的血块。他找了一个晚上,他把她的身体拼齐了,现在,他在埋葬。
残缺的身体不断完整,她的旁边是她的母亲。
坑前,夏兰看着她们,他像个死人,失魂落魄,但是他只能这样看着她们。
“提示:一切皆有开端,一切皆有终结,当一切终结,开端重启。”
脑海里的机械声忽然出现,像个幽灵。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没有人再给他提示,答复。
夏兰灰暗的眼眸里忽然闪过光点。
系统!系统!给我出现!
(宿主)名字:德兰克·夏兰
职业等级:见习剑士(5)
生命:12/50
天赋:无
能力:《剑术粗通》《死亡绝境》
任务:……
夏兰的双手忽然紧握,他不知道这个鬼东西是什么,但是他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个东西或许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让萝娜她们复活!
来到这个世界已足够荒诞,再过荒诞的东西他也能接受,因为习惯,因为麻木。
夜幕降临。
萝娜母女的坟前,夏兰静静的站着,失去的魂魄仿佛回到了他身上,因为他身上出现了生气。
活人的气,生气。
小萝娜,哥哥在这里许下誓言,不管未来的道路充满着什么,是荆棘还是烈火,是诱惑还是彷徨,但我不会停下脚步,那个终点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那里有你们,活着的你们,我会走下去,直到……
死亡。
他走了,离开了这座坟,因为他心里有做坟。
他在马上,披星戴月。
他接受了一个任务,无限的任务。
这些任务是一段段路,他在铺路,不断铺往心里终点的那座坟。
第十三章 离去
红泥之年chūn,夏布罗省帕布洛迪纳学院的院长室。
房间不大,但是干净,整洁。这是帕布洛迪纳学院的传统,从初代院长开始,他们崇尚节俭,反对奢侈。
他们是做教育的,不是商人,不是贵族,他们的职责是传授学生知识,经验。对自己的奢侈放在学生上才是合格的教育者。
至少摩伦是这样做的。
他在帕布洛迪纳学院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的院长,他很老了,但他认为自己还能再做十年,因为他喜欢这里。
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人生时光一直浪费在这里,他们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未来理想,他们留在这里有自己的原因,他们离开也有自己的原因。
这几年已经有三位教师离开,有老人离开就有新人进来,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分合。
现在有人又要离开,他在他的面前,很安静,他在等着他回话。
这个人,摩伦熟悉又陌生,这不矛盾,人会因自己的判断不断改变想法,他是这样,他是那样,到头来仿佛没有真相。
他很年轻,摩伦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反应是皱眉,因为他身上散发的气质,一个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气质。
那是危险的气质。
他对他有请求,摩伦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上位剑士?”摩伦眉头稍抬,似有些惊讶。
“是。”
“什么时候?”摩伦问。
“几天前。”
“准备离开?”
“是。”
“为什么?”
“因为想离开。”
“准备去哪里?”
“王都。”
“做什么?”
“……”
那人没有回答,因为这是他的**。
“年轻人总归有自己的追求细想,离开是正常,以你的实力只要不招惹什么大人物,基本上没有危险。”摩伦自顾自说。
夏兰安静的坐在摩伦招待客人的椅子上,他面无表情听着。
这个人,夏兰一直很jǐng惕,从第一次见到他反应是jǐng惕,因为他很强,这是剑士的直觉,而他成为上位剑士后,他还是jǐng惕,因为对方还是比他强。
面对比他强的人他都会jǐng惕,他习惯让人放松自己的存在,他像把时刻准备出鞘的剑,要杀比他强的人就要等对方放松自己,放松那刻拔剑一击必杀。
他不是敌人,但是他依然准备拔剑。
老人在说,他在听,当他自言自语,他没必要回答,当涉及自己,他会简单回答。
“还记得我的孙女?”摩伦忽然转变话锋问道。
他的面容变得慈祥,每次一说到他孙女,他才像个老人。
“记得。”夏兰答。
“如果不是她我们不会见面。”
“是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她?”
“不知道。”
“她在王都,去年进了王立zhōng yāng学院。”
“然后?”
“去王都的时候照看一下她。”
夏兰点点头。
玛姬,摩伦的孙女,三年前他救了她一命,他有救她的原因。
“我喜欢那个孩子,但是我的人生奉献给了帕布洛迪纳学院,每年我只能见到她一面,我知道她在怨恨我,但她还是我最喜欢的孙女。”
夏兰知道,三年前就知道。涉及到别人的家庭问题他不会开口,只会倾听。
“走前回答我一个疑惑?”摩伦道。“当年你救玛姬的时候很巧,为什么会这么巧?”
夏兰知道他的意思,他当天救人,第二天摩伦就因为探亲回来知晓,他在怀疑自己,因为没有那么多巧合。
的确没有那么多巧合,因为他打听过摩伦往年探亲回来的时间,他有任务,任务的完成关系到摩伦。
“路过,顺手。”夏兰不会说出真话,所以他很坚持。
摩伦的眼睛直视夏兰,目光很锋利,仿佛要剥开一个人,他失望了,因为他的面容依旧冰冷,眼神无波。
“我想你有来这的理由,我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但绝不是杀马莱少爵这个小事。”
摩伦的话很突兀,毫无预兆。
夏兰依旧保持着镇静,面容未动,眼神未动,他不能动,不然它们会出卖自己。
他心里很震惊,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但是依旧没有逃过这个人的观察。如果说那个女学生是意外,那么他不是意外,因为他强大。
“但我还是谢谢你救了我孙女。”摩伦不再追问,从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丢给他。“这个给你,我认为你用得上。”
夏兰伸手接过,张开手心,这是一枚虚戒。
这枚虚戒上刻画的铭文线很优美,jīng致,显然这是一个有称号的炼金师的作品,他的旅途需要它,因为它能装很多东西。
这个礼物有些贵重,他知道他为什么给他。
当他离开王都的那一天,他们将不会有任何瓜葛。
“看来你很满意?”摩伦露出笑容道。
“是的。”
“你还需要什么?”
“一匹马,好马。”
夏兰曾经有一匹马,几年前它死了。
“我想你已经知道好马在哪里。”摩伦微笑眨了下眼睛道。“离开的时候需要道别吗?”
“不需要。”夏兰道。
“但我知道有些学生会舍不得你。”
“不需要。”
“你还真冷酷。”摩伦摇摇头。“不过你的教育很好,或许那些学生会怨恨你,但将来会感激你,像你这样的优秀剑术教习我很难找到了,真遗憾。”
夏兰沉默。
“走吧,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摩伦摆摆手。“我有预感。”
“谢谢。”
夏兰站起身点头致谢后离开。
关上院长门,夏兰有些舒缓,面对这个老人他紧张,因为对方的实力,但他终究没有表现出恶意。
回去屋子的路上他看见了一个女学生,她双手抱着本厚厚的书籍在怀里,低着头,脚步很匆忙,他认识她,好像叫艾莉露,因为他很少看见她,或许对方在故意躲着他。
他以为她会退学,因为那天他的威胁,但是她没有,她只是退出了剑术课程。从此他们没有交集。
“抱歉。”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擦身而过,他低声说了一句。
艾莉露手里厚厚的书籍掉了下来,重重砸在了地上扬起一片灰尘,她有些想哭。
她远远地就看见了他,曾经的剑术教习,她心里的梦魇,她曾经想过逃避,所以她退出了剑术课程。但她没有退学,她鼓起勇气试着面对。
但她还是怯懦,因为她总会躲着他,今天她决定面对,所以她低着头,装着匆忙。
他和她擦肩而过,她的心一直吊着。
她听见他低声的那句话,她知道自己解脱了。
她转过身,但是她没有看见那位剑术教习,她在想着重新加入剑术课程,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和她不会再见面。
这个屋子他住了三年,里面很简单,干净,如同摩伦的院长室。
坐在熟悉的椅子上,闭着眼,他发现,这三年里,他始终对这里不够熟悉,或者,没有归属。
在这里的三年因为任务,脑海系统的必选任务,不完成,他将晋升不了上位剑士。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系统的存在,它提供给自己力量,它决定自己的力量,甚至,它决定自己的道路。
他像个傀儡,但他自愿当这个傀儡。
如果没有它,自己不会有现在的实力,他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完成系统的任务,必须选择的,zì yóu选择的。
当他晋升为上位剑士后,等级到达30,系统给了他新的必选任务,如果他完不成,那么他将永远在原地停留。
他必须完成,因为雾花之年的誓约。
新的任务在王都,他要去做一件事,一件极度危险的事,一件后果影响严重这个国度的事。
他习惯危险,他不在乎后果,他需要的是任务上的奖励。
必须任务奖励:职业等级开放35,获得新能力。
系统是残酷的,它不会因为你完不成任务而抹杀你,但它会让你绝望,而方法就是断绝你的未来,追求,信念!所以他必须完成。
zì yóu选择的任务能让他不断升级,但是到了34级,不管你做多少zì yóu选择任务也抵达不了35,它像一个瓶颈,只有完成系统给予的必选任务才能打破。
他没得选择。
帕布洛迪纳学院这三年是他最休闲的三年,也是浪费时间最多的三年,但他必须呆着,因为这是系统的必选任务。
长时间的安逸会腐蚀人的jīng神,他习惯在死神刀尖跳动,他排斥安逸,他怕自己会不知觉间陷入安逸动摇内心。
他杀了马莱少爵,他给自己制造危险,他在jǐng醒自己。
夏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不多,很少。
一把剑,一袋金托尔,几件衣服鞋子,除了剑,其他的都已放进虚戒中,合格的剑士,他们的剑不会离身。
他习惯这样简单,需要的他会用钱买,他有钱,因为他强大。
第二天的时候,学院里的人们才发现那位年轻的剑术教习已经辞职离去,没有人看见他的离去,但有人知道。
院长室的窗前,摩伦眯着眼睛,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忽然笑了一下。
当天,马莱少爵家马厩丢失了一匹马,一匹
第十四章 危险的女人
费坦镇,夏布罗省与卢兰行省交汇之镇。
时值正午,费坦的街道有些喧嚣,比起格尔兰这样的小镇,费坦无疑要繁华许多。来往的商客旅人,或驻足,或停留。
老拉德餐馆,它的位置在费坦有些偏于闹市,客人不多,靠窗角落的桌前,夏兰点上了几样菜安静的吃着。从格尔兰到费坦,夏兰赶了大半天的路,人困马乏,他选择这家餐馆休整,因为安静,干净。
桌上的菜很简单,一大碗碎肉汤,一叠白面饼,大盘特制酱料肉,甜点是几个光鲜的水果。
他吃得很慢,每口食物都会细细咀嚼才吞咽下去,他不喜欢吃太快,因为感受不到食物真正的味道,而吃饭的过程也是一种休息。
他的剑摆放在桌上,剑柄方向面朝自己,如果有意外危险发生,他能迅速拔剑,这是一个习惯,习惯预防意外。
老拉德餐馆的主人小拉德有些困倦的在柜台后眯着眼,他从父亲手里继承了这间餐馆,如今他父亲死了,这间餐馆属于了他。
他不喜欢经营餐馆,因为太平凡,他不想把一生都像父亲那样奉献给餐馆。他想做个佣兵,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里都沸腾着刺激冒险的因子。
不管他有多么不情愿,他现在依然经营着这间餐馆,因为他的母亲还活着,她不允许他去做佣兵,她认为他的职责就是把父亲的餐馆壮大。
他不敢,也不愿违背母亲,所以他决定母亲死后就卖掉这家餐馆去做个佣兵,他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人生。
靠窗吃饭的那个年轻人从进来后,小拉德很热情,因为他觉得对方像是自己的未来,马匹,长剑,冒险,一个多么zì yóu潇洒的佣兵。
但他不是佣兵,他用冷酷的表情语言回答了他的问话。
热情一下子就在小拉德身上减退,既然对方不是佣兵他也没必要贴上去,而对方吃饭的速度甚至让他鄙夷,他觉得很他不像男人,男人吃饭就应该肆无忌惮的大口吃喝。
比如夜晚城西酒馆里聚集的佣兵,他们大口喝酒,肆无忌惮说笑,怒骂,甚至动手,这才符合他心中真正的男人形象。他现在已经开始想今晚是否又有哪个佣兵谈论自己的冒险,又有哪几个佣兵会借酒打骂。
一阵吵闹声由远而近,小拉德犯困的jīng神也抖擞了下,因为他感到熟悉的味道。
十来个彪悍的身影出现在老拉德餐馆,安静的氛围也被打破变得闹哄,小拉德很兴奋,因为对方是真正的佣兵。他们粗鲁的语言动作甚至都让他感到亲切。
这是一个佣兵团,规模不大,不小。十来个人,有男有女,这很正常,佣兵界不分男女,只认能力。
他们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形成圈子坐着,他们是伙伴,他们喜欢一起,只有信任自己伙伴的佣兵才是一个合格的佣兵。
人一多就会形成圈子,每个圈子或多或少都有隔阂,几乎每个佣兵团都存在这样的问题,这个时候便是体现佣兵团长能力的时候。是否有威望,是否有手段,优秀的佣兵团长能借助这些隔阂牢牢掌控整个团体,反之,平庸不堪的团长只会让团体分崩离析,甚至自身安全都无保障。
佣兵是个职业,一个危险的职业,在埃尔德兰称得上死亡率最高的职业,但依然很多人从事这个职业,因为金钱。或者,像小拉德这般极少数喜欢冒险刺激的人。
他们居无定所,根据任务委托四处游荡,每次报酬丰厚的任务背后都代表危险,死人。佣兵是否团结影响他们任务的结果,每年都能听闻某某佣兵团因内讧团灭的消息。
所以,佣兵团会选择合格的佣兵,佣兵也会选择团结的佣兵团。他们追求金钱,更追求安全。
钱是给活人用的,只有死人不需要。
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餐馆,餐馆的佣兵们发现后变得安静,仿佛回到了他们未来之前。这是他们的团长,他们安静,因为尊重。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酒红零碎的头发扎成短短的马尾,暗紫sè的皮甲皮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修长矫健的大腿绑着把匕首,或许长年的佣兵漂泊,她的肌肤呈现出健康的麦sè,不粗糙,不细腻。
她身上散发着野xìng,火辣,微笑妩媚的眼神让她更像一个女人,一个让男人恨不得骑在身下狠狠蹂躏的女人。
男人往往容易被她的外表迷惑,被迷惑代表危险,因为他们会忘记她的另一个身份,佣兵团长,一个女人佣兵团长。
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成为佣兵团长?被迷惑的男人不会想,他们会因为她的身份更加兴奋,因为男人天xìng里的征服yù望。
只有她的团员知道她的可怕,他们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团长被无知的男人调戏,因为他们能看到一场好戏,一场百看不厌的好戏。
女人在她的团员间奔放,豪爽。大口对饮下碗酒,光滑红润的小舌在细唇上舔舐酒水的滋味,她的魅力总会不经意表现出来,她的眼睛在笑,嘴角在笑,但不变的是她体现出的一种傲。
女人的自傲。
她若无其事环视了餐馆一圈,她发现了窗边角落的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能让她感到兴趣的男人。
她端起碗酒站起身,她向那个男人走去。她的团员惊讶团长的行为,他们眼神望向团长的目标,一个男人。
他们开始感到有趣,因为团长会被男人调戏,而她也会调戏男人,尤其是年轻帅气的男人。
她在他对面长凳坐下,翘起xìng感修长有力的长腿,她弯着身,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手端着酒水,她微笑看着他,胸前丰满晃荡的软肉让她更具诱惑。
“小哥,要不要来一碗?”她对他开口,声音带着磁xìng,娇媚。
“不需要。”简洁,有力,这是夏兰的回答。
从她进门开始夏兰就注意到了她,因为他是男人,正常的男人。而她吸引男人。
他也在jǐng惕她,因为他的直觉,他感受到她身上除了对男人的诱惑,还有诱惑之下的危险。
“为什么?”女人的眼睛笑得更弯。
“因为不想。”夏兰道,他会喝酒,能喝酒,但他现在不想喝酒。
“为什么不想?”她放下酒碗。
“现在不想。”
“我漂亮么?”女人的话忽然跳脱。
“漂亮。”夏兰很诚实的回答。
“我吸引男人么??”
