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美人夜
金小白目瞪口呆道：“誉哥，怎么真有人过去咨询啊？他能提供哪些信息呢？”
陈誉道：“他是本地人，对这里情况最熟悉，而且脑袋瓜子聪明，确实能提供许多有用的情报信息。”
金小白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道：“比如？”
陈誉道：“对于学生和老板来说都有用。对于学生来说，比如哪家店铺老板比较实在，开的人工比较高，招的人比较多，比如哪家住宿位置比较方便，价格比较低等等。对于老板来说，比如这几天学校的规定是什么，学生的个人信息怎样，最需要什么商品和工种等等。”
金小白吐了吐舌头，道：“天，那他这钱可真好赚啊，别人也可以复制吧？”
陈誉却摇了摇头，道：“以我看，不容易。刚才说了，首先要对本地熟悉，脑袋聪明，其次还要学生和本地人都信任的人，符合这几个条件的，除了他可能找不出第二个。所以他生意那么好，换做别人，可能一天都没有一单。”
金小白道：“这样也太好赚了，才几分钟，就有20元收入，一天不得几百块以上啊？！”
陈誉道：“合法收入，谁也不能挑毛病。只能说，这种生存体验对于他来说是小儿科，这方面他比同龄的同学成熟太多了，所以也是应得的。”
金小白只能啧啧称奇，正如陈誉所说的，还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陈誉让金小白继续关注视屏动静，然后自己到处逛一下。
有些场所是无论什么地方都需要的，都会以各种形态存在的，比如酒吧。
尽管旧岗村在经济上很落后，明显跟不上江南市和明珠区的发展，但在娱乐方面却不遑多让，甚至还更有特sè，别具一格。
其实陈誉最担心的地方，是在这里。不论之前的工厂，还是民居，居委会，街头，那都是阳光下的场所。
好比一枚硬币，朝上的一面谁都看得见，但朝下的一面可能谁也不知道其面目。他对金小白所布置的都是针对前者，至于后者，他必须亲自去关注、把握。
黑美人酒吧，位于旧岗村西边一个并不显眼却也不算隐蔽的角落。
这是旧岗村最知名的一处娱乐场所，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不该有的东西这里也很多都有。
白天这里安静如处子，夜晚这里奔放如艳妇。
现在正是她最动人的时刻，众多的男女膜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灯光闪烁，人声鼎沸。
顾顺现在很满意。
本来这一次在老妈的要求下，勉强“主动”要求参加这一次的保卫工作，原以为会很闷，很无聊，所以才会和章玉单在外面玩了几天才赶过来露露面。但昨天无意中发现了这个酒吧，里面竟然别具一格，丝毫不比外面的夜店差，甚至更有魅力。因为这里是明珠区里面最落后的地方，所以更大胆，更疯狂，金钱具有更大的魔力，可以见识更多的东西。
于是昨天两人在这里喝了个烂醉，后来摇摇晃晃的赶回保卫处，不过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保卫处的人已经都离开了。于是又食髓知味的再次来到黑美人酒吧，继续在疯狂中享受难得的夜生活。至于所谓的生存体验，让它见鬼去吧。本来还想趁机泡几个学生妹的，不过老妈交代过这段时间千万别出事，只能忍一忍，来这里释放下体内的yù望。
顾顺正在搭讪着一个袒露出深深rǔ沟、下身是黑长丝袜、几乎露出内衣的超短裙的美艳女郎。
昨晚一来到这里，他就看上了她，当时她在舞池中间跳着让人热血沸腾的热舞，可惜当时人多眼杂，没机会上前勾搭。今晚运气很好，她独身一人在吧台喝着威士忌。仿佛是狼群中的一只肥妹的白羊，散发着无限的诱惑。
正好章玉单也看上了另一个对象，顾顺乐得轻装上阵，便使出浑身解数，力求博美人一笑，最好还有香艳的下半场，那这次主动请缨来工作就算值了！
“美人，跟哥哥出去溜达溜达怎样？”顾顺的眼睛一直徘徊在她那硕大的胸前，吞了口水，忍不住笑道。
“哦，你开什么车啊？”那女郎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虽然顾顺已经很卖力的献殷勤，她却有些冷淡，只是嘴角挂着诱人的微笑。
“这个……今天没开车过来，打的过去吧。”顾顺这才想起自己的宝座还落在文小秀的手中，至今没拿回来，不由随口道。
那女郎本来还挂着笑的嘴角猛的绷直了，似乎还若有若无的冷笑了一声，对顾顺的态度顿时冷淡了。
顾顺也觉察到了，连忙道：“美人，我是有车的，只是暂时在……一个朋友那里放着。”
“是女的吧？”那女郎挺了挺酥胸，媚笑道。
“是……不是！”顾顺sè与魂授，直到话出口了才发觉不妥，改口道。
那女郎这才扑哧一声，露出了顾顺搭讪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可惜其中的味道不是他所期待的。
“美人，跟哥哥出去吧，要不先跳个舞？”顾顺急不可待的搓着双手道。
“呵呵。”女郎摇了摇头，忽然道：“这可不行，要我男朋友同意了才好。”
“什么男朋友，美人，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啊。”顾顺忍不住拉起她的一只手，捧在自己的脸颊处，sè迷迷的道。
“我男朋友可是很厉害的，你可打不过他。”女郎漫不经心的抽出玉手道。
“我也是很强壮的，你男朋友肯定不是我对手。”顾顺忘乎所以，拍着胸脯大声道。
“是吗？好久没人敢这么说了。”正说着，身后忽然响起一个yīn沉沉的声音。
顾顺不耐烦道：“当然……”回头一看，登时把嘴里还没说出的话生生咽下去。
只见一个剃着光头，两个耳朵穿着圆耳环的大汉，在两个染着黄青头发的年轻人的簇拥下叼着一根雪茄走了过来，手指上还带着一个银sè的钢戒，刚才那句话显然是出自他的口。
他停在顾顺的身前约一米处，深吸了一口雪茄，将圆圆的烟圈吐在顾顺的脸上，道：“小子，有种啊，居然敢勾引我光头的女朋友。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
这时，那个女郎一扭一摆的走到他身边，媚笑道：“光头哥，人家正在等你呢。这人走过来拼命说些无聊的话，说要带我出去溜达啊，一起跳舞啊。后来人家说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又说肯定打不过他。”
光头用大手使劲在女郎的翘臀上拧了一把，道：“小sāo货，天天在这里勾搭别人。”
女郎嗯咛一声，把丰满的身体紧贴上前，腻声道：“光头哥，人家只对你一个人sāo，嗯！”
光头哈哈一笑，又拍了拍她的大腿，收起笑容，道：“小子，十秒时间到了，你没有机会了。”
顾顺冷汗直下，心想真是出师不利，泡到的妞竟然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强作镇定道：“你想怎样？你知道我是谁吗？”
光头身边的一个黄发的年轻人笑道：“不知死活，在光头哥的面前说这种话！”
另一个青sè头发的狠声道：“臭小子，竟然敢泡大嫂，你死定了！”
第三十二章 马哥出场
顾顺见他们满脸戾气，显然是经常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主，说白了就是混混、地头蛇一类的。
虽然自己也接触过，跟其中一些打过交道，甚至有一些交情，但这里是旧岗村，人生地不熟的，对方又人多，如果万一闹起来现场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形势颇为不妙。
他迅速四处望了望，却没看见章玉单的身影，不知道到哪里鬼混去了。不由暗暗跺了跺脚，恨其关键时刻靠不住。
光头见他眼神迟疑不决，又吐了一口浓浓的雪茄烟圈，道：“我就给你个机会，说说你是谁？”
顾顺顿时心中一松，知道对方也有所顾及，道：“我叫顾顺，我妈是奥斯卡学校的……”
话没说完，突然肚子上一痛，一股巨力把整个人带得往后飞，四脚朝天的跌倒在地上。
顾顺又惊又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指着刚才突然出脚的青发年轻人道：“你……你……”
光头蹙眉道：“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这样。”
在顾顺带点期待的眼光中，又说出让他更yù吐血的话来：“踢人的时候专心点，至少让他一分钟内爬不起来。你看，又没做到。”
顾顺见状狂怒道：“好，今天我顾顺豁出去了！”说完摸出被压得屏幕已经有蜘蛛纹的手机，嘟嘟嘟的拨打起来。
光头也不阻拦他，似乎胸有成竹的看着他的表演。
顾顺很快通起电话来：“马哥，我、我是顾顺啊，对……上次在奥斯卡学校附近那个皇后酒吧见过您……是，顾校董就是我妈……马哥，那个，你认识黑美人酒吧吗，我现在被人……有些麻烦……你就在这里附近？太好了！我等你，谢谢！”
通完电话，他灰白的脸上顿时有了些血sè，显然是心理踏实了，露出yīn狠的表情道：“马哥来了，哼！”话还没有说死，因为毕竟现在人还没到，情况暂时还不乐观。
光头自从听到马哥两个字之后就有些迟疑了，没想到这小子还认马哥，虽然看样子不太熟，还要搬出其老妈来拉关系，不过还是有点麻烦，关键是看看马哥的态度怎样。
没到三分钟时间，一个身材高大，鹰目钩眉的男子在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的护卫下阔步走了进来。
双目略略一看酒吧内的情况，就把目光锁定了顾顺这里，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人未至，笑声已经响起来，道：“我道是谁呢？光头，怎么有空到我场子里玩啊？”
看样子，跟光头还是认识的，而且这黑美人酒吧竟似他的势力范围内的。一句话，就把地利人和的优势揽到自己的身上，自己是主，而对方是客，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顾顺终于缓了口气过来，这场子是马哥的，那就好说了，这死光头好歹要给几分薄面吧？妈的，只要熬过了今晚，rì后怎么找回面子都好说！
光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马哥和他身后两个保镖，也笑道：“马哥，真没想到这是你的场子啊，失敬失敬！”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不过那吃惊的表情跟真的一样。
拱拱手之后，光头又道：“马哥，今天在你场子里，我的马子被人给调戏了，你说怎么办吧？”说着又楼了搂那个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女郎。
马哥顺着他的眼神往顾顺看去，马上明白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心道你小子胆子不小，我说有什么麻烦，原来是招惹人家女朋友了，便笑道：“这样吧，给我马哥个面子，这小兄弟也是我朋友，这事情就算揭过去了，一起去喝杯酒，今晚都算我的，如何？”
光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马哥，酒天天有得喝，但我的面子丢了可就丢了，这样说不过去吧？”
马哥眼神一冷，道：“那你的意思是？”
光头摆摆手，道：“既然是马哥的朋友，我也不多说别的，五朵梅花或者是三个太阳，随便这小子挑，搞完就算完事，以后我绝不追究了。”
顾顺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那黄发青年却眼光看看周围，顺手拿来了一个啤酒瓶和宽口玻璃瓶，两只手一边一个，哐呤一声撞到一起，只剩下一个满带尖角的瓶脖子和杯底，不怀好意的拿着两个凶物朝他身上瞄了瞄。
顾顺顿时明白了“梅花”和“太阳”的含义，敢情就是拿着半截的啤酒瓶脖子和宽口玻璃杯在身上撞刺留下的血印啊？！
想到这里，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双脚不由自主的抖起来，看着那马哥，暗暗祈祷他能为自己做主，可千万别袖手旁观。
对于马哥，其实他只是和另外几个富家子弟一起在皇后酒吧见过一次，当时几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互相比起家世来，各自吹得牛气冲天的，马哥就在一旁喝酒，算是认识了，千幸万幸当时留了个电话号码。刚才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打过去，见马哥一下子没回忆起来，才重提了当时在皇后酒吧的地点，还把作为校董的老妈又一次抬了出来，就是希望对方能看在这些上面，帮自己一把，还好，马哥正在这里，马上过来了。现在，只希望马哥继续撑撑自己了。
马哥稍微犹豫了一下，心中的想法估计和顾顺想得有些重合，光头摆明了事情不可能善罢甘休，自己当然可以压一压，但问题是，为了眼前这个好sè而没有深交的小子，值得吗？
光头见状更是明白自己猜对了，从刚才顾顺打电话的情景就看出来了，和马哥的关系很粗浅。
马哥定了定神，猛的道：“光头，在我场子我敬你是客人，别他妈得寸进尺，这事你不想过也得过了，以后我自然会给你个说法，就这么定了！”他一想，虽然和顾顺不是深交，但总归认识了，今天如果在自己场子里出事，那无论如何说不过去，说出去以后自己还怎么在道上混？而且这小子是奥斯卡学校的校董顾宁凤的宝贝儿子，以后还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的……考虑到这些，他才说了上面那番没有余地的话出来。
光头听完却笑了，道：“成，今天在马哥的场子里，无论马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事情就这么算了，不过马哥，你可得记住今晚说过的话，会给我个说法的。”女朋友受点委屈和自己丢点面子算得了什么，能够让马哥的口松一松，rì后东城那个地盘的娱乐业自己就可以插一脚了，今晚这事情算是值得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对顾顺道：“小子，以后想找妞玩的话，提前说一声，光头哥这里也有很多资源，哈哈！”
