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毒药(此章慎入)
等待的时间很长,很短。
温妮回到茶间的时候脸sè红润微微气喘着,从这里到炼金协会的距离有些远,所以她花费的时间相对而言较长了一些。
如果她的步伐再慢一些,或许回来的时间更长。
但她没有,因为她想早去早回。
或者,她心里隐忧着慢一些会引起他的生气。
温妮将小小的皮箱子放在茶桌上打开,看向面无表情的他道:“东西在这里。”
夏兰点点头,将小皮箱的纽扣打开,而后,他看见了十个透明小瓶子装载的液体。
五瓶紫sè,五瓶绿sè。
上下分隔,井然有序。
“怎么使用?”夏兰拿起其中一瓶紫sè液体在她面前道。
温妮上前一小步,小手指向他手里的紫sè液体道:“这就是那些失败品,直接喝下去就可以了,每天一瓶,最好不要多服,因为这是失败品,短时间多服的话很可能会让副作用加剧。”
“那绿sè的呢?”夏兰眼神望向箱内的另外药剂道:“中和缓解副作用的吗?”
“是的。”温妮点点头,有些羞愧道:“喝完紫sè药剂之后再喝绿sè药剂,不然顺序错乱的话中和缓解可能会降低。”
夏兰将另一瓶绿sè药剂拿出,连同着手里另一只紫sè药剂一并将瓶口打开放在桌前。
“请问……你在做什么?”温妮面露疑惑,她以为他要现在喝下去,但是心里却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平常人喝下去没有问题吧?”夏兰道。
“没有,只是副作用上可能会更加明显。”温妮道。
“喝下去。”夏兰看着她,目光冰冷。
“什么?”温妮惊愕得小退了一步看着他,不可思议。
心中那份不详的预感果然兑现了。
“我说,喝下去。”夏兰重复了一遍道。
“为什么?”温妮轻咬细唇,眼睛湿润望向他颤声道。
“喝,还是不喝?”
与少女的眼神相对,夏兰的眼睛是冰冷的,面容是冷酷的。
“你害怕有毒?”温妮她想到了什么,她问了出来。
他很沉默,似乎默示了她的疑问。
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尤其是在和他人打交道的时候更是如此。
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在发生了安博芬死后的连锁反应里,他更加不会相信与此有所相关的人。
从温妮离开这个屋子,她不知道的是他在她身后一直隐藏跟踪着,因为他需要验证。
验证她是否会唤来王都jǐng卫厅的人。
结果她没有。
但这并不能保证他给的药剂会安全。
炼金术分支之一的药剂师,如果他们想要杀人,他们的办法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隐秘。
因为人活着,就要吃饭喝水。
他们可以通过各个渠道杀死目标,更有甚者,他们还能通过皮肤空气的接触毒死目标。
在埃尔德兰大陆发生的国与国战争之中,药剂师往往是一个让人不得忽视的重要存在,这点他比谁都要清楚。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温妮战战兢兢看着他道。
“你认为呢?”他道。
“为什么?”温妮道。
“如果是你,会轻易相信一个奇怪的陌生人找你治疗吗?况且这个人还可能是王都jǐng卫厅追查的犯人。”夏兰平静道。
温妮耷拉着脑袋,缩在大斗篷里的小拳头紧紧握着,小身子不住地打着颤,好一会,她抬起头看向夏兰,尽管话里的声音透露出害怕,可眼睛却多了一份从容。
“事后你会杀了我吗?”
“为什么要杀你?”夏兰问。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为了守住某个秘密,我想你最后会杀了我。”温妮道。
夏兰从虚戒拿出那把古朴的长剑,这是砍下安博芬脑袋的那把长剑。
他将剑缓缓地拔出,他的动作看上去有些轻柔。
“锵——”
温妮全身一缩,她差点失禁。
因为那位年轻人手中的剑忽然架在了她幼嫩的脖颈边。
“怕死吗?”他道。
温妮看着冷冽剑锋,呼吸急促,她点了点头。
“我杀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夏兰缓缓道:“而你,并不是特别的一个。”
“为什么要杀人?”温妮压制下恐惧,在看向他时,他的眸子已经像是失去了光彩。
“为什么?”
他侧外了一下头,嘴角勾起,病态的苍白面容更添一份诡异。
“因为他们阻碍了我。”
“你有病。”温妮道。
她的声音颤抖,但她并不是在对他讽刺嘲骂,这是她作为药剂师上的一个直觉。
“我知道。”夏兰点点头。“所以我一直在克制。”
“但你克制不了。”温妮有些大胆了起来,当身份变换成药剂师状态的时候,许多事情都会慢慢遗忘,甚至是恐惧。
“你知道?”夏兰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却没有一丝温柔。
温妮摇了摇头,迎上那渗人的笑容道:“我不知道,这只是作为一个药剂师的直觉。”
“呵呵——”
剑入鞘,剑入戒。
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拿起桌上的一碗茶水细细品尝了起来。
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更像是一个幻想错觉。
“喝,还是不喝?”
话题回到了最开始。
“喝!”
少女鼓起勇气,伸手将紫sè药剂拿起便灌了下去,随之是绿sè。
她的行为如同怄气。
“副作用什么时候会发作?”夏兰看着若无其事的少女道。
“一碗茶的时间。”温妮低着头,双手捂着腹部处细声道。
“会制作毒药吗?”夏兰突然道。
“会,但需要时间。”温妮小脸露出倔强看着他道。
“涂抹剑锋上的毒药,即使是上位剑士也杀得死的毒药也会?”夏兰继续道。
“只要有钱,什么毒药我都可以制作出来。”
温妮从怀中拿出一枚金纳尔看着他,面容有些勉强笑道:“在我未成为达到高级职称的时候,我的世界只缺少钱。”
眉间一挑,夏兰颇有兴趣看着她。
“我喜欢你这种人。”
“我也喜欢你这种人。”
“那笔钱制作出我想要的毒药来,时间三周内可以?”
“你又有杀人?”
“你希望我死?还是我想杀的人死?”
“你死了,我去哪里找有钱赞助我实验的人。”
放下茶碗,夏兰摆摆手道:“你走吧,我想药剂的副作用快发作了。”
“不怕药剂里真有毒?我出门后说不定就是服用了解药。”温妮这个时候忽然笑道。
“所以我说,我喜欢你这种人。”夏兰摇了摇头。“走吧。”
温妮点点头,小脚步有些错乱地朝着茶馆内的一处快步走去,她的肚子翻滚搅动已经快到了某个极限了。
结账出门后,夏兰朝茶馆内侍从询问了一处地方后便消失离开。
许久,许久。
温妮小脸有些泛白,走在地面的脚步也有些不稳,仿佛随时一阵风便能将她小巧柔弱的身子吹倒。
扶着一处墙壁,温妮脸上留着自嘲的苦笑。
她出身于一个平凡普通的家庭,有一年,她的导师,同时也是她的伯父忽然回到了她的家中,在她的记忆里,她的伯父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人物。
因为他是一位连本地贵族老爷都热情相待的药剂师。
伯父考林斯在年幼的她印象中很淡,多数的时候都是从父母口中得知他们亲戚中有一位这样的人物,只是伯父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中,和家里的联系几乎并不存在。
她不知道伯父突然回来的目的,但从父母对伯父热情的态度可以知道,家里很欢迎这位伯父的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考林斯意外地喜欢当时年幼的她,很多事情都会依着她的各种顽皮。
后来听父母说,因为她拥有炼金的天赋,所以伯父才会对她另眼相看。
她不知道炼金是什么,她的父母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的是,如果想要成为伯父那样的大人物,炼金就是途径。
“如果成为了炼金师,家里的情况就会变得很好,父亲母亲也会很开心幸福吧?”
当时她一脸稚气地这样问着。
父母抚摸着她柔顺的细发,很开心地告诉她,是的。
她喜欢父亲母亲,她想让家里更加幸福。
所以她开始从伯父那里接触炼金。
后来,伯父将要离开这里回到王都,她不想走,但是她的父母希望她离开,在她含泪哭喊告别的那天,父母对她说:“希望小温妮将来成为一个大人物回来,到时候父亲母亲会很高兴见到这样的温妮。”
或许,抱着这样父母对她的期望,她和伯父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了她的家乡。
这一别,更像是永远。
在她十三岁那年,伯父告诉她,她的父亲母亲在一场大火中双双死去了。
少女仿佛陷入了黑暗深渊。
她很难过,难过得心撕裂肺。
她想回家,但是她的伯父却告诉她,如果她现在回去,那么他就会放弃她,而她也将再也不能接触炼金术。
她不知道为什么伯父会这样对待她,难道就连回去再见父母一面也不行吗?为什么要这样威胁着她。
最后她选择了留下,因为父母在离别时候对她的话。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一个大人物回到自己的故乡。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忽然某天。
她的伯父突然强暴了她。
柔弱娇小的她根本反抗不了伯父的兽行,当那股火热彻底进入她的身体后。
她的世界崩溃了。
那晚,温妮在黑暗的房中默默低泣着,当哭泣不再,一个诡异的笑声回荡起来的时候,仿佛世界上多出了另一个名为温妮的少女。
她成为了伯父的继承人,她有她付出的代价。
那一天考林斯重要的药剂练成实验当中,温妮将一瓶剧毒的药剂进行了隐秘兑换,她亲眼看着伯父声嘶力竭地呼救。
她在笑,看着他笑,笑得眼泪不自不觉沾满面颊。
她的导师死了,死于实验意外。
治疗,她是初级药剂师。
毒药,她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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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晚了,因为本章又一次挑战了读者接受能力的下限,这样的做法对写书而言简直是找死。
嗯,作者是找死的,可能又会有一批读者跑了。
再一次声明,承受能力不足还是慎入吧。
第四十一章 前奏
夏兰回到旅馆的时候,夜sè已经很深。
他发现了一件怪事,侍从有意无意瞟向他的眼神有问题。
不同于妮妮萝那个女人来时的眼神,而是另一种,他大概读得出来。
jǐng惕。
是的,那是带有jǐng惕的眼神。
他习惯观察别人看向他的眼神,因为他能从里面读出很多意味。
习惯观察周围并不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在你身处陌生环境当中的时候,他人的眼神更像是一种预示。
预示着周围,预示着他们,预示着你。
那么,侍从的眼神在预示着什么?
难道是因为调查科方面的人追查至此的缘故?
他不喜欢这种诡异,因为这像一个未知的黑sè旋涡不断吸扯着你,而你却只能被动一点点地挣脱。
回到房间之前,他把剑从虚戒当中拿了出来。
开门,开灯。
房内无人。
谨慎过头了吗?夏兰轻皱眉头这样想着。
再次观察一遍房内后,他知道,他自己的谨慎没有出错。
因为他的房间有人来过,甚至,搜查过什么。
房间里的物品摆设位置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哪一个地方出现了差错他都可以一目了然,比如他刚准备坐下的沙发。
沙发有皱痕,被人坐下过的皱痕。
很可惜,来人或许会失望,因为重要的东西都在他的虚戒里,来人不会有收获。
他不会留下明显的疏漏给任何人,除非是他故意为之。
或许该考虑换一间旅馆。
这样想着,他坐下沙发,从虚戒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是妮妮萝带给他的文件。
关于军部资料库进出人员的资料。
下午与少女药剂师分别后,他去了王都的提瑞区,直到现在他回来。
能够进出军部资料库的人或许有很多,但是妮妮萝给出的资料中只有这三个人,而他们的共同点都是属于最容易胁迫的对象。
妮妮萝似乎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所以资料简洁,干脆。
其中的风险很难控制,因为人心始终最复杂。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地方,他们都住在王都的提瑞区。
说到提瑞区其实他不算陌生,因为那是属于王都军队家眷的住宅区域。
每个人都有弱点,每个人都有内心禁忌。
从资料到真人的观察,他已经选定好了一个人。
格劳尔·麦斯顿。
年轻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王立士官学院,而后进入与苏格罗交界的塞法军镇磨练,从此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军旅生涯,直至一次边境冲突误中埋伏,一只眼睛失去光明,身体重创。
由于伤势影响,他的身体再也不能承受战争中的艰苦,结果被迫告别了此处十多年的前线军旅回到了王都休养。
再次复出的时候,因为功勋缘故被调入了王都军部的后勤处,后因与上司发生矛盾被调入军部资料库成为了一名资料员,直至现今。
麦斯顿是平民出身,他没有一般贵族子弟升迁的捷径,他只能凭靠着自己一刀一剑从战争中脱颖,如果他没有受伤,或许某年某月里他也将成为新晋的军功贵族,可是他没有。
因为他的伤势已经不允许他继续为国而战。
没有了功勋,便没有了升迁的途径。
在塞法军镇的上司曾为他争取过军功贵族的分封,但是每一次的封爵都被贵族子弟所占,最后的边境战争当中,他也因为指挥失误被剥夺了最后一次的封爵。
如果没有他的上司帮助,或许他将被迫退役。
但最后他留在了王都。
麦斯顿结婚很晚,他将整个青chūn奉献给了边境军旅。
当他回到王都考虑结婚的时候,周围几乎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因为他的一只眼睛,因为他的身体伤势。
谁也不清楚麦斯顿的伤势如何,谁也不清楚他会不会某天忽然死去。
很久后,他娶了乡下老家的一个表妹。
他的表妹妻子死得很早,只留下了三个尚在襁褓当中的儿女。
妻子早丧,前途不顺,最后边境冲突指挥失误成为了他心里的巨大创痕,他似乎已经将自己的儿女当成自己活着的唯一希望。
夏兰捏着手里的资料摇了摇头,儿女或许会是他活着的一个信念,但他却仍旧留有另一个羁绊。
在他最后的边境冲突指挥失误里,他的部队伤亡惨重,数十位结下深厚感情的兄弟下属战死,在他心里如何不会成为心结。
往后的年里,他都会将自己的薪水分出大半寄给当年死去战友的贫苦家属,这也是他唯一能救赎当年的作为。
所以,他也成为了夏兰下手的目标。
收起文件,夏兰从虚戒拿出一个小皮箱,那是下午在他离开茶馆时带走的药剂。
将一紫一绿的透明小瓶夹在手中,轻轻摇晃了番,sè彩美得让人绚丽。
看了一眼房间自带的厕所,他轻叹了口气,将瓶口拔开,一紫一绿先后喝下。
夜深人静,草虫纷鸣。
“拉琪,亚维斯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他现在正在外面等你,你要见见他吗?”
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女生住宿处,一位女生忽然来到拉琪玛姬的房间问道。
“露珊,他有说他有什么事情吗?”
拉琪从床间爬起,看着进门的同科女生道。
“没有哦,不过他说你最好一定要出来见见他。”露珊摇头道。
“呵呵,有事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拉琪冷笑道。
“拉琪——”露珊显得无奈道:“这个时间如果他敢过来的话那还得了了。”
想到某点,拉琪捂着脑袋道:“差点忘记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如果不是我刚从外面回来,指不定他要在外面等多久。”露珊摇头道:“要不你就见他一面吧,毕竟你们俩老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一个办法。”
“是啊,拉琪,你就和亚维斯好好谈一下吧。”看着此番情况,玛姬忍不住一齐出声劝道。
拉琪叹了口气,道:“好吧,他在哪里?”
“住宿区外的第一个长椅处。”露珊露出微笑道:“既然任务完成了,我也该早些休息了,明天可是期待已久的学园祭哦。”
说完,露珊迈起轻快地脚步退出房门。
“拉琪,这么晚了,你说亚维斯有什么事情?会不会是来找你和好的?”玛姬抱着布偶探出小脑袋道。
拉琪坐在镜前,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道:“不清楚,如果他真的愿意放下那份自尊找我和好的话,我不介意和好。”
“只是希望等会你们不要再吵架了。”玛姬担心道。
从衣柜中拿出一套衣服在镜前放在身前摆弄着,拉琪轻摇着头道:“放心吧,没有事的。”
玛姬听后只能默默看着拉琪装扮着。
其实拉琪还是很在意亚维斯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见亚维斯,希望他们一定要和好哦。
“我出门喽。”打扮好后,拉琪离开房间之前微笑着向玛姬摇手道。
“嗯,加油。”玛姬伸手小拳头鼓励道。
拉琪的住宿离露珊说的地方并不远,而那里她很熟悉,因为上一次玛姬的表哥与亚维斯来的时候便是出现在那里。
魔法路灯下,她看清了低头坐在长椅上等待的亚维斯。
听到脚步声,亚维斯一脸疲倦抬起头,看见拉琪后连忙站了起来,道:“你来了?”
“我来了。”拉琪在他身前几步停下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今晚你真美。”魔法路灯的照耀下,看着拉琪柔美的面容亚维斯不禁道。
拉琪随意脚踢了下地面,似乎并不在意亚维斯对她的赞美道:“那我其他时候就不美了?”