“吸引。”
“那为什么我没有桌上的食物吸引你?”女人笑意更浓。
“因为我没有吃饱。”
从女人搭话起,夏兰一直没有停下进食。
听见夏兰的回答,女人没有再开口,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吃饭,一口,一口,她很有耐心,直到桌上剩下的食物被他吃完。
“饱了?”女人重新开口。
“饱了。”
“你是个剑士?你的剑看起来很旧。”女人眼神瞟向桌上那把破旧的长剑,伸手yù摸去,因为把那剑带着血腥的味道,对她这种人充满好奇,诱惑。
“是的。”夏兰伸手护在剑上阻止了女人的行为。
两只手悬空在剑上,它们肤sè形状不同,但它们都修长有力。
“我叫妮妮萝。那边紫刺佣兵团的团长。”女人收回手自我介绍,她已经看清了那只手。
“德兰克·夏兰。”
“知道我在想什么?”妮妮萝的手指摩挲着嘴下红唇,小口轻张,充满诱惑,似有挑衅。
“知道。”夏兰面无表情回答。
“你的选择?”
“不行。”
“真遗憾。”
“不遗憾。”
“稍微满足我一下?”女人的话有些让人一头雾水,歪想。
夏兰没有回答,妮妮萝呵呵笑了一声,很轻柔。她的团员在远处听见了团长的笑声,他们知道这个笑声代表的含义。
餐馆很安静,佣兵们安静因为他们在等好戏,夏兰和妮妮萝安静,因为他和她在等待。
小拉德有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个漂亮女人一进门就让他迷醉,因为对方实在太漂亮,他用最好的酒菜招待表示自己内心的想法。让他气愤的是为什么这样的一个漂亮女人会莫名其妙的找那个自己鄙夷的男人喝酒,而那个男人居然拒绝了,拒绝了!
这让小拉德泛起嫉妒,愤怒。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能有这样的遭遇,难道就是因为对方的长相?
小拉德越想越愤恨,擦拭着酒瓶的手越来越急促,这是他父亲很多年前珍藏的好酒,他拿了出来,他要送给那个女人,但是他拿酒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起身向那个年轻男人走了过去,他在等她回来。
结果她还没回来,他却快要抓狂。
擦拭酒瓶的手忽然一滑,小拉德顿感不妙,但已经迟了,酒瓶从他的手里滑落,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餐馆响起。
急促的金属摩擦声忽然紧随酒瓶掉落的碎裂声响起,小拉德还没从酒瓶碎裂中回神来,下一刻他就看见自己关注的男女武器相向的震惊画面。
“你输了。”夏兰面无表情,手里的长剑架在对方美丽的脖颈说道。
妮妮萝一脸凝重,从她大腿处抽出的匕首被她反握在手里,但她的姿势有些怪,她反握匕首的手停顿在了胸前,她没有动,因为他的剑在她脖颈架着。
“团长!”
“大姐头!”
“老大!”
她身后的佣兵们忽然集体站起叫喊,他们准备一拥而上。
“都别动!”
妮妮萝身体没有动,她的嘴巴动了,她喝止了自己团员下一步的行为。
妮妮萝盯着对方,身上带有的妩媚xìng感早已不见。她的面容冷峻、凝重,双目冰冷锐利,杀气四溢。
“我输了。”
下一刻,妮妮萝的匕首收回,她微笑着对他说,她还是这样妩媚,诱惑。仿佛刚才那个散发杀气持匕相向的冷峻美人儿根本不存在
夏兰将长剑回鞘,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果然很危险,他不喜欢危险的人,尤其是危险的女人。
他拿起剑,迈出脚步离开,他没有再看向那个女人,她的团员对走过的他怒目,他们没有动手,因为团长让他们别动。
将一枚金托尔丢给傻愣的小拉德,夏兰出门,牵起自己拴在门前的马匹,他休息够了,他准备离开。
“团长!”
“大姐头!”
“老大!”
她的团员们在他走后立刻向妮妮萝围了上来,他们显得很愤恨,他们想开口,妮妮萝阻止了他们。
她的手指向了桌上残留的碗盘示意他们看去,她轻轻敲了下桌子,顿时,桌上的碗盘纷纷碎裂成无数片,碎片的裂痕很整齐,仿佛遭受了什么锐利的切割。
“上位剑士?”
一个女团员忽然惊叫出口,她的声音很大,所有团员都被吸引仔细看向桌上碎裂的碗盘,他们感到了寒意。
“年轻得过分的上位剑士,啧啧,还真是有趣。”妮妮萝看向窗外马匹离开的方向,溅起飞扬的尘土尚在阳光下中飘忽游荡。
她觉得他和她还会再见面,这是她的直觉,女人的直觉。
第十五章 来自王都的
从费坦到王都,如果你有一匹好马,正常情况下你只需要一周的时间便能到达。但夏兰花费了一个月,因为路途中他在完成了几个任务,zì yóu选择任务,所以他姗姗来迟。
系统的zì yóu选择任务并非一成不变,它们会因时而变,因地而变。
当你离开一个地方,来到一个地方,过往的任务会被新出现的任务覆盖,它们随机xìng出现,没有预兆,捉摸不透。
或许是一件小事,或许是某人的一句话,或许,没有理由。它就这样出现。
每个任务的背后都有难易之分,从字面意思便能有一定了然,但看似简单的任务会发生某种意外变得棘手,看似困难的任务也会发现意外简单,它们充满着不确定xìng,只有完成任务时你才能知道难易。
系统任务不会给人侥幸,夏兰曾经犯下这方面的错误,而代价是他差点丢掉xìng命。这是教训,这是经验,从此他开始谨慎,冷静,注重每个任务不同的完成方法。
zì yóu任务不同于必选任务,系统从不会说明你要完成多少zì yóu任务才能升级,它们不会像游戏那样显示经验,他的面板也没有经验栏。但他现在隐约明白,每个能陷入他死境的任务越能让他升级。
所以他开始习惯在死神指尖跳动,他有理由,升级的理由。
在这座古老雄伟的王都城门前,夏兰有些疲惫,牵着马匹的缰绳随着人流缓慢进入,他曾经来过这里,仅限上一世游戏里,或许记忆有些模糊,但有些东西很容易会将脑海深藏记忆唤醒,比如zhōng yāng大道广场巍峨屹立的路克尼君王石像。
四百多年前,路克尼带领自己的子民经过数十年的征战推翻了当时残暴的鲁西斯王国,他在这片废墟中建立了属于他的王国,他的王都。
埃拉尼亚,路克尼出生成长的地方,那一年他在这里吹响了反抗的号角,那一年他在这里浴血奋战迎击鲁西斯大军,当他带领胜利旗帜归来的那一年,这里成为了艾德里亚的王都。
夏兰在王都里四处游荡着,这里的每一处街道,每一个建筑都或多或少勾起他记忆里的共鸣,这种熟悉感让他泛起些许怀念,恍若如梦。
很快的,他甩开了这些想法,他来这里不是寻找过去,他有任务,他要休息,今晚有事情等着他完成。
王都里旅馆的生意很好,时常会住宿客满让人头疼,因为这里是王都,这里从不缺少商客旅人的驻足停留,但夏兰却没有平常商客旅人的烦恼,他很快找到了住宿的地方,一间高档豪华的旅馆。
多数的商客旅人往往会选择普通便宜的旅馆,因为他们没有足够多余的金钱,除非在特殊情况下他们才会选择高档的旅馆,所以普通旅馆易客满,而高档旅馆却不易满。
贫富差距是社会的一个普遍正常现象,尤其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财富往往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上。
在埃尔德兰,权利与武力决定你的地位,夏兰不是贵族,但他手里的剑会赢得自己的地位让人尊重,他不缺钱,来王都路上完成的几个任务就让他收获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饭后,夏兰在房间柔软舒适的床上躺着,他在休息,也在思考。
他的夜晚有事情发生。
王都橡木大道。
一间酒馆。
“大姐头,猜猜我刚才和海雅出去的时候看见了谁?”
忽然闯进酒馆的一个女孩像个冒失的孩子,在人群里碰碰撞撞了好些下才来到她的面前,她流露着兴奋,语气充满神秘。
“呦,难道是上次和你亲吻的小乔亚??我记得他前些天不是去温斯克了么?难道他回来了?”
“大姐头好坏哦,不是这件事啦——”女孩有些气恼撒娇摇着头。“而且乔亚去的是撒加安,不是温斯克。”
“看不出你对乔亚很了解嘛,是实话,那小子是不是已经把你给骗上床了?”
“大姐头!再这样说我不理你了!”
“哈哈哈——”
“大姐头还想不想听了?要知道那个人可是和你有关系哦。”女孩莉薇语气里还带着愤愤,但她仍然没放弃自己最初的问话,因为她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如果知道什么不说出来会憋得挠痒难受。
她知道女孩的毛病,所以每次都会选择她说秘密的时候调侃她,因为有趣。既然已经达到目的,她也会满足女孩说下去的解脱。
“那个对大姐头不敬的上位剑士来王都了。”
说完这句话的莉薇仿佛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感觉到舒爽。
“嗯?”妮妮萝拿起酒杯摇晃着里面鲜艳的红sè液体,有些惊讶,露出有趣。“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不知道,不过我让海雅去跟着他了,等海雅回来说不定会有消息。”莉薇摇头,脸上却稍带兴奋,蠢蠢yù动。“到时候要不要教训他一顿,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不行,而且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妄动!”妮妮萝忽然变得严肃。“没必要为了一件小事招惹到一个上位剑士,如果他要杀人,你们全部都会死。”
“知..知道了,那我也先回去了。”似乎被大姐头的变脸给吓了一跳,莉薇有些手足无措急忙告别,她不喜欢大姐头严肃的样子,因为好可怕。
“啧,没想到你会害怕一个人?一个上位剑士而已,我想这对你不是威胁,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酒馆昏暗的吧台后,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妮妮萝身后,干净的白布细细擦拭着手里的银sè酒瓶忽然冒出来说道。
“不是怕,是没必要。”妮妮萝旋转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看着里面晃荡的鲜艳微笑道。
“交过手?”
“是的。”
“怎么样?”
“他的剑很快。”
“很快?”
“是的,正面交手没有一招胜算。”说到这,妮妮萝一口喝净杯中的鲜红,似乎有些遗憾。
“看起来是很快。”中年男子停下擦拭酒瓶的手,拔开塞子,双手很轻柔托着酒瓶,瓶口倾斜朝对方酒杯慢倒,液体是紫sè。“杀得死?”
“如果他没尽全力。”
“怎样的一个人?”
“我招揽不了的人。”
“很感兴趣?”
