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刺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入王立zhōng yāng学院。
没有人阻止马车的行进,因为马车上标示着属于王室的黄蔷剑纹徽章。
学院的门口,愈来愈多的人们拥挤,等待。
流言的传播有时异常灵通,流言的传播过程也会不断扭曲。
清晨至午后,流言仿佛传遍了大半个王都,愈来愈多的人们出于各种心思开始不断涌向王立zhōng yāng学院。
距离学院不远的一间高档餐馆,它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对比周遭餐馆的兴隆生意,这无疑透露出着奇怪。
然而一切奇怪的起点都有属于它的原因,不久之前,一位神秘的来客包下了整间餐馆,花费的手笔之大让餐馆主人难以拒绝。
“贝德文,里面有什么消息传出吗?”
这间餐馆的顶层,大王子萨索细细品尝着口中的食物,他的身后有两个人。
一个是他最重要的心腹,一个是他的幕僚。
“回禀殿下,根据属下从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当中的情报得知,目前引发暴乱的学院生已经将所有劫持的学生释放,而参加观礼的勋贵大臣也已被集体转移至综合楼馆当中。”
听见大王子的询问,贝德文站出一步恭敬回答道。
萨索拿起餐巾细细抹干净嘴唇,放下食具摇了摇头,似乎对于餐桌的食物感到失望,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台面,眼睛望向学院的方向,道:“期间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吗?”
贝德文沉吟半晌后,道:“自消息传出的时候,参加观礼的勋贵们护卫便集体闯入了学院当中,而后与阻拦在半路的学院生们发生了冲突,结果…他们目前已全部死亡。”
“嗯?”萨索轻疑一声,道:“都死了吗?”
“是的。”贝德文肯定道。
萨索闭上眼睛,安静的餐馆房间只听见他敲打在餐桌上的轻响,一会儿后,他睁开了眼睛,面容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要想杀死如此之多实力不俗的护卫,那些学院生恐怕根本无法做到,想必这是我那位好弟弟的手笔,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他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与他都有属于自己麾下的力量,明面上,暗地里,无处不在。
他们都想了解对方潜藏的实力,只不过这一次对方却率先暴露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想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殿下,请原谅属下的失职,关于这一点上我暂时无法确定杀死那些护卫之人的来历。”
贝德文低着头,面容诚惶,作为大王子最为信任的手下,可是他却连大王子最重要的竞争敌手的实力都无法得知,这是他的失职。
内心不断滋生着愧疚让他难受。
“不要自责了。”
萨索摆摆手道:“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秘密,何况那个人是我的弟弟,如果他连这点秘密都无法守住,那么他也不会站在我的对面。”
“殿下,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属下一定有办法将对方隐藏的秘密挖掘出来。”无法逃避的罪责让贝德文不惜坚定说道。
萨索点点头,他相信他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诺文,听说你的那位朋友也在里面。”
安静紧张待在大王子身后的诺文听见大王子的话语,不禁连忙恭敬行礼道:“殿下,关于这件事情我并不知道。”
“是吗?”片刻后,萨索平静道:“我以为你和他的关系会很好。”
“殿下,每个人都有他的生活,而我这段时间也并未与他相见,所以——”
诺文慌张解释着,自从与夏兰会面之后,每每面对大王子时,身心总会难受不安,深怕下一刻隐忧的谎言便被揭穿暴露。
他预料得没有错,回到大王子府上之后,大王子授予他的工作愈加多了起来,他的同僚很疑惑,因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被长期冷落的他会忽然得到了重视。
他们对他旁敲彻听,他却紧紧闭上嘴巴。
或许只有他才知道,这份重视的背后是他难以承受的压抑。
萨索轻笑一声并未回话,放在餐桌上的手朝后轻晃了两下,他在告诉他们,他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
看见大王子不再追问,反而示意他们的离去,诺文浑身一松急忙告退,走出房门,长舒口气后,他此时才细心推敲起大王子的话来。
如今王立zhōng yāng学院这潭深水当中,身处其中的他会发生什么意外吗?而大王子问起的意思又究竟是什么?
萨索端起杯中散发出浓郁香味的茶水,淡淡的白sè热气缓缓上升,飘散。
“沃兰斯,难道你真的要做那件蠢事吗?”
饮下一口茶水,轻声低吟,内心深处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危险的苗头已经开始接近。
驶入学院的马车在前往学院广场的半途便转向综合楼馆,因为有人告诉他们,他们的谈判目标已经转移。
车轮“咯吱”的响声回荡在安静的学院,如此陌生,异样。
提尔兰特站在综合楼馆的门口,他的身后,无数社员结成整齐队列,长剑悬挂腰间,身躯挺直,抬头直视。
他们得到了消息,他们即将面对最重要的时刻来临。
远远地,车轮声传入耳中,模糊的马车身影出现在了眼前,踩踏着的大地似乎感受到了轻微震动。
马车渐进,马车渐停。
驾驭的马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聚集的学院生们,熟练勒停马匹之后,他来到了车厢门边轻轻敲响。
短暂之后,车门打开,马夫早已趴在门下当做踏脚阶梯。
他走了下来,刺眼的阳光让他伸手遮挡在眉头上方,转身望向等待在门口的学院生,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轻蔑地冷笑。
提尔兰特轻眯着双眼看着对方,他没有动。
但那人却自己走了上来,走到他的面前。
“布莱撒·葛塞兹,我将作为这一次国王陛下的使者负责与你进行谈判。”
那人用着标准的贵族礼仪向提尔兰特行了个礼道。
“提尔兰特。”
他点点头,用着异常简洁的方式回礼,或许在他人看来显得无礼,但他有这么做的理由。
名叫葛塞兹的使者,从他的服饰可以看出他属于国王陛下的近侍,只有国王陛下的近侍才会穿着如此。
他的年龄或许三十,或许四十,提尔兰特看不出来,因为他的皮肤很白,白得病态让人泛恶,从开始到现在,他的眼睛里就一直保持着高傲与轻蔑。
使者不是大臣而是近侍,这对于他而言简直是种侮辱。
“或许我们应该转移向安静yīn凉的地方,你不觉得今天的阳光让人感到厌恶吗?”似乎毫无在意提尔兰特的无礼,葛塞兹指着身下的影子对他微笑道。
“不需要。”
提尔兰特平静道:“如果国王陛下重视这次的谈判便不会让你而来,所以,我也不会在谈判上浪费时间。说出来吧,国王陛下让你带的话。”
“呵呵——”
葛塞兹捂着嘴轻笑一声,仔细看了一眼身前冷静严肃的清瘦学生,他很平凡,而他身上却散发出一种魅力深深吸引着人的眼光。
“你是这次事情的首领?”
“是的。”
“你能代表所有人?”
“是的。”
“那么——”葛塞兹微笑着点点头道:“请你们立刻释放劫持扣押的勋贵大臣,国王陛下临行交代,这是一切谈判的前提。”
“国王陛下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吗?”提尔兰特缓缓问道。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只有释放所有勋贵大臣的时候,国王陛下才会考虑你们提出的请求。”葛塞兹笑道。
“国王陛下以为我们都是愚蠢单纯的傻子吗?”提尔兰特出声嘲讽道。
“但是你考虑过吗?即使国王答应了你们的请求,可是在释放勋贵大臣之后,陛下也能推翻兑现的承诺。”葛塞兹不急不缓道。“所以,陛下的要求对于你们而言并不过分。”
“我怕一旦释放他们之后,下一刻我便已在断头台前。”提尔兰特不屑道。
“看来你不打算释放那些勋贵大臣了?”葛塞兹似乎感到遗憾道。
“我会释放他们,但是…现在不会。”
“什么时候会?”
“国王陛下听取我们的要求进行实际变革的时候。”
葛塞兹忽然笑出声来,他摇着头,面容有些古怪看着他,道:“你应该知道陛下不会答应你们。”
“我知道。”
提尔兰特点点头,盯视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冰冷。
“我还知道国王陛下的王宫近卫已经出动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不选择乖乖同意陛下的要求,我想你应该清楚,就凭你们根本无法对抗王宫近卫。”葛塞兹轻声劝说着,仿佛一番好意。
“明白是一回事,而选择却是另外一回事。”提尔兰特道。
“为什么?”
“你懂?”
“我不懂。”
“请你转告给国王陛下。”
提尔兰特深吸口长气盯着葛塞兹的脸,声音低沉。
“我们不会惧怕陛下给予的威胁,我们不会在信念理想面前后退。”
“这一场只有胜败的战争里,哪怕两败俱伤我们也在所不惜!”
“如果国王陛下坚持他的选择,我们也将不择手段!”
葛塞兹听后感到可笑道:“可是我看不见你们的胜利。”
“我也看不见你们的胜利。”提尔兰特冷哼道。
“你想做什么?”葛塞兹收回笑容,表情变得冷淡。
“你们能想到的最坏结果。”
提尔兰特的嘴角划出一道邪恶的弧度冷笑道。
“现在已经是你们最坏的结果了。”
说着,葛塞兹整个人扑进了提尔兰特的怀中。
第五十六章 对与错
冰冷的刀刃刺入肌肤,短暂的一凉,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
提尔兰特瞪大着双眼,伸手yù抓向身前凶手,而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刀锋离体,拔出的那一瞬,鲜血飞舞四溅,受伤的腹部再次传来阵痛,那是葛塞兹忽然直踹而出的一脚。
那股力道,迅速有力。
猝不及防中,提尔兰特的身躯踉跄后退,直至倒地。
鲜血旗帜结社的学生们回神过来,他们有人拔出了剑,有人急切上前搀扶起他们的领袖。
“哈哈哈哈哈……”
葛塞兹手中短刃朝前一指,锋刃上滴落着鲜红,他仰起了自己高贵的头颅看着愤怒上涌而来的学院生,眼神轻蔑环视。
“奉国王陛下旨意,暴乱首恶已除,所有从犯者如缴械投降皆可一概不究,如果顽抗到底,所有人等皆以叛国罪名处死!”
他那高昂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人群,最后一句的叛国罪名威胁让他们手中的剑开始犹豫。
迟疑的面孔,迷茫的面孔。
他们是学生,他们正处于青chūn追求梦想的年华,而他们,内心也只是单纯的为了拯救这个国家而努力。
叛国——
难道我们做出的事情是错误的吗?难道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然?
难道——
“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请你们仔细想想,你们的行为究竟是正确的吗?”
葛塞兹内心冷笑,话语却在不断瓦解他们的思想意志。
“你们是这个国家明天的未来,你们有着美好远大的前程,难道你们愿意因为这件事情而放弃你们的将来,让所有期待你们的家人朋友失望?”
“如果你们的目的是拯救这个国家,那么这件愚蠢的事情又能给你们带来什么?你们不会成功,因为国王陛下不会让你们成功!”
“你们只会在失败中品尝着痛苦悔恨,因为你们失去了自己,失去了家人朋友,更加失去了自己的将来。”
“放下你们手中的刀剑吧,因为他人的私yù而走向不归的错误道路,因为他人的私yù而毁灭自己,难道你们愿意吗?”
人群的寂静,葛塞兹的质问回响在每一个人的心间,他们冷静下来,他们质疑自己。
汇集起的理想信念仿佛已经布满裂痕开始不断崩碎。
“不!我们的道路没有错误!”
忽然,一声高呼将所有崩裂停止。
被社员搀扶而起的提尔兰特面带冷笑,捂在腹间的手掌已被染红,他抬起着脑袋,眼睛紧紧盯视着葛塞兹,眼睛中散发着所向无前的坚定意志。
他甩开社员扶着的手臂,失去了支撑,他的身躯打着颤抖,仿佛随时将会倒下。
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双手紧紧握住剑柄用力插向面前的大地,腹间的伤口再次被拉扯,疼痛像是清醒的药剂刺激着他的知觉。
呼吸变得虚弱,视觉变得模糊。
在他的耳边,他仿佛听见了所有人内心发出的声音。
那是犹豫矛盾的动摇。
他开始笑了起来,笑声勉强,笑声狂肆。
他转向自己的社员,转向人群,他看着所有人。
“你们没有叛国,你们没有做错,你们无罪!”
“能够审判我们的不是国王,能够裁决我们的不是这个国家,能够为我们定论的只有历史!”
“历史将会铭记今天,铭记我们所有人!”
“当王国倾覆之前,曾经有着一群企图拯救这个国家的人,他们知道自己的未来,但他们仍旧义无反顾,哪怕失败,他们也要唤醒这个国家的沉睡!”
“因为,没有谁比我们更爱这个国家,没有谁比我们更想拯救这个国家,没有谁能阻挡我们心中的信念理想!”
摇晃的身躯,奋力拔起朝天的剑锋,提尔兰特释放出震耳yù聋的怒喊。
“悔恨与痛苦留给的是懦弱的人,甘愿化作先驱旗帜的我们不会失败,因为!我们将会让我们的意志散播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麻木与沉默充斥覆盖着世间,唯甚我们呐喊!唯甚我们举剑!唯甚我们,奋起而战!”
不同的声音影响着不同的心情,跌宕起伏。
“一片胡言!”
提尔兰特的身后,葛塞兹气极而笑出声。
“提尔兰特,你以为你是谁?这个国家不需要你们来改变,这个国家能够拯救的只有国王陛下,而你们,只是一群无知愚蠢的白痴!”
“布莱撒·葛塞兹!”
提尔兰特转过身子,面容冷酷地看着他的行径。
“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评价我们!在我的认知里,你只是国王座前一条发狂嚎叫的疯狗!”
“哈哈——”
葛塞兹yīn沉着脸笑出声,舔舐着手中沾染鲜血的短刃。
“如果我是狗,那你们呢?不过是群不知所谓的将死之人!”
“死人?”
提尔兰特剑锋指向他的脑袋,一字一句冰冷道:“那么你却比我们这些死人先成为死狗!”
“瓦尔道夫!杀了他!”
话音一落,一身黑袍的人影忽然出现在提尔兰特的面前,神秘诡异。
没等葛塞兹有所反应,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因为他的脖颈正被那位黑袍人用着强壮有力的手掌紧紧掐握着。
他的面容惊愕震撼,仿佛不可置信黑袍人的出手。
“很抱歉,你要死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从黑袍中传出,死亡的威胁瞬间让葛塞兹头脑清醒,抓在手中的短刃毫不犹豫地对方脑袋刺去。
“铛——”
清脆的金属落地响声,那是葛塞兹手中的短刃。
葛塞兹痛苦叫喊而出,持刀手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无法抑制,他看不清他的出手,甚至尚未有所反应手腕便如遭雷击般松开持刀手掌。
呼吸愈加困难,窒息愈加强烈。
双眼瞪出,嘴巴张大。
忽然,脖颈一松,掐握在上面的有力手掌不见了踪影,跪倒在地上的葛塞兹大口喘息着,仿佛在将失去的空气呼吸弥补回来。
“你是谁?”
