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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此间的白杨     埃尔德兰的天空txt下载     埃尔德兰的天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60章 密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莫默尔很难相信一个人的剑术能够突破位阶的桎梏直接涉及到法则领域的范畴,打个比方,就像没学会走路的孩子突然学会了跑步般令人不可思议。

    “法则领域?队长!您没有开玩笑吧?”

    扛枪骑士听闻顿时膛目结舌,显然无法接受这个天方夜谭的事实。

    “言语有些难以解释,我还是要行动来说明吧。”莫默尔摇摇头道:“现在,拿出你刚才拦截对方出剑的防御姿态,我会用慢动作解析你心里的疑惑。”

    扛枪骑士连忙退后遵照执行,枪头在下,双手分别握在枪杆两端,神情肃然凝重,目光紧盯着对方,片刻,他点了点头示意准备完毕。

    莫默尔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模仿着夏兰之前出剑的动作道:“我会放慢自己的出剑速度,而你只需集中注意,看清我的攻击尽全力防御。”

    话一刚落,莫默尔出剑了,如他所说,他的确放慢了出剑速度,动作舒缓柔和,看上去彷如舞台戏上步姿轻盈优美的演员,每一个动作都赏心悦目。

    可在枪骑士眼里,任莫默尔的动作再慢都暗藏着无限杀机,他现在的头脑很冷静,精神都贯注在对方挥舞来的长剑,他要瞪大眼睛看清楚,那柄剑究竟是如何突破了他的防御。

    当长剑慢悠悠刺向他的心口,枪骑士的战斗本能很自然的挥枪拨拦开长剑的威胁,谁料他手里的枪如同碰到了空气一样根本没有拦住长剑,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指在了心口。

    “现在看明白了?”

    莫默尔用剑抵在枪骑士的心口道。

    枪骑士下意识摇摇头。

    “唉——”

    莫默尔叹了口气,抽剑回鞘。

    “你知道为何你的枪没有拦住我的剑吗?”

    枪骑士继续摇头。

    “因为我的剑变动了周围的空间法则,实际上在你的长枪拦截之前,我的剑已经消失在你眼前的空间里。”莫默尔解释道。“你所看见的剑只不过是残留在现实空间里的投影。”

    “您的意思是无论我如何拦截都无法阻止您刺向我心口的那一剑?”枪骑士垂头丧气道。

    “其实你已经尽力了,何奈这一剑已经超出了你的理解层次,或许等你踏入法则领域的那天才会彻底明白。”

    莫默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他还有一些话没有告诉对方,因为他担心这些话会给他造成更深的打击。

    他只是模拟了夏兰的剑,大致解释了原理,虽然表面效果相同,但莫默尔却非常清楚,即便他再如何模仿都难以达到夏兰那一剑的高度。同样的法则变动,他取巧的虚化了长剑,而夏兰的长剑则是直接变动了法则概念影响结果,举例来说,同样的距离赛跑,莫默尔用绕近路的方式短时间抵达了终点,夏兰却像使用了传送法阵瞬间抵达终点。可想而知两者在诠释法则方面的差距。

    莫默尔如今很想当面询问赫瑞丝,她究竟是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个怪物?单单以对方出神入化的剑术而论,难道他从娘胎里便开始练剑了吗?最关键的是他的年龄,他才多少岁?十七?十八?等他到了莫默尔的年龄,鬼知道他会强到什么地步!

    ……

    ……

    在副官卡萨尔的带领下,夏兰首先在军需官处领取了隶属于自己的全套装备,品种之多样性,质量之上乘,由不得令人心生感叹圣堂的财大气粗。

    四套冬夏制服,两套作战甲胄,长剑骑枪,弓弩匕首,凡是你能想到的武器装备应有尽有,哪怕是乘骑的战马都配备了三匹,或许唯一遗憾的是作为新晋圣堂骑士,定制打造的专属武器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领取。

    人们在购置新衣服后往往喜欢第一时间穿戴在身上,夏兰同样不例外,因为他需要检查衣服甲胄是否合身,毕竟这关乎着在身体在战斗中的灵活舒展问题。

    不得不说,圣堂骑士的正式装束在造型外表上异常光鲜夺目,非常符合时代的审美,穿戴在身精神气质都焕然一新,哪怕是夏兰这种杀人无数的侩子手都能散发出庄严神圣的美感。

    “看来你很喜欢这套圣堂骑士的装束。”

    不知何时,莫默尔来到了夏兰安顿的营房里。

    “大多数人都喜欢追求美好的事物,不是吗?”夏兰脚踏沉重的战靴,转身看向对方道:“对我来说,圣殿骑士一身纯白的装束才是我真正的追求。”

    “原来你没有忘记当初彼此的信口开河。”莫默尔轻笑道。“可惜,你现在并非法则骑士,所以我无法推荐你进入圣殿骑士的审查序列。”

    “半年前,你会相信我走到这一步吗?”夏兰拉了拉佩戴在手上柔软的铁手套,他很喜欢这副手套,柔中带刚,不知是何种材质编织而成。

    “我想即便是安排你过来的赫瑞丝都不会想到。”莫默尔道。

    “最近她有联系你吗?”夏兰道。

    “没有,她只在有事的时候才联系我。”莫默尔道。

    “你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密。”夏兰道。

    “别忘记她的身份。”莫默尔道。“她是魔女,这一代的扉之魔女,圣堂最高通缉榜单上仍然没有抹去名字的魔女,你认为她会随便大摇大摆地出现敌人的地盘上等着被发现吗?”

    “不会。”夏兰道:“我不过想知道她下一步的安排罢了。”

    “你现在只需要等待即可,该来的始终会来。”莫默尔道。

    “最近有外派执行的任务吗?我想出去活动活动。”夏兰道。

    “你知道最近科隆镇涌入大量难民造成的治安问题吗?”莫默尔问道。

    “知道。”夏兰道。“任务难道与这个有关?”

    “是的,有线索怀疑似乎有人在暗中煽动蛊惑难民们的暴乱行为,再不制止下去,恐怕整个科隆镇都要引发一系列动荡。”莫默尔道。

    “这不是赫瑞丝乐见其成的事情吗?莫非你想阻止?”夏兰道。

    “我需要知道幕后黑手而已,免得像个一无所知的蠢货,至于其他的,总要给上面一些敷衍的情报。”莫默尔道。

    “这个问题交给我吧,正好我也很感兴趣幕后黑手的身份来历。”夏兰道。

    “在此之前你要清楚一个问题。”莫默尔语气突然一沉。“前段时间上面派往难民区调查的暗探已经失踪了三个,不得已才会出动我们圣堂骑士。”

    “啧啧,事情远远没有想象的简单啊!”夏兰神色微妙道:“最后限令时间是什么时候?”

    “三个星期。”莫默尔竖起三个手指道:“如果三个星期内仍未有结果,科隆镇市政厅将会出动军队将难民全部驱除出去。”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夏兰道。

    “随时。”莫默尔道:“在我手下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我喜欢自由!”

    夏兰微微一笑,迈起脚步从莫默尔身旁越过,径直离开了营房。

    许久,副官卡萨尔走入营房,一眼便看见了坐床铺前沉思状的莫默尔。

    “大人,你真的放任他一个前去调查?”

    “当然……不会。”莫默尔摇摇头。“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后手,他不过是我吸引对方注意的一枚棋子罢了。”

    “希望他不会意外死在这次调查了。”卡萨尔随意祈祷了句。

    “教堂那边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吗?”莫默尔不提此事,岔开话题道。

    “出来了。”卡萨尔点头道:“全部暗探均死于心脏破裂,奇怪的是他们身体都无半点外伤痕迹。”

    “我知道了。”莫默尔站起身道:“这次我们真是撞见了一条大鱼、”

    “究竟会是哪方面势力的人敢于在圣堂腹地里暗中捣鬼呢?难道他们不怕圣堂凶狠的反扑吗?”卡萨尔迷惑道。

    “归根究底都是敌人的敌人,记住,我们现在不过是一群看客,轮到我们出手的时机还远远未到。”莫默尔郑重道。

    “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卡萨尔道。

    “敌人的敌人不一定会是朋友,但一定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

    ……

    出了营地,骑上配备的战马直奔科隆,中途在无人的地方,夏兰换下圣堂骑士的装束改为样式典雅的制服,尽可能营造出权贵人家出身的形象。伪装是一门学问,欺骗是一门艺术,他相信此时科隆里有无数双隐秘在黑暗中观察的眼睛,若想撇开他们的注意,若想安稳展开调查,他必须进行一番改头换面。

    失去了伪装技能,但不代表他再也不会伪装。

    控制脸部肌肉消瘦两颊,描绘眼角眉毛,粘上假胡子,带上墨绿色隐形镜片,简单地易容一番,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顿时呈现在世人面前。

    可惜战马屁股上都烙印着圣堂标记,抹除不易,强行抹除只会伤害到战马,思来想去,临近科隆的时候,他放归了战马,独身行走向科隆。(未完待续。)

第561章 早已结束的梦

    每次出入科隆夏兰都抱着不同的目的,他看不见未来的路,犹如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一个人的思想是多变的,即便有坚定的信念,可你控制不住脑海里偶尔浮现的胡思乱想,虽然最后这些想法都会挥散一空,终究会在心里埋下一棵种子,一棵或许永远不会发芽的种子。

    科隆镇的景不会因他离开而改变,正如世界不会因一个人改变,改变的只会是个人。

    在熟悉的奢华旅馆安顿下来,夏兰坐在壁炉前的沙发看似沉思,然则他根本没有思考自己接下的任务,一帮难民暴动,一个幕后推手,难道这些阴谋他还见得不够多么?

    莫默尔需要给上司交代,夏兰需要给莫默尔交代,怎么交代?调查暴动缘由即可,怎么调查?需要大费周章深入细致了解吗?傻瓜才会!都是敷衍,为何调查不能敷衍?

    放松肌肉僵硬的脸颊,端起桌上盛着红色液体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是葡萄酒,味道醇厚甘甜,他很少喝酒,可每次他喝酒都意味着他的心很累。

    你看起来很累。

    似乎,很少有人和他说过这一句话,哪怕有,他也忘记了。

    葡萄酒的酒精度数不高,但后劲大,不同于烈酒,若想喝醉的话你需要喝很多葡萄酒。

    一个人喝酒通常是很没意思的,所以夏兰换来了侍从,他再次点了妓女,莺莺燕燕里,他又看见了上次陪伴枕边的清丽少女,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少女有着一丝好感,哪怕她是一个妓女。

    毫无疑问,夏兰选择了她。

    或许是伪装了面貌,没有认出他真面目的少女还是和原来一样显得拘谨,坐在夏兰的身旁,她的双手总会不自觉揪着衣裙,不懂得如何打开话题。

    “喝酒。”

    夏兰指着桌上的酒杯,这是他喝过酒的酒杯,酒桌上唯一的酒杯。

    少女紧张地端过酒杯,放在嘴边慢慢啜饮,神色表情不太自然,看上去不太像喜欢酒的味道。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待少女喝完酒,夏兰指了指地上摆放的一排酒瓶示意开瓶倒酒,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先生说笑了,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像您认识的人呢。”少女倒完酒后有些惶恐道。

    夏兰转过身,眼神泛着迷离,他伸出手轻抚着少女秀发,脸颊,嘴唇,似在挑逗,似在**,似在回忆。

    他端详着少女很久,明明他已非常熟悉少女的身子,可是他却彷如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痴迷着,痴迷吗?至少在少女眼里如此。

    “她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性格很像。”

    “性格?”少女茫然道。

    “是的,你和她同样喜欢用柔软的外表欺骗人。”夏兰微笑着,笑容迷人。

    “先生又拿我说笑了。”少女耷拉下脑袋轻声道。

    夏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少女的眼神在闪躲,不知是害羞,亦或其他原因。

    “每个男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女人口味,有人喜欢成熟,有人喜欢妩媚,自然有人喜欢你的清纯,哪怕你是在故作清纯,可男人都会身不由己的沉浸其中。”夏兰缓缓道。“有时候你把男人都当成傻子,但那些男人真的都是傻子吗?”

    “先生……”少女的语气变得不自然起来。

    “放心吧,我没有其他意思。”

    夏兰笑了笑,眼神瞄向桌上的酒杯。

    “喝了它,然后喂我喝。”

    少女怔了一下,旋即没有半点犹豫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口,然后主动吻上夏兰的唇,鲜红的酒水顺着两人唇间滑落,一点一滴在胸膛洁白的衣服。

    “你走吧。”

    唇分,夏兰收回身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币抛给少女。

    少女脸色一变,声音轻颤道:“先生,请问奴家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忽然没了兴致,走吧。”

    夏兰摆摆手道。

    少女犹疑了片刻,然后拿起钱袋恭敬行了个礼才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闭不久,夏兰挥了挥手,只见佩戴在手指上的一枚戒指闪烁了一下,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不,正确来说,这是一个女人的尸体,一个脸色苍白,衣衫浸染着干涸血迹的女人尸体。

    “温妮……”

    夏兰捧着女尸的脸颊轻轻唤出声。

    女尸紧闭着双眼,表情安详,彷如沉眠在梦境里久久不醒的睡美人。

    少女没有回应,因为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夏兰将女尸搂在怀里,双目渐渐空洞失去焦点。

    “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讽刺我是个恋尸癖的变态吧。”

    夏兰突然喃喃自语道。

    “如果…如果……如果你早十年出现在我身边该多好……而我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夏兰很久之前就不喜欢喝酒,因为酒精会麻痹神经,会影响思维,会迟钝身体……更要重的是,酒精会暴露一个人的破绽。

    这一次,他却通过酒精放开心灵,放开自我。

    他想知道,他埋藏在心里永不发芽的种子。

    曾经他无数次自问过,赫瑞丝问过,可他总会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

    他不想知道,因为他知道后会认为自己变得脆弱,和凡人一样脆弱。这对立志于成为强者的夏兰是万万不能碰触的禁忌。

    借着酒精的作用,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

    如果有人再问一次他最爱的女人是谁?

    这一次,他会回答。

    她是温妮,布兰西娅·温妮

    可惜,他喜欢的女人已经死了。

    泪水溢满了他的眼眶,宣泄出他压抑在心底心底心底的情感。

    天色阴沉,雨水如此落地泛起急促的滴答响声,偶尔闷雷想起,闪电霹雳,惊奇纷纷纭纭。

    她半趴在炼金协会的招待台上,百无聊赖地裹了裹身上白色的宽大衣袍,如此恶劣糟糕的天气里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她想着,而他却来了。

    ……

    “我是一个能够为你守住秘密的人,我不在乎你杀死的谁,我也不在乎你究竟想做什么!但是我却能够在你受伤的时候为你提供良好的帮助,甚至能够给予你杀人的手段……而我需要的目的则是源源不断的实验赞助!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我想你不会拒绝一个助手!”

    ……

    “将来你会离开王都吗?”

    她抬起头,稚嫩小脸上的圆润眼睛认真看着他道。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死,我会离开。”他道。

    “甚至离开这个王国?”她又问。

    “是的。”

    “如果哪一天你离开了,我希望你能带上我。”

    少女的眼睛中透着不假思索的坚决,毫无犹豫。

    ……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这个时候,马车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温柔磁性的声音。

    “没什么,大概是我认错了一个朋友。”女孩立刻笑容满面地回道。

    “是吗?不需要派人确认一下吗?如果对方真的是你朋友的话,也好邀请对方来府里作客一下,这样你就不会在路易港举目无情感觉无聊寂寞了。”男人轻柔道。

    “不用了,反正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女孩微笑着摇摇头,道:“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每一天我都不会寂寞。”

    ……

    “德兰克.夏兰,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你有病吗?”温妮吃吃地低笑了起来,笑声令人不寒而栗。“因为我也有和你同样的病,只是我却很好地处理了这个病,而你没有……其实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永远只会用你浅薄的智慧加上暴力去处理每一件事情,不懂得伪装自己,不懂得掩藏自己,不懂得合理利用自己掌握的资源……最重要的是,哪怕你化身黑暗,可是内心深处却依然保留着那一丝向往光明的软弱人性!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

    她的身躯布满了血洞,嘴角抑制不住地流着鲜血,眼看命不久矣,却不知为何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向他的脸颊,整个人都在莫名其妙的微笑。

    “你可知道一个女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

    “那就是被自己心爱的人遗弃,这种痛苦非但强烈,而且永难忘记……”

    “曾经我以为自己爱上别人后能够忘记你,因为我知道,你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女人,你只属于你自己,可我最后却依旧压抑不住自己的真正感情,痴痴傻傻地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投入到不属于自己的虚幻美梦里。”

    “我嫉妒艾德琳娜,因为对我不假辞色的你却给了她我一直想要的美梦,哪怕这份美梦是一时的虚假,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从未拥有,而你却给了别人……”

    “所以,艾德琳娜必须死,必须亲自死在你的手里我才能释怀。”

    温妮的声音愈来愈虚弱,她已经努力在睁着疲惫的眼睛最后看一眼夏兰的脸容。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梦。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了解,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你。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知道,习惯收集你的微笑。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体会,一个人的孤独和忧伤。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我,你依然是你,只是错过了人生最绚丽的奇遇。”

    倘若有来世,我还会和你再相遇吗?