“是的。”妮妮萝将酒杯放在唇边,吐出红润的小舌在紫sè液体上轻轻舔舐着。“最重要的,他很年轻,看起来比你弟弟还年轻。”
“看来是个天才,不过天才都早夭。”中年男子有些点头,有些摇头。
妮妮萝没有答话下去,只是颇有意味地看了眼中年男子。
离开的时候,妮妮萝面带微醺红润,身子微微轻摇,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婀娜妩媚,诱人。酒馆周遭的男人纷纷侧目,而妮妮萝走过的路前他们却纷纷散开,因为他们知道她是谁,混迹在王都橡木大道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她是谁。
走出酒馆门口,妮妮萝嘴带微笑环视着四周,这里是王都橡木大道,这里是佣兵们的乐园,而她,是这个乐园最美丽的毒蛇。
暮sè降临,黑夜将至。
夏兰站在窗台前扫视着整个王都,他在根据过往记忆不断完善整个王都的印象,他未来的很多天都要在这里停留,他需要记住它,更重要的是,他一会需要出门做件事情。
晚饭不饱不饿,夏兰装作闲逛走出旅馆,他的路线有些飘忽不定,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他忽然消失在一处小巷。
小巷的另一个面走出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街道的魔法路灯照亮了他的面容,他有些黝黑,高大,一身黑sè粗制麻服在黑夜里让他显得隐秘。
他像个佣兵,一个落魄的佣兵,因为他手里的刀很粗劣,像个未经打磨的铁片。而武器是佣兵生存的工具,即使再落魄他们也会有把合格的武器。
但这个中年人没有,所以他不像正常的佣兵,更像一个落魄的山贼。
他走路的步伐很缓慢,很稳健,方向通往王都西南的葛特丹区。
每个地方都有他们黑暗的一面,地方越大,黑暗越深。人们听闻他的存在,感觉遥远,却又邻近。
或许你不知道的是,那个让你觉得和善友好的邻居背后实际上是一个沾满无数鲜血的杀手。
王都的葛特丹区,从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里变成了王都人民口里的贫民区,你可以随处看见倒在路边酣睡的流浪汉,无所事事游荡的混混,街道上招揽顾客妖艳妩媚的jì女……
如果这里是白天,你看见的只有冷清肮脏的街道,但现在是夜晚,这是属于他们出没活动的时间,像一场群魔乱舞的盛宴。
醉汉在街道调戏着jì女,混混敲诈殴打着陌生人,赌徒红着眼睛嘶喊着输赢……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沉浸的人醉生梦死。
中年男人的出现并没有引人注意,每个夜晚这里都会出现陌生人,但他们是否能活过明白却是一个问题。
暗中观察注意中年男人的眼睛放弃了这个目标,因为对方没有价值,一个落魄得连把好武器都用不起的佣兵实在不值得关注。
很快,中年男子消失在一个黑暗巷子。
第十六章 交易
黑暗幽深的巷子内,有人在痛呼哭救。
巷子的尽头被杂物垃圾堆积成了小山,声音从这里发出,几个手持木棒铁棍的年轻人正在狠狠抽打着某人。
这里是葛特丹区,这里在发生正常的现象,所以没人理会被殴打男人的呼叫,如果有人听到的话。
从巷子前消失的中年男人来到这里,他的脚步很轻,年轻人专注于殴打,他们没有发现身后来人,但有人发现了,那个被殴打中的男人。
“救我——”被殴打的男人望向那名中年男人,他用最后的气力发出嘶喊。
年轻混混们停下抽打,他们转头,他们发现了中年男人。
提奇站起一步,将铁棍架在肩膀,带着桀骜,不屑,道:“你要救他。”
他是他们的头,很自然的站出来询问。
中年男子摇头,他的声音很低沉,沙哑,道:“我找你们。”
“哈?”提奇略伸头,因为他疑惑,糊涂,道:“什么事?”
“带我见你们老板。”
“哈哈哈——”提奇听见后,短暂片刻便大笑了起来,连同他的伙伴也附和着笑。“你以为你是谁?想见我们老板?凭你?”
中年男人绷着平凡的脸,将手里的刀拿出,道:“凭它。”
看清中年男子的刀,提奇和他的伙伴笑得更放肆,提奇的眼泪更是控制不住流了出来,因为太好笑了。
“你确定这是刀?”提奇边笑边说。
“你确定要试试?”中年男人稍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嘿——”提奇停住笑声,将铁棍放了下来,咧着嘴,道:“看来你想死,我也阻止不了你,我可是——”
提奇的话没有说完,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冲了上来,他的速度很快,因为他的铁棍来不及招架,身体一侧便忽然遭到猛地一击,整个人被拍向了狭小巷子的一面墙上。
是拍,不是劈或斩。拍,表示对方暂时不想杀他。
但他的同伴没有那么幸运,他们被劈或斩,他们死了。
提奇在墙根摇晃着脑袋,他被拍得有些晕,从脑袋到身体都晕,就连视线听觉都没从模糊中清楚过来,但不妨碍他看见自己同伴被杀,听见临死声。
被殴打的那名男人瘫软在地,本来就被殴打得虚弱的身体更加无力,他看到了真实杀人的一幕,甚至被杀之人的鲜血都飞溅到了他的身上,脸上。
“或许你会带我找你们老板。”中年男子来到提奇身前,抓住他的头发提了起来,声音低沉,平淡,似乎在说一个事实。
提奇喉咙一甜,吐出口鲜血,但没吐到中年男人身上,他的身体还是受了伤,不小的内伤,听见对方的话,他还在抵抗,挣扎,道:“我们老板知道这件事会杀了你。”
“如果杀了你,他就不知道。”中年男人摇了摇头,道。
“至少那个男人知道。”提奇的眼睛瞟向不远瘫软在地的男人道。
“现在他不知道了。”中年男人将手中的刀丢掷了出去,转眼便插在那位男人的心口处,对方甚至没发出声响,死得莫名其妙。
“你——”提奇真正感到了恐惧。
“带我见你们老板,他不知道怎么为你们报仇,对吧?”中年男人依旧低沉,平静。
“好!但愿你不会后悔!”提奇呲牙咧嘴,带着愤恨,恐惧。
放下提奇的头发,中年男人将插在那个无辜男人胸口的刀拔了出来,他看了眼这个男人眼睛,灰暗,不甘,奇怪。
人的眼睛很神奇,你可以从里面看出很多东西,哪怕是死人,前提是你看得见,看得懂。
“你就这么冷血?”提奇身体恢复了些,他摇晃站着,看着中年男人抽回刀问道。
“冷血的是你们,不是我。”中年男人的眼睛没有看提奇,而是略抬着头,因为今晚有月。
“嘁——”提奇有些不屑,他以为他在为自己杀人辩解。
“他有病,快死的病,而你们让他加快死亡,而我——”中年男人将头转向提奇,道:“帮他解脱。”
“你怎么知道?”提奇的话语有些惊愕。
被殴打的男人正是因为治病向他老板借了钱,如今他没有钱还,虽然没钱,但他有个漂亮的女儿,女儿可以抵债,而那个男人知道他女儿的在哪,他不肯说,他们殴打逼问。
“死人的眼睛不会说谎。”中年男人最后看了眼死去男人的眼睛,摇了摇头,道:“走,带我见你老板,别乱想。”
提奇不敢乱想,因为对方的刀带着反光刺了下他的眼睛,而他也不打算乱想,他要报仇,自己的,同伴的,他相信老板会为自己报仇。
明亮,华贵,jīng致,这是一个房间,在葛特丹区内一栋屋子的房间。
能在葛特丹区拥有这样住所的人,那么它的主人一定不寻常,而它的主人的确不寻常,因为它属于安迪恩。整个葛特丹区最有势力的一个人,但却没人知道他只是一个人的手下。
安迪恩打量着眼前的人,黑sè粗制的麻服,短刀,中年,落魄。如此凡庸的人,不管怎么看对方似乎都不值得他见面。
但他出现在了他眼前,因为这个人杀了他手下,对方对他有目的,他有些兴趣。
“杀了我的人,你让我这个做老板的不好交代。”安迪恩悠闲倚靠在柔软的沙发,端着散发浓郁芬香的茶杯,轻嗅,小口细品。
如果提奇在这里他会大声呼喊杀了他报仇,但他不在这里,因为他没资格进入这里。
“带我见老夏克,有笔生意。”中年男人单刀直入自己的目的,仿佛丝毫不理会安迪恩的追究。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安迪恩放下茶杯,摩挲着大拇指上那枚硕大的紫焰晶宝石戒指,轻眯着眼微笑看着中年男人道。
熟悉安迪恩这幅模样的人知道他想杀人,至少他身后的两个护卫便已准备出手。
“不多,不少。”中年男人很平静地说道。
“什么买卖?”安迪恩问。
“王室。”
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安迪恩摩挲戒指的手也不自觉颤抖了下,虽然很快恢复了平静,但他知道对方的确有买卖,一笔大买卖。
“我需要向老夏克回报,等着。”
说完,安迪恩和他的护卫离开房间,毫不拖泥带水。
时间过了不长,一个侍从走了进来,他带来了消息。
“主人吩咐我带你见那人,但前提是蒙蔽你的眼睛。”
中年男人没有拒绝,他知道对方不想暴露,要见对方,自己需要付出代价,危险的代价。
眼睛被侍从用黑布缠绕了几圈,捆绑得很紧,但不难受,想来这个侍从已经习惯捆绑别人的眼睛。
不知过了过久,也不知身在何处,中年男人黑布被解开时,他到了目的地,而他没有看见老夏克,但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一间空荡的小房间,昏暗,干净,无人。
“我是老夏克。”
房间内忽然冒出声音,沧桑,威严。这个房间没有人,只有他,场面让人惊悚,而中年男人知道,对方在另一个房间通过某些东西传递了声音。
“我需要一些东西。”中年男人很直接,没有多余举动。
“什么东西?”
“王室的情报。”
“什么情报。”
“现在的情报。”
“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
密室里的谈话忽然陷入停顿,中年男人很平静,他知道对方正在思考着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老夏克的声音再次突然出现。
“知道。”中年男人语气很肯定。
“是什么?”老夏克问得很快。
“国王的命!”
中年男人话音一落,整个房间再次陷入平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是一个侍从,绑他眼睛的侍从。
“主人同意了你的交易,你要的情报三天后找安迪恩取。”
一直绷着脸平静的中年男人听见对方的话,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他成功了。
回去的时候中年男人依旧被绑着眼睛,解开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刚才与安迪恩谈话的房间,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你做成了买卖。”安迪恩交叉着双手微笑看着对方道。
“是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三天后再见。”
“再见。”
中年男人离开了安迪恩的房间,走出他的屋子,他看见外面一个年轻人很惊讶看着自己。
“你没有被杀死?”
“我为什么会被杀死。”中年男人看了眼对方反问道。
“可是——”提奇有些握紧双拳,咬牙切齿看着中年男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老板没有杀他,明明他杀了自己的手下,杀人就该偿命。
“再见。”中年男人不再理会年轻人径直离开。
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有很多,他们不会理解大人物的心思,或许很多年后他才会明白,利益对于某些人高于一切,但他现在不懂,所以他陷入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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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忽然收到起点的签约,很高兴,今天弄一下手续,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因为没有存稿,能写多少尽量会发上来庆祝,希望喜欢这本作品的朋友继续支持,谢谢。
第十七章 杀人、女人和死人
王都的葛特丹区,从很久开始这里便是贫穷犯罪的温床。
这里充斥着混乱,堕落。有人望而生畏,有人避而远之,也有人心驰神往,不顾一切。
每个充满矛盾的地方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论调并不适用任何地方,至少在葛特丹区如此。
听闻的未必是事实,没有深入了解,答案永远扑朔迷离。
一个地方就有它的规则,秩序,而葛特丹区的规则秩序属于老夏克。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没有人知晓他的出现,仿佛就这样无声无息,当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整个葛特丹区的天已经换成未曾听闻的老夏克。
他们不知道老夏克是谁,甚至他的样子,因为知道的人只有他的人,抑或死人。
在这里,你可以向老夏克交易一切东西,他能拥有的东西,前提是你有老夏克需要的东西,而中年男人他有,所以他交易成功了。
但成功不代表安全,至少中年男人这样认为。
他的身后有几个人,从他离开安迪恩屋子开始,这几个人一直有意无意在他身后跟着,他感受到了杀气,很微弱,但致命。
一条幽深yīn暗的巷子,它是葛特丹区与桐花区的桥梁,一头属于葛特丹,一头属于桐花,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如果要杀人,这里是个好地方。”站在“桥梁”的中间,中年男人停住脚步,仿佛自言自语。“你们觉得呢?”
他的身后出现三个人影,模糊,朦胧,却没任何回话。
“哑巴?”中年男人转身,道。
今晚有月,他的视力很好,所以他有些看清了来人,三个黑衣人。从头到脚包裹在黑sè中的三人,融入黑暗,无声无息。
他们是不是哑巴中年男人不知道,因为有些人杀人不喜欢说话,尤其是废话。
三个黑影忽然动了,没有预兆,携着凌厉无比的攻势直奔中年男人,这让中年男人看见了他们的武器,三把短剑,剑身涂满黑sè,如果不够仔细,甚至以为他们手里抓的是空气,滑稽。
中年男人拔刀,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他的人已经在三个黑影身后。
“如果是一个月前你们值得我谨慎,但现在,你们不行。”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回身看着三个倒下的黑影,道。“杀人,这是一个好地方,很可惜,死的人是你们。”
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一切如此简单,悄然落下。
因为他是上位剑士,他们是中位剑士,两者间差距如云泥之别,他不需要留情,结果是毫无悬念。
连敌人实力都未曾了解便仓促刺杀,如果他们不是傻子,那么他们便是弃子,被人指使试探的弃子。
离开巷子,中年男人再没发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他像一个无处可归的闲人,徘徊在王都的不同街道,很久之后,他消失在一个巷口再也不见。而另一个巷口,夏兰若无其事的走出。
毫无疑问,那个中年男人便是夏兰的伪装,他有伪装的理由。
《伪装》:任意改变面容、声音、体型,持续时间24小时,可随意转换,冷却时间,三个自然rì。
这是夏兰的能力之一,让他方便做很多事的重要能力。
回去的路上,夏兰在想一件事,是谁指使那三人追杀自己,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矛头指向了老夏克,因为只有他有理由,有能力指使三个中位剑士追杀自己。
这只是个试探,如果他死了,那么交易取消,如果他没死,交易继续。
没有人会随意相信一个人的信口雌黄,何况老夏克,所以他的试探很正常。
回到旅馆的时候他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每一个看见他的旅馆侍从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但很快的,他知道了那眼神的含义。
他的房间沙发上斜躺着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妩媚充满诱惑的女人,她在看着他,脸上露出戏谑的微笑。
“是你?”