黑袍人看着面前的人,低沉的声音中充满奇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你杀他。”
那个声音带着平静,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普通事情。
“如果我一定要杀呢?”黑袍人轻哼道。
“那么,如果你能先杀得了我。”
说话之人,正是驾驭王室马车的那名平凡无奇的车夫。
“王室的力量果然无处不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马夫也有这样的实力。”黑袍人冷笑嘲道。
“我们的职责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那名马夫平淡道。
“一条狗也需要你们出手?”黑袍人道。
“对于陛下来说他是一条好狗,陛下爱狗,所以我也只能保护好狗。”马夫道。
“你——”
被如此低贱之人说道,葛塞兹不由得愤怒指向马夫正yù开口斥责,谁知颈后一痛,整个人也失去知觉瘫倒在地上。
马夫摇了摇头,似在叹息。
“哈哈,看来这份职责没你想象得美好。”看见马夫打晕葛塞兹的举动,黑袍人发笑道。
“被狗咬了总要做些什么。”马夫毫无在意道。
“被狗踩了却不做什么?”黑袍人不屑道。
马夫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而他却无动于衷道:“我只是做到马夫的职责而已。”
让人忽略自己的存在吗?黑袍人心中想着,能够作为国王暗中布下的棋子果然不一般,在他没有出手的时候,他甚至也没察觉到他的任何不同。
直到他的出手,电光石火般地速度丝毫不亚于他。
“有问题吗?”
发觉意外的提尔兰特蹒跚走到黑袍人的身边轻声问道。
“如果想要杀死他们,恐怕需要花费不少时间。”黑袍人认真说道。
提尔兰特喘着粗气,面sè泛白,叹了口气,他看向那位阻拦肇事的马夫道:“请问您的称呼?”
“贝尼奥。”
“贝尼奥先生,请您转告国王陛下,如果为了王位而放弃整个王国,这样是否值得?个人yù望与王国未来,孰轻孰重……带上他,走吧。”
说完,提尔兰特的眼睛闭上,气力仿佛耗尽摇摇yù坠,身旁的黑袍人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赶紧让人包扎他的伤口!”
看着鲜血旗帜结社几位成员关心急切地接过他的身体,黑袍人低沉道。
他还不能死,他还有属于他的任务没有完成。
马夫贝尼奥拎起葛塞兹的颈后衣紧转身缓缓走向马车,不少义愤填膺的结社成员冲上而前包围,他们不能放任刺杀提尔兰特的凶手离开。
即使提尔兰特最后不计较的放行。
“放他们离开!”
看着那些学生的举动,黑袍人大声说道。
“如果你们想死,我不会阻止你们,但毫无意义的死亡你们愿意接受吗?我想苏醒过来的提尔兰特一定不会接受,所以,别再做出让他难过的事情了。”
学生们听见黑袍人的话,四目相望,手中的剑缓缓落下,脚步慢慢退却。
他们不知道黑袍人是谁,而他们了解的是,对方在这场变乱中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帮助。
手中的利剑,学院守卫的控制……
“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望向马夫的背影,黑袍人冷冷低喃。
将葛塞兹的身体随意丢进车厢,贝尼奥开始驾驶着马车转向,若无其事的脸上淡淡地最后扫视了一眼人群。
车轮滚滚,逐渐远去的马车驶向未知的落幕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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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说名额有限,结果转到了潜力榜,看看下周又是一个什么期待的结果。
第五十七章 到来
阳光的照shè一点点更改着轨迹,时间不知觉流逝而去。
合格的刺客会耐心等待着目标的出现,哪怕人已麻木,jīng神仍旧一丝不苟。直至目标出现那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猛而击。
等待是一种考验。
哪怕漫长的等待换不回期待的结果,而这般磨练却会让人的jīng神更加坚韧。
夏兰不是刺客,但他却有刺客般的耐心。
所以,隐藏在草木丛中的他仍旧静静等待着,等待着他期待的结果。
等待的过程是对jīng神的煎熬,长久的jīng神集中如绷紧的弓弦,下一刻的弦断,抑或放松都是种致命。
如果意志不够坚韧,当心一分,不同的思想会突然冒出动摇分散着你的注意,如此影响,失败也将成为注定。
气息的压制并未干扰感知的预测,如果他能形容,他会想起上一世中的雷达,扫描着一切可疑目标。
一个上位剑士自有属于他们高人一等的骄傲,而这骄傲之后,是他们赖以信任的实力。
剑技,力量,速度。
而发挥这一切的都源自于身体内蕴藏的气。
众神陨落之后,FerNu法则形成,无法拥有沟通法则能力的人们开始不断摸索着其他途径,因为他们不愿成为弱者。
弱者依附强者而活,强者统治剥削弱者而存,这是这个世界不变的真理。
众神时代的苦难过去,成千上万年的压抑忍耐终于爆发而出,人们开始追寻力量与zì yóu,他们害怕某天将会再次沦为弱者,再次无力反抗。
其实人与神并无二异,不同的是两者之间的悬殊力量。
这份力量造成了他们之间的差距,而当人们开始获得那份力量的时候,无限膨胀的野心yù望早已让他们的灵魂迷失自我,不知觉间,他们已成为曾经诅咒憎恨的“众神”。
世界依旧未变,不同的是,他们的头顶变换成了他们。
追寻力量的道路上,有人通过**的锻炼产生了奇妙的气流,正是这股气流开始引领着世界的变革。
众神时代的时候,没有人知晓这股气,因为他们从未感受过。
FerNu法则形成之后,气也随之产生,人们开始将这股气当成法则赐予天地的遗泽。
气的产生源于自我锻炼中的吸纳,当体内之气变得饱满充实,气也随之产生质变。
每个人体质上的不同决定着他们对于气的吸纳蕴藏,看似人人都可练气的实际中,能够真正脱颖而出的人却只有少数。
对于气的理解,对于气的运用等等都成为了阻拦在人们面前的障碍。
当体内之气形成,人们便可cāo纵自身体内的气流,而cāo纵的过程随意程度也决定着他们未来实力的顶点。
体内蕴藏流转的气流不仅可以强化**,锐化感官,甚至能通过体内气流减缓身体的伤害痛苦达到治愈的功效。
气的质变决定着功效的强弱,气的运用也影响着每个人的发展。
当长期习惯将气专注运用在某方面时,气对某方面的契合也变得远超他处,同样阶位实力的剑士,一方专注于将气运用于速度,一方却将气各处平均,结果不言而喻,专注于速度的剑士以压倒xìng的实力胜利。
这便是对于气的一种运用。
妄图将气与各方面都契合增幅的只有两种人,傻子与疯子。
而能做到全方位契合之人,纵观埃尔德兰的历史之下只有寥寥数人,而这数人无疑傲视着他们所属的年代。
梦想成为了这类人的只会更加平庸,因为他们不是FerNu法则下的宠儿,或许他们拥有天赋,但最后的结局里,他们可能成长不到那个高度便堪堪夭折。
天才都是被嫉妒的,绝世天才都是早夭的。
夏兰不是天才,他只是拥有了一个神秘的系统。
如果没有这个系统,他会在雾花之年死去,如果他还活着,中位剑士已经是他的顶点。
他比谁都要了解自己的能力,他不够强,他凭借不了自己变强,他能依赖的,只有让他不断攀升的系统。
系统是个冷酷的存在。
不要祈求奢望它的怜悯,它只会让你不断被动接受着所有。如果懈怠,如果放弃,它会毫无留情的变成死物让你一无所有。
对于气的运用,夏兰集中在了速度之中,反应,出手,移动。
他的选择很简单,因为他想活着。
能够在逃命上跑得比别人快就是一种胜利。
而出手反应的速度让他像个刺客,如无绝对把握,一击不中便可迅速逃之夭夭。
身为剑士,他没有高明的剑技,只有粗浅实用的军用剑术,他深信,只要自己的剑比别人快,那么任何技巧都是无用。
沉静隐迹中的他忽然感知到,无数散发着强烈气息的陌生人物正不断靠近而来,他们是谁?
他忽然想到,这些人,是否便是观礼台上来历神秘的上位剑士的同伙。
他们想做什么?
按照他们的行进方向,目标正是他逃离而出的白sè“监牢”。
……
“提尔兰特,你终于醒了!”
提尔兰特缓缓睁开双眼,耳边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关怀声音,视线逐渐清晰,他看见了安其罗焦急的面孔。
稍微挣扎着起身,腹部的伤口冷不丁地传来一股剧痛让他痛苦呻吟出声。
“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死的话,立刻停止这鲁莽的举动。”安其罗愤怒地将他的身体按回躺下道。
“现在什么时间了?”
看向窗外依旧明亮的光辉,提尔兰特微眯着眼睛虚弱道。
“再过不久便是黄昏。”
“黄昏吗?看样子我昏迷的时间并不长。”提尔兰特轻笑道。
“提尔兰特!如今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去领导了,就让我代替你与国王陛下对峙吧。”
看见好友的这幅模样,安其罗咬牙说道。
他不能再忍受下去了,难道真的要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他做不到!
“我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即使你也不行!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我会让瓦尔道夫监视解决着一切。”提尔兰特看着他,眼睛坚定认真。
“你——”安其罗拳头握紧,狠狠盯了他一眼后怒砸在他的耳边,道“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提尔兰特轻轻摇了下脑袋,道:“我想一会瓦尔道夫会带来消息,也许,事情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着安其罗痛苦的面孔,提尔兰特心中轻叹,道:“你的事情呢?交代的内容是否已经完成了?”
“我已经将社里最为忠诚的社员都召集在了一起,那些勋贵大臣们都已集中随时等候着发落,但是,集中的过程里我们发现,有人逃了!”
说道逃跑事件,安其罗再次变得愤怒。
“逃了几个人?他们是谁?”提尔兰特连忙正视问道。
“据我们所了解的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王都熟知的特依格·呼索夫·安曼塔世爵,另外两个貌似是来自王都外的小贵族,分别是诺尔维德·西兰多夫·亚雷与德莱沃·西尔,据看守安曼塔世爵的社员与交代内情的勋贵述说,当时安曼塔世爵装作死亡吸引他们的注意,一旁的亚雷趁势击晕了我们的所有社员,而后更换他们的服饰逃脱;另一位名叫西尔的小贵族,貌似是在你的遇刺引发sāo乱时神秘消失的。”安其罗缓缓解释道。
“等等,你说的那个叫亚雷的贵族击晕了我们所有人?为什么当时没有社员发出jǐng报?”思索片刻后,提尔兰特抓住一处疑惑问道。
“那个叫亚雷的贵族很陌生,根据审问的在场勋贵交代,他们不认识他,是安曼塔世爵引荐说明的,他们只知道对方来自多兰行省。同时最重要的是,他的身手很强,那些看守社员几乎都是在同时被击晕,似乎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关于这一点,安其罗郑重说道。
沉吟半晌后,提尔兰特轻叹道:“算了,就让他们逃吧,不过一定要尽力看守好剩下的勋贵们。”
“明白!”
安其罗认真道,如果让他发现仍有企图逃脱的勋贵,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斩杀而去。
他不会接受第二次的耻辱。
“你醒了?”
黑袍人的声音忽然在房间之内回荡,二人眼神转去,正见对方诡异的出现在了面前。
“瓦尔道夫,希望你带来的会是一个好消息。”看着黑袍人的出现,提尔兰特露出勉强的微笑道。
“很遗憾,提尔兰特先生,看来你们的转达并未让国王陛下回心转意,王都近卫已经出动了。”黑袍人低沉道。
“什么?”
一旁的安其罗惊愣地看向黑袍人,虽然心里早已接受这个结果,但是真正听到噩耗的时候坚韧的神经也不免受到动摇,他回头看向提尔兰特,因为,这可能是他与他最后的一面。
“安其罗,去完成你的任务吧。”
提尔兰特闭上眼睛,挣扎伸起手在他面前示意退下。
“但是你——”
“安其罗,不要让我失望了,我们的梦想,我们的未来都掌握在了你的手上,我不想看见自己死后听不见未来希望的号角歌声,王国复兴未至,我将不会瞑目。”
“保重!”
“保重!”
伸手的双手紧握,这是一场友谊的最后分别。
第五十八章 晚霞
豆大的汗珠在苍白面颊滚落,虚弱的手臂支撑起痛苦身躯,提尔兰特大口呼吸着,靠在墙边望向窗外。
阳光转淡,天sè渐变。
听着巡逻社员的脚步声,看着他们模糊的面孔,那一张张脸下,究竟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最后的时刻到来之际,又有谁愿意追随着他的脚步。
能够为理想献身的人始终都是少数,多数人都臣服在了现实的残酷,天花乱语的煽动只能影响一时,能够改变他们意志的只有自己。
“瓦尔道夫,拜托你一件事。”
“何事?”
他的身后,静静守候的黑袍人问道。
“安其罗那边,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如果王国近卫忽然发动袭击救人,我想他们没有抵抗的能力,最后,请转告你的主人,希望能保证他们的平安离去吧。”
提尔兰特闭上眼睛,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
“可以。”黑袍人简洁道。
“王国近卫快要来了,谈判破裂,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将结束,你们走吧。”提尔兰特道。
“我们会离开,但不会是现在。”黑袍人道。
“你们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吗?”提尔兰特转向他微笑道。
“我需要看着你的死去。”黑袍人如实说道。
“呵呵——”
提尔兰特摇了摇头,到最后,他们还是不放心他。
他忽然想起安博威特院长说的话,他们的行动或许会因为他们而引发至不同的轨迹,他不了解院长大人说的是何意思,因为他一直没有深入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
他大概了解他们的意图,他们需要借他的手屠戮王国的勋贵大臣,剪除国王陛下的羽翼,对于王室的龌蹉事情,他不是傻子。
国王再次病倒,相争王位十多年的两位王子恐怕早已迫不及待了,如今跳出来的一个人已经开始实行计划,未来,又将如何?
坐上王位的那个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愿意得罪这个国家的勋贵进行变革,只有变革,才能拯救这个国家。
那个人愿意变革,那个人敢于屠戮。
二人一拍即合。
他不愿暴露自己,没有证据,即便陛下也无法奈何定罪。
陛下不会罢休,而他清楚,那个人不会轻易冒险犯下此事,如果没有后手,他也不配成为王都里虎视眈眈盘踞之人。
他们还想做什么?
“你们还想要做什么?”提尔兰特问道。
想到,说出。
人之将死,心中疑惑再无忌惮肆意坦露。
“为什么这么问?”黑袍人平静道。
“越聪明的人越喜欢将事情变得复杂,为了不引起某个注意他们会故意婉转曲解自己的目的,因为他们需要欺骗混淆对方的判断意图,赋予对手的收获越大,目的的成功也越高,当对手自以为解决了对方的企图后才发现,原来对方另有目的,可是一切已经变得难以挽回。”
提尔兰特缓缓自顾自说着,话说的复杂,话里的复杂。
交映的复杂在告诉瓦尔道夫,他知道,但他又不知道。
而他想知道。
“你有你的目的,我们未尝没有,合作当中,适当的隐瞒对于双方并不是坏事。”黑袍人淡淡说道。
“如果对于我们是件坏事呢?”
提尔兰特话一出口,场面顿时陷入安静。
看着隐藏在黑袍下沉默的人,提尔兰特清楚,他们果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不会说。
事已至此,结局还能再坏到什么地步呢?