    温妮慢慢合上了双眼,嘴角残留着临死前一种名为幸福的笑容。

    曾经憧憬着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药剂师的少女,这一刻,她的梦,结束了。

    她的梦结束了,他的梦尚未开始也已结束了。

    “夏兰夏兰!将来我当个药师,你当我的助手仆人好不好?哈哈……”

    “夏兰夏兰!你说将来我们的孩子出生后该取什么名字好呢?对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夏兰夏兰……”

    ……

    然而。

    梦,终归是一个虚假的幻想。(未完待续。)

第562章 藏在暗处的阴影

    每个人都有失态的时候,当自我意识失去对精神情感的控制,往往人们都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言行举止,有人认为这是主体真实愿望的表现,愈是压抑,最终爆发的情感愈是强烈。但事后清醒,理智重新占据上风,不免会懊恼与后悔。

    第二天。

    淡漠如初的夏兰身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他离开旅馆只办了一件事情,通过中介在城外的墓园购置了一块墓地,然后彻底安葬了温妮的尸体。

    墓碑上只刻了一行字。

    温妮。

    我曾经试着梦过,我曾经试着爱过。

    夏兰在她的墓前驻留了很久,眼眸深邃而空洞,在所有的感情随风消逝,唯有心底会铭记着从前有个人来过这里,那些回忆的斑点,任时间涂抹一层层,宛如厚厚粉妆都无法掩盖记忆的苍白,那些从生命里剥离出去的灵魂,在午夜上空欢歌或者是哭泣。

    春三月,夏三月,似水流年。

    转眼的丰收时节,秋高气爽,凉风卸去了炎夏的浮躁,告别了嘶鸣的蝉沸,漫卷尘埃,飞扬阡陌,浸染上萧瑟与凋零的色彩。晨光初照,山间夕辉,弥漫着淡淡闲适的廓然空阔,暗涌的悲凉落寞泛起一丝惆怅,几许忧伤,曾经的承诺与誓言都宛若飘落的枯黄叶片黯然沉寂。

    时间过去了一周,留在科隆的夏兰仿佛忘却了自己背负的使命,他像一个来自远方度假的普通贵族游客,每天一半的时间都流连于大街小巷中的饮食娱乐,然而他却始终没有去过城西,难民集中的绿麦街区。尤其是最近几日,那里甚至公然爆发了示威游行,原因是不知是谁在大肆散播市政厅即将驱离难民出城的风声,结果才导致了难民集体的抗议行为。

    无独有偶,科隆附近的城镇都接二连三的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起极具针对性的阴谋,而光辉圣堂为了维持自身在世人眼里的形象,在没有确凿证据面前只能忍气吞声,否则一旦作出过激行为,相信幕后黑手必然会大肆抹黑圣堂形象,直接将圣堂声誉打入谷底。

    通过高明圆滑的交际手段,夏兰相当顺利的打入了科隆镇中的上层圈子,凭借良好的形象气质,优雅的言行举止与象征身份的徽章戒指,他很容易赢得了权贵们的信任。因为这个时代平民若想伪装贵族简直难如登天,身份象征可以伪造,但一个人的素质涵养与言行谈吐却怎么都无法伪装,精明世故的贵族一眼便能看穿真假。

    其实上层圈子经常受到误解,仿佛骄奢****便是这个圈子的代名词,实则不然,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唯有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大多数看见上层圈子都会下意识联想到腐朽堕落,却忽视了上层圈子所代表的资源与见识。

    夏兰混入其中正是想通过这个圈子更加细致地了解科隆乃至大陆未来的形势,因为一个人的想法终归是有局限性的。

    圣堂势力范围内城镇领地的政治结构类似于********制度,贵族们虽然具备一定的自治权力,可远远没有大陆其他国家分封贵族的自由性,无论是治理,税收,司法方面圣堂都享有超然的地位,虽然平日里圣堂并不干涉地方上的事务,可一旦发生重大事件,圣堂出手后贵族们只能在旁边乖乖站着如同一个摆设。

    所以误以为圣堂治下的领地是铁板一块,光是心怀鬼胎的贵族便大有其在,看见圣堂倒霉,恐怕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了。

    每次赴邀宴会,夏兰都会竖起耳朵聆听贵族们窃窃私语的交谈,从而收获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比如说难民事件,市政厅难道真的没办法解决难民问题吗?不,其实解决办法不少,可硬是有人在暗中横加阻扰,否则市政厅内为何会因难民问题分成两面派打得火热?结果而论,显然是圣堂一方占据了上风,而败者自然不甘寂寞,随即放出了驱除难民的风声,企图彻底扰乱对方的谋划。

    一环接一环的争锋相对直让人眼花缭乱。

    若想查出难民背后的幕后黑手看似危险困难,可夏兰却另辟蹊径找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他只需要根据表面反对驱除难民,背里煽动难民暴乱的贵族即可顺藤摸瓜找到。

    所以他盯上了一个人。

    布莱兹子爵,科隆市政厅的副议长。

    他今年五十余岁,头发斑白,身材硬朗,精神矍铄,看不出丝毫衰老的痕迹,作为科隆当地的老牌贵族之一,无论在民众亦或贵族间都具备相当高的声望,而他便是这次反对驱除难民的领头人物。奇怪的是从未有人怀疑他别有用心,因为布莱兹对圣堂教义的虔诚可谓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情,而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教堂的司铎,一个是圣堂骑士,单论背景而言,一个效忠圣堂的贵族世家会做出不利于圣堂的事情吗?想想都觉得天方夜谭。

    布莱兹的生活作风非常低调,平时没有重要的公务都不会轻易见人,除却每个礼拜风雨无阻的前往教堂祷告,大多数时候他都处于深居简出的状态,贵族间交际的宴会都极少参与,可自从难民事件开始,他便开始频繁出入宴会场所,前后迥然的变化正是夏兰盯上他的重要原因。

    他已经见过布莱兹很多次,曾经有人向布莱兹子爵热情介绍过夏兰,可布莱兹仅仅是友好客套了两句便借故离开,态度相当冷淡。往后每次看见对方,夏兰都会发现他在和两三个贵族在偏僻无人的角落交头接耳,举止无不充斥着神秘鬼祟。

    他很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可是他没有,因为布莱兹的身边总是跟随着一个警惕十足的贴身侍卫,一旦布莱兹与人展开秘密交谈,这名侍卫都会释放出强烈的感知墙围绕住他们,稍有探听的行为都会被他第一时间察觉。

    这名侍卫的实力很强,初步判断介于上位中阶的层次,具体实力需要交过手才能知道。

    夏兰向一个交情不错的贵族询问过对方的身份,随后得知这名侍卫是布莱兹身为圣堂骑士儿子的一个朋友,据说对方当年是布莱兹儿子参加圣堂骑士考核时的同期试炼生,落选后一直留住在布莱兹家中,后来复考都没有参加,转而投身效力于布莱兹家族。

    事实上不少出身贫寒的试炼生在落选圣堂骑士后都会选择依附招揽他们的贵族,毕竟他们的身上展现出了足够贵族们培养的价值。而那些急于改变命运,又或者对未来复考无望的试炼生正好与贵族们一拍即合,再加上贵族们与圣堂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若想捞出一个落选试炼生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贵族们对圣堂持之以恒的挖墙脚行为不单单壮大了自身,同时从侧面削弱了圣堂的武装力量,为何新生的圣堂骑士愈来愈少?资质堪忧?究其原因,无非是内有贪婪**,外有贵族攫取,难道圣堂高层看不到吗?或许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认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中无足挂齿。

    时不等人,一旦心有定计,夏兰便会付出行动。

    跟踪彷如做贼,关键都在如何隐藏自身不被发现。

    只是夏兰这次的跟踪目标并非布莱兹本人,而是平时一直守护在他旁边寸步不离的随身侍从。

    通过多方面渠道的细致了解,随身侍卫名为斯艾尔,出身于大陆南海岸的小国佩利多莱,新月启明历1120年成为圣堂骑士的试炼生,考核失败后分配至科隆第三巡逻警备队,后脱离委身于布莱兹家族,一年后将其父母姐妹接至科隆。1130年成功晋升上位层次,布莱兹子爵分封其为骑士,如今已婚并育有一儿两女,父母妻儿均在布莱兹庄园内共同生活。

    斯艾尔为人低调寡言,常伴于布莱兹子爵身侧负责守卫工作,地位仅次于布莱兹家族直属成员,有传言说他的妹妹嫁给了他的同期试炼生好友,布莱兹子爵身为圣堂骑士的二儿子,稳固的联姻关系铸就了彼此坚实的同盟。

    他和布莱兹子爵同样属于深居简出的类型,休假时间基本都在庄园内陪伴父母妻儿,极少会见他单独外出,不过曾经有人目睹过他悄然现身于科隆的富人区——圣柏兰区,行迹相当可疑,具体原因不明。

    追随着这条线索,夏兰根据目击人描述斯艾尔出现过的地方彻底勘察了一遍周围的居住人群,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正确来说他发现了一个人,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女人。

    这是一个常年与保姆生活在豪华住宅里的独身女人,她的身份神秘,极少外出,基本不与周围邻里来往,大多数时候看见她时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看上去三十余岁,可却异常美艳,风韵犹存,浑身都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未完待续。)

第563章 那朵花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而夏兰很想知道她的故事是否与斯艾尔有关。

    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他不可能一直被动的守株待兔,若想尽快弄清心中的猜想,他必须主动出击,无论对错与否。

    漂亮的女人总是容易招惹是非,尤其是独居寂寞的女人,可奇怪的是他从未听闻豪宅内的女人遭遇过不轨之徒的骚扰,虽说圣柏兰区一向治安良好,盗窃行凶之类的案件鲜有发生,但他始终不相信没有人打过对方的主意。

    根据他在市政厅民政部门获得的资料显示,这栋豪宅原属于一个富商,后来因生意破产,豪宅被迫拍卖,新月启明历1125年由一个名不经传的人士拍下,神秘女人正是那时候搬入豪宅,而豪宅真正的主人却一直不见踪影。夏兰曾试着找过这个人的下落,很可惜结果无疾而终,

    整整十二年的时间,豪宅内的女人都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从邻里拜访中的了解,她似乎不善言辞,只习惯微笑倾听,她的微笑很干净,温暖,配上她病弱的外表总是容易惹人心疼怜爱,所以即便她很少和邻里交际,可不妨碍邻里对她的友好印象。

    她喜欢看书,天气晴朗的午后,她都会躺在院子里树荫下的摇椅上认真看上一两个小时的书籍,有时候不知道她究竟是喜欢看书,还是喜欢午后阳光倾洒在身上的舒适感觉。

    她叫紫罗兰,这是她对外透露的名字,确切来说,这不是名字,纯粹像是敷衍的昵称。

    她身上的谜太多,愈是深入调查,愈是容易吸引其中。

    夏兰在远处观察过她很多次,单从威胁角度,他可以肯定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女人,常年陪伴她的保姆同样如此。至于豪宅内部是否有隐藏的保护者尚难断定。

    所以他决定打草惊蛇。

    他易容伪装秘密去了趟绿麦街区,没有深入,只是敲晕了一个恶棍味十足的难民带到神秘女人的豪宅附近,待难民醒后,通过威胁与利诱的手段,他成功逼迫难民答应潜入豪宅内盗窃一番。

    第二周第五日,万籁俱寂的凌晨,当警备队巡逻完这片街道,负责放风警戒的夏兰浑身笼罩在黑色衣袍中,他拍了拍身旁畏畏缩缩的难民,声音故作嘶哑地命令他立刻展开行动,最后不忘警告了他一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小命握在别人手里,反抗只有死路一条,无可奈何下难民唯有老实听命,欺软怕硬本来便是他们这类人的性格特点。

    今夜的月色很美,可再美的月色都难以掩盖阴影下的罪恶。

    难民从夏兰口里大致清楚了豪宅的状况,偌大的房子里竟然只住了两个女人,甚至连看家守院的护卫都没有,站在歹徒的立场,这无疑是绝佳的抢劫偷窃对象,可问题是胁迫他去豪宅内盗窃的夏兰为何自己不亲自动手?想想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豪宅外有一圈高余三米的围墙,墙面光滑,攀爬不易,正常人唯有借助工具才能翻越,而大门则是通体漆黑的坚固铁门,顶端有尖刺,即便暴力破门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当然,盗贼入室行窃很少会选择正门潜入,一般围墙的死角才是他们通常的选择。

    借助提前准备好的抓钩和绳索,悄悄潜到墙角处的难民非常警惕,四周观察了许久才有动作,挂钩一抛,勾住墙沿,拽紧绳索试探了下稳固程度,片刻,难民顺着绳索三两步便翻入了墙内,老练的行动一看就知道曾经干过类似的事情。

    难民潜入豪宅院内迟迟都没有动静,待一片漂浮的云朵遮蔽住紫月,大地陷入昏暗之际,站在远处目力极佳的夏兰才注意到对方正贴着墙边蹑手蹑脚地开始移动,举止间都充满了谨慎与小心,这画面令他不由感叹,好一个合格的盗贼胚子,他还真是无意中找对人了。

    不一会儿,难民成功来到豪宅一侧的窗下,他探出脑袋看了眼窗内后立刻缩回,然后从怀里掏出撬窗用的工具,不用十秒钟的时间,他便打开了紧锁的窗户,身子顺势钻了进去。

    看到这里,夏兰不再无动于衷,他悄悄靠近围墙边缘,全力释放出感知监视起豪宅内难民的动向。

    豪宅内没有点亮任何灯火,一些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异常漆黑,面对陌生的环境,没有亮光简直寸步难行,万一不慎碰触到屋内摆设的东西,引发的动静很容易惊醒屋里的人。

    所幸难民手里有荧光石,凭借微弱的光亮可以大致看清周围的景象,在夏兰的感知里,对方在豪宅内的行动彷如蜗牛缓慢,他几乎没有放过任何角落,似乎像在熟悉房间地形,每个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逛完整个豪宅的一楼,确定没有危险后正准备潜入二楼的难民突然在楼梯处停了下来。

    而后,他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夏兰的感知里。

    怎么回事?

    围墙外的夏兰神色一凝,冥冥中他预感到难民出事了!

    奇怪的是他根本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的预兆。

    事感不妙,他立即撤离,没有半点迟疑。

    第二天。

    经过伪装的夏兰再次来到豪宅附近,他发现屋内的女人仍然和往常一样躺在树荫下的摇椅安静地看着书,仿佛对夜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情的诡异程度已经超乎了夏兰的想象,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豪宅内隐藏着莫大的危险,即便是他都不敢轻易涉入的危险。

    需要放弃吗?

    夏兰心里自问着,他没有太多不甘心的情绪,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有时候没必要拿生命去冒险。

    不过,他还是选择留下来继续监视豪宅内女人的动静,哪怕留给他调查的时间已然不多。

    ……

    ……

    “大人,以上便是他这些天在科隆的所有动向。”

    巴利亚教堂内的一间静室里,副官卡萨尔板着脸容向莫默尔详细禀报了最近夏兰的情况。

    不知何时秘密回到科隆的莫默尔靠在椅子上,双脚搭在面前的桌面,手中拿着一份资料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听完卡萨尔的汇报,他将手里的资料随意丢在桌上,脸上露出耐人寻味地笑容。

    “看样子他并非我们想象中的莽撞简单,竟然机缘巧合地找对了调查的方向,可惜,他却找到了一条死路……那朵花已经沉寂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有无数人打过她的主意,然而无一例外都成为了她的花肥。”

    “需要给他一点警示吗?”

