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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年龙王l     汉雄txt下载     汉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六章 死心

    羽林侍卫的出现迅速控制了局势,他们手中或拿着弩箭。或拿着弓箭,疯狂向着东瓯军卒们射击。

    连续吃了几次亏,卫青也学得精了。今次他派了一队羽林跟在斥候的身后,只要有人袭击这队斥候。那羽林便会出来支援,受过云家培训的羽林自然比起那些斥候强上许多。

    卫青对战果很满意,己方只死了一人。而对方一个六人小队全部被歼,看来这样的战术值得推广。丛林中的暗战很重要,这会让对方将领感受到足够的压力。

    欧贞鸣睡不着觉了,斥候一队队消失。他们好像清晨的雾气一般消失在这墨绿色的丛林中,没有尸体没有伤者。甚至有些前去救援的人都没有回来,这让他有些揪心。

    仗打成这个样子,谁也没有预料到。双方大军相隔二十几里,却每天都有杀戮发生在这墨绿色的森林中。墨绿色的背后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血腥,谁也不知道。

    “将军,今天又有一个小队没有回来。派出寻找的人只找到一些打斗的痕迹和血迹,可尸体还是没有发现。”校尉有些不安的向欧贞鸣禀报。五天来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禀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汉军是怎么办到的?难道他们杀了人,还会将尸体弄走?汉军要尸体做什么?死沉死沉的。

    校尉不懂大牛也不懂,为什么每次干掉东瓯人都要将尸体弄回营地埋葬。将军这么好心,还让他们入土为安。可东瓯人对汉军从来不会仁慈,杀死斥候之后一向是割去首级。然后便弃尸不顾,任凭丛林里的野兽撕咬。汉军只要发现丛林中遗弃的无头尸,肯定是汉军无疑。

    “要让恐慌在东瓯军中蔓延,当他们不敢再派斥候出击之时。便是我军掌握战场主动之日。”

    卫青手中拿着严助书写的信笺。还是催促卫青尽快打起来。朝廷不可能一直装聋作哑,窦家也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只有这边打起来,才会推脱掉一切罪责。保卫大汉领土这样光荣的借口,足矣掩盖他们做过的所有事。

    某种程度上说严助是对的,只有打上一仗。不管输赢,只要打起来便可以使用便宜行事之权。这样对朝廷。对刘彻甚至对卫青自己都是利益最大化。

    那是谁考虑过这些军卒,这些大汉军卒。他们被一纸募兵令征召了来,难道就拿他们做炮灰?打一场不管胜败的战斗?

    卫青已经彻底摸清了这座山谷的地形,他太羡慕云啸。他那里有着最为详尽的地图,可自己没有只能用人一点一点的摸索。

    茫茫太姥山,想要穿过去只有这条漫长的峡谷。其他的地方,人或许能够穿过。但骑马都困难,更别说通行马车。没了马车便没了补给,马没有粮食可以吃草。人没了粮食吃什么?

    可恶的东瓯军以逸待劳的守在谷口。想要冲出去别说难于登天即便,你将云侯找过来怕也是难上加难。

    “将军,严大夫说什么?是不是又要催促将军出战?”中军校尉看着卫青脸色不善,试探着询问道。

    卫青低着头不说话,中军校尉瞬间便明白过来。

    “朝廷怎么能这样,士卒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都有老婆孩子娘老子,死了人家口谁养活。难道丘八们的命就这样不值钱?”

    “噤声!”卫青看了一眼军帐外面,幸好守卫的都是羽林侍卫。若是这种言论传扬出去。怕立时会引起哗变。

    “这些人等着用人血铺就他们的仕途大道。哪里还顾得上人命不人命,就算这条路铺满尸骨他们也不会在乎。一将成名万骨枯。将军的荣誉是用性命堆出来的。政客的前程,嘿嘿……”

    卫青冷笑一声,他实在不愿意对这些政客做过多的评价。

    “将军想要怎么办?”

    “仗不能这么打,你以为我要这些尸体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对付严助,咱们一共收集了多少尸体。”

    “零零碎碎总有六七十具。”

    “还是太少,卫青无奈的嘬了下牙花子。”

    中军校尉也不知道他说的还是太少是什么意思。他显得很无奈。斥候能派出多少人来,顶大天一天两支小队十几人而已。弄死这些人都费了牛劲,还怎么多。

    附近有没有东瓯的村庄或者庄户?卫青脑子里想到了一个残忍的念头,不过想到云啸在草原上做的事情。还是狠下心问了出来。

    “有倒是有,这里本就是东瓯境内。自然有许多东瓯的村庄和寨子。将军问这个干什么?”