“不不不,你什么时候都美。”听到拉琪的话亚维斯连忙道。
“呵呵——”拉琪轻笑了声道:“还是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吧。”
“有件事情憋在心里难受,所以想找你说说。”提到正题,亚维斯舒缓口气后道。
“什么事情?”
拉琪回答有些随意,心里却不由得泛起喜意,难道亚维斯终于肯放下自尊找我道歉和好了?
“明天!”亚维斯伸出手掌,语气有些带着激动道:“明天!我就要成为这个国家的英雄了!”
“哈?”拉琪有些惊愣。
“我说,我明天就要成为这个国家的英雄了!”亚维斯握紧拳头,看着拉琪激动重复了一遍道。
“亚维斯!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些?”回过神的拉琪皱起眉,语气带着愤怒道。
“怎么?拉琪你难道不高兴吗?你未来的丈夫明天可是要成为这个国家的英雄了!”亚维斯激动地摊开手对着拉琪叫道。
看着亚维斯激动得甚至扭曲的面孔,拉琪心里不由得发颤,道:“谁说你是我未来的丈夫了?不管你明天成为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回去了。”
说着,拉琪准备离开,因为她失望了,对他真的失望了。
她没有动,因为亚维斯忽然上前抱住了她,将她强硬地转向了他。
“你在做什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拉琪一跳,顿时勃然怒道。“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拉琪!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可是为什么你每次都要伤痛我的心?”亚维斯抱着怀中的人儿,声音泛着悲意道。
拉琪奋力挣脱着亚维斯的怀抱,可是她却挣脱不了。
她缓下心情,看着面前无比贴近的面孔道:“亚维斯,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
“拉琪!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爱!但我爱的不是现在的亚维斯。”
亚维斯听后沉默地看着她,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沉默的样子却让她感到不安。
“唔——”
拉琪忽然惊愕住了,因为亚维斯忽然吻上了她。
她感受着他嘴唇的火热,感受着他的粗鲁,感受着他的舌尖不断撬动着她的牙关。
这不是他与她第一次接吻,但这一次却是她最想象不到的。
想象不到的愤怒!
“啊——”
亚维斯忽然大叫一声,拉琪用力将亚维斯推开,歪头吐出一口暗红。
“拉琪!你疯了?”
魔法路灯下,亚维斯的嘴唇不断流淌出道鲜红,他的嘴唇被咬破了,被她咬破了。
“我看是你疯了吧!”拉琪退开几步jǐng惕看着他冷哼道。
亚维斯眼睛冰冷看着她道:“从前你不是这样子的。”
“从前你也不是这样子的。”拉琪将他的话返还道。
“疯女人!”亚维斯握紧着拳头,声音冒着寒意道:“早上的时候你和玛姬去了哪里?”
“去哪里关你什么事情?”拉琪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玛姬去见了那个男人!”亚维斯冷冷道。
“那个男人?”拉琪皱着眉,半响,她看着他道:“你说的是玛姬的表哥吧?”
“不是他还有谁?”
“见了就见了,你能怎么样?”拉琪看着亚维斯语气略带挑衅道。
“果然!你总算承认移情别恋了!”亚维斯道。
“哈?”
拉琪握紧拳头,此刻她真恨不得能揍他几拳让他清醒一下,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另外的方式。
“亚维斯!你思想扭曲到了什么地步我不知道,但是你喜欢玛姬这件事情以为瞒得了谁?哈哈!现在玛姬可是他表哥的人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哼!”亚维斯听后被刺激得额头青筋浮现,握紧拳头的指甲几乎刺进肉里。“总也好过有人倒贴上去!”
“亚维斯!”拉琪冷下脸,声音忽然变得平静,平静得吓人。“如果你现在肯道歉我会原谅你。”
“原谅?哈哈!可笑!”亚维斯仰头笑着,再看向她时面容已经冷酷。“该道歉的人是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完,亚维斯头也不回地迅速奔跑离开。
离开的时候,一路都是他的癫狂笑声。
拉琪孤零零地一个人站着,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
她的脚步有些颤抖,一点,一点走向他坐过的长椅。
“亚维斯!你这个大笨蛋!”
泪水沾湿着她的面容,哽咽呢喃,安静的夜里,有谁可知。
如果他与她都退后一步,事情的误会不会有,他不会走,她不会哭。
因为他和她都不肯放下心里的那份自尊。
该后悔的,是谁?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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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读者承受能力很好,我很高兴,因为许多有趣的事情就要一一上演了。
看起来虐,但从不会没有理由的虐。
喜欢描写配角,因为想体现出不同鲜活的人出来。
他/她,不同的思想,不同的经历,不同的xìng格,不同的人生。
书的主题就两个字“救赎”。
凌晨还要看欧冠,先睡一会。
第四十二章 启奏
“斯雷特尔,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喝酒了。”
酒桌上,妮妮萝举着酒杯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微笑道。
酒馆很安静,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
现在的时间大多数商铺已经打烊关门,他的酒馆也不例外,这个时间,他和她却在喝酒。
酒馆有些昏暗,偌大的酒馆中只开启了一个魔法灯,它的光辉并不弱,但对比起整个环境而言却显得暗淡。
“我习惯在重要的前夜里喝酒。”斯雷特尔摇着手中的酒瓶平静道。
“喝多了不会误事?”妮妮萝道。
“不,它只会让我更清醒。”
说完,斯雷特尔对着酒瓶仰头喝下一口,似乎是在证明什么。
“你呢?有收获吗?”
收获?妮妮萝看着手中摇晃的酒杯,轻叹了口气,道:“你的情报是对的。”
“看来你很失望。”
妮妮萝点点头,道:“我不相信莉薇会背叛我,但结果——”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斯雷特尔随意道:“在她这个年纪总会做出一些让人失望的事情,这点你应该清楚。”
“但这不能成为背叛的理由。”妮妮萝摇头道。
“事后你准备怎么办?”斯雷特尔问道。“会杀了她吗?”
“不,我会将她逐出团队。”
“这么做会比杀了她更残忍。”
“残忍吗?”妮妮萝喝尽杯中酒水,娇媚的面容露出一丝苦涩道:“我只是想告诉她,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看得出来你对她还是存有感情,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斯雷特尔似在劝解道。
“孩子总会离开父母的呵护,既然她有背叛我的勇气,那么就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妮妮萝拿起桌上另一只酒瓶倒满酒杯,道:“我和她的感情在她决定背叛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割裂,没杀死她就是我给她的机会。”
斯雷特尔轻笑一声,他没有回话,因为那是她的内部事情,他没有理由多事。
他内心已经想到了那个叫莉薇小女孩的结局,但一切的前提是妮妮萝的计划成功。
莉薇的来历他知道一些,在她遇见妮妮萝之前,她拥有着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她失去了所有亲人。
妮妮萝当时救下了她,只有她。
她有救她的原因,因为那场大火与她有关。
一次任务委托的行动,一场纵火,莉薇的家人只是被不幸无辜殃及罢了。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同情,在她有所察觉救人时,只有莉薇活了下来。
往后的年里,妮妮萝收养了她。
教育,保护,传授。
而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老人如今在团里已经所甚无几,他们不会说,因为妮妮萝不说,他们便不能说。
她和她的感情像姐妹,更像母女。
感情的培养需要一朝一夕,而感情的破裂却只需要一夜。
如果阿莱克死了,那么乔亚也会死。
如今的莉薇似乎已经将乔亚当成了未来的伴侣,如果乔亚死了——
还真是一幕有趣的戏剧。
斯雷特尔无奈想着,所以他大概知道妮妮萝内心的那份痛苦。
她是人,她有感情。
或许会因为什么让她与众不同,但她却没遗失那份属于人的感情。
他不了解她的过去,就像她不了解他的过去。
这是双方的默契。
合作,利用,联合。
这是他与她的关系便已足够。
酒桌下,是横七竖八凌乱丢弃的空酒瓶,酒桌上,没有酒瓶,没有酒杯。
斯雷特尔喝得不多,这个不多是对比妮妮萝所喝而言。
他的量已经足够了,他不能再喝,因为再多,会造成反效果。
而她没有,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在喝,她没有像他用酒瓶仰头而灌,而是一杯,一杯。
她喝的很慢,看起来很慢,不知不觉才发现,她已经喝得很多。
妮妮萝趴在桌子上,脸上笑着,笑得苦涩。
“你喝多了。”斯雷特尔摇头道。
“我知道。”妮妮萝将放在桌上的手臂弯在身前,脑袋枕了上去,眼睛闭着,嘴里喃喃。
“看来你需要在这里睡一晚了。”斯雷特尔离开座位,走向吧台某处道。
“呼——”
妮妮萝没有回答,只留下轻微的鼾声。
从吧台某处拿出一件粗糙的皮大衣,斯雷特尔走到她的身后,将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时候,你才像一个女人。”
斯雷特尔看着她娇媚微醺的面容,轻叹口气转身离开。
清晨破晓。
夏兰在镜前整理好装扮,他准备出门,出门应邀。
镜前的脸sè比起昨rì而言要好了多,苍白有,却不再病态。
少女药剂师给的药剂的确有些作用,至少一直缓慢掉落的生命停止了,甚至有了少许回复,而代价是他的腿有些软。
但对于上位剑士的体质而言,这点软并不能带给他多大的障碍。
用完早餐,夏兰牵起侍从带来的马匹离开了金玫兰旅馆。
“帕劳,需要跟上去吗?”
在夏兰离开的金玫兰旅馆门口,阿尔林歪头向同僚问道。
“再等等,洛斯林大人昨rì不是告诫了我们吗?很可能我们的跟踪被发现了,如果不够谨慎的话很可能会再次跟丢他。”帕劳在旁摇头道。
在四王子府上,洛斯林并没有训斥这两位投靠而来的调查员,听到他们的汇报,他的兴趣愈加浓厚。
他给了他们告诫,重新去完成他们的任务,他需要更近一步的观察。
或许他不会是凶手,但不知为何,他对他很有兴趣。
所以在当晚,帕劳和阿尔林入住了金玫兰旅馆。
“侍从在那天听说了,他好像是被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两位女学生邀请去参加学院祭典,我想这次可能不会再跟丢方向了。”阿尔林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道。
帕劳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阿尔林跟上后,边走边道:“不要抱有其他侥幸,否则今天的任务又失败了如何向洛斯林大人交代。”
阿尔林轻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洛斯林大人要这么麻烦,直接抓去jǐng卫厅里审问不就好了。”
“这一点我也想过,可如果贸然的抓捕审问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信息怎么办?况且对方的身份到现在依旧未明,贸然的惊扰只会让他更加jǐng惕,到时候想查什么也查不出了。”帕劳缓缓解释道。
“可能吧。”
这是夏兰第二次来到王立zhōng yāng学院,而这一次与上次不同,即便天sè尚早,可王立学院的大门外却是穿流不息着各个不同阶层人物。
大门的侍卫比以往都要多,都要忙碌,每逢学院祭典来临的时候就是他们最繁忙的时候。
面对每一个人物时他们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人物的背后是谁,或者他是谁,稍有差错很可能会换来无妄之灾。
夏兰找到一处僻远少人的角落,将马匹收容换牌后便径直地朝学院里面走去。
“夏兰哥哥!”
刚走进学院不久,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玛姬的声音。
夏兰转过身,看向声音处,只见玛姬身着着学院制服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处树下向他招手。
四周过路之人偶有侧目,夏兰并不在意地走向玛姬的方向,来到她面前,看着玛姬微红的小脸,似羞涩,似激动。
“怎么就你一个人?”
或许出于对安全的习惯考虑,夏兰不由得问道。
“本来昨天和拉琪说好一起来的,可是自从她昨晚回来之后就怪怪的,不管问什么她都不说,结果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叫她了。”玛姬苦恼着小脸道。
“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那个女孩,因为她昨天那活泼开朗的xìng格的确让人难忘,能让她一夜之间发生变化的事情难免会感到奇怪。
“大概是和亚维斯又吵架了。”玛姬无奈道。
“亚维斯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就是上次带你来看我的那个男学生啊。”玛姬睁大眼睛道。
回想片刻后,他记起了那个男生。
感情上的事情他不喜欢插口,或者,他没有资格插口。
所以,他转移了话题。
“今天的人很多。”
与玛姬并肩走在学院整洁的道路上,夏兰随意张望了一眼四周道。
“是啊,因为每年的学院祭典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王都里各个阶层的多数勋贵人物都会参与,就连王立士官学院的学生都会在这一天放假来这里参与游玩。”说道学院目前的情况,玛姬语气兴致道。
“你喜欢这里?”夏兰道。
“喜欢啊,因为在这里学到了许多的知识,而且还交上了许多朋友。”玛姬仰着头,笑容满面。
“玛姬!”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呼喊声,夏兰放眼望去,正见昨rì那位玛姬的好友拉琪迎面小跑了上来。
“为什么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叫我?”
刚一上前,没等玛姬有所表达拉琪就率先质问道。
“这个——”玛姬难为地轻咬着嘴唇。
“唉……”看到玛姬的模样,拉琪也意识到什么叹了口气道:“不要因为昨天的事情记挂在心里,我没有事的。”
说完,她转向夏兰展露出开朗的笑容道:“你好,又见面了,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是的,我来了。”
夏兰微笑回应着,他看着她。
因为她的眼睛。
即使掩藏得再好,眼睛始终不会骗人。
他看到了她眼睛里浓郁不散的哀伤。
第四十三章 开幕
“很抱歉,在游逛之前,不介意先参加学院祭典的开幕吧?”
学院广场的观礼台。
夏兰安静地坐在一处椅子上看着前方祭典台前一位老人的讲话。
这已经是第三个上台讲话的人,听说他是王都的礼仪大臣。
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这种繁琐多余。
但他却只能坐着,因为拉琪玛姬正在下面听着。
学院生们都需要在开幕后才能获得zì yóu,她们也不例外。
所以,在得到歉意的拜托后,他被她们带到了观礼台。
直到开幕结束。
忽然,掌声响起。
老人走了下台,另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走了上台。
他开始讲话。
夏兰闭上了眼睛,如此消磨jīng神的举动到底还要持续多久?他开始感到了厌烦。
“您好!”
耳边,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转了过头,正见身边一位年轻的贵族少年正对他微笑。
“您好。”夏兰点头回应。
“你也对这个学院祭典开幕感到了厌烦吗?”年轻贵族少年微笑轻声道。
“是的。”
“我也一样。”贵族少年摇了摇头,道:“一直听说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祭典非同寻常,没想到第一次见识后却有些失望。”
“失望?”
“是的,失望。”贵族少年道:“我以为开幕会简洁干脆。”
“为什么?”
“因为这是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啊。”贵族少年道。
“正因为这样,所以它才叫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夏兰平静道。
“看来我们的见解殊途同归。”贵族少年转向他,俊美的面容带着微笑道:“还没介绍,夏布罗省,德莱沃·西尔。”
“夏兰。”
“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
听到对方的话,西尔轻皱着眉多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
这是西尔第一次来到王都,他有来的原因。
因为他已经被确定保送进了王立zhōng yāng学院,而他的入学办理则在一周后。
一周的时间他能做很多事情,比如来参加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年度祭典就是一件。
从坐到观礼台的时候,偶然的一次张望,他注意到了他。
因为他的眼睛。
他感到了熟悉感,他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双眼睛。
所以,他坐到了他的身边,直到他找到了搭话的由头。
夏兰——
这是他的名字,他没有介绍自己的姓氏,因为姓氏是一个贵族的重要头衔,而在贵族社交中,往往姓氏的介绍也是体现自身地位的一个方式。
这不符合正常贵族的社交礼仪。
因为显得不够尊重。
西尔没有在意,他不是那种计较小节的人。
“我不认识你。”
夏兰看了眼身边的贵族少年道。
“现在你认识我了。”西尔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说着。
“有什么事情吗?”夏兰问道。
“如果我说,你很像一个我似曾相识却忘记的人,你相信吗?”西尔微笑道。
夏兰摇摇头,道:“这种话用在女人身上或许有用,对于我没用。”
“谢谢,打扰了。”
西尔转过头,脸上淡淡微笑着继续看着前方的祭典台。
他知道继续问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他虽然让他感到好奇,但再进一步便失礼了。
他记住了这双眼睛,这张脸,总有一天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或许他不知道,他也被对方记住了。
对于这位年轻的贵族少年,夏兰没有印象,从他的举动问话可以看出,他很在意他的眼睛。
夏布罗省——
还真是让人深刻的一个地方。
既然是毫无印象的一个人,他也没有理由再追索。
广场中,无数的学生们分成不同的科系分列整齐站立着,像是军队的集合。
他们很安静,偶有交头接耳也不会轻易让人发觉。
他们是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学生,在重要的年度祭典开幕上,他们的周围是王都无数的勋贵观礼人物,所以,他们不会做出有失学院体面的事情。
意兴阑珊地环顾着场下的四周,夏兰的眉角忽然一抖,他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他看见了不少学院生正偷摸鬼祟着脱离队伍的序列。
他们想做什么?