夏兰看着她,很意外,或许从没想到他们的再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这个费坦镇上与他有过一面一剑的危险女人。
“很意外?”妮妮萝翘着修长圆润的美腿摇摆着,好看的细眉微微上抬,说不出的挑弄。这次所见的她穿着暗紫sè的连体长裙,如同变换了一个人,斜躺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随意摆弄自己的身姿,似在勾引,撩人。
“又有事?”夏兰将眼神转向窗外,他是个正常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他怕自己忍不住犯错,他不想犯错,不想在这个女人身上犯错。
“为什么每次你都不肯正眼看我?难道我真的没有魅力?”看着夏兰的举动,妮妮萝捂着小嘴轻笑着问,不像追究,反似**。
“因为怕忍不住。”
“为什么要忍?姐姐现在不想忍怎么办?”妮妮萝伸展着腰肢,露出胸前雪白,但这幅美丽那人却看不见。
“如果你是jì女,我不会忍,但你不是。”夏兰转头正视着她,冷酷的面容显得严肃,认真。
“哈哈——”妮妮萝忽然放声大笑。
夏兰看着她笑,直到她笑够、玩够。
“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妮妮萝看着夏兰,面容冷峻,凝重,一如她杀人时的姿态。
“为什么是我?”谈话进入正题,夏兰也不必装着。
“因为你是最好的人选。”妮妮萝道。
“杀谁?”夏兰问。
“看来我们会合作很愉快。”听见夏兰的一问,妮妮萝再次绽放微笑。“一个巅峰上位剑士。”
夏兰沉默,妮妮萝很有耐心等,等他答复。
巅峰的上位剑士,半只脚踏进FerNu法则的高手,放眼整个埃尔德兰也是一个强大的人物,不同于初入晋升上位剑士的夏兰,对方若要杀死一般的新晋上位剑士甚至不需要三剑,这是上位剑士间的差距。
他沉默,因为系统多刷新了一个zì yóu选择任务,在妮妮萝说完这个任务就瞬间出现,他在想是否接下。
对于那位巅峰上位剑士,他没把握杀,如果配合上这个女人,他有把握。不敢说成功,但机会有。因为他不是普通上位剑士,这个女人也不是普通女人。
“什么时候杀?”既然有机会,任务又危险,所以夏兰接下了,因为对方可能会是他升级的一个阶梯。
他不会去想她为什么要杀那个巅峰上位剑士,就像他自己为什么要杀马莱少爵,每个人杀人都有他的动机、理由。
“一个月后。”听到夏兰的询问,妮妮萝笑了,因为他同意了。
“我需要他的资料、情报。”夏兰看着她,郑重其事,道。“还有你的计划。”
“看来我没找错人。”妮妮萝微笑拍着手,为自己,为他,为合作,或许都有。
“报酬。”夏兰来到她身前,伸手摸向她妩媚漂亮的脸蛋。“我需要暂时收取一点。”
妮妮萝没有阻止她的轻薄,反而吃吃的笑着,看着他冷酷俊气的面容,道:“不是说了要忍,怎么现在忍不住了?”
“因为忍的必要没有了。”夏兰抄起她的身子,轻盈,柔软。她身上散发着女人特有的味道让他沉醉,没有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尤其是占有她们。
他将她丢在房间柔软的床面扑了上去,在她修长xìng感的脖颈不断亲啃着,双手从她大腿、腰肢、胸前不断摸索。
他喜欢这个女人的身体,现在能占有这具身体。
他不需要忍,因为他和她的交易,现在也是交易。
他需要发泄,他需要释放,他在女人身上疯狂。
女人的呻吟很娇媚、放纵,迎合。xìng感修长的长腿手臂不断摩擦着他的肌肤,光滑红润的小舌在他身上回应着舔舐、吐弄。
她是此间的老手,她懂得如何让男人快乐,更懂得让自己舒服。
这一夜是女人的胜利,男人的肆意宣泄。
清晨的王都,有人发现了葛特丹区与桐花区巷子内的尸体。
巷子的两头已经被封锁,王都jǐng卫厅桐花区的治安长官带着他的手下在尸体边蹲着,他们在观察尸体。
“似乎是高手杀人。”德洛夫用一根小棍子挑开一具尸体衣服上的伤痕。“而且还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
“先生,有什么根据吗?”德洛夫身边的一个年轻治安员虚心询问求教,因为他的长官办事能力在整个王都jǐng卫厅都是出名的强干。
“三个死者的伤口都只有一处,一个心口,两个喉颈,都是一刀毙命。”德洛夫盯着死者的伤痕淡淡道。“而且伤痕的切面光滑,说明凶手的速度很快,从出招到换招,伤痕都没留下特别的痕迹。”
德洛夫站起身,用手对着三个人的位置虚画了一圈,再来回指向巷子路面继续解释道:“从地面模糊不清的脚印大致还是可以看出,三个死者是从葛特丹区的那一头过来,中间的脚印凌乱,说明对方的动作很大,从他们身边的武器可以看出他们在追杀着什么人。”
说到这,德洛夫有些叹气摇头,道:“但这三个人明显没有估算到对方实力,结果反而被人瞬间杀死,三个死者没有被乱动的迹象,从他们的死亡位置可以知道他们三个人属于同时被杀,真是群倒霉蛋。”
“那么那个凶手呢?”年轻治安员被长官的分析吸引提出他的好奇。
“不知道。”德洛夫很干脆的摇头。
“怎么会?”年轻治安官有些讶异。
“没有目击证人,没有遗留线索,甚至死者的身份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凶手?”德洛夫憋着嘴看了眼这个年轻的新手下道。“而且就算找到了凶手,你认为我们需要派出多少人才能抓捕对方?就算抓到了,我们会死多少个人?”
“这——”年轻治安官似乎有些吓到。
“等会回去就说是葛特丹区的死人,不关我们事,随便写个报告就行了。”德洛夫说完便准备走。
“可是——”年轻治安员似乎想到什么继续发问。
“没有可是!照着去做!”德洛夫转头狠狠盯着这个年轻手下,道。“等你坐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再来和我理论!”
找一个拥有上位实力凶手的麻烦难道嫌命长?德洛夫心里暗暗摇头想到。
年轻治安员有些痛苦,因为他不敢违背长官的命令,不然他会丢掉自己现在艰难获得的职位,在他的理想里可是要做一名真正合格的治安员,维持保障着人们的安全,可是长官的话让他第一次在理想前碰撞受伤。
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给他处,这还是一个合格的治安长官么?不是都传闻着他jīng明强干吗?为什么会这样?葛特丹区是个什么地方年轻治安官自然知道,整个葛特丹区的治安署就是个摆设,那里都快成为王都的三不管地带了。
将责任一推给葛特丹区,他们的人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这么多年他们都习惯这里的死人。
叹了口气,年轻治安官握紧双拳。
第十八章 伪装
有人在忙碌,有人在清闲。
而夏兰很清闲。
清晨天未放亮的时候,床上身边的女人便已离开,他知道,因为他醒了,而他没有出声,故作沉睡。
男人什么时候最松懈,如果她是刺客,她会选择他在她身上宣泄的一刹那出手,因为那是男人最松懈的时候。
但她没有出手,她没有理由出手,她选择了彻底享受男女的欢娱。
夏兰的生活习惯了危险,同时也时刻jǐng惕着危险,在他肆意放纵的时候他仍旧留有脑海的一片清明,因为他怕死,怕被女人忽然杀死。
哪怕有交易,他仍旧不信任这个女人。
他不想死,更不想在女人的肚皮上死,所以他整夜保持着jǐng惕,哪怕身体享受了最刺激兴奋的那一刻,他依旧没有松懈。
女人走了,床铺上留有她的体液、芳香,还有临别印在他脸颊的一个吻。
他故作沉睡,直到她离开,他开始真正沉睡,一夜的jǐng醒让他jīng神疲惫,他需要通过睡眠恢复jīng神,而现在,他放下jǐng醒,如释重负。
他活着很累,就连男女间最愉快的事情都不能彻底享受,这是他给予自己的痛苦。曾经的誓言是他背负的沉重枷锁,他不愿放下,如果放下,他会失去一样东西,人活着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选择痛苦。
活着,为了什么?
众生百态,各异不同,有人痛苦挣扎,有人彷徨迷茫,有人沉浸其中。但人总归有自己活着的目的,如果没有,那么于飞禽走兽都一无四处。
活着有yù望,未来。那么人生才充满了活的价值。
时值正午,夏兰已经转醒,午饭让服务侍从送进了房间,一顿饱食,他开始想着做些何事。
妮妮萝晚上会带着资料计划与他商议,而系统必选任务的谋划也需要等到三天后拿到老夏克的情报才能继续,似乎他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他当然有事情能做,系统里王都中的多个zì yóu任务便能去做,但他身心有些累,他现在不想碰触太多麻烦,尤其是任务的麻烦。
手指间无意识的摩擦碰触到虚戒,他记起了摩伦在他临走时照顾其王都孙女的话,对方似乎在王立zhōng yāng学院,那个地方可不太好进入。
不好进入,不代表不能进入。
一身天蓝细滑jīng致的常服简单不失华贵,腰缠墨黑金线带,脚踏白底深蓝布靴,一头柔顺黑发随意绑扎,夏兰在镜前微微打量,点头满意。
人总会被视觉欺骗影响,尤其在一个人的装束打扮上更加轻易体现。
如果前一刻旅馆侍从眼里夏兰是个年轻流浪的有钱剑士,那么现在一刻他已经变成贵族中的翩翩少爷公子。
既然世人多数肤浅,那么凭着这身进入王立zhōng yāng学院也不成问题,虽然直接潜入是个办法,但这是王都,那是王立zhōng yāng学院,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买几件昂贵衣物打扮一番便能实现目的,何须其他冒险方法。
将装饰长剑配在腰间,揉了揉冷酷面容,尽量显得柔和开来,配上淡淡的微笑,一切显得完美,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伪装,他最习惯的伪装。
骑上侍从牵来的马,夏兰朝着王立zhōng yāng学院方向慢行而去。
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很大,非常大。
它占据着整个王都最重要的三个十分之一。而另外两个十分之一分别是王宫与王立士官学院。
整个艾德里亚王国都流传着这样的话。
“如果你想成为这个国家的内政大臣,王立zhōng yāng学院是你的起点;如果你想成为这个国家的将军统帅,王立士官学院是你的摇篮。”
王国的人们用最高的赞誉说明了这两所学院的地位,一文一武,支配着整个王国。
夏兰的马停在王立zhōng yāng学院门口,因为学院不能骑马,甚至不能牵马进入,如果这里是王立士官学院,一切相反。
但这里不是,所以夏兰将马交给了门口上前的一个侍卫,对方很熟练的将马匹编了号,号牌交给夏兰,这是他出门时领马的凭证。
至于他的身份,在他将一枚金托尔丢给那位牵马侍卫后一切都显得正常,侍卫只会感叹这家贵族公子的阔绰而不会想到他其实是个冒牌货。
王立zhōng yāng学院不对平民开放参观,但贵族却另当别论,森严的等级观念刻入人心,不止在艾德里亚如此,埃尔德兰多数的地方都普遍存在。
当大多数人们认可这个观念的时候,这个观念便成为了规则、秩序。
走在学院平整干净的石板路,欣赏着周遭修理得齐整漂亮的花草,这样的环境与其说像个学院,更像一个度假的花园。
他仿佛没有方向感乱逛着,因为他不熟悉这里,他打算找一个人带他熟悉,但前提是先找到自己要找的人,所以他拉扯住了一个过路学生,一个男学生。
“我想你应该认识摩伦·玛姬。”
被拉扯住的学生有些气愤地甩开了夏兰的手,但对方的话却让他不由得一愣,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俊逸,优雅,高贵的词语都符合着眼前这个对他不敬的年轻人。
“你不认识?”或许是对方的问话,或许是他的好奇,又或者是对方的装束,他选择回答,但语气却有些古怪。
“你认识?”夏兰反问。
“我当然认识。”说出这话,学生挺高胸口,颇有自豪。
当年夏兰救下玛姬的时候对方才十多岁,虽然年龄尚幼,却有美人胚子的雏形。如今几年过去,想必当年的小女孩已初步长成。
学院里学生间议论常谈的话题是什么,夏兰做过帕布洛迪纳学院的三年教习,所以他略有知晓。而在男人间的话题最常谈的是什么,是女人。
学生也有男人,男人之间的话题离不开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哪里都会获得男人的关注,在学院这类狭小的社交范围内更是如此,既然要打听一个漂亮女人,只需要揪住一个男人即可。
“她在哪里?我需要见到她。”夏兰的问话毫不客气。
“你是谁?为什么要见玛姬?”对方不礼貌让男学生的语气也变得不善,敌对。
“我是他的表哥,到王都来时她的爷爷托我带东西给玛姬。”说出这句谎言,夏兰面不改sè,理直气壮,要想欺骗别人,首先就要欺骗自己。
“你真是玛姬的表哥?为什么我没有听她提过,你有什么证据?”夏兰的谎言很成功,至少这位男学生语气就变得柔和下来,身上的敌意也迅速退去,但对方的反问却说明他仍未放下怀疑。
“这是摩伦爷爷的虚戒,玛姬知道。”将手掌在他身前张开,露出拇指上的虚戒,夏兰的神情淡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事实。
“而且,她为什么要和你说她有个表哥,她和你很熟?”