    “明天你带着人挨个寨子搜罗壮丁,全部都要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男丁。有多少拉回来多少,如有反抗就地斩杀。”

    “诺”中军校尉见卫青满脸狠历之色,不免也有些惴惴。施了一礼后退了下去,他不明白卫青要做什么。不过既然卫青说了,那便是将令自己执行就是了。

    大队人马开始肆虐乡间,执行将军的征发命令。尽管这里已经不是汉地,不过将军说征发那就征发。

    “军爷,我家孩子今年刚刚十四还干不得重活儿。您就行行好,放他一码如何。小老儿……”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这就要下跪。

    “将军命令,四十以下年满十五者都得做随军役夫。你这孩子生得人高马大,你还说是十四岁。日哄谁呢?来人带走,有敢阻拦者斩。”校尉大马金刀的骑在马上,用鼻孔瞪着地上的老汉说道。

    “军爷,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您不能……哎呀!”一条毒蛇似的鞭子直直抽在老汉脸上。鲜血顺着指缝便流了出来。

    “老匹夫,不看你一把年纪老子连你也抓走。还在这里人五人六的,都是东瓯人。他娘的要是这么整,满庄子的人不是七老八十,便是乳臭未干。”

    校尉拿着鞭子不停抽打,忽然一个小牛犊子一样的少年冲了上来。“打俺爷爷,跟你拼了!”尚显稚嫩的手中抓着一柄柴刀,恶狠狠的向着校尉扑过来。

    “噗”还没等他靠近,一柄长矛便刺穿了他的胸膛。接着一把大刀便顺着脖颈间划过,一抹艳丽的血泉在冬日的寒风中被吹散。落到地上还冒着热气。

    “狗子,狗子……”老汉俯下身子抱起孙子还在满地啃泥的头颅,布满褶皱的老脸上已然泪如雨下。

    “杀了干净,给顽抗者做个娃样子。”校尉一声令下,地上再次涌起一股血泉。老汉至死仍然抱着孙子的头颅,可自己的头颅却已然飞出好远。

    一幕幕惨景在附近的村寨里重复上演,家家都有被抓走的男丁。说起来奇怪,只要开始举起屠刀。往往便停不下来,而且校尉们发现军纪越来越败坏。

    开始只是杀人,后来发展到抢劫。每抓一次丁壮,汉军士卒们便会趁机抢掠。直到开始有奸淫妇女的事情发生,卫青才觉得有必要制止一下。不然这些人都变成了匪类,那今后会更加难以管束。

    军营之中壮丁越来越多,最后足足有两千人之多。这些被抓来的人惊奇的发现,每天没有什么活计。除了被军卒们押解出去劈柴之外,就是在军营边上挖坑。

    坑很深,足足有两三丈深。加上挖出的坑土,堆得老高人在上面对下面人说话要用吼。上下要用梯子,这样的坑足足有二三十个。他们不明白,汉人挖这么多大坑做什么?

    他们很快便明白过来,用一种残忍的方式。

    “什么?将军,您真的要……”中军校尉瞪大了眼睛,虽然前些时抓壮丁杀了些人。不过加起来也没杀过一百人,可卫青的命令让他真真胆寒。两千人,全部杀掉。尸体抛进坑中掩埋,只留下首级。

    “中大夫又来书信催促,不能再拖延了。不然陛下那边也会闹出事情来,与其用汉人的血不如用他们的血。反正不杀他们,就死自家兄弟。你选一样儿!”

    卫青将问题轻飘飘的抛给中军校尉。

    “这……哎……”中军校尉涨得满脸通红,乱军之中杀几个人不算什么。可这不是几个人,这是两千多人。刚刚还在眼前的鲜活生命,转眼便要变作身首分离的一具具尸体。

    中军校尉屈服了,在自己人和东瓯人之间。他无奈的选择了东瓯人,将军说得对。这些血必需流,不是东瓯人的。便是自己人的。

    东瓯人被分批带离营地,几天的时间这些人已经驯服如绵羊。他们就好像跟着头羊的羊群一般走向那些自己挖的大坑。

    一百条汉子齐齐跪在地上,寒光乍起。颗颗人头飞落,一腔热血随即涌出。刀锋切断骨头的咔咔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尸体被抛到大坑里,人头被整整齐齐的摆在一旁。

    见汉军杀人,被绑缚的东瓯汉子们好像受惊的羊羔。他们拼命的往一起挤,仿佛挤在一起就会安全。

    每个被汉军拉出来的人都拼命的将身子往后缩,随着咔咔声不断响起。他们的神经逐渐麻木,他们不再恐惧。也不再害怕,反而带着一丝解脱的肃然。

    呆滞的双眼,机械的步调,完全符合行尸走肉的描述。他们没有被杀以前,心便已经死亡!(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大案

    “出大事了,父亲出大事了。”淮南国太子刘迁急急的跑进淮南王刘安的丹室之中。

    淮南王一身素色长袍正在打坐,闻听刘迁大呼小叫不悦的睁开眼睛。“你是淮南国太子,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为上者要泰山崩于前而不乱。”

    “诺!父亲!”刘迁有些讪讪的站住身子对着刘安施礼,又恢复了那个风度翩翩精明强干的太子模样,只是眉宇间的一丝惶急仍然掩饰不住。

    “什么事?”

    “会父亲的话,东瓯王欧贞复派兵袭击大汉使节队伍。会稽校尉战死,汉军多有死伤。偏将军卫青率兵杀退东瓯军,阵斩两千余人。现首级缴获的兵刃铠甲正在运往会稽。姐姐来信,八百里加急已经到了长安。”

    刘安的眼睛霍得睁大,嘴里嘟囔道:“欧贞复有这举动一点都不意外,不过那欧贞鸣也是有勇有谋的战将。既然是预先设伏,定然是有十足把握。怎的会让那卫青斩首两千余!这真是奇怪?”