心中苦笑,提尔兰特轻叹口气,道:“你走吧。”
房间内,黑袍人的身影消失,提尔兰特缓缓将折叠好的衣物穿戴整齐,拿起剑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它的沉重,看着自己的双手,空留遗憾叹息。
综合楼馆繁多课室中的冷僻一处。
瓦尔道夫缓缓打开房门,走进,关门。
在他眼前,是无数与他装束相同的黑袍人影,偌大的房间之内仿佛让人感到拥挤。
“索特,事情安排得如何。”
瓦尔道夫沙哑低沉的声音开口,墙角一位黑袍人影迅速传来声音。
“大人,已经安排完毕。”
环视了一番室内,瓦尔道夫掀下遮挡出脑袋的宽大袍帽,露出的是一张满是刀痕的沧桑面孔。
“盖格特,加里南,巴比泽,带领你们的队伍前去计划地点吧。”
“是!”
异口同声的三个声音,看似拥挤的房内顿时消失了大半黑袍人影,冷清的味道随之而来。
“毕伊姆,剩下之人归你带领保护2号目标人物,注意,你们极有可能遭受王宫近卫的突袭,当2号目标完成任务平安撤离后——”
说着,瓦尔道夫对着房间某处一个人影莫名点了下头。
当房间再次陷入空旷,瓦尔道夫将袍帽再次掀起覆盖在脑袋走出房间,他的脚步很慢,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楼馆的门口方向,在那里,仿佛存在什么吸引着他。
……
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大门。
无数拥挤此处的人们之中忽然发出吵杂的响动开始四散,因为他们听到了消息,王国近卫队的人正不断接近此处。
大地开始传来震动,所有人的目光开始聚集向一处街道的远方。
马蹄践踏大地,盔甲佩剑的金属撞击,期待许久的人影逐渐出现在视线当中,他们看见了,看见了王国传闻已久神秘的王国近卫队。
笔直矗立在马匹上行进的士兵们散发着浓烈的肃杀,天sè渐入黄昏,漫天残霞下,一杆飘扬着黄蔷剑纹的旗帜展现在所有人的眼里,仿佛它在宣告,宣告着王室麾下最为强大的力量。
马行如龙,百人近卫丝毫不在意人们的眼光视线,冰冷的铠甲反shè出刺眼的光辉,冷酷的面容仿佛傲视着天地。
人们的注视下,整齐列队前行的王国近卫缓缓进入学院当中,没有人阻拦在他们的面前,没有人敢于挑衅他们的荣耀!
“克因斯隆,你说国王陛下是否小题大做了?”
近卫队伍之前,引领前行中的一人正视着前方说道。
「爱德华多·萨菲尔兰,王国近卫第三大队副官。」
“陛下的旨意命令高于一切,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反抗拒绝的理由。”队伍前方的克因斯隆面无表情道。
「埃格伯特·克因斯隆,王国近卫第三大队统领。」
“唉,你还真是老样子让人无趣,搭档了这么些年我都想和多修恩调换一下,能够与莎莉丝特大人在一起才是男人的幸福啊!”萨菲尔兰抖动了一下盔甲,面露无奈,拉长着最后的声调摇头说道。
“我敢保证,如果你调换到了莎莉丝特身边不需要三天,你就会后悔这个决定!”马上的克因斯隆斜瞟了他一眼冷哼道。
“啧啧,看来与莎莉丝特大人同期毕业的您曾经一定留下了什么yīn影吧?”萨菲尔兰侧歪着头,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问道。
“闭嘴!”
克因斯隆皱着眉冷斥道,仿佛萨菲尔兰的话刺中了内心某处曾经难忘的遭遇。
萨菲尔兰急忙紧闭嘴巴,这个上司虽然相处了这么多年,无关大雅的玩笑没什么,但是每次涉及到莎莉丝特大人的问题上便会翻脸,几番打听下,他才逐渐了解了其中真相。
在他的印象里,克因斯隆是个古板严肃的人,从相识至今一直未曾改变,所以在他的手下任职也远远要无趣得多,xìng格活跃的他很喜欢用莎莉丝特大人的事情挑起他的情绪,而每每都会适时收敛,这种行为多年来早已乐此不疲。
“萨菲尔兰,这次我们的行动最关键的便是保护那些勋贵大臣不被伤害,如果我们因为此事出了差错,陛下不会轻易饶恕我们。”
队伍愈是接近引发暴乱的学院生驻地,克因斯隆不免叮嘱起行动的任务。
“明白,按照计划,这一次救援突袭的重担可是在您的身上,我会为您拖延足够的时间,放心吧。”
萨菲尔兰点头微笑道,他这个上司虽然古板,但是对于任何交代的命令都能顺利完成,强大的个人实力与谨慎专注的头脑便是他赖以著称的优点。
“克因斯隆,其实那些学院生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他们的行为过于极端鲁莽了,你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吗?”
短暂过后,萨菲尔兰忽然说道。
“不,我们不需要关心这些,我们的职责是完成陛下赋予的命令。”克因斯隆冷酷道。
萨菲尔兰轻叹了一口气,似乎他早已在心中接受了这个答案,他果然还是他。
“昨天夜里,我忽然收到了同期毕业一个好友的信件,苏格罗那边的骨头架子似乎已经完成了统一……”萨菲尔兰自顾自说道。
克因斯隆沉默着,如刀雕刻般坚毅面容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信里的最后他告诉我,如果苏格罗忽然入侵了,请我照顾好他在王都里的妹妹。”萨菲尔兰的声音变得低沉,片刻后,他忽然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他又在怂恿我去看他妹妹了,那小子从学院的时候就一直希望把他妹妹嫁给我,哈哈,没想到他现在的手段越来越有趣了。”
“你说是吗?克因斯隆!”萨菲尔兰转向他道,但他并未给他任何回答。
“那个臭小子,总是喜欢悲观面对世界。”
萨菲尔兰喃喃道:“就和那些引发暴乱的学院生们一样。”
“聿聿——”
克因斯隆牵扯着马匹的缰绳停下,行进队伍陷入停顿。
“开始分头计划吧。”
下马,克因斯隆抬起头,绯红如血的霞光染满整片天空。
萨菲尔兰,你我都清楚这个王国不堪的现状,你我都明白这个王国难以挽回的局面。
但是,我是军人。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出现,我会站出来守卫着这个王国。
哪怕死亡。
第五十九章 抉择的方向
残霞渐淡,黑幕降临。
学院道上的魔法路灯开始依次点亮,驱散着黑暗带来微弱的光辉。
“准备行动了。”
克因斯隆轻眯着眼睛,抬头看向身边不远的昏黄路灯,他伸出手,将套在铠甲上的黑sè大衣轻轻朝里拉拢着,回头,是十多位与他同样装束的下属、
黑衣,黑夜。
如果想要藏起一块树叶,那么最好的办法是将它藏在一堆树叶当中。
如果想要在黑暗中隐秘,那么最好的办法是融入黑暗。
参与这次救援突袭任务的人不多,人数仅有队伍的十分之一二,这是克因斯隆的决定。
他们的情报中,这群引发暴乱的学院生当中夹杂着神秘的帮手,而这群帮手的实力不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与他们对抗的力量。
他们隐约猜到这是谁的人,王都这潭浑水泥沼愈是深入探究,愈是容易陷入其中,所以,他们不会理会他们是谁,他们需要的只有完成陛下的命令。
如今关键的问题在于,那些人是否会参与阻碍他们的行动。
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克因斯隆决定分头而行。
一方是萨菲尔兰率领的大部人马与学院生的再次交涉,而他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引动那些帮手的注意,分散救援突袭的压力。
所以,他带的人不能多,人数一多便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克因斯隆可以肯定对方早已将他们的人数探究得一清二楚,谁也明白,这次的事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暴乱而言。
这是一场王室内部的博弈。
而且,他拥有着足够的自信,自信来源于实力。
“克因斯隆,假设你们行动失败了怎么办?”
或许出于隐忧,萨菲尔兰的目光凝视向远方目的所在道。
“失败吗?”
克因斯隆轻轻抚摸着爱马的鬃毛,等会的行动开始,他将短暂与它告别。
“无论成功抑或失败,你的任务便是彻底解决那些暴乱者。”
“一定需要镇压杀戮吗?”萨菲尔兰轻声道。“你也清楚,那些人或许在多年后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未来,甚至他们的身份也是一个引发后患的问题。”
“思想背叛王国开始,他们便是这个国家的敌人。”
紫月从云中悄悄露脸,夜里吹拂的冷风带着一丝寒意迎来,克因斯隆冷酷的面容上看不见任何感情般道:“陛下已秘密授予我独断的权限,所有的后果并不需要你来承担,而你要的做就是紧紧遵循陛下的命令,镇压暴乱!”
“照顾好我的马,我走了!”
说完,克因斯隆转过身,来到整理完毕的手下面前伸手大手一挥,所有士兵开始迅速消失在队伍的眼前。
“古板无趣的老东西。”
看着克因斯隆最后的消失,萨菲尔兰低声喃喃,而后,他举起了手,轻甩缰绳,队伍再次开始前行。
……
提尔兰特站在综合楼馆内小型广场上的一个搭设简易的高台上,借着月辉与路灯昏黄的光明,他的眼前,无数集合完毕的社员正同时将视线凝聚在他的身上。
安其罗已经带着勋贵大臣离开了此处,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任务。
瓦尔道夫已经传回了最新的情报,王国近卫已经正在逼近此处,他召集起所有的社员,他要为即将到来的结果付出一切承担。
“鲜血旗帜结社的同胞们。”
振聋发聩的声音从提尔兰特的口中发出,腹部的伤口再次扯动勾起疼痛的神经,他仰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们的召集,为什么?我想很多人都已明白,国王陛下已经派遣出了王国近卫前来镇压我们!”
“哈哈——”
他忽然大笑出声,所有人都听见了笑声中的苦涩,悲伤。
“是选择发出内心最为强烈的呐喊,还是痛苦黯然的选择投降?”
“我想你们都在艰难的抉择着,前者,你们也许将会死去;后者,你们将会陷入自责愧疚,但是,这不是你们的错,所有的错误都在我的身上,因为,是我带领你们引发了所有一切,是我用理想言语煽动起你们的热血。”
“或许一时冲动,或许另有目的,或许…你们和我一样是真正愿意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一切,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们就要来了,我要为所有的事情承担下来,我不再愿意再用理想约束你们的真实思想,如果,你们愿意再一次的跟随我,请留下来。”
“如果,你们无法再承受即将面对的残酷事实,请离开吧,离开吧!珍惜你们的生命,跟随着内心真实的想法离开吧!”
广场回荡着提尔兰特声嘶力竭的话语,人们看着他那落寞孤独的疲累身影,这一刻,他们似乎明白,他们曾经钦佩敬重的首领已经选择向了一条不归的道路。
他在放生,放生着他们的zì yóu,不被理想束缚的zì yóu。
人群开始sāo动,渐渐地,密集变得松散,如同骨牌的连锁反应,愈来愈多的人脱离而出选择了离开。
因为提尔兰特的话,他们仿佛找到了解脱,哪怕内心有所愧疚,但是死亡的恐惧却压垮了他们。
他们不再坚持,所谓的理想信念此刻也为了过眼浮云。
提尔兰特静静看着,一动不动。
这是他的决定,他没有任何后悔,所有人都是zì yóu的,他不愿将他们拖入那飘渺理想的深渊,他们不是他。
拥挤的广场变得空旷,残留下的社员所剩不多。
“你们,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提尔兰特神sè复杂地看着他们。
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一位平凡的学院生站了出来,抬头,眼神坚定看着他。
“提尔兰特学长,愿意牺牲守护这个王国的并不是只有您而已,我们并不是因为您的理想而被束缚,而是因为,我们与您同样深深爱着这个王国。”
“我出身于王国北方防线后一个小镇的平民家庭,雾花之年奥萨苏蛮人入侵的时候,我的家人朋友全部死于了那场战争,被俘虏为奴隶苟活的我是王**队拯救了下来,曾经的噩梦千百次浮现在眼前,那个时候,我曾暗暗发誓,我愿意付出一切保护这个国家,因为,我不愿意再有人承受这种痛苦的遭遇!”
“我出身在王国与苏格罗交界的小镇里,每一年里,镇里都有人死于那群骨头架子的手中,每一年里,镇里都有死去的人变成苏格罗的战士,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苏格罗攻入王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生者痛苦,死者难眠,这将会是何等悲惨的景象!我不会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只有王国的强大才能避免噩梦的发生。”一个学院生站出来说道。
“我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勋贵家庭,忽然有一天,一位觊觎我们家族财富的少爵通过各种手段剥夺了我们的一切,父亲因此含恨自杀,我憎恨着所有无能贪婪的贵族,如果这个国家都是这样的人,那么这个王国还有什么希望?”
“我……”
他们一个个站了出来,坦露内心,不同的人,不同的阶层,命运让他们聚集在了一起,命运让他们汇集起共同的理想愿望。
提尔兰特笑了起来,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同胞们,拔出你们手中的剑!将我们的心声传达给王国所有的人,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没有错!历史将会铭记我们,铭记这一天我们选择的正确!”
“锵——”
出鞘剑声响彻回荡,月光仿佛流动在冰冷的剑锋上,照耀着他们坚毅稚嫩的脸盘。
大地传来震动,制裁即将到来。
萨菲尔兰拉住jīng神,停下马匹,伸手一挥,队伍的近卫纷纷散开形成攻击阵型,而他们的眼前,是早已等候的学院生们。
他们握着剑,剑锋指向他们。
是勇敢还是无知?
萨菲尔兰缓缓驾驭着马匹上前,看着前方最为显眼的一个人,因为,所有的学院生都在他的后面。
他稍稍仰着头,扫视了一眼他们后,转向面前不远的那人,微笑道:“来的时候听说你们的人很多,可是现在,事实与情报好像并不相符。”
“无谓的牺牲换不来任何胜算,每个人面对现实的时候理想理念也会发生改变,所以,我让那些人选择了离开。”提尔兰特缓缓道。
“爱德华多·萨菲尔兰,王国近卫第三大队副官。”
萨菲尔兰点点头,自我介绍道。
“亚马伦达·提尔兰特。”
“亚马伦达么?很熟悉的一个姓氏。”萨菲尔兰侧头思索片刻后,道。
“数年前,一位姓为亚马伦达的大臣曾经试图变革这个国家,可是他的结局却被剥夺了爵位,一年后,他死于一场yīn谋刺杀。”提尔兰特冷冷说道。
“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情。”
萨菲尔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提尔兰特,充满笑意好奇道:“那么,他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我的父亲。”提尔兰特话音更冷。
“我记得他并没有留下什么子孙。”萨菲尔兰笑意更深道。
“因为,我是一个私生子。”
第六十章 输赢
昏黄路灯忽然一闪,仿若星辰的眨眼。
“我的母亲是个卑贱的女仆,当我的父亲发现母亲意外怀上我的时候,他偷偷将母亲安置去了其他地方,因为他的家族绝不允许这种丑闻出现。”
提尔兰特平淡诉说着,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
“母亲一个人将我慢慢养大,而父亲每次来探看我们的时候都像一个谨慎的窃贼,曾经我恨他,因为母亲。后来,我开始对父亲产生崇敬,这不仅仅是来自于他内心真实表达的父爱,更因为,他让我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
“父亲很喜欢讲故事,他的口才很好,从冷漠到接受,纠缠,我一点点喜欢上了这个父亲,思想逐渐成熟的我开始了解,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存在着身不由己的事情,而父亲只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一个。”
“父亲是个政客,他慢慢在他的政治生涯中稳步前进,或许因为我是孩子的缘故,父亲每每在讲述故事的时候都会将他的苦恼诉说出来。”
“从他高大的身影上,我仿佛看见了闪耀的光辉,因为我看见的不仅仅是一个父亲……”
“所以,他造就了现在的你,而你是为了复仇呢?还是为了什么?”萨菲尔兰忽然打断笑道。
“为了继承他的意志,继承他变革这个国家的意志!”