    “不必,我相信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莫默尔摆了摆手淡然道。

    “当他自以为欺瞒了所有人的眼线,谁能想到他早已成为别人眼里注目的焦点,我需要的恰恰是他掩人耳目的作用。”

    “希望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不会憎恨我们。”

    “会憎恨是好事,起码我知道他是一个有着符合正常年龄心态的少年人,如果没有,只能说明了某人慧眼如炬。”

    “根据这两天收集整理的情报,难民们闹出的游行示威事件渐渐开始偃旗息鼓,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幕后主使者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阴谋。”卡萨尔继续履行自己副官的职责说道。

    “圣堂使节团已经抵达德罗希琴正式与希瑟帝国高层展开谈判事宜了吧?”莫默尔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是的,具体抵达时间是四天前。”卡萨尔如实道。

    “希瑟帝国在布伦瑞克-萨鲁斯一带的动静呢?”莫默尔又问。

    “没有动静。”卡萨尔道。

    “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莫默尔沉默良久道。

    “您是指战争吗?”卡萨尔心思敏锐道。

    “你相信再过不久整个大陆将会爆发一场宛如末日的战争浩劫吗?”莫默尔凝视着对方肃穆道。

    “种种迹象表明,未来的确很可能会爆发战争,但我不认为全面战争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卡萨尔冷静判断道:“除非希瑟帝国高层集体疯了。”

    “我觉得他们已经疯了。”莫默尔长叹口气道:“自新信仰战争后,试问你见过哪一个国家或者势力胆敢正面用武力威胁圣堂妥协?哪怕是与圣堂一直在明暗面斗争的颠覆獠牙都未曾办到过。”

    “毕竟时代不同了,圣堂早已不复昔日的辉煌,作为当今埃尔德兰最强盛的国家,希瑟帝国的确有资格与圣堂平起平坐,然而论到霸权与战争,两者的区别犹如大人与孩童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因为圣堂上万年累积的浓厚底蕴远不是新生的希瑟帝国所能比拟。”卡萨尔娓娓而谈道:“我不相信希瑟帝国的高层看不透这方面的问题,或许他们的行事貌似疯狂,但这又何尝不是他们的一种冒险与试探的策略?否则最后他们为何会同意与圣堂展开谈判?原因无非是占据主动榨取更多的利益罢了。当然,这些仅是我个人猜测的一面之词。”(未完待续。)

第564章 躁动的黑雾

    卡萨尔的观点基本代表着现今埃尔德兰普遍的主流思想,如此老生常谈的话题你不能武断的否认是错的,即便你有不同的个人见解,但总归要理清逻辑说出个值得令人信服的推论,光凭猜测是得不到任何认可的。

    莫默尔不想强行说服卡萨尔,同时他也找不到自己猜测的证明,突然说道这件事情看似莫名其妙,实则是他内心深层次的某种担忧罢了。

    别看希瑟帝国与圣堂的纠葛博弈离他们的世界很远,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莫默尔最是清楚不过,一旦两者爆发战争,首先影响的便是他们这群作为战争主力的圣堂骑士。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难民事件背后有着希瑟帝国影子,谁还会认为这是一个简单的阴谋?

    他感觉深陷在历史车轮滚动的硝烟迷雾里,他不是历史的缔造者,只是随波逐流的一员,被动承受着他所无法改变的现实与世界,无力,迷茫,乃至绝望。

    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倾洒下一地斑驳,靠在椅背上的莫默尔垂着头久久不语,当心绪受限于烦恼与情感的包围,每个人都会有静默沉思的时候,哪怕你知道最后毫无意义,毫无结果,可你依然会选择如此。

    “主教大人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回归现实,莫默尔驱散心里的沉闷道。

    “没有。”一直默默伫立在旁的卡萨尔道。“否则他们也不会召您秘密回到科隆。”

    “召我回来有何用?难道他们指望我亲自前去绿麦街区揪出幕后黑手吗?”莫默尔摇摇头,语气不恭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事情我们已经是无力阻止,最多看个热闹,收拾下残局。”

    “难道大人您知道了些什么?”卡萨尔奇怪道。

    “大概吧,具体情况的话还需要一些时日的等待。”莫默尔道。

    “您安插的后手已经开始动作了?”卡萨尔心思一动道。

    “是的。”莫默尔没有隐瞒的意思。“这其中还要感谢那小子的打草惊蛇,不然对方也不会轻易暴露出马脚。”

    卡萨尔很想知道莫默尔说的后手究竟是谁,作为他最亲近信任的副手,很多事情他知根知底,比如说他与赫瑞丝的关系。但在一些特殊的层面,他始终都蒙在鼓里无法得知。

    ……

    ……

    第三周第七日,距离调查期限的最后一日。

    人一旦勾起了好奇心,人的求知**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强烈,然而过度的好奇通常意味着危险。

    豪宅内神秘女人的生活仿佛永远都像既定的电脑程序一成不变的重复,宛如游戏里思维死板的真实npc,日常规律精准得令人发指,倘若一天两天如此也就罢了,问题是天天如此,这如何不让人细思极恐。

    他曾以为神秘女人会是斯麦尔的情妇,现在看来,他错得有些离谱。

    神秘女人太古怪,单凭夏兰的智商和实力根本无法探明究竟,这点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所以他退却了。

    调查任务失败又如何?总归是出来散个心而已,何必要为圣堂的事情竭尽心力?有时间不如好好提升自身的实力,多方面了解科隆与大陆的局势。

    和往常一样回到旅馆,悠哉享受着美食与独处的安逸,在没有太多约束的情况下,夏兰是不会自找麻烦。如今系统的任务遥遥无期,赫瑞丝的下一步安排迟迟未至,莫默尔的调查任务可以适当敷衍,除此之外,他似乎再也无事可做。

    “人的懈怠往往都是从放松自我开始。”

    “你怎么来了?”

    躺在沙发上阅览着书籍的夏兰在听见房间里兀然响起的声音后怡然自若道。

    他听出了声音主人的身份,否则态度不会这般随意。

    “晚上随我去绿麦街区看一场戏。”

    莫默尔施施然然地来到他的对面,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朝嘴巴灌了一口。

    “你们查到了蛊惑难民的背后黑手?”夏兰放下手里的书看向他道。

    “没有。”莫默尔说话干脆道:“但我们得知了对方欲在今晚的行动,一个声势浩大的轰烈行动。”

    “你不准备阻止?”夏兰从沙发上仰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我为何要阻止?”莫默尔似笑非笑道。

    夏兰耸耸肩表示明白。“上面知道了吗?”

    “当然,毕竟这是我必须履行的职责。”莫默尔挑了下眉毛道:“不过我只透露了一半信息给上面。”

    “你想趁乱查出幕后指使者?”夏兰心思转动道。

    “聪明!”莫默尔微微一笑。“因为好奇的人可不止他们……说来还要感谢你这些天引人注目的表现。”

    “原来我一早便暴露了么?”夏兰愣了下摇头道。

    “是你小看了他们的谨慎。”莫默尔拿着酒瓶一干二净,伸手摸了摸嘴道:“到了我们这个层面,什么伪装都是虚的,唯有实力才是一切。”

    “我可以问个问题么?”夏兰沉默片刻道。

    “问吧。”莫默尔豪气道。

    “圣柏兰区丁香街13号住宅的女人是谁?”夏兰道。

    “我不知道。”莫默尔直接干脆道:“我和你同样好奇她的身份,自十多年前起我便一直在查探她的身份来历,可惜都徒劳无功,甚至差点折损了我一个重要的棋子。”

    “连你都不知道?”夏兰略微惊诧道。

    “是的,而且我还亲自试探过那个女人。”莫默尔微眯着眼睛道:“我只能说当初你没有进入那座豪宅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夏兰听后便明白莫默尔不愿透露过多隐情,又或者说他在故意欺瞒自己。

    这点情有可原,他和莫默尔交情不深,彼此能够牵连在一起终究是赫瑞丝的缘故,倘若没有赫瑞丝这一层面的关系,他一定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事实上他已经给予自己很多帮助,哪怕这是他的义务。

    时间尚早,距离黄昏都还有很长的时间,夏兰打算邀请对方共进晚餐后再前往绿麦街区,结果莫默尔不出所料的拒绝了,他只留下了一个会合地点便离开了旅馆房间。

    回想他说的事情,幕后黑手想干什么?鼓动难民大规模的骚乱吗?既然莫默尔将情报上报了高层,圣堂绝无可能置之不理,况且,一帮难民能制造什么威胁?难不成真当驻守科隆的军队都是摆设吗?

    傍晚时分,夏兰悄无声息地来到一栋寻常的民居,没等他敲门,房门便已打开,而迎接他的人并不陌生,卡萨尔,莫默尔的贴身副官。

    “你来得正是时候。”

    卡萨尔引领他入门一边走一边说,没有半点寒暄。

    “我担心来晚了赶不上今夜的热闹。”夏兰漫不经心道。

    “围观凑趣也需要注意飞来横祸。”

    卡萨尔态度冷淡地回了句。

    玄关过廊不长,三言两语间二人便出现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客厅内装潢简陋,墙面灰白,除却摆放着两张木制长椅外再无其他家具。

    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夏兰顿时蹙眉望向卡萨尔,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坐吧。”

    卡萨尔彷如视若不见,伸手指了指长椅。

    “莫默尔呢?”夏兰没有坐,甚至没有动,只是直直盯视着对方。

    “大人一会儿便来,刚才突然发生了一些紧急要事需要他亲自处理。”

    卡萨尔瞥了他一眼道。

    “我可以问问什么要事吗?”夏兰道。

    “告诉你也无妨,今晚负责戒严的科隆驻军发生了部分军官哗变。”卡萨尔平静道。“虽然这件事情已经弹压了下去,可却严重影响了计划的部署,而莫默尔大人因为此事才匆忙离开。”

    “军官哗变?”

    夏兰自言自语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事情发生得太巧了,巧得让人寒毛耸立。

    “哗变的军官已经革职查办,如今已收押审讯,具体详情一时半会难以得知。”卡萨尔像是在解答他的疑惑道:“但我不认为能从他们口中知道什么。”

    “你猜得没错。”

    这时候,莫默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让你们久等了。”

    他披裹着银色厚重的甲胄,一手里扶着腰间的长剑,一手抓弄着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像是刚刚从战场退下来的模样,些许烦闷,些许气躁。

    “大人,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了?”卡萨尔恭敬道。

    “是的,我让第二小队接管了军队,顺便安排完所有事宜才赶了回来。”莫默尔自顾自在走到长椅前坐下,神情肃然道:“而那些哗变的军官在我们审讯前便集体自杀了。”

    “死士的风格,看来我们有麻烦了。”卡萨尔神色一凝道。

    “麻烦归麻烦,重要的是今夜我们能否查出有关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莫默尔沉声道。

    “万一查不出呢?”卡萨尔想到最坏的可能。

    “呵!你以为高层会任由这群跳梁小丑胡作非为?”莫默尔的眼睛眯成看不见的细缝道:“刚才主教大人无意透露给了我一个信息,似乎裁判所的人开始出手了。”(未完待续。)

第565章 揭示

    黑夜代表着静。

    入夜的科隆很静,但却是不正常的静。

    街道空旷,商户紧闭,民居灯火稀疏,一派失去往日繁荣热闹的萧条景象,突兀的变化充斥着生硬与古怪,而原因则归咎一个坊间传闻。

    传闻科隆今夜有大事发生,倘若不想遭来横祸最好安心待在家中。

    传闻具体从何处流出已经无人知晓,传闻真假也已无人考证,民众是盲从的,一旦某种风向成为主流,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信任与跟随,仅有少数保持理智的人会去思考怀疑。可惜盲从的力量往往愚昧得可怕,再正确的辟谣解释都无人理会,最终都无奈的掩盖在盲从的浪潮之下。

    而传闻都是谣言吗?

    不。

    至少今夜科隆的传闻是真的。

    因为这个传闻是教堂与市政厅有意放出来的消息,目的无非是为了预防骚乱的可能,同时可以当做一种对难民的震慑,话外之音的意思是我们已经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所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如此光明正大的威吓,他们会因此放弃原定的行动计划吗?”

    绿麦街区的标志性钟塔上,夏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街区的风景,瑟瑟秋风掠过衣襟,不免会感受到丝丝寒意。

    “不会。”站在他身旁昂首伫立的莫默尔背着手气定神闲道:“一切阴谋都需要引人瞩目的假象掩饰其真实的意图,对于幕后黑手而言,无论是难民暴动亦或军官哗变都是混淆我们视听的一种手段,尤其是对方在此事上肆无忌惮的行为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幕后黑手的真正意图是什么?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难民暴动只会影响科隆一时的稳定,即便对方手眼通天的能够在军队中安插自己人,可最终都改变不了彻底镇压的结果,若想颠覆地方的统治简直如同天方夜谭。很明显幕后黑手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此,换个思路想想,幕后黑手为何要制造暴乱?暴乱的最终得利者是谁?

    答案无外乎圣堂的敌对者们。

    当权贵族?颠覆獠牙?希瑟帝国?

    愈是深想,愈发会觉得黑幕重重。

    “我们走吧,他们开始行动了。”

    伴随着午夜钟声的敲响,脚底下黯淡无光的街区开始泛起点点火光,渐渐井然有序地汇聚成一条蜿蜒爬行的火龙,莫默尔扭动了下脖颈,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凝重的脸上露出一丝难明的笑容,他侧头和夏兰说了一声,然后径直走下钟楼。

    夏兰紧随其后,望着他宽阔的背脊,不知他要带自己前往何方,更不知道他为何要带上自己一同调查幕后黑手,明明最适合协助他的应该是副官卡萨尔,可偏偏卡萨尔被他指派去了军队里,难道他不嫌弃自己累赘吗?

    “你很好奇?”

    走下钟楼,沿着错综复杂的暗巷悄悄行进,途中,莫默尔头也不回地说道。

    “好奇什么?”夏兰问,因为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否是自己心里想的。

    “好奇我为何没有戴上卡萨尔而是带上了你。”莫默尔道。

    “的确有这方面的疑问,但想来你有自己的考量,所以便干脆作罢。”夏兰道。“好歹你也是我名义上的上司。”

    “呵呵!可我觉得你从来没当我是上司,而是处在相互平等的位置。”莫默尔笑了笑。“然而我很喜欢你这种态度。”

    “因为没有朋友的关系?”夏兰道。

    “我的生活里的确没有朋友,只有上下级的关系。”莫默尔诚然道。

    “为什么?”夏兰问。

    “因为我长得丑啊!”莫默尔自嘲道。

    “……”

    夏兰没想过他会如此回答。

    “一个人没有朋友的原因有很多,而我的原因便是如此简单,是不是觉得很惊讶?”莫默尔语气平淡,丝毫看不出情绪有任何波动。

    “有点幽默,有点敷衍吧。”夏兰道。

    莫默尔耸耸肩,显然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继续说道:“小时候我便长得很丑,所以周围和我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和我玩耍,甚至会故意嘲笑欺负你,为此我哭过很多次,但你愈是哭得厉害,欺负你的人便愈开心,所以后来我便不再哭泣,而是选择沉默……”

    “令我没想到的是沉默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欺辱,当时我便不理解了,哭也不是,沉默也不是,究竟要怎样他们才不会欺负我?最后我找到了教堂里一个专门开导信徒的老祭司解惑。他告诉我,他们欺负你是因为想获得某种内心的快乐与愉悦,当你给他们的愉悦造成影响的时候,他们便会因此而感到愤怒,仿佛自身权威的受到了冒犯……老祭司给我说了很多,最后我却总结出来了一个简单原因,他们欺负我仅仅是我长得丑而已。”

    “很好笑吧?”莫默尔回头朝夏兰笑道。

    “……”

    见夏兰没反应,莫默尔也没说什么。

    “那时候的我不像现在强大,浑身充满力量,相反,那时候的我非常怯弱胆小,从来不懂得反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永远都是别人出气的对象。而最让我难过的是,我的父母从来没有安慰帮助我,在他们的认知里,仿佛受人欺负是很正常的事情,忘了说,我父母都是贱民,你知道什么是贱民吗?贱民是没有任何身份地位,仅次于奴隶的存在。”

    “或许是上天眷顾,在我父母双双病亡后,那位曾经开导过我的老祭司收养了我,教我读书,教我修炼,直至有幸参加圣堂骑士的试炼考核……”

    “然而我考核失败了三次,曾经甚至一度绝望得差点自杀。”

    “承受着周围的白眼,歧视,隔阂,排斥……深信唯有成为圣堂骑士才能改变一切的我当时心如死灰,然后,我遇见了赫瑞丝。”

    “在你心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夏兰突然问道。

    “一个善良的天使。”莫默尔神情郑重道。

    “……”夏兰沉默了片刻。“所以你才成为了她的人?”

    “因为她赋予了我第二次的生命,同时让我明白了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两个理由还不够吗?”莫默尔道。

    “报恩?”