    “父亲,咱们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帮那欧贞复?你疯了!他东瓯国对长安来说还算鞭长莫及,可咱们淮南不行。长安的大军碾轧过来,淮南的军力立时间便会成为齑粉。”

    “那怎样回复姐姐?”刘迁见自己的意见被驳斥,立时没了主意。

    “告诉她,立刻断了根东瓯的线。一击不中,东瓯撑不了多久。加之那欧贞复昏招迭出,居然去袭击云家的船队。那云啸岂是好相与的,当年他势弱景帝尚且能够压住他。可如今,他的羽翼已丰。咱们这个小皇帝又是他一手带起来的,镇不住喽!”

    “可姐姐说。长安似乎并不担心云家。云侯在外开疆拓土,长安没有一点儿反应。”

    “那是南宫公主的原因,哼!整天将军国大事寄托在女人的胸脯上,以前巴巴的往匈奴送女人。匈奴人远还好糊弄,弄一群假公主去也就是了。这次居然豁出去一个真公主,还是长公主。小皇帝的本下的也真够大的。

    让你姐姐还是跟匈奴人联络。能够真正帮到我们的。唯有匈奴人,只有匈奴人与汉军真正打起来长安兵力空虚。咱们才可能趁机起事直捣长安速战速决,不然凭借咱们淮南一国之力对抗整个大汉,根本一丝胜算都没有。”

    “诺!孩儿告退。”刘迁见刘安再度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便施礼告退。

    刘安这一支对当今的皇帝一支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刘安的父亲上一代淮南王,便是被皇家派来的内侍押送。不甘受辱的淮南王刘长,绝食自尽。

    从此淮南王一支便种下了谋反复仇的种子,到了刘迁这里已经是第三代。可仇恨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漠。反而更加的坚定起来。

    长安城显得有些诡异,按理说此时最为忙碌的应该是未央宫。可事实是,最为繁忙车马云集的反而是长乐宫。

    窦渊、窦仲、窦轨……除了魏其侯窦婴,似乎窦家能来的都来了。

    长乐宫门前车马簇簇,诸位窦家的精英们小声的互相议论。面带喜色者有之,面带有仇着有之。游移不定着亦有之,内饰们只见大人们围拢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敢上前。

    太皇太后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能不能撑到元日都是问题。可军权始终把持在太皇太后信任的程不时手中。

    一旦太皇太后薨逝。程不时的态度又模棱两可。事态便有些严重,他们都知道小皇帝实际上对他们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若是没有可靠的兵权把握在手里。恐怕小皇帝和王家掌权第一个要消灭的就是他们窦家这些人。

    所有人都明白,可他们引以为主心骨的窦婴却好像突然患上了出门恐惧症。堂堂的大汉魏其侯,现在变作一名标准宅男。以前偶尔还能在家宴上见到,可是现在却连面儿都见不到。

    过府饮宴,谢绝!前往拜见,不见!甚至南山的仆役都很少见到这位家主。今天如此重要的会议当然要要请他。可不出所料,窦婴还是没到。似乎他在有意避世一般。

    长乐宫的大汉“吱呀”打开,厚重的宫门使得门轴发出刺耳摩擦声。所有的人都抬起头,看向打开的宫门。

    程不时高大的身影从长乐宫中走出,窦家人全部停止议论。纷纷走过来与程不时这个昔日家奴打招呼。

    这些人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恭维话。丝毫想象不到,以前他们对这个曾经的马夫呼来喝去,冷言冷语。

    “诸位大人,太皇太后有旨今天不见客。各位大人还是请回吧,明天的廷议诸位大人可畅所欲言。末将告退。”

    虽然是太尉,可毕竟奴籍曾经在窦家。程不时还是对这些曾经的主人很客气。

    “姑母怎么能不见我们。”

    “是啊!我们就找姑母,没有理由姑母不见我们。”

    “一定是那程不时假传旨意。”

    “我们进去找姑母。”

    “对,我们进去。”

    程不时说完便上马去了未央宫,长乐宫门前顿时喧哗起来。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太皇太后不见他们。这是多好的机会,若是以此为契机夺取江南兵权。日后,这江山还不是窦家的么?

    未央宫中。

    刘彻在承明殿中不停的打转,皇后已经派人几次来请,都被刘彻赶了回去。这位表姐最近有些需索无度,刘彻对这位表姐早已厌倦,更何况现在江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抓起那份看了无数遍的奏章,虽然上面是卫青的笔迹。但刘彻明白,草稿肯定是严助那家伙所书。因为卫青还没有那么无耻!

    干掉会稽校尉的罪名被推给东瓯人,主动到人家地盘挑衅说成是去调解。有带八千军队去调解的?

    不过看起来东瓯军队战斗力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卫青只以八千人便干掉对方两千。看起来这位小舅子不是凡品,是一个堪当大任的人。

    “陛下,廷尉署张汤求见。”千度鬼魅一般的飘进来。

    “嗯,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宣!”