夏兰最后的反问让他结舌。
男学生陷入犹豫不定,他不知道他话语的真假,但对方表述身份之时的神情语气却丝毫看不出作假,尤其是出示的那枚虚戒更是占据着很大真实成分,他略有听闻玛姬的身份,知道对方有一个爷爷,但从未听闻他有表哥。可听见对方的反问后他也在想,或许他说的也对,玛姬与他的确不是很熟。
能进入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学生没有蠢货,但眼前碰见的难题却让他纠结,所以他决定带他去见玛姬,等着真相揭开。
“好吧,我带你去见玛姬,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这个羞辱我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对方放下的狠话,夏兰只是微微一笑,看来对方是底气不足开始虚张声势了,但不管如何,对方肯带路就好。
至于男学生的威胁恐吓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被男学生带着不断兜兜转转,夏兰都在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施为,如果男学生听到夏兰的想法绝对会大呼冤枉。
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如此之大,更何况是寻找一个人,他不需要找人,只需要到玛姬那边的住舍自然能询问见到,可他们与玛姬住舍的距离也相隔甚远,男学生不断的兜转也是因为寻找近路。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财政科的亚维斯,与玛姬是同一科的同学。”或许一路无言让男学生忍受不了安静突然说道。
“嗯,知道了。”
“你——”男学生转头狠盯了夏兰一眼,脚步没停,语气却冒着火,道。“难道没有人说过你很没有礼貌吗?我真想不懂为什么玛姬会有你这样xìng格恶劣的表哥,亏你还是一个贵族家的人,现在我真为你们家族的礼仪教育感到悲哀。”
夏兰只是简单微笑回应了他,仿佛他的讽刺根本没放在心上。
既然选择了伪装,有些东西也变得不在意起来,有时候他会感觉自己的伪装是否太过深入,等一切变得正常,伪装过的行动也像一场梦境时而影响着他。
但有些事情不经过伪装,那么也会招来许多麻烦,他讨厌麻烦,尤其是能摆脱的麻烦,所以伪装很重要。
如果他的正常作风,他不会和他废话,他会用剑对他说话。
简单、粗暴,效率。
第十九章 见闻
阳光和煦,白云朵朵。
男学生亚维斯带着夏兰来到一片住舍群后早已汗流浃背,仿佛耗尽了周身气力歪靠在一处长凳石椅,张开嘴不断喘着粗气。
“不行了,等我休息一下再帮你问玛姬在哪。”一口气说完,男学生便闭着眼休息起来。
“你的身体真差。”夏兰立在边上毫不掩饰对他的评价。
“哼——”亚维斯睁开一只眼斜瞟向那位自称玛姬表哥的年轻人,有些不忿,但对方依旧如故的淡定模样,甚至汗水疲倦都不曾出现在他身上,他的确有资格这样评价自己,可不代表他愿意接受。
男学生在休息,夏兰有些兴味索然地张望周围。
绿树环抱,鲜花簇拥,一栋栋白墙红瓦建筑平实jīng致散落其中,错综、有致。如此幽静清雅,如此秀美宜人,但这却是王立zhōng yāng学院里学生的住舍。
“好像缺少了什么。”夏兰自语疑惑。
“少了人。”亚维斯听见对方的话,打了个哈欠,伸展臂腰,有些无jīng打采随意道。“今天是放假rì。”
“嗯?那么玛姬会在这里?”夏兰问。
“当然,或许其他人不在,但玛姬一定会在。”
“肯定?”
“当然。”亚维斯露出骄傲的神情,似在证明着什么,道。“玛姬习惯午睡,这个时候肯定在这里。不过话说回来,如此宜人天气,如果不是你的打扰,我现在已经躺在舒适的床上享受午睡,等会见到玛姬发现你骗我,我绝对饶不了你!”
又来了,夏兰无趣地摇了摇头。
“那个人你认识?”夏兰忽然指着远处过来的一个女学生。
“我看看……好像是拉琪,看来运气不错,她是我的同学,也是玛姬的室友。”亚维斯眯眼朝夏兰指去方向,一会儿后,语气也带着兴奋,道:“等着我,我现在去和她说话。”
说完,亚维斯迅速站起朝对方跑去,丝毫看不出之前一副累死累活模样。
亚维斯与女学生交谈了片刻,时不时转身指向夏兰,看着女学生望向自己,夏兰抱着微笑回应,谈话似乎有些顺利,在亚维斯回来的时候,那位女学生便朝着另一处方向的房屋走去。
“哼!等着吧,一会玛姬就出来了。”回来长凳石椅上亚维斯心情不太爽利,看来是在与女学生交谈的时候受了什么闷气。
可恶!一个个女人盯着漂亮的男人就犯痴,为什么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却没人关注,想到这,亚维斯扭头狠狠盯了眼夏兰让他莫名其妙。
男人会为漂亮的女人痴迷,同理,女人也会因英俊的男人吸引。拥有一副好皮囊总归会在他人印象中得到无形的好感。
亚维斯生着闷气不语,夏兰倒不时看向女学生离开的方向。
当女学生和玛姬出现在他眼帘时,他看清了玛姬的面容,因为他的视力很好。
玛姬很意外,她想不到为什么会在几年后看见他,曾经救过她一命的那位冷酷哥哥,不过现在,她更意外,因为她认识的那个哥哥怎么变成如今翩翩公子模样,尤其是他脸上的微笑,似乎让她怀疑眼睛看见的真实。
“夏兰哥哥?”玛姬瞪着圆润水灵的大眼睛,谨慎、惊疑。
“几年不见,想不到小玛姬已经如此美丽绽放,还真是让人惊讶。”夏兰点头微笑说道。
“可是你——”玛姬指着他身上的装扮,模样,充满不可思议。
“偶尔变换一下,不然我怎么出现在这里。”
夏兰的解释让玛姬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印象里的那位神秘冷酷哥哥的一些行为总会让人匪夷所思。
“玛姬,他真是你哥哥?你确定?”亚维斯终于能插上话后立刻跳蹦出来。
“这个——”玛姬有些小心看了眼夏兰,恰巧碰见他微微的点头,顿时信心在握,道:“是的。”
“怎么会?”亚维斯明显发现了对方的眼神交流,内心气愤,带着质问道:“那你之前怎么没提起过你有哥哥?”
“亚维斯!你够了!”没等玛姬说话,她身边跟随的那位叫拉琪的女学生忽然跳脚,站出来道:“玛姬都没有和我说过她有哥哥,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外人,你以为你是谁?玛姬都承认这个哥哥,你怎么还要纠缠?”
“你…你们……”亚维斯整个脸都被憋红,紧握的双拳暴露着他内心情绪,在拉琪、玛姬、夏兰三人来回盯了眼后,气愤地甩手离开,道:“我不管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滚蛋!快点滚蛋!别以为老爹是财政次臣就乱摆威风!”对着亚维斯离开的身影拉琪仍旧不断碎碎着指骂道:“下次再敢欺负玛姬,我让你老爹回去抽你!”
夏兰有些愣怔看着忽然发飙的拉琪,显然这个外表乖巧可爱的女孩另一面让人膛目结舌。
“这…这个……拉琪和他从小就这样,不用在意,对其他人拉琪还是很好的。”似乎在为好友辩解,玛姬脸颊略微浮现着红润羞惭,小手朝拉琪的裙摆不断拉扯着。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你和玛姬慢慢聊,我先走了。”玛姬不断的拉扯提醒终于让拉琪回神来,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端,拉琪也有些不好意思告别。
但她似乎是朝亚维斯离开的方向走去。
“拉琪和亚维斯是家族世交,从小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亚维斯的父亲很喜欢拉琪,拉琪的父母也对亚维斯满意,所以两家决定等他们学院毕业就举行婚礼,”看着走远的拉琪,玛姬似乎在挽回她的形象不断的解释道:“别看他们这样,有时经常打打闹闹的,其实他们的感情很好的,刚才可能是他担心拉琪,所以——”
“原来如此。”夏兰轻点着头回应道。“一开始我以为那位男学生是你的追求者,没想到其中有这样的意外。”
“不是的,不是的。”玛姬小脸红润,连忙摇头解释,道:“因为在学院里会受到很多sāo扰,亚维斯同学经常会帮我摆脱那些麻烦,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
“看来你们三个人有误会。”夏兰迟疑片刻,略有所思道。
“这个……可能有些吧……”玛姬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裙摆,有些紧张担忧细声道。
“看来你真的长大了。”夏兰感慨了一句,让玛姬有些莫名奇妙。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学院道路上。
“对了,我爷爷让您带给我什么东西。”想起什么,玛姬忽然开口问道。
“没什么东西,都是随便说的,只是为了找到你而已,不过我离开的时候,你爷爷托付我在王都的时候照看你一下。”夏兰随意说道。
“没想到他还会想到我!”说起爷爷,玛姬的好脾气也带着别扭。
“……”别人的家务事夏兰一向不喜欢参入,所以他将话题转移开来,道:“不要想太多,我在王都的时候你随时可以让人到金玫兰旅馆找我,如果变换了地方我会过来告诉你。”
“嗯……”夏兰的话让玛姬低头糯声回应,似在遮掩她的面红耳赤。想起曾经夏兰保护她的那段时光,时间流逝,忆想难忘。
耳边忽然传入震耳yù聋的人声呐喊,夏兰有些疑惑看向声源,问着旁边的玛姬道:“那边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叫喊,有什么事情吗?”
玛姬随着夏兰的目光望去,似乎觉察到身处何地,轻皱着细眉思考片刻后,道:“我想起来了,这里貌似是鲜红旗帜结社的地方,应该是他们那些人又在演讲议论了。”
“鲜红旗帜结社?”夏兰露出疑问。
“嗯,学院里一些激进的学生形成的结社。”说起这个结社,玛姬面容似乎带着厌恶。
“他们在一起做些什么?”看到玛姬的样子,夏兰的好奇更甚。
“基本上都是在宣传演说某个观点,很多时候都可以看见他们的人在学院里四处拉着学生鼓动,参与他们的结社。”
“很讨厌?”
“是啊!在学院里我遇见了好几个这样的人了,每次都纠缠着你一直宣扬着他们的理论,像个粘皮糖好难甩开。”
“他们宣传着什么理论?”
“夏兰哥哥有兴趣?”玛姬有些不可思议看他问道。
“不是,但想要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让小玛姬这么生气而已。”夏兰微笑着打趣她道。
玛姬有些羞涩的转过头避开夏兰的目光,嗫嗫嚅嚅道:“他们认为艾德里亚已经陷入腐朽衰败,zhōng yāng对地方贵族的掌控愈加薄弱无力。王国的财政每况愈下,军事疲乏,雾花之年与奥萨苏的那次战争看似胜利的背后却将王国财政拖入深渊。如今奥萨苏恢复了元气,苏格罗完成一统,很快艾德里亚将会陷入两者战争泥潭,现今的王国根本无力支撑大战,如果真有那一天艾德里亚就要陷入国破人亡之境。”
“呵呵——”夏兰微眯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发出莫名笑意。“挺有意思,你继续说。”
一口气说完让玛姬微微轻喘干热,不过夏兰哥哥觉得有趣,说下去的意愿也变得jīng神奕奕,道:“所以为了改变王国的现状,避免陷入最坏困境,王国必须改革一切!而他们的存在就是负担拯救王国的新鲜血液、利刃,也只有他们是这个王国未来的希望。”
“如此对王国不利的宣传结社学院会让他们存在下去?”夏兰问。
“没有,因为这个结社的背后听闻有着大人物撑腰,而且结社里的社员有许多贵族学生参与,学院负责人得罪不起两个势力的结合,所以他们不仅存在,而且愈加蓬勃壮大。”
“有意思。”夏兰似乎想到什么,听着远方振聋发聩的声响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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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书慢热,简介说过,这本书我是用尽心思,故事里出现的人或者事都有他们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出现而出现毫无意义。在不断铺垫的过程中缓缓汇集向高cháo的终点,展现出一幅壮阔的画面。
喜欢的朋友们请拭目以待,多多支持。
第二十章 选择
黄昏。
rì渐落,炊烟起,掌灯时。
告别玛姬,离开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夏兰回到旅馆,再次碰见服务侍从望向的暧昧眼神,夏兰知道,她来了。
房门没锁,直接拉开关上,妮妮萝倚靠沙发望着他,一如昨夜撩人诱惑。
妮妮萝玩弄耳边的发丝,带着调笑,道:“不意外?”
在她对面坐下,夏兰摇摇头:“有人会告诉我你来了。”
妮妮萝稍歪着头,有些疑惑:“是谁?”
夏兰道:“旅馆侍从。”
妮妮萝发出娇媚的笑声,站起身子来到他身边坐下,修长xìng感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胸膛。
“今天又去勾引了哪家少女?”
“没有。”面对妮妮萝的动作,夏兰没有表示,她的问话,他平静回答。
“那么为什么打扮得如此漂亮?”妮妮萝道。
“有些事情需要。”夏兰道。
“很重要?”妮妮萝道。
“不轻不重。”夏兰道。
这方面他和她有默契,她不会问他什么事情,就如他不会问她,他们都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事并不需要追根问底。
“晚饭前需要运动吗?”在他耳边,妮妮萝吐出香滑小舌吮吸着他的耳垂,声音轻柔妩媚。
夏兰歪着脑袋,避开她的挑弄,道:“不用。”
妮妮萝的纤手滑向他的下身,咯咯地笑道:“昨晚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夏兰阻止了她手的下一步动作,转头看着她,面容一如平常冷酷:“我想先了解你事情的资料计划。”
他需要清醒的脑袋,水rǔ交融后会影响他的jīng神,她的资料计划很重要,巅峰上位剑士不是随意切砍的木头,稍有疏忽便会死。
他可不想死,尤其是在自己疏忽下的死。
“无趣的男人。”妮妮萝轻哼一声。
夜幕降临,紫月升起,群星拱月。
“杜伦特斯·哈奈尔·阿莱克,霍泽法行省的少爵贵族出身,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剑技,十三岁考核入王立士官学院,毕业后并没选择军队,而是开始漫长的游历,没有人知道他游历的空白时段,三十二岁回到王都时便已成为上位剑士,再次拒绝军队召唤,此后变得行踪诡秘,捉摸不透。”妮妮萝拿着一份资料在夏兰边上滔滔讲解这名巅峰上位剑士的来历。
资料两份,夏兰手握一份翻动,让他感兴的只有这位巅峰上位剑士被人见识过的出手情报。
“王立士官学院剑术比试期间,连续七场一剑取胜,均为左手出剑,后未知原因退出比试。”
“毕业之际曾与军部人员冲突,短暂交锋占据上风,左手出剑。”
“三十二岁归来王都再次拒绝军部召唤引发事端,与军部某上位剑士交手胜利,左手出剑。”
“有传闻阿莱克的右手剑更加凌厉,但无人亲眼见识。”
“善用短剑,出手极快,招架反击之剑更为迅猛凌厉。”
这位巅峰上位剑士留有的出手资料极少,尤其那段游历的空白期谜团更是奇异。
夏兰将资料放下,看着妮妮萝,认真道:“他的出剑资料太少。”
妮妮萝摊开手,有些无奈道:“这是我能收集的最大限度,我想只有军部资料库才有他的其他资料。”
军部资料库?