说完就带着两个小弟，施施然离开了。
……至始至终，陈誉就坐在不远处观战。虽然不喜欢顾顺，但终究是自己保卫处里面的同事，为人也不是大恶不赦那种，所以刚才如果真的是危急关头，他还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紧要关头，顾顺居然能搬出一个光头来化解危机，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了。
第三十三章 蛋炒猪红
见顾顺已经安然无恙的和那个马哥在一起了，陈誉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看了看酒吧里的情形，转身朝另外一个吧台走去。
这个吧台设计上颇具匠心。
与整个圆弧形、配置最新款的灯光和音响设备而闪闪发光舞池形成对比，这里竟然用桃木和深沉的黑大理石为基材，营造出了一方曲径通幽般的小洞天，有逼真的古木，有潺潺的溪流，有芳菲的花草，一走进来仿佛真的到了一方世外洞天。
从激情奔放的舞池中忽然来到这里，心情会一下子因为动静的强烈对比而产生异样的浪漫情调，让心扉更容易打开，更会一醉方休。
陈誉来到这里，也颇感惊讶，没想到这里的设计者这么有雅兴设计出这么有视觉冲击力和情感冲突感的场景，连他也是见所未见，感所未感。
绿黄相间的雅座内，有一个优雅高挑的身影，发端微卷的长发妩媚的低垂在修长的颈部，淡紫的V型裙绳间露出背部一块美好的肌肤，目光顺着诱人的曲线而下，轻薄的衣物包裹不住圆滚挺拔的臀部……再往下，则被高背的长椅挡住了，让人不无遗憾的只能再将目光聚焦在一双高挑的红sè高跟鞋和白皙可爱的脚趾上。
真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女子。纵使是酒吧里美女如云，也只能沦为她的衬托。
此刻她的周围座位上是空的，虽然四处窥伺的目光起码不下十道，但偏偏没有人上前，只有那高瘦的伺者不时的端上一两杯半盛红醇的高脚酒杯，显然是来自不知名的仰慕者的献礼。
她几乎对美酒来者不拒，红唇轻触杯沿，那酒液顺着她诱人的喉部而下，让周围一些男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恨不得化身为杯中物来一亲芳泽。
伺者也是一脸敬慕的望着她，就在这位美人坐上这里的半个钟头里，起码有五位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男士前来搭讪。可惜她冷淡如冰山，应对的经验丰富，让那些胸中藏着情火yù念的来者一一铩羽而归。前有挫者，后来人如果不是很有把握的，肯定不敢随便上前了，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冷场，只有美酒依然不断。
一个上身穿着深灰sè休闲立领长袖外套，下身黑sè休闲裤的英俊年轻人微笑着走上前去。
伺者微微摇头，刚才上前的男子中有的一身华丽的衣着打扮，有的则更是仪表堂堂，有的一身正气，有的带些痞气，但都碰壁而回。眼前这年轻人，凭什么能赢得美人芳心呢？他带些同情的看着年轻人，等着他被拒绝后的窘状。
年轻人朝那美人微微一笑，在伺者惊异不已的眼光中直接在旁边坐了下去，那美人脸上露出今晚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看样子竟然是默许了！
这年轻人自然就是陈誉，他一眼看见了这位无论到哪个酒吧，无论什么穿着，都肯定是哪里的女王的文小秀，道：“看那边的服务员吃惊的样子，嘴巴里都能塞进一个咸鸭蛋了。”
文小秀轻笑道：“那当然了，你是今晚第一个得到本小姐恩准，坐下来的男士，他不吃惊才怪了。”
陈誉道：“那我又得罪了不少人了，罪过罪过。”
文小秀又轻呷了一口美酒，道：“应该的，反正你打架那么厉害，情敌再多也不怕。”
陈誉道：“有情敌是正常的，最惨的是有情敌没情人。”
文小秀美目扑闪了几下，盯着他道：“这算是一种主动的暗示吗？”
陈誉连忙摆摆手说：“算我没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树敌太多没好rì子过的。”
文小秀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黯sè，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道：“这算是我主动暗示被拒绝了呢，人家好伤心啊。”
陈誉道：“不，只是我自知之明而已。你不请我喝一杯吗？”
文小秀瞪大了眼睛，已经没有了伤心的表情，道：“誉哥，你没看见本小姐现在沦落到只能靠别人施舍才能喝酒的地步吗？口袋里的50元早花光了，还不知道今晚到哪里落脚呢！再说，要请也是你请啊，怎么让一个女士做这种事情呢？”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她露出狡黠的微笑，又轻触了一下杯口。
陈誉看着完美挂杯的酒水，闻了闻散发出来的酒香，眨眨眼睛道：“拉菲，我一个月工资估计还买不了一瓶，要是请你了，估计就要在这里洗三个月的碗碟了，你于心何忍？”
文小秀扑哧笑了笑，道：“誉哥，以你的身手和能力，怎么会缺钱呢？算了，反正我喝不完，请你喝几口吧？”
说着她凝脂般的玉手托着装着红酒高脚酒杯递了过来，仿佛一只白天鹅垂首凝望。
陈誉看得心神也忍不住有点恍惚，道：“我有点后悔刚才的回答了。”
文小秀低声道：“只要你愿意。”
陈誉听得心里又是一动，伸手把酒杯拿下来，摇头道：“你今晚喝太多了，听我的，别喝了。”
文小秀摇摇头道：“我没喝多。”说完又把酒杯抢过去，把里面的酒液又喝了不少。
陈誉正要说什么，周围突然想起一个猥琐的笑声：“好漂亮的美人啊！那臭小子，快点滚开！”
回头一看，一个流着络腮胡子的厚嘴唇男，在几个粗壮的男子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坐在文小秀的另一侧空位上，伸出一只大手就朝她的脸蛋摸来。
文小秀并没有真醉了，只是有些头晕，见状蹙起秀眉，拿起还有酒液的高脚酒杯就朝那男子的脸部撞过去，动作又快又急，采取的是围魏救赵的办法，如果那男子不收手，脸上肯定会开花。
“臭小娘，竟然敢对老子动粗的！”那男子连忙避开了酒杯，大手自然也收回来了，可惜却避不开那酒杯中先洒出来的酒液，登时脸上一片红sè，酒液顺着下巴留到领口处，样子颇为狼狈，于是怒骂起来道。
“誉哥，好不好看？”文小秀丝毫没有理会他，却回头朝陈誉道。
“好看，这应该叫蛋炒猪红。”陈誉肯定的回答道。
“把这对……”那男子气急败坏的喊起来，不过还没喊完，嘴巴忽然被一个硬物砸到，眼前星星乱闪，过了一会儿牙齿才感觉到痛感，用手一摸，两个门牙已经蹦松了，弄得一手的鲜血。
原来文小秀听他嘴里说得难听，赶在他说出脏话之前把一个足球形状的水晶烟灰缸又顺手跟他的嘴巴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捂着嘴巴笑道：“誉哥，你说的对，现在更像了！”
那男子嘴巴流着血，脸上混着酒水，一脸狼狈，还真像一个混炒了鸡蛋的红sè猪头。
陈誉点点头，起身站到文小秀的身前，道：“你还是休息一下吧，美女少动手才更美。”
文小秀道：“好啊，誉哥，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啊。”
络腮男在旁边胡乱抓了一条毛巾擦了擦脸蛋，两手一挥，道：“给我打！”这回不敢说脏话了，显然是怕再次遭殃。
第三十四章 排骨火拼
陈誉看着满脸凶相的几人，口中却道：“每次来酒吧找你总是千辛万苦，不容易啊。”
文小秀眼前一亮，显然是想起了上次在皇后酒吧的情景，不由笑道：“谁叫你平时总那么低调，不到关键时刻都不显山露水呢？誉哥，待会跳一曲吧，我可是很怀念呢。”
陈誉摇头道：“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文小秀道：“誉哥，这几个人还没放在你眼里吧？如果不是今晚喝了点酒，小妹一个人说不定也摆平了。”
陈誉苦笑道：“我一开始就信得过你的身手，刚才那两下便非常干净利落，只是人数好像还不止这几个……”
文小秀这才睁着有些困醉的双眸朝四周看了看，果然，十多个平头男子不怀好意的靠近，手里都拿着一些棍子和钢管。
那络腮男狞笑道：“男的挑断脚筋，女的带回去，妈的，敢惹我平湖帮，不知道我们一向人多吗？！现在人才齐了。”
原来他拖到现在还没有下手，就是等待人马到齐，想不到外表粗豪的他，心思还颇为细腻，看出文小秀身手不凡，怕自己吃亏，所以隐忍到现在。
文小秀心里也有些凝重，因为场地狭小，对方人多的话动起手来，很容易误伤或者受伤。假如因为自己而连累陈誉，实非所愿。
不料就在络腮男正准备启动人海战术时，一个洪亮的声音适时响起，道：“是谁要动手啊？今天我的黑美人酒吧热闹非凡啊。”
声音刚落下，就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在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护卫下大步走进来，正是刚才替顾顺解围的马哥。
络腮男明显不像刚才的光头那样听闻过马哥的大名，只是冷眼斜睨着他，道：“这是你的场子？今天谁来都没用，这个男的必须废了，女的我们带走，有意见就拳头底下见真章吧！”
马哥心中一沉，说真的他并不认识这对男女，但这女人长得极美，如果这样让对方带走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而男的气度不凡，一直处乱不惊，显然不是普通人。自己之所以走出来，一来这里是自己的场子，出事了面子上不好看，影响不好，二来如果这络腮男子认识自己，给个面子，那么就能顺便跟两人交个朋友，结个善缘，说不定这关系以后还用得上。没想到络腮男子似乎是从外地来的，丝毫不给自己情面，挑明了只能动手解决问题。
不怕本地人，就怕干了就跑、毫无后顾之忧的外地人，为了这两人而让手下拼一场，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陈誉见马哥犹豫不决，便知道他心中的权衡，接口道：“马哥是吧？谢谢了，这次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麻烦请清下场，免得伤及无辜，如果待会有财物损伤，一定要算他们头上。”
马哥见他居然认识自己，有些好奇，听到他语气中的自信和调侃，心中更迟疑了一下，也许，自己应该帮帮他？
络腮男子大声喝道：“先砍了这小子！记得不要伤着美人！”
“谁敢！”一声震耳的吼声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从附近迸发出来，一下子镇住了已经要扑身过来的络腮男的帮凶们。
只见舞池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一个高高瘦瘦的方脸年轻人，右手戴着钢戒，左手拿着钢管，手臂上有一条青龙的纹身，带着十几个一脸凶相的混混，直直的插入到络腮男和马哥两批人马之间，护在文小秀的身前，低声道：“小秀，你没受伤吧？”
文小秀眼中透出信任和感激的目光，看了看陈誉道：“没有，这是誉哥，有他保护我。排骨哥。”
那排骨哥冲陈誉肯定的点点头，然后转头对马哥道：“马哥，我一向敬重你，但今天我妹险些在你场子里被人带走，这笔账怎么算？”
马哥苦笑了一下，道：“排骨，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妹，如果真的知道我豁出这条命也要保她！算了，今天是我做得不够，改天再登门赔罪吧。”
排骨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又沉声对那络腮男道：“居然敢对我妹动手，活腻了！”
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一个马步欺进络腮男身边，一钢管狠狠的砸到他的脸上，顿时使其变成爆炸猪头了！
排骨的跟班很有默契，在他刚说完冲出去的时候，已经同时扑向络腮男的同伙了，似乎知道排骨哥一定能搞定那个络腮男，只要对付对方手下就足够了。
一阵摔桌子碎玻璃的声音蓦然响起，十几个平头男和年轻人扑打在一起，钢管和棍子的击打声，混扎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战斗在几分钟后结束。
络腮男及时下了撤退的命令，一来排骨这边的战斗力确实彪悍，二来被打了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三来看样子马哥必要时候还会帮排骨这边的，几方面权衡之下，络腮男还是果断的撤走了。
排骨的手下只是略微受了些轻伤，他没有关心其他的，倒是走过来对文小秀说道：“有事情记得找排骨哥，刚才要不是我有个小弟刚好收到风，及时赶过来，结果就不堪设想了！”
文小秀难得的服软道：“不好意思，排骨哥。不过有誉哥陪着我，没事的。”
排骨这时才认真的打量了陈誉，而对方也在观察着他。
排骨走进去，伸出一只右手，道：“谢谢！”
陈誉也伸出手，和他的手握在了一起，脸上闪过笑意，道：“不，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排骨暗暗吃惊，自己天赋异禀，右手的力量过人，一直罕逢敌手，刚才本来想试试陈誉是不是像文小秀说的那么安全可靠，没想到自己一开始用了三分力，对方没有反应，接着加到六分，八分，十分！对方的手仍然稳如泰山，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这才收起了试探和小觑之心，知道陈誉身手不凡。
文小秀显然看出了什么，道：“好了，排骨哥！”
排骨难得的露出笑容，道：“小秀，这就是你不对了，没说明你誉哥这样厉害，害得我险些当众出丑。”