    张汤穿着一身月白色朝服,黑色的冕冠带得端端正正。他的身材不高,略微有些胖。走起路来左右右摆,如果此地不是承明殿,谁也不会想到这位便是历史上著名的酷吏。

    “张汤见过陛下!”圆滚滚的张汤弯腰施礼。

    “这么晚了,你来见朕什么事?”刘彻觉得一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这个时辰张汤绝对不会贸然前来见自己。

    “呃……”张汤为难的左右看了下。“请陛下屏去左右。”

    果然是有重要的事,刘彻一挥手。宫人与内侍齐齐施礼,然后倒退着走了出去。只有千度站在刘彻身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张汤。他也兼着廷尉署的差事,这个家伙搞什么鬼居然绕过自己来汇报。

    “陛下,刚刚抓到一个跟匈奴人有关的细作。这个人供出……供出似乎受了淮南王公主刘陵公主府的指使。”

    “哦!”刘彻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也不是没有出过间谍案,尤其是天上人间事件。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有刘氏宗亲参与其中。不过联想到刘安父亲刘长的死,刘彻便有些释然。

    仇恨比恩情更能让人记住,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没想到刘安一脉还是耿耿于怀。无论给他们家怎样的恩典,怎样的照顾,都不能够冲淡无法磨灭的仇恨。

    “确定刘陵公主参与其中?”刘彻依稀记得当初那个粉嫩小萝莉。

    “不能,甚至关系到刘陵公主府也是拐弯抹角。只有口供,没有实据。所以……臣……”

    “所以,你就这么晚了还来找朕。你廷尉署是干什么的,上可监察刘氏宗亲,下可监察朝廷百官。查不查还用朕来教你?”

    刘彻的脸色有些难看,廷尉署现在都畏首畏尾。这可是皇帝的耳目,离了他们如何掌控这个庞大的帝国。

    “臣知道,可是……”张汤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好像他也十分紧张。

    “可是,刘陵公主与武安侯走得颇近。经常……经常留宿武安侯府!”张汤艰难的说出实情,他早就对刘陵实施监察。一个公主而已,廷尉署还怕了她不成。可一查之下,张汤便额头大冒虚汗。居然查到了当今皇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亲舅舅头上。

    老天爷,如果此案与田蚡有瓜葛。那可真称得上是惊天大案,张汤可不敢承担这个后果。太皇太后朝不保夕,当今的太后会不会变成太皇太后的角色。王家是否会取代骄横的窦家,这都是未知之数。

    在目下情形尚未明朗之前,他怎么敢贸然得罪即将兴起的王家。

    “什么?武安侯也牵涉其中?”刘彻大惊失色,这比刘陵的事情更加让他震惊。田蚡如果是匈奴人细作,那太可怕了。王娡已经言语中提及,让田蚡做丞相。大汉的丞相会是匈奴人的细作,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交权

    “目前没有武安侯参与的证据,甚至也没有刘陵公主参与的实证。一切都还在揣测之中,请旨是否可以监察武安侯与刘陵公主。”

    承明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张汤偷眼打量刘彻。发现这位皇帝陛下呆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武安侯,太后,刘陵,刘安,匈奴人。一脸串的名字危险而又复杂,这让刘彻也难以取舍。

    良久,刘彻的声音终于抛了下来。“朕说过,廷尉署可监察百官和刘氏宗亲。外戚自然也囊括在内,事关社稷安危。无论牵扯到什么人,都要查而且要一查到底。”

    “诺!臣告退!”有了这份圣旨,张汤便有了底气。只要下功夫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查不出来的。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任何人或者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既然达到目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张汤倒退着走了出去,大殿之中只剩下刘彻与千度。

    “千度,你也兼着廷尉署的差事。那边儿的事情你多上上心,朕看廷尉署顾忌颇多。有些事情不要顾忌,不管碰到什么人什么事。要严加监察,只要你们一心为国。朕不会负你们,大汉不会负你们。”

    “诺,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陛下,太后太后请陛下这就过去。”一名小内侍走进来禀报道。

    “说了是什么事情没有?”刘彻有些惊诧的道。此时太皇太后召见,一定是询问江南的事情。这位老奶奶究竟是怎么想的,是同意打还是继续掣肘?刘彻的心里一阵狐疑,慌忙命人准备御撵前往长乐宫。

    长乐宫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儿,越接近神仙殿药味儿便愈加浓重。历经五朝的太皇太后窦漪房终于病倒了,她有着惊人的直觉。这一次怕是好不了了。坎坷波澜的一声终于将要走到尽头。

    刘彻直接来到了后殿,太皇太后仰躺在卧榻之上。雪白的头发有些散乱,借着烛火刘彻见她的脸色有些发暗。曾经艳丽无双的脸上布满沟壑,这便是他的奶奶。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雍容贵气,与一般卧榻之上的农家老妇无异。

    “皇帝来了。”仰躺的太皇太后忽然说了一句,将刘彻吓了一条。

    “皇祖母。孙儿来了。”刘彻跪坐在太皇太后的卧榻前,看着衰弱的奶奶眼圈不禁一红。

    “让奶奶摸摸。”太皇太后艰难的伸出枯树皮一般的手掌,那手掌又黑又瘦。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泽,摸在刘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柔软。好像一根枯骨在摸索刘彻的脸颊。

    “从没见过你的模样,小时候你的脸是滑嫩嫩的。现在你长大了,皮肤也粗粝了。奶奶也老了,时日无多他们都瞒着老身。可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奶奶怕过不去这个冬天。”

    “奶奶……”刘彻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怕着这个奶奶。也恨过这个奶奶。可是此时刘彻没有了怕,也没有了恨。现在躺在病榻上的,只是一名即将逝去的老妪,不是大汉帝国的太皇太后。

    “不哭!不哭!孩子,咱不哭。奶奶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一生享尽富贵荣华。够了,也累了。这个,给你!”