    “也可能是爱情。”

    “……”

    ……

    ……

    出了暗巷,远方隐隐传来混乱嘈杂的嘶喊声,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难民狰狞着脸孔与军队间对峙的景象,仿佛依稀间能嗅到血与火的味道,充满着阴谋的序幕缓缓拉开。

    走在陌生的街道,地面随处可见丢弃的垃圾与排泄物,周围的房屋都较为简陋,大多数是木质结构的平房,类似砖石建筑的高楼非常少见,路上安静而凄冷,或许是附近受到煽动的人们都离开的缘故。

    科隆没有所谓的贫民区,但生活质量却划分出了区域间的差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居住在绿麦街区的镇民基本都属于贫困失意的一类人。在难民涌入科隆后,众多没有经济基础的难民只能选择在绿麦街区生活,其中不免有市政厅的故意疏导,久而久之,绿麦街区便成为了难民们的大本营。

    在一栋破旧的民居前,领头的莫默尔直接推开了半掩的房门,一股刺鼻的霉味顷刻间迎面袭来,想来不知道无人居住了多久,踏入房间,屋顶千疮百孔,破烂得实在不像样子,月色透过那些孔洞裂缝倾洒下清冷的光芒,视野里清晰可见屋里蛛网密布,东歪西倒的废弃家具。

    莫默尔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夏兰抱着疑问的眼神看向对方,正准备开口之际,耳朵突然听见一个细微的脚步声,整个人当即全神戒备起来。

    “大人!您终于来了。”

    背着光,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远处浮现出来,等走到近前,看清模样,夏兰心中一震。

    怎么会是他?

    他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来人是布莱兹子爵的贴身护卫,自己曾经深入调查过的斯艾尔!

    “辛苦你了。”

    莫默尔点点头,侧过身指了下夏兰简单介绍了一番。

    “他是格林,最近新晋的圣堂骑士,一个值得培养的小家伙!”

    斯艾尔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下夏兰后说道:“我见过你,一个不谨慎的家伙。”

    夏兰没作声,因为他实在没想到对方会是莫默尔的人,而自己偏偏将调查方向选到了他的身上,由此造成的误会难免令人尴尬。

    “斯艾尔是圣堂当年秘密挑选出来的内线棋子,专门负责监视当地贵族的一举一动。”莫默尔轻描淡写地挑明道。

    “原因你早已智珠在握。”夏兰轻声道。

    “你说错了,我所了解的东西仅仅比你多一点而已。”莫默尔摇头道。

    斯艾尔静静看着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双方的关系。

    “斯艾尔,这些天你查到我想要的线索了吗?”莫默尔回归正题。

    “我只查知道一个地址。”斯艾尔肃然道。“布莱兹那头老狐狸隐藏得很深,每次他和神秘人接触我都无从得知,好像在故意防备我一样,最后我从其他方面下手才得到了一点线索。”

    “什么地址?”莫默尔直接道。

    “蓝路街59号。”斯艾尔道。

    这……不是绿麦街区治安所的地址?

    莫默尔瞬间神情一凝。(未完待续。)

第566章 邪恶同盟

    难民涌入科隆之前,科隆的治安状况一向良好,每个分区治安所的工作事务都相当清闲,哪怕是负责街区巡逻的当值警备队都谈不上辛苦忙碌,有时候空闲下来,街道边上的酒肆茶馆里都能看见巡逻队成员们围坐在一起聊天休息。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在难民到来后便一去不返,频繁发生的犯罪事件让治安所背负上了沉重的压力,巡逻队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往往一个案件尚未解决,另一个案件又出现。作为犯罪重灾区的绿麦街区,为了解决当地治安所人手不足的情况,市政厅都调派了不少人手前去协助帮忙,然而即便如此都难以改善绿麦街区的治安环境。

    预知到今夜难民暴动的可能,考虑到安全问题,市政厅已经提前撤出了当地治安所的大量人手,现在的治安所便如同一个摆设,根本禁受不住难民的冲击,至于留守的人员在难民暴动初便已紧急避难,何况难民们暴动的重心并非治安所,而是整个科隆的统治阶层。

    根据莫默尔得知的情报,难民暴动的原因源自市政厅的驱除政策,众多心怀不满的难民在幕后黑手的煽动下决定用暴力手段迫使市政厅妥协,同时接受符合难民利益的诸多条件,例如说每月都必须分发救助金,免费的住宿条件,提供合适的工作保障等。

    但科隆市政厅会答应难民的条件吗?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只有愚昧无知的人才会相信圣堂表面上光辉无私的高大形象,凡是侵犯到自身利益方面的原则性问题,圣堂的对待方式向来凶残无情,自新信仰战争以来,竖立埃尔德兰霸权地位的圣堂向任何势力低过头吗?如今气势汹汹的希瑟帝国又如何?倘若谈崩了大不了直接发动圣战!小小的难民暴动在圣堂眼里连个水花都激不起,何德何能让圣堂妥协?甚至无需圣堂出手,利益受到影响的当地贵族们第一个便会站出来反对。

    结果冲突自然不可避免。

    斯艾尔告退不久,夏兰与莫默尔两人悄悄来到了蓝路街59号附近。

    远处治安所的大门紧锁,门岗处看不到平常值守的人员,办公楼内漆黑一片,没有丝毫亮光,想来留守的人员都已全部撤离,而这里究竟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留在这里,我去里面侦查一番。”

    屋角的阴影下,莫默尔拍了拍夏兰的肩膀,他不会忘记当初折在绿麦街区的三个暗探,尽管他曾经向夏兰隐瞒了真相,只言明了失踪一事,免得他畏惧放弃,影响自己再次打草惊蛇的计划,可熟知内情的他却清楚,暗探不是失踪,而是全部弃尸于阴沟,且均死于心脏破裂。

    圣堂的暗探行事诡秘,实力高明,论伪装与侦察手段远不是夏兰所能比拟,可偏偏他们都在调查过程中死于非命,由此能够想象幕后黑手的恐怖,这样的一个人,或者势力只有莫默尔本人才有把握应对,他会带夏兰冒险,但绝不会故意带他送死。

    “斯艾尔的消息真的可信吗?”夏兰怀抱着质疑。

    “你认为他会背叛圣堂?”莫默尔挑了下眉毛。

    “一面是家庭美满,生活优裕享受着荣华富贵,一面是终日承受心理困境的折磨,仅凭信仰甘愿付出一切,人都是善变的,所谓的忠诚不过是背叛的代价不够高而已。”夏兰道。

    “那又如何?”莫默尔平静道。

    “你不在意?”夏兰反问。

    “我需要知道的是幕后黑手的身份来历,只要斯艾尔的消息属实,我又何必去追究他的背叛?再者,他背叛的是圣堂,不是我。”莫默尔道。

    “万一这是个陷阱呢?”夏兰道。

    “陷阱更好,这样我便能彻底查清一切。”

    莫默尔说完这句,然后眨眼消失不见了身影。

    “基于实力的自信啊!”

    夏兰轻声感叹,目光深深凝望着治安所的方向,他劝服不了莫默尔的决定,归根究底又不是拿自己性命冒险,多说何益。

    莫默尔的潜行非常隐蔽迅速,片刻的时间,他已悄悄踏入治安所中的办公楼内,依靠强大的夜视能力,房间景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再配合上敏锐的感知,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所遁形。

    楼里没有人,正确的说,他感知不到人的气息。

    他没有放松警惕,继续游荡在各个房间角落,当他毫无所获地回到大厅,头顶天花板的悬吊灯突然亮起,霎时间置身于一片白昼当中。

    “莫默尔骑士长,久闻大名,今日实在有幸与你相见。”

    大厅墙边的沙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神秘的中年人,他穿戴着白色合身的贵族礼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皮肤略白,五官分明,碧蓝的眼睛宛如大海般深邃,英挺的鼻子下留着一抹小胡须,尽显出成熟的男士味道。

    面对眼前冷不丁出现的陌生人,莫默尔扶着腰间的长剑,半眯的眼睛流露出狼一样的幽光,他死死盯视着对方没有出手,因为他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哈灵顿·德·贝克奥夫,克斯沃男爵。”

    中年男人站起身,彬彬有礼地朝莫默尔点头微笑道。

    “原来是你。”莫默尔蹙眉道。

    眼前自称克斯沃男爵的男人是科隆当地的新兴贵族之一,祖辈来自北方消亡的一个小国,流落科隆定居后以商贸发家,经过多年的经营方成功融入当地贵族圈,可惜后代子嗣日渐凋零,家族随之衰弱,如今在科隆贵族圈内默默无闻,或许百年后便会泯然众人。

    幕后黑手难道是他吗?如果事情不假,难怪没人能查到他的身份,因为贵族间本身便交际频繁,在外人眼里来看最是正常不过,而彼此间若是暗中策划阴谋,谁又会猜得到呢?

    他和圣堂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们把怀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重要的人物身上却忽略了其他的小人物。

    “您不会怪我不告而来吧?”克斯沃男爵风度依旧道。

    “不,我应该谢谢您现身解开了心中的困惑。”莫默尔道。

    “我知道您一直在调查我的身份,可惜在时机尚未成熟前,我是不会让您知道我的。”克斯沃男爵挺直着胸膛,双手撑在精致的手杖道。

    “时机未成熟?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莫默尔冷哼道。

    “自诸神黄昏后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局。”克斯沃敞开双手道。

    “战争?!”莫默尔当即想到了心中一直忧虑不安的猜测。

    “你猜对了!”克斯沃男爵收回手,笑面如风。“在那帮难民暴动开始,布伦瑞克-萨鲁斯一带希瑟帝国的驻军已经展开了全面攻势!”

    “不可能!”莫默尔下意识说了句,紧接着迅速沉默下来,良久,他才问语气僵硬道:“德罗希琴的圣堂使节团呢?”

    克斯沃男爵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你在说谎!”莫默尔瞳孔一缩。“希瑟帝国不可能有能力覆灭整个圣堂使节团!”

    “如果加上颠覆獠牙,先民公议,无面者兄弟会,龙骑士佣兵团,魔法之塔的红袍法师呢?”克斯沃慢条斯理地说出了一个个埃尔德兰大陆上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势力。

    “……你们这群疯子!”莫默尔吸了口冷气道。

    “难道你不也在期盼圣堂混乱与毁灭吗?”克斯沃笑盈盈道。“扉之魔女的十二骑士。”

    “你知道我是谁?”莫默尔问了句,然后摇头自嘲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卡萨尔是你们的人吧?”

    克斯沃男爵打了个响指,道:“不仅仅是卡萨尔,斯艾尔,布莱兹爵士通通都是我们的人,需要我一一告诉你他们的身份吗?卡萨尔来自颠覆獠牙,斯艾尔来自无面者兄弟会,布莱兹爵士与我都来自先民公议……”

    “呵呵,你们的势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莫默尔不由苦涩一笑。“看来你们筹谋覆灭圣堂已经很多年了。”

    “大陆需要新的格局,而不是一个永远压在我们头上的霸主。”克斯沃男爵道。

    “难道你们不担心彼此间的算计与背叛吗?”莫默尔道。

    “我们当然知道,可在圣堂这座大山没有倒塌前,我们之间是不会愚蠢的自相残杀。”克斯沃男爵道。

    “那么,你今夜出现在这里不惜告诉我这些秘密,目的是为了拉拢我们加入你们吧?”莫默尔声音低沉下来道。

    克斯沃男爵微笑着摊了摊手。

    “如果我拒绝呢?”莫默尔沉默半晌道。

    “你无法拒绝,而且,你也没权力拒绝。”克斯沃的手杖轻轻点着地面,道:“准备联络赫瑞丝吧,我们需要与她直面达成同盟,而你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一个传话筒。”

    告死领域

    制裁之剑

    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在莫默尔拔剑的刹那直冲云霄,化作柄刺破黑夜的滔天巨剑,萦绕着无尽死亡与噩梦的神圣气息,恍如即将净化人间大地所有污秽不洁的事物。

    “想见赫瑞丝?问过我手里的剑再说吧!”

    话一刚落。

    巨剑轰然坠落。(未完待续。)

第567章 预言诗

    惊心一剑,汇聚风云雷霆之势。

    熠熠光辉,洗荡万千魑魅魍魉。

    轰隆震荡的地表,刺痛双目的强光,漫天飞扬的尘土,原点释放的狂烈冲击波动瞬间席卷向四面八方,无数不禁摧残的房屋支离破碎,徒留下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

    莫默尔倾尽全力的一击充满着致命的杀意,面对一个能瞒过自身感知,无声无息出现面前的危险人物,任何保留都意味着轻敌懈怠。

    他的突然发难或许有些令人费解,按道理而言,他没资格代表赫瑞丝作出任何决定,何况两者间都有共同的敌人,可谓是天然的盟友。但莫默尔却出手了,原因无他,纯碎是对方背后代表的势力委实太过恐怖,赫瑞丝与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差池都可能万劫不复,所以他内心极其排斥赫瑞丝与对方牵连在同一阵线。

    他深知自己的冲动与鲁莽或许会暴露隐藏多年的身份,打乱赫瑞丝的精心布置,但有些事情做了便做了,无关对错,无关后悔,一切全凭心意。

    烟尘散去,原本治安所还算别致的办公楼已然成为了瓦砾遍地的废墟,制造这幅惨烈景象的罪魁祸首此时持剑屹立于场间,彷如一尊岿然不动的石像。

    “你是伤不了我的。”

    一个声音悠悠响起,但见克斯沃男爵风度翩翩地漂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莫默尔道。

    “具象之境——”

    莫默尔抬头盯视着对方,咬牙艰难吐出了一句。

    面对高出自己一个境界的敌人,他根本没有战胜对方的可能,继续出手只会是自取其辱。

    “我会给你一周的时间联系赫瑞丝,倘若一周后我们仍未看见她的踪影,那么,休怪我们不留情面了。”克斯沃男爵神色冷漠道。

    “……”

    对方话里明确表明了一个意思,要么成为我们的盟友,要么成为我们的敌人。

    莫默尔沉默不语,形势不如人的情况下,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心有不甘又如何?难道非要死战拒绝吗?这已经不是鲁莽了,而是愚蠢!

    事到如今,除了答应对方的威胁,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克斯沃男爵用手杖凭空画了一个圈,震荡的法则泛起道道肉眼可见的透明波纹,他朝莫默尔深深看了眼,然后转身迈入波纹中消失不见。

    无疾而终的大战中真相缓缓落幕,远方漫天火光激荡着动乱的序曲,深沉的夜色似乎再也看不见平静安宁,街道浸染了鲜血的味道,散乱的人心彷徨无措,迷失在无尽的黑暗漩涡。

    治安所陡生变故之际,夏兰当即远遁,没有丝毫迟疑,尽管他不知道治安所内发生了什么,但值得莫默尔闹出如此大动静的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现在距离法则境界都尚还遥远,贸然掺和入莫默尔这个层次的战斗和自寻死路有何分别?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会选择逃之夭夭。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亲眼目睹法则层次的交锋,有一瞬间你会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如同置身于人力无法抵抗的自然天灾,绝望而无助。

    夏兰曾领略过法则境界的风景,哪怕只是短暂的停留,可心胸眼界却保存了下来。

    在他看来,抛开【死亡绝境】的影响,莫默尔展示的实力丝毫不逊色于当初最巅峰的自己,而就是这样一个堂堂开化之境的法则强者愣是无可奈何对方,那么他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恐怖?对此他不由怀疑,未来变局的时代里,是否法则之下都会沦为炮灰的角色?

    立于废墟良久没有动静的莫默尔仰头叹了口气,他转过头,目光似乎跨越了空间直接锁定住远方隐匿于阴影中的夏兰,他收剑回鞘,脚步向前一迈,身影不断闪现,仅仅片刻,莫默尔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什么情况?”夏兰没有诧异对方兀然的现身,反而心疑刚才的变故。

    “说来话长……”

    莫默尔脸色沉重地简略叙述了一遍事情的因果。

    “一切都乱套了。”

    夏兰听完,脑子里顿时冒出这个想法,历史已经偏移了它原定的轨迹,走向了一条更加极端陌生的道路,从此,他不再是历史的先知,而是与普罗大众一样,迷茫彷徨地卷入未知的历史车轮里。

    “接下来我们作何打算?”

    “联系赫瑞丝,静观其变。”莫默尔遥望着远方火光道。“不出意外,很快我们会受命征调,所以,做好战争的准备吧。”

    “科隆的形势会如何?”夏兰道。

    “既然对方在科隆的圣堂,贵族与军队里都安插了各自的成员,那么难民的暴动势必会在他们的暗中庇护下持续一段时日,因为他们需要难民给圣堂制造混乱和麻烦,尽可能拖延住圣堂的战争应急准备。”莫默尔推断道。“我猜这一刻不止科隆是如此情形,或许圣堂势力范围内的城镇都发生了类似的暴乱事件。”

    这点莫默尔的猜测是正确的,当午夜钟声敲响,彷如一个宣告的信号,众多圣堂控制下的城镇纷纷发生了集体暴动事件,来自布伦瑞克-萨鲁斯一带燃烧的战火彻底掀开了隐瞒世人的邪恶獠牙。

    “我忽然有种亲身见证历史的感觉。”夏兰道。“可惜我却不知道身处的位置。”

    “为什么人们不愿接受来之不易的和平,非要用战争的形式表达自己的野心与**?”莫默尔感慨道。

    因为这是游戏程序既定的历史进程。

    这句话夏兰只在心里给了答复,如果真要追究原因,不免又是一番长篇大论。

    “返回骑士大营,科隆已经不适合我们待下去了。”

    莫默尔向夏兰招了招手,然后径直转身离去。

    当你信任的副手是卧底,圣堂的暗线是卧底,统治地方的贵族是卧底,甚至连你的上司都可能是卧底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你的处境有多么糟糕恶劣。

    反正莫默尔是一刻都不想留在科隆。

    夏兰没有意见,于他而言,科隆这潭浑水莫默尔都趟不起,何况是他呢?老老实实待在骑士大营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离开的时候,暴动的难民们已经冲破了科隆驻军的警戒线,零散的成员不断向周边街区相继扩散,崩坏的秩序如同瘟疫般逐渐蔓延向整座城镇,牵连无数无辜平民的性命。

    ……

    ……

    站在营帐内的一张地图前,莫默尔神色犹豫地翻弄着手里绯红色的克罗若斯之螺,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纹足以说明它严重的破损程度,这是赫瑞丝曾给予他紧急联系自己的珍贵道具,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动用,因为,这枚克罗若斯之螺只剩下一次作用。

    他需要将今夜的变故转告给赫瑞丝,但他又不希望赫瑞丝与对方同流合污,两种思想引发的矛盾正是他迟疑的源头,哪怕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联系对方。

    滋滋滋——

    一段冗长的杂噪音过后。

    “赫瑞丝,你可以听见我的声音吗?”