他竟然把自己的试探落败之举这样间接的说了出来，可见心胸磊落光明，不是那种城府深沉、心眼狭小之辈。
陈誉也点点头，虽然这排骨哥看上去是混**的，但从他听到文小秀有危险后匆匆赶来，一来就直接责问马哥，和对方干架的情景来看，确实是非常关心文小秀，不管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这种情谊是难得而真挚的。而刚才握手的这番举动，更可见他心胸坦荡，确实是个可以交友的人。
陈誉对人一向没有成见，也不会因为对方是**而心有芥蒂，反而是见排骨人品不错，主动道：“幸会，我叫陈誉，是学校保卫处的人。”
排骨也自报家门道：“叫我排骨吧，大家都这样叫，我当文小秀亲妹妹一般的，以后有事也可以找我。找找人，打打架的事没问题。”
陈誉微笑着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便对文小秀道：“很晚了，跟我回去吧，今晚住保卫处的临时住所吧。”
文小秀诧异道：“你带头放水？”
陈誉道：“不，我是履行职责，在这里显然不安全，为了你的安危，必须一起回去。”
文小秀想了想便答应了，排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把她的安全交给陈誉了，便带人离去，那马哥留下了联系方式，也告别了。
第三十五章 少女往事
回去的路上，文小秀主动道：“你不问问我是怎么认识排骨哥的吗？”
陈誉道：“假如你愿意说，那么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所以我不用问。假如你不愿意说的，属于**，那么我也不能问。”
文小秀出奇的没有和他“斗嘴”，而是认真道：“高中之后，有两个人是我真正敬重的，一个就是排骨哥。”
陈誉见她态度端庄，没有玩笑的神情，点头道：“看得出来，排骨讲义气，很照顾你。”
文小秀似乎沉浸在回忆里，慢慢道：“上高中后，我更不想听爸爸的话里，无论平时还是周末，经常和朋友出去玩，经常通宵不回家。有一次和爸爸吵架之后，一个人跑到酒吧喝酒。别人请酒我就喝，就像今晚一样。”
陈誉安静的倾听着，知道这是一个旁人眼中的问题少女在敞开心扉，述说着可能从来不会倾吐的花季雨季的情怀故事。
他只能感到荣幸和珍惜，就像面对世间最珍贵娇嫩的花蕾一般，生怕自己呼吸的声音也会惊扰到她。
文小秀继续道：“跟电视剧里的情节类似，有几个小混混想趁机占我便宜，正好被排骨碰到了，他跟他们大打出手，最后打赢了，虽然赢得跟输了差不多惨。脸上和身上往下滴着血，却不容抗拒的坚持安全送我回到家。”
她露出温馨的笑容，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件事的前一天，他最疼爱的妹妹因为车祸离去了，在酒吧见到我的时候，因为长相相似，那一刻他以为是妹妹还在，所以拼了命也要保护我。其实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把我当成他亲妹妹了。我的功夫也是他教的，他其实并不喜欢我去酒吧那种地方，他希望我好好读书，不要走他的这条路。”
说完这些，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自嘲道：“故事很老套，唯一不同的是结局：他把我视同妹妹，我像哥哥一样尊敬他，很纯粹的，也许你并不相信。”
陈誉认真的看着她有些朦胧的眸子，道：“我相信。”
文小秀道：“谢谢。看来今晚的酒真的喝多了，跟你说了这么多。”
陈誉想了想道：“故事听完了，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文小秀露出笑容道：“但说无妨。”
陈誉认真道：“听你排骨哥那句话：好好读书，不要走他这条路。”
文小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誉哥，要是我成了黑帮大佬，你会怎样？”
见陈誉有些错愕的表情，扑哧一笑道：“誉哥，开玩笑的，难得见到你这副表情。说句真心话，你觉得我是坏女孩吗？”
“你的玩笑总是这样吗？我脆弱的小心脏快要承受不了了。”陈誉苦笑了一下，又注视着她的眼睛，缓慢而肯定的说道，“我一直觉得，而且肯定，你是一个好女孩。”
文小秀脸上泛着喜悦，笑靥如花道：“誉哥，我很开心，非常的开心！”
三天的生存体验很快过去了，因为陈誉的安全工作提前而周全的布置了，所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件。除了在黑美人酒吧发生的这事，不过这事的两位学校仅有的知情人加当事人都没有透露出去，所以也就无人知晓。
一切安全。
不管收获多少，只要学生平安归来，一切都好。
当然，对于学生来说，这三个星期的收获是很大的。首先在工厂打工的rì子，虽然没能真正和工人同吃同住，但也基本体验了工厂的生活。当电视新闻报纸上报道的东西能亲自体会时，当如此近距离的目睹耳闻那么多年纪相仿命运却截然不同的年轻人时，当站在机器前面一站就几个小时无眠无休浑身酸痛难忍时，当回到宿舍打打牌吹吹水简单娱乐便酣然入睡时，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其次是参观民宅，破败不如狗窝，狭小仅如厕所，昏暗如乌云蔽rì，穷困似路边乞儿，这些未曾目睹的情景让许多人第一次心生怜悯和庆幸之感。
再者是和居委会座谈，进一步从历史、宏观的层面了解了这个城中村是如何在改革的cháo流中错失良机，一步步的被压挤到这座城市的边缘，沦为经济上的落伍兵。
接下去是路边的即兴采访，在和商人的斗智斗勇中逐步得到信息，在获得第一手信息的同时，也充分感受着市井心酸和艰辛，以及人际交往的技巧和手段。
最后压轴出场的是生存体验。用不及平时一天零花钱零头的钱，在这里安然度过三天。过程是辛苦、曲折和值得回味的。虽然有许多人尽力了却仍然中途失败退出，虽然有不少人依靠小聪明蒙混过关，虽然个别人不屑参与甚至抗拒这种不同寻常的教育方式……虽然有种种的不足，但整体上收到了预期效果。这些，从许多人脸上露出的劳动后获得收获才有的喜悦骄傲的光辉上可以看得出来。
这些是学生方面。
至于老师和工作人员方面，能带领着几百人的队伍，在复杂恶劣的旧岗村环境中，将此次实践教学活动基本顺利完成并达到预期目的，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
事后李老师悄悄对陈誉说，前两次学校组织的活动都有学生因为和当地混混或者地头蛇冲突而导致受伤的事件，这一次算是前所未有的顺利了。
教务处的工作人员心情极好，显然这样的成绩回去后肯定会收到领导的肯定，收到表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保卫处这边，无论是陈誉，还是金小白、老王，以及其他的校卫队员，都是松了一口气。三个星期内保障这些出于青chūn悸动期的少年同学的安全，绝非易事。像金小白、老王等人，自然知道这其中，主要还是依赖陈誉周密的安排和布置，另外才是众人齐心协力。所以，都为周校长的识人之明而暗暗佩服。
就这样，各人怀着各自的想法，各个部门有各个部门的算盘，但在总体满意的心情下，众人返回奥斯卡学校。
当六辆大巴依次驶出旧岗村，车上的学生都深有感触，有敏感多情的女生甚至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了，可见这里确实留下了难忘的回忆。这份回忆，必然在他们年轻的生命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直到终生。
当然，也有不少学生松了口气，想想自己终于脱离了苦海，可以离开这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旧岗村，回归到灯红酒绿姹紫嫣红醉生梦死的花花世界，不由暗自心喜，虽然表面上仍是一副离别的感伤摸样。
文小秀仍然坐在陈誉旁边，或者应该说是陈誉仍然只能坐在文小秀身边，——因为大家都按照上次的位置坐下。
文小秀深有感触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了，真是伤感！”
陈誉道：“确实很难得，值得回味。”
文小秀道：“别以为我很留恋，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回到教室里坐着听那些无聊的授课。”
陈誉道：“假如你在这里再多呆几个星期，就不是这样的想法了。”
“好了，誉哥，我知道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从今天开始我就发愤图强，天天向上！”文小秀有力的舞起她好看的拳头，表明了决心道。
陈誉摇了摇头，道：“好吧，我会继续感化你的。”
文小秀佯怒道：“誉哥，你的语气好像是在拯救一个失足少女？！”
陈誉微微笑笑，道：“没有人有资格说感化另一个人……”
心中却想道：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也是一个问题少年吧？不然，怎么会不辞而别，一个人跑来这里当“保安”呢……
第三十六章 钓鱼者说
回到学校，保卫处的工作又转入正轨，陈誉几人的工作也恢复rì常化办公。
不久，教务处传来消息：鉴于这次生**验活动的成功举办，学校决定表彰在其中表现突出的学生和老师、工作人员。
学生方面的表彰人选显然不是这些同事们关心的重点，大家更在意的是后者。
两天后教务处的获奖名单出来了，包括那位李老师在内的几乎所有同去旧岗村的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表扬，带队的李老师更是被评为年度优秀工作人员，据说很可能在职位上更进一步，从副科的职位升任为科长。
教务处的人固然有人欢喜有人愁，一同前往旧岗村的人无不暗自庆幸赶上了好事，因为各种缘故推诿不去者只能羡慕嫉妒恨，感叹没摊上好事。
但同样参与的保卫处却还没有传来风声，如同一个池塘的两边，明明对岸已经水面泛波，偏偏这边悄无声息。
这让同去的几人心里各有想法。
这天，金小白忍不住悄悄对陈誉道：“誉哥，外面有不少说法呢。”
陈誉淡淡道：“关于这一次生**验的表彰吗？”
“对啊，”金小白忙道，“老王他们都有意见呢，说学校怎么一碗水端不平，教务处都有奖励，怎么就没有保卫处的份呢？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呢？”
陈誉道：“是不是还说，要让我向上面反应下情况？”
金小白点头道：“是啊，誉哥，你怎么知道的？他们说誉哥你是周校长都看重的人，这一次的工作主要也是你带队，功劳最大。所以也最有资格向学校反映下我们基层的想法。我想想也是这样，所以才忍不住对你说了，誉哥，你别怪我啊。”
陈誉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只是提醒下你，以后跟一些机关的老油条打交道要多留个心眼，不要被人家当枪使了。”
见金小白点点头，露出感激的眼神，又继续道：“从学校整体的角度来考虑，上面不可能这样厚此薄彼，搞区别对待的，特别是这次我们保卫处确实做了很多工作，保障了师生的人身安全。无论从今后保卫处工作的积极xìng方面来考虑，还是从整个学校各个机构的均衡长远发展，或者是教师职工的人员流动合理xìng来谋划，学校都不可能不对保卫处进行一次表彰奖励的。”
金小白听完，也不理会陈誉话里一些东西自己有没有真正理解了，便高兴道：“总之，说到最后，学校是一定会表彰的，是不是这样？太好了！”
陈誉苦笑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也先别高兴得那么早。既然是这个道理，但为什么教务处的表彰下来了，我们保卫处还没有动静呢？显然是有分歧，有争议。”
金小白把声音压低道：“誉哥，昨天我在走廊，无意中听到东哥说，有些人去了也白去，有些人去了就上去了，有些人不去也会上去。”
陈誉道：“有人在岸边钓鱼，有人在岸上看热闹，不管有没有鱼儿，每个人都各有打算。”
金小白想了想，道：“那水里面肯定有鱼吗？”
陈誉道：“肯定，但不知道鱼儿是大是小。”
金小白道：“那……钓鱼的总是有希望的，岸上的终究是看热闹？”
陈誉露出赞许的笑容，轻轻点点头。
金小白又继续道：“所以钓鱼的必须专心致志，不要受到干扰？”
陈誉接口道：“有人志在鱼儿，有人只是一份情趣，还有这点的区别。”
金小白忍不住道：“誉哥，你是哪种呢？”
陈誉笑了笑道：“你肯定知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
金小白露出激动的表情，握拳道：“誉哥，我一定支持你！”
陈誉却继续道：“其实，不想将军的士兵也可以是好士兵，或许，他的志向在于当总统呢？”
金小白呆了一下，道：“但他必须先当上将军再说啊。”
陈誉笑道：“所以说人各有志，不能一概而论。说回刚才的钓鱼，不是每个人都把眼光盯紧水里那几条鱼的。有人并不在乎这几条鱼儿能否上钩，他的目标是到大海中去钓更大的鱼呢。所以你也不要把这几条小鱼看得太重，眼光放更长远一些。”
金小白听了出了他话里的鼓舞和期盼，觉得这几rì来萦绕在心间的愁云像被灿烂的阳光一扫而空，心情无比的开朗，前方充满希望。不由振奋道：“谢谢誉哥，我只希望能一直跟着你前进！”
陈誉微笑道：“我说过，很喜欢这里，也希望能和你一起愉快的工作下去。”
金小白听到他这样说，顿时放下心来，专心工作去了。
但事情却没有像心情那么容易随意yīn晴好坏，各种说法渐渐在同事中流传起来，有愈演愈烈之势。
连一向对各种事情比较淡漠的莫华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工作时没有平时那么专心，更遑论其他人了，只要陈誉还是一幅风清云淡的样子，金小白在他的影响下也是反应相对很平静。
这天，保卫处多数人正心不在焉的在办公室游荡闲聊的时候，神采飞扬的顾顺和章玉单突然来到了办公室。
章玉单今天披着件红sè的小马甲，乌黑的头发梳洗的锃亮挺拔，走路时硬底皮鞋把地面敲击得咚咚作响，姿态做得很足，显然心情颇为灿烂。