他拔出了剑,声音冷漠。
“喂喂喂,剑别乱指——”萨菲尔兰控制着稍稍受惊的马匹,挥舞着手里的马鞭道。
“最后,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国王陛下对于我们的回复,是否毫无挽回的余地?”
萨菲尔兰轻叹了口气,手中马鞭指向身后的近卫队伍道:“这个阵势,想必你已经了解了答案,何必还要我的叙说。”
“我只是想确认,这个王国是否仍有获救的希望。”提尔兰特道。
“释放勋贵大臣们,这是国王陛下最后的通牒。”萨菲尔兰正sè道。
“哈哈——”
提尔兰特忽然大笑起来,因为,期待的最后终是残酷的破碎。
“投降吧。”
萨菲尔兰轻叹口气,缓缓摇晃着脑袋看着陷入疯狂的他道:“我不想自己的手沾染你们的鲜血。”
“你在怜悯我们吗?”提尔兰特停下笑声,冷冷看着他道。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无谓的死去。”萨菲尔兰轻声道。
“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提尔兰特道。
“难道你以为我是个古板无情的人吗?哈哈,如果是我的上司在此的话,他不会和你们废话,或许一个冲锋之后事情便已解决。”萨菲尔兰笑道。
“那么你的上司呢?”提尔兰特道。“想必王位上的那位陛下不会放任一个副官来统领这支近卫队伍。”
“哎呀,没想到我的职位资格被人小瞧了。”萨菲尔兰感到好笑道:“不过,你也没有说错,我的上司的确来了。”
“他在哪?”提尔兰特心中一紧问道。
“他么?”萨菲尔兰面上的笑容更甚,目光望向一处漆黑的远方,道:“或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解救下了被你分离逃脱扣押的勋贵大臣们。”
“什么?”
提尔兰特不可思议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安其罗撤离的方向,握在剑柄上的手泛出细微的汗水。
“千万不要轻视我们的情报能力。”萨菲尔兰转过头,在他身前摇晃着马鞭道:“如果你在期望那些保护你们的帮手有所作用的话,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的上司可是一个很强的男人。”
“你们输了。”
……
“我记得十多年前学院曾废除封锁了一处进出的后门,这条道路……你们打算从那里逃脱撤离吗?”
安其罗带领社员扣押勋贵大臣撤离开始,安博威特便一直在他的身旁。
自始至终,他的话很少,偶尔问起也让人一头雾水。
而现在,他终于说出了安其罗清楚明白的话来。
“是的,院长大人。”安其罗点点头,道:“两年前的时候我们便已将那处后门道路打通了。”
“两年前的时候便已考虑到了今天的后路吗?”安博威特微笑着,面上的皱纹更加深刻。
“不,那时候我们的目的只是方便其他院外社员的出入,在决定今天事情的时候,这条道路只是恰好用上了而已。”安其罗老实认真道。
“那个孩子,已经决定了吗?”安博威特忽然跳转话题道。
“他么?”
安其罗转头看向远方漆黑,露出无奈的表情长叹道:“或许在他父亲死去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
“亚马伦达么?没想到当初他托付给我的那个孩子如今也变化成了这副模样。”安博威特摇了摇头,道:“他的父亲只是希望他能健康平安的活下去,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明白,维持王国数百年的根基,光凭少数人是无法摧毁颠覆的,可是他的这些话却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院长大人,难道当年您知道亚马伦达叔叔会死吗?”说到这个话题,安其罗情绪不免激动了起来。
如果当年院长大人知晓了亚马伦达叔叔的结局,为什么他没有对他jǐng示?
“我知道。甚至当年我也告诉了他,如果他还想活着便尽快离开这个王国。”
夜风微凉,安博威特轻轻咳嗽了一下后,道:“但是他没有,或许他也清楚,在他们决定变革的开始,便已经站在了王国勋贵阶层的对立面,他的家族为了避免祸及也剥夺了他的姓氏驱除而出。”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后悔,变革失败后,他没有选择离开,因为他需要用生命来见证这个王国的未来。或许他没想到,几年后,他的孩子走上了与他重复的道路,不愧是父子,真让人遗憾——”
看见安其罗的沉默,安博威特内心轻叹。
也许,这就是他们唯一活着的宿命。
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固执,倔强。
他明知道他们最后的手段是杀戮这些扣押的勋贵,而他也没有提及。
他像一个旁观者,旁观着他见证的一切。
路过一处树荫环绕的道路,光线开始模糊暗淡,黑袍人与鲜血旗帜结社的成员夹杂在扣押勋贵大臣的队伍之中,谨慎着四周,谨慎着“犯人”。
他们的身心透着疲惫,一整天下来,他们只接触了少数食物饮水,如此关键的事情容不得任何的疏忽大意。
现在,他们失败了。
而这并不只是解脱,未知遥远的前途才刚刚开始。
“嗖嗖嗖——”
突然,一连串急促尖锐的响声瞬间回荡在整个街道。
无数划过眼前的细微黑影,一晃,它们便已深深钻入前方的阻碍狠狠撕裂透入。
痛苦的嚎叫惊醒了所有人。
“有敌袭——”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拉长的大喊,队伍立刻陷入混乱sāo动。
昏暗之中,他们看见了,所有扣押勋贵大臣当中的人员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而他们的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弩箭!
“杀——”
街道树荫当中,一个低沉响亮的声音传出,枝叶飒飒,隐隐之中,黑影跳动。
“等你们很久了”
藏在队伍当中的毕伊姆嘴角勾起一道邪邪的笑意。
“计划实行!”
随着他的命令,混乱的人群队伍当中,无数身着学院生制服的人影刹那脱离而出,拔剑迎向飞掠到来的黑影。
在瓦尔道夫的叮嘱下,他将大部分属下换装成学院生的模样混在其中,空留下少数的黑袍只是混淆对方的突袭判断。
“安其罗先生,请你带上你的人立刻撤离,这里暂时由我们进行接管。”
黑幕树荫,刀光剑影。
虽然早已知晓毕伊姆预防意外的谋划,而真正的突袭发生眼前时,难免措手不及。安其罗回神静心,听到毕伊姆的话后连忙组织起队伍当中的社员开始撤离。
扣押的勋贵大臣看见国王陛下派遣的救援,兴奋激动之下对于结社成员也开始剧烈反抗,不少勋贵甚至与前来弹压的社员扭打在了一团。
“安其罗大人,那些勋贵大臣要渐渐脱离我们的控制了,再不做些什么的话就来不及了。”
作为被选召为撤离一员的萨夫看着同胞对勋贵大臣的包围控制愈加薄弱,他急忙来到了安其罗的身边,祈求获得决断的命令!
他的剑已经迫不及待了。
安其罗yīn晴不定地看着场面的混乱,身旁的安博威特仿佛事不关己般颇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他缓缓开始迈出脚步,等待他回应观察的社员纷纷让开,腰间的长剑一点点泛着寒光拔起,剑柄上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他在掩饰心中的恐惧。
杀人的恐惧。
来到包围弹压的圈子,看着脚边不远纠缠扭打倒地的两人。
占据上风的是一位高大健壮的中年勋贵,此时,他已经完全压制出了对方,双手成拳状恶狠狠地殴打着下方社员的面颊。
这时,他感到了一丝安静,他抬起头,看见周围之人正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
更正确的是,他们正看着自己的身后。
他回头,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嚓——”
“咚——”
剑斩脖颈的声音,头颅落地的声音。
鲜血肆无忌惮的喷涌,喷涌着下方那可怜的社员,他的眼睛睁得硕大,仿佛完全陷入了呆愣当中。
“我们的剑不会再留情,下一刻,我不希望这里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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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看恒大比赛去了。
第六十一章 阴霾
披在外表上的勇气一旦遭受强刺激,便如烧红的餐刀切在牛油之上。
“安其罗!你们愈来愈放肆了!”
这个时候,德高望重的波文世爵再也忍受不住站了出来。
“波文世爵大人吗?”
安其罗看了一眼从勋贵当中走出的老人,道:“感谢您一直对于他们的安抚,没有带给我们多余的麻烦,而现在的情况,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jǐng告你们,不要忘记了,我们始终掌握着你们的生死。”
波文抬起颤抖的手臂,枯槁面容上皱纹深深,花白稀落的眉间不住地抖动,他指着他,呼吸间仿佛像溺水之人。
他的心情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当初我以为你们只是简单的挟持我们威逼陛下,所以我肯出来安抚他们,如今,你们与陛下的谈判失败了,留着我们又有何用?难不成,你们真的想杀尽我们吗?”
看着老人横眉怒目地斥问,安其罗沉默将剑收回鞘中。
他的确会杀尽他们,但不是现在。
“怎么了?心虚了吗?难道被我说中了吗?”
老人话一出口,周围的勋贵大臣顿时哗然一片,充满各种情绪的声音不断涌向安其罗的身上。
“安博威特!好好看看你教导之下的学生吧!”
话头忽然被波文转向了不远处安静旁观一切的安博威特,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让波文愤怒。
“一群愚蠢的学生居然妄图改变这个王国的现状,他们以为自己是谁?王国的一切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而这些自以为是的暴民正是在你教育下成长壮大的!你该负担什么样的责任你知道吗?”
“责任吗?”
安博威特缓缓走了过来,身边的结社成员纷纷让开脚步,他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圈狼狈的勋贵队伍后,看着歇斯底里般的波文轻笑道:“波文,我们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我记得你曾经也是贵为这所学院的院长,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宗旨是什么。”
勇气,zì yóu。
无所畏惧的勇气,无法奴役的zì yóu。
从身体到心灵。
他太了解眼前这个人了,常人很难了解发现一个事实,表面豁达宽宏的他实际上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保守派,完完全全属于勋贵阶层的领袖代表,即使他已快迈入死亡,但这份思想的固执坚持却依然深刻残留。
他和他不是一路人,从前,现在。
“哼——”波文冷哼一声,话语中透着不屑轻蔑道:“安博威特,你要清楚,王国,是我们的王国,所有叛逆于这个王国的人都将不配拥有多余的权利!”
“果然还是那个狭隘固执的老家伙。”
安博威特轻叹口气,转向一旁的安其罗道:“你们的合作朋友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如果你们再不做些什么的话可能来不及了。”
安其罗听后一惊,连忙将视线转向道路树荫当中,无数纠缠的刀光剑影战斗中,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让人无比注目的人。
他双持着一柄长剑,剑很长,很宽。
他隐约看得见五六个黑影不断围攻着对方,但对方的剑却挥舞得滴水不漏,任何攻击都被格挡开外,在他一晃眼的瞬间。
他看见了一个飞舞而起的头颅,那柄长剑出其不意地斩杀了一个攻击者。
“安其罗先生,我的手下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如果你再不走的话,也许来不及了。”
毕伊姆神秘地出现在他的身边,面容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远处那人,那个人,已经杀了他不少的人。
“所有人听着,陛下的援军已经来临,而他们,即使我们甘愿放弃抵抗跟随,最终也会难逃一死!第一次有人死去,我们沉默,而第二次有人死去,如果我们再沉默下去,下一个死去的就是我们!”
这时,波文忽然对着所有勋贵大声呼吁道:“夺下他们的剑,杀出一条生路去吧!”
“该说你们是愚蠢好呢,还是聪明好呢?”
安博威特喃喃低语着默默退到了远处看着,看着波文,看着面sè愈加冰冷的安其罗。
“鲜血旗帜结社的所有社员听令!”
安其罗握紧拳头举向天空,声嘶力竭的大喊涨红了他的面颊。
“今天,你们的剑将用鲜血洗净这个王国的耻辱,你们的眼前,正是这些贪婪腐朽的勋贵一步步将王国拖入了深渊,当我们竭尽一切企图拯救这个王国之时,我们却被否定了。”
“陛下否定了我们,他们否定了我们,信念与理想仿佛刹那破碎。”
“但是!我们没有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理想信念,这是我们活着存在的意义,如果有一天理想信念真正破碎,正是艾德里亚王国覆灭之时!”
“让我们为这个王国付出最后一份力量!”
“杀光他们——”
如今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安其罗再有其他想法,此时再不当机立断,那么,他们的一切努力将会付诸一炬。
“谁敢——”
震耳yù聋地吼声突然从街道树荫当中传来,顿受惊吓的人们纷纷将视线转向。
那个被安其罗注目的突袭来人周遭散发着剧烈的气流,枝叶飒飒响彻,围攻数人纷纷震荡飞出。
“安其罗先生,那里由我解决,我的手下会辅佐你们的行动,事情了解后请迅速离开。”
毕伊姆说完之后,整个人迅速掠向冲击而来的那人。
“啊——”
勋贵当中传来的一声惨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萨夫舔舐着剑锋上的鲜血,他的脚下,正见一位勋贵倒在了血泊当中。
“这一刻,我等很久了!”
萨夫慢慢笑着,面容变得疯狂扭曲,他看着所有人,所有勋贵,握剑的手因为兴奋开始了颤抖。
“萨夫!你已经疯了吗?”
看见又有人在眼前死去,波文怒不可遏地指向他道。
“疯了?你现在才知道吗?”
萨夫仰天大笑着,目光冰冷迎向他的指责。
“父亲死后,正是因为你们的巧取豪夺才让我的家族沦落低谷,为了掩饰你们的作为,假惺惺地伸出援手,那副虚伪恶心的模样让我每次看见都恨不得杀光你们!”
“为了能够振兴家族,你知道我每天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礼仪,交际,管理……只要是能够振兴家族的知识,母亲都会将它们全部塞进我的大脑之中,当别家的孩子可以快乐玩耍,对父母撒娇,而我呢?整天面对冰冷的房间,冰冷的书籍,冰冷的母亲!”
萨夫抓着胸前的制服用力撕扯而开,映入眼帘的是布满无数丑陋伤痕的肌肤。
“呵呵——”
他的笑声,他的胸膛,一切都人看得惊悚。
“每次在我奢求zì yóu的时候,母亲都会用缠绕荆棘的鞭子抽打在我身上;每次在面对母亲考核的时候发生错误,哪怕只有一点,冰冷的鞭子便会落在身上。”
“疯了吗?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人格发生分裂了吗?