    “……莫默尔,你的来意我大致清楚了,事关圣堂使节团在德罗希琴的惨剧吗?”对面的赫瑞丝似乎有些疲倦道。

    “不止如此。”莫默尔道。

    “哦?还有什么比圣堂使节团覆灭更加劲爆的消息吗?”赫瑞丝的语气稍稍多了点振奋。

    “希瑟帝国已经联手颠覆獠牙先民公议……上述组织对圣堂展开了全面战争,他们借我的口打算联系接触你。”莫默尔道。

    “星辰之森的占卜好像要灵验了。”赫瑞丝喃喃自语道。

    前段时日里她曾频繁出入星辰之森,并从好友佩莉欧口中得了长老团占卜埃尔德兰未来命运的结果。

    偏移演化的混沌,不可描述的未知。

    光与暗的分界,末日祷言的回响。

    星辰黯淡,蔷薇枯萎。

    失控的天平,堕落的云端。

    红与黑的碰撞,权与利的交割。

    灰的世界,枯的灵魂。

    轮回的祭礼终将迎来落幕。

    经过长老团的解读,她们一致认为埃尔德兰的末世即将到来,而始作俑者绝对与光辉圣堂和颠覆獠牙脱不开关系。或许她们都未曾想到,占卜中预言诗的末世会如此之快的降临。

    “赫瑞丝,你打算与他们合作吗?”另一边的莫默尔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未来几****会前往科隆,到时候视情况而定。”赫瑞丝的语气再次变得懒散疲惫道:“怎么?听你的意思是不想我和他们合作?”

    “他们太危险了。”莫默尔沉声道。“我不敢想象和一群思想疯狂的人合作会有什么结果。”

    “这个世界迟早都会陷入疯狂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赫瑞丝道:“或许,未来世界的主角正是这群狂人。”

    “狂人的世界与末世何异?”莫默尔道。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末世已经来了。”赫瑞丝道。

    “我服从你的一切决定。”莫默尔沉默良久道。

    “……话说回来,我丢给你的小家伙呢?”(未完待续。)

第568章 英雄之路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可以知道你是从哪里发掘他的吗?”

    “他是自己主动找上我的。”

    莫默尔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凡人,一个魔女,毫不相干的两极人物,彼此生命中产生交集的概率近乎为零,可结果偏偏出人意料的荒诞。

    “他曾经有一个姓名,你一定不会陌生。”赫瑞丝继续说道。

    “他是谁?”莫默尔连忙道。

    “德兰克·夏兰。”赫瑞丝口吻平淡地道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对于莫默尔她没有隐瞒的必要。

    “……竟然是他?”莫默尔思索了一会儿蹙眉道:“但他的年龄与长相与当时通缉的描述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而且,他不是死了么?”

    “当时他遇见我的时候的确离死不远了。”赫瑞丝轻描淡写道:“可我不仅把他救活了,顺便还给他换了一具新的身体。”

    “原来如此。”莫默尔不禁恍然道。“怪不得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得如此诡异。”

    “听你一说,他似乎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震撼?”赫瑞丝道。

    “的确!”莫默尔神色肃然道:“半年多的时间,他便已经晋升至上位层次,甚至在某方面触及到了法则境界的力量,即便是面对实力相差甚远的上位巅峰他都有可能战而胜之。”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赫瑞丝啧啧称奇道。

    “难道他是你选出来的十三骑士?”莫默尔问道。

    “待定的选择之一罢了。”赫瑞丝道。“目前的他远远不够资格。”

    “这次前来科隆,我希望你带上格拉海德他们。”莫默尔道。

    “不,这次我会一个人来。”赫瑞丝语气充满着不容置疑道:“他们另有任务安排。”

    “可是……”莫默尔担忧道:“与你接触的人太危险了,倘若谈判失败,一旦发生冲突,后果绝对会不堪设想,你不要忘了,这里离启示山太近了。”

    “哼!你认为启示山现在还有心情顾及我们?”赫瑞丝冷哼道。

    “……”

    莫默尔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劝阻,因为他知道无力改变对方的想法和决定。

    咔嚓——

    一声轻响,莫默尔手里的克罗若斯之螺终于承受不住空间法则力量的侵蚀开始层层瓦解,最后化作一抔细腻的红沙缓缓从指间滑落。

    通讯在无言中结束,心里却有很多话没说完,三年未见,有的人已成生命的过客,而有的人则始终记挂着念念不忘,尤其是爱一个人,愈是深沉,愈是克制,纵有千言万语都难以述说内心的情感。

    他期待着她的到来,他又不愿她的到来,或许矛盾,或许纠结,见与不见,都已身不由己。

    远方的风纷乱了秋的静美,像是激荡层层涟漪的古井湖泊,所有一切都变得陌生躁动,大时代的波澜壮阔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无声无息,似梦非梦,待你清醒的那刻,不知不觉中已陷入迷茫惶然。

    科隆的乱局仍在持续发酵,罪恶的狂欢彷如一场宣泄丑陋人性的盛宴,悲痛绝望的哭泣蔓延在每一个发生不幸的城镇角落,原本守护人们的军队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刻意疏忽的放任态度让他们更像是制造这一切惨剧的侩子手。

    遭到多方势力联手蒙蔽的教堂在察觉到蹊跷古怪后为时已晚,面对一团乱麻的科隆,教堂唯一能做的只有派人联系城外的圣堂骑士团紧急救援,可惜,他们派出的人全都杳无音讯,下落不明。

    “你真的不打算调遣骑士团平定科隆的乱局吗?”

    如果说骑士团里最了解科隆局势的莫过于莫默尔,然而他始终按兵不动,似乎丝毫不担心事后圣堂的追究。

    夏兰在演武场碰到对方的时候,心存疑虑的他不免问出了口。

    “按照圣堂规定的军事行动条例,凡是没有获得当地辖区主教的明确公文命令,任何骑士团成员都不准私自离开驻地以及调兵出动。”

    莫默尔****着精壮的上身,手里挥舞着一柄大剑不紧不慢地操练着剑术。

    “其实你是在担心对面的反噬吧?”

    夏兰才不会相信他给出的理由。

    “既然你心里清楚又何必多问呢?”

    莫默尔面无表情道。

    “我只是遗憾你放弃了成为一个英雄的机会。”

    凭借营地这支圣堂骑士大队的武装力量,若想扫清作乱科隆的牛鬼蛇神并非难事,即便违反了圣堂行军禁令,可论到功劳绝对大于过失。问题是莫默尔偏偏选择了无动于衷,想来无非是忌惮对方揭穿他的身份。

    “英雄往往活得太累,而且,我也没有成为英雄的潜质。”莫默尔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道:“怎么?难道你打算成为科隆人们心中的救世主么?”

    “是的。”夏兰点头,回答出人意料。

    “你有什么想法?”

    莫默尔挥舞的大剑停在半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奇异。

    “我想以此为台阶混入圣堂的核心。”夏兰道。

    “这是赫瑞丝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莫默尔放下手中的剑道。

    “两者有区别?”夏兰问。

    “听命行事与擅作主张有区别吗?”莫默尔反问。

    “假设后者能带来更大的助益呢?”夏兰道。

    “我不是迂腐的人,但你应该清楚,后者意味的风险远不是你我所能承担的。”莫默尔冷静道。

    “我理解你站在自身立场的考虑,但你别忘了,我不是你,无论是实力还是重视程度而言,我在赫瑞丝眼里只是无意布下的棋子,即便我发生了任何意外都不会影响她的布局。”夏兰道:“相反,倘若这颗棋子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莫默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想不明白一件事情,你为何会如此上心赫瑞丝的事情。”

    “我有我的理由。”夏兰道。

    “可惜我并不能提供给你太多的帮助。”莫默尔道。

    “我只需要一支听候我命令的二十人圣堂骑士小队。”夏兰道。

    “二十人太多了。”莫默尔摇头。“十人已经是我的极限。”

    “谢谢。”夏兰神色郑重道。

    “事后我会说明这是你们的私自行动。”莫默尔摆手道。

    “明白。”

    ……

    ……

    如今的科隆已成龙潭虎穴,夏兰冒险再赴科隆无异于自寻死路,然而机遇与风险并存,若想从圣堂崭露头角,若想尽快完成系统的任务,若想不淘汰在未来诡谲的大时代里,那么,他必须作出这个九死一生的决定。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知何时他开始变得英勇无畏,不再像从前凡事都要考虑周详,既然把握不住未来的命脉,唯有横冲直撞或许才能博得一线生机,抱着这种飘忽的想法,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正确亦或错误。

    穿戴着银亮的甲胄,夏兰单手裹着头盔跨在丰神俊逸的白色战马,凉风轻抚,披风飞扬,面对着眼前率领着一众圣堂骑士与他们告别的莫默尔,相顾良久,默默无言,没有站前动员的宣言,没有激励人心的鼓舞,该说的,该做的,彼此间都已明白。

    “此去一别,前路凶险,诸位珍重,望君当以凯旋而归,不堕圣堂骑士之名。”

    夏兰将头盔缓缓戴上,显露出的眼眸平静而深邃,他朝神色肃然的莫默尔行了个骑士礼,然后牵扯缰绳,随着战马的一声昂首长嘶,他和其余随同的圣堂骑士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莫默尔久久伫立,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容下是一声叹息,因为他清楚,这次贸然的行动他将彻底失去不知凡几的下属。

    他派给夏兰的十位圣堂骑士或许不是实力最强的,但一定是作战经验最丰富老辣的战士,失去任何一位都是圣堂的损失。

    他告诉了这十位骑士科隆的形势,这次行动意在拯救科隆无辜受难的民众,只是迫于圣堂的军事行动条件才无法大规模派兵镇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希望他们尽可能弹压住难民的暴动,解救科隆民众于水火之中。

    确立道德制高点,占据大义名分,作为圣堂教义与信仰最坚定的执行者,这十名圣堂骑士没有理由拒绝这个光荣的任务,哪怕这个任务违反了他们的行动准则,结果一切都在莫默尔的预料中水到渠成。

    对于统领他们队长的夏兰,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莫默尔的心腹,况且当初他在入队仪式中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足以获得众人的认可,只要他作战指挥的命令不是太离谱过分,他们还是会愿意唯命是从。

    科隆自难民暴乱初,所有城门都奉命封锁,任何人严禁出入。当城内暴乱如火如荼,困在城内意图逃离的民众纷纷受阻,哪怕他们再如何哭天喊地,负责城防的士兵都无动于衷。而把持市政厅与军队的幕后黑手们对外给出了一个相当可笑的理由,经查明城中有邪教徒从中作乱,邪教徒未抓获落网前城门拒绝放行。为此城门处走投无路的民众与城卫兵爆发了剧烈的冲突,最终以城卫兵血腥镇压告终。

    士兵不去镇压难民暴乱反而将刀剑施加于无辜的民众身上,可想而知人们心中的绝望与愤恨。

    当远方视线里渐渐浮现出科隆的轮廓,率领着十位圣堂骑士前来救援的夏兰在战马飞驰中缓缓取出了一柄标枪,随着城池愈来愈近,城墙垛口上都能看清严阵以待的城卫兵时,夏兰举起了标枪,汇集着狂暴之气的标枪中萦绕出肉眼可见的气流。

    没有解释,没有交流。

    距离城门仅有数十步的瞬间,夏兰手中的标枪猛地掷出。

    下一刻。

    城门轰然爆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夏兰拔出腰间的长剑,神情冷峻地高喊出声。

    “圣堂骑士团麾下第九大队骑士格林奉命入城平乱,凡有阻拦者一律杀无赦!”(未完待续。)

第569章 不对等的屠杀

    在城卫兵尚未从惊愣失神中反应过来,率领着圣堂骑士小队发动冲锋的夏兰裹挟着凌厉的气势长驱直入科隆。急促的马蹄,飞扬的烟尘,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倾洒在银亮的铠甲,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清晨冷清的街道,滞留不散的民众纷纷惊坐而起,依稀中,曾有人听见了城外的呐喊与宣言,心中顿然冒出久违的冲动兴奋!

    原来圣堂没有遗忘他们!

    勒马急停,环顾四周,夏兰的眼里,街道的边沿巷口随处可见拖家带口的逃难镇民,狼狈疲倦的面容上尽是麻木之色,少数人眼里甚至流露出恐惧与愤怒。说来讽刺,谁能想到他们有天会与真正的难民互换角色,同时承受更加苦难的境遇。

    “圣堂的子民们!吾乃圣堂骑士团麾下第九大队骑士格林!”

    面对人们众目睽睽的注视,夏兰神情凛然地举起长剑,声音平静中透着肃穆。

    他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因为他需要人们牢牢记住他的名字。

    “难民的暴动打乱了承平百年的科隆,无数善良的民众横遭厄运,在你们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你们信任的市政厅与贵族军队在哪里?看!他们在那里放任暴徒们横冲直撞,烧杀抢掠!他们在那里封锁城门,断绝你们逃生的希望!为什么他们没有在镇压敌人的前线?为什么他们没有保护你们的生命财产?为什么他们在玩忽职守,敷衍塞责?”

    一连串的发问让整个街道都变得异常静谧,人们麻木的脸上浮现出蹙眉疑惑的表情,这时候,人群中有个男子愤怒地叫喊道:“而圣堂呢?在我们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这里!”

    骑在战马上的夏兰眼角一瞥,居高临下的他瞬间便看见了那位开口质问的愤怒男子。

    “为什么我们迟迟才出现?为什么我们只来了十一个人?”

    夏兰没有给对方回话的余地,而是自顾自继续高声道。

    “因为!科隆的政权与教堂遭到了一群异端邪教徒的渗透!他们暗中把持了市政厅与军队,蒙蔽了教堂的救援请求,在没有教堂主教明确的公文命令,驻守在城外的圣堂骑士大队根本无法出动,这次我们违反禁令前来科隆便是为了取得主教大人的出兵命令,彻底平定科隆的乱局,粉碎异教徒的阴谋!”

    “如今城门已开!凡是意图寻求逃生庇护的尽可前往城外圣堂骑士的驻地,这一次,没有人可以阻止你们向往生存的权利!”

    夏兰一扯马头,长剑遥指向城门方向汇集来的城卫兵怒喊道。

    “胆敢阻拦人们离开者!杀无赦!”

    夏兰最后一句的警告传遍了附近所有人的耳中,尤其是堵截在城门方向的士兵们纷纷脚步一滞,脸色大变。刚才对方掷矛击碎城门的威势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且不提他身边还跟随着一支装备精良的强大圣堂骑士小队,若要正面对抗这样一支队伍无异于自取灭亡。

    “大胆!你可知封锁城门乃是市政厅与教堂共同的决策!大家切勿听他满口妖言惑众的诋毁煽动,事后圣堂追究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一名统领模样的人从城卫兵中站出来朝周围民众大喊道。

    “我只问你一句,让,还不是不让!”

    夏兰骑着战马缓缓来到前方,他不愿和对方多费唇舌,直白的语气里夹杂着浓厚的威胁。

    “列阵!誓死守卫城门!”

    统领听闻,果断后撤向身前的城卫兵命令道。

    “诸位!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干脆的不止对方,夏兰更是如此,随着他的一声号令,跟随的圣堂骑士小队成员齐齐亮出长剑,然后一往无前地向城卫兵阵地发动了冲锋!

    “放箭!射死他们!”

    躲在后方指挥的统领见状,急忙命令城墙上的弓弩手射击!