来到门口，他咳咳的清了清嗓门，提醒正在晃荡中的众人，自己的到来。
其实两人那高人一号的声响早就显示了自己的存在，如果是在平时，大家最多把脑袋看过去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因为这两个关系户向来飞扬跋扈，我行我素，人际关系很差，只是为了不得罪他们背后强大的老爸老妈才做些表明上的关系维系。
但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在场的除了陈誉和金小白两人还在继续忙着手里的工作，其他人都自觉不自觉的停下了活，把眼睛望过去。目光中有疑惑，有惊讶，有担忧，有羡慕，有敬畏等，不一而足。
章玉单见到这样的情景，颇为满意，又变脸似的马上换了一幅讨好的表情，朝身后恭敬的道：“顾科长，这边请。”
这声“顾科长”说出来简单，但传到许多人耳中，却不啻于惊雷，把有的人惊得差点坐不住位子，把有的人轰得外焦里嫩，把有的人心田对过后将至的chūn雨的期盼彻底勾引起来。
这几个字包含的涵义确实太丰富。
当这边好些人还在讨论和闲聊关于保卫处的表彰命令的时间问题，探讨其背后透露出的各种信息时，那边却已经有人似乎提前享用了胜利的果实。
就好比一群建筑工人还在讨论着大楼的楼梯该怎么设计时，已经有人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坐着电梯在他们头顶呼啸而过。
第三十七章 顾科驾到
这种感觉是令人郁闷和不舒服的，就好像几个赤脚或者踩单车的人被一辆红sè的法拉利快速超过，溅洒了一身的尘埃。
尽管这几个字只是章玉单口头叫出来的，并不是来自学校的红头文件，甚至连其他人的间接证实都没有，但有几人却已经信了十之仈jiǔ。因为顾顺那作为校董的母亲，还有章玉单那在学校属于中层干部的老爸，都是高人一等的权力位置以及快人的一步的信息源头，前者代表了可能，而后者代表了可信。而且就算撇开这些不说，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了一定的把握，谁会这样当众叫开代表着权力和职称的称呼呢？否则就是自找笑话，自打嘴巴了。
信息的滞后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多只是造成了心情上的不适和失落。最重要的是这几个字所意外的结果和各种变化。
假如顾顺真的当上了科长，尤其是主管自己科室的科长，那么未来的工作环境会有什么变化，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他……
一瞬间，好几个人的心头都转过了各种念头，各种滋味、感慨都有。
像莫华和林海东都是在机关里面工作过一段时间了，应对这种情况还有经验，有些把握。但像王丹霞和金小白则不同了。王丹霞和顾顺第一次见面就险些被请吃饭，如果以后当他的下属，会不会经常被sāo扰？而金小白从第一天就间接表明了自己和他不同路，不站队，如果顾顺当了科长，会不会让他天天加班，时时穿小鞋？……
就在众人心里都闪现各种想法的时候，那声“顾科长”的主人，延迟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异常端庄的出现在门口。
说是端庄，只是对比平时。假如一个人平时经常穿得非主流，那么有天忽然间穿正装了，那么就显得非常正式了。
顾顺今天穿一件白sè的长袖呢绒外套，一件灰sè的休闲西裤，头发比章玉单还要光亮，左手手腕上破天荒的戴了一只金sè的手表，看上去也像模像样了。
金小白悄悄的道：“好像上次张助理的穿着……”
陈誉笑着点头，道：“看出来了，可惜肩膀窄了一些，个子矮了一些，就像……”
“马戏团里面的高脚演员……”金小白低声说完自己就先笑了，不过刚笑完就有些愁眉苦脸，又道，“誉哥，你说这消息……”
陈誉道：“静观其变，不急。”
两人正低声说着的时候，顾顺环顾了四周，将几人的脸上表情收在眼里，除了陈誉和金小白仍然是“不识时务”之外，其他人的反应都很令自己满意。
他故意对章玉单瞪了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高调，但那眼神中却没有半点责怪的味道，然后清理了下嗓门，沉声道：“诸位好。”
林东海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让出一张高背的座椅，道：“顾科请坐。”
顾顺满意的看了看他，道：“好。”
莫华虽然没有说什么，还是主动的给顾顺二人倒了杯水。
王丹霞则连忙站起来，虽然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来表示内心的敬畏，但总觉得他们两人站着自己坐下很不妥。
这样一来，在场只有陈誉和金小白继续坐着，其他人都站起来了。
顾顺两道眼光朝两人看过去，想给以威严和震慑，不料眼光落到两人身上，尤其是陈誉身上时，他淡淡的笑容像超声波一般，穿越了自己的层层外表装扮和伪装，直接看到不安的本心。那表情就像大人看到小孩子玩过家家的小把戏一样，好玩而可笑。心里一颤，顿时积累了许久的气势一泄，怒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陈誉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现在是上班时间，这里是办公室，你说我们在干什么？你们又在干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凛然和不容辩驳的气势，就像一首管弦乐曲，单个音符声音并不高昂，组成了曲子之后却激昂而有摄人心魂的魅力。
说到最后一个字，就像乐曲发出了最强音，震得顾顺不知所措。
他脸sè涨红，虽然很想说点什么，却于情于理都找不到什么可以辩驳的地方。陈誉两人认真工作在前，自己这个科长的消息也不过是老妈无意中提前透露的一点消息而已，其实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只能说老妈在尽全力的争取罢了。
章玉单看到情况不妙，情急之下喊道：“你竟然敢这样对顾科长说话？！”
陈誉转向他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顾科长驾到了。不知道是顾科长是什么时间到任的，哪个科室的科长，主管什么业务，对我们的有什么指教呢？”
众人这时才认真想到这个问题，似乎保卫处到现在都没有分具体的科室，只是在周同方的直接领导下对众人的工作做了简单的分工而已。两位女同事负责内勤、后勤、户籍等工作，其余男同志负责外勤、保安工作等。
有人也听出陈誉的弦外之音了，如果顾顺真有可能当上科长，首先，要来保卫处的话，那么这里先要设科，才有位置给他。而且他也可能会去其他那些已经有科室的部门当科长。其次，就算是来保卫处，这里设了科了，也要看他是在哪个科，主管什么业务的。这样几层算下来，将来顾顺能管到自己的几率并不大。所以现在就开始担心，有些杞人忧天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其余几人心里才有些放松下来，看待顾顺两人的眼光也不那么敬畏了。
顾顺用手指着陈誉，道：“好，好！我们走着瞧！”
就在这个时候，张丰平忽然走过来。看见众人这种情形，心里略一思索，事件的过程就明白了七八分。他冷然道：“上班时间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工作去？”
这算是张助理第一次对众人发火，非常时期，大家谁也不想当出头鸟，连忙各忙各的。
顾顺和章玉单也悻悻的离开了，只是临走时，眼睛恶狠狠的看了陈誉二人的方向，显然是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等他们离开了，张丰平才走到陈誉身边，低声道：“你过来我办公室一下。”
等陈誉进了门，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张丰平严肃的表情才放松下来，温和道：“坐下吧，别站着。”
陈誉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也不客气，在张丰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何必跟他们怄气呢？”张丰平第一句话就有些叹息的说道。
陈誉笑道：“张助理，我没有和他们怄气，只是觉得他们影响了我们的正常工作。结果就真的影响正常工作了，不好意思。”
张丰平摆摆手，忽然认真的说道：“最近，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对我说一说。”
陈誉点头道：“有一些，就是学校应该尽快对保卫处进行表彰，不宜再拖延，现在已经影响到保卫处的rì常工作了。”
张丰平也点头，道：“是，我看出来了。不过有些事情，想定下来却不容易，有些人看得很重。”
虽然他说得比较婉转，陈誉却似乎听明白了，微笑道：“谢谢领导的肯定和支持，希望不会让领导为难。”
张丰平对他领悟之快暗暗赞赏，知道他听出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学校之所以拖这么久没进行表彰，无非就是表彰的人选定不下来。其实按正常道理，要定下来很容易，但假如有人想因此给某些人争取这个机会，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进一步考虑，假如不是周同方也有所坚持，事情应该很快就按某些人所希望的那样有结果了，但至今没定下来，可见意见还没统一。
所以从这点上说，陈誉说声“谢谢”并不为过。而能从简单的一句话中想到这么多，也足见陈誉的聪慧敏捷，难怪周校长看重他。
第三十八章 民主测评
张丰平赞许的点点头，道：“你能想明白，我很欣慰。很多年轻人也许能像你一样聪明能干，但不一定能这么沉着冷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差远了。”
陈誉道：“张助理，你谬赞了。其实我也是有想法的。”
张丰平心里一顿，道：“有想法是正常的，没想法才是不正常的。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陈誉知道他这样表态，就是说会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周校长。于是想了想，才认真的道：“表彰谁，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后保卫处的团结和发展。”
张丰平心里更惊，这话的意思他从周同方那里也听到过：一切以保卫处的长远发展为重。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有这样的思想高度，不简单啊。他肯定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过了一会儿，见陈誉没有说其他的，又忍不住问道：“对于个人，还有其他想法吗？”
陈誉笑笑说：“我想去钓鱼，在大海上。”
张丰平愣了一下，才道：“这就是你的想法？”
见陈誉肯定的点了点头，又道：“好的，我会把这句话反映上去的。”
犹豫了一下，张丰平又低声说道：“安心工作吧。另外，不要和顾顺一般见识，不值得。”
陈誉心想：看来顾顺确实是很有把握上位，不然张助理没有必要两次提醒我。怕以后真的是他当科长的话，我会没好rì子过吗……呵呵……
口中当然只是应道：“谢谢张助理，其实，我真的没想跟他见识。”
其实他心里是有一个问题的，但没有问出来，那就是：这一次表彰是不是跟出发前张丰平所透露的那教育部的改革有关系呢？之所以没有问出来，是不想张丰平问难。或者他也并不清楚，或者他是清楚的，但没有像上次那样告诉自己，那么就是不方便了。考虑到这些，陈誉便没有开口。
张丰平出来后又把众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强调了要安心工作，不要听信小道消息，更不要因此影响团结、影响工作云云……说完才离开了。
大家当然是口头上都表示支持和会努力，心里怎么想的，就不清楚了。
过了两天，学校传来一个消息，要在保卫处里面进行一项mín zhǔ测评，大家结合平时的工作表现和上次去旧岗村的工作成绩，对周围的同事进行打分，分数表在三天内提交上去。
这个消息就像一点火星，一下子点燃了这段时间大家心里积累的恍如木材的猜测和不安，迅速四处蔓延，成为熊熊巨火。
测评的细则很快就传遍了几乎每一个人。保卫处7名在职工作人员，每人对包括自己在内的7人进行打分，分值从0－100分。保卫处40名校卫队员，每人也对这7名在职工作人员进行打分，分值0－20分。
本来保卫处只有7个人，如果打分的话，拉开分差并不容易。但这次测评让人热议的地方，就在于那40名保安，他们有对这7人进行打分的权利。虽然打的分值最高只有他们的5分之一，但胜在人数多，积少成多。
所以从这点看，是有人想拉开分数的差距，可见这次测评的重要xìng。
而像林海东这一次则消息格外灵通，马上打听到了学校会根据这次测评的结果，再由校领导和董事会再次讨论商定最终的人选。至于这名得分最高、领导肯定的人选将有什么获益，则不清楚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很多人的心思就活动开了。虽然很多人都清楚，自己的群众基础不会最佳，领导那里也没有什么关系去影响，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自己拥有打分的权利。这是人选想要胜出的第一步的基础所在，所以便有些自珍和奇货可居的意思。
其实哪些人有希望获选和肯定，不少人心里也比较清楚。
知道了消息的当天，顾准两人再次来到保卫处，这次两人倒少了上次那么张扬和不可一世的神态，多了一些热情和主动。