    太皇太后的手在床榻上摸索着拿出一个黑漆匣子。拿了一下却没端起来。刘彻连忙帮着拿起来,打开一看顿时愣住。

    一枚金灿灿的虎符静静躺在黑漆匣子中。虎符分两半上面刻着篆字铭文。这……这便是那枚可以调动天下兵马的太祖虎符。

    “奶奶……您这是……”

    “老身没有多少日子了,这东西在老身这里已经保留了太长时间。现在还给你,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其实,老身知道。即便不给你这枚虎符,你也已经调得动兵。江南的事情老身都知道,那个校尉也不是被东瓯人杀死的。就连程不时都帮着你瞒老身。看起来这法也应该变变了。咳咳咳……”

    “奶奶……”刘彻赶忙扶起太皇太后,帮着她舒捋后背。

    旁边的小宫人拿过一个痰盂,太皇太后吐了好硬的一口痰,这才算平复过来。

    “休养生息是太祖定下的国策,老身一直都在执行。拿走这枚虎符。就是怕你年轻气盛妄动刀兵,毁了大汉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家底。

    惠帝时,老身便以家人子的身份进宫侍奉吕后。那时天下形势与现今完全不同,朝廷里实际上以吕后为尊。吕家诸人也都是良臣勇将,比起现在窦家那些人强多了。”

    “奶奶,怎么说起这个。您累了,要多休息。”有些事情是拿不到台面上说的,刘彻见太皇太后居然说出窦家诸人的心思。赶忙岔开话题,想遮掩过去。骨子里,刘彻还不想和太皇太后谈这一话题。

    他恨窦家的都,他怕太皇太后求情。面对一个垂死老人,他真的忍不下心说不。

    “你让老身说,没机会了。今天不说,说不定明天老身便说不出了。”

    太皇太后一把挣开刘彻的手,刚才连虎符都拿不动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大力气。

    “吕后将老身赐给了你爷爷,后来就有了周勃平定诸吕之乱。一夜之间,长安城杀得人头滚滚。两宫之内人心惶惶,老身一闭眼睛便能够想起那时血淋淋的场景。

    不能再发生那样的动荡了,大汉命运悬于一线。千万百姓如临深渊之前。奶奶侍奉了你的爷爷,将权利平和的交到你父亲手中。又从你父亲手中,交到你的手里。没有再流血,老身也希望大汉帝国的传承不再有那样血流成河。

    大汉到处都有不安定的因素,淮南王刘安为什么要给老身送来淮南王书。他的心思老身知道,无非是惦记你的那把龙椅。还有窦家的那些不肖子孙上蹿下跳,他们的心思老身能不了解?

    还好窦家有个窦婴,这是个聪明人。有了他窦家还有希望,这天下还是刘家的天下。不能姓吕也不能姓窦。

    彘儿,你不要恨奶奶。如果不这么做,他们都是泥塘里的蟹子。不冒泡,你根本便分辨不出来。有了奶奶这瓢水,该冒泡都冒泡了。”

    “奶奶,孙儿不恨您!”刘彻的眼泪好像断了线的风筝,打湿了脸颊也打湿了厚重的衣衫。

    “不哭,听奶奶说完。奶奶已经嘱咐了程不时将军,奶奶走了他会听命于你。这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你可以不重用他,但是可以信任他。

    奶奶最担心的便是你那个娘亲,辣手对付栗姬。可见她是个心肠狠毒的人,栗姬死后你父亲就已经看清楚了你的娘亲。

    可母凭子贵,换太子的风波刚刚过去。若是再辣手除去你的母亲,朝廷的舆论又会对你不利,你有十四个兄弟都等着坐这个位置。所以……哎!

    后来你登了基,奶奶生过除掉她的心思。可又怕伤了你的心,奶奶也是左右为难。保存了这份母子亲情,却也给你埋下了祸根。奶奶真的走了,你的娘亲一定会出头干预朝政。

    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安插王家的人在朝廷,还会和你舅舅田蚡串通一气谋揽大权。奶奶这一走,这大汉的江山祖宗的基业可全都托付给你了。咳咳咳……

    至于云家那个小子,虽然已经成了气候。但老身观他没有称帝的心思,你姐姐也说过他没有这个想头。你便暂且信她,一旦他若是动摇大汉根基。便联络诸王,举大汉全国之兵可一举灭之。”

    “奶奶!”刘彻拉起太皇太后的手。

    “这大汉的江山是我们刘家的天下,可不能在你的手里……你可要对得起祖宗啊!”太皇太后反握住刘彻的手,非常非常的有力。

    “奶奶,彘儿一定对得起祖宗对得起您。”