    顷刻间,羽箭从城头上如密集的雨点朝夏兰他们射来,但这点攻击根本伤害不到他们丝毫,反倒是一些惊慌四散的无辜民众误中流矢。没等第二轮箭雨射来,夏兰等人便已气势汹汹地杀到阵前,面对长枪林立的齐整列阵,夏兰手中雪亮的剑锋划出一道弧形剑气,瞬间将眼前敌人扫到一片,趁着对方慌乱之际,凭借这个突破口,身后众人当即蜂拥而入,彷如饿狼入羊群,眨眼杀得敌人七零八落。

    这是一场极不对等的战斗,对于圣堂骑士甚至能用大材小用而言,他们敌人从来都不是凡夫俗子训练成的军队,而是超脱凡人之上的邪恶异端。

    汇集在城门的士兵约有两三百人左右,受限于狭隘的地形,导致他们无法大规模展开阵势,只能通过一定范围拦截夏兰等人。虽然集中人数可以有效发挥防御硬度,可是敌人一旦突破阵容,前线溃败,势必会严重影响士气,造成大量的伤亡。

    这支抵御夏兰他们的城卫兵谈不上精锐强军的程度,堪堪能说训练有素,要不然一般的军队连对抗他们的勇气都没有便直接鸟作群散。

    鲜血染征袍,杀气透寒衣。

    无情的刀剑,凄厉的悲鸣,恐慌像是会传染的病毒不断扩散蔓延,无数惨死的士兵用生命在宣告着一场残忍嗜血的屠杀,哪怕是跪地求饶都逃脱不出咽喉划开的命运。

    战争从来没有仁慈,只有死亡才是敌人最好的归宿。

    尽管他的敌人曾是共同生活在一块土地的同胞。

    冲杀了数个来回后,城门处的士兵早已逃散一空,身为军人,他们不怕战争,但他们害怕永远都不可战胜的敌人,因为,这意味着无论你作何挣扎都无力改变战败身死的结果。

    人都是怕死的,军人也不例外。

    而负责指挥他们作战的那位统领看见情况不对后当即临阵脱逃,待夏兰杀至近前,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

    见证了这场杀戮的民众心灵似乎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当夏兰得胜返回时,所有人都不敢不由自主地畏惧后退,眼睛都不敢瞄向这群冷血凶残的侩子手。

    “再也没有人阻止你们的自由!再也没有人阻止你们求生的希望。”

    夏兰面无表情地从街道中央缓缓骑行着,他知道民众在恐惧,恐惧自己会成为城门处横尸遍野的一员,他明白这种心理,但却没有刻意安抚。未来,他们会见证比这更加惨绝人寰的画面,只是,不知道他们中会有多少人能一直平安活到那天。

    “逃吧!趁异端控制的军队没有到来前,赶紧逃吧!”

    丢下这句话,夏兰不再理会这些惶惶不安的人们,策马朝着巴利亚教堂的方向疾驰而去。

    呕——

    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最后一丝烟尘落下,凡是看见城门处惨状的逃难民众都剧烈呕吐起来。刺红的鲜血完全染红了洁白的石板路,一具具支零破碎的尸体扭曲着狰狞的脸容,模糊的血肉,色彩斑斓阴暗的内脏,粘稠的脑浆通通构建了所谓人间地狱的雏形。

    “妈妈……”

    妮娜小脸苍白紧紧依偎在乔安娜身旁,眼眸深处泛着浓浓的惊恐。

    “妮娜别怕,有妈妈在,谁也伤害不了妮娜的!”

    乔安娜蹲下身子,双手将妮娜抱在怀里安慰道。

    “妈妈……刚才那个哥哥……”妮娜口齿不清地颤抖道。“他就是我上次说的丑叔叔!”

    “嗯?”乔安娜顿时神情一怔,脑海里迅速回想起不久前那位年轻圣堂骑士的模样,可惜她怎么对比都无法与夏兰联系上任何关系,最后,她只能将这当做妮娜的呓语。“妮娜,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丑叔叔。”

    “咳咳——”这时候,乔安娜身边一位身材健硕的男人轻轻咳嗽了几下,道:“乔安娜,刚才那个男人我也见过,他便是上次我和妮娜在餐馆见过的年轻人,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一名高贵的圣堂骑士。”

    “原来如此,难怪妮娜会认错人了。”乔安娜恍然道。

    “不!妮娜绝对没有认错人!他真的是丑叔叔!”见妈妈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妮娜急得眼睛都泛出了水汽。

    “好好好!妮娜别哭,这样吧,等会我们便去城外圣堂骑士的驻地寻求庇护,到时候等那位哥哥回来后,我们在去找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丑叔叔,你说好吗?”乔安娜很轻易便安抚住妮娜的情绪,毕竟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性格。

    “好!希望丑叔叔快点回来与我们相见。”在妮娜的心里,她依然固执的将借尸还魂后模样大变的夏兰认作自己的丑叔叔。

    “戴恩,这一路上麻烦您了。”回头,乔安娜不忘和身旁男子道谢道。

    “您太客气了,如今大家都同病相怜,相互照应扶持是应该的。”戴恩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们快点走吧,刚才那位年轻的骑士也说了,趁着城内军队没有到来前赶紧离开,再迟一点恐怕来不及了。”乔安娜道。

    “放心吧,一路有我!”戴恩拍了拍胸口道。

    收拾上行李,三人随同着逃难的人们终于离开了科隆。

    再次经历颠沛流离的逃难,乔安娜心中不禁叹着世道的变乱,本以为远离了战火波及的安格里恩王国来到圣堂启示山治下的城镇,或许能开启一段新的平静生活,谁能想到短短一年不到,她又沦为了逃难者的身份。

    回眸望向科隆。

    那位沾染着鲜血的冷酷年轻骑士,你真的会是他吗?(未完待续。)

第570章 信念与美德

    萧瑟的秋风,萧瑟的街道,曾入眼的繁华已成一片衰败,袅袅升起的黑烟像在无言述说着伤悲。破坏容易建设难,城镇毁了,但只要有人在,迟早会有重现辉煌的时候,而人心毁了呢?

    这个道理,圣堂的敌人比谁都明白。

    无数年前,圣堂用信仰笼络人心成就了日后霸主的地位,无数年的潜移默化,历经时代的风云变幻,圣堂始终如同一棵常青树屹立不倒,而秘密则在于圣堂已将自身彻底融入了埃尔德兰大陆的人心里。

    倘若意图颠覆圣堂的大陆霸权,首先便必须剥离圣堂与人心的紧密结合。

    纵观史书,有时候,你很难理解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件突然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彷如牵一发而动全身,昨日的辉煌转眼便成过眼云烟。历史的真相总是众所纷纭,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件影响历史进程的事情都与时代的矛盾脱离不开关系,无论时代矛盾的背后是否有着人为推动。

    科隆之乱,德罗希琴惨剧,布伦瑞克-萨鲁斯防线告急……

    当这一连串极具针对性的轰动事件传遍整个埃尔德兰,恐怕所有人都清楚浩劫的来临,圣战即将不可避免地影响每一个国家与民众。

    颠覆圣堂的同盟者若想在这场决定大陆霸权归属的圣战中取得胜利,他们势必会从多方面削弱圣堂,而成败的重中之重在于人心因素的掌控。

    从他们谋划人心的庞大阴谋网里,科隆乱局只是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结果如何都改变不了大势所趋的浪潮。

    夏兰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够拯救科隆,简而言之,他没有这个实力,因为他需要面对的敌人太过恐怖,恐怖得莫默尔都必须退避三舍。

    他想成为科隆的英雄,目的无非是博取眼球,引得圣堂高层的关注,从而借此打入圣堂的核心。不可否认,他的想法有些天真,因为现实从来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所谓的残酷无非是现实打碎了自己的幻想,违逆了自己的意愿。如果一切事物都会遵照自我设想的顺利进行,要么你是命运青睐的天选之子,要不你是活在梦里。

    英雄的定义相对广泛,父亲可以成为儿子心中的英雄,丈夫可以成为妻子心中的英雄,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英雄,但如果要成为大众都认可的英雄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因为从一开始夏兰便没有做好成为英雄的准备。

    策马驰骋在前往巴利亚教堂的路上,夏兰渐渐缕清接下来的思路,他在城门口向民众的宣言九真一假,事实上除却他的真实目的,其他问题上几乎没有半点谎言。

    救援科隆前,莫默尔告知了他诸多隐藏的内幕,这些信息无疑能给他的行动带来不小的便利,至少可以让他对科隆的局势有个清晰的认知,不会无知的一头撞上死路。

    打破科隆僵局的办法很多,可惜莫默尔却心中忌惮不敢实施,正巧夏兰愿意跳出来扛下这个难题,所以他便干脆顺水推舟,哪怕最后出事他都有理由推诿。

    取得巴利亚教堂主教的出兵许可命令正是他交代的一个任务。

    夏兰隐约察觉出对方的利用,然而两者所需,各有所得,更令他在意的是莫默尔试图与幕后者们暗中展开较量的博弈心理,作出如此改变的原因想来是赫瑞丝的缘故。

    距离巴利亚教堂只剩下一个街区的时候,堵截不出夏兰意料的出现了,而且,出现的人还是他不愿面对的人。

    “怎么?莫默尔手下已经无人了吗?居然只派了你过来?”

    说话的人不止他认识,同样的,跟随他的圣堂骑士们都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卡萨尔,原莫默尔的贴身副官。

    明明知道他已经是异端安插入圣堂中的叛徒,可多年感情作祟的心理下,一名圣堂骑士忍不住悲从中来道:“卡萨尔大人,为何你要背弃圣堂投靠异端?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兰缪吗?我记得你,六年前随我一同剿灭过森罗丘陵一带流窜的邪教徒……还有你们,英斯,海德,班,克雷蒙特……没想到莫默尔居然派了骑士大队里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你们前来……”卡萨尔依旧身披着圣堂骑士专属的盔甲,手扶腰间长剑,神色如常地发出感慨道。“而你们知道自己奔赴科隆意味着一条不归路吗?”

    “我们当然知道,但是为了圣堂的荣耀,我们不惧任何牺牲也要解救科隆无辜的受难民众。”其中一名年龄较长的骑士语气硬生生道。

    圣堂骑士的队伍里,最不缺少的便是嫉恶如仇的人,哪怕对方曾是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与上司。

    卡萨尔摇了摇头,然后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眼前的事实,可我依然要向你们再次声明自己的身份,我,卡萨尔,至始至终都是颠覆獠牙座下幽魂军团的一员参谋。”

    “所以你想说你从来都没有背弃圣堂?”一位牙尖嘴利的骑士嘲讽出声。

    “我只是想各自出手的时候不必顾忌往日情分。”卡萨尔淡漠道。“毕竟我们处于鲜明的敌对立场。”

    “最后再称呼您一声卡萨尔大人。”一位面相冷峻的骑士道:“我还有一个疑问希望能得到解答,当初莫默尔队长调派给你的第二小队的所有成员呢?”

    “除了几位早已暗中投靠我们的人外,其他人都已经被我们秘密处理了。”卡萨尔轻描淡写道,丝毫不为自己丧心病狂的残忍行径有半点愧疚。

    “你真的杀了他们?”发问的骑士不敢置信地痛苦道。

    “你似乎忘记自己这些年如何对待异端的手段了。”卡萨尔轻笑道:“同样的事情,为何在你身上正常不过,在我身上却反应过激呢?”

    “因为他们都是该死的异端!”骑士激愤道。

    “但站在我的立场,你们何尝不是该死的异端?”卡萨尔收敛笑容道。“多说无益,出手吧,至少大家都会痛快点。”

    “格林!这里交给我和兰缪英斯他们,你和其他人趁机离开,一定要突破他们的封锁闯进巴利亚教堂,取得主教大人出兵许可的命令!”悄悄向夏兰传音的是年长的骑士克雷蒙特。

    “你们这是在送死!”夏兰蹙眉道。

    “你不了解卡萨尔的实力,如果我们留下来与其交锋全都难逃一死,可是,凭借我们几人拼命拖延住对方尚且能换来大家的一线生机,如果是你会如何选择?”克雷蒙特轻叹道。

    “……愿光辉与你同在。”

    沉默片刻,夏兰唯有一声祝福。

    “其余人听命!随我突围!”

    克雷蒙特的决定短时间传遍了众人,行事果决的夏兰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向着对方包围圈中的薄弱点发动了猛烈的冲锋。

    “拦住他们!”

    卡萨尔见状,当即神色一凛,按在腰间的长剑瞬间拔出,身影倏地一动,打算立刻追上他们,谁料克雷蒙特联合兰缪英斯竟出人意外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卡萨尔行动受阻,顿时勃然大怒,周围领域一张,克雷蒙特几人如遭雷殛,强烈的窒息感席卷下,身体彷如朽木僵直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长剑斩来。

    三人互视一眼,眼神里透露出义无反顾的决绝。

    信念牺牲

    三道直冲云霄的耀眼光柱呈现在科隆的上空。

    ……

    ……

    平心而论,或许你可以看不惯圣堂骑士的作风,但却不能否认圣堂骑士的优秀品德。

    自圣堂骑士诞生的那刻,他们便是所有骑士的典范。

    严格恪守的教义准则不仅强大了他们的力量,同时铸就了他们在世人心中闪耀的光辉。

    忠诚,英勇,无畏。

    无数赞美之词用在他们身上都受之无愧。

    因为,这是他们用一代代行动证明着自己信奉的纲领。

    缺少卡萨尔这类强者的阻扰,夏兰等人轻而易举地突破重围,并且顺利甩脱身后的追兵,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克雷蒙特他们用生命换取的逃生机会。

    所有人都沉默着,气氛压抑得可怕。

    眼睁睁地失去同伴却无能为力固然可悲,但更可悲的是杀戮自己同伴的人曾是自己敬重的统领。

    当规模宏伟的巴利亚教堂逐渐浮现眼帘,众人无喜无悲地举起手中的兵刃。

    “强弩!放!”

    前方,一列列披甲持锐的军士严阵以待,一架架弩车****出臂粗的弩矢。

    纵然夏兰躲得开弩矢,可身下的战马却不能,随着战马接连发出凄惨的嘶鸣,洞穿的身躯痛苦倒下,依仗敏捷的身手,在战马拖累自己摔落时,夏兰的双脚已挣脱马镫,顺势踩踏在马背上高高跃起,凭借强大的惯性掠向敌方阵地。

    “弓弩!射!”

    又是一道冷酷的命令。

    半空中避无可避的夏兰即将面临密集的箭雨。

    剑域

    夏兰眼中寒芒一闪。

    顷刻间,天地皆是剑气。(未完待续。)

第571章 不安的阴云

    剑气无形却有质,万物皆在心神中。

    这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相较于正统的领域,剑域更像是一个剑气构成的次元立场,立场之内,仿佛一切事物都沾染上了剑的特性,任凭自己随心所欲的操控。

    剥离了色彩的世界,眼里只有灰白与虚无的暗淡,面对近在咫尺的密集箭雨,脑海里泛出一个控制的念头,霎时间,箭雨忽地凝滞不动,片刻,在所有不敢置信的惊诧目光中,箭雨纷纷反射向刚才操控它们的主人,如此诡异的情形完全颠覆了人们的认知。

    惨叫声开始不绝于耳,恐慌的情绪随之蔓延。

    解除危机的夏兰在落地后没有半点迟疑,手中的长剑在突袭的脚步下不断劈斩在周围的士兵身上,枭首的头颅,喷溅的鲜血,腰斩的半身,斑斓的内脏,一幕幕血腥的杀戮惊爆着眼球,刺痛着神经。

    战场,从来都象征着毫无底线的残酷。

    虎入羊群的结果显而易见,何况,不止是夏兰一个人在战斗。

    他的袍泽,同样是一群精通杀戮技巧的战士。

    士兵的溃败不可避免,结果虽然在指挥者的意料中,然而过程却彻底失算,因为,他根本没想过对方居然能瞬间击破己方的防备手段,尤其是夏兰刚才展现出来的神秘力量,委实超乎了他的想象。

    指挥者平稳着呼吸,目光紧盯在即将杀至眼前的年轻人,他没有退,凝重的脸容甚至看不出紧张,他的手一直稳稳握在刀柄,只等着出鞘的那刻。

    是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夏兰很早便注意到对面的指挥者,从他发号施令的时候。

    这是一个耳熟的声音。

    等他瞥见对方真容,他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人。

    圣堂的背叛者,布莱兹的贴身护卫,无面者兄弟会的精英。

    斯艾尔。

    “我们又见面了。”

    噪杂的战场,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句问候。

    “你过不去的。”

    “死人自然过不去。”

    三言两语的交锋,彼此都在酝酿各自的杀意。

    凝固的冰冷气氛在斯艾尔率先出鞘的长刀中打破,突然而直接,如同他的杀手身份。

    他不会让这场战斗持续太长时间,一旦其余圣堂骑士摆脱士兵们的缠斗,自己立刻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按照卡萨尔提供的情报,对方虽然是个刚刚踏入上位的稚嫩骑士,但在剑术方面尤为诡异,稍有不慎都可能造成性命之危,所以他必须以最认真的态度对待这场看似实力悬殊的战斗。

    上位巅峰?