安博威特静静看着,心中无奈叹息,超出神经的承受范围只有两个结果。
崩溃与逃避。
而萨夫现在体现出的正是崩溃隐藏中的那个人格。
“现在,我的复仇来了!”
萨夫怒吼道,手中的长剑开始肆无忌惮地挥斩向前方的勋贵,被鲜血刺激感染的社员跟随他的脚步,如虎扑羊群。
鲜血飞扬,惨痛哀嚎。
昏暗下,演绎着杀戮的盛宴。
“给我滚!”
长剑的铭文骤然发亮,带着凌厉剑锋劈斩向阻拦之人,克因斯隆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心急如焚。
陛下交予的任务,难道就要因此失败了吗?他想不到那些暴乱的学院生真的疯了!
他的脚步没有再次踏前,因为他的剑居然被来人挡下了!
“很抱歉,此路不通!”毕伊姆双手短刃架在剑锋之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
克因斯隆微微皱眉,长剑变化轨迹,刹那,火星四溅。
那是金属的剧烈碰撞摩擦。
“你是谁?”
躲过对方凌厉地抹脖攻击退开,克因斯隆冷冷问道。
能够与他短暂交手中甚至占有少许优势的人,王都里没有几个,他有自信杀死对方,但现在自己的目的并不是他,他需要的是尽快拯救被屠戮的勋贵大臣。
他们的凄厉惨叫无时无刻影响着他身心。
“我们没有姓名,尊敬的王国近卫第三大队统领,克因斯隆大人——”
毕伊姆紧握双刃架在眼前摆出攻击姿势微笑回答道。
“而且,克因斯隆大人,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阻止得了的,我想,国王陛下不会因为勋贵大臣的死而怪罪于你。”
克因斯隆坚毅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思考,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行动之前,他们隐约知道他们是谁的人,而现在对方告诉了他,告诉了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暴乱事件。
他仿佛看见了雾霾中潜藏的yīn谋,那个yīn谋无时无刻在提醒他,这个王国,这个王都,此时都环绕在王位上泛起了风起云涌。
而他这个小人物却被动接受着一切。
“我的职责是完成陛下的命令,所有之外的事情都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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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无法逃避
夜。
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综合楼馆。
夏兰藏匿在楼馆中的一间房内,他依靠在窗边,脑袋探出小半,视线紧紧盯着楼外。
王国近卫出动临近那刻,他们身上所携地肃杀气息惊动了树丛中的他,他知道,他所期待的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转机,收获,一切未知。
鲜血旗帜结社的成员纷纷听从提尔兰特的号令集结,散去,而让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曾巡视的楼馆之中,一个不速之客已经悄悄身处其中。
因为距离,因为干扰,因为谨慎。
他听不见提尔兰特与那名王国近卫将领的谈话,而他看见的场面可以想到,事情的发展绝不会如此善了。
引发学院生暴乱的领袖,从他登台演讲的那刻,反应出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他这个人。
他会轻易甘认失败吗?
他有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冲动,思想,理念。毫无疑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优秀的年轻人。
或许他不够理智,或许他不够镇定。
而这些,时间会慢慢改变,只是,他没有留给自己时间。
移回目光,提尔兰特转身看了一眼相伴在身后的社员们,如果事事一帆风顺,他们也不会落地如此境地,该来的,始终会来。
“我不会认输。”
他转过头,看向萨菲尔兰坚定道。
“意义,意义在哪里?”萨菲尔兰将马鞭指向他身后那群社员,道:“你们已经输了,顽抗到底只会让你的朋友同胞因此无谓死亡,难道就是为了自己的私yù吗?”
“不,如果为了我的私yù,你所看见的,就不会是这一些人!”
提尔兰特展开双手,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微笑。
“因为,他们和我是一样的人,甘愿为理想殉道!”
“不可理喻。”
萨菲尔兰摇了摇头,手中缰绳不自觉扯动,胯下战马来回甩动着鬃毛,马蹄不耐烦般原地踏着。
“年轻人,你们应该活在未来。”
“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如此,为何还要愚蠢坚持。
顽固,不可想象的顽固。
“副官大人,您能乐观看待这个王国的未来吗?”这时,提尔兰特忽然反问了一句。
“可以,因为我一直都是个乐观的人。”萨菲尔兰平淡道。
“哪怕王国倾覆?”提尔兰特紧接问。
“是的。”
“但所有人并不是您。他们没有您的力量,他们没有坚强的神经,在那一刻,对于他们而言,是彻底的毁灭。”
提尔兰特缓缓道:“王国不是陛下勋贵们的王国,构成王国的,是那些活在这片土地上普普通通的人,倾覆末rì,或许陛下他们能活下来,但是,那些人却死了,因为他们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只能任凭强者的蹂躏,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是……”
“勋贵们高高在上的眼里,那些人不过是群低贱下民,他们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他们只会考虑自身利益的得失。”
“但最后保护这个王国的人,却是你鄙夷的那些勋贵们。”萨菲尔兰打断道。
“不错,因为他们掌握着这个王国的一切,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而他们保护这个王国的目的却是维护自己失去的利益。”提尔兰特冷笑道。
萨菲尔兰轻笑一声,似在对他的幼稚言论感到可笑。
“很可笑?”提尔兰特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道:“所以,你不会了解我们。”
“站在不同的立场,想法也会产生相斥,在我们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萨菲尔兰道。
……
“近卫队——”
萨菲尔兰已经放弃了劝服,他高举起了马鞭。
铠甲金属碰撞,利剑出鞘。
“鲜血旗帜——”
年轻稚嫩面孔,长剑颤抖。
“统御着王国的碌碌鼠辈,虚伪贪婪谄媚的嘴脸,我们不会顺从敬畏在他们yù望诱媚的权利光辉之下!
“卑微愚昧的思想,沉睡沉醉麻木的人啊!请倾听我们最后的宣告!”
“我们愿用鲜血的赤诚编织成你们zì yóu的王冠!”
提尔兰特咆哮沸腾着心中最后的热血,高举的长剑反shè月华透出凄美。
“出击——”
月下绽放的娇艳花蕊,铁蹄之下,枯萎,破碎。
冲锋踏破,剑刃滚烫,固执的抗争不过是无谓的牺牲。
刺穿劈倒的脆弱身体,失控的情绪崩坏,鲜血的旗帜缓缓飘落……
**的一面屠杀,夏兰面无表情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
曾几何时,他所看见的世界,尸骸上的鲜血彷如今夜灌溉着大地,一张张单纯的面孔,恐惧着死亡,被感染的勇气让手中颤抖的长剑疯狂挥舞。
他们,是为了什么……
没有近卫攻击提尔兰特,因为,那是属于他们副官大人的猎物。
萨菲尔兰没有拔剑,他没有拔出的必要,手中的马鞭便已足够他面对眼前之人,眼前的提尔兰特。
毫无规章的剑术,疯狂的劈刺,每到近前他都会轻松击开,像在逗弄着一个有趣玩具。
这是实力上的鸿沟。
剧烈的动作让提尔兰特腹间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鲜血开始蔓延浸染,他忍受着,麻木着,汗水如流,打湿着面颊,肆意地挥洒。
铁蹄间,回荡着同伴们痛苦的死亡哀嚎,泪水逐渐溢满眼眶涨红着眼睛。
这就是他的选择,他们的选择。
“铛——”
长剑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响声,提尔兰特呆愣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被击飞而出的长剑,疯狂仿佛随之消散,疼痛的知觉瞬间充斥。
他捂着腹部跪倒在地上,耳间的厮杀愈加暗淡,同伴的声音开始消失……
一个高大的影子忽然覆盖住他的眼前,他抬起头,看着一脸微笑的萨菲尔兰,这个时候,这张脸,为什么会这么讨厌。
“杀了我吧。”提尔兰特耷拉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很遗憾,你现在还不能死。”萨菲尔兰摇头道。
“为什么?”提尔兰特抬起头,眼神中透着愤怒。
“不知道,我只是遵循上司的命令而已,无论生死,活的更好。”萨菲尔兰道:“听说临行前陛下向我的上司说过什么,我想,这应该是陛下的交代。”
提尔兰特冷哼道:“难道他还想将我光明正大的送上断头台吗?真是求之不得!”
“或许,你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
提尔兰特看着镇压完成逐步收缩的近卫,急促的马蹄声响已经平缓,大地不再震动,偶尔,死亡的呻吟若有若无地传来。
“你们的宣告传达不进王国人民的耳中,因为,陛下会封锁这一切的消息,散播出扭曲的真实,你们新的身份将是叛国者。”
“叛国?”提尔兰特冷笑道。
“制造罪名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关键的是,愚昧的人们会相信这个事实。”萨菲尔兰平静道。
“哈哈……广场的时候,已有无数学院生们了解了我们的作为,就算陛下封口,难道封得了全部人吗?只要有人将事实说出来,消息便会迅速传至整个王国。”提尔兰特大笑回击道。
“是啊,的确有这个可能。”萨菲尔兰甩弄着手中的马鞭,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道:“真实与谎言在一起,愚昧的人们不会深入了解,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一个不错的谈料话题。当然,或许有人愿意相信你们的宣告,但,他们能有多少?而他们又有谁肯愿意站出来?不要奢望祈求奇迹,因为,他们关心的只有与生活密切相关的东西。脱离实际的理想不是理想。”
萨菲尔兰轻叹口气,看着沉默不言的提尔兰特。
“饥饿的乞丐面前,面包与理想他会选择哪个不言而喻,面对残酷的现实,一切理想都是空谈,也就只有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年轻人愿意顽固追求。”
“真理在人类,谬误在时代,总有一天,历史将会铭记我们!”提尔兰特冷冷地开口道。
“陛下或许需要的只是将你作为一个证据,你,你们,将不再有任何的机会。”
提尔兰特举起马鞭示意身边不远的近卫靠上前来,看着脚下的提尔兰特轻笑一声转身而去。
“对那小子注意点,他的腹部一直在流血,我可不想回去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具尸体!”
重新骑在马上,调转方向,萨菲尔兰似乎想到什么,回头向捆绑提尔兰特的近卫大声提醒道。
“真是麻烦!”负责押解的近卫听到后,取下腰间的一个小袋子,拉开,伸手抓起一把白sè粉末。
粗暴地扯开提尔兰特腹间的衣服,抓在手中的白sè粉末狠狠抹在了流血的伤口上,像个傀儡般被摆弄的提尔兰特呲着牙,额间冷汗直冒。
短暂的剧烈疼痛,流血的腹间开始传来一丝丝地清凉。
被捆缚完毕的提尔兰特如同一个包袱被近卫随意扔在了马上,鼻间,刺激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残肢断臂,尸骸遍布。
他仿佛看见了一双双瞪大滚圆的眼睛,挂着两行血水滴流。
死了,都死了。
是我带着你们奔赴向了死亡,你们愿意相信我,跟随我,可我却什么都无法回报你们。
低垂的脑袋,泪水再也难阻。
第六十三章 偏离轨迹
“克因斯隆大人,你的境地看起来有些不妙了。”
火星四溅,再次短暂的交锋,毕伊姆眼角瞟视了下周遭后笑道。
克因斯隆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带来的手下在这场突袭当中几近全灭了,相同的实力,不相同的人数。
他承认这一次自己失策了。
突袭的失败,解救的失败。
耻辱!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遭遇如此不堪,难道是平静的rì子消磨了他们的意志,添长了他们的骄傲吗?
街道,拼死反抗的勋贵大臣们已成剑下亡魂,遍布的尸骸鲜血刺激着眼帘,剩余的暴乱学生社员已经撤离出了这片战场,通向了逃亡的道路。
“我会杀了你们。”
低沉冰冷的声音在克因斯隆的口中缓缓传来。
他的剑上,铭文愈发明亮,肉眼可见的淡淡白sè气流环绕在剑锋,所有人能感受得到,眼前这个男人正无限拔高着的气势,仿佛即将爆炸出凌厉的摧毁,
“恼羞成怒了吗?”毕伊姆视若无睹般笑道。
“不,我需要的只是赎罪!”
克因斯隆将剑横在胸前,强烈的气流模糊着他的冷酷面容。
“听说王国近卫三支大队的统领当中,只有您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这时,毕伊姆忽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最后一步,属于上位剑士彻底踏入FerNu法则的一步。
这是战士们所追求的最高夙愿。
只有踏出那一步,彻底接触FerNu法则之后,他们的一切都将得到升华。
作为王国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王国近卫当中拥有着常人眼中无数强大的战士,而统领着这些战士的首领毫无疑问,他们是这个王国最强的人。
但,克因斯隆不是。
因为在他的头顶有两个人,正是那两个人让他否定了自己的强大,没有踏出最后那一步,他从不会认可自己的强大。
“即使没有踏出那一步,也足够我将你们杀死!”克因斯隆冷笑道。
战士进阶的每一步,战斗的实力经验都不甚相同,他已停留在那一步很久了,在这个领域上,他拥有着绝对的自信压倒一切。
“哈哈,克因斯隆大人,您认为我会让你随意杀死我和我的手下吗?”
毕伊姆收起双刃插回腰间,伸手向怀中摸去。
“为了预防种种意外,我们出来的时候可是做了很多准备哦——”
说着,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古旧的卷轴。
克因斯隆眉间一皱,看着毕伊姆手中的卷轴心中一动,他忽然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身体动了,因为,他不想给对方释放出威胁的机会。
刹那,他的身体已经移动到了毕伊姆的身前,手中宽阔长剑对准了他的心口,缠绕在剑尖的凌厉剑气,割裂着对方的上衣透进肌肤。
剑过,一空。
克因斯隆察觉到后,脑袋瞬间抬头望向不远的树枝上,正见毕伊姆摇晃着手中的卷轴对他微笑。
“真是差一点啊——”
毕伊姆低头看了眼胸前,伸手抹在被剑气割破的衣服上轻揉了一番,伸手,淡淡的鲜血沾染着手心。
“你做了什么?”
克因斯隆冷冷问道,在他刺穿对方心脏的那一刻,而他却消失了。
“一个技巧而已,怎么,克因斯隆大人很感兴趣?”毕伊姆无谓道。
“你是第一个如此距离逃过我剑下的人。”克因斯隆道。
“还真是让人感到荣幸啊——”
毕伊姆轻笑了一声,手中却开始握住卷轴的两端。
“不过,克因斯隆大人,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再和您浪费时间了。”
「法则囚笼」
毕伊姆刚开口,克因斯隆用力一踏地面,强大的力道让地面崩裂成大块蛛网状。
他的人,已跃空中直袭对方。
无论是否失败,只要拥有机会他便不会放弃。
树枝站立的毕伊姆面对再次刺向而来的长剑无动于衷地微笑着,他的手中,那古旧的卷轴早已打开,化作无数飞升的碎片飘散。
怎么回事?