    刘彻哭红了双眼,带着象征权利核心的天下兵马虎符离开了长乐宫。从今以后,大汉朝廷真正掌握在他的手中。刘彻暗暗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沾染这份权利。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亲。

    长安的夜寂静无比,孤单的刘彻整了整衣袍。带着无限的哀愁,行走在未央宫中。

    而此时,长安城已经暗流涌动。窦家的人都集中在窦彭祖的家里,此次集会几乎囊括了所有窦家成年男丁。自然,除了那位誓死当宅男的窦婴。

    “大哥,你说姑母这是怎么回事儿。江南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不找咱们去商量。只和程不时那个奴才说几句,这叫什么事儿啊。姑母是不是老糊涂了,御医可说了……”

    “闭嘴,这张臭嘴没遮没拦的。今天是议明天如何在廷议中夺下征南大将军这个职位。咱们家在朝廷里有这么多人,难道还不能整下这个职位?”

    窦彭祖训斥着窦轨,可眼睛却看向窦渊。窦家除了大将军窦婴,也只有窦渊还能拿得出手。可窦渊去年刚刚败于苍澜手中,想要推他上去还真是要废一番心思。

    “老六怎么没来,真的要当缩头乌龟。没了老六,咱们推举谁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廷议

    弯弯的月牙一点点向地平线下沉沦,未央宫外点燃起一片火把。火光映照下,两排强壮的羽林侍卫分列两厢。宫门口到处是寒暄的朝臣,每个人嘴里都喷出股股白气。

    远处忽然轰隆隆响起一片车马声,所有的朝臣都停止了寒暄望了过去。初冬早晨上朝是一件难受的事情,朝臣们都是起身洗漱之后便直接来到未央宫。还没有发现谁家这么无聊,居然组团来上朝的。

    远处那队伍中的火把似乎比宫门前还要多些,朝臣们又开始嗡嗡议论。一个家族同时这么多人有资格上朝,满大汉只有一家那就是窦家。

    不知道今天窦家倾巢出动到底为了什么,难道他们会反对出兵东瓯?

    很明显东瓯敢于袭击大汉使臣,这是对大汉尊严的践踏。现今皇帝不是一个老实受欺负的人,主战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如果窦家试图阻止出兵!那热闹可就大了,大汉皇帝pk第一家族,今天的朝会要热闹。朝臣们心里猜测着窦家的来意,嘴里却在和同僚大谈妓馆里的风韵。常年在政治圈里面打混,他们已经练就了一番心口不一的本事。

    窦彭祖第一个走下马车,接着便是窦渊、窦轨、窦仲……朝臣们一边跟这些窦家人打招呼,一边小心算计。

    咦……为什么没有魏其侯窦婴?敏锐的朝臣们一眼便发现窦家队伍中少了一个人。最为重量级的窦婴没了踪影,一些老家伙撵着胡子思索,他们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窦婴。

    窦家的人纷纷与相熟朝臣打招呼,一大群人分散进庞大的朝臣中,顿时被稀释不见。未央宫前又是一阵的嗡嗡声。

    “时辰到,诸臣工整装觐见!”内侍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传出很远。

    朝臣们排成两列整齐的队伍。跟随着内侍走过未央宫的宫门。走向那大汉的统治中心——宣室。

    走进宫门,细心的朝臣们发现。今天的羽林人数似乎有些多,宣室门外更是密密麻麻站了一群盔插红色翎羽,可身上却穿着漆黑铠甲的羽林侍卫。

    这是期门羽林,皇帝的私兵。朝臣们有些紧张,他们如猎犬一般的鼻子里似乎闻见了一丝血腥味儿。有些聪明的主儿。已经悄然与窦家人拉开距离。

    走上大殿,打头的丞相庄青翟便吃了一惊。刘彻已经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冕冠之上的珠子反射着淡黄色的烛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宣室里十二座巨大的烛山将里里外外映照得灯火通明,原先站着内侍的地方现在居然全部都是漆黑甲胄的武士。

    庄青翟底下头,带领这朝臣们对刘彻躬身施礼。而后便老老实实的跪坐在蒲团上,今天的一切都透着邪门儿。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庄青翟打定主意。今天不再说一句话,一切待朝会之后禀报了太皇太后再说。

    许青转头看了一下老伙计,二人眼神对碰一下便明白对方的心思。这老家伙跟自己一个想法。庄青翟如是想着。

    “人来的很整齐嘛,今天廷议需要议的是东瓯问题。诸臣工都知道了,东瓯人公然藐视朕。袭击朕派去调和的使臣队伍,幸得偏将军卫青奋勇杀敌,阵斩两千敌军。这才没有丧师辱国。”

    刘彻说得似乎有些激动,顿了一下扫视群臣之后继续说道:“东瓯问题必需用兵,不然我大汉国威何在。大汉的尊严何在,诸臣工畅所欲言说说进攻东瓯的方略。”

    刘彻一上来便给廷议定了调子。朝臣们有些心惊。是否用兵的议题直接跳过,这小皇帝今天是怎么了。究竟是征得了太皇太后的同意。还是小皇帝一个人的主张?