穿着一件很有喜感的橙sè卫衣的章玉单大声宣布：“各位同事，今晚顾科决定请客，所有人都一起去！”
见大家的反应不是太踊跃和积极，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不过很快转换为讨好，把当门的位置让给了总是迟一步出场赚足人气的顾顺，顾顺今天依旧是正装示人，如果说对比上次的装扮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多了一条红sè的领带。脸上肌肉有些绷紧，想展现稳重中透出热情的神态，有些别扭的道：“诸位，今晚一起去吧！”
见顾顺亲自开口，虽然表演不够自然，但面对这个大热人选，大家还是不敢怠慢。
林海东露出招牌似的热情笑容，忙道：“顾科请客，我们肯定支持！”
其余的人中，也就他跟着章玉单率先称呼起了“顾科”，现在也是第一个响应，讨好和拍马的味道不言而喻。
莫华笑了笑点点头，道：“好啊。”
王丹霞当然只能跟着表示没问题。
这一次顾顺却没有理会在一旁沉静如水的陈誉和金小白，似乎已经将其视为敌方阵营，看也不看，对着另外三人道：“嗯，好的，我们今晚6点，在学校西门的朝天阁酒楼，不见不散！”
说完就撤了。
等他们离开，金小白有些苦恼道：“誉哥，人家在**裸的拉票了。”
陈誉笑道：“嗯，看上去顾顺有些长进了，不错不错。”
金小白语气有些急，道：“誉哥，其实大家都知道，最应该上报的人选是你。只是现在顾顺横插一脚！我看，当初他主动要求去旧岗村就是为今天的事埋下伏笔了。”
陈誉道：“机关里面，没有最应该，更多的是意外啊。小白，你是这样想的，但有些人换个角度看事情，却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金小白道：“誉哥，你的感慨总是这样深沉吗？”
陈誉笑道：“你也渐渐会打趣别人了。我只想说，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没必要愤愤不平。”
金小白急道：“但他们现在是明目张胆的拉拢了，顾顺显然是想把这个人选抢过去，然后到了上面他老妈再帮他cāo作一下。”
陈誉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有些惋惜道：“小白，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顾顺应该刚才会叫上你的。”
金小白道：“誉哥，你怎么说这些呢？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迟早会跟他们起冲突的。”
陈誉歉然道：“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你别放心上。不过说真的，如果顾顺当选了，你会怎样？”
金小白想了想，道：“誉哥，跟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如果剩我一个人了，那么我真的可能辞职。”
陈誉听出了他话里的情谊，道：“考进来多难，怎么能辞呢？别想多了。”
见他表情还有些担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他有十全把握，怎么还会出来一个mín zhǔ测评呢？呵呵，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放心吧，安心工作。”
金小白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重重的点点头。
第三十九章 聚朝天阁
朝天阁，位于奥斯卡学校西门，是这里有数的高档酒楼，门前经常停放着奔驰宝马奥迪凌志等豪车，有时候甚至连超跑也能看到，足见客人阶层之高。
所以普通人很少来这里消费，出入这里的客人，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要么被请客的，要么请别人的。无论哪种，都不是升斗小民所愿意、所能够承担的。
顾顺将请客的地点定在这里，算是下了本钱，也具备了诚意。
对于像在学校工作了多年的林海东和莫华而言，也仅仅是曾经有幸跟随大领导来过这里一两次，虽然近邻，却基本是慕名而已。更不用说像王丹霞这样的新人了，当看到那镀金的门把手内宽敞高耸的大堂时，心里已经充满震惊。
这里不但是装修豪华高档，更主要是格调比寻常的酒楼要高很多。楼高6层，每一层的品味和布局环境都不一样。主人雅兴，各层和各房都以古典美人来起名，比如第一层叫“四大美人”，里面各个房间名称都是古代最知名的四位美女的典故，比如“西施浣纱”、“贵妃出浴”、“飞燕轻舞”、“昭君别离”等。第二层是“巾帼须眉”，里面各个房间的名字是历史上以才貌出名的各个美人典故，有“婉儿拜相”、“淑真断肠”、“薛涛校书”等。
因此才吸引了学校周边的达官贵客不断光临。对于有钱人来说，缺的不是钱，而是新鲜、刺激、感觉，这里恰好都满足了。
“贵妃出浴”房。
顾顺正在这里款待保卫处的几位同事。
说是款待并不为过，一顿饭，起码花掉他半个月的零花钱，虽然肉痛，但老妈交代了一定要抓住这次mín zhǔ测评的机会，所以只能忍痛，只要眼前这几人能将自己的分数打上去，剩下的环节就不用自己cāo心了。等自己将来当上科长了，要从这几个人身上把这笔钱压榨回来，那还不容易吗？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轻飘起来，又举起手中的琉璃酒杯，大声道：
“各位，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我顾顺的朋友了，来，干杯！”
林海东也喝道：“为顾科干了！”也不知是说干了这杯酒，还是跟着对方干，模棱两可的话，却让顾顺心中更喜，心道这顿饭没白请。
莫华酒量不佳，所以刚才几杯下肚，已经脸颊红润，但慢热慢醉的洋酒却让xìng格有些冷淡的她变得热情主动起来，此时也含笑举杯，将半杯酒慢慢饮下。
王丹霞刚进来已经被朝天阁的档次和装修吓到，对于一个刚毕业，家庭环境一般的大学生，她去过的高档酒家屈指可数，而这里可以算是准五星级别了。虽然之前听到“顾少”的称呼，但并没有实际的感受，现在来到这里，才首次体会到穷富的对比，一种黯然和敬畏的心理悄然滋生。虽然不喜对方的张扬，不喜他对自己带sè的眼睛，但却更加不敢得罪他，也便笑吟吟的和他对饮。
顾顺见她几杯酒入口，美艳无匹，心中更是瘙痒难当，如果不是老妈一再强调现在是关键阶段不能有丝毫差错，真想立刻把这美人带走，共度一个**之夜。
不过再憧憬下未来的美好rì子，假如自己当上了，把她调到手下，每天调教调教，不也是很愉悦的一件事吗？……
心有所思，他的目光便带上了yù望，流连往返的穿梭在王丹霞身上的敏感部位。
其他几人看在眼里，各有想法，但都没有什么表示。只有王丹霞自己悄悄将身体挪开一些，似乎是能避开他那灼热的眼神。
隔壁的“飞燕轻舞”房。
章玉单代表顾顺，招待近30名校卫队员。
本来一共有40名校卫队员，但按照保卫处的安排，每天必须有三分之一的人值班和巡逻，所以无法全部过来，只拉了没有上班的这些人，其他那10人准备下次再请了。尽管如此，场面已经很热闹了。
作为普通的校卫队员，其实并不认识顾顺和章玉单，最多只是从老王那里零星侧面了解了一些。知道眼前这个说话空洞，眼神里不自觉的总会流露出一丝疏远和轻视的年轻人，代表着另一个希望能够获得mín zhǔ测评高分的叫顾顺的年轻人，在这高档的酒楼里款待自己。
对于他们而言，除了这一次请客的顾顺，就只有陈誉是他们比较熟悉的了。上次有十几个去过旧岗村的队员，回来后也间接将陈誉的能干和对校卫队员的关心宣扬了一番。
听老王说，这一次mín zhǔ测评最主要的也是这两人在竞争。在他们看来，最重要的无非是福利好，工作不累，领导贴心。两相比较一下，有人可能会喜欢眼前这种酒肉领导，有人可能喜欢务实一些的，至于各自的喜好和决定，就不是表面能看得出来了。
已经有些酒意的章玉单又带头把杯中的进口轩尼诗一口干了，故作豪气的将空杯倒过来示众，表示一滴不剩。然后大声说道：“各位同事，今天我代表顾科谢谢大家的赏脸，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顾科和我都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人，以后肯定会记住你们的！”
下面有人大声鼓掌，有人也在心里嘀咕：怎么这么说话的？有怨报怨？是在威胁吗？
校卫队员一般是退伍的军人，虽然心里不见得都认同，但面对美酒佳肴，无不开怀畅饮，口中道好，更有不少人主动的举杯过来敬酒，喜得章玉单飘飘然，心道：今天我算是把事情办漂亮了，这几十个家伙的打分，看样子是没问题了……
酒过三巡，便有生xìng豪放的几个校卫队员吵吵嚷嚷的要过去隔壁敬顾顺，章玉单见状当然是同意，便带队来到“贵妃出浴”房。
顾顺此刻正坐在王丹霞旁边。
他已经喝过几轮，酒jīng作用下，心里的yù望更被加大释放了出来，只觉得眼前的脸sè红艳的王丹霞是美如天仙，便不知不觉中将其他几位也是颇有酒意的人撇下，顾自坐到了她身边，虽然不能动手，但在口头上调戏和逗弄一番，却未尝不可。
“丹霞，我们有缘在奥斯卡学校见面，这是上天注定的啊，你说是……唔……不是？”说到这里，脸已经离对方的胸部不足五公分的顾顺，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才把话说完。
王丹霞连忙又把椅子往身后一挪，不敢答应什么，心中不喜，浮现出更多胡乱的想法：这顾顺本xìng还是这样，如果以后她当上领导，那我怎么办？……
顾顺一只手不自觉的拉住了她的椅背，整个人向前倾去，sè迷迷道：“丹霞，你……你……看我这人怎么样？要钱有钱，要势……我老妈是校董……你知道的……”
“顾少……”王丹霞忍不住用手护住差不多要被染指的上身敏感部位。
“别顾少顾少的叫，叫哥哥……美人！”顾顺明显是jīng虫上脑，呼着热气的嘴已经贴得很近了，吐出的浊气熏得王丹霞有呕吐的冲动。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章玉单领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校卫队员摇摇晃晃的举着酒杯走进来。
第四十章 大打出手
其中一个特别高大，cāo着北方口音的男子大声道：“顾科，我们敬你来了！”
走在最前面带队的章玉单脸sè有些不喜，怪他把自己的开场白给抢了，连忙道：“顾科，这几位兄弟非要过来敬你一杯……”
顾顺一来酒和多了，反应迟钝，二来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有听到两人的声音，连脑袋都没有抬起来看一看。
那首先开口的校卫队员有些尴尬，只好随着章玉单再走到顾顺身边。
见顾顺只顾盯着那美丽年轻女子，心中更泛起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当下再次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身后的那几名一起过来的校卫队员大声道：“兄弟们，咱们敬顾科一杯吧！”
章玉单见顾顺继续没什么反应，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是他带着这些人过来的，如果顾顺没有反应，那也会让他脸上无光。所以章玉单咳咳的咳嗽了一声，见依旧没有效果，终于低下身，请拍了拍顾顺的肩膀，示意自己数人的存在。
顾顺完全沉浸在调戏和即将非礼成功的快感中，哪里有注意到这些。
于是，在举着酒杯站立了一分钟后，在林海东、莫华那异样的眼光中，那带头的校卫队员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面对这种无视甚至藐视，向来xìng格直爽的他只觉得有股压抑不住的怒火从心底直直的迸发出来，冲上喉咙，脱口而出道：“nǎinǎi的！……”
顾顺这时刚好抬头，听见了这个声音，本来心底对这些身为“保安”的校卫队员就有些瞧不起，所以请客才懒得自己跑过去应付，让章玉单代表自己。何况现在浑身酒意，心底的想法被进一步刺激放开，更不要说是在王丹霞这个美女的前面，在其他几位同事的面前，他感觉这句话就像一个突然出现的蚁穴，摧毁了今晚辛辛苦苦筑造起来的人情堤坝，满腔原本被储存和隐藏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像山洪一样狂泻而出，他劈头盖脸的骂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这样说话？！”
那校卫队员呆了一下，本来是骂了一句之后心里有些后悔的，但现在听到顾顺这种带着歧视xìng的回骂，则是从愤怒转为盛怒，把酒杯往地上一扔，吼道：“老子不吃饭了，cāo！”
顾顺变sè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吃我的，喝我的，现在竟然敢当面对我摔杯子！你也不用回保卫处了，直接滚回老家去吧！”
校卫队员怔了一下，骂道：“老子回不回老家轮不到你来管，cāo，八字没一撇，别以为吃顿饭就当上领导了，我呸！”
顾顺勃然大怒，手中的酒杯猛的朝他掷过去，也没考虑身高和体格上的差别，直接扬起左手朝对方的脸蛋抽打过去。
那校卫队员本就人高马大，何况是退伍军人，有一定的身手，顾顺这一掌还没有打到，已经被他左手切中手腕，然后他右手一拳，把顾顺打得痛弯了腰。
事情发生在十几秒内，等到他们动手了，其他人真正的反应过来。
林海东则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莫华还在，看样子对王丹霞的感情较深，不想留下她一个人在现场，正把她拉到一边，防止被双方误伤了。
章玉单没想到事情会演化为这幅摸样，本来是过来敬酒的，现在却变成互殴了，而且吃亏的还是顾大科长，当下顾不得考虑以后会怎么挨骂了，硬着头皮站在两人中间，道：“住手！我……”