看见对方如此淡定的模样,心中一紧的克因斯隆尚未思考反应,忽然,他的身体急速下落,因为,天空仿佛落下了一座沉重的大山紧紧压在了身上。
落地,背负在身体的压力消失。
瞬间放开全部感知的他惊愣地发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
“跳啊,克因斯隆大人,怎么不跳了?”树枝上的毕伊姆大声得意道。
“这是法则的力量!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感知中,无数的法则线形成一个半圆的罩子紧紧扣盖在了他的周身,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因为,他没有能力斩破这个禁锢。
“哈哈…您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吗?我想这些问题你应该找我背后那个人去询问才对吧?”毕伊姆落下树枝,轻松地跳落在地面笑道。
“哼,如果你们想杀我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克因斯隆看着靠近的毕伊姆冷哼道:“即便被法则禁锢,但我的力量仍旧存在!”
“啧啧,克因斯隆大人,不要把我们都想得和你一样坏嘛,我们为什么要杀死你呢?况且,杀死你要付出的代价好像有些得不偿失,这种吃亏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做。”
法则禁锢的半圆之外,毕伊姆摸着下巴,微笑看着如笼中之鸟的克因斯隆调笑道。
“你们想做什么?”克因斯隆声音冰冷道。
“我们嘛,只不过是想将您困上一段时间而已,因为我们可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做哦。”毕伊姆轻松回答道。
还有其他事情吗?这时,克因斯隆忽然想到了萨菲尔兰他们。
“再见了,克因斯隆大人,我想在这里安心等待的您还是好好关心一下的其他下属吧!”毕伊姆转过身子,摆摆手准备离开。
无声无息,禁锢笼罩的法则囚笼忽然荡起激烈的震荡。
克因斯隆手中的长剑正死死砍在那该死的法则壁面,如同砍在空气当中一般保持着劈砍姿势。
“放弃吧,因为,你始终没有踏出那最后一步。”
回头,毕伊姆轻哼不屑道。
夜sè更深。
曾经废弃封锁的学院后门道路上,一众鲜血旗帜结社的成员正横七竖八地坐躺在地,因为,他们累了。
从身体到内心。
一整rì的紧绷劳累,鲜血刺激地杀戮,匆忙撤离,一切的一切,都快将他们逼入崩溃的边缘。
他们是年轻人,同时,还是一个个孩子。
不是所有人都像萨夫一样早已扭曲了心灵一切。
“安其罗,你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安博威特站在沉默眺望远方的安其罗身边,看着衣衫剑锋沾染鲜血的一众疲惫学生叹道。
“院长大人,这是提尔兰特的交代,同时,这也是我们的意愿。”
没有逃避,安其罗收回目光低沉道。
“如果有将来,你们要带我这个老家伙去做什么?”安博威特道。
“提尔兰特说过,只有您能拯救这个王国,所以,很抱歉我们的做法。”面对院长,安其罗充满歉意道:“离开之后,我们面对的可能是遍布搜捕的威胁,所以我们只能隐姓埋名隐迹下去,一点点发展壮大我们的实力,等待着某一天的来临站出来。”
“一开始就这样决定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才考虑这个想法。”安博威特摇头道。
“因为,在那之前,没有人会相信我们。”
安其罗苦笑着,深深地叹出口长气道:“在学院的时候,即便我们如何宣传自己的理念,但是,大多数学生们都选择了拒绝,甚至厌恶,他们如此,那么整个王国的人呢?”
“人啊,总会在绝望反省中才会醒目过来,提尔兰特他……”
没有这个条件,那么就选择创造条件,如果能用自己的鲜血牺牲唤醒沉醉麻木人们的心灵,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会值得他去做。
他就是这样的人啊,安其罗仰头闭上眼睛,而他,现在怎么样了。
“jǐng戒!!!”
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一声,所有休整社员的神经仿佛受到强烈刺激,抓着散落在旁的长剑一个个跳立起来谨慎地看向周围。
黑暗中,渐渐出现了一众模糊的影子,安其罗冷静看着,直到熟悉的面孔出现之后,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是我们的人!”
他转身举起长剑,示意着社员们安心下来。
“毕伊姆阁下,情况如何了?”
看着接近而来的合作者,安其罗也不得带着敬意问道,如果不是他们,恐怕后果难以想象。
“放心,我们没事。”毕伊姆微笑着,只是笑容让人奇怪。
“你们只剩这些人了吗?”看着毕伊姆身后沉默站立的手下,安其罗面容带着歉意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你们也不会……”
“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分出了一部分手下前往更重要的地方,这一点人已经足够了。”毕伊姆摆摆手道。
“是吗?那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安其罗身心一缓道。
“好消息吗?”
毕伊姆的笑容更甚。
“或许对于你们并不是个好消息。”
话落,安其罗心口一凉。
他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毕伊姆手中的一把短刃插在心脏。
“你们……”安其罗颤抖的声音发着死亡前的疑惑质问。
“你们的任务结束了,安其罗,大人!”
毕伊姆拔出短刃,安其罗的身体缓缓向后沉重地落在地上,环视了一圈发现异状惊愣的学院生们,他摇了摇头。
“杀——”
……
安博威特蹲在安其罗的身边,伸手将他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睛合拢。
“我曾经对提尔兰特说过,一旦牵扯上某些人的时候,事情的轨迹便已不是你们能控制的,可惜啊——”
“安博威特院长大人?”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安博威特站起身,看着杀死安其罗的毕伊姆正在眼前微笑看着他。
“为了给您的身份有所优待,所以我将您选择在最后一个死去,这一点,您满意吗?”他道。
“真不愧是父子,四王子和他的父亲一样,都这么希望我这个老家伙死去。”安博威特仿佛无所畏惧般自嘲道。
“我只是遵循命令罢了,所以,院长大人,请安心死去吧。”
毕伊姆亮出了短刃。
“可是,我还不想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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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欧冠实在太jīng彩了,不论冠亚,感谢拜仁与多特奉献如此jīng彩的比赛看得让人激动不已。
顺便解释一下,学园祭的配角戏看起来或许太多了,读者看到的主角几乎都是在打酱油,所以我一直在加快着节奏,因为这是很重要的铺垫。
学园祭是一切高cháo的转折,主角的戏份在那之后才会显露出来。
之前简介说过慢热,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配角有血有肉,与故事的互动才会更加强烈,不过下次会注意一下,尽量让主角不再存在感稀薄。
以前都是写短篇故事,作为一个新人,写长篇可能控制有很多缺陷不足,请读者多多包涵,我会慢慢改进成长的。
谢谢一直以来支持的读者们,成绩不好也就这样吧,写得还是挺开心的。
第六十四章 即将落下的帷幕
归途,夜sè灯下的道路。
大地轻震,马蹄清脆。
“克因斯隆,这是我第一次对你的办事效率感到鄙夷。”
马上,萨菲尔兰自言自语低喃着,从他离开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难道,他的行动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很快便将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
因为,他不会相信他会发生意外,而这,来源于那个男人的实力。
究竟会是什么样的麻烦纠缠上了他?
他打了个哈欠,手里的马鞭无聊随意摇摆着,虽然马匹并不颠簸,甚至有些平稳,但他却感到了疲惫,这是来自xìng格上习惯。
他不喜欢平淡的生活,不喜欢古板教条的约束,而他现在却恰恰是在一个古板教条的上司手下过着平淡的生活。
真是一个巧妙的讽刺。
所以,他会在与人喝酒的时候常常自我嘲讽。
萨菲尔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远处挂在马上的提尔兰特,此时,他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傀儡,他仿佛看得见那死灰无神的眼睛。
还真是抱歉啊,今夜成为了粉碎你们理想,屠杀你们的刽子手。
年轻成大的代价对每个人都不同,对他的残酷是否会不公平呢?
有的时候,他还是挺羡慕他们。
他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长剑,这把剑是他学院时代最好的朋友送给他的,不普通,不贵重。
他有很多把剑,因为他是一个喜欢收集剑的人。
但是,每次有所任务出动的时候,他都会带上这把剑,或许,它没有其他剑的锋利,或许,它没有其他剑的威势,而这并不能妨碍他选择它。
因为,这是他最好朋友送给他的最后礼物。
他的朋友是个热情开朗的人,同时拥有着极强的责任心,他的梦想是成为王国的将军,带领着军队击败每一个入侵王国的敌人。
毕业之后,他如愿以偿地分配至王国北方防线当中光荣的成为了一名士官长。
他的梦在那一刻开始,在那一刻结束,
雾花之年,奥萨苏蛮人的忽然入侵,他战死在了莱旦军镇。
王国北上反击之时,由于剑技出众的缘故,他自愿入选进了王国近卫队,他可以有着更好的选择,但他却毅然选择了放弃。
因为,跟随大军北上反击中,一部分王国近卫将成为特别奇袭小队,每一次的行动都将影响天平上胜败的倒向。
他想杀人,杀奥萨苏蛮人。
他想报仇,为他最好的朋友报仇。
那一年,他杀了很多人,麻木的人,麻木的剑,他想一直就这样杀下去,直至杀光所有蛮人。
一次重要的突袭狙杀,他忘记不了那刻,彻底让他清醒的那刻,因为,他与他的小队遭遇到了彻底毁灭xìng的的打击。
他还记那个双手持着大刀的高大普通蛮人,正是那个蛮人,那把大刀,一个一个收割着队伍同伴的xìng命。
他曾经拼死奋击,拼死反抗,但一切却是徒劳。
是那个蛮人用手中的大刀教育着他什么是实力的差距,什么是战争的残酷。
他活了下来,因为他逃了。
王国大军胜利收复北方防线之后,他回到了王都,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内心不断追逐强大的意志。
他没有选择退出王国近卫,因为他想变强,只有在王国近卫当中他才能找到变强的道路。
这些年过去了,他成为了王国近卫第三大队的副官,因为实力。
忽然,远方昏黄街道路灯下出现了一个人影。
近卫队伍慢慢靠前,缓缓停住。
“你是谁?”
队伍前,萨菲尔兰看着身前不远隐藏在黑袍当中的神秘来人问道。
“一个想将你们留在这里的人。”
他站在道路的zhōng yāng,被遮掩的面目看不见任何表情,低沉沙哑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萨菲尔兰能够听见。
萨菲尔兰举起了马鞭,身后,利剑出鞘,马声躁动嘶鸣,jǐng戒布置就绪。
“一个人?”
萨菲尔兰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散发出的感知搜寻着周遭每一处角落,可结果却无任何收获。
“你的感知不是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吗?”黑袍人很平静的揭开萨菲尔兰下意识的作为道。
“如果有一个人站在这里告诉我,他想留下我们,这个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萨菲尔兰摸向腰间的剑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如果他不是一个疯子,那么,他肯定拥有让人猜不透的把握。”
“你是一个聪明人。”黑袍人淡淡道:“但是再聪明也改变不了你们的结局。”
“哦?”萨菲尔兰抖了下眉毛,道:“但是,我看不出你有实力将我们留在这里。”
对话之间,他与他的感知发生了剧烈的碰撞,从对方感知的气息可以隐约了解,对方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
黑袍人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上司克因斯隆大人一直迟迟没有归来吗?”
萨菲尔兰心中一惊,面容不动声sè道:“或许是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点小麻烦罢了。”
黑袍人道:“自欺欺人很有趣吗?”
萨菲尔兰道:“无趣的笑话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欺骗。”
黑袍人道:“他不会来了。”
萨菲尔兰修长有力的手握紧着剑柄,道:“他死了?”
黑袍人道:“他没死。”
萨菲尔兰道:“那他为什么不会来了?”
黑袍人道:“他来了,也晚了。”
冷风萧瑟,枝叶飒飒,飘落的叶片打着旋吹拂过他们的身边。
萨菲尔兰道:“你们做了什么?”
黑袍人道:“只是为了不影响我们的计划,所以暂时将他困在了某处,而遗憾的是,他的手下却没有这个运气。”
他明白,救援任务失败了,克因斯隆的手下恐怕也已全部覆灭。
不知为何,心中jǐng惕愈甚,萨菲尔兰沉默不语,因为他不明白,对方究竟有何自信将他们留在这里,而他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黑袍人的手伸向宽阔的袖口当中,缓缓取出一张卷轴。
“想要知道答案吗?你的期待,马上将会实现。”
第六十五章 刀与剑与语
这时,黑袍人的身子忽然轻盈地腾空而起,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个阻碍威胁他们道路上的神秘来人。
他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答案,但很快他们便会知道。
「致盲白昼」
清辉月下,仿佛倒影着他的身影,他的手中,那张卷轴缓缓绽放出耀眼的白芒。
“闭眼!”
顿感不妙的萨菲尔兰立刻大喊出声,只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紧闭的眼皮之下,萨菲尔兰感受到了股强烈的魔法波动,刺眼的光芒甚至透进了眼中让人感到微痛。
耳边,马匹疯狂嘶叫,近卫痛苦哀嚎,如果萨菲尔兰看得见,所有的人正捂着双眼坠落马下,失控下马蹄肆意践踏着他们的身体。
手掌成刀切在发狂的胯下马匹,趁马倒下那刻,萨菲尔兰轻轻一跃沉稳落在地上。
眼中刺痛慢慢消散,萨菲尔兰睁开了眼睛,回头,整齐肃杀的近卫早已狼藉遍地,只有少数反应及时的近卫仍旧稳稳地矗立在马上。
“所有清醒的近卫听令,召集你们周围失去战斗能力的同伴形成盾阵!”如此境地,萨菲尔兰冷静的头脑立刻发布出及时的命令。
“很不错的年轻人。”
身后,黑袍人低沉声音传来,萨菲尔兰转过身子,面容严肃认真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留下我们的把握?”
黑袍人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萨菲尔兰冷冷道:“什么意思?”
黑袍人道:“真正能够留下你们的不是那个魔法卷轴,而是——”
这时,街道树林,雕塑,草木当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尖锐声音,萨菲尔兰尚未反应,身后的近卫队伍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回头,无数黑影冒了出来,他们的手中闪耀着冰冷的寒光迅速掠向残溃的近卫,刀锋中旋转着死亡,收割屠戮向每一个惊慌失措的灵魂。
“怎么会?”
萨菲尔兰握紧双拳,瞪大的眼睛当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明明已经用感知搜寻了周遭一切,但是,为什么却没有发现如此**明显的埋伏!
“很惊讶?”身后的黑袍人低声笑道。
“的确!”
萨菲尔兰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剑锋铭文一点点从鞘中发出闪耀的光芒。
“躲避感知的能力,强大的魔法卷轴,王国连弩禁器……说实话,你们的谋划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们留下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黑袍人宽阔的袖口伸出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昏暗的灯光下,一枚银灰普通的戒指在他手中忽闪,一把形状奇特的长刀突兀般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这些小人物能够理解得了。”
萨菲尔兰双手握着长剑横在身前,身体紧绷,体内气流剧烈呼应。
他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很难理解吗?不过是王室内部脏脏龌蹉的事情而已,这些年来难道我们见识得还少?只是,这一件事牵扯波及到了我们王国近卫身上,谁也救不了你们。”
黑袍人轻轻一挥手中长刀,淡淡地白sè气流盘绕在刀锋。
“好大的口气,虽然我承认莎莉丝特与奥克威斯的确拥有威胁我们的实力,但是,过分的高估期待或许会让你失望。”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吧!”