夏兰刚有所疑惑,观礼台外围忽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吵杂响动。
“全部不允许乱动!”
变故,仿佛在这一瞬间陡然而起。
广场的外围,观礼台的四周,祭典台前。
一道道利剑出鞘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空。
无数不知从何而来的学院生四面八方地涌入广场形成包围,他们高持着闪耀寒光的利剑,他们整齐列阵,手中剑锋直指而前。
而观礼台的周围如出一辙。
混乱,吵闹。
沉静百年的王立zhōng yāng学院被这场莫名其妙的变故彻底惊扰。
“看来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观礼台上的勋贵们早已纷纷站起四周慌乱着,而仍旧坐在位置上保持镇定的人不多,西尔就是其中一个。
“的确。”似乎认同他的感叹,夏兰不由得轻声点头道。
“你不怕?”西尔转向他微笑道。
“我为什么要怕?”夏兰道。
“没什么,只是随意问问而已。”西尔道。
“那么你呢?”夏兰道。
西尔摇摇头,脸上带着嘲意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做出这种事情的既然是学院生,那么就没理由让人感到害怕,恐惧是会传染的,或许人们害怕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未知的理由与手中的利剑。”
“因为剑是不长眼睛的。”夏兰道。
“看看那边。”西尔忽然指向观礼台远处的一个方向,道:“剑不长眼睛,人有时也会不长眼睛。”
夏兰照着这位贵族少爷的指向处看去,正见一个中年贵族在大声对着一位手持利剑包围的学院生怒吼。
“萨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克哈大人,很抱歉,但我知道自己现在正做什么。”被怒声训斥的学生一脸微笑道。
“你知道?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中年贵族气急败坏指着周围道:“公然引起混乱,劫持贵族,你们这是要谋反?”
“谋反?”学院生摇摇头道:“我们不是谋反,我们只是在拯救这个国家。”
“哈?”中年男人看着他,显得不可理喻道:“拯救这个国家?就凭你,你们?你到底再说什么梦话?”
“我并没有说梦话,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学院生将手中的剑紧握平静道。
“混账!”中年男人伸手yù推上前道:“赶紧把路让开!”
学院生身子往后一退,手中利剑顺势朝下一划而过。
“啊——”
中年贵族的惨叫引得周遭纷纷sāo乱注目。
学院生看着脚下被砍伤大腿的中年贵族道:“虽然在万不得已下被告诫不准杀人,但是我想并不妨碍给您造成一些皮肉之苦。”
鲜血浸染了中年贵族的腿部,他捂着那道伤痕歪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学院生道:“你知道做这件事情的后果吗?”
“我知道。”学院生抬起头,看着四周无数眼光道:“所以我毫不畏惧,再此我也jǐng告诸位,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学院生将剑横在胸前,看着剑锋上流淌地鲜血冷然道:“否则,剑是不长眼睛的。”
**的恐吓让围住学院生们的勋贵纷纷后退,虽然他们轻视这帮学院生,但此刻他们仿佛失去理智,贸然有所行为便会是克哈的下场。
出于对安全的着想,他们不想再刺激对方,或许冷静对待事情的发展才能慢慢脱困。
“啧,还真是一帮无用的贵族。”西尔轻声嘲笑道。
“习惯对利益的衡量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夏兰道。
“也是,不拿出一些刺激的jǐng告他们也不会安静下来。”西尔摇摇头,看向广场与祭奠台处道:“那边也是一样。”
夏兰看着广场,目光落在了中间位置紧靠在拉琪身边畏缩的玛姬,只要她没事就好。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偶然的行动。”西尔看着远处一个学院生的右手臂处道。“或许他们预谋很久了。”
“的确。”
因为他也注意到了,每个手持利剑发起行动的学院生们右手臂处都系着一条红sè的缎带。
“刚才那位学院生说过,他们是在拯救这个国家。”西尔皱着眉,摇头叹道:“可是他们通过这个方式到底想做些什么?”
“你很有兴趣?”夏兰平静道。
“兴趣?也许吧。”西尔看着场下压迫威胁的学院生们道:“通过一些渠道我知道,如果这个国家再不进行变革的话很可能会陷入深渊,但很多人却不这么想。”
“因为他们沉浸在家畜的安宁,虚伪的繁荣之中。”夏兰毫不留情道:“一味希冀祷告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而这些人想改变。”
“所以他们出现了这里,在这里努力尝试做出某种改变。”
“有时候真难想象这种人。”
“不。”西尔微笑道:“正是因为他们,我们才能看到这个国家存在的希望。”
“希望吗?”夏兰摇摇头,道:“有些人会让他们失望。”
“不去尝试的话怎么知道结果?”西尔不以为意道:“起码他们有勇气尝试,哪怕失败。”
“或许,他们要做什么改变马上就能明白了。”
顺着夏兰的眼光望去,西尔看向了祭典台处。
如今祭典台处的各个人物早已被制服,一个学院生走上了台前。
扩音喇叭前,那位学院生面带微笑,手扶腰中长剑环视了一圈现场似满意地点了点头。
“诸位亲爱的学院同胞以及来参加观礼的勋贵们,请安静一下。”
“在这里首先奉劝各位,千万不要做出招惹我们的行为,否则我们不能保证您的安全后果,但是,如果你们愿意服从秩序,我们也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举动。”
“作为这次行动的代表,作为鲜血旗帜结社的一员,我再这里宣告,这个国家的未来,将由我们进行改变!”
“改变!”
“改变!”
“改变!”
无数利剑指向天空,无数呐喊响彻天空。
疯狂的盛大祭典缓缓来开帷幕……
第四十四章 鲜血宣告
惊飞之鸟盘旋而鸣,天空之下寂静无声。
许久,惊愣回神,爆发的是一片哗然。
这场始料未及的变故揭露出它的真相,碎语相论,sāo动而乱。
“安静。”
祭典台处的学院生声音很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如此。
“各位,请注意你们的言行,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们身边的结社成员会做出什么让人遗憾的事情。”
绵里藏针的威胁而出,场下言语动乱渐息。
“还真是一群懦弱的羔羊。”
观礼台,看到此情此景,西尔不禁轻笑出声道。
“你愿意站出来当那位反抗的勇士吗?”旁边的夏兰漠然道。
外围鲜血旗帜结社成员手中的冰冷剑锋顺着阳光反shè出寒芒,西尔摇摇头,道:“我没有站出来的理由,况且,我也没兴趣得罪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
“他们或许和你的想法是相同的。”夏兰道。
“但他们有站出来的理由。”西尔看了眼身边的王都勋贵们道。
“他们不是你,所以他们做不出让你称心的事情。”夏兰道。
“也许吧。”
西尔轻叹出声再不于此而言。
每个人都有自己dú lì的思想行为,有时候强迫他人认同自己的思想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王都的勋贵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身在其中,大家的关系千丝万缕,多多少少之间都存在着人情瓜葛。
而鲜血旗帜结社里的成员并不缺乏王都勋贵圈中人物的子女,勋贵们以为凭借父辈人情可以轻易压倒对方,但是,克哈的教训出现在了眼前。
每个圈子都有他们的底线,而他们打破了底线,所以他们不敢再次妄动。
听到祭典台处学院生的发言后,看着那些附和狂热的变乱成员,他们需要冷静,因为他们的敌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一个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狂热团结的疯子。
而那些困作一团的广场学院生更加指望不上,往rì同学间的友情仿佛在这一刻早已丧失,他们或许也更了解这场变乱中鲜血旗帜结社成员的疯狂本质。
他们手中的剑不是装饰。
他们用鲜血jǐng告敢于反抗的人。
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学生课程里,剑术属于必修的一门科目。
文武兼备,知能兼求。
或许剑术教育上不及王立士官学院,因为双方教育道路不同。
但每一位从王立zhōng yāng学院而出的学生无疑都有高于常人的剑术实力。
来此观礼参与祭典的勋贵们或许从未担心过安全问题,因为这是王立zhōng yāng学院。
所以,他们的护卫在进入学院之时便留在外面守候,直至如今是否追悔尚未可知。
“很奇怪吗?很惊讶吗?很难以相信吗?”
平息下的场面,祭典台上的学院生忽然微笑道。
难道不奇怪,不惊讶,不难以相信吗?
无数的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因为他们想要知道那份答案。
学院生丝毫没有畏惧此刻,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他感到了一种美妙。
内心深处仿佛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所有人。
“一个人,有他的故乡,一个人,有他的国家。”
他缓缓开口。
“从我们出身的那一刻起,我们的血肉心灵便已深深牵绊这份大地,未来,不论我们身处何地,这,都是属于我们的归宿。”
“因为这份大地是我们心灵上的母亲。”
“很多时候,很多人,他们都在默默地守护着这位母亲,因为他们不想失去这位母亲,更不想失去心灵上最后的归宿。”
“活着,考虑的并不仅仅是自我的满足。”
“在我懵懵懂懂有了自己的思想,在我逐渐成长懂事,忽然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件事情,这是我第一次深刻意识到的事情。”
“你的,我的,他的,所有养育着这份大地人们的母亲生病了。”
“是的,它就是我们的国家,路克尼大帝四百年前所建立的艾德里亚王国!”
“悠久漫长,这个大地诞生了无数它的子女,有人选择报答守护,但也有人却忘恩负义一点点反噬着它。”
说着,学院生将腰中长剑拔出指向天空,语气更加激昂。
“从那一天开始,我的内心深处告诉我,我要守护这个国家,我要拯救这个国家!”
“梦想远大而残酷,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或许一个人实现不了,但是,这份大地却有无数与我志同道合怀抱同一个梦想的人,因为,我们都是最深爱这位母亲的孩子!”
“在这个国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出现了,而你们却在做什么?”
长剑横指观礼台上的无数勋贵,学院生冷笑。
“数年前,多位有志救助这位母亲的大臣们提议改革方案的时候,是你们深深地扼杀了所有一切!”
“在你们看来,你们的利益远远大于王国的利益,为了守护你们拥有的一切不惜将所有触犯你们利益的敌人抹杀。”
“难道你们的脑子都是猪养的吗?难道你们不知道当整个王国倾覆,你们的所有一切都将是过往云烟吗?”
“不,你们懂,但是你们放不开眼前的一切!短视的人啊,将来不会有人拯救你们,因为你们无法逃避伤害这个国家的罪孽!”
在学院生讲诉这个国家所面临困境的时候,夏兰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他心中有一个疑惑。
“数年前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西尔目露惊讶看着他,道:“你不知道?难道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不,我只是忘记了。”夏兰道。
忘记了?
西尔有些不相信,但出于对方的疑惑,他仍旧轻叹解释道:“时间大概在四年前吧,那时候王国里的多位大臣上书向国王提议改革,因为再早之前的那场与奥萨苏入侵时的战争之后,王国内部很多问题都暴露了出来,如果再不进行解决的话,假设有一天奥萨苏蛮人与苏格罗亡灵共同入侵,那么整个王国将无能为力。”
“提议的改革失败了?”夏兰道。
“是的。”西尔看着前方滔滔数落王国问题的学院生道:“其实这件事情很多大臣都知道,但是却只有少数站出来支持的人,如果改革提议真的通过,那么王国内部不免要爆发战争,这场改革对于所有贵族而言触犯的利益实在太大了。”
“结果如何?”
“结果?”西尔无奈道:“提议改革的大臣全部消爵为民,这件事情也如此不了了之。”
“看来这个国家真的没救了。”夏兰摇头道。
“不。”西尔忽然坚定道:“只要这个国家拥有这些人,那么这个国家将会永远存在。”
“存在在心里?”夏兰讽刺道。
“现在我越来越怀疑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西尔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道:“或者说,你并不喜欢这个国家。”
不喜欢吗?
夏兰摇摇头道:“国家并不是局限我的存在。”
“你的世界是难道是整个埃尔德兰?”西尔不由得笑道。
我的世界在哪里?夏兰不知道,所以他没有回答。
看着对方沉默以对,西尔转头继续看向祭典台处的学院生。
“今天,我们站了出来,我们做出了行动。”
结束王国内部问题的谈论后,学院生仰着头,天空,碧蓝如洗。
“摧残践踏的梦想,失望祈祷,但内心信念仍未褪sè,不甘蛰伏,若有改变只能奋起而战!”
长剑高举,银光闪烁。
“信念与梦想让我们举起了手中的利剑,这股意志践踏前方嘲笑我们的敌人,誓死而战!”
“我们不会踌躇,就算看不清未来前方的路途。”
“我们不会逃脱,这是我们选择选定的道路。”
“哪怕暴力胁迫,我们也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
“火热喷溅而出的冲动灼烧,不屈改变的梦想依旧永恒。”
“对于我们,抗争与放弃哪种选择不是罪,如此,那么不如更加放肆那份抗争改变的罪恶!”
“成与败!”
“生或死!”
“罪与罚!”
“阻挡在我们面前的尽头疯狂嚎叫!信念梦想的意志伴随着手中长剑不断劈斩!”
“艾德里亚母亲啊!请让我们来拯救你吧!”
渲染鼓噪,心中火涌。
“为了信念梦想而战!”
无数剑锋指向天际。
他们的脸盘坚毅,他们的眼角湿润。
广场围困的学院生有人高举手臂,人,越来越多。
他们共同呐喊着心声,因为,他们同样深深爱着这个国家。
封闭的心灵,胆怯的思行,这一刻仿佛化为乌有。
“都疯了!疯了!”
观礼台,一位勋贵面对着如此场面,全身颤抖,他捂着脑袋,手指着他能看见的疯狂场面。
心灵深处的某个软弱强烈而刺,曾经与现在相对的思想发生剧烈冲突。
他开始笑,笑声透露出的癫狂让周围人都纷纷远离担忧。
“你们都是一群疯子!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萨夫放下手中的剑,他的眼睛深处燃烧着无比火热的烈焰,他走了上去。
“没错!我们在为心中那份梦想的信念而战,哪怕死亡!”
剑入皮肉。
那位勋贵看着胸口刺穿而来的冷冽剑锋,双手忽然紧紧握住。
他看着萨夫,扭曲着笑容。
“祝你们好运。”
说完,他的身子倒了下去,倒在了萨夫的跟前。
残留剑锋的鲜血滴下。
萨夫大笑出声,宛如恶魔。
第四十五章 它的背后
“巴博斯!瞧瞧你做的好事!”
祭典台后,被囚困的一众学院高层与王国大臣。
莫名发生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待回神时,他们便已成为笼中之鸟。
有人怒目切齿,有人叹息无奈,有人镇定自若。
台前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已听见,事情的来由也已知晓。
有人忽然跳了出来,指着一位中年男人勃然怒喝。
他是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副院长希伯恩,他有愤怒的理由。
很早之前他就在学院高层会议之中谈论过学院里鲜血旗帜结社的问题,作为一个坚定保守派系的一员,他非常厌恶这种无事生非的结社。
因为他认为这是不安定的存在因素。
而作为学院教务长的巴博斯却持以反对,他也有他的理由。
两位学院高层的争论并不是表面如此简单,其中复杂着外人难以看清的派系斗争。
最终巴博斯取得了胜利,因为院长站了出来。
“学生的思想并不应该受到束缚,我们应当尊重每位学生的思想,一昧的禁锢压迫只会让这个思想反抗更加浓烈。”
这是王立zhōng yāng学院院长安博威特的原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导致了结论的天平倒向了巴博斯。
他没有帮助两方任何一人说话,他只是在简单阐述自己的观点。
但其余人却并没有这种觉悟,在他们看来,安博威特的话语立场明显是站在了巴博斯一方。
如今变故的源头正是鲜血旗帜结社,希伯恩如何能不抓住机会攻击自己憎恶的对手。
“好事吗?在我看来的确是一件好事。”
面对希伯恩的质问,巴博斯一脸微笑平静回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叫好事?巴博斯,难道你的脑袋已经坏掉了吗?”希伯恩听后感到可笑嘲道。
“在国家陷入困境的时候,学生们敢于站出来挽回拯救,说明这个国家还是充满着希望。”巴博斯轻叹道:“虽然他们的行为极端了一些,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巴博斯!我只知道现在的学生们发起了一场谋反暴动!再多的解释也是没有用的!”
对于巴博斯的解释希伯恩丝毫没有理会,他认为那是他的狡辩。
“事情的结果而论并不是你简单的一句话,难道你以为你是国王陛下?”巴博斯看着希伯恩讥笑道。
希伯恩并未被他的话语激怒,与他相斗多年早已互相知根知底,争论上他承认自己略逊巴博斯,但是他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巴博斯,不论结果如何,作为曾经背后支持他们的你一定会受到惩罚,嘿嘿,或许你本身就和他们勾结在了一起,不然为什么当初会处处维护于他们?”