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不知何人的拳头打中了左眼，惨呼一声，蹲在地上哀号不已。
其他几名校卫队员处境尴尬。本来是来敬酒，但受到顾顺怠慢，那带头的校卫队员其实是宣泄了大家心头的怒火，另外几人心里有些不自觉的痛快，但从情理上来说，却实在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先不说顾顺请他们吃饭，单单是顾顺很可能当上保卫处未来的一个小领导，今天如果得罪了他，实非明智的举动。
在这样的考虑下，这几人都半劝半拉，想分开两人，平息事件。
但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先动手的顾顺痛挨了几拳成为劣势的一方，他已经出离了愤怒，联合黑了一只眼睛的也被挑起了怒火的章玉单，两人一起对付那个校卫队员，场面相当滑稽。
事实证明，两个纨绔子弟比不上一个受过训练的退伍兵，至少在打架上是这样。
很快，两人都狼狈不堪，一个左脸颊多了一块乌青，上衣的左袖口被扯烂了，胸部和肚子挨了好几个重拳。而顾顺已经两只眼睛都是黑sè的了，嘴角还带了一块红肿，看上去更惨。
而校卫队员只是上衣被抓烂了几个地方，一个手臂上带些乌青，显然还完胜。他狞笑道：“狗rì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身子板，跟两条葱似的，也敢对我鲁大动手！”
顾顺两人虽然愤怒，但现在已经没有再冲上前的勇气了。毕竟打架虽然可以，但自虐就没有必要了。
顾顺带着刻骨仇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生吞其骨。
章玉单怒道：“鲁大，你死定了！竟然敢打我们两个，死定了，没人救得了你！”
鲁大擦了擦拳头，不屑道：“就凭你们两个吗？有什么招就使出来，要干架老子也可以叫人！”
这时其他几名校卫队员趁着他们停歇的档，才终于有机会插身进来，把双方分开。刚才虽说几人都在劝架，但由于鲁大生猛，顾顺两人娇嫩，冒昧冲进来被人伤到，或者伤到别人，都不好，所以多是从言语上劝劝，基本没有效果。
其中一名年轻校卫队员小声道：“要不要报jǐng？”
立即被一名年纪比较大的同事小声斥道：“你疯了，jǐng察来了就小事变大了，双方都要被拉回去，谁都恨你，你能背这个责任？！”
吓得那年轻校卫队员住口不提。
就在谁也不知道怎么收场的时候，“贵妃出浴”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从门口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矜持的笑声：“顾顺，快点过来见见东风校长！”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身着深蓝sè竖领正装，下身是及膝的西装短裙，黑sè高跟鞋的干练女xìng，一对眼睛和顾顺有仈jiǔ分像，但炯炯有神，比他jīng明和稳重许多，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位的人。而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椭圆形的脸型，下巴有些尖凸，眼睛很小，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文扮相，料想应该是她口中的“东风校长”了。
这进来的穿着高贵的妇人自然是顾顺有事没事就拿出来显摆的老妈、奥斯卡学校的校董之一顾宁凤了。而她身边那位，是学校副校长韩东风。
第四十一章 尴尬场面
顾宁凤jīng明能干，通过曾经当过市领导的家公的照拂，加上多年拼搏努力，终于成为奥斯卡学校的校董之一。
事业上算是顺风顺雨了，但提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却大伤脑筋。因为从小溺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变得越来越难伺候，轻浮张扬，自以为是。年纪稍大了和一帮猪朋狗友混在一起，丝毫不考虑未来。十足一个纨绔子弟。
自己为他可算是cāo透了心。小时候为了让分数可怜的他能上好学校cāo心，后来为摆平他在学校的旷课、打架、侮辱老师、欺负学生cāo心，再大些为了他不断高涨的物质yù望cāo心，高考了分数依旧可怜甚至可耻，自己为了让他上个本科也算是花费了大气力，等终于要毕业了，工作又是个大问题……回顾过去，可以说是一部cāo心史，展望未来，可以说是一部暗黑史。
上次趁着学校要重组保卫处，利用手中的权利，好不容易才利用其需要一些旧职工，安插了他进去，已经算是冒险了。因为现在的人事制度rì愈严格，那三个新招进来的人可是过五关斩六将进来的，万一被有心人将事情捅出来也是个麻烦。
但在保卫处当一个普通职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一次听说教育部的那项改革和学校有关系，而自己身为校董，算是最早知道学校将从每个部门提拔新人的计划，所以掐算准时间，逼着不成器的儿子一定要去参加那个旧岗村的保卫活动。然后可以趁机为他争取这个进步的机会！
事情本来也算顺利，但新来的常务副校长周同方却有不同意见，对那个叫陈誉的新人赞赏有加。自己为了争这个位子，差不多算要撕破脸皮了，没想到周同方还是不肯让步，所以才折衷之下，搞出了先mín zhǔ测评再领导讨论的双重做法来。
mín zhǔ测评是个问题。所以自己煞费苦心，让不成器的儿子低调做人，搞好和同事的关系，而且一定要舍得花钱，通过请客吃饭来拉近和同事，特别是那几十名校卫队员的关系。做为在商场和官场驰骋了多年的人，自己对金钱在人际交往中的魅力是颇有心得的。
只要能搞定mín zhǔ测评这一环节，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到时周同方再怎么偏心，也不能再阻挡儿子的上位了。何况自己跟原副校长韩东风关系还不错，到时只要他再帮自己说说话，事情就差不多定下来了。
自己再jīng心谋划一番，故意在儿子请客的朝天阁借机宴请了韩东风，然后在时间差不多，应该是儿子与同事们欢聚一堂，气氛热烈的时候趁机让他见识下儿子良好的群众基础，事情就算差不多办成了。
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些都是顾宁凤进门之前的想法和打算，计划不可谓不周密，考虑不可谓不周全。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方向南辕北辙了。
入目的情景让顾宁凤目瞪口呆。
宴会的主角脸颊乌青，衣服凌乱，而和儿子一向形影不离的章玉单也是两眼带黑，手捂着腹部，状极痛苦，两人都满脸怨恨、苦大仇深的盯着另一个高大的男子，另外有几个人正档在双方中间，看样子是防止再次斗殴。
顾宁凤怀疑自己走错房间了，但那张和自己有仈jiǔ分相似的脸尽管现在惨不忍睹，却风采依旧，如假包换就是宝贝儿子的。
一瞬间来不及思量事情的前因后果，长期的处理决断事物让她反映颇为迅速，她马上转身道：“韩校长，不好意思，走错……”
可惜一句话还没说完，顾顺这一次却破天荒的反应神速。
他一眼瞥见了在自己心中万能的靠山老妈，想到自己今晚的惨状，也没听清老妈进门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只想她为自己做主，惨嚎道：“妈……我好惨啊……”
章玉单脑子也被殴得不是很清醒，一见顾宁凤出现了，马上跟着道：“顾校董，我是章玉单啊，您还认得出来吧……这狗东西，竟然敢打我们……您看，顾少被打成这样了……”
鲁大见两人恶人先告状，心理明白门口那个神情古怪的女人就是顾顺的校董母亲顾宁凤，怒道：“你非礼女同事，又先对我动手，狗rì的，打不过就乱咬人，别以为你老妈是校董我就怕你，学校不是你们一家子开的！”说到最后声如洪钟，气贯山河，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顾宁凤心中一沉，嘴里本来要说“走错房间”的，被儿子打断，又被章玉单证实，再被鲁大怒斥，一时间尴尬、羞愧、着急、气愤等诸多情绪浮现心头，百感交集。
还好她多年的阅历和经验让她很快镇定下来，对面有诧sè、神情古怪如看戏的韩东风说道：“韩校长，不如我们到外面先走走。”
韩东风嘴角浮现出玩味的表情，以他多年官场的经验，哪里会看不出现场事件的大体经过？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场突发事件也难以预料。顾宁凤算是和自己关系还行，犯不着当面落她面子，不过她这个儿子的能力和作风，就未必像她说的那么优秀了……想到这些，他也干脆的道：“好。”转身就要离开。
“老妈，你要为我做主啊，不把这鲁大给开除了，我就不要这个科长了！”顾顺见老妈作势yù走，心里一急，顿时这段时间压抑的各种情绪都爆发出来。为了当这个科长，自己可以说是忍辱负重，放弃了多少玩乐的机会，到那个旧岗村待了几天，差点被那个光头给痛打一顿，现在又拉下脸面请了这些下贱的保安，没想到饭桌上竟然被当众殴打……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什么破科长，老子不要了！
那鲁大不屑道：“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还当真了！”这话一出，又惹得顾少嗷嗷怒叫。
还好双方都被拉开了，不然又是扭打在一起的不堪场面。
顾宁风脸sè铁青，狠狠的瞪了宝贝儿子一眼，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韩东风听到这里，嘴角又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听到这句话，他对顾顺的评价就直落千丈了。
如果说原来的冲突有自己还没了解的偶然因素，那么刚才顾顺的话就透露出他的无知、无能和无赖了。没有当上就是这幅摸样，如果真的当了科长，又会怎样呢？呵呵。
看来周校长坚持其意见是有道理的，那个他所支持的陈誉，应该会好一些吧？不知不觉，他心底又多了份想法。
“韩校长，让你见笑了，犬子喝醉了，你不要放心上。”顾宁凤冷静了下情绪，还是不忘记对韩东风解释了一句，虽然这解释比较苍白无力，但聊胜于无吧。
说完，顾宁凤和韩东风快步离开了房间，也不管身后再传来什么会让她崩溃的话语来。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顾顺被一向依赖的高高在上的老妈遗弃在房间里。
他面如死灰，又透着一种疯狂和叛逆，口中只是喃喃道：“好，好，都不理我了，都走了，好……”
章玉单虽然也是错愕不已，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顾宁凤当众对顾顺的呵斥。见到顾顺这幅模样心理不禁有点害怕，担心这个从小到大都被母亲宠爱有加，没这么狼狈过的朋友失心疯发作了，不由推了推他，道：“顾科，你……”
第四十二章 非礼同事
顾顺转头看了看他，两眼有些发白，无神而空洞，冷笑道：“顾科……他妈的，以后谁再叫我顾科，我跟谁没完！”
章玉单挨了骂，心理却一松：还好，jīng神上没有出现问题……想到今晚的后续事件主要是从自己带过来的这个鲁大引起的，心理又不由有些发麻，担心顾顺过后会追究起来，于是心情又沉重起来。
鲁大看到顾宁凤和韩东风离开了，顾顺和章玉单两人又在那里狗咬狗起来，不由得没有了兴趣，当下朝地下吐了口痰，哼的一声，转头就离开了。
其他几名校卫队员见他走了，自己几人留下来看顾顺两人的洋相实在不妥，于是纷纷找了借口跟着离开。
一会儿工夫，房间里竟然就剩下顾顺、章玉单，还有角落里的莫华和王丹霞四个人。
莫华见形势不对，也拉着王丹霞慢慢的朝门口走去。
“等等！”情绪上因为受到严重打击而已经有些失常的顾顺忽然站起来，用被扯烂的袖口抹了抹乌青的脸颊，慢慢走到王丹霞面前，忽然笑起来，道：“美人，今晚你可把我害惨了！”
王丹霞往后面退了一步，道：“顾少，你、你别乱来！”
旁边的莫华冷观顾顺，明明是他调戏王丹霞，惹怒鲁大，现在碰壁了，竟然把问题归咎在王丹霞身上……明白顾顺现在的情绪和心思已经不能以常理来度测，心理不忍，还是半个身体档在王丹霞前面，正sè道：“顾少，请你自重。”
顾顺嗤笑一下，猛的推开了莫华，道：“老处女，给我滚！”
这句话像把刀子一样猛的扎进了莫华的心口，疼得她暂时忘却了周围的事物。莫华相貌姣好，家境、事业、人品各方面都不差，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个人婚姻问题。因为读书时眼界太高，对追求自己的男孩子不屑一顾，毕业后忙于工作，偶尔有人介绍个对象又觉得不是很合适，这么拖拖拉拉下来，一下子就差不多30岁了。所以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头痛，就不自觉的回避，甚至以冷淡来伪装自己的尴尬。在奥斯卡学校，几乎没有人会当面提到这一点，就像一块遮羞布，如果挑开了，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但现在顾顺竟然当着几人的面，用这么刻薄的语言攻击她，这是她所无法忍受的，在那一霎那她仿佛感觉多年来辛辛苦苦维持的个人形象轰然倒下，剩下的只有羞耻和不堪。她静静的看着顾顺，目光冰冷而带刺。
被她这样盯着，顾顺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不过已经有些情绪失常的他还是继续大笑道：“难道不是吗？寂寞了这么多年，要不要我……”
“啪！”话没说完，脸上已经被重重的掴了一巴掌，打得他进行乱闪，在那一刻他仿佛重温了当rì被文小秀掌嘴的感觉。