话落,萨菲尔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来到了黑袍人跟前,剑锋狂暴的气流混合着腾腾杀气直刺对方心脏。
黑袍人没有动,而他手中的那把奇异大刀动了,在萨菲尔兰身体爆发的那一刻。
轻轻地在胸前一划,恰到时机地挡下对方的迅猛突袭,刀剑碰撞,火星四溅,两股不同的气流剧烈迸发而出。
这个力量是——
感受到对方长刀传来的巨大力道,萨菲尔兰顺势飞退在空中,稳稳落地。
两个人的对峙再次形成。
“力量专注?”萨菲尔兰冷冷道。
在与对方的短暂交锋之后,最让他难以忘怀的是从剑锋传至手腕处的那股力道,如果坚持对刃下去,输的一定是他。
他感受得到,对方的实力与他相差无几,从他的身上,他的武器,他的力量。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年的那个高大蛮人。
他轻笑出声,或许,这是他复仇开始的演练,那个yīn影如果没有亲自抹去,那么,他将永远停留在FerNu法则之前。
“不错的速度。”黑袍人没有否认,反而赞赏对方道。。
“一直以来我都很想知道,究竟是力量压制速度,还是速度反制力量!”萨菲尔兰笑容更甚,仿佛寻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看来我需要谢谢你的帮忙。”
“我并不认为你的速度能够突破我的力量。”黑袍人平静道,像在诉说一个事实。
剑锋扬起,萨菲尔兰抓剑的姿势发生了改变。
“让我引以为豪的并不是我的速度,而是剑技!”
剑声嘶啸,只有无比凌厉的剑速才能达到的效果,面对再次攻袭,黑袍人冷静地把握住对方剑锋的攻击轨迹,顺势举刀。
再次,刀剑剧烈对刃,黑袍人运气的力量即将暴起压下,可是,在他压下的一瞬,对方的剑却忽然抽走。
萨菲尔兰的手腕轻转,剑刃顺着那股力道轻轻一抹卸去,带起的一道诡异剑影,优雅斩向死亡。
嗯?
黑袍人的脖颈忽然发麻,身体本能感受到了致命威胁。
在对方的剑锋斩下那刻,黑袍人身体一扭,手中长刀护在脖颈架在肩上,迎来的狂烈一斩,他的身体姿势无法保持稳固的平衡,爆破的剑刃气流将他轰飞而出。
踉跄地脚步稳住身体,对方的剑便已如影而至,步步杀机。
黑袍人匆促抬刀再挡,萨菲尔兰双手紧握的长剑撕裂着空气凶狠压在上面。
“吼——”
身体的力量无法运起,压下的大刀已在眼前,黑袍人看见眼前萨菲尔兰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的死亡,被压制的愤吼怒起而声,腿间涌起的力量直奔手臂。
刀剑铭文闪耀,迸溅四shè的火花气流。
一声狂吼之下,终究是力量取得了胜利,黑袍人奋力弹开了对方的死亡之刃。
风,轻轻吹拂而起。
“咔嚓——”
清脆的一声断裂响声,耳间的世界,清晰听见。
“叮铛——”
萨菲尔兰看向脚边断裂落地的半截剑刃,握剑的手横在胸前,看清手中变轻的长剑。
剑面破碎的裂痕,莫名传来无声的哭泣。
第六十六章 伺机而动
绝望厮杀下的yīn霾,被誉为王国最强之近卫,或许他们想不到迎来失败覆没的一天。
拼死抗争守护的荣耀,痛苦伤悲的徒劳。
忽然失去的光明,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窄割,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
但,战争从没有公平。
或许这一刻他们品尝到了鲜血镇压下屠戮的暴乱学院生们,仿佛交替轮回。
马声、人声、杀戮声,渐渐而淡。
“你输给了一把剑。”
紫月交映着朦胧昏黄的灯光,黑袍人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剑平静道。
萨菲尔兰沉默地低下身子,捡起断裂的半截剑身。
这把剑,这些年,伴随在他身边杀了很多人,它不是一把优秀的剑,但它却是他最重要的一柄剑,时光冉冉,它的寿命一点点被摧残消磨,直至今rì,彻底耗尽生命。
仿佛回到了那一年,它与他的原主人踏上了相同的命运。
身后,近卫下属们已经结束了战斗,他们输了,输的代价是死亡。而他却没有杀死这些偷袭者们的首领。
他不想再战斗下去,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义。
“你们想留下我?”
感知中,那些偷袭者正形成包围慢慢靠上而来,萨菲尔兰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道。
黑袍人道:“你很自信,或者说,你对你的速度很自信。”
萨菲尔兰道:“自信来源于实力。”
黑袍人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你今天似乎并有这个好运气。”
“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除非你舍得对我使用困杀的魔法卷轴,否则,我不会再犯下任何疏忽大意!”萨菲尔兰冷笑道。
黑袍人摇摇头道:“每一个卷轴都是宝贵的,即使拥有多余,我们也不会将它使用在您身上。”
“看来我在你们心中并不值得重视,只是可怜了我的上司。”
萨菲尔兰已经隐约猜测到克因斯隆迟迟未至的原因,光凭他们的实力是绝对无法控制住那个男人,除非,他们使用了超过他实力的法则卷轴。
每一个魔法卷轴的威力各不相同,愈加往上,卷轴的数量愈加稀少。
若想制作一张拥有法则的魔法卷轴,所要付出的心血往往难以想象,卷轴的制作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其中甚至融合了制作者的生命。
流传于世的法则卷轴少之又少,大多数都存在于巫法①之手。
他想不通,究竟是何种原因让他们舍得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难道单单只是为了消灭一只王国近卫大队?这一点,他绝对不会相信。
突然,萨菲尔兰动了,因为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不想再生出任何意外,他决定逃离。
他的速度很快,移动诡异,仿佛让人捉摸不清他的方向。
“想走?没那么容易!”
黑袍人冷哼一声,身体爆发出狂烈的气流让衣袍无风而动,双手紧握的奇形大刀环绕在愈发明亮的铭文上产生淡淡白sè光辉。
「狂暴崩裂」
狠狠插在胸前地面的大刀,瞬间崩碎了平整的石板道路,狂暴气流产生的飓风翻飞起无数石块,凌厉地肆虐向整片大地。
早有准备的黑袍下属纷纷将近卫尸身护在身前,阻挡着疾shè而来的杀意威胁。
萨菲尔兰抓着剑鞘,猝不及防地击飞着每一块shè来的飞石,但,即使他的剑再快也难以避免身体的受伤。
那些碎石,经过剧烈摩擦产生的速度赋予了它们无比的锋锐,割裂着他的衣恺,肌肤。
当气流渐弱,砂石停舞,朦朦烟尘遮蔽眼前。
好机会。
夏兰弓着腰身,迅速从隐蔽的一处树丛当中钻了出来,而他的目标,正是被尸身压倒昏厥在地的提尔兰特。
近卫撤离综合楼馆开始,他便像一个影子紧紧尾随在后。
他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能够救下目标逃离的机会,直至黑袍人的出现,仿佛转机也一同到来。
那些学院生们被杀戮的时候,黑袍人没有出现,他的手下没有出现。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些人,没有离开。
果然,神秘的黑袍人阻拦在了近卫们的归途,他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他也不敢释放出任何气息,因为,带领近卫的那名首领与黑袍人都不是他所能对抗之人。
稍有疏忽,满盘皆输。
当黑袍人释放手中那张卷轴的时候出乎了夏兰的意料,及时规避的他躲开了致盲的白昼,而事后的发展直让人心中一震。
他与萨菲尔兰一样,他们都没有发现隐秘埋伏的偷袭者。
仿佛神不知鬼不觉般,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接下来萨菲尔兰与黑袍人的战斗,更是紧紧吸引着他的目光,同为剑士,不自觉间便会产生对比。
屏息凝视,他知道,无论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位,自己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除非……
这就是巅峰上位剑士的实力吗?他忽然想到与妮妮萝的约定,自己即将要刺杀的便是这样的一位剑士?
从妮妮萝给予的资料来看,那位名叫阿莱克的巅峰上位剑士与他是同一类型的剑士,但,对方的剑会比他更快,反应更加灵敏。
这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与巅峰上位剑士的差距。
近卫覆没,困兽而斗显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名与黑袍人相斗的近卫首领在逃离的瞬间,黑袍人释放出的无差别范围攻击让夏兰眼前一亮。
荡起的烟尘朦胧着每一个人的视线,机会的把握就在这里。
提尔兰特的位置一直被夏兰所注意,即使目光被那场巅峰剑士的战斗所吸引,但他却没忘记自己追随上来的初衷,所以,他的眼角一直有意无意地瞟向提尔兰特。
在黑袍人释放卷轴的时候,押解提尔兰特的那名近卫便与其一同痛苦摔倒在了地面,偷袭者们一轮连弩箭shè之后,身中数箭的近卫沉重地压在了提尔兰特的身上。
将压倒在上的近卫拉扯而开,夏兰看清了紧闭双眼的提尔兰特,摸向颈下,轻舒了口气,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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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公布的信息
①:巫法是个代称。更加深刻详细的称呼为巫师,法师,巫女,魔女。
霸权时代之后,对于法则追求的理念不同,法师们的道路开始产生分歧。
以苍白之歌为代表的巫师,沉醉于法则知识超脱尘世,远避凡间。他们是洞悉这方世界最优秀的学者。
以魔法之塔为代表的法师,沉醉于利用法则追求施展魔力的最强力量。他们是这方世界拥有破坏毁灭力量最强的一群人。出于法师天xìng上的骄傲,虽然涉世凡间,但强大的法师却极少插手凡间事务。
以星辰之森为代表的巫女,沉醉于观测法则变动对世界的影响,记录着法则诞生至今的所有变化,她们是这方世界最忠实的记录者。每一年的年份皆有她们公布传世。
以蔷薇契约为代表的魔女,她们是最神秘的一群人,同时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与法则的知识,她们喜好隐藏身份游荡人间,在吟游诗人的口中,她们神秘,美丽,善良与邪恶并存,唯一相同的是,她们对于恋人的痴情。
一般世人习惯称呼每一位能够使用魔力之人为法师。
第六十七章 仓皇
烟尘渐淡,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即使不用眼睛,锁定的感知也能发现慢慢浮现而出的人影。
铠甲衣衫残破,萨菲尔兰狼狈地低声喘着粗气,仓促下的防御剧烈消耗着他的气力,他有些疲惫,疲惫得让人想立刻躺在柔软的床上。
但,这里没有提供舒适休息的大床,只有虎视眈眈威胁xìng命的敌人。
“咦?”
这时,黑袍人忽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惊讶声,因为,他的感知中发现了一只偷偷摸摸鬼祟的老鼠。
不好!
背负着昏迷的提尔兰特,夏兰正yù悄悄离开之际,稍稍泄露的气息瞬间感应到一股感知笼罩在了身上,他被发现了。
果然,携带上一个累赘便暴露出了自己隐匿的不足,既然避无可避,夏兰立刻释放压制身体的气流,爆发出最快的速度逃离而去。
“盖格特,那只老鼠交给你了!”
对方一有所动作,黑袍人立刻吩咐不远的下属命令道。
那个熟悉的气息让他有些在意,因为,他可以肯定,气息的主人正是综合楼馆那个从他手中逃脱之人。
他是谁?难道真的是……想着,他看向了眼前的萨菲尔兰,只是,对方的下一句话便打消了他这个猜测。
“哈哈——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混入了其他势力的人,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黑袍人能够感知到的,萨菲尔兰一样有所感应,那股陌生的气息绝对不是他们的人。
他看不见黑袍人的脸,却大概能够猜得到他现在的想法。
遭遇逃脱失利后,此时出现一个破坏他们jīng心谋划的搅局者,这不得不让他有些幸灾乐祸。
“放走了一个重要的下属,你就这么有把握留住我吗?”
被黑袍人派遣追杀的那人,实力上虽不及自己,但无疑却是能够带给他一番麻烦的人物。
黑袍人没有回答萨菲尔兰这个问题,他的三个重要下属,盖格特的速度是他们之中最快的,也只有他有能力追上对方。
他不想放任那人的逃离,更不愿放弃到手的猎物。
“过度的贪心到最后总会让人一无所获。”
萨菲尔兰挺直起身躯,随意伸展着手脚,似乎并未因眼前暂时的困境感到窘迫。
“做与不做是一回事,让我更在意的是事后不留下任何遗憾。”黑袍人平淡道。
没有黑袍人的命令,他的下属呈现着包围的姿态随时准备发起攻击,如果被纠缠上了,对萨菲尔兰可不是一件好事。
“刚才的那招貌似对你造成了不小的消耗,我想你已经没有办法再次释放了吧?”萨菲尔兰露出一丝微笑道。
黑袍人道:“在这一点上,你与我并无任何分别。”
释放招式的消耗,仓促防御的消耗,两个人,从某个角度上,他们的处境是一样的,但不同的是,黑袍人还有他的下属。
“你确认他们拥有你一样的能力阻碍我的脚步?”
萨菲尔兰的眼睛随意瞟视着周围,语气间露出淡淡的轻视。
黑袍人举起了刀,道:“这一句话或许应该留到你安全逃脱的时候。”
“你的名字。”
恢复认真的模样,萨菲尔兰看着他道。
“瓦尔道夫。”
“瓦尔道夫?很陌生的一个名字。”萨菲尔兰思索片刻后道。“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你已经拥有足够的资格让我铭记。”
“还真是荣幸。”
听不出的嘲讽从黑袍人口中说出,有时候让人惦记上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比如,那人是你的敌人。
……
偌大冷清的学院。
寂静的丛林街道,突然出现的两个黑影,一前一后,疾走如飞般迅速掠过,消失……
身后,彷如附骨之疽的追杀者慢慢拉近着双方的距离,夏兰清楚,如果不丢下背负的累赘,那么结果将会彻底难逃。
难道自己真的要舍弃难得到手的猎物吗?
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或许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他的面前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便是彻底解决身后的威胁。
然而,他了解自己的情况,体内腐蚀伤害的痛苦影响着他的正常实力,从身后追杀者散发的气息可以隐约判断,他的实力绝对高出自己一筹。
以短击长,愚蠢的想法。
抓起提尔兰特搭在肩上的双手,夏兰瞬间将其甩向了身后,相较起未知的收获,他不愿用自身的xìng命安全再次冒险。
飞奔中的盖格特眉头一皱,迅速伸手抓住突如其来的阻碍,他知道手中之物是谁,所以他没有选择躲避开来。
他以为他在那场镇压当中早已死去,可他没有,想来那些王国近卫另有目的才留下了他的xìng命。
在瓦尔道夫没有其余命令的时候,盖格特不会做出多余的举动,比如说,杀了他。
所以,将其稳稳放落在地之后,盖格特再次朝目标追踪上去。
这个举动耽误了他一小会儿的时间,目标与他的距离也因此再次拉开,盖格特心中冷笑,主意打得很好,可终究难逃自己手掌,论起速度,他不会逊于任何同阶实力之人,更别提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新晋上位剑士。
怎么回事?