“哦?是吗?”面对希伯恩歹略显毒辣的恶意,巴博斯将眼睛瞄向一边闭目镇定地院长安博威特轻笑道:“如果我会因为支持他们而受惩罚,那么院长大人呢?”
“你——”
希伯恩眉角跳动,气血上涌。
如果当初安博威特没有站出来,那么鲜血旗帜结社的取缔便可能成为现实,但是他站了出来。
在这场闹剧结束的清算里,难道安博威特也会因为曾经的话而受牵连?
不可能的!因为安博威特可是当年国王陛下的导师。
“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自己的关系吗?你以为你是院长大人吗?别做梦了,到时候你一定会被国王陛下当成替罪羊作为解释的交待。”
“是吗?”巴博斯看着他,一脸笑意道:“难道你没有想过,这帮学生的行动如果成功了如何?”
“成功?可笑!”希伯恩轻摇着头,面露嘲讽道:“四年前的人没有成功,这一次你以为这些学生就能成功?你以为国王陛下与勋贵们会这样妥协?别开玩笑了,我敢肯定国王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定会调遣军队过来镇压!”
“啧啧——”
巴博斯轻拍着手掌,似乎在为对手的一番话语赞赏。
“希伯恩,你看看外面的那些学生,请问他们还有理智吗?”
“理智?他们还有理智?他们现在就是一群什么都不明白暴乱的疯子!”对于那些学生的举动希伯恩好不客气评道。
“既然你说他们是疯子,那么疯子杀人会有所顾忌吗?”巴博斯继续道。
“疯子杀人——”
希伯恩忽然停住话语,他的面容开始变化,因为他想到了某个可怕的事实后果。
“怎么不说了?”巴博斯话语带着挑弄道。
“他们不会这样做的,他们不敢这样做的……”希伯恩低喃着,显得不可置信。
“既然你不肯说,我帮你说了吧。”
巴博斯看向广场方向,摇头感慨叹道:“如果国王陛下与勋贵们不肯妥协,那么代价很可能是那帮观礼台处勋贵们的xìng命,甚至是我们的,他们的——”
说着,巴博斯将眼睛横扫了一圈周边囚困的大臣。
“他们敢?”
希伯恩瞪大眼睛怒目看向巴博斯。
“至于结果如何,到时候不是便一目了然了?”巴博斯摊开手毫不在意道。
“看吧,他们的代表过来了。”
语音刚落,希伯恩看见那位祭典台前演讲的学院生走了过来,他的身边,是四个包裹在黑袍当中看不见面颊的护卫。
“提尔兰特,过来一下。”
一直闭目养神地安博威特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走来的学院生,他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大,但该听见的人听见了。
学院生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提尔兰特!你还好意思过来?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看见学院生靠近,希伯恩的怒火顿时转移到他的身上。
学院生轻皱了下眉,伸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护卫后,很快,一名笼罩在黑袍当中的护卫眨眼间便出现在希伯恩的面前,只是一瞬,希伯恩倒在了地上。
突然的一幕让本yù围上而来的囚困众人停下了脚步。
“你杀了他?”有人忍不住出声叫道。
学院生摇了摇头,道:“他太吵了,我只是让他暂时安静一下而已。”
前路无阻,名为提尔兰特的学院生来到安博威特面前,恭敬地朝对方行了礼。
“院长大人,请问有什么事情?”
安博威特看了眼他身边藏在黑袍中的护卫,道:“本该是一次学院自身内部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没有这么简单了。”
提尔兰特身躯挺直,面带微笑道:“不愧是院长大人。”
“呵呵——”安博威特摇着头轻笑道:“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学院里守卫的情况,如今事情发展到现在,我想那些护卫们早已经解决了吧?”
“是的。”提尔兰特毫不掩饰道:“不过请院长大人放心,他们没有死。”
安博威特点点头,轻捋着花白胡须叹道:“其实我并不反对你们的这次作为,但是牵扯上一些人的话,事情的结果可能会更加糟糕。”
“院长大人。”提尔兰特面容肃穆,道:“因为我清楚,如果我们不和一些人合作的话,这一次的行动我们一定会失败,为了成功,我们已经毫不在乎。”
安博威特长叹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将会脱离你们的控制?”
看着提尔亚特眉间轻皱,正yù准备开口的时候安博威特摇了摇头,道:“你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在这里我奉劝你一句,准备好逃离王都,甚至逃离这个王国吧。”
事情如今发展到现在,安博威特已经察觉出了某个端倪。
如果这一次的sāo乱只是学院生们自发的话还会有挽回的余地,而当一些有心人介入其中的时候,一切将会脱离原来的轨迹。
他已经很老了,而他的人生时光中大多数都停留在了王都当中。
所以他比谁都要了解王都,了解王都目前的情形。
有人已经耐不住寂寞了。
提尔亚特低头沉默,握住剑柄的那只手有些颤抖。
因为安博威特的那番话。
他不是在气愤,他是在担忧害怕。
他害怕这一次的失败之后,梦想破碎,未来的路又在哪里?
他很尊敬安博威特,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
当你彻底了解这个人时候你才会发现他背后的伟大睿智。
他甚至相信,如果没有这位老人当年辅助国王陛下,如今的艾德里亚王国很可能早已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当王国陷入稳定的时候,安博威特离开了王国的政治中心,他成为了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院长,在他离开解释里,他希望培养出更多有助于王国未来的学生。
他是一个很开明的人,因为很多事情他比谁都要看得清楚,看得透彻。
这次的行动他并未反对,或许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事情的进展,直到现在。
“院长大人,在这里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提尔亚特低沉道。
“什么事情?”
“当年为什么您不留下继续辅佐国王陛下?我相信,如果有你在的话王国将不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这件事情吗?”安博威特轻笑出声,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上来。
“如果当年我不离开,不需要几年国王陛下便会找个理由将我杀死,我还不想死,所以我离开了,现在,你懂了吗?”
离开老人的身边,提尔亚特神sè复杂地看着他。
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个国家,还有很多人深深爱着它。
有时候并不是他们不愿意站出来,而是这个国家有人不允许他们站出来。
这一刻,他很想笑。
第四十六章 人与人
消息,总是散播的特别快。
观礼台上突然杀人的一幕震惊了许多人。
勋贵们想不到他们真的敢杀人,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即便再如何妥协退让,他们也不会原谅这种事情的发生。
既然他们敢于痛下杀手,有了第一次之后,难免不会出现第二次。
一场冲突混乱眼看就要爆发。
“安静!”
这时,一位年迈的老人在一位年轻贵族的搀扶下出现。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平凡的老人。
他的模样很普通,服饰很普通。
但他的话仿佛却有种魔力让整个即将火爆的现场安静了下来。
他的背半驼着,对比周围看上去显得矮小;他的脚步轻微颤抖,仿佛随时一阵风便能将他刮倒。
所以搀扶他的年轻贵族很小心,眼睛时刻注意着他的脚下。
“他是谁?”
被这一幕吸引,夏兰不由得朝身边的西尔问道。
“你不是王都里的贵族?”听到他的问话,西尔转头看向他道。
“不是。”夏兰摇摇头,道:“我来王都并不久。”
“难道王都勋贵圈子里的宴会你都没有参与过?不然的话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谁。”
“听你这么一说,难道他很出名?”
西尔点点头,视线转向那位老人的方向,正见对方在双方间轻声调解。
“他是波文世爵大人,或许他的爵位在王都并不耀眼,但真正让人感到尊敬的是他的为人。”
“看来在勋贵当中他是个德高望重的人。”夏兰道。
“是的。”西尔露出敬佩的眼神看着那位老人道:“在现任王立zhōng yāng学院院长之前,他就是这个学院的院长,在场的许多勋贵说不定都是当年他的学生,而在国王陛下登位之时,是他和现在的院长一起稳定了这个国家,只是没有几年他就退出了王国的政治中心。”
他最后的语气流露出淡淡的遗憾,似乎是在为什么感到叹息。
“他很老了。”看着那位老人,夏兰摇摇头道。
“是的。”西尔点头道:“听闻他的身体一直不好,能撑到现在已经算得上一个奇迹了。”
生命就像缓缓飘落的枯叶,而在落下之前,他已经在这个世间留下了最宝贵的经历。
“萨夫,我记得你,你是格尔昂家的孩子,自从你父亲死后你们的家族便已衰落,听闻你的家族将你当成未来振起的希望,可是为什么现在要做这种蠢事?”
老人看着萨夫,深邃的眼睛里夹杂着温暖。
对于这位老人萨夫并不陌生,在他家族陷入窘迫的时候,是这位老人伸手帮助了他们。
他是他们家族中的恩人。
他尊敬他,但不代表他有理由放下自己内心追求的信念。
“波文大人,或许我的行为让家族失望了,但是,在王国陷入危险的时候,作为守护统治国家的贵族们不应该第一个站出来嚒?难道他们已经忘记先祖曾经的荣耀,为了王国奉献出自己生命热血?”
萨夫握紧了手里的剑,眼神坚定地看着老人。
“我只是让家族失望,但是我却没有让自己的先祖失望,这次行动之前,我想过很多,很多夜里甚至难以入眠,因为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得我去做。”
“结果你做了。”老人轻叹道。
“是的。”萨夫呼出长气,眼睛冰冷地环视了一圈上前对峙的勋贵们,道:“一个人想得到什么,也会失去什么,或许家族可以振兴,但是我也不是我了,我会变成他们一样,为了眼前狭小的利益勾心斗角沉浸其中,因为你怕有一天自己会失去眼前的一切。”
“出身在贵族家庭里,我知道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要保持家族繁荣就必须如此,任何的利益都比不上家族的利益,哪怕是有损王国的利益。”
“这个国家不行了,从您与现任院长离开之后,王国便在节节衰落,我收集过很多资料,所以我比很多人都了解,如果再不做些什么,这个国家便会真正陷入瓦解。”
“所以我选择站了出来,我知道成功的机会渺茫,但是如果你不做些什么,你的心会痛,那是一种压抑的痛,甚至有时你会听见这个国家母亲的凄惨地低泣声。”
“我的心灵被折磨着,拷打着,我想解脱。”
老人听完萨夫漫长的自述轻摇了摇头,道:“但是为什么你要杀人,你要知道,如果杀了人之后,你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我想,只有鲜血才能平静下我的心灵。”
萨夫轻笑了一声,声音苦涩。
“你,你们,还会杀人吗?”老人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问出了他们关心的,事情关键的问题。
“波文大人,请奉劝他们一句,这一次的行动并不仅仅是我们而已,如果他们真有所激烈反抗,我可以保证,鲜血将在这里形成河流。”萨夫轻声冷笑道。
“萨夫,其实,我很高兴这个国家还有你们,但是——”
老人轻摆着手,长叹道:“你们真正应该发挥作用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将来?
萨夫低沉轻笑着,他知道老人的意思。
或许他已经明白这个王国的寿命已经与他一样,而他清楚阻止这个过程的不可抗力。
他会死,这个国家也一样。
所以他们要做的,是在将来王国彻底崩塌的时候站出来,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拯救者。
但是,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老人转回身子,与勋贵们不知说了何话之后便瞪着仇视的目光缓缓散去,老人也随着搀扶的年轻贵族在一处座位坐下,闭目再也不言。
“事情看来已经解决了。”西尔转回头微笑道。
夏兰摩挲虚戒的手指放松下来,道:“你的心情貌似不错。”
“当然,我真担心他们冲突起来之后殃及到我们,到时候还真是不太好办了。”西尔道。
“的确不好办。”
夏兰手指轻敲着大腿。
一个,两个,三个。
三个至少来历未明的上位剑士就隐藏在对峙的学院生当中,如果真正冲突起来,恐怕不需要多久鲜血便会浸染弥漫此处。
而自己恐怕更会暴露出一些麻烦的地方。
所幸冲突缓和。
不过,那些上位剑士的来历不得不让人重视琢磨,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这场看似闹剧的变乱如今是越来越浑浊。
“拉琪,你看那边,夏兰哥哥不会有事吧?”
观礼台处的混乱的确引起了不少学院生们的注意,目击到杀人一幕的消息也迅速流传开来,萎缩在拉琪身边的玛姬小心翼翼地扯着她的衣袖,目光担忧地看向观礼台。
“别担心,你那位哥哥不会有事的,难道你没有看见他一直好好地坐在那里吗?我想只要不与那些人冲突的话应该没事的。”
拉琪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着,眼睛却透露出股浓浓地忧虑。
亚维斯那个笨蛋,难道昨晚他说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情吗?
这个疯子,难道他不知道做下这件事情的后果吗?
英雄英雄!他真是彻底疯了!
“拉琪,你没事吧?”看着拉琪的脸sè有些恍惚,玛姬不安地细声问道。
“哦,哦,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拉琪回过神连忙摆手示意道。
“真的吗?”玛姬轻咬着嘴唇,道:“你是不是在担心亚维斯?他不就是鲜血旗帜结社中的一员吗?”
“别担心——”拉琪放松着语气道:“你看,这周围都没有看见亚维斯的身影,我想他大概是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
“真的吗?”玛姬的圆润大眼睛小心环视了一圈包围的鲜血旗帜结社成员,道:“你看,里面的人不光是有我们学院的人,甚至王立士官学院的学生都有,他们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好可怕。”
“不要想太多了,只要我们乖乖不动,他们也不会做些什么,从他们的行动看来,目前可能是准备与国王陛下那边进行交涉,只要交涉完后就会放了我们。”拉琪解释分析道。
“可是交涉失败了呢?”玛姬小声道。
“不知道,但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拉琪伸手搂紧玛姬安慰着,眼睛却不时观察着周围。
失败了,他们会做些什么,为什么总有不详的预感徘徊在心头。
亚维斯,如今你究竟在哪里——
祭典台后。
提尔兰特放走了一位大臣,他已经说明了自己的要求,而那位大臣则充当着他与国王陛下谈判的中间人。
他会同意吗?
提尔兰特握紧腰中长剑,如果他不同意,自己该作如何选择,难道要实行当初那人提出的行为?
不,如果真做出了这件事情,那么一切真正将变得无法挽回。
他迈着脚步来回走动着,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
“如果国王不同意我们的提议该如何处理?”
“不同意?如果他肯同意他就不是他了。”
“那我们到底如何才能让他同意!”
“很简单,威胁他!如果他不肯同意,你就以这里所有人的xìng命当成筹码逼他同意!”
“这……不行!我们不能牺牲无辜的人,这和我们的信念理想相背,我的社员们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啧啧,如果知道你这种想法的话,王位上的那个人会毫不留情地派出军队过来镇压,相信我,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难道他不知道现在王国的情况吗?为了王国我们可以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为他而战!”
“哈哈……不要说这些让人感到发笑的话了,你以为他是谁?当年他能顺利登上王位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拉拢了一群支持他的勋贵,如果要他与王国勋贵为敌的话,那么等于让他失去了一只手臂,他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还想继续坐在那个王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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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下简介,看起来好多了。
重要的转折废话总是特别多。
另说一句,拜仁好帅。
第四十七章 理想现实
微风拂面,丝丝清凉透进皮肤。
通往学院广场的一条道路上,亚维斯总会不时转头看向身后纷扰躁动的后方。
他咬着嘴唇,舌头时而轻舔,因为嘴唇上留有她咬下的痕迹。
小块的伤口已经结成疤痕,痂的颜sè乌黑,看上去像是一颗痣。
他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牙齿,他想把这块难看咬去,但他始终没有咬下。
一个晚上,他想了很多。
也许这次的行动严重影响了自己的思维,他变得比以往都要暴躁,冲动。
心里沸腾跳动的火焰逐渐减弱的时候,他开始意识,这是自己,还是从前那是自己。
他很迷茫。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浑身透着顺畅,从头到脚,因为他在做自己想做的,想说的,仿佛毫无任何束缚。
但他发现,背离从前的自己之后,他伤害了很多人。
言语上,行动上。
有意识,无意识。
他的世界分岔成了两个路口,如今他停在了原地,转头看向身后另外一条道路。
他可以重新返回,而他需要返回的理由。
现在的自己像是真实的自己,他感觉得到,因为身心的感受不会骗人。
但如此继续下去他会失去很多人,朋友,情人,家人。
从前的自己仿佛活在忍受压抑当中,忍受很多人,很多事,因为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不能忍受,你将失去他们。
自私与妥协的两面都存在着得失。
试图在其中寻找平衡,开辟新的一条道路,可那条路上会让自己失去得更多。
亚维斯苦笑着,充满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四下环顾,周围都是属于同社的成员。
这是他的人。
通往学院广场的道路不多,这是其中一条,而他则是把守这条道路上的负责人。
作为结社里不多的骨干,他有着自己的任务。
他的资历还不足够充当进入广场的队伍,遗憾的同时他也庆幸。
虽然错过了最jīng彩的一幕,但是在里面的她看见他之后,他该如何?