“妈的，你这老处女也敢打我！！！”顾顺的脑袋又有点蒙了，今天是怎么了，被保安打了，被老处女打了，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打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下去？！
“玉单，关门，今天看我怎么收拾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顾顺沉默了一下，然后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样跳将起来吼道。
章玉单额头有些冒冷汗，今晚的事情越来越离奇，现在看样子顾顺也是发疯了，想在这里关门对两人非礼吗？好歹这两人也是学校的正式职工，万一真的闹出事情来，顾顺有校董老妈罩着，但自己呢？……想到这些严重的后果，他犹豫了，毕竟，他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并非没有一点头脑，也多少明白一些利害关系。
顾顺见他没有反应，冷冷道：“怎么，连你也跟我作对了？”
章玉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慢腾腾挪步过去，既不想得罪顾顺，也不想以后有可能当帮凶或者替罪羊。
莫华只是冷冷的看着顾顺，也没有移步，似乎不相信顾顺有这个胆量。
王丹霞虽然非常紧张，但莫华刚才是为了庇护自己而受到侮辱，现在自己更没有离开的理由和借口，只是紧紧握住莫华的手，祈祷着有人来解救自己。
终于，章玉单还是不敢逆顾顺的威头，将门给关上了，但自己也趁着关门的当了遛了，看样子是不想介入这件事情了。
顾顺也不管他，两眼灼热的看着莫华和王丹霞，狞笑道：“好了，看现在还有谁来救你们！”说完直接将已经有些扯烂的上衣给脱掉，露出单薄瘦削的上身，中间有些青紫交集，似乎是刚才的斗殴造成的。
莫华这时才有了一丝紧张，道：“你敢过来？！”说着随手抓住了餐桌上的一个酒瓶，放在自己胸前，做出戒备的姿态。
顾顺用手一拍，那个酒瓶咕噜噜的从她手中滚落地面，呯铃一声在地上碎开，仿佛一朵红艳的水晶花朵。
接着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朝两人走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顾顺以为是服务员，怒吼道：“快走开，不需要服务！”
没想到那敲门声没有停歇，再次“咚咚咚”的响了三声。
搞什么名堂？难道是章玉单那小子？就在顾顺疑惑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个他不愿意看到的身影来。
“陈誉，你来干什么？我他妈又没请你！”顾顺怒道。
陈誉迅速掠视了现场的情况，见莫华和王丹霞果然都还没有收到什么伤害，放下心来，轻笑道：“这么jīng彩的表演，怎么能错过呢？”
顾顺怒道：“谁叫你过来的？”
陈誉摇了摇头，道：“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jīng神失常，看来是真的。”
顾顺瞪着眼睛道：“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你的？！你想干什么？难道是章玉单那个混蛋？！”
陈誉收起笑容，冷然道：“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不过这句话似乎应该是我问的，你想对我的同事干什么？行为艺术吗，还是人身侵犯？啧啧，莫姐，丹霞，你们赶紧把现场拍下来，多难得啊！”
这句话提醒了两个女人，刚才因为紧张，没想到保留证据，听了两人连忙拿起手机来，拍录起现场情况来。
顾顺喝道：“都给老子收起来，谁敢拍？！”
说完就冲过来，想要将两人手中的手机抢走。虽然他情绪很不稳定，但基本的思维还是在的，知道这情景要是传出去了，就算是老妈也很难摆平事情，登时着急了，也完全没考虑到旁边还有陈誉在，忘记了自己身手和对方的差距。
陈誉左手只是轻轻一抬，不知怎的已经捉住了顾顺的手腕，再顺手一扭，顾顺整条胳膊被压了下来，整个人痛得蹲在地上，嗷嗷的怒叫道：“放开我，哎哟……痛死我了！”
陈誉转头问两位女同事，道：“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王丹霞看着莫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顺的所作所为自然是过分的，但还好没真正的吃什么亏。
莫华冷冷的看着蹲着的顾顺，道：“禽兽东西！猪狗不如！”
陈誉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报jǐng了，待会民jǐng会过来，你们配合下录录口供吧。”
顾顺冷汗淋漓，手腕虽然剧痛，但陈誉这句话带给他的惊吓之痛却远胜身体上的，情不自禁的喊道：“你们敢？！”
第四十三章 痛哭流涕
陈誉悠悠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强制猥亵妇女罪，《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妇女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从犯前款罪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强jiān罪，第二百三十六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jiān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在公场所当众强jiān妇女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看着面如土sè的顾顺，陈誉又继续道：“你刚才的行为，轻则适合前者，重则适合后者。”
顾顺现在已经没时间惊讶陈誉对法条变态的熟悉程度了，只是依旧挣扎着问道：“我不怕，我妈是校董……她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陈誉缓缓道：“如果你真的出事了，她能不能当校董还是个问题……别什么事情都想依靠爸妈，懂吗？”
顾顺忍着痛苦，又低声道：“你、你们……对，没有证据！人证，物证，在哪里？”
陈誉倒有些佩服他的镇定了，点了点头道：“对，这是最主要的问题。如果没有证据，确实定不了你的罪名。”
顾顺又惧转喜，心道：现场只有章玉单一个人在，谅他也不敢充当人证，不然老子一定杀了他！物证，更是没有了！原来这小子说了半天只是吓唬我！
陈誉这时才松开他的手腕，拍了拍手，道：“是啊，看到的人未必愿意当人证，物证也不容易找到呢，怎么办呢？”
顾顺见他似乎能看透自己内心所想，骇然道：“你……你想怎样？”
陈誉抬头看了看四周，忽然道：“顾顺，你知道为什么这家酒楼能在奥斯卡学校附近经营了这么多年吗？”
顾顺摸了摸已经红肿的手腕，心中骇然陈誉的身手，不敢再出口成脏，嗫嚅道：“我怎么知道？”
陈誉点了点头，道：“那我告诉你，必然是这里的老板懂得两个字：小心。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你以为作为一家这么高档的酒楼，这里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情，酒楼就没有人知道吗？连个保安过来看看都没有？”
顾顺不自觉的跟着陈誉的思路走，想了想，脑门上渐渐渗出冷汗，畏惧道：“为什么？”
陈誉这时才悠悠的指了指房间正中间的那张西施浣纱的美图，道：“你觉得这张图怎么样？”
墙上的美人一双玉手轻捧白纱，在绿草白石之间稍稍曲下玲珑的身段，周围彩蝶萦绕，鸟语花香，惟妙惟肖的勾勒出这个流传千古的美人图。画家功力了得，看着这图画，放佛能听见潺潺的溪流声，和美人那回眸转顾的神态。
顾顺当初之所以顶下这个房间，就是因为西施那对眼睛实在太传神，似乎真的有眸子闪动的光泽，他随口道：“眼睛特别好看。”
陈誉赞许道：“不错，就是这对眼睛，你再仔细欣赏下。”
说到这里，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似乎又从jǐng匪问答升华为文人赏画，他的语气怡然沉稳，显示出成竹在胸的自信，看得旁边心情渐渐安定下来的莫华暗暗点头，觉得顾顺跟他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无论是人品、能力或者是身手等诸多方面。王丹霞也是听得一颗芳心有了异样的感觉，虽然谈不上暗许，但好感却渐渐增加了许多，越来越觉得陈誉的高深莫测。
顾顺听了，只好再仔细的研究西施那对勾人魂魄的美眸，盯了许久，忽然心生骇然，像见了鬼似的说：“摄像头……这里安装了摄像头？！”
陈誉这才接口道：“你现在才明白了，这朝天阁不是等闲可以撒野的地方。顾顺，你刚才怎么和鲁大互殴，怎么意图非礼莫姐和王丹霞，都被一一收录在监控视屏里。虽然不一定有人现场欣赏，但假如出事了，要找到这些资料，分清责任人，却不是什么难事。”
顾顺颤声道：“你……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这样做是违法的，侵犯个人**的？！”
陈誉淡然道：“每个人都可以知道的。大堂左手边的墙上张贴的顾客须知第六十五条，自己去看看，朝天阁已经解释说明过了，凡是进来用餐的客人都代表接受了视频监控。只怪你自己不细心，何来违法和侵犯个人**的说法呢？”
顾顺听完手脚一软，虽然手腕已经被放开，但依然没有力气站起来，垂头丧气道：“你……究竟要怎样？”
陈誉摇头道：“不是我要怎样，是你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顾顺听他语气似乎不是非常坚决，还有商量的余地，也顾不得脸面问题，赶紧哀求道：“不要报jǐng，求求你！”
“我说了，不是我要怎么样。”陈誉说完转头看了看莫华和王丹霞，又道，“怎么处理要看她们的意思。”
顾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的稻草，急忙朝两位女生道：“求求你们，不要报jǐng！”
莫华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被顾顺态度转变之快惊呆了，还是心里仍然在意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陈誉见状又道：“顾顺，你一向目中无人，对莫姐和王丹霞都不够尊重。刚见丹霞的时候就出言不敬，今晚更是意图非礼，这种事情难道一句话就可以带过去吗？”
不等顾顺反应，又继续道：“对莫姐更是大不敬，当众口出狂言。不知你那校董妈妈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礼貌和尊敬两个字的。刚才你说到**二字，难道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行为才是真正的侵犯**和出口成脏吗？莫姐虽然大度，但这事情也绝对不是一句话能带过去的。”
莫华二人听他娓娓道来，只觉得说到了心坎里，真正体会到了自己的感受和委屈，顿时心生感激，而原本犹豫要不要放顾顺一马的心思更是坚定下来，心道不能这么简单放过。
顾顺听完，心如沉石，陈誉的话虽然不客气，但并无夸大，情理上也找不到可以挑剔和反驳的地方。心知今晚是栽了，狠一狠心，便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对王丹霞道：“丹霞，我嘴贱，以前和今晚有冒犯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接着又自掴了一巴掌，对莫华道：“莫……姐，我没教养，今晚犯贱，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丹霞和莫华算是大口眼界，第一次见到不可一世的顾顺狼狈的模样，居然还在自己面前打自己巴掌，着实被吓住了，忘记了怎么反应。
顾顺以为两人还不满意，心里彻底崩溃了，哭嚎道：“饶了我吧……我错了……呜呜……”
因为情绪激动，鼻涕也慢慢顺着嘴巴流下，名副其实的痛哭流涕。
这副摸样更是让莫华两人目瞪口呆，只有陈誉明白，这种纨绔子弟其实真实的内心是脆弱和无力的，向来依赖父母的照拂而为所yù为，当发现没有依靠时，那种感觉是非常难受和惊惶的，也就是顾顺目前的这个样子。
莫华毕竟是工作了好几年了，知道适可而止，不能再沉默了，于是平复了下激动和惊异的心理，缓缓道：“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王丹霞内心还是畏惧顾顺的，尽管现在的他正坐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形象全无，但仍不想得罪他，莫华一说完，她便点头道：“好。”
第四十四章 约法三章
这两个声音听在顾顺的耳朵里，仿若天音，让他欣喜不已，顾不得擦擦脸上的东西，急切而有些语无伦次的对陈誉道：“她们原谅我了，哈，没事了。”
陈誉再次对莫华和王丹霞两人投去询问的目光，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之后，才道：“好，她们暂时愿意原谅你了。”
顾顺这才从餐桌上找了张纸巾擦了擦脸，见陈誉脸sè温和，小心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道：“那我可以走了？”
陈誉道：“等等。”
顾顺心里一紧，步子不由得停了下来。
“我刚才说了，是暂时愿意原谅你了。”陈誉悠然道。
“暂时愿意？”顾顺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对。”陈誉接着说，“只是鉴于你刚才的表现，暂时而已。假如你从这里走出去，以后继续做出一些令她们不开心的举动，怎么办？”