    宣室里寂静一片,没一个人说话发言。此时风向不明,明哲保真最为重要。

    忽然有人站了起来,走到宣室正中。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站出来的人居然是窦彭祖。窦家老大亲自出场,朝臣们都屏住呼吸。听听窦家老大说些什么。

    “臣启陛下,东瓯小国狂悖犯上。置我大汉天威于无形,臣也认为不发天兵难以慑服肖小。”

    群臣不禁动容,看起来小皇帝一定是请示过太皇太后。不然窦家老大不会一上来便附议刘彻的意见。

    “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

    接着附议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窦家和那些与窦家相熟的朝臣们纷纷附议窦彭祖发言。

    昨天晚上窦家人计议了一个晚上。就是研究如何获得征南军的军权。对于刘彻的南征,他们举双手同意。没有想到刘彻一上来便定下调子,这让窦家人喜出望外。

    窦彭祖激动的跳出来,不顾事先商量好的安排,开始对刘彻大唱赞歌。

    见窦家人与皇帝已经蹲到了一个战壕,就是傻子也明白此时反对这场战争便是与朝廷里最为强大的两股势力作对。

    附议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最后附议的声音已经连成一片听不出到底是谁说的。

    刘彻刚刚绽放出笑容的脸立刻便沉了下去,窦彭祖的一呼百应之势让他很不爽。在内心中,应该一呼百应的应该是他才对。

    “咳咳咳……”刘彻一脸咳了几声,庄青翟才从梦幻中惊醒过来。呵斥喧哗的朝臣们。

    窦彭祖沉浸在巨大的满足感当中,原来一呼百应的感觉如此之好。能在宣室之中达到这样的效果,他很满意。

    待朝臣们再度安静下来,窦彭祖躬身答道:“臣认为,江南用兵不比北地。应调集长安南营兵马南下弹压,而且要任用曾经在江南有过履历的人担任征南将军。如此,才能克敌制胜不至使我汉军天威受损。臣提议……”

    “奉常大人,关于这领兵之人容后再议。是否先说说,调动南营的话,粮草如何接济。再者江南都是水战,是否要征调战船。南营久不作战,军士作战能力堪忧。臣建议,不调南营兵马改由在江南征集江南士卒。

    一则省去来回行军时间,再者江南水军更加适合东瓯作战。”

    韩焉一见势头不妙,立刻跳了出来。昨夜韩焉,东方朔,主父偃等人也和刘彻计议了一个晚上,议题也是今天如何说辞的问题。

    原以为窦家人会阻止,所以他们都在想如何辩服窦家人。可没想到,今天窦家人一上来便是一副合作的态度。还以为昨天晚上太皇太后交还虎符的事情已经通知窦家。直到窦彭祖将话题引到掌兵之人,反应敏捷的韩焉才明白,原来他们赞同出兵原来是想夺取兵权。这无论如何也是不成的。

    韩焉跳出来时没有准备,说得有些散乱。但难得的是抓住粮草和军力说事儿,窦彭祖并不善于雄辩一时语塞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黄口小儿,区区八百石的官阶。还没有芥菜籽大,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见大哥吃亏,倒霉催的窦轨走了出来。直接便大声呵斥韩焉。

    “你才住嘴!今天的朝会廷议,与会大臣均可发廷议。散常大夫好大的官威,居然当庭训斥朝廷命官。臣启陛下,臣弹劾散常大夫窦轨压制言论。咆哮庙堂,请陛下予以责罚。”

    东方朔见窦轨训斥好哥们,立刻站出来为兄弟说话。上来便是一顶大帽子扣到了窦轨的头上,现在刀把子攥在了刘彻手中。咆哮庙堂,这罪名可大可小。申斥一顿也可以,拉出去打一顿板子也不是不行。

    至于打板子这种事儿,要死要活可就全屏千度一个眼神。负责廷杖的这帮家伙都是祖传手艺,一张羊皮掂在石头上。石头打成碎末,羊皮不能破损一点儿。更绝的是,羊皮打成碎片。石头不能碎裂一块。这都是实实在在的技术活儿。

    平时这帮家伙积极参加体育锻炼,刻苦训练打人技巧。为的就是关键时刻冲得上去,保证上头让打死的活不了,让打活的死不了。

    只要千度一个眼神,一百杖打个皮开肉绽,回家躺上一两个月又是一条好汉,而两仗打死的也不是没有。说白了,就是要看刘彻的心情。

    “好胆……你个……”窦轨正要指着东方朔喝骂。窦彭祖却已然发现苗头不对,韩焉是刘彻近臣。这东方朔又是小皇帝忠实走狗,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没见刘彻已经面沉似水,眼看处在爆发的边缘。

    今天的势头有些不对,小皇帝底气很足。没见四周都是期门羽林侍卫,这可都是小皇帝的私兵,都是拿刀子管服拿银钱喂饱了的。执行起刘彻的命令来,那是一丝不苟。如果今天真要对窦轨不利,当场打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窦彭祖一把拉住窦轨,躬身向刘彻施礼道:“陛下,臣的二弟是个粗性子。不是有意咆哮庙堂,还请陛下看在太皇太后的颜面上放过他这一次。”

    说完一躬到地万分虔诚。(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虎符

    刘彻的眼睛闭了一下又睁开,太皇太后的面子不能不给。尤其是昨天晚上她老人家还说了那些掏心掏肺的话。刘彻不想人还没有殡天,便听到自己对窦家大肆屠戮的消息。

    “奉常,散常大夫。在家你们是朕的表叔,可在这庙堂之上在朝廷。朕是君,你们是臣。无论信仰何种学说,或者是谁的亲眷子侄。君臣之礼还是要讲的,不然没了规矩国家还叫国家?朝廷还叫朝廷?