“亚维斯,你怎么了?从早上到现在看起来都心事重重的。”
一个社员来到亚维斯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问道。
听见声音,亚维斯便知道他是谁,这一队里的社员他都熟悉,声音上更加不会认错,他们不是军队与贵族官僚,所以他们之间即使存在上下级关系,可他们却没有那些规矩忌讳,鲜血旗帜结社的规章里,每一位社员地位都是平等的。
“瓦森,我没事。”
亚维斯侧头看了他一眼,摇头摆了摆手。
“真的没事?”瓦森挑了下眼角,嘴角轻笑道:“看你经常朝广场那里看去,是不是在担心拉琪的安全?”
他与亚维斯的关系并不陌生,因为父辈间的交情,所以很小的时候他便结识了亚维斯,对于他与拉琪的关系自然熟知。
“她?她不会有事,进入广场的一个组织者是我的朋友,他认识拉琪,而且他也向我保证过她的安全,所以不用担心。”亚维斯道。
“真的吗?”瓦森颇感疑惑,而后便甩头道:“算了,不提这件事情了,亚维斯,做这件事情后悔了吗?”
“后悔?都这个时候了说后悔有什么用。”亚维斯笑道。“如果有这种想法的话,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的确。”瓦森耸动肩膀道。
他的面容很平静,让人看上去并无任何怪异。
但是,亚维斯仿佛从他的话语里隐约听出了什么意思。
“瓦森,你有心事?”
“为什么这么说?”瓦森颇感奇怪道。
“你看——”
说着,亚维斯示意他环视了一圈社员后,道:“所有人的心情都在身上的某处表现出来,或兴奋激动,或担忧焦虑,因为他们和我们都知道,为了理想的付出,我们得到了心灵上的救赎,但是同样我们也赌上了自己的未来,只有你与他们不同,从开始到现在,在我的眼里,你是最正常的,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哈哈——”
瓦森轻笑一声,仰头微眯着眼望向并不耀眼的阳光,洁白光辉洒在面颊,仿佛治愈着心灵上的裂缝。
“亚维斯,你知道吗?做下这件事情我还有其他目的。”
他的声音压低着,因为他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目的?”亚维斯想了想,而后道:“能让你赌上未来的目的看来不会简单。”
瓦森舒缓着气息,回头望向身后纷乱的广场,目光仿佛空洞。
“亚维斯,如果这件事情成功了,我们将会如何?”
“我们?”亚维斯眉间皱起,从他的话里他似乎了解了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会一点点掌控这个国家的未来。”
瓦森点点头,道:“是的,如果按照正常脚步,我们恐怕需要花费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才能步入这个国家的统治中心,但是如果现在成功了,我们的步伐也提前踏入这个中心,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事情更加划算。”
“瓦森,难道你加入鲜血旗帜结社的目的就是这个?”亚维斯脸sè不太好看道。
“呵呵——”
瓦森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亚维斯,难道你没有想过吗?我想社里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这次的行动不仅仅是理想上冲动,或许,更多的人希望是代替掌控这个国家的多数贵族。”
“金钱,权势,地位。”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现实。”
亚维斯眼睛瞪大,他看着他,看着身边的社员。
他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是他不想让丑陋的现实玷污那份信念理想,当被他人彻底揭穿真相的时候,他感到了愤怒。
愤怒之下,是浓郁的不甘。
“瓦森,你的想法虽然是对的,但不排除还有很多人是真正为了这个国家。”
亚维斯认真较劲的模样让瓦森别过脸,他不想看到朋友沉迷理想而脱离现实的模样。
“亚维斯,当年路克尼大帝创建这个国家的时候,当时追随他的人们或许也是为了一个理想而拥立在他的身边,他们成为了他的剑,从鲜血废墟一路披荆斩棘,他们成功了,如同一幅波澜壮阔的史诗篇章。”
“但是,曾经抒写下这篇史诗的英雄先祖们,或许他们的理想不仅仅是建立一个新生的王国,他们得到了属于自己荣耀的地位,他们代替了曾经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或许,这正是他们当初理想中最重要的目的,残酷吗?不,因为这才是该考虑的现实。”
亚维斯握在腰间的长剑有些颤抖,有些话是对的,但是他不能接受。
如果接受,那么这场行动的味道便已改变。
这已经不算是理想,而是一场yīn谋。
当外表华丽的英雄外衣扯下,露出的是邪恶的yīn笑。
“亚维斯,你知道社里平民出身的人有多少?”
看着他的沉默,瓦森忽然对他问道。
“很多——”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亚维斯道。
“贵族出身的呢?”
“也很多。”
“不不不。”瓦森摆手连说了三个不字,道:“亚维斯,你应该清楚勋贵之间存在着地位差距,真正拥有地位权势的勋贵子孙根本不会出现在我们结社里,实际上,这里存在的贵族都是弱小而不得志的贵族,而你与我之间在整个结社里的贵族地位恐怕都是最高的一层。”
“你想说什么?”亚维斯语气冰冷道。
“呵呵——”
貌似对方已经对自己产生排斥了,瓦森摇摇头,仍旧说道:“所以,既然能拥有一次改变地位的机会,他们便不会放过,哪怕失败。”
“这就是你的想法?”
“你知道吗?为什么在结社里我的资历比你高,才能也相差无几,可是为什么你成为了社里的骨干,而我却还是一个普通的社员。”瓦森微笑道。
亚维斯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没有开口。
他的牙齿咬上了嘴唇那块乌黑的痂块,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平静。
“我考虑过行动失败后的结果,这场人数众多的学生暴乱不可能全部问责,而结社里的骨干人员恐怕就会被当成事情的罪魁祸首而处理,所以,即使以往被人提议升位,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为什么结社里的骨干不多,因为很多人都有着与我相同的想法。”
听完他的话,亚维斯握着腰中长剑的手更加颤抖,他盯着他,恨不得立刻抽出长剑砍死这位陌生的“朋友”。
“事到如今,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瓦森稍微离他退开几步,因为他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杀气。
“作为朋友我只是给你一个忠告,事不可为的时候立刻逃走罢了。”
“还真是谢谢你的忠告。”亚维斯怒视朝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会逃走,我会成为这个国家的英雄!而你们,将会成为耻辱!”
“是吗?我们拭目以待吧。”
瓦森叹气摇头,随后便离开他的身边,他不想再刺激他。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理想吗?还真是让人感到伟大的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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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犯了五月病。
第四十八章 将起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流言的传播是迅速的。
自提尔兰特放走作为交涉的一名王国大臣之后,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广场的学院生暴动的消息也彻底在整个王国勋贵圈中传播开来。
而最先得到消息的一群人则是学院门口外守候的勋贵护卫。
当主人陷入危难,作为下属仆从的他们第一反应便是搭救。
他们不能放任主人身在危难之中,如果出现何种差错,那便是他们的失职,而他们也将会彻底失去主人家族的信任而被抛弃。
长年身处在勋贵主人的圈子当中,护卫之间的交流也多多少少存在。
学院广场的变故一经传出,短暂的混乱之后,相互熟悉的护卫们形成简单的商榷沟通。
他们选择了强硬突破进学院当中。
有人率先做出表态,越来越多的勋贵护卫也随着这股cháo流开始涌入。
做与不做,此时已经成为一个态度问题。
隶属学院的侍卫们根本无力阻止,又或者说,他们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再这方面的问题上。
听闻学院内发生的变故之后,他们的思维陷入了空白,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本来一场如同以往热闹非凡的祭典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他们不相信,可传出消息的是不久前狼狈逃离出学院的一位王国大臣。
他没有理由进行这种荒谬的欺骗。
侍卫们尚未消化这则消息内容的时候,另一边门外的勋贵护卫们便已提前交付出了内心的答案。
有所察觉,为时已晚。
动荡的帷幕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拉开。
“提尔兰特。”
祭典台后的某处,一位学院生的脚步有些匆忙,在看见提尔兰特的身影之后,急躁的面容也舒缓开来。
“安其罗,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好友面sè不安的模样,提尔兰特轻皱着眉,他感受到了股不详的味道。
安其罗来到他的身边,四周jǐng惕环视了一眼后,附在他的耳边郑重道:“刚刚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学院外面那些勋贵们的护卫突然集体闯进了学院里,似乎是消息彻底走漏了,如今他们正与我们的人在外面对峙,恐怕再过不了多久便会发生剧烈冲突,请问现在的情况该如何处理还需要你的决断!”
听完好友的汇报,提尔兰特呼吸变得沉重,目光仿若利剑微眯着。
“提尔兰特!”
看着他的沉默,安其罗不免焦虑地多呼唤了他一声。
提尔兰特摆手停止他的轻喊,转头看向他道:“安其罗,你说,如果需要成就这次的事情,是否牺牲一切都有所值得?”
“你怎么了?提尔兰特,难道你后悔了?”
安其罗沉下心,他看着他,因为他变得莫名其妙的话。
提尔兰特摇着头,语气坚定道:“不,我没有后悔。”
“那么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来?在我们决定做下这件事情的时候,不是便已经将所有一切都牺牲放弃了吗?”
“安其罗——”提尔兰特的眼神忽然望向远处院长安博威特闭目不言的老态模样,道:“院长不看好我们这次的行动。”
“院长?”
安其罗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安博威特,面sè紧绷,他是提尔兰特最好的朋友,他们之间都相互了解对方的许多秘辛,而在安博威特的问题上,他同样知道这位老人背后的睿智伟岸。
“提尔兰特,或许我们的确在智慧上无法媲及院长大人,但是同样的,院长大人不是先知,世间充满着为人无法预料的意外与奇迹。”
安其罗从怀中摸出一枚金托尔,放在手心。
“提尔兰特,你知道这枚金托尔落地的时候是正是反?”
看着好友的举动,提尔兰特轻笑出声,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那枚金托尔道:“谢谢你,安其罗。”
安其罗摇摇头,道:“不需要谢我,背负起如此沉重事情的你可能有着我们无法感受的压力,但同样的,我们也有着为你减轻压力的责任。”
“安其罗,你知道吗?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失败了,我们会有什么下场,而这个国家的未来又将如何?”提尔兰特轻声诉说道:“我们可能会被钉在历史当中的耻辱柱,我们的子孙会因此蒙羞,而我们,恐怕只有在这个国家倾覆之时才能证明自己的正确。”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容苦涩。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走向了一条不归路,既然如此,哪怕失败,也要让世人深刻地记住这一次的事情,唯有鲜血才能强烈唤醒沉浸在虚伪繁荣的人们,唯有鲜血!才能让我们的意志彻底宣告!”
“安其罗!”
“在!”
“现在正式下达我的命令,所有妨碍我们的人,解放我们手中的利剑!”
“可是——”安其罗顿了一下,道:“与那些勋贵护卫对峙的社员们恐怕禁不起他们的冲击。”
“这个时候,便是一些人出场的时候了。”提尔兰特轻笑一声,朝身边一位藏在黑袍当中的护卫道:“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一次,恐怕会是一场鲜血的盛宴。”
黑袍人的声音沙哑低沉,这是他的第一次开口。
“我知道。”
提尔兰特抬头仰望,双目闭起。
“对于你们而言,这不正是一件好事吗?”
“如你所愿。”
说完,黑袍人携带着另一名同伴离开,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
“安其罗。”他们走后,提尔兰特忽然道:“等那些人解决之后,将所有人撤回广场,我想很快,我们便会迎接国王陛下的回信。”
“是!”安其罗点点头,左右看了眼剩余的黑袍人,小心在他身边道:“提尔兰特,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事,放心吧。”提尔兰特低沉道:“我们需要他们,他们同样需要我们。”
“我不信任他们。”安其罗神sè凝重道:“当初他们找上我们合作的时候恐怕并不仅仅是那么简单。”
“我知道。”提尔兰特轻叹口气,道:“但是,现在只有他们能帮助我们。”
他知道他们的来历,他同样知道为什么背后的那个人肯帮助他们。
他需要王位,他需要拯救这个王国。
第四十九章 鲜血下的初鸣
通往学院广场的道路不多。
涌进王立zhōng yāng学院的勋贵护卫们,少许人或许曾经来过此处,少许或许在年少的时候曾是这个学院的一员。
世间的事情本来就难测。
略显熟悉方向的护卫们通往目的地的方向各异,但总归终点一致。
或远或近。
当他们碰见负责隔绝驻守的鲜血旗帜结社成员之时,矛与盾,即将碰撞的火星四溅。
道路不是围墙,但人可以组成围墙。
亚维斯抓着的剑有些颤抖,他和他的社员用自己的身躯组成横列硬生生堵在了通往广场的道路上,而他们的剑锋面前,是突如而来的勋贵护卫们。
他们的人很多,队伍显得杂乱无序不断蜂拥着与他们僵持对峙。
他们没有动手,因为他们尚未失去理智。
亚维斯的呼吸有些沉重,面颊泛起细微的汗水,他很紧张,自从社员发现这些人的到来之后,作为负责领导的他第一时间便迅速收拢集中了社员们。
但,有人也在那一刻丢下理想选择了逃脱。
他从社员们的脸上看到了慌恐,在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了可笑。
或许,他们正如瓦森所说的那般属于一群可耻的投机者。
或许,生活在安逸当中的他们只是为了刺激而选择了鲜血旗帜结社。
或许……
他不愿再想,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那些人出现了远处不断靠近。
他是要成为这个国家英雄的人,他是这条道路的负责领导。
所以,他举起了剑。
“鲜血旗帜结社的同胞们,如果听见我的声音,请你们镇定下来。”
“你们的面前不是洪水猛兽,他们只是一群低贱的勋贵护卫,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们是统治这个国家贵族的子孙,你们拥有先祖高贵的血脉,如果此时畏惧他们,那么,我为你感到耻辱,为你们家族感到耻辱,更为你们的祖先感到耻辱!”
社员们被亚维斯的话吸引,他们的视线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看看你们现在模样,此刻我真为你们感到可笑。”
“我不想知道你们加入鲜血旗帜结社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想了解你们为何参与这次的事情,但是,你们既然敢于做下此事,说明你们尚未丢失勇气,如果在这一刻你们选择了逃脱,那么,你们的未来也将如同今天,你们会是一个怯懦无能的胆小鬼,你们将一事无成,因为!你们在这里丢失了属于自己的勇气。”
“如果不愿你的未来成为懦夫,那么,拔出你们手里的剑。”
亚维斯涨红面颊的嘶吼,他的声音,他的社员,他们听见了。
他们缓缓拔出剑,他们看着眼前这位忽然陌生的人,不知为何,他们感受到了股语言的魔力,他们仿佛身不由己地按照本能遵循着他的话语。
“我不知道你们的未来如何,我更加不知道事情会有何种结果,但是,现在,我们不是一个人,我们汇集着共同的信念,你们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曾经的自己如何勇敢,那飘渺的未来里,如同今rì充满着勇气面对一切困境!这,才是属于真正的你们!”
“举剑!列阵!”
“永远不要忘记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血xìng!永远不要动摇自己的信念!永远不要畏惧一切!”
“因为!今天就是你的将来!”
瓦森在社员队伍之后缓缓摇头脱离,他看见了已经疯狂的亚维斯,他看见了被怂恿而动的社员,一切,都已经不是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他知道,如此继续走下去,即使成功也会失败。
悄悄地,他消失在了队伍的人群当中。
“这位少爷,请求你们让开道路。”
僵持对立的勋贵护卫们推选出了代表进行交涉。
他们必须这样做,他们比谁都清楚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当中多数学生们另外的身份,他们不敢妄动。
即便他们拥有比对方多的人数,比对方强大的武力。
但是,冲突发生不免有所伤害,而后果的承担却是未知的压力。
“我们不会让开。”
亚维斯踏出一步,紧握着手里的长剑摇着头道:“不用进行无谓的劝说,我们的责任是隔绝这条道路,如果想通过的话……请踏过我们的尸体!”
他在威胁他们,他比谁都要清楚他们的顾忌。
“这位少爷!我们的主人尚被你们囚困,也请理解我们的责任。”
“他们不会有事。”亚维斯道:“当我们与国王陛下进行完交涉之后,你们的主人自然会被放离。”
那位代表面sè难看地回到护卫人群,似在与周遭细声讨论着什么。
亚维斯握紧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他的目光紧盯着他们,他知道,如果这些勋贵护卫们如果选择不顾一切突破的话,他们根本无力阻止。
难道真要进行一番残酷的血腥杀戮吗?