顾顺急忙道：“今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对天发誓。”
陈誉道：“这个不用你发誓，为了你自己的声誉考虑，我绝对相信你。但如果你继续sāo扰丹霞，对莫姐出口成脏呢？或者是……打击报复？”
这话一出，莫华和王丹霞又点头称是，狗改不了吃屎，顾顺只是临时被陈誉逼迫着求饶，谁也说不准他以后会不会继续这样，甚至如陈誉所说的，对她们进行打击报复？
顾顺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颓然道：“你都知道这里有视频监控的，今晚我做了这些，以后哪里还敢招惹你……你们。”
陈誉笑道：“算你聪明，你也不用再打那视频的主意，既然我知道有这回事，当然肯定有办法拿到这个证据。这个东西我会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交给她们两个来保管，假如你有什么对她们不敬的地方，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顾顺最后抱着的一丝侥幸心理也消失不见，无力道：“明白了。”
陈誉道：“空口无凭，起码也得约法三章才行。”
顾顺知道这时只能任其宰割了，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陈誉笑道：“不要这么崔头丧气的，今晚莫姐和王丹霞能够放你一马，你就该回家烧香拜佛了。”
回头又问莫华二人道：“莫姐，丹霞，你们觉得怎么样？”
莫华二人当然对这个约法三章没有异议，诚如陈誉所说的，有了顾顺的把柄，加上承诺在手里，以后的rì子才能高枕无忧。
陈誉这才继续说道：“好的，莫姐和丹霞不好意思提要求，那么就由我代劳吧。顾顺，你仔细听着。”
“第一条，对今晚的事情保密并合理赔偿。我不是担心你，主要是让章玉单和其他一些人不要有什么消息传出去，影响到她们两人的名声。至于赔偿，你家底丰厚，上次好像赔一位同学就赔了……”陈誉侃侃而谈，说到后面，脸带笑意，显然是想起了那次在宿舍楼门口顾顺二人被文小秀敲诈了十万块外加一辆宝马X5的不定期使用权的惨状。
顾顺没想到他还记得此事，怕他说出具体事情来，咬咬牙道：“好，我赔，我赔！”
陈誉点头道：“难得你这么主动，那就按你说的，这次事件比那次显然严重，所以一人赔偿二十万块jīng神损失费，不算过分吧？”
顾顺心在吐血，居然变成自己主动赔偿，而且一下子就要割肉四十万，虽然自己手头充裕，但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陈誉不理脸有悲愤的顾顺，道：“好，第一条算是这么定了。第二条：以后对莫姐和丹霞两人必须礼敬有加，一是称呼一定要得体，可以称：莫姐，王丹霞，不准再出现有辱斯文的称呼，比如：美人、美女之类的。二是行为上也要合乎礼节，女士优先，绅士风度之类的，你可以多多学习，好好实践。”
由于第一条已经像把开山刀砍得顾顺差不多人首分离，所以听到第二条内容时，明显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陈誉停了一下，又道：“刚才第一条是对这个事件本身的处理，第二条是以后言行上的约束，第三条则是出于道义和责任来考虑的，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青年，你对女xìng想必是呵护有加的？”
顾顺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语言上的问题，才点头应是。
陈誉笑了笑，道：“这就好办了，以你那校董老妈的强大能力，要做到第三条其实很容易：以后莫华和王丹霞在奥斯卡学校如果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顾顺你义不容辞必须帮忙解决。”
顾顺吞了吞口水，道：“那……以后有人说话不干净，饭卡丢了，被领导批评了，我都必须帮忙？”
陈誉赞道：“我发现你的脑子越转越快了。其实也不用你想的那么繁琐，虽然以你和你老妈的能力绝对能够摆平。简单说吧，包括你提到的那些，如果莫姐和丹霞以后需要找你帮什么忙，你必须尽力去做。明白了吧？”
顾顺连忙“嗯嗯”了两声，虽然范围很广，但料想莫华和王丹霞两人有事也未必会找自己的，这点可以放心……
不过听完这三条内容，尤其是第一条，让他痛心不已，今晚的事情虽然躲过大祸，但也似乎被戴上了三个枷锁，心情格外沉重。就像一只本来要脱笼而飞的小鸟，又被系上了脚链，还不止一条，叫它情何以堪？！
陈誉又转头问问莫华二人，道：“这三条内容行不行，够不够？”
莫华颔首默认，陈誉这三条内容，不说后无来者，起码是前无古人的彪悍，比顾顺这个昔rì风传的纨绔子弟强悍多了，让她佩服得很，也觉得无可挑剔。特别是第一条，虽然金钱已不是目前的她最看重的，但能让顾顺为今晚的事付出实际点的代价，让她痛快和舒服很多，当然，也高兴很多。
王丹霞其他内容没有记住，只记住了二十万这个让她怦然心动的数字。对于一个刚毕业，家境一般的女生，这属于真正的一笔横财。有了这笔巨款，她已经忘记了顾顺今晚对自己非礼的种种不快。连忙道：“很好。”
陈誉这才对顾顺说：“你先走吧，记住这约法三章，不然，后果你懂的。”
顾顺垂着脑袋，没有半分神气，灰溜溜的离开了，背影分外的孤寂。
等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人，莫华才郑重的说道：“陈誉，谢谢你！今晚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算是毁了。”
“是啊，多亏你赶来了！”王丹霞也认真的看着陈誉，感动的说道。
陈誉笑道：“我们是同事，更是朋友，应该的，不用客气。顾顺这边是不用担心了，他答应的事情会做到的。不然我再去找他，呵呵。”
王丹霞好奇的道：“你真的拿到了监控视屏资料了吗？”
陈誉摇头道：“没有。”
“那大堂的顾客须知里面真的有这么一条说明吗？”王丹霞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
第四十五章 往事如烟
陈誉笑道：“顾客须知第六十五条：为保障广大顾客安全和本酒楼利益，本酒楼在大厅、走廊等各适合位置安装有摄像头，有必要时将其所录视屏监控资料用作证据使用。凡进入本酒楼消费者，视如同意本条款。你可以下去看看，大概是这个意思。”
莫华也开口道：“大厅、走廊等各适合位置……那这个房间？”
陈誉接口道：“是的，这个房间其实是没有安装的，我咨询过服务员了。顾顺刚才说的没错，为避免侵犯顾客**，酒楼并没有在房间安装摄像头。”
莫华点头说道：“这才对，刚才我就觉得不大可能在房间里安装摄像头的，这会吓坏客人的。”
陈誉道：“还是莫姐聪明，我只是恐吓了顾顺一把，不过就算rì后他搞清楚了，也会继续履行约法三章的。这里没有视屏，你们手机里也有啊。”
丹霞这时又好奇的看了看西施那个光泽流转的美眸，道：“那这个是什么石头，好漂亮！”
陈誉道：“这种叫做黑棕石，来自非洲草原的北部部落。”
丹霞细细的欣赏着那对宛如真实的美人眼珠，赞叹道：“誉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在感激和佩服之下，她也称呼起了“誉哥”。
“没什么，就是看书多一些，跑的地方多一点而已。这种黑棕石跟眼睛非常像，尤其是石头上的圆圈极像那圆形的瞳孔，带着隐隐的光泽，所以顾顺才以为是摄像头呢。”陈誉只是笑笑，又对两人道，“放心吧，今晚这件事我也忘记的，以后不会有任何人提起。”
莫华犹豫了一番，才叹了口气道：“我原来以为你也会利用这件事要要挟顾顺的。”
陈誉摇了摇头，微笑道：“莫姐，他还不值得我这样做，何况我一向没有这样做的习惯。”
莫华轻声道：“陈誉，原谅我以小人之心度你。在说刚才那句话之前我其实已经非常感激你了，但听到你这句话，我才完全发自内心的想对你说声谢谢！”
陈誉明白她的想法，自己的种种行为，虽然算得上英雄救美，但因为涉及这次的mín zhǔ测评，夹杂着自己以今晚的事件为把柄要要挟顾顺的可能xìng，出发点不纯。但假如自己是完全为了莫华两人而做的这些，则高尚了很多，所以莫华才难得的说了这么直白的话。
王丹霞虽然没有莫华想法这么多，但一点即通，忽然道：“如果顾顺发现了这里没有摄像头，他虽然不敢来找我们，但肯定会恨你的。”
陈誉轻松道：“我如果害怕，就不会过来了，不用为我担心，一个顾顺我还不会放在眼里。”
莫华又多问了一句道：“金小白呢？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吗？你不想他参入这事？”
陈誉坦然道：“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可以搞定，就不想他也参合进去。而且他才刚刚毕业，我怕冲动了些。”
莫华又幽幽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才发现，誉哥这个称呼是名副其实的……其实你的年纪也跟他差不多吧？但听你的语气怎么这么老成呢？”
王丹霞的目光中也投去了同样的意思，显然也很好奇。
陈誉苦笑了一下，道：“可能经历的事情多一些，人老得快了一点吧。”
莫华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能和你成为同事，是我的荣幸。”
王丹霞也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陈誉道：“也是我的荣幸。”
将两人安全送回学校，然后再自己返回宿舍的陈誉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听了莫华那句“有故事”的话，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许多经历过的场景，有青葱的校园，有疯狂的酒吧，有残酷的特训，有高危的任务……还有一张张曾经陪伴自己的面孔，其中有形如其名的猪头、壮硕沉默的黑锤、美丽无邪的千柔……兄弟们、战友们，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妹妹的少女，你们都还好吗？……
“咚咚咚！”这时，房门传来了轻敲的声音。
“小白，门没锁，自己推开进来。”陈誉道。
“誉哥，你怎么知道是我？”金小白笑着问道，他现在似乎挺喜欢追问多个为什么，然后听听陈誉那往往另自己眼前一亮的解释。
陈誉轻笑道：“从你轻快的走路声和一成不变的连续敲门声都可以认得出来，另外，除了你，好像没人会在晚上十二点来找我吧？”
金小白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誉哥，没影响你休息吧？”
陈誉又道：“就算是要休息，现在也不成了，坐吧，跟我客气什么呢。”
金小白马上在简单却被布置得舒适的客厅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看了看陈誉，忽然道：“誉哥，有心事啊？”
陈誉没想到金小白会这样问，便道：“何以见得呢？”
金小白想了想，道：“说不出来，但感觉平时你总是一副淡淡的笑容，似乎什么事也难不倒你，今晚……好像多了些其他的表情？”
陈誉赞许道：“不错不错，观察能力有进步。”
金小白轻声问道：“没什么问题吧？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心理会好受些。”
陈誉摆手道：“臭小子，怎么，以为我失恋啊？誉哥还没达到那个境界。”
金小白起身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又道：“感情这东西，谁遇上了，都会烦恼，誉哥，你也不能幸免的。”
陈誉打趣道：“听你的语气，似乎体会比我深很多，喜欢上哪个女生了，誉哥给你把把关。”
金小白连忙道：“没有，只是看你的样子，想起了一些东西。”
陈誉喝了口水，悠然道：“原来失恋的人是你，说吧，说出来心理会好受些。”
金小白却没有笑，只是有些感慨，道：“誉哥，一定也有很好的女孩子喜欢过你吧？”
陈誉又想起了刚才脑海里出现的那些身影，却知道金小白只是借问话来说出心里话，便避开道：“你呢？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金小白仿佛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轻声道：“她说话很轻很轻，像白云那样轻柔，走起路来像一阵风儿，每次看到她，我的心都跳得很快……”
陈誉只是静静的倾听，没有出声，他知道，沉默是最好的回应。
“后来，一个男生开始追求她，就是我宿舍的哥们，一个jīng明的南方人，我心理难受得很，不是单纯因为他追求她，还怕这男生伤害她。再后来，这个男生又追求另一个富有的女孩，被她甩了……我，我跟那舍友干了一架，差点被学校开除学籍，呵呵……”金小白的话里只有温柔，还有一些愤怒，却无一丝的悔意，继续道，“假如上天再让我回到那一年，我一定走过去对那女孩说，我喜欢你……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要说……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永远没有机会了……”
永远没有机会了？陈誉用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他。
金小白声音有些嘶哑，道：“嗯……她、她……想不开，跳楼走了……”
陈誉用手轻拍他的肩头，没有说什么。
没想到外表开朗的金小白也有这么不堪回首的一段恋情。
过了好一会儿，金小白才不好意思道：“誉哥，不好意思，今晚我喝了点啤酒，见你在想事情，就情不自禁的说了这些……”
陈誉道：“你是一个好男人，放心吧，会有你的女孩在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