“我需要能随意进出军部资料库人员的资料,你能办到?”夏兰道。
妮妮萝不禁诧异:“你疯了?”
夏兰神情语气带着肯定,道:“我有办法。”
妮妮萝仔细打量夏兰,确定对方说的是真话。
王**部资料库是什么地方他会不知道?堪称艾德里亚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就连王宫都比不上的存在。
妮妮萝摆摆手,有些叹气道:“值得冒险?”
夏兰点头道:“值得。”
“为什么?”
“因为我怕死。”
“哈哈——”妮妮萝仿佛听了什么有趣的话开怀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夏兰说:“我第一次发现,你真可爱。”
可爱吗?夏兰心里这样问自己,应该是可笑吧。
打断她的笑意,夏兰再次提出问题:“为什么资料上没有阿莱克的一般行踪?”
有些笑累躺在沙发的妮妮萝平复着心情,摇头解释道:“他没有固定的行踪,甚至有时会发现他不知身处何地,所以他行踪上的资料没有,但是我知道他一个月后一定会出现在个地方!”
夏兰追问道:“具体计划是什么?”
妮妮萝双目看着天花板,语气有些随意,道:“当天他会见一个女人,只要你提前埋伏在那间屋子的某处,等他和女人交合最松懈的瞬间出手就行。”
房间陷入安静,片刻,夏兰道:“你呢?”
“我?呵呵——”妮妮萝在他身边依靠着,手指轻抹着他的修长脖颈,咯咯轻笑。“当然是配合你杀他啊,小笨蛋。”
夏兰无言,忽然将女人拉起抱在胸前,炙热的嘴唇狠狠堵住她诱人小口,舌头撬开她的皓齿深入,吮吸着她甜美香津。
女人热切回应着男人,舌头相交,口津交融。
嘴唇相离,男人在女人高傲的xìng感锁骨不断亲吮,大手拉扯开她胸前衣服的束缚,在那片丰满樱红开始留下印记。
男人像只野兽,撕扯着她的衣裙,在她身后的圆润诱惑猛烈撞击而进……
一番风雨,靡靡凌乱。
“你要在王都停留多久?”男女**相对,女人躺在他的腿间,手指在他胸前肌肤轻轻滑动问道。
男人表情冷漠,道:“很久。”
“看来你会很忙碌。”女人道。
“是的。”男人道。
“很重要?”女人问。
“很重要。”男人答。
一时间房间变得安静,男女各有所思。
“我要走了。”妮妮萝从他身上爬起,肆无忌惮地展示她美好的**。
“穿上它再走。”夏兰手中虚戒一闪,一件普通白sè常服出现在他手里说道。
妮妮萝接过夏兰递给的衣服缓缓穿上,高挑的身材让衣服显得合身得体,妮妮萝张开手臂看向他,微笑道:“觉得如何?”
夏兰点头,道:“很好。”
“我走了——”穿好鞋子,妮妮萝在门前最后看了眼夏兰,道:“到时再见。”
关门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夏兰没有回头,从她走的时候便没有。
他仰着脑袋,似有心事。
从那一天过后,妮妮萝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房间。
三rì后,伪装冷却,伪装使用,又是黑夜。
他的面前是安迪恩,这里是他明亮华贵的房间。
安迪恩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微笑着说道:“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中年男人点点头,道:“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
两个人,两句话,似在客套重复,而他们都知道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安迪恩拍手,一位手下从房间进入,怀里抱着一个箱子放在中年男人面前。
“东西在这里。”安迪恩道:“另外,老夏克问你,什么时候。”
中年男人微皱眉头,似在思考,片刻后,道:“最多三年。”
安迪恩摇了摇头,道:“老夏克希望时间快些。”
中年男人指着箱子,道:“或许能。”
“那么,祝你好运。”安迪恩站起身,指向箱子提醒:“记得销毁。”
中年男人点头,收起箱子离开前,安迪恩忽然说道:“忘了件事,回去的时候可能有些小麻烦。”
小麻烦?那么说明不是麻烦。
那条小巷,葛特丹区与桐花区间的桥梁,中年男人明白了安迪恩说的小麻烦,他被一个年轻人堵住了。
他手持黑sè短棍,拦在中年男人通行的路上,语气带着兴奋,道:“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杀人凶手。”
中年男人皱眉,因为他不认识他,因为年轻人的话,他没有开口,年轻人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述说他的疑惑。
“三天前夜里这里死了三个人,而凶手是谁无人知晓,虽然长官让我不用去管,但是身为王都jǐng卫厅的一名合格治安员,在王都发生这种事情我怎么能不去管!所以这三天里我在葛特丹区与桐花区明查暗访,终于让我发现了重大线索!”
年轻治安官越说越兴奋道:“葛特丹区当天晚上也发生了一起死人命案,而当时凶手却未杀死在场的一个重要目击者,或许是上天也在帮我,让我无意间听到目击者所述凶手模样,一个中年男人,手持铁片般的刀具,身穿黑sè粗制麻服,我蹲守了这么久,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现在我已王都jǐng卫厅桐花区的治安员郑重宣布,你将以涉嫌两宗杀人案件有关名义被逮捕了。”
看着年轻人唾沫横飞的正义言辞,中年男人都愣怔了。
“两宗?”中年男人问道。
年轻治安员只解释了其中的一个命案,可是巷子杀人案却虎头蛇尾没交待。
“这个——”年轻治安员也察觉自己话语遗漏了什么,但很快恢复义正言辞:“因为我怀疑巷子命案也与你有关,所以两宗不行吗?”
中年男人点点头,道:“可以,因为两个地方我的确都杀了人。”
听见对方的话,年轻治安员显得更加兴奋:“那么你承认两宗命案都是你犯下的?”
中年男人有些叹息,道:“是的,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年轻治安员从兴奋中清醒过来疑惑问。
“因为死人会保守住这个秘密。”
说完,在年轻治安官不可思议的眼神里中年男人从他眼前挥刀而过。
中年男人看着捂着脖颈倒下的年轻治安员摇了摇头低语:“我很喜欢你的正义行为,对你也没有恶感,甚至不想杀你,但是不杀你,小麻烦也会变成大麻烦,所以,我只能选择让你死。”
年轻治安员手脚不再动弹,那双瞪大的眼睛流露出浓浓地不甘,难以置信。
他不想死,可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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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人间失格
未知的巷子,中年男人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戴上。
这是他的虚戒,从伪装开始,夏兰便一直放在怀中,直到伪装结束。
合格的伪装注重每一个细节,与老夏克的交易角sè里他是落魄的佣兵,没有哪个落魄的佣兵能够拥有虚戒,即便虚戒不使用时也与平常戒指无异,但是,佣兵不需要戒指,哪怕装饰的戒指。
虚戒里装有老夏克交易来的资料箱子,在葛特丹区僻静无人处他便用虚戒收了起来,抱着箱子麻烦,他嫌麻烦。
换装回到旅馆,夏兰没有开启房间的照明魔法灯,因为今夜的月sè很美。
他将房间的窗帘彻底拉开,任凭月光铺满屋子。
坐在窗台,夏兰抬头望向天空,清辉紫月,迷蒙迷醉。
深邃冰冷的眼睛似被月光刺痛,眼皮微合垂下脑袋,他在看着自己的手,杀人无数的双手。
他杀了很多人。
有理由,没理由,像个刽子手。
他今夜又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他不想杀他,而他杀了,因为他习惯扼杀一切能对他未来不利的因子。
比如今晚那位年轻的治安员,如果他没有下手,那么他伪装的身份很可能会被王都通缉,连锁反应下对他未来任务的计划也会造成影响,甚至恶果。
从不要忽略轻视一件小事,因为在将来的某天它可能会酝酿成对自己致命的反噬。
这么些年,他经历过,承受过。
他的身体仿佛不自觉就帮他做出了反应,那个不杀的念头太过脆弱,控制不了他身体的习惯,扼杀危险的习惯。
每当他的剑锋夺去别人的xìng命,鲜血沿着剑锋滴下,死者千百复杂神情,他很麻木。
他的心冷,血冷。
他曾经痛苦,如千万蚁虫啃噬着他的身体,心灵。
他的另一面对他质问拷打,动摇信念。
当他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这份痛苦也越来越淡,仿佛丢失了人的资格。
麻木,无情。
有人活着并不是为了享受快乐,而是为了忍受痛苦,他有活着的责任,他的脚步不能停下。
谁能明白那份麻木无情下的痛彻心扉。
朝阳初升,一夜过去。
葛特丹区与桐花区的那条小巷,这是德洛夫第二次出现在这里,但是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
德洛夫已经快四十岁了,他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在王都jǐng卫厅混了将近二十年才坐到现在的桐花区治安长官位置,因为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一腔热血,冲动火爆的年轻小伙。
他有个美满的家庭,贤良淑德的妻子,孝顺父母的儿女,他不是曾经的他,当他开始变得稳重成熟,八面玲珑,曾经坎坷艰难的升职也变得平坦风顺。
他珍惜现在的生活,在他的未来,或许过多些年将会升职到王都jǐng卫厅总部当个高级闲散官僚,直到他退休的时候能积攒下一笔丰厚家业。
所以他尽量让工作维稳,安定,他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打扰他未来的生活版图。
上个月,他的助手得罪了某位人物被剥夺了职位,总部派遣了一个年轻人给他,一个没有后台却值得看中的年轻人。
德洛夫很喜欢他,因为年轻人像他年轻时候的模样,一样充满着热情的正义责任感,处理每一件犯罪案件都会倔强的寻根问底,孜孜不倦。
这幅模样让他不喜欢,所以他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的自己不受上司喜欢,多年升职受阻,每当自己打算敷衍应付的时候便会遭到年轻人没有规矩的顶撞,这样的手下哪个上司喜欢?
数天前巷子的杀人案件,德洛夫知道其中的险峻,他曾经可是在王都jǐng卫厅里闯下过赫赫名声的人物,当然了解事件背后的凶手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所以他打算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葛特丹区,但没想到自己手下的年轻人又犯倔了,如果不是自己强势压下去,这个年轻人指不定又闹出什么烦心事给他。
让德洛夫疑惑的是,事情过后,年轻人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不甘,每天的工作也相当正常,就是唯一让人不解的是他面上留有的困倦,似乎是睡眠不足的造成,所以德洛夫也没有继续放在心上。
结果,他的年轻助手今rì迟迟未至,而一起杀人案件报告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颤抖了。
厄运总会伴随着不详的预感。
德洛夫看着巷子内死不瞑目的年轻助手,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笑了出声,勉强、干涩。
他的双手依旧保持着死前捂住脖颈的姿势,德洛夫看了眼那道伤痕,干净利落,与前些天这里的黑衣死者如出一辙。
他知道了,年轻助手肯定瞒着自己偷偷调查,最后居然胆大妄为的出现在凶手面前,如果不是他说了什么,那么他不会死。
所以他一定说了什么,因为德洛夫了解自己的助手,就像了解自己的从前。
但他比助手幸运,他曾经得罪过许多人没有死,而助手却死了。
或许该怎么向总部上司解释助手的死?年轻人可不是一般人,上面肯定会问起一系列的原因,他心里未来的平稳算盘似乎被打破了。
从王都jǐng卫厅总部出来,德洛夫的双手不断轻微颤抖着,直至回到桐花区自己的安静无人办公室,轻微颤抖的手终于变得无比剧烈起来。
德洛夫跪在地上,双手握拳不断捶打着坚硬的地面,整张脸变得悲痛涕流,因为他的良心内疚不断折磨拷打着他。
向总部的解释报告里,他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了葛特丹区,而助手的死亡也是个人私下的鲁莽行为。
他对不起年轻的助手,是他害死了他,甚至他还扭曲利用了他的死,因为他要保全自己未来的前途。
如果当初他没有推卸那份案件放开调查,他的助手就不会这样死去,如果他早一些发现助手的异状,就能阻止他的偷偷妄为,但是他都什么都没做。
德洛夫知道自己变了,变得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现在的他就像从前他最鄙夷的上司官僚,无所成就,混吃等死。
因为他考虑得更多了。
当事业家庭的筹码与助手的死放在天平之上,他倾向了前者。
办公室的响动引起了周遭同事下属的注意,几声询问中德洛夫示意无事驱散了他们,德洛夫躺在地面,双目无神看着天花板,嘴里嘀咕着没人听见的话语。
王都橡木大道的一间酒馆。
酒馆关着门,因为白天并不属于它的营业时间,但酒馆里有人,有人喝酒。
“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喝酒,怎么不去找你新勾引上的男人了?”
昏暗的吧台内,中年男人在里面正用着白布不断擦拭手里的银sè酒瓶问道。
妮妮萝依靠着吧台,身子倾斜摇晃,举起手中酒瓶对着猛灌一口后摇了摇头,面红醺醉道:“不需要了,我们会在合适的时间再见面。”
“为什么?”中年男人问。
“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妮妮萝耸了下肩随意道。
“你需要的就是喝酒?”中年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从身后酒柜拿出瓶酒放在吧台上问道。
“嗯——”妮妮萝转过身子,将手中空酒瓶换成另一只酒,微微笑道:“我现在只会喝酒。”
“你的那帮手下呢?”中年男人摇摇头,继续自己的手上动作问道。
“被我打发出去野了,,我告诉他们之后会有大动作,所以先给他们放纵一段时间。”妮妮萝打开酒塞,又开始灌酒道。
中年男人道:“看来你心情很好。”
“因为我总会让自己心情好。”妮妮萝呵呵笑道:“有件事情我疑惑很久了,为什么你总是喜欢擦拭手里的银sè酒瓶。”
中年男人停顿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有些温柔地看向手中银sè酒瓶道:“因为它是我妻子送给我的唯一礼物。”
“你妻子呢?”妮妮萝好奇道。
“死了。”
“怎么死的?”