    斯艾尔一出刀的气势便让夏兰评估出他的实力。

    他选择了闪躲,差池毫厘间避开了对方的致命一刀。

    面对阶层的差距与压制,正面硬碰硬实属取死之道,即便他的底牌再多,但也要用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出效果。

    剑域

    斯艾尔的近身意味着夏兰将他纳入了自身的立场范围,这是他唯一能缩减彼此实力的能力,当力量与速度不再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个人的杀戮技巧便成为了双方生死的主宰。

    果然有问题。

    陷入剑域中的斯艾尔第一时间察觉出了不对劲,仿佛自身踏入了一个隔绝的次元空间,周遭都充斥着凌厉的气息,感觉像是处在万剑所指的荒芜剑冢内,手中的刀都呈现出不受控制的铮鸣。

    领域?不对!

    压制太弱,如果这真的是领域,恐怕自己早已沦为对方砧板上鱼肉随意宰割。

    看样子,应该是另辟蹊径构建的伪领域。

    然而,他真的以为凭借着伪领域便能战胜自己吗?

    斯艾尔的刀自对准夏兰发动攻击后始终都没有停下,哪怕短暂分心,可身体在战斗本能的操控下丝毫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所以可想而知夏兰此时的狼狈。

    一昧的闪躲并不能带来胜利,除非他能拖到己方人员的救援。

    但问题是斯艾尔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果不其然,一直攻击无果的斯艾尔当机立断的施展出了自身的杀手锏。

    幻影分身

    一阵晃动,斯艾尔化身成三个人影,眨眼间封堵住了夏兰所有的闪躲路径杀来。

    至于人影中哪一个是真的,夏兰没有心思解开这个问题,因为直觉告诉他,每个人影都可能是真的。

    光辉惩戒

    夏兰第一次的正面反击运用了圣堂的战技,随着浑身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半空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肃穆神官身影,祂翻开手中的法典,口里低喃,当夏兰的剑锋迎向斯艾尔其中一个人影,神官的手指瞬间指向了对方。

    刀剑剧烈的碰撞激荡出漫天尘土,轰然爆发的恐怖力量将不堪受力的夏兰直接崩飞,直到在地面翻滚了数圈才堪堪艰难站起,而他的眼里,斯艾尔三个人影都笼罩在金色的囚笼内僵直不动,可惜令人失望的是金色牢笼维持了片刻便化作无数光点碎片。

    光辉惩戒消耗甚大的副作用很快体现在夏兰身上,他清楚自己无力再躲,面对斯艾尔迅速调整后杀来的三个人影,他只能选择正面交锋。

    一剑对三刀,任夏兰剑术再高超都难以抵消实力的差距。

    可奇异的是他不仅挡住了对方,而且还刺伤了斯艾尔的其中一个人影。

    赌对了!

    看来光辉惩戒的效果的确削弱了对方。

    斯艾尔无论是出刀的力量与速度都与之前难以相提并论,战斗反应都出现了轻微的迟钝,在剑域的加持下,如今的他已然和自己处于了一个平衡。

    “有点意思。”

    斯艾尔受伤的人影伸手摸了摸脸颊的血痕,同时另外的两个人影都停下了动作。

    “这就是你的取胜之道吗?”

    “你可以理解为战术。”夏兰平静道。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重视你了,没想到最后依然让你扭转了形势。”斯艾尔的三个人影忽然重归一体,他摇了摇头,似有些遗憾道。“我们的交手恐怕要留到下一次了。”

    话一刚落,斯艾尔转身飞离了战场。

    “格林!你没事吧!”

    没等夏兰有所疑惑,身后传来的声音便令他明白了对方退却的缘故。

    原来是自己的援军来了,这说明他们已经击溃了纠缠的士兵们。

    回头望去,宽阔的街道广场上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尸体,满眼都是刺红的鲜血与凌乱的兵器。

    “走!”

    再无敌人的阻拦,夏兰一声号令,失去战马的众人齐齐朝不远处的巴利亚教堂迅速奔去。

    不知为何,愈是接近巴利亚教堂,夏兰的心愈是不安。

    他看着巴利亚教堂庄严宏伟的身影,总感觉有股浓郁的阴云笼罩在上方。

    “停!”

    当众人终于抵达教堂前,愈发不安的夏兰脚步猛地一滞,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脚步。

    “格林!怎么了?”

    一位圣堂骑士蹙眉疑惑道。

    “你们有没有感觉教堂周围的气氛很奇怪?”夏兰沉声道。

    听他一说,圣堂骑士们纷纷警惕地观察起四周。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教堂的周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死寂。

    “你们暂时留守在这里不要动,我和海德前去侦查一下教堂内的情况,稍有不对劲你们便立刻撤离!”名叫班的圣堂骑士站出来道。

    “两个人够吗?”夏兰问。

    “愈多人反而愈不安全。”

    班面色凝重说了句,然后招呼着海德义无反顾地向教堂内冲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留守的一位骑士向夏兰道。

    “全员分散隐蔽!等候他们的消息。”

    ……

    ……

    “来了两个小虫子。”

    巴利亚教堂深处的一间屋子里,曾与莫默尔发生过交手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坐在张椅子上翻看着手里的书籍,英俊成熟的脸容尽显淡然优雅的气质,丝毫看不出他会是阴谋动乱科隆的罪魁祸首。

    听到屋外的禀报,这位克斯沃男爵合上书籍轻叹了口气,似乎被打扰了兴致有些不太愉快。

    “这是莫默尔的回答吗?”

    “我想,这是他的试探。”屋外人道。

    “无聊的试探,杀了吧。”克斯沃男爵随意道。

    “教堂外的虫子呢?”屋外人道。

    “静观其变,看看这些虫子究竟想干什么。”克斯沃男爵掏出一个精致的烟斗,手指冒出火光点燃了烟叶,他在烟嘴吸了口,然后慢慢吐出一个白色烟圈道。

    “不久前上面发来了紧急消息,圣堂裁判所的人不日将抵达科隆。”半晌,屋外人道。

    “打听到是谁带队吗?”克斯沃男爵慢条斯理道。

    “费尔南特斯。”屋外人道。

    “啧——圣堂的人终于查到我们这根线上了吗?反应真是不慢。”克斯沃男爵淡淡笑道。“可惜一切都迟了。”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撤离?”屋外人道。“费尔南特斯可不好惹。”

    “等。”克斯沃男爵依然不紧不慢道:“我有预感赫瑞丝要来了。”

    “来得及么?”屋外人担忧道。

    “放心吧。”克斯沃男爵眼里寒芒一闪。“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和赫瑞丝联手再干掉圣堂的一个白衣牧首!”(未完待续。)

第572章 覆灭

    等待的过程往往是漫长的,哪怕是一刻钟的时间。

    眼见潜入教堂的骑士迟迟未有音讯,夏兰的心渐渐开始躁动不安,一是担心对方是否发生了不测,二是忧虑身后卡萨尔解决断后成员的追击。

    尽管理智与直觉告诉自己此地不宜久留,但肩负莫默尔叮嘱的重任,他不可能在没有探明教堂究竟前随意撤离,牺牲了三名同伴,闯过了重重拦阻,事到临头且有退缩的道理?

    时间像是握在手里的沙子缓缓流逝,除却风声,万物暗哑,恢弘的巴利亚教堂一如先前的死寂,相较于以往,没有巡逻的教堂守卫,没有礼拜的信徒,没有唱诗班悠扬的歌声,一切的一切都如此陌生而遥远。

    擦拭干净手里的长剑,夏兰默默走出隐蔽的角落,一路朝着教堂门口的方向走去,仅仅片刻,他的身后不断出现其他骑士的身影,面对进退两难的抉择,明明知道前路已是死地,可他却毅然选择了冒险。

    受够等待,受够踟蹰。

    一时的冲动彷如满腔热血的少年人,完全背离了他的行事风格。

    但只有夏兰自己清楚,他所想要的,无非是一个答案。

    哪怕这个答案意味着死亡。

    夏兰并不陌生死亡,当你不止一次两次体验过死亡的滋味,你才会明白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毫无意义的死亡。

    自借尸还魂以来,重获新生的夏兰曾经历过绝望,感受过平凡,心态再也不复极端与癫狂,谈不上看破红尘的淡然,总归活着寻回了一点真正的自我。

    虽然人格崩塌的迷茫依然困扰着他的心灵,可他迟早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时值午后,秋日的阳光透过教堂彩绘的玻璃窗倾洒下点点斑驳的色彩,踏在幽静的长厅,耳边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回响,平日里随处可见的教会人员似乎都神秘消失,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踪影。

    保险起见,夏兰没有分散人员调查,而是一同朝起居室的方向前行。

    途径礼拜堂的时候,一名骑士突然停了下来,他蹙着眉,目光紧盯向门窗关闭的礼拜堂。

    “赛勒?”

    同伴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从礼拜堂里闻到了血腥味。”

    骑士赛勒的话让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

    熟悉他的同伴都知晓他的嗅觉特别敏锐,往往能发现常人不易觉察的东西。

    “我去侦查一下,你们掩护我。”

    一名骑士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他半躬起腰身,手里怀揣着一柄短剑蹑手蹑脚地摸向礼拜堂的大门,待无感知到任何异常后立刻抬脚踹开了大门,随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迎来,充斥着每个人的鼻息。

    夏兰迅速上前,等他看清礼拜堂里的画面才知道为何踹门的骑士会愣怔不动。

    偌大的礼拜堂里,排列有序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个身穿教会服饰的人员,正中央的台子上挂着一面竖立的黑板,黑板上用五颜六色的油墨描绘着幅圣徒受难的画作,在缺少光线的阴暗色调下渗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走在礼拜堂的过道里,夏兰仔细打量过所有人,然后,他发现这些失去生息的教会人员的心脏处都有一个血洞,而血洞里的心脏全都不翼而飞。

    “这些都是异端们下的毒手吗?”

    一个骑士微颤着身体咬牙切齿道。

    “或许我们应该庆幸这里没有发现主教大人与海德他们的尸体。”一个同样观察过所有尸体的骑士叹道。

    夏兰默然不语地站在台上的画前,他不懂得欣赏艺术,哪怕这幅圣徒受难的画作再如何生动形象都感染不了自己。

    “巴利亚教堂里有这幅画吗?”

    “没有!”一个骑士回应道。“我来过巴利亚教堂很多次,但从未发现过这幅画作。”

    夏兰用手指在画作上泼洒勾勒的油墨轻轻一抹,然后放在鼻尖嗅了嗅。

    “颜料里有血的味道,血迹尚未彻底干涸,看来这是一幅近期完成的画作。”

    “难道这是异端们特意羞辱圣堂的手笔?”有骑士愤愤道。

    “我不知道,但是……”

    话未说完,夏兰抬手一剑斩在眼前画作,眨眼间承载着画作的黑板裂成两截掉落下来。

    随后,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们看见了熟悉的主教大人手脚钉死在背后的墙壁,脑袋耷拢,双目挖去,惨白的脸容上残留着死前惊惧的神色。

    “我们终究来迟了……”

    夏兰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有些不能接受现实的骑士愤怒低吼道。

    “如果不出意外,恐怕海德他们也已凶多吉少了!”夏兰道。

    “究竟谁能悄然无息地暗害他们?还是说,杀害主教他们的凶手仍在教堂里?”

    “你说的是这两只虫子吗?”

    回答问话骑士的人来自礼拜堂的门外,这是一个所有人都陌生的声音。

    砰砰——

    随着两声轻响,在众人警惕回神的戒备下,两具扭曲的尸体仍在了他们眼前,而尸体本人正是瞪着双眼死不瞑目的海德与班二人。

    “异端受死!”

    夏兰还未看清礼拜堂外来人的模样,距离对方最近的一个骑士已经怒火中烧地持剑冲了上去!

    来人不闪不避,眼见长剑即将劈落在头顶,他只是侧头一瞥,那位骑士顿时犹如中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

    “本来我并不想杀死你们,可惜啊,谁让你们偏偏闯了进来。”

    对方露出渗人的冷笑,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前,他探向跟前骑士的手已经缩了回来,在他张开的掌心里,是一颗仍在跳动的鲜红心脏。

    嘭——

    稍微用力一捏,爆裂的心脏血花四溅,眼前的骑士随之轰然倒下。

    “奥文!!”

    一声声悲愤从众骑士口里喊出。

    而夏兰却眼皮直跳地朝墙角贴去。

    法则强者,绝对领域。

    面对神秘现身的大敌,夏兰清楚彼此间的实力差距宛如鸿沟,哪怕众人联手都不可能战胜对方,这时候,他唯一想到的只有逃跑。

    他说的没错,为何他们要自寻死路的进来?

    难道夏兰能回答说为了同伴?为了自我追寻的答案?

    现在,他的确找到了答案。

    从对方透露出来的意思,幕后的主使者似乎并不想将他们赶尽杀绝,否则早在他们闯入教堂前便已出手,何必等到现在?猫戏老鼠的把戏吗?亦或是有着其他原因?

    此事暂且放到一边,当务之急,他必须逃离这里。

    最初跟随的十人小队,如今只剩下四人,眼看覆没在即,其中的悲壮又告与何人。

    “格林!这里交给我们,你一定要活着把教堂发生的变故回禀给莫默尔大人!”

    这是骑士们第二次给他的送别。

    无私的牺牲奉献,无畏的勇气坚决。

    “诸位!珍重!”

    夏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迟疑,直接破墙而出。

    逃离的路上,他的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毕竟是他一手将众人带入了死地,最后又是众人用性命护佑他离开。早知当初,何必如此,后悔亦是无用,自我选择的道路上,总会留有遗憾。

    越过长厅,冲出拱门,重回广场。

    有一个人早早等候已久。

    “我说过,你过不去的。”

    斯艾尔闲庭信步地拦住夏兰的去路,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只有你一个人?”

    夏兰沉吸口气,脸容凝重道。

    “你可能太高看自己了,对付你一个无名小卒,何须劳师动众。”斯艾尔轻笑道。

    “你们至始至终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夏兰握紧长剑道。

    “不然呢?哪怕莫默尔本人亲至恐怕都不会引起那位大人的重视。”斯艾尔道。“我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些许小事自然由我们自己解决。”

    “……”

    夏兰沉默片刻道。

    “你会死在我的剑下。”

    “为什么不会是你?”

    “站在台下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站在台上的心态。”

    “你很可笑。”

    “我不可笑,因为你从未了解我。”

    “我们之间分歧留给剑来回答吧,它会告诉我们谁才是可笑的人。”

    夏兰抬起佩戴着虚戒的手,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出现在手里。

    “忘了告诉你,我有两把剑。”

    “铭文剑?!不错的战利品。”斯艾尔眉头一挑。

    剑域

    战斗在无声中展开,交锋在沉默中开始。

    心神沉浸在剑之极意里,心象具化出唯我主宰的剑之领域。

    万物辟易,皆是虚无。

    剑圣者,强敌证剑。

    斯艾尔神情古怪地看着举止异常的夏兰,只见他摆出战斗姿态后便闭上眼睛屹立不动,仿佛身心都陷入到难以言述的精神状态里。

    然而战斗是用实力决定胜负的,自欺欺人的装神弄鬼无疑是自寻死路。

    拔剑,突刺。

    简单的两个动作,却是力与速的完美结合。

    刹那间,他的剑,他的人,已经出现在夏兰近前。

    当剑锋距离他只有一寸的时候,夏兰猛地睁开双眼,整个人都消失在天地之间,唯有一道纵横交错的剑气闪耀出万丈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573章 推动

    天黑了。

    夏兰捂着缠绕着绷带的腹部,坐靠在一间杂乱不堪的房间里,仰头怔怔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安静的时候,仿佛可以听见时间的流逝,内心不自觉感到莫名的空荡。

    自教堂门口的广场杀死斯艾尔后,夏兰并未第一时间离开科隆,而是找到了一处惨遭洗劫的无人空房休整调养,因为他受了伤,相当严重的剑伤。

    越阶战胜强敌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任何盲目自身实力无视阶层差距的交锋往往都不会有好的结果。现实不是市井流传的骑士小说,故事里的主人公身处绝境却突然逆转的精彩情节完全是出于某种吸引人心的设计需要,除非本身具备必死的决心与底牌,否则现实里极少会上演这种荒诞的意外情节。

    而夏兰正是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才杀死斯艾尔,结果导致他再也无力独身闯出科隆,只能暂时寻处地方养伤,尽可能避开卡萨尔一方的眼线。

    斯艾尔的那一剑几乎划开了他半个腹部,若非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与及时自救,恐怕他如今早已生命垂危,大量的失血与外伤虽然看似严重,但是真正影响他身体伤势的是对方剑中侵入体内疯狂肆虐的暴戾能量,即便他全盛状态都需要徐徐图之方可驱除,何况眼下身受重创的情况?能够勉强压制已经是他拼尽全力的结果。

    为了避免伤势的恶化,他现在不能轻易出手,唯有等身体好转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又或者,他能等到莫默尔的救援。

    更准确的说,他能等到赫瑞丝的到来。

    他有预感,这一天不会太远。

    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彷如陷入与世隔绝的状态,外界一切的变化与消息都开始变得陌生而遥远,周围的街巷,曾有士兵卫队巡逻的动静,有三五个暴民招摇过市的恣意横行,有流离失所的镇民哭啼。

    屋里的夏兰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不知道屋里的人,彼此像是处于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各自在各自的平面里互不打扰。

    直至某天。

    有人推开了房间的门,看见了墙角纹丝不动的夏兰,然后发出了低声的惊呼,转眼这声惊呼戛然而止,似乎突然被人捂着了嘴巴。

    “哥!这里有尸体,好可怕!我们还是不要待在这里了。”

    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发出了可怜害怕的哀求。

    “一具尸体而已,这些天我们难道见得还不够多吗?梅莉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

    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故作勇敢道。

    “可是……哥哥……我还是不想和一具尸体待在一块。”

    “那么你愿意在这个房间里面对一具尸体还是面对外面的一群坏人?”