他不希望出现这种坏结果,因为他清楚自己与社员们根本无力阻止对方,说不定在他们选择突破的时候,一大半的社员便会狼狈溃逃。
他不会指望自己的一番话便能改变自己的社员们。
很快,那位护卫们的代表重新走了上来。
他轻叹着气,面露遗憾道:“这位少爷,很抱歉,我们不能容忍自己的主人身处未知的困境当中,因为我们不知道是否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后果不是我们所能承担的。”
亚维斯不自觉咬上了嘴唇上乌黑的疤痕,他眯着眼睛,全身紧绷道:“这么说来,你们已经决定强硬突破了?那么你们也了解产生的后果吗?”
“这位少爷,我们当然知道冒犯贵族的罪名,但是——”他忽然微笑道:“我们的人很多,或许那时你们也记不得谁是犯人,或许我们之中会有那么几个倒霉者,而比起主人的安危影响,我想还是后者更让我们在意。”
“原来如此。”亚维斯轻笑了一声,道:“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那位代表奇怪道。
“这个秘密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或许你知道之后便会改变你的想法。”
护卫代表疑惑谨慎地缓缓走上前,亚维斯深吸了口气,保持握剑的姿态也放松垂下,在那位代表刚有所放松,亚维斯迅速将垂下的剑朝对方的脖颈横斩而过。
他感受到了剑锋划过皮肤血肉的声音,他感觉到了鲜血喷洒在面颊的火热,他看见了他眼中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没有发出声音,因为那道剑痕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他捂着脖颈,仿佛试图堵住鲜血的喷涌,双脚不停使唤地剧烈颤抖,直至跪倒,躺下……
“你看,我已经改变了你的想法,哦,忘记了,死人是没有想法的。”
看着眼前垂死睁大双眼望向他的代表,亚维斯忽然神经质地笑道。
他的声音在抖,握剑的手在抖。
他看着被这一幕惊愣得鸦雀无声的所有人。
他回身看着周围望向他的社员们,他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恐惧。
他再次举起了剑,他身边的社员顿时惊吓得连忙倒退数步。
“鲜血旗帜结社的同胞们!”
他的声音再无开始的狂热,反而低沉,冰冷。
“我已经用鲜血宣告了自己的信念,而你们呢?”
“选择现在逃离成为一辈子的懦夫,还是成为如今拯救这个国家的英雄?”
他转了过身,面对着群起愤怒的面孔。
“鲜血的旗帜!将在这一刻扬起!”
“梦想与信念的未来,将在这一刻彻底书写!”
“同胞们!遵循你们心底呐喊而出的意志,随我共同而战!”
长剑立起,长剑丢弃。
有人选择在他的身边,有人逃离此处。
勋贵护卫们看着这一切,他们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变得陌生,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们看见了一群疯狂的人,仿佛波涛汹涌海浪中的一艘小船剧烈摇晃,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它的结果是否会被吞没。
护卫们拿出武器,他们蜂拥迎上了那群疯狂的人。
他们的眼睛赤红,他们的面孔狰狞,他们的剑毫无规章。
护卫们不敢痛下杀手,他们的动作畏畏缩缩,偶有失误便是剑下亡魂,但,人数,实力终究存在不对等。
亚维斯看着自己身边的社员同胞被一个个打倒,他们没死,但他们也失去了战斗能力。
他的剑术平凡普通,而他却依靠着锐利凌人的气势不断支撑着。
他的背部忽然遭受痛击,他转过头,那是一名护卫的剑背拍中了自己,他想持剑而斩,可大腿突然传来的疼痛让他彻底跪在了地上。
他躺在地上,眼睛变得模糊,他看见几位身影模糊的护卫在他的眼前相互摇头说着什么。
失败了吗?
亚维斯轻笑苦楚。
忽然,他听见了什么声音,那个声音,充满着凄厉的惨叫与哀嚎。
他以为这是他的同胞的声音。
但声音愈多,声响愈大。
奋力挣扎起身子,模糊的双眼逐渐看清,他握紧了剑大笑出声。
因为,他所期望的奇迹来了。
不知从何出现的黑sè身影正不断屠戮着那些企图突破的护卫们,他们的速度诡异,他们杀人的方式干脆。
十多位黑sè身影似乎并未花费多长时间,他们的脚下,这条道路,已是遍布鲜血尸体。
第五十章 题外之人
人生的路上充满着各种意外,存在有好有坏,结果喜怒哀乐。
意外的发生有时莫名其妙,又或者说,不可预料。
某天刚刚高兴离开家中前往某处,下一秒却意外死于失控的马车车轮之下。
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甚至不会去想。
但,有时意外却能避免。
来自他人的,来自自己的,有意识的,无意识的,命运的枝杈走向最终归于自己的选择。
阿尔林与帕劳。
如果按照正常的人生岁数,他们走在了三分之二的半路上,也就是说,三分之一过去,三分之二并未到达。
在他们这个岁数,他们或许比很多人幸福,因为他们有稳定的生活,职业。
唯一的遗憾是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庭。
他们出身平民。
这个世界存在着不公,又或者说,这个世界本身就不公。
有人降生在了勋贵富足家庭,有人降生在了贫困人家,有人甚至出生的那一秒便已死去。
怨天尤人改变不了现状。
阿尔林与帕劳两人,他们很平凡,如同王都街道随处可见的路人。
如果说他们有何过人之处,如果说努力可以当做。
他们从一间普通的学院毕业,他们经过无数失败方考核进王都jǐng卫厅,从某个区域的小小治安员做起,直到如今升职至王都jǐng卫厅当中的调查科。
在调查科里,他们的岁数不是最大的,他们的年龄不是最小的,但他们的能力是最平凡的,而他们能升职的原因来自他们十多年踏实努力的奋斗。
如果安博芬案件没有发生,他们或许就这样劳劳碌碌,光有努力没有才能,他们的人生高峰也到达了顶点。
负责调查案件之后,他们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生的未来,压下筹码,赌上一切。
人生如此平凡,若有不甘不如放手一搏。
哪怕失败,平凡的他们只是失去了未来平凡的人生。
从旅馆跟踪目标起,直至对方进入王立zhōng yāng学院。
他们没有进入,因为帕劳忽然想起,昨rì的时候,洛斯林大人似乎告诫过他们,对方如果进入学院之后便不再理会。
他们只需要等待,等待对方出来。
他们没有问为什么,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他们没有勇气,又或者说,他们没有资格提问。
疑惑放在心头,所以他们选择了漫长无趣的守候。
直至王都学院广场忽然流传出爆炸的惊人消息后,顿感不可思议的他们面面相觑。
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对面街道的某处树下。
“阿尔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感觉自己似乎碰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看着街道对面乱作一团的勋贵护卫,帕劳张大眼睛呆愣道。
“不知道,或许是个谣言吧。”阿尔林捂着额头不信道。
“但是——”帕劳指着街道的某处道:“刚才流传出消息的貌似是狼狈爬上马车逃离的一位王国大臣。”
“我看到了。”阿尔林感觉大脑内搅成了一团,他摇了摇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回去将消息汇报给王都jǐng卫厅与洛斯林大人?”
“但是,洛斯林大人交代我们跟踪的人怎么办?如果传出的消息是真的,目标发生了意外的话——”帕劳皱眉思索道。
“你看!”
忽然,阿尔林用力拍了下帕劳的肩膀,指向学院大门叫喊道。
当一些勋贵护卫们开始突破学院大门,愈来愈多的勋贵护卫随着这股cháo流不断涌入,场面的混乱令人咋舌。
“不论消息是不是真的,我们现在最好跟上一起进入学院里去。”阿尔林拉住同伴,脚步有些焦急地穿过街道。
“可是,洛斯林大人不是交代我们在外等待吗?”帕劳挣脱开阿尔林的手,望向他边走边道。
“当然,但那是正常情况,可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认为这件事情重要还是目标重要?”
“这个——”听到阿尔林的问话,帕劳纠结道:“真要如此的话,不如你我分头行动,一边进入学院,一边回报洛斯林大人。”
涌入进混乱吵杂的勋贵护卫突破的队伍当中,阿尔林似乎没有听见帕劳的声音,他转头看向他道:“你刚才在说什么?现在再不进入的话恐怕就没机会了。”
帕劳叹了口气后便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在调查科里,他与阿尔林的关系是最好的,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阿尔林比他年长几岁,不同于他xìng格的平庸软弱,阿尔林在对人对事上往往有着他所不及的果决。
很多时候一起行动的时候,阿尔林都充当着主导的地位。
在投效洛斯林大人时候,是阿尔林找上了他,或许出于对同类的帮助,或许出于孤单,他将他拉上了这条方向未知的大船。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缺陷,而帕劳也有。他讨厌现在的生活,甚至讨厌现在的自己。
在他年少学院的生活当中,xìng格软弱的他常常成为同龄人欺辱的对象,他没有反抗,他在内心告诉自己,如果反抗,那么遭受的欺辱将会更加严重。
又或者,他没勇气反抗,那番心里话只是对自己的安慰。
从学院毕业之后,他来到了年轻人的梦想之地——王都。
他决心考核进王都jǐng卫厅,仿佛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寻到自己丢失的勇气。
哪怕失败了多少次,他一直坚持,直到成功。
但失败的是,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勇气,他的xìng格依旧未变。
……
“阿尔林,你相信来生吗?”
血泊中,帕劳露出勉强的微笑看着身边倒下的阿尔林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害死了你。”阿尔林的声音很小,很弱,仿佛随时停止。
帕劳看不见阿尔林的脸,因为他的脸背对着他,他已经没有气力将头转过。
跟随着一支方向不同的勋贵护卫队伍,看着他们与一处阻拦的学院生们僵持,看着他们谈判,看着他们最后的冲突。
当他们看见学院生们被打乱,击倒,他们以为将顺利向前。
谁知,一群藏在黑袍当中的陌生人出现,他们仿佛幽灵,他们如同死神的刀锋收割着每一个护卫的生命。
阿尔林与帕劳在王都jǐng卫厅多年,他们见识过杀人,他们见识过死人,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肆无忌惮的单方面杀戮。
鲜血浸染大地,鲜血汇集成流。
他们心生恐惧,他们害怕自己会成为前方的一具尸体。
仿佛忘记一切,他们想到的只有逃命。
但他们没有逃脱。
黑袍人追上了他们,他的剑冷酷无情地朝他们劈斩而过。
面对死亡,阿尔林曾大声呼喊出自己的身份,但那个身份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对方的剑没有留情。
“阿尔林,你知道吗?有时候活着不如死去。”帕劳吐出口血水苦涩笑道。
“是吗?”
好一会儿,阿尔林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仿佛能说出话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
“曾经我想过死亡,想过自杀,但我没有死,一直,一直努力活着。因为,我想改变自己怯弱的人生,但是……我没有成功。”
“我常常羡慕别人,因为我总觉得他们比我幸福,我想过找一个女人结婚,但是你知道吗?曾经我喜欢的那个女人如今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当年的我没有勇气对她坦露自己的心迹,最后,她爱上了别人。”
“每一次的喝酒,每一次的喝醉我都会偷偷去看那个女人,我躲在角落看着她,她很幸福,或许她的选择是对的,所以,我再也没有结婚的打算,因为——”
“咳咳——”
帕劳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拳头,深吸着活在这个人世最后的空气。
“因为什么?”
好久,好久,阿尔林的声音传来。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阿尔林的眼角不断滑落着泪水,他的朋友,他的最好朋友走了。
他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好累。
黑暗逐渐吞噬一切。
悔恨,愧疚。
……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西尔忽然对着身旁的夏兰道。
“你听见了什么?”夏兰道。
西尔摇摇头,道:“仿佛是人的惨叫声,不过这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观礼台上,勋贵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碎语,而广场上的学院生们更是发出不同的轻微声响。
人一多,声音也大,声音大就容易影响自己的听觉。
夏兰闭上了眼睛,凭着对气的感应,观礼台上的上位剑士不久前忽然离开了两位。
再不久,敏锐的听觉感受到了远方传来的凄惨哀嚎。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大概明白了那些离开的上位剑士目的,他们在杀人。
这个时候,广场的一部分鲜血旗帜成员开始撤出,有所发觉的人立刻告知于身边同伴,当消息传开,议论声逐渐增大。
祭典台前,那位消失的鲜血旗帜结社代表,提尔兰特重新出现在了台上。
“所有结社的同胞们,解除广场的包围,全员扣押勋贵大臣们前往学院综合楼馆!”
“我们的战斗,即将真正开始!”
第五十一章 风向
“提尔兰特先生,不得不说,放走广场学院生这件事情实在令人感到了失望,甚至愚蠢!”
提尔兰特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队伍,那是被扣押的大臣与学院高层。
他的身边,藏在黑袍中的一个人忽然用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们是无辜的。”
提尔兰特并未在意对方的讽刺平静道。
“无辜?提尔兰特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黑袍人发笑道。“难道你不明白这些学院生的价值甚至比那些人更重要?”
那些人,勋贵与大臣。
提尔兰特当然清楚黑袍人话里的意思,这些学院生当中的背景各不相同,而重要的是他们背后那股盘根错节汇集起的巨大力量,他们是最好的人质。
假设他们以勋贵大臣的xìng命与国王交涉谈判失败。
但是加入那些学院生xìng命的话结果便难以预料。
因为国王没有胆量得罪其背后那潜在的力量,那股力量,是整个王国的统治基石。
将权势重视一切的国王不敢。
勋贵大臣死了会有其他野心yù望的人上位,但学院生死了,那么谁来弥补受害者背后的损失?
“我们是为了拯救这个王国,而不是亲手毁灭这个王国!”
提尔兰特走向祭典台,看着已经空旷一片的广场,道:“如果我们失败了,将来还有他们,当王国倾覆那刻,我相信,这里的学院生将成为这个国家最后的屏障,而我不能毁去这个屏障,况且,国王不敢得罪的我敢?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吗?”
跟随而至的黑袍人发出幽幽地冷笑,道:“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我从没认为我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我只是一个爱恋这个国家的普通人而已。”提尔兰特道。
“提尔兰特先生,在这里我要提醒你一下,如果谈判破裂,我们将彻底退出。”黑袍人冰冷道。
“了解。”
临近午时,阳光开始变得炙热,人的心情仿佛也随之产生起不同的变化。
黑袍人退去之后,提尔兰特依旧站在祭典台上,他在等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走近。
“提尔兰特,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安其罗上前打破了此刻的安静道。
“说说现在的情况。”提尔兰转身问道。
“广场学院生们疏散之后,剩下的社员们已经与扣押勋贵大臣的队伍汇合,不久将会到达综合楼馆,而前方受伤的社员们已经让撤出的一部分社员安置完成,但是——”
“但是什么?”
语焉不详地安其罗深吸口气,道:“有社员死了。”
“什么?”提尔兰特神情凝重道:“死去的社员有几位?”
“六位。”安其罗沉痛道:“更重要的是很多社员在安置的时候申请退出结社,现在我们尚存的社员士气都受到了影响,在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会变得非常不妙。”
提尔兰特听后摇头自嘲笑道:“一次简单的冲击便已如此,假设国王陛下派遣军队镇压的话说不定我们立刻便会不战自溃了。”
“提尔兰特,毕竟我们不是军队,如今最重要的是安抚社员们的心情。”安其罗提醒道。
“错估我们的力量了。”提尔兰特长叹口气,道:“当恐惧占据心灵的时候,思想意志便会瓦解崩溃。”
当他收到前方阻拦的社员全线溃败的消息之后,他知道,失败的缺口已被打开。
思想武装力量,恐惧却已压倒。
但事情未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
……
押解的路上,夏兰腰间的装饰佩剑已被收缴,不止是他,所有携带武器之人皆是如此。
收缴的过程并不顺利,有人选择拒绝,仿佛失去了武器,他们也失去了安全。
哪怕那把武器仅仅是无用的装饰。
那个时候,那位波文世爵再次站了出来,他清楚,无用的抵抗换不来真正的安全。
“看起来这些人出了什么事情。”
走在路上,夏兰身边的西尔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心态,时而张望起四周的景sè,时而打量着身边押解的鲜血旗帜成员。
夏兰沉默不语,他在理清事情的所有线索。
一方面是企图变革王国政治的激进学院生,一方面是隐藏幕后有所图谋的黑手。
前者的目的明确,简单。
后者的目的模糊,混沌。
他想知道什么,在王都,他只是一个小人物。
比他强大的人有很多,比他聪慧的人也有很多,如果想要在王都掀起什么浪花,他只能默默搅乱其中浑水摸鱼。
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王都的浑水似乎完全不需要他的搅动,因为已经有人替他搅乱了一切。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需要彻底了解此时王都的现状。
或许,他需要再次寻找一次老夏克。
“没想到他们还有理智。”看见对方的沉默,西尔仿佛自言自语微笑道。
“的确,不然他们不会放走那些学生。”夏兰恢复平常道。
“可惜了。”西尔叹息道。
“可惜什么?”