“被我杀死的。”
说完,中年男人继续自己擦拭酒瓶的动作,妮妮萝也再也没询问。
“说起来,我们认识几年了?”妮妮萝忽然问。
“不多不少,三年。”
“三年啊——”妮妮萝仰着身子,张开手臂,似有怀念道。“我记得那年自己刚好来到这个国家。”
“那年我刚准备离开这个国家。”中年男人道。
“结果我们碰面了。”妮妮萝笑道。
“所以我没有离开。”中年男人的语气也颇有意味道:“但现在你却准备比我离开。”
“总归都会离开,只是时间不同而已。”妮妮萝无所谓道。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过去,也有人活在他们的过去,因为那是他们活着的意义。
妮妮萝继续喝着自己的酒,中年男人继续擦拭着自己的酒瓶,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过去,他们都隐瞒着自己的过去,曾经的某件事让她与他相识,她和他一起来到这个国家的中心,因为他们都有各自需要完成的事情。
这是他和她活着的意义。
第二十二章 一些人一些事
夏兰已有数天没有踏出旅馆一步,他很忙,忙着研究老夏克给予的资料,忙着周密完善任务计划。
夜以继rì,昼眠不休。
他很疲惫,长时间的思考使jīng神出现萎靡,但他不能停下,至少在计划完成之前不能。一旦停下,整个大脑jīng细的运作便会停顿,甚至瓦解。
老夏克给予的资料很全面,甚至详细得令人悚然。
因为这是王室的资料,非比寻常。
上一世作为商人的夏兰游荡王都,通过某个任务了解到老夏克这个神秘的人物,他只知道老夏克是隐藏在葛特丹区权势最大的人。
他很神秘,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长相,住处。
甚至让人怀疑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
但老夏克是存在的,因为商人总有他们自己的特殊消息渠道,而夏兰是商人,至少是一个勉强合格的商人,所以他知道。
作为一个商人,一个平民商人,你总会需要打点许多地方让自己的生意顺利,同时商人也会为巨大利润铤而走险,那么如何保障危险的生意顺利?
夏兰商人的一个同行找到了老夏克,因为他身上有老夏克需要的东西,所以他的生意成功了。
凭借老夏克的打点,商人同行开始在奥萨苏、苏格罗进行疯狂走私,结果他获得了巨大的利润。
但这个商人同行最后还是死了,被王国稽查卫队抓获处死,因为他以为凭借着老夏克的安排一切都会顺利,所以他疯狂不知收敛的走私也被发现。
人的贪婪总是无休止境,最后让他死的不是老夏克,而是他自己。
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永远安全依靠。
夏兰没有找过老夏克交易,因为他没有老夏克需要的东西,如果他愿意见识一下这个人,他可以,这只需要一个谎言。
或许他会因为戏弄老夏克而被杀死,但他不怕死,因为S/L。
删除角sè之前,他听闻了老夏克的一个隐秘,有些事情越神秘越容易流出让人分不清真假。
老夏克极度仇恨国王,原因未知。
夏兰也分不清真假,但他知道了这一回事,从他准备去王都开始,这件事情便清楚记在心上,因为这一世,他有需要找老夏克。
让他幸运冒险的是,那个隐秘是真的。
交易的成功,王室的资料,无一不说明那个隐秘的真实,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辛也让人翩翩联想。
夏兰没有去想,因为他很忙。
他在运用资料内容完善自己的任务计划,他习惯计划,因为它关乎着他任务的成败,甚至生死。
他会考虑很多,计划的合理xìng,成功xìng,是否疏漏什么,是否欠缺什么,如果发生计划意料之外的事情该如何处理,修正。
他很细心,谨慎,因为他追求完美,降低风险。
但他不会生硬的照着计划循规蹈矩,没有一个计划会是完美的,它只是提供一个明确目标步骤,它代表不了全部,再完美的计划也需要人来完成,任何差池不慎都会引起恶劣后果。
数rì的劳累终于换来成果时,夏兰没有显得兴奋骄傲,这种事情他已经做得太多,身心早已麻木,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闭着眼,再次将脑海计划检验。
一个人的成功往往让人忽视其背后的汗水,一个人的成功也没有存在偶然。
王都绯光区深绿大道的费兹会所,熟悉这里的男人都会露出会意的微笑,因为这是属于男人的天堂,人们在此放纵声sè,纸醉金迷,但一切的前提将取决于你身上的金托尔。
残酷,现实,这就是费兹会所。
金托尔是你的通行证,贫穷是你的止步牌。
每天在费兹会所的门口都能看见顾客被侍从友好的“请”出来,因为他们没有留在费兹会所的价值,更准确点说,他们没钱了。
没有人敢在费兹会所闹事,有能力来此放纵荒唐的人都清楚其背后的庞然,他们不敢,不能,甚至不愿。
每个地方都有它的规则,在费兹会所,金钱就是衡量你进出的规则,它已经成为此处顾客的共识。任何没钱闹事之人都会被众人鄙夷,排斥,哪怕你的地位权势再高。
有地位权势的人都注重自己的名声,所以他们不愿,没地位权势的人都会认清现实,所以他们不敢。
费兹会所的门口,诺文再一次被里面侍从友好的“请”了出来。
“学者先生,希望下次再来。”
侍从脸上带着微笑,话语有些调侃,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请”诺文出来,认真算起来他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唯一让他了解的是,自己做这件事情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
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交清也会产生交清,至少侍从和诺文之间都有一定了解。
“宾恩,这次又麻烦你了。”诺文有些叹气地朝侍从说道。
不是每个侍从都会像宾恩一样友好,对他这样地位的人,一些侍从的动作总会有些粗鲁让人愤怒。
宾恩摇了摇头,道:“听闻你现在生活很拮据,最近还是不要再来了好。”
“不行!”宾恩的话让诺文心情一下变得激动起来,道:“我一定还会来见碧琳的。”
“你好自为之吧,我回去了。”宾恩无奈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答复,但有时仍会忍不住劝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老好人了。
作为大王子的学者幕僚居然混得如此差劲,诺文现在的情况说出来都让人难以置信,自从一年前被一个同僚邀请来此之后,诺文就迷恋上了会所里的碧琳小姐。
碧琳很美,或者说费兹会所里的女人都很美,而她的美却能让更多的男人沉醉,所以碧琳的价格很高,高得让一般人望而却步。
越是稀贵难得,越是受人追捧,费兹会所从不缺少金主,一掷千金。所以碧琳的顾客也从不获缺。
不是每个人都有自知之明,诺文就是其中一个,他不是有钱人,作为大王子幕僚的他也仅比常人富足,他没有能力将碧琳拥有,唯一能化解他相思之苦的便是不断相见碧琳。
在这个过程,他花光了所有积蓄,甚至欠下了不小债务,当所有人都对他嘲讽奚落,他却依然我行我素,痴心不改。
宾恩为他叹息,拥有大好前途却自甘堕落,仅仅为一个女人值得吗?况且还是被无数男人玩戏过的费兹会所女人。
他不懂,所以他从没真正了解诺文。
诺文现在情况有些糟糕,离开费兹会所不久,他就被几位魁梧高大的彪悍男人给截住了,他们毫不客气地推搡着他来到一处偏僻道口。
即便诺文再如何生气不愿他也必须跟着,因为这是他债主派来的人。
“老板让我们告诉你,欠了这么久的钱总该还了吧?”问话的班恩盯视诺文,流露出浓浓的威胁、轻蔑。
每次面对债主的这位得力手下,对方凶恶的面容话语总会让诺文心中惴惴,尤其对方还占据着义理,回话底气都泛着虚。
“我现在真的没钱,下个月我——”
话音未落,班恩一巴掌将诺文抽翻在地,毫无预兆。
“有钱去费兹会所玩女人还没钱,下个月又下个月,这么喜欢耍着我们玩?”
倒在地上的诺文捂着迅速红肿的面颊,这份屈辱让他愤怒握紧着双拳,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是学者,不是战士。
而对方直指内心要害的话语,他知道他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因为班恩说的是事实。
他很痛苦,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不过嘛——”班恩蹲在诺文跟前,凶恶的脸上露出难看笑容道:“老板说了,如果你真的没有钱还清债务的话,就帮老板做一件事,而这件事情做成了,所有债务都会通通勾销。”
“是什么事情?”诺文生出一丝侥幸问道。
班恩低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几句后,诺文顿时脸sè一变道:“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哼——”班恩站起身,抬起脚便朝诺文不断踩踏着厉sè道:“不行?到时候别怪我们不客气,将你欠债的事情捅到大王子那里,我担保你会被像条狗一样丢掉现在的所有!”
“可是你们做的事情却是在把我逼上死路!”诺文痛苦的叫喊道。
“你以为不做就不用死了?”班恩踩在诺文身上的脚更加用力,毫不掩饰威胁道:“等你被大王子抛弃,没了这个靠山,我们一样可以要你的命!”
这一刻,诺文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他的债主愿意不断的借债给他,刚开始诺文以为是自己的身份,直到班恩在他耳边的那些话他知道了,对方一直处心积虑的等到现在,为的就是利用他的身份。
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诺文现在察觉也只能心中苦笑,当他心思都放在碧琳身上的时候,对方也无声无息的将陷阱挖好。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班恩似乎失去了耐心,手段更加粗暴,抓起诺文的头发提在眼前暴烈道。
“不愿意!”狼狈的诺文盯着班恩,一字一句回答。
他知道班恩话里事情的轻重,不论成功失败与否,他都将对不起大王子。
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这是他活着的信念,大王子对他有知遇之恩,至今难报。如果因为自己而危害到大王子,他宁愿选择牺牲自己。
“你——”班恩深吸口气,脑门血管青筋崩裂出来,xìng格上的暴躁也控制不住,他需要发泄!
“既然别人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了。”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所有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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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呆坐在电脑前什么都写不出,因为不知道如何下手,直到临睡的时候忽然明白此卷的大纲有问题,结果连忙修改到现在才写出来一章,即使没有什么读者心里都会难受,因为忽然断更了。
现在想明白了,我想写好自己想写的东西,如果突然某天没更只是我没写出自己满意的东西,如果喜欢请收藏慢慢养着,我不会TJ,以后也不会有这些废话了。
第二十三章 诡谲的背后
班恩一行人转头望去,正见一名身着华贵,腰佩长剑的贵族公子模样的年轻人。
“你是谁?”
班恩压下火气冷静下来,他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从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装束便可以知道对方不是他轻易招惹得起的存在。
“我?也就是一个过路的。”年轻人扶了下腰中长剑,道:“刚刚去买了一把不错的武器,结果回来的途中就看见一场有趣的戏码。”
“那么您有何贵干?”班恩放下手中的诺文,对年轻人的问话也用上了敬语。
“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勉强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不自觉提醒了一下。”年轻人恬不为意道。
班恩听后内心舒缓了口气,对方似乎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意图,不然事情也会变得棘手起来,虽然他在常人间凶横无阻,威风赫赫,可在勋贵面前却是一个随意揉搓的小丑而已。
“这位少爷,您可能不知道,这人欠了我们老板很大的债务,明明有钱却宁愿去费兹会所玩弄女人也不肯还钱,老板忍无可忍才让我们给他个教训,为的就是催促他尽快还债。相信少爷你也明白欠债还钱的公理。”
既然对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班恩一通解释,相信他说完了也能尽快打发走这个麻烦的年轻人。
“哦——原来如此。”年轻人似乎认可班恩的话点了点头,因为欠债还钱在埃尔德兰的确是公认的道理,没有什么理由阻扰别人的索还债务,就算施以暴力手段他们也占着绝对的义理。
“那么你们继续吧——”年轻人似乎打算离开,因为他没有理由插手这件事情,即便插手也站不住道理,何必自寻麻烦。
“这位少爷请救救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班恩看见年轻人准备离去,听见身后诺文的忽然叫喊顿时面sè一变,刚放松下的心情也冒着紧张怒火。
但诺文此刻却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不想死,不愿死,哪怕有一丝机会他也要抓住尝试。
“你给我闭嘴!”对付不了那个年轻人我还对付不了你?班恩再也忍不住回身对着诺文凶狠踹道。
“锵——”
一道白光突然从班恩眼前闪过,顿时让班恩感受到极大的恐惧威胁,踹向诺文的脚也停在半空。
当他眼神望去,正见一柄古朴典雅的长剑泛着凌冽寒光插在道口的墙上,剑锋已入半截。
“等一等。”
班恩一行再次扭头看向出声的年轻人,只见他俊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位少爷,请问还有什么事。”班恩深吸口气问道,他知道麻烦又来了,尤其是对方出手jǐng告的那一剑更是让班恩头皮发麻,对方绝对不是看起来那样的简单勋贵人物。
“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你?”年轻人无视班恩的话语,看向遍体鳞伤模样的诺文道。
“因为我是个学者,我懂的东西很多,一定可以帮助到你。”诺文挣扎着受伤的身体连忙道,这是他争取到的救命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可是我也懂得很多,貌似你没什么用处。”年轻人微笑道。
“这位少爷——”看着自己被人无视,班恩忍受屈辱带着愤怒道:“难道你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贱民闭嘴!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年轻人忽然变换了一副模样瞟向班恩冷斥道。
班恩脑门青筋再次崩裂,身边的几位手下知道事情后果的轻重急忙拉扯着他,不断细声提醒班恩不要冲动。
“那我就看着少爷你怎么处理。”班恩理智战胜了冲动冷静下来,和手下退到一边咬牙切齿道。
“你呢?如果没有其他的价值的话我可不会救你。”年轻人冷瞟了眼班恩后看向地上的诺文继续道。
“我——”诺文似乎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者,唯一的成就也是在大王子府上做个幕僚,而且是个越来越被冷遇的幕僚。
“我可以做您的随从!”诺文握紧双拳,仿佛下了什么决定叫道:“圣者曾言:知识的道路永无尽头,再睿智的人也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帮助到您。”
年轻人微微点点头,似有兴趣想了会道:“或许是有道理。”
“这位少爷!如果你愿意救他就要偿还他的债务!”看见对方似乎有谈成的意向,班恩立刻跳出来说道,他可是记得老板的叮嘱,如果坏了老板的事情他可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个时候怎么能不着急。
“哦?他欠你们多少钱?”年轻人对着班恩可没有什么好脸sè,语气冰冷道。
“本金算上利息,现在一共851金托尔,不对,是900金托尔。”班恩数着指头望向年轻人略带忿然回应道。
“骗子!你们是骗子!”听见班恩所说的债务,诺文仿佛被踩中尾巴一般叫喊道:“我清楚记得我的债务只有500金托尔,根本没有所谓的900金托尔!他们是在骗人!”