让夏兰感到惊诧的是,在他以为能够彻底甩脱对方的时候,他与他的距离却仍旧不断被拉近着,难道——
忽然,他想到了一点,对方与他同样是在速度上专注的类型。
「疾行」的时间早已冷却完毕,他不清楚的是,自己使用过后是否能够彻底摆脱对方。
而时间已经不允许他有多余想法,抛开杂念,「疾行」启动。
刹那间的爆发立刻让他们的距离再次拉开,盖格特心中一惊,脚下却仍未丝毫放慢,看着愈行愈远地目标,他知道,再不做出什么,对方真的可能逃出他的追踪。
「疾风之影」
牙关紧咬,刻不容缓的情况下,他从身上掏出一张卷轴。
这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高级卷轴之一,本想将其留在关键时刻使用,可是现在却浪费在了一个小小的老鼠身上,这不由得让他咬牙切齿。
如果瓦尔道夫交代下的这个简单任务都完成不了,那么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自己的同伴组织。
他发誓,抓住目标后,他会一点点折磨到他流干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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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更新有些少,会慢慢多写回来。
因为这两天换了一个新手机,所以一直在琢磨摆弄,说起来自己似乎有些脱节了,连个触屏智能手机都不会弄。
一直以来手机对我的作用就是短信电话看新闻,所以很少考虑到去换手机,看着身边朋友各种类型的手机不断换,拿在手中玩的时候我居然连字都打不好。
如果不是手机被偷了,不然也不会去考虑去换。
现在总算打字上网能够熟悉了,悄悄的抹了一把汗。
第六十八章 选择迷途
黑暗中,亚维斯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脑袋的沉重让他的思绪也变得混乱糟糕。
一张床,一间屋子。
房间很暗,月光透进窗间的微弱光芒渐渐让视线清晰,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不由得勾起某段记忆。
稍微挣扎起身体,一股疼痛瞬间充斥,冷吸口气,他注意到压在床边的一个人影。
“亚维斯,你醒了?”
那个小巧的人影抬起头,话语带着紧张关心。
“拉琪?”亚维斯仔细看清眼前之人,似有些意外,不断转动的视线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医务室的病房?
他的脑袋再次传来痛苦,因为隐藏的回忆一点点胀满脑中。
拉琪上前拥抱着亚维斯的身体,声音哽咽道:“看见你没有事情太好了,你知道吗?在你失去知觉晕倒过去的时候吓死我了。”
她还记得当时癫狂模样的亚维斯,语无伦次,像个疯子般吵闹着。
身体的痛苦疲累,神经的刺激崩坏,当它们渐渐平复,仿佛他也失去了支撑彻底昏睡倒下。
大脑变得清醒,他开始沉默的反思。
他究竟做了什么,他究竟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这一刻通通冒了出来。
“咯吱——”
房门轻响,门缝中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亚维斯,你醒了吗?”
玛姬看见房间的情况后,露出一抹舒缓的笑容走了进来。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甩开思绪的杂念,亚维斯看着拉琪与玛姬问道,此时这才是他所需要关心的问题。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拉琪关心你的安全才找到了这个地方啊!”拉琪尚未开口,一旁的玛姬连忙快嘴说道,为了让拉琪与亚维斯的感情再次重新和好,她决定一定要做出一些什么事来好好回报。
而后,玛姬开始将广场释放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拉琪没有开口,或许因为羞涩,或许其他缘由,在玛姬说话的时候她的脑袋一直耷拢着。
听完玛姬说完,亚维斯伸手抚摸在拉琪的脑袋,目光露出轻柔道:“谢谢你。”
“亚维斯,你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危险鲁莽的事情了,好吗?”
这一次,拉琪显得异常乖巧在他的怀中。
他的手微微僵硬停住,牙间不自觉咬上了嘴唇的黑痂。
这是她这些天以后最温柔的一次,没有和他斗嘴,没有给他难堪,仿佛回到从前怀念的时光,而她紧紧是因为对他的关心记挂。
他和她有过争吵,甚至感情都产生了裂痕,但此刻他明白,她还是喜欢着他,正如他一样爱着她。
他忽然感到了自己的混账,一次次因为情绪冲动伤害了她。
难道就是因为那可笑的自尊么?
她开始动摇了他的坚持,他所选择的道路。
房间,各怀心事的三人陷入诡异的安静。
“呦,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现在的情况貌似有些打扰你们了。”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瓦森,是你?”
听见声音,看见来人,卧躺在病床上的亚维斯轻眯双眼。
“怎么?不欢迎?”
瓦森自顾自地走进房间,来到亚维斯的对面墙上倚靠着,笑容间说不出的怪异。
“在我们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荡起的刺激回忆,亚维斯略显激动地握紧拳头,冷冷质问。
“我可没有拥有你那令人敬佩的勇气,所以懦弱的我当然是选择悄悄离开了。”
瓦森那无所谓的自嘲模样看在亚维斯眼里,简直就是像在隐隐讽刺他的鲁莽愚蠢。
隐约察觉出二人对话间的火药味,玛姬神sè担忧地相互看着对方,她想劝阻,但是她寻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无奈之下,她的视线看向了拉琪。
拉琪默默地脱离开亚维斯的身边,她没有说话,因为这是他和他的事情,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局外人,她不想干涉他们。
“为什么你还有脸面回来这里?”亚维斯语气不善道。
瓦森轻耸了一下肩膀,视线望向了窗外,似乎并不想看见他那副冰冷的模样。
“我们还是朋友吗?”
亚维斯冷笑道:“从前是,但今天之后,不是。”
瓦森转过头,认真看着他道:“难道仅仅就是因为一场看不见未来的暴乱行动就将我们多年的友情斩断了吗?”
亚维斯道:“暴乱吗?或许在你眼里那是暴乱,但是对于我而言,那是理想的信念,我不是你,所以你不了解我。”
瓦森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我不了解你吗?难道这些年的友情交往中我还不了解你?你变了,变得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亚维斯,如果你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不妨问一下你身边的拉琪,我想,她比我更有资格回答你这个问题。”
亚维斯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拉琪,她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她仿佛看见了一丝祈求。
他在担心什么?他在害怕什么?
“亚维斯,你认为自己变了吗?”
她知道,但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愿刺痛他的脆弱,无法面对事实的脆弱。
所以,她把选择权交付给他自己,自己做出选择。
“拉琪,你也认为我变了吗?”沉默半晌后,亚维斯淡淡问道。
她没有回答,她选择了沉默。
“玛姬,你呢?作为一个局外人,我想你应该不会欺骗我吧。”
玛姬紧张地抓着衣角,看看拉琪,看看瓦森,他与她都没有开口,有些话,他们即使说出也毫无任何作用。
“亚维斯,我只知道从前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不管对于什么事情都能微笑乐观的解决,但是这些天里,每次看见你的时候我都感到了一丝害怕。”
“害怕?为什么害怕?”
“因为……你变得比以往都要暴躁了,好像任何事情都缺乏冷静耐心,而且……”
“够了!”
亚维斯厉声打断了玛姬,吓得对方轻轻缩了一下脑袋依偎在拉琪身后。
“拉琪,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她没有开口,不愿开口。
或许她能给予他支持,但那又有何用?如果无法审视清楚自身的问题,他与她的感情仍旧会发生裂痕,甚至无法挽回的破裂。
她爱着他,从前的他,能够与她走完人生的他。
当他不是他的时候,这份爱也失去了方向。
“拉琪,你们走吧。”
亚维斯闭上了眼睛,他的话很轻,可呼吸间的沉重却暴露出了他极力克制的情绪。
抓住身后玛姬的小手,拉琪面无表情地回头,他需要自我清醒,他需要自我选择,而她在只需等待最后的答案。
玛姬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房间,她仿佛看见一层透明的墙壁,再次将二人隔离了开来。
“你没走?”
当玛姬拉琪离开后,看向仍旧待在房内的瓦森,亚维斯冰冷问道。
“这一次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罢了。”瓦森平静道。“这也是作为朋友的最后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看看现在的时间。”
时间,亚维斯皱着眉,这时,他忽然意识到,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难道结社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详的预感开始涌上心头……
“结社的宏伟理想破灭了,谈判失败后,国王陛下派遣的王国近卫军彻底镇压碾碎了结社的一切。”
“什么?”不可置信的亚维斯瞬间挺直起身体激动道。
“安其罗学长带领着一部分社员逃离了学院,留下的提尔兰特学长与剩余的社员们一同死于王国近卫的铁蹄刀刃之下。”
“不!这绝对不可能!”
“不相信吗?这个消息是从提尔兰特解散的部分社员口中传出的,当然,为了证实这个传言,我悄悄地去了一趟综合楼馆——相信我,那是你绝对不愿看见的场面。”
“怎么会…怎么会……”
亚维斯低着脑袋喃喃自语,如果瓦森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的努力,他的作为,难道都是自己虚妄的梦想吗?
理想信念没了,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瓦森走了,因为他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接受现实,放弃虚幻的追求,这是他给亚维斯作为朋友的最后一份忠告。
第六十九章 无题
“瓦森。”
冷清的医务室走廊外,忽然有个声音在后面叫住了他,瓦森回过头,正见早已离开的拉琪与玛姬二人。
“你们没离开?”
他有些意外,不过想起她与亚维斯的关系,一切都变得释然。
“离开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遗忘的某件重要事情,结果不经意间听见了你与亚维斯的谈话。”
“然后呢?”
“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瓦森轻笑了声,道:“如果是亚维斯的事情,我想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拉琪摇摇头,道:“我要拜托你的并不是这件事情。”
“哦?既然不是这件事情,我想想,难道是与你忘记的某件事情有关?”思索片刻,瓦森猜测道。
“你还是老样子,对待任何事情都容易抓住关键,如果亚维斯有你一半的冷静,或许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问题。”
说着,拉琪将身后的玛姬拉到身前,道:“不过,这件事情与她有关。”
“她?”
瓦森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玛姬,他认识她。
在他的印象里,她是一个漂亮文静害羞的小女生,学院的男生圈子里有不少对她有兴趣的人,虽然不同科系,但关于她的话题却一直听闻。
他见过她几次,通过拉琪与亚维斯之间的关系,他和她之间的谈话很少,更谈不上了解。
所以,他对她一直很陌生。
她很漂亮,外表柔弱羞怯的模样或许惹人怜爱,但她却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类型,因为他不喜欢没有xìng格的女人。
如果没有拉琪与亚维斯的庇护,他相信,不少蠢蠢yù动的勋贵学生很可能早已将她当成玩物蹂躏。
这个时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问题让她找上了他。
“通过你与亚维斯的谈话,我想你应该清楚那些被扣押的勋贵大臣下落吧?”
拉琪轻叹口气,伸手温柔地轻抚在玛姬低落的小脑袋上,道:“她的表哥被她邀请参加这次的学园祭,结果不幸被你们的人劫持了。”
瓦森轻皱眉,看着低头不语的玛姬,道:“发生这种事情很抱歉。”
“不不不,瓦森同学您并不需要道歉,因为您也没有能力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抬头,玛姬圆润的大眼睛里仿佛冒着水汽连忙摆着小手说道。
“根据我的猜测,那些被扣押的勋贵大臣应该是被安其罗学长他们一同带走撤离了。”转向拉琪,瓦森认真道。
“撤离了?撤离的方向呢?”
“知道前些年学院废弃的后门吗?”
“知道,你是说?”
“是的,如果想要安全离开学院,那里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下落,拉琪也不愿再浪费时间,牵起玛姬的小手,对着瓦森露出感谢道:“谢谢你的帮忙。”
瓦森摆着手,道:“不用,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们,这个时间最好不要离开这里,学院内现在并不安全,而且你们现在追上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有些事情在未看到结果之前,并不是一个选择放弃的理由。”
看着慢慢消失在黑暗走廊当中的二人,瓦森无奈轻叹。
结果吗?我已经看见了,但是这些话我却不能告诉你们。
……
再次被黑袍人一刀劈飞,萨菲尔兰落在地面大口喘息着粗气,他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的突围失败了,如果不是他们释放出那该死的卷轴,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挣扎沼泽」
在他再次爆发速度,抓准时机突破的时候,冷不防地感受到一股魔力的波动,尚未反应躲避开来,身体忽然一沉重重落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被限制了。
难道这就是他们留下自己的把握?而他们究竟还留有多少底牌手段?
没来及多余细想,黑袍偷袭者们便一拥而上。
狼狈地弓着身子,握紧反夺而来的长剑,萨菲尔兰的眼睛紧紧盯视着两个黑袍人,他不知道他们是男是女,而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即便被卷轴的力量束缚了双腿的动作,而他们依然不是他的对手,这就是巅峰上位剑士与寻常上位剑士的区别。
但他们很聪明,因为他们知道和他的差距。
所以,他们彷如隐藏黑暗当中的毒蛇,随时准备着他的破绽露出致命一击。
继续如此下去,他的xìng命也将难保。
“或许我需要重新认识一遍你们。”萨菲尔兰露出一丝勉强地笑意说道。
“不需要。”
瓦尔道夫提刀慢慢靠近。
“我想你应该清楚,将一位巅峰上位剑士逼入绝境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萨菲尔兰绷紧身体,jǐng惕着瓦尔道夫冷冷道。
“即使如此,你也杀不了我。”瓦尔道夫停下脚步道。
“我可以保证,他们会死。”
萨菲尔兰看了一眼他的两个属下,那两个带给他不小麻烦的黑袍人。
“死得其所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瓦尔道夫仿佛毫不在意两个属下的生死平静道。
“哈哈,没发现原来我还有这个价值。”萨菲尔兰笑道。
“你有这个价值。”瓦尔道夫仿佛在说一个很自然的事情。
战士的修炼愈加往上愈是困难,上位是个坎,巅峰是坎,跨过巅峰还是个坎,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与天赋,这将成为所有战士面临的难题。
瓦尔道夫了解两个手下是绝无可能再晋升巅峰,而萨菲尔兰这位天才剑士却有可能踏出巅峰的最后一步,以二换一,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事情。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萨菲尔兰站直起身体,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遗言?”
“不,我想这还是留给将来的你们吧。”萨菲尔兰道。
瓦尔道夫沉默不语,停顿的脚步再次踏出,那柄奇形大刀泛起的剧烈气流告诉他,现在,他要杀了他。
萨菲尔兰的眼睛隐蔽地看了眼周围后,手中破碎严重的长剑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已不堪重负,或许下一次碰击便会彻底碎裂。
但他依然将他竖在了身前,因为他需要它。
两个人,无限攀升的气势开始对撞。
瓦尔道夫踏前一步,破碎的道路再次遭受蹂躏,他的身体随着那一步向前飞跃,他的手中大刀随着那一步挥砍而去。
萨菲尔兰没有动,他的剑护在胸前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让人捉摸不透,即使双腿遭受卷轴力量束缚,但他依然有能力躲开这一刀。
但他没躲。
事已至此,瓦尔道夫已无任何多余思考,他只想着这一刀将对方劈成两半,他不相信那把剑能够阻碍他的毁灭意志。
“砰——”
一声巨响,道路四散的碎石烟尘仿佛遭受飓风洗礼遮蔽了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