“错误的时间里做出一件正确的事情,正确的事情也将变成错误。”
阳光透过绿叶撒下斑驳,微风轻轻扬起吹拂,仿若点缀着晚chūn最后的时光,不久的初夏即将随之而来,恍如cháo水淹没过去。
综合楼馆。
白sè的坚固岗岩构成了这座三层宏伟建筑,岩体上的sè泽泛着时光摧残过后的灰白,墙根下的野草扎根,无数年的岁月里,它们生生不息地挣扎顽强。
茂盛,枯萎。
仿佛一场轮回。
或许出于安全的考虑,勋贵大臣们被分批隔离至不同的房间,每个房间之内都有数位学院生监视,他们逃不出去,因为外面走廊还有更多他们的人。
监禁夏兰的房间内还有五个人,而这五个人当中没有西尔,他与他的关押房间不同。
房间很大,作为一间“牢房”而言的话。
房间内很干净,桌椅书本整齐地排列摆放着,夏兰的眼神随意打量着周遭,在躲开监视的眼神中随意翻动了一下桌椅上的书本,他明白了此处房间原来的用途。
《交际的礼仪背后》《家徽》《艾德里亚编年通鉴》
……
半圆的宽阔讲台,扇形排列摆放的桌椅,而房间的最后是一排高大的书架,里面密密麻麻塞满着各种书籍,从表面看,这是一间看上去不错的教室。
他与其他人被勒令留在了房间最后的书架之下,有人无奈之下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书架上的书籍,从中抽取浏览的过程中,房内监视的学院生并未阻止这一行为。
对方能够保持安静听话便已是种合作,所以他们没道理去阻止这种事情。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也陆续寻找自己喜欢的书籍浏览起来,与其愤怒不甘,不如改善一下心情等待救援,他们相信,国王陛下不会让他们失望。
书架的书籍多是关乎涉及王国政治方面的书籍,对于勋贵们很合口味,但对夏兰却显得无趣,因为他不是勋贵,他也没心情去浏览这些书籍。
可他的手中却拿着一本书籍,故作认真观看的他只是让自己显得并不特别,而他的眼睛却时而瞟向监视的人。
他已经等待够了,他在寻找时机。
或许凭借武力可以强行离去,但是他不想,因为他不愿惊动那些神秘来历的上位剑士。
他不知道那些上位剑士有多少,但数量上绝对不是他所能应付,况且一旦暴露,他的身份也很难隐藏下去。
“你的面孔有些生疏,请问你是哪家的孩子?”
忽然,身边一位勋贵侧歪着头靠向夏兰轻声问道。
“一个外来的小贵族而已,或许这并不值得您关注。”夏兰彬彬有礼回答道,面对不同的人,他会使用不同的面孔。
“从观礼台到这里,你是少数最镇定的人,难道这不能成为关注的事情吗?”那位勋贵露出笑意道。
“还未介绍,特依格·呼索夫·安曼塔,你可以称呼我为安曼塔世爵。”
“诺尔维德·西兰多夫·亚雷。”
对于这个人,夏兰没有透露出他真正的姓名,不同于西尔,前者无关重要,后者来头不小让人jǐng惕。
而他报上的名字是曾经任务游历的一处偏远行省贵族的头衔。
“诺尔维德?西兰多夫?多兰行省的贵族?”安曼塔思索片刻后问道。
“你知道?”
夏兰话里带着惊讶,他没想到随便报上的一个名头对方便认识,他的内心隐隐怀疑对方是否知道他的身份是个假冒。
“知道一点,对于王国内的所有贵族头衔我都清楚。”安曼塔看见对方的表情不由自得道。
上下迅速审视了着这个人,他年纪已经超过中旬,但他保养得很好,浓密的褐sè头发中并无白发的出现,但面颊上偶尔微笑泛起的皱纹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
“请问有事吗?”夏兰谨慎问道,从他的一番话可以知道,他并未识破他的身份。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从头到尾你都可以保持着镇定吗?对于这一点我很奇怪。”安曼塔轻声问道。
“或许那只是表面的逞强,其实内心早已恐惧难受。”夏兰道。
“我想并非如此吧。”安曼塔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看着他,道:“从你刚才看书无意的眼神里我发现,你想逃——”
“不,我没想过,那只是一种jǐng惕。”夏兰矢口否认道。
“你不需要多余的担心紧张,因为我们是同一条线上的人,或许我有办法帮助你也说不定。”安曼塔笑道。
夏兰沉默着,眼睛冷静地看着他。
他的话让他充满怀疑,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能够一直偷偷观察他的人已经足够让他产生戒备。
“不需要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拜托你逃脱的时候带我一起走罢了。”
仿佛看穿年轻人的心思,安曼塔轻摇着脑袋叹道。
“相信我,我有办法帮你。”
“为什么?”夏兰终于开口道。
“为什么?”
安曼塔四下看了眼后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年轻人,因为我清楚再不逃离的话恐怕我的生命也在今天到达尽头。”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安曼塔无奈解释道:“国王陛下不会接受他们的谈判。”
不接受,说明国王极有可能调兵镇压。
那么作为人质的勋贵们很可能会被杀戮jǐng告,从鲜血旗帜结社的主旨可以知晓,他们敌视王国贪婪**的贵族,是他们才让王国陷入困境。
在遭受强压失败之后,这些勋贵人质或许将会成为疯狂下的陪葬。
第五十二章 逃脱下的真假
沙沙的翻书声响动,低声细语掩藏其中。
阳光透过门窗洒进,偶有的脚步移动,细小尘埃随之荡起漂浮,恍若夜间星光。
“你知道吗?面对苦难现实的时候很多人都会选择逃避,因为他们不愿相信事实的残酷,内心一旦泛起侥幸,这便会成为他们的软弱,理由。”
安曼塔翻动着书页,沙响声中喃喃自语。
“或许他们也都明白,但他们不敢正视这个结果,有人想反抗却无力,有人侥幸却忐忑,还有人,他们坚定自己认定的结果,而我,选择面对最坏的结果。”
人总在矛盾复杂中彷徨。
“谢谢您对我的期盼重视,可惜我未必有你想象的能力。”夏兰平静说道。
“一个掉进水里的人会奋力抓住每一个能拯救他们的东西,哪怕那是一颗枯草。”安曼塔微笑自嘲道。
合上书籍,放回书架之后,夏兰像一个寻找其他感兴趣书籍的模样走到书架处偏远的一角。
安曼塔如影随形,他有自己的办法不让监视的人起疑。
“你的办法是什么?”
面对甩不脱的麻烦,夏兰装作翻找书籍问道。
“你同意了?”安曼塔保持微笑道。
“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逃离死亡的道路上难免发生意外。”
“你的办法呢?”
“你的能力呢?”
“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夏兰的眼角随意瞟向了监视的学院生。
安曼塔点点头,道:“可以不发出响动解决他们吗?”
夏兰道:“那要看情况。”
“如果他们都在你的身旁呢?”
“可以。”
安曼塔听后略带满意道:“等会我会装作病发,我想他们一定会上前查看,到时候你将他们解决,换上他们的衣服后也许能够顺利逃离。”
夏兰皱眉低沉道:“请原谅我的冒犯,或许的您办法让人觉得糟糕。”
安曼塔低头合上书籍道:“看起来很愚蠢吗?但其实越简单的办法越容易达到目的,结果因人而异罢了。”
“他们怎么办?”
他们,那些其余监押的勋贵。
如果单纯放倒那些监视学生并不是问题,但问题是那些勋贵很可能将成为失败的重点。
“放心,我有办法。”安曼塔成足在胸道:“我认识他们,而且我也相信有能力摆平他们。”
“不过,像您这般年纪的学院生可真难见。”夏兰摇头道。
安曼塔知道他的意思,即使办法成功,但装作学院生逃离的话他的模样也成为了失败的关键。
“任何事情都有转机,只是在于把握。”安曼塔的语气充满乐观道。
“那么,相信您的好运气带给你成功吧。”夏兰道。
安曼塔没有回答,他的身影开始逐渐脱离夏兰而去,方向正是那些其余勋贵。
他开始行动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长年混迹于勋贵圈中,他们拥有足够多的表现能力进行欺骗,这也是他们生存下去的一个重要能力。
尔虞我诈,如果没有足够的智慧他们也不配成为一个合格的贵族。
他的眼角时而转向安曼塔的方向,他的交涉似乎一路顺坦,因为他从每一个被交涉的勋贵脸上都看见了赞同。
他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关注结果。
不留人意的身影像个迷茫徘徊的飞虫,每一处像是终点,每一处却是短暂。
当他走完所有停留,他的生命仿佛也走到了终点轰然倒下,沉重的身子荡起尘埃飞舞零落,如此突然。
啧,不愧是天生充满演戏天赋的贵族。
夏兰内心想着,神情却在那刹变sè,他必须配合这场戏剧。
安曼塔的突然倒下引起了周遭的关注,早已串通的勋贵连忙扶起地上的安曼塔连忙焦急叫喊:“世爵大人!世爵大人!”
眼见安曼塔毫无声息,那位勋贵立刻愤怒望向监视的学院生道:“你们对安曼塔大人做了什么?”
如此**的含血喷人让房间内的五位监视学院生立刻加快脚步赶了上来。
“退后!全部退后!”
几位学院生将剑对准围作上来的勋贵大声呵斥着,其中一位学院生神情凝重上前看着身前抱扶着安曼塔的勋贵道:“怎么回事?”
“难道你是为了不当瞎子才长着眼睛吗?”那位勋贵愤言厉sè道:“安曼塔大人死了!”
“什么?死了?”
勋贵话一出口,瞬间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安曼塔身上呆愣而住。
但夏兰没有,因为他创造的时机出现了。
靠上前被剑指着的夏兰在对方视线转移的那刻,脚步一挪,手掌成刀迅速横劈向对方的脖颈。
他丝毫没给对方有所任何反应,速度爆发下的身影极速穿梭,手刀jīng确无比地落在每一位监视成员的脖颈击晕而倒。
旁观的勋贵们仿佛只是眼睛一花,眼前持剑耀武扬威地学院生便已倒下一地。
“安曼塔大人,时间紧迫,赶紧换上衣服。”
夏兰选中一位与他身材相符的学院生便动手扒拉说道。
安曼塔睁开眼睛,摇晃着脑袋站起身看着他,道:“还真是令人惊讶的一件事情。”
紧接着他便转向身旁勋贵道:“你们也选出几个人和他们的衣服交换,如果遇见巡查也能暂时敷衍过去。”
时间缓慢而过,夏兰整理着衣服,将长剑拿在手中,看着面前。
那些晕倒的学院生已被替换为勋贵的服饰摆弄成卧地低头的沮丧模样,其余替换好学院生服饰的勋贵则背向着门口装作监视。
“放心,他们会代替我们在这里掩饰隐瞒。”换好装束的安曼塔凑到夏兰的身边轻声道:“所以不用担心他们会跟随我们一起。”
“逃离的机会他们会放弃?”夏兰小声回问。
“呵呵——”安曼塔轻笑一声,道:“开出合理的条件下他们不会不同意,而我有信心让他们遵守。”
夏兰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想我们现在马上离开。”
“等我一会,我需要和他们作出一些交代。”安曼塔道。
走至门口,夏兰小心朝门外四望了番很快缩回。
门外走廊有不少流动巡逻的学院生,如何欺瞒而过恐怕会是一个大问题。
安曼塔与勋贵交谈之后来到他的身边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廊有人,如果是我自己一人恐怕没问题,但是——”夏兰看着他,语气迟疑。
“关于这点我已经想过了,如果要让人认不出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安曼塔无奈叹着气,看向面露疑惑地夏兰道:“如果将我的面目弄成谁也认不出来,恐怕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把我的脸打成鼻青脸肿的话,我想会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听到他的话,夏兰不禁感到笑意,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安曼塔苦笑摇头道:“希望你有办法能让我没那么疼痛。”
“他们交代过了吗?”夏兰眼睛瞟向那些勋贵道。
“放心吧,该说的都能说了。”安曼塔道。
“那么,得罪了。”
短暂过后,安曼塔的脸如果不够仔细观察,否则连他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是谁。
双眼青黑,嘴角红肿,面颊肿胀。
不管怎么看都是让人觉得感到可笑的面目,他甚至能听见远处勋贵们强忍不住泄露出的笑声。
“走吧,现在我的身份是与勋贵发生矛盾被殴打的学生,我们的目的是治疗,而你是帮扶我的人。”
为了逃命连尊严都丢去,安曼塔已经毫无心思留在这里。
夏兰点点头,架着他的肩膀开始缓慢走出门外。
被带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已经将进出路线牢记,这里是楼馆的最高层,通往出口路径上避免不了麻烦意外,只能祈求一路顺利。
或许从房间窗口跳落而逃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来的路上他已经发现楼馆的外围四处都是巡逻监守的学院生,仿佛此处已成严密的狱牢。
他不想造成sāo乱,他不想引出来历神秘的上位剑士,他更不想因此暴露身份。
况且,他现在还带着一个人,一个累赘。
当他们与巡逻监视的一队学院生愈加靠近,脚步声仿佛踏在心中让人不安,夏兰可以感受到架在肩膀处低头沉默的安曼塔的颤抖。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者靠近,巡逻的学院生的带头队长看向他们皱眉问道。
夏兰装作悲愤难过道:“我的朋友xìng格比较狂躁,结果在监视那些脏脏可恶的贵族时发生了争吵,本来我们想上去劝阻,可谁知道那些贵族居然动起了手来,虽然最后我们将他们打压了下去,可是我的朋友也受伤了,如今我想带他去医治一下,请问我们要走去哪里才能进行医治?”
夏兰的面孔虽然让巡逻带队的学院生感到陌生,这并不奇怪,因为这次参与行动的还有王立士官学院中结社的成员,许多人或许并不认识,但他们只要拥有共同的理想信念便是朋友同道。
“史可,振作一点!”
说完,夏兰叫出一个假名摇晃着安曼塔。
安曼塔缓缓抬起了头,他那肿胀不堪的面孔也出现在了巡逻小队所有人的面前。
片刻后,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而起。
“不好意思,对于你朋友的遭遇真让人感到难过,请原谅我和我成员的失礼。”强忍住笑意的巡逻带队学生咳嗽了几下道。
“不过如果需要治疗的话恐怕要去学院里的医务室,那里有不少受伤的学院生正在休养。”
“休养?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听到对方里的话,夏兰不禁疑惑道。
“你们不知道吗?”巡逻带队学生奇怪道。
“抱歉,我和朋友之前一直都在广场,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听说。”夏兰摇头道。
“原来如此。”
学生点点头,话里充满遗憾道:“之前那些勋贵的护卫们集体冲击进了学院想干扰我们的事情,结果与阻隔在前方通行道路的成员发生了冲突,虽然事情解决了,但受伤的人很多,听说还有人因此而丢掉了xìng命。”
“不会吧?”夏兰瞪大眼睛惊道。
“我没有理由欺骗你。”
巡逻带队的学生似有心事般长叹口气道:“你们快走吧,我想你的朋友也等不及治疗了。”
“那么谢谢您了。”夏兰感谢道。
与巡逻小队擦肩而过,夏兰与安曼塔的出逃似乎真有幸运的庇护,他们经过了几次巡逻的问话都成功掩饰而过。
走出这座白sè“监牢”后,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一处道路。
“呼——”
安曼塔扶着一棵大树不断喘息着,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气力一般。
“总算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年轻人,这次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其实我也需要谢谢你。”
安曼塔感觉到了奇怪,因为这位名叫亚雷的年轻人声音忽然变得冰冷。
“你怎么了?”