这可由不得诺文激动,他深怕自己的债务会让年轻人打消对自己的救助念头,要知道900金托尔可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拿得出来。
“没想到你的价值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年轻人目光闪烁,看着激动的诺文道:“不过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说完,年轻人手中虚戒一闪,一袋发出叮当响声的袋子出现在他手中,丢向不远的班恩道:“面值为20的艾德里亚金托尔,一共30枚,我想应该能赎清他的债务。”
“可是——”伸手接住钱袋的班恩连忙准备说道。
“不要以为我不明白债务里的手脚,给你600金托尔就足够你们老板发笑了。”年轻人看着班恩冷哼道:“如果有意见就让你们老板来找我。”
班恩握紧钱袋,面sèyīn晴不定,他知道继续闹下去不会有好收场,尤其是对方的身份与刚才的出剑更容不得人大意,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拥有虚戒,不是每个贵族都能拥有的虚戒。
不如回去告诉老板来处理吧,想到这,班恩点清钱袋的金托尔后,恨恨地招呼自己手下准备离开。
“别忘记借据拿给我的随从,不然我不介意亲自找你们老板。”对着离去的班恩一伙年轻人提醒道。
班恩没有回头,不愿回头,他需要尽快回去向老板汇报情况。
“看来你需要救治。”年轻人上前拔出道口那把长剑回鞘,举重若轻,看向诺文道。“站得起来?”
“谢谢您的救命大恩,我想我可以。”诺文如释重负道,因为他得救了,可代价却是自己不可知的迷茫未来。
但这个结果对他也是最好的结果,诺文这样无奈想到。
王都光辉圣堂的教堂门口外。
年轻人抛给诺文几枚金托尔让对方进去救治,他不愿进入,因为他不喜欢这里。
遥远的上古诸神之战后,神明尽数陨落化为星辰,从此埃尔德兰告别众神时代,由此发生巨变。
众神的消失使得FerNu法则的形成,长期处于被众神cāo控的埃尔德兰下层诸族得此借以翻身,由此世界进入诸族黄金时代。
当人们失去众神的信仰,新的信仰开始不断在埃尔德兰萌芽,无数林立的信仰如雨后chūn笋出现,光辉圣堂便是由此诞生的一支小宗教、
诸族黄金时代中,弱小的光辉圣堂宣扬着信仰光明的真善美教义在一片林立混乱的信仰中逐渐成长,从霸权时代开始到新信仰战争结束①,曾经那支弱小的光辉圣堂已然成为埃尔德兰最为庞大的信仰宗教。
光辉圣堂的教堂分布在每个人类国家,或多或少,每月的赎罪rì中,教堂都会免费给予穷苦民众粮食、治疗。
今天并不是教堂的赎罪rì,如果需要得到教堂的治疗必须支付一定的费用,让人不得不承认的是,光辉圣堂的治疗手段的确让人信服。
年轻人即夏兰,他不喜欢光辉圣堂,或许天xìng排斥,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站在光辉圣堂教义的对立面。
上一世的游戏中他在光辉圣堂做过僧侣,直至升任一处教堂主教结束,他比一般人更了解光辉圣堂隐藏中的力量,黑暗。
所以他从不招惹光辉圣堂的存在,甚至不予接触。
诺文出来得很快,除去身体衣物的肮脏外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模样,毕竟没有伤及筋骨,所受的治疗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况且教堂治疗人员并不是无yù无求的存在,金托尔就是他们治疗的最好动力。
夏兰救他有自己的目的,他从不会无缘无故救助一个人。
这个人将是他计划的开端。
“或许你需要一顿晚餐。”夏兰看向逐渐昏黄的天空道。
“一切凭您做主。”诺文对着年轻恭敬说道,心里却陷入迷茫。
自从被眼前这位年轻人所救后,他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救自己的目的,他不会真正傻到认为自己价值600金托尔。
他有目的,只要不危害涉及到大王子与碧琳他都无所谓,但未来的自己,又该如何自处、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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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注:霸权时代,即诸族长久的黄金时代和平结束,诸族为了争夺埃尔德兰的主导权引发的世界xìng战争,跨越无数年的战争使得无数种族灭绝消失,文明崩坏。
新信仰战争,即霸权时代结束后,诸族陷入长久的修养生息,信仰开始泛滥深入人心,不同的宗教影响着各族各国,教义的不同也引发起新一轮旷rì持久的战争,战争的结果使得无数宗教信仰消失。
旧信仰战争,即众神未陨,为了争夺信仰力量诸神cāo作诸族引发的战争。
第二十四章 人心陷阱(上)
一间上好的餐馆,安静dú lì的包间。
晚餐的过程中夏兰和诺文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都清楚,晚餐过后,他们之间有话要说。
诺文有些心不在焉,sè味俱佳的饭菜也食之无味,他偶尔会偷瞄一眼年轻人,却见对方一直慢条斯理地认真享用晚餐过程。
他厌恶现在自己的情况,因为他没有了自主。
“这位少爷,很感谢您救下了我,但是我清楚知道自己的价值,或许并不值得您的救助,所以请问,这是为什么?”
当残羹剩饭被侍从撤去,晚餐结束,诺文便有些迫不及待开口,他要问为什么,因为这是他陡然升起的心结。
他需要答案。
“首先,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我的随从,你应该称呼我为大人,或者,主人。”年轻人不急不缓,拿起餐桌上的酒瓶倒满杯子看向诺文道:“需要来一杯?”
诺文摇了摇头,他现在没有喝酒的心情,他只想知道答案。
“要说理由,我想我未来的旅途需要一个博学多闻的学者随从。”年轻人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微笑看着诺文道:“你知道,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不同,一个合格的学者随从会能让我轻松许多。”
“什么——”诺文听后顿感意外激动。“难道您将来要离开王都?”
“怎么?为什么不能?”夏兰似乎有些好奇。
当然不能,如果离开了王都我心爱的碧琳怎么办!诺文心中这样发喊着,他没想到年轻人的答案如此意外,合乎情理,但却是他所不能接受的答案。
仿佛听见了诺文的心声,夏兰轻抿了口酒,看向面容泛着焦躁不安的诺文,神闲气静道:“看起来你并不愿意离开王都。”
面对年轻人轻松随意的道出事实,诺文深吸口气,鼓足勇气道:“是的,王都里有我很重要的人,现在我不能离开王都。”
“现在不能,将来可能?”夏兰发问道。
“我不知道。”
诺文有些痛苦的抱着脑袋,因为他知道自己带不走碧琳。
这像一个魔障困扰着他,徘徊不散。
“但你要清楚,你已经成为了我的随从,你没有选择。”夏兰微翘嘴角,直言不讳道。
年轻人的话语如冷水泼下,顿时让诺文黯然神伤,瘫坐在椅子上的他垂着头,痛苦抓扯着头发一言不发。
看见诺文这幅模样,夏兰有些安抚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到你。”
“真的?”诺文抬头抱着希冀道。
“我不保证。”夏兰无谓道。
心怀期望的诺文还是选择相信年轻人,因为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他开始缓缓道出自己烦恼过去。
夏兰保持着微笑聆听,时而将酒杯送入口中小抿,一惊一乍下终于打开了对方的软弱心防,实在过于简单了些,这样也好,他将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合格棋子。
或许是太过长久将内心的郁闷烦愁藏在心中,压抑至今的诺文仿佛找到了倾诉者,话语喋喋不休,尽情释放宣泄着情感。
当对方的声音出现沙哑后,夏兰拿酒倒满另一只酒杯递给对方,换来的是一饮而尽,索xìng之下直接将酒瓶给以与他。
诺文的酒量似乎并不大,很快酒酣耳熟,倾诉过程的心情越发澎湃,忘其所以。
“很遗憾,你的事情我帮不了你。”
直到听完诺文的叙说,了解根本问题后,夏兰摊开手无奈道。
“怎么会?”诺文面带微醺有些激动放肆道:“你不是贵族吗?凭借你的能力一定会有办法带出碧琳!”
“一个落魄的外来小贵族罢了,你认为在王都这种地方我的身份有何用处?”夏兰并不在意诺文的不敬,面带笑弄道:“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吗?”
“怎么会——怎么会——”
听见夏兰的话后,诺文明显露出失魂落魄,唯一的希望也被无情掐断,这种痛苦打击是酒意也无法麻痹阻止。
“不过——”夏兰看着对方顿了下语气,道:“虽然我帮不了你,但是有人可以帮你。”
“是谁?”年轻人突然转折的话语如股清泉注入,让诺文一阵激灵道。
对方心情的变换速度让夏兰摇晃了下脑袋,玩弄着手中酒杯微笑道:“你不是说你是大王子的学者幕僚吗?我想,能帮到你的只有大王子。”
还以为会有什么好办法,原来是这样,诺文在椅子上歪着身体无力苦笑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夏兰问。“我想这件事情对于大王子而言并不是难事。”
诺文神情沮丧,摇头自嘲道:“或许大王子的确能帮助到我,但是您认为大王子有必要帮助我吗?”
“哦?”
面对年轻人的不解,诺文灰心丧气继续道:“作为大王子的幕僚,也许在常人眼里显得尊贵,但在勋贵眼里却什么都不是,况且大王子身边并不止我一个学者幕僚,这些时间我在大王子处也越加边缘,您认为大王子有必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幕僚得罪一些人,仅仅是为了帮助我吗?”
“的确,没有利益的事情谁也不会去做。”夏兰认同道。
“所以我从不奢望能得到大王子的帮助,因为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值得大王子帮助的价值。”诺文苦笑说道。
“那么——”夏兰微眯双眼,颇有他意道:“你认为自己作为一名学者足够合格吗?”
“当然!”似乎听出对方话中带刺,诺文的脸sè更加红润忿然道:“您可以侮辱我,但绝对不能否定我的知识。”
“可是为什么你在大王子身边却越来越边缘?难道你没有其他人优秀?”夏兰笑问道。
“不!我比他们都要优秀!但是——”说到后面,诺文似乎察觉到什么开始语焉不详。
“但是你却一直留恋于一个女人,忘记了自己身为大王子幕僚的责任,此消彼长,所以你在大王子身边才会越来越边缘不受重视。”
夏兰毫不留情地说出他心中的顾忌。
诺文有些羞怒,因为对方说的是实情,他无法反驳,不能反驳。
“在没有遇见那个女人前,你在大王子身边地位如何?”夏兰微笑着一点点剖析问道。
诺文听后生出心怯支吾道:“比起现在颇受重视。”
“你的那些学者同僚呢?”夏兰继续问。
“比起我要逊sè,甚至微不足道。”诺文咬着嘴唇低头有些不忿,想起从前的rì子里,那些学者同僚在他眼里根本不屑一顾,如今风水轮流,自己却时常成为他们的笑柄。
“现在明白了?”夏兰轻抬眉目,手指不自觉敲叩着饭桌道。
“明白什么?”诺文有些疑惑。
听到对方迟钝的话语,夏兰轻叹口气,看这人也是一副颇具睿智模样,如今快入中年的人在一些事情上却是如此愚笨,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当初学知学傻了,但从另一面却让人感到欣慰,毕竟这种人作为棋子太过合适。
“如果当初你没有碰见那个女人,那么你现在在大王子身边的地位将会如何?”
这人是他计划中的起始重要人物,所以不得不让夏兰继续解释,直到对方彻底陷入他的谋划轨迹。
“绝对会比从前更加重视。”说道自己的专业,诺文很有自信道。
“那么当初是谁让你遇见了那个女人?”
“我的同僚,当初他邀请我去费兹会所,结果我和碧琳相遇了。”
说到这,诺文脸上出现了幸福感。
夏兰继续问:“那么你的同僚为什么要邀请你?”
“因为他希望我在大王子的事物上多多关照他,毕竟那时候的我比较受大王子的重视。”
仿佛回到从前,诺文话语也流露出骄傲。
“你说那位碧琳,在费兹会所很昂贵吧?”
“是——”
“你认为碧琳喜欢你吗?”
“绝对喜欢!谁也不能怀疑我和碧琳之间相爱的感情。”
与碧琳的感情是诺文的敏感底线,他的激动似乎在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禁区。
夏兰再次摇头,他决定放弃在这女人的问题上继续深究下去,因为他知道这人在某些方面上彻底没救了,多说无益,他需要变换一种诱导方式。
“假设,如果你对大王子的事物越来敷衍草率,那么结果会对谁有利?”
诺文平复下激动,思索着年轻人的话,片刻之后有些恍然道:“是我的同僚。”
夏兰道:“现在明白了?”
“你是说?”诺文扶着额头,面露惊愕,他想到了什么,甚至这个想法不断影响着心中险恶蔓延,直至一个他绝不肯碰触的人。
总算不是太过愚笨,只是思维略显迟钝罢了。
夏兰微笑轻点着头,似乎在认可他心中的想法。
人心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存在,有时候很容易被外界干扰引导,不同的事物,话语都能对人心构成不同的看法,意志不坚定的人往往最容易受到引诱。
负面情感的发泄,酒jīng对意志的弱化,语言不断的引导。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是事实,即便没有他也会虚建出来,因为他需要的仅是挑起他内心的那处邪恶。
而这个过程却仍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