    “我……”

    “放心吧,找时间哥哥会把这具尸体移出房间的。”

    貌似是两个孩子的低声交谈没有瞒过警觉的夏兰,他没有睁眼,没有动弹,没有必要。

    既然对方不会给自己带来威胁和麻烦,他宁愿将注意都集中在这几天体内正尽力驱除的暴戾能量。

    两个贸然闯入夏兰世界的不速之客似乎将这里当成了他们隐蔽的新家,悉悉索索中不断在安置着什么东西,许久,忙碌完的二人才气喘吁吁地开始休息闲谈起来。

    “哥,我们的食物不多了。”

    “我知道,我打算晚上在附近的房屋里搜索看看有没有吃的!希望那帮该死的强盗没有像蝗虫一样都所有东西都抢得干干净净。”

    “我和你一起去!”

    “乖!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带上你我怕出意外。”

    “不要……我不要和哥哥分开!”

    “梅莉,你该不会是害怕一个人留在屋里吧?”

    “……嗯!我不敢和一具尸体待在一个房间里。”

    “哈!尸体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会突然跳起来杀你吃你!比起那帮该死强盗来我更愿意和尸体待在一块,起码尸体不会伤害我们。”

    “但我还是害怕……”

    “这样吧,晚上没人的时候我便把这具尸体给拖出去藏好,如此一来你该不会再害怕吧?”

    “我……我……我还是想和哥哥在一起。”

    “我说了,晚上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不想你发生意外。”

    或许是哥哥的态度非常坚决,妹妹没有再纠缠下去,短暂的沉默,哥哥岔开话题,企图转移刚才的僵硬气氛。

    “昨天我在露花巷觅食的时候听说不少镇民都顺利逃离了科隆前往城外的圣堂骑士大队的驻地避难。”

    “哦?”

    “听说是圣堂骑士赶来支援科隆的一支小队击破了城门,放离了所有被堵在城门附近的逃难镇民!那场面据说非常恐怖,当时堵截的上百名士兵全都被屠戮一空,鲜血和尸体遍地都是……”

    “后来呢?”

    “后来主导这一切的圣堂骑士说科隆内有异端控制了科隆,他们前来是为了拯救大家,不少镇民都见识到他们一路杀向了巴利亚教堂,结果……唉……”

    “结果怎么了?”

    “结果那些圣堂骑士进入教堂后都没了音讯,大伙都说他们已经全部死在教堂里了。”

    “怎么会?!那不是没人来救我们了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圣堂迟早都会再次派人来救我们的!那些可恶的异端,都是他们才害得我们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我想爸爸妈妈了。”

    “……”

    嗯?

    听到屋内两兄妹谈话的夏兰心中顿时泛起一阵疑惑,他没想到自己一方在科隆闹出的动静即便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孩童都知晓,如此推断想必留在科隆的不少民众都应该知道了这个事情。按道理而言,掌控着科隆的异端们是不会放任这种不利于他们的言论流传,那么这个事情究竟是如何传开的?

    大胆猜测,不出所料的话,科隆内绝对留有圣堂潜伏的内应在暗中推动影响舆论。

    一般情况下,圣堂的内应是不会轻易冒头,除非……

    看样子,莫默尔是准备动手了。

    原因为何?赫瑞丝来了?还是启示山的人来了?又或者两者都有?

    夏兰知道,他不能再装死逃避下去了。

    所以,他睁开了眼睛,动弹了身体。

    然后,察觉到动静的两兄妹满脸惊恐地见识到了所谓的“诈尸”。

    ……

    ……

    巴利亚教堂。

    种满着草木的幽深庭院里,克斯沃男爵悠闲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捧着杯香茶缓缓啜饮着,在他面前的桌面上,除却泡制的一壶茶外还有另外一个杯子,显然是为了某人特意准备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克斯沃男爵突然开口道。

    “来的路上出了些意外,不得已耽搁了时间。”

    虚无缥缈中响起了一个婉转清脆的声音,不知何时,赫瑞丝坐在了克斯沃男爵的对面。

    克斯沃男爵点点头,亲自给对方斟了杯茶递过去。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扉之魔女也会碰到麻烦的事情。”

    “呵呵。”赫瑞丝笑而不语。

    “长话短说,对于我们的提议,你决定给出什么答复?”克斯沃男爵神情突然郑重道。

    “在我抵达科隆前,据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希瑟帝国方面的大军似乎成功攻破了布伦瑞克-萨鲁斯一带的圣堂防线。”赫瑞丝轻捧着茶杯避而不谈道。“你们安插在其中的内应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毕竟这是我们耗费数十年的精心谋划。”克斯沃男爵蹙眉道,目光炯炯地盯视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赫瑞丝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不出意外,我有理由相信你们能够一举颠覆圣堂在埃尔德兰的统治地位,本来我的确打算与你们达成同盟,可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情却令我犹豫了。”赫瑞丝慢条斯理道。

    “什么事情?”克斯沃男爵沉声道。

    “你知道圣堂为何会对你们闹出的动静迟迟才作出反应么?”赫瑞丝自顾自道,至始至终都主导着话语权。“因为我们伟大的约翰教宗当时并未在启示山,而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克斯沃男爵闭口不言,只是深深凝视着她等待着下文。

    “他在泰兰海姆。”赫瑞丝悠悠道。

    得到这个答案的克斯沃男爵当即瞳孔一缩,因为他非常清楚泰兰海姆意味着什么地方。

    苍白之歌的巫庭。

    “忘记说了一件事情,他面见的人里除却巫王座那位之外,还有仲裁天平的最高审判,魔法之塔的白袍贤者,星辰之森的盲眼女士……”

    “最坏的结果终究出现了。”克斯沃沉默良久后摇了摇头轻叹道。

    “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人会希望看见你们将整个世界拖入黑暗的深渊里。”赫瑞丝品着茶仿佛事不关己道。

    “所以你决定保持中立?”克斯沃男爵冷然道。

    “至少我们有相同的敌人,不是吗?”赫瑞丝笑道。

    当赫瑞丝从佩莉欧方面得知这个情报后便彻底断绝了她准备与对方同盟的想法,在未来即将爆发的旷世大战里,加入任何一方都意味着生死存亡的交锋,所以赫瑞丝断不会失去理智的参与其中。

    她很明确告诉对方,尽管彼此无法成为盟友,但同样不会成为敌人,从某种层面来说她是站在他们的一方。

    因为他们的敌人都是【光辉圣堂】。(未完待续。)

第574章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克斯沃男爵心里清楚,即便他再不满对方的答复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冒然的借机发难只会将一个潜在的盟友推向己方的对立面,在未来风云诡谲的大幕里,谁也无法扼住命运的咽喉,或许成败尽在任何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里。

    赫瑞丝扉之魔女的名声在民间流传广泛,许多吟游诗人都喜欢传唱这位富有神秘色彩的千变魔女,有别于普通人当作故事消遣,在埃尔德兰的一些高层势力眼里,赫瑞丝却是一个不可轻觑的人物。

    倘若她只是一个人,大抵评价不过行踪诡秘,实力莫测,真正令她具备分量的原因当属她手底下那支不显山不露水的魔女骑士团。尤其是其麾下神秘的十二骑士,放在任何势力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才,天知道她这些年是如何收集拉拢了这些人为她效力。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言。”克斯沃男爵沉默良久道。“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出手。”

    “你想让我帮你联手对付费尔南特斯?”赫瑞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这是削弱圣堂的大好机会,我相信你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有利于彼此的合作吧?”克斯沃男爵神色不变道。

    “的确,我是很难拒绝这个充满诱惑的建议。”赫瑞丝淡然一笑道。“如果放在前天,我肯定会答应你的请求。”

    “什么意思?”克斯沃男爵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脸色当即一沉。

    “昨日里,费尔南特斯已经秘密抵达科隆外的圣堂骑士大队驻地,算算时间……”说着,赫瑞丝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现在他应该率领圣堂骑士兵临科隆城下了,这时候若想对付他已经并非易事了。”

    “为什么我没有收到这个如此重要的情报?!”

    克斯沃脸色难看地低吼着,怒火像是在发泄向庭院中的某人。

    “抱歉大人!属下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

    庭院中茂密的草木里浮现出一个看不清脸容的人影惶恐道。

    “根据最新的线报,我们安插在对方身边的棋子全都失去了音讯,恐怕——”

    “恐怕费尔南德斯早已得知了你们的打算,甚至准备将计就计来个一网成擒吧?”赫瑞丝悠哉悠哉地接下话来。

    “……”

    草木中的虚影没有反驳,看来赫瑞丝说中了事实。

    “……是我小看圣堂了。”克斯沃男爵神色阴晴不定道。

    “趁着费尔南特斯没有追查到你的身上之前赶紧离开吧。”赫瑞丝声音慵懒道。“我还不想如此早的暴露自己。”

    “撤!”

    克斯沃男爵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离开。

    “你们留在科隆的人呢?不一起带走么?”赫瑞丝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提醒道。

    “作为棋子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克斯沃男爵头也不回,意思不言而喻,留在科隆的人都成为了他们的弃子。

    赫瑞丝撇撇嘴看着对方渐渐消失在眼前视线里,放下凉了的茶,舒展着美妙的**,似乎并不着急离开,反而闭上眼安静休憩起来。

    许久,她睁开眼,脸容展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有意思的小子!”

    ……

    ……

    位于科隆的某个街区街道。

    夏兰抬手挥了两剑,解决了不知道第几个上前意图不轨的暴徒,他转过头,眼角瞥向身后不断跟随壮大的落难人群,数量约莫六七十,汇集在街道上异常显眼,所以难怪暴徒们会接二连三地发动袭击。

    抹干净剑上的鲜血,轻舒口气,频繁的战斗不免令他有些疲惫,哪怕他的敌人都是一些威胁不大的杂鱼。可他毕竟有伤在身,稍有剧烈的动作都会影响他的伤势。

    自废屋醒来,向惊吓的两兄妹表明身份,并告知自己准备解救受难镇民的打算,结果顺利收获了两人的信任,之后他们便离开废屋,朝着巡逻城卫最少的西城门方向行进。

    路上,夏兰通过杀戮不断解决若干的麻烦,再加上两兄妹的宣传,投靠队伍的镇民渐渐增多,从而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夏兰清楚,闹出如此大动静的他们迟早都会被人盯上,致命的危机随时都会降临,而他为何要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拯救这些往日视若草芥的落难镇民?

    因为他有预感莫默尔正在谋划针对科隆的攻势。

    结果无非是拿性命赌前程。

    由于队伍素质参差不齐,时不时遭到袭击的缘故,突破重重阻碍的他们在精疲力竭的时候终于远远看见了西城门的轮廓,可惜众人非但没有欢呼雀跃,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与绝望里。

    通往西城门的大道上,一列列全副武装的士兵仿佛早已等候多时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格林?!呵呵……真是想不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你。”

    这支军队为首的一名骑士看清守护在难民前神色无畏的夏兰突然开口,他掀起面罩,露出了一张令人熟悉的脸。

    雷尔夫。

    当初执行圣堂骑士试炼任务的小队成员之一,曾无情抛下同伴的现实主义者,后在最终的考核里淘汰,转为后备骑士进入城卫军中担任士官。

    感叹着人生神奇的际遇,一想到自己曾经高不可攀的同伴沦为自己生杀予夺的对象,雷尔夫扭曲的心不由感到阵阵愉悦。

    科隆动乱前夕,军中凡是心向圣堂的统领士官纷纷遭到清洗,雷尔夫为求活命,审时度势的果断背叛圣堂,并且亲手杀死多名同期转为军队士官的试炼生作为投诚的证明,其中便包括了柯雷特。

    不久前,作为驻守西城门主官的一员,他接到上峰命令,负责带队阻截一群逃难队伍,尤其需要注意那位身份不明的领头者,据说对方一路杀死了无数袭击的暴徒,危险性极高,上峰怀疑对方很可能是当初闯入科隆造成骚乱后重伤逃匿圣堂骑士之一。

    放在平时雷尔夫绝无胆量敢直面一位状态完好的圣堂骑士,可是一位重伤落难的圣堂骑士便不同了,任对方再如何英勇都难逃群起攻之的败亡下场。

    急于在新主人前表现的雷尔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他没想到自己面对的敌人居然会是熟悉的格林!为此他更是有信心擒拿这位新晋圣堂骑士的“同伴”。

    看着雷尔夫小人得志的嘴脸,夏兰顷刻便明白其中的因果,诚然,抱着重伤杀出一条血路对他不难,毕竟对面的军队里没有能够拦下他的高手,但他身后护佑的难民却难逃一劫。

    既然他将这些信任自己的难民带到了这里,那么他会不顾他们的死活自私逃离吗?除非他愿意放弃自己好不容易营建的名声。

    “格林!放下抵抗束手就擒吧……”

    “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没等雷尔夫劝降的话说完,夏兰便直接打断了对方。

    雷尔夫神色一鄂,颇有些一拳打在空处的不爽快感,按照正常程序,不应该是自己好言劝降,然后被义正言辞拒绝,最后自己只能遗憾的下令杀死对方吗?结果对方却没按照预想的套路来,一下子打乱了他的心思。

    等他整理好思绪,驳了面子的雷尔夫阴沉下脸道:“格林!你以为自己现在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夏兰不动声色地朝道路旁高大的香樟树挥出一剑,顿时,香樟树上半截的躯干缓缓滑落砸下。

    “如果你决定一意孤行的围杀我,那么你准备付出多少人命呢?”

    面对此情此景,雷尔夫瞳孔一缩。

    上位境界!

    夏兰轻描淡写的一剑不单震惊了雷尔夫,同时打破了对夏兰停留在过去的固有印象,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长到这般恐怖的实力境界。

    雷尔夫沉默良久,几经思想斗争后作出了妥协。

    “说出你的条件。”

    “放这些人平安离开科隆。”

    夏兰手里的剑向身后的难民队伍一指。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我需要和上峰沟通后才能给你答复。”

    “答应,还是不答应,我只给你半分钟的考虑!”夏兰哪会看不出他想拖延时间意图搬救兵的举动,当即催动上位境界的气势咄咄逼人道。

    雷尔夫脑门的青筋一阵跳动,握在缰绳的手攥得紧紧的,一时间,整个街道都异常静谧。

    “放他们离开!”

    雷尔夫举起手,咬牙艰难做出了这个决定!

    “你们走吧,他们不会为难你们,倘若让我看到,我会让他们一命抵十命。”

    前一句,他在和难民说,后一句,他是在给雷尔夫警告。

    “格林哥哥……你不会有事吧?”

    短暂的骚动,难民们开始战战兢兢通过对面分开的道路离开,当废物里相遇的兄妹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妹妹一把抱住他泪眼婆娑的忧心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和哥哥一起乖乖走吧。”

    夏兰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妹妹身旁的哥哥带她离开。

    良久,当难民们都已平安离开,夏兰深吸口气,仰头看向渐渐坠向西边的太阳,他眯着眼,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释然。

    “格林!履行你的承诺束手就擒吧。”

    “如果我决定反悔了呢?”

    “有我在,你反悔不了。”

    不知何时,卡萨尔骑着马神色冷然地从军阵里走了出来。

    在夏兰的前后左右方向,一个个黑衣人浮现出身影。

    十面埋伏,无处可逃。(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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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6118/ 第一时间欣赏埃尔德兰的天空最新章节! 作者:此间的白杨所写的《埃尔德兰的天空》为转载作品,埃尔德兰的天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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