安曼塔刚抬头望向他,却恍惚看到了一抹银光在眼前闪过。
他的脖颈感到了一丝凉意。
“我说过,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安曼塔的眼睛里透露出不可思议倒在了地下,脖颈处冒出的血花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
假死成真。
第五十三章 中点
提尔兰特的释放决定让广场无数学生们心惊胆寒地仓促逃离。
安逸的生活像是薄弱的纸张,如同他们的内心。
被当成谈料的残酷落在自身,淡然镇定早已丢弃不知,噩梦像是不断接连而来的cháo水,冲击,碾碎。
逃离的道路,他们无法避免不久之前发生血腥杀戮的遗留。
鲜血溪流,尸散各异。
心理的承受一旦崩溃,行动思维开始陷入混乱。
有人在这条道路惊恐哭泣。
有人如同木偶呆愣失神。
有人呕吐昏厥。
但,坚强的人总是存在,他们帮助他们,安抚,脱离。
“拉琪,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玛姬紧紧握着拉琪的手,仿佛当手一松,她便会失去勇气瘫倒。
“不知道,看他们的样子像是那些勋贵们的护卫。”
拉琪看了一眼脚边不远的尸体,他的脖颈有个洞,鲜血早已流干,翻起的血肉让人胸中沉闷难受,他的眼睛里,仿佛残存着难以置信的不甘。
她捂着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涌上喉咙,但她的内心不允许她做出这种行为。
为了自己,为了玛姬。
“拉琪,你没事吧?”看着拉琪面sè带着苍白,玛姬不安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难受。”
拉琪深深呼吸过后,摇头摆着手强作镇定道:“不过,玛姬你还真是坚强。”
被夸赞的玛姬并未因此开心得意,反而轻咬着嘴唇低声道:“拉琪,你忘记了吗?曾经我已经见过比现在更加残酷的景象。”
“你看我,记xìng都被惊吓得模糊了。”拉琪叹气道。
“拉琪,你说夏兰哥哥不会有事吧?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我——”
从观礼台勋贵们被扣押带走的时候,玛姬远远看见夏兰便在其中,鲜血旗帜结社宣告释放决定后,早已不愿留在此地的学院生们纷纷蜂拥逃离。
她与拉琪在人群拥挤的海洋中不断被迫移动着脚步,直至拥挤停缓才堪堪脱离。
一路上,时刻记挂夏兰安全的她不断胡思乱想着,埋藏在心中的担忧愈来愈甚,血腥残酷的场景仿佛唤起了曾经的记忆,她再也难以掩藏心中的害怕。
她的眼睛湿润迷茫,泪水堆积。
如果夏兰因为这次事情死去,那么邀请他而来的她如何接受这个结果。
她不想成为害死他的人。
“玛姬,放心吧。”
拉琪抚摸着她的脑袋,她明白她的想法,如果因为自己而让心爱的人死去,这种内疚痛苦是谁也难以承受。
“你不是说过你的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吗?我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也会有办法逃出来的,所以不要这样担心内疚了,毕竟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结局。”
“可是,可是——”
泪水缓缓浸湿面颊,玛姬抬起小脸悲伤望向拉琪道:“看到现在的场面,我如何不能担心。”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等你的夏兰哥哥安全出现为止。”拉琪的语气充满温柔,耐心安抚着她心灵上的创伤。
搂着怀中低泣的小脑袋,拉琪仰起头看着天空,神sè复杂。
对于玛姬的感情,她一直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第一次见到玛姬的时候,她的胆怯害羞模样便让拉琪心中泛起了关注。
当她被男生sāo扰的时候,是她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保护她。
她和她成为了朋友。
她喜欢她xìng格上的单纯。
出身在勋贵家庭,她的朋友很少,真正而言她只有亚维斯一个朋友。
她没有兄弟姐妹,因为她的母亲生下她的时候便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常年处在勋贵的交际圈中,早熟的她见证了许多脏脏污秽的事情,她讨厌这种生活,仿佛连正常交往朋友当中都存在了利益。
有人因平凡而快乐。
有人因富裕权势而孤独。
两全其美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有得有失。
因为玛姬的单纯,所以所有人在她的眼里都是平等存在,她不会因对方是平民或勋贵子弟而对待不同,这一点正是拉琪喜欢她的地方。
不夹杂任何利益的感情才是她需要的朋友感情。
即使她知道亚维斯心中隐隐暗慕着玛姬。
她不愿失去爱人,不愿失去朋友。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想到亚维斯,她的眼角忽然不自觉开始跳动,因为眼前的场景让她联想到了不妙的事情。
“玛姬。”
拉琪轻摇了一下怀中的玛姬叫道。
“怎么了?”
眼角红润的玛姬看着拉琪,她看见了她脸上流露出紧张不安的神情。
“等会我们一起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好,我需要去验证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玛姬不由得问道。
“不需要你关心了,玛姬,听着,这只是我一个人事情,我不想让你参与进来。”拉琪看着她凝重道。
“拉琪,我们不是朋友吗?”听到拉琪如此决绝的话语,玛姬握紧小拳道:“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要在你身边,拉琪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我更加不能丢下拉琪一个人。”
玛姬的眼睛里散发出浓浓的倔强,拉琪闭上眼睛,咬着牙关。
虽然她平rì里总是一副单纯怯弱模样,可是一旦是她认准的事情便会比谁都要认真。
她很苦恼。
“之前在广场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见到亚维斯,我想他一定会出现在了某个地方,凭着他的xìng格,他不会放弃这次鲜血旗帜结社的行动。”
“你是说——”
玛姬捂着小嘴,瞟了眼身边的景象惊愕道。
“是的,这是最坏的想法,所以我现在一定要去验证一下。”拉琪沉重点头道。“所以,去验证的时候很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我不想你参与进来,因为我不想因此拖累你而让我感到内疚。”
玛姬紧紧抓着拉琪的手,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在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她不会放手。
“玛姬!”拉琪甩了甩手,结果并未甩脱。
“拉琪,我不会放手,我要和你一起。”
拉琪知道,麻烦真的摆脱不了了。
无奈叹息之后,拉琪点点头,道:“如果发生了危险你必须马上就逃,我会帮助你的,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想你那位夏兰哥哥一定会更伤心的。”
“嗯。”
“那我们走吧。”
……
将安曼塔的尸体拖入一处茂密的草丛当中,夏兰便立刻启动了伪装。
他还不想走,因为他有想做的事情。
悄悄潜回综合楼馆,隐迹气息,他需要了解他疑惑的真相。
他像黑夜当中谨慎的窃贼避过所有耳目,他在寻找着一个人。
“提尔兰特先生,根据我们的情报,国王陛下的使者已经到达了学院门口,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需要向您说明。”
综合楼馆的一处房间,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
提尔兰特,安其罗,黑袍人。
而说话的是隐藏在黑袍当中的神秘人。
“坏消息?”
提尔兰特在房间内走着,他的脚步很慢,面容平静,似乎在静静思考着什么。
“让我猜猜,坏消息难道是国王陛下已经调遣军队了?”
“没有,不过结果相差不远,国王陛下没有调动军队,他调动的是王国近卫队。”
“什么?”
提尔兰特尚未出口,在黑袍人身边的安其罗顿时惊呼出声。
王国近卫,更准确来说是王宫近卫。
他们的职责是守护王宫内国王陛下的安全,人数不多,紧紧三四百余。
但是这紧紧三四百余的近卫却有万军之能,每一位当选成为王国近卫的士兵至少都拥有中位剑士的实力。
更不提近卫当中的统领人物是何等的强大。
对付一场学院生的暴乱便使出王国最强的底牌,消息结果让人愤慨之余,同时也在疑惑。
“这就是扣押下勋贵们的结果。”黑袍人低沉道:“现在已经有无数勋贵家族之人涌向王宫,所有人都期待国王陛下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呵呵——”
提尔兰特停下脚步望向窗外轻笑道:“看来谈判已经走向了失败的半途了。”
“也许。”
“国王陛下的近卫派遣出了多少?”
“不多,仅百人。”
“仅百人……看来国王陛下给予那些勋贵家族的答复足够诚意了。”提尔兰特微微嘲讽道。
“提尔兰特,现在我们该怎么做?”一旁的安其罗紧皱眉头问道。
“怎么做?”
提尔兰特握紧腰间剑柄,目光冰冷道:“我们就看着国王陛下与那些勋贵敢不敢和我们妥协!安其罗,如果谈判破裂,集中社里最忠诚的社员将那些勋贵全部杀了!”
杀意四溢的话语一出,安其罗握紧拳头,面容严肃点了点头。
“疯狂吗?就让国王陛下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疯狂!”
提尔兰特低头喃喃,话语如同剑锋冷冽。
“安其罗,布置一下,准备欢迎我们国王陛下高贵的使者吧。”
“是谁?”
忽然,黑袍人话一出口,人便消失房内。
飞掠而出的身影并未追踪多远,那股察觉发现的陌生气息便已无影无踪。
“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袍人的行动不仅惊动了提尔兰特二人,同时也让惊扰的周遭结社成员纷纷靠上而来。
“如果不是我的错觉,刚才我们的对话已经让人听见了。”黑袍人冷冷道。
“难道是国王陛下的人?”
“不知道。不管是谁的人,结果都是一样。”
“一样的糟糕么?”
提尔兰特摇了摇头。
坎坷未知的道路远远已见尽头,耳边传来了悠扬的笛声。
仿佛心灵即将缓缓陷入黑暗,彻底沉眠。
第五十四章 百态
繁茂葱郁的碧绿树丛,阳光温柔点缀着斑驳,迎风摇曳,绽放着晚chūn浓厚的盎然。
此情此景,此时此节。
遗憾却是无人欣赏感叹。
然而不久之前,它们的yīn影中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像是一块顽石毫无动静趴窝着,唯一让人感受不同的是上面拥有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
夏兰将体内流传的气息全部压制,屏息凝神。
泥土草木散发弥漫着清新芬芳,细小飞虫肆无忌惮地飞舞停留。
他不能动,或者,他不敢动。
他感受得到心脏处急促不停地跳动,全身血液难以控制般流动回转,这是身体突然爆发下的结果。
如果没有及时启动《疾行》,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行踪会被追踪而上。
那名神秘的黑袍人,他到底是谁?
搜索发现自己寻找的目标之后,夏兰很快隐秘在一处窃听着他们的谈话,提尔兰特代表的鲜血旗帜结社此刻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从其身上打探到想要的答案。
他们的话里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对于国王抑或勋贵家族之人重要,但对他却可有可无,他不在乎他们想做什么,他想知道这件事情另一层背后的意义。
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名隐藏在黑袍当中的神秘人,或许来自潜意识当中的直觉,他感受得到对方是一个让人不能忽略的强大存在。
他是谁?他是谁的人?他或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以,他决定试探对方。
稍微泄露自己的气息之后,对方果然如他所料瞬间便已察觉,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撤离,一场恶战难以避免。
启动《疾行》逃脱之后,出于谨慎,他选择隐秘在了此处。
等待,有时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综合楼馆。
学院生们搜索无果后便解除jǐng戒继续各司其职,对于他们而言,这更像是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因为他们没有人发现蹊跷之处,更别提陌生闯入者。
“提尔兰特先生,我需要重新布置一下我的手下。”
回到房间之内,黑袍人朝提尔兰特沉静道。
提尔兰特微笑道:“我们之间的合作恐怕即将结束,我想不需要多余的准备了。”
“结果尚未彻底明确之时,我们的合作依然存在。”黑袍人顿了顿语气,道:“如果刚才之人属于国王陛下方面,如果我不在,恐怕两位早已成为对方的囚徒。”
“斩首行动么?”
提尔兰特来回走动了几步后,道:“我希望下一次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对你,对我们都好。”
“我们会加强两位的保护,但如果来人出乎意料的强势,请原谅我们爱莫能助。”
“放心吧,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黑袍人听后点头告别了他们,他需要安排下属下一步的行动。
“提尔兰特,国王陛下真的会派遣刺客来吗?”
听到双方的对话,安其罗面露不安道。
如果他们死了,失去领导的结社成员很可能便会土崩瓦解,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这是他不愿接受的结果。
“也许吧。”
提尔兰特看向屋顶天花,仿佛下一刻便有刺客从中而降。
“安其罗,我们准备分开行动。”
“提尔兰特,你想做什么?”安其罗皱眉道。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转向这位好友,提尔兰特维微笑着,但从他的眼睛里,安其罗看见了死亡。
“谈判破裂之后,解决那些勋贵撤离,提尔兰特,你想让我这么做,对吗?”安其罗握紧剑柄,脸sè涨红激动道。
“这只是最坏的结果。”提尔兰特摇头安抚着他此时的心情道。
“不,你我都知道结果将会如何沉重,我不能放任你一个人的冒险。”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毫无价值的死去。”
提尔兰特伸手拍向他的肩膀,眼睛充满坚定凝视着安其罗,道:“如果我死了,你能保留未来拯救这个国家的火种,但是,如果我们死了,将来王国必须经历一番惨痛方能振起,甚至没有振起的机会!我们的理想是拯救这个王国,王国没了,那我们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我们做出的这一番努力又是为什么?”
“个人的感情始终摆放在理想之后,安其罗,你知道我为何愿意留守,为何愿意等待残酷未知的命运,因为,只有鲜血才能唤起隐藏在人们心中不愿面对的现实。”
“我希望,我的死亡是这个王国命运转折的开始。”
“啪——”
安其罗再也难以忍受一拳击在提尔兰特的脸上,他看着倒地的他,眼睛红润,牙关紧咬。
“提尔兰特,这个国家不会因为你而改变,更不会因为你的死亡而改变!”
提尔兰特捂着泛起红肿的面颊,撑起地面摇晃站了起来,道:“命运分岔的两条道路,苟且偷生活着,还是为理想信念殉难,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哪怕前方是燃烧火焰的地狱。”
安其罗上前再次将提尔兰特打倒在地,他的手颤抖着,他的声音颤抖着。
“难道你就是这么自私吗?你选择为这个王国而死!那我呢?难道我愿意苟且偷生活着吗?”
“我已经失去了家人,我不想再失去朋友,更不想将来连活着的理想都失去!”
安其罗仰着脑袋,泪水缓缓流下鬓发之间,他不愿让自己哭泣的面孔让他看见。
“呵呵——”
提尔兰特笑着,笑得泪水随之流下。
“保护好院长大人,他将是未来拯救这个国家的希望,与我们合作的他会帮助你们逃离王都,逃离追捕。”
“安其罗,拜托你了。”
“你想寻死就随你去吧!”
安其罗大叫一声后,抹干双眼湿润愤然离去,
他没有回头,他怕回头之后,内心的软弱将彻底爆发。
提尔兰特躺在地面,双眼闭上。
黑暗中,他仿佛看见了家乡田野上的金黄麦穗,他仿佛听见了悠扬轻柔的笛声,他仿佛看见了远方父母的身影。
他们温柔慈祥看着他,他们在向他缓缓招手。
……
几经波折,拉琪在一位退出逃离的鲜血旗帜结社成员身上,终于打听到了关于亚维斯的消息。
那位社员参与了那场冲突,同时,他也清楚见证了神秘黑袍人无情杀戮的场面。
内心无比惶恐中,再也无法忍受心灵上痛苦折磨的他选择了退出结社。
他与亚维斯并不同属,但是他知道他是谁,甚至被救助去医务室的时候,他看见了满身鲜血癫狂的他。
拉琪牵起玛姬的手便急忙地赶向医务室的道路,空留那位发泄心中苦楚述说的社员。
玛姬紧紧跟着她的脚步,她看见了她脸上浓郁不散的担忧,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不管她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与她的感情羁绊始终难以切断。
愈是临近学院内的医务室,鲜血旗帜结社的成员愈加增多,偶尔几声叫喊调戏声也被匆匆虑过,拉琪的脚步一刻都未停下。
很快,负责守卫此处的结社巡逻小队便阻拦上前,一番沟通之下,小队的负责成员将她们领到了亚维斯的病房。
对于受伤的社员们他们内心保持着敬意,因为他们不敢保证自己面对当时的情景敢于拔剑奋战,而他们却像一个个勇士直面死亡,受伤倒地。
所以,他们不会阻止他们亲近之人的关心探望,甚至会热心发起帮助。
尚未来到亚维斯的病房,拉琪便远远听见了他的声音,如同野兽般撕心怒嚎的叫声。
“亚维斯不知道怎么回事,受伤救治清醒之后便一直发狂叫喊着要去战斗,可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能去做危险的事情,所以我们的成员一直在他房间帮助安抚镇定。”
热心的带路成员遇见这个情况后立刻朝拉琪玛解释道。
拉琪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亚维斯的身上,根本毫无心思去了解他的话语,急忙赶到病房,打开房门。
她看见了鲜血旗帜结社的成员正奋力压制着地上强烈挣扎的亚维斯。
她走了上前,她用力推开压制在亚维斯身上的几位成员,当亚维斯挣脱而出,扭曲发狂的面容也与拉琪对望!
“啪——”
清脆的响声在房内荡起,吵闹中陷入彻底安静。
“亚维斯,够了!”
她扑在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抱着他的身体,声音哽咽,泪水胀满眼眶。
领路的社员连忙招手示意房内的成员撤出,随后便将房门关上,这个时候,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
玛姬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轻轻移动着脚步躲在一旁,她在祈祷,祈祷他与她不再发生变故。
“拉琪!你来了!”亚维斯发觉怀中之人后,神sè立刻陷入兴奋沉醉当中道:“你知道吗?我杀人了,杀了很多阻碍我们理想的人,凡是阻碍我们拯救这个国家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是这个国家的英雄!我是这个国家的英雄!哈哈哈……”
看着语无伦次的亚维斯,拉琪放开双手。
她的脸已被泪水浸湿,眼眶涨红。
她看着继续述说自己“英雄”事迹的亚维斯,这一刻,她真正感觉到。
他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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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亚冠,更新晚了,收到三江初审的信息,希望能过复审,虽然渺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