    散常大夫窦轨,咆哮庙堂罚俸禄半年以儆效尤。如有再犯,重责不赦。”

    刘彻的板子高高举起,拍下来却是轻飘飘的。谁都知道,这些大家族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扣工资这种事情,基本上不疼不痒。看起来,只要太皇太后还在。小皇帝便不得不给她老人家一点面子。

    “陛下,刚才侍中舍人说在江南就地募兵。此乃谋国良计,南营久不经战事。从校尉道士卒散漫异常,前几年为北军运粮。千余人的队伍遭遇数百骑匈奴人便被杀得大败。

    江南各位王爷都掌握着一支大军,如果将这些大军集合起来。由一位将军统御,定然可以扫荡东瓯将东瓯王欧贞复捉拿回长安。不才窦渊在江南多年。对江南情势颇为熟悉,臣愿往江南一行以报国恩。”

    窦渊见韩焉将议题扯远,赶忙跳出来不惜毛遂自荐将议题扯回来。计划赶不上变化,昨天商议了一个晚上。今天却完全变了样子,不知不觉间事情已经脱离在窦家掌控。

    先是刘彻断然宣布进军东瓯,使得窦家提议支持出兵换得刘彻好感的计划彻底破灭。然后便是提出出征人选时,又被机警的韩焉打断。如果不是小皇帝还念着太皇太后的一点香火情,恐怕窦轨都难以讨得好去。

    窦渊干脆便挑明。由自己去江南指挥对东瓯作战。这也是昨天计议的结果,窦婴死不出头。现在窦家能拿得出手,又能保证打赢的只有窦渊一人。

    大殿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居然窦渊会跳出来毛遂自荐,征南大将军听着好听,可兵凶战危。谁知道究竟能打成什么德行。卫青已经搞出了一个开门红。如果到了东瓯打了个败仗,那该如何解释?

    刘彻也愣住,按照为官履历。窦渊任职江都多年,对江南情形很熟悉。的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他不是窦家的人或许刘彻真的会让他带兵进攻东瓯。

    “陛下,臣认为窦大夫不可为帅。窦大夫乃是文官,在江都时将江都治理得府库充盈,百姓富庶不假。可……可江南盗匪作乱时,窦大夫却兵败如山倒。可见窦大夫不适合统兵。

    而来窦大夫虽然任职江都多年。但江都距离东瓯很远。中间又搁着会稽等郡县,窦大夫对东瓯的了解恐怕也是道听途说。如果认知有误,导致我汉军作战失利。则我大汉天威受损,重蹈长江之覆辙,有碍陛下识人之明。

    所以,臣建议。既然偏将军卫青在前线,又在突袭的情况下阵斩两千余敌,可见卫将军有勇有谋临危不乱。臣保举偏将军卫青出任征南大将军。以为我大汉立下不世之功。”

    窦渊听了差一点没气得脑淤血,这是谁。骂人不揭短。这家伙居然揭自己的战败之耻。

    恶狠狠的回头一看,身后一名花白胡子的老者。看着有些面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新任中书舍人主父偃。这家伙凭借一封奏疏博得刘彻青睐,一年之间已经三次升迁。俸禄已经达到一千石,而且看起来第四次升迁已经指日可待。

    这主父偃的实际年龄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老,只是少年时被齐国儒生排挤。游历天下又屡投明主而不遇。命运坎坷加上岁月蹉跎之下,两鬓早已斑白。

    “主父偃大人此言差矣,我兄弟窦渊虽然当年兵败长江。但谁都知道,那苍澜是怎么一回事。若没有云家的兵甲犀利,也不会遭受如此惨败。

    至于你说的不熟悉东瓯之事更是荒谬。窦渊在江南日久。东瓯之事早已了然于胸,若是主父偃大人不信,可当庭考校。

    且主父偃大人说的任用卫青为将更加不妥,卫青年轻气盛。战场之上凭借血勇尚可拼得一时胜机,可讲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还得是我家兄弟这般老成持重之人。

    若是那卫青血气方刚贪功冒进,中了东瓯人的埋伏。主父偃大人又当如何?

    陛下,臣建议。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际,存亡之道。断然不可将如此重任托付于一年少将军,置我汉军将士于险地之中。”

    窦仲见兄弟吃瘪,赶忙出来站台。江南的事情是云家做的,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朝廷内外都有忌讳,因为主犯云家的苍澜如今就在长安。如果得罪了这个家伙,说不定家里的产业要遭受损失。这年月谁家是靠俸禄过活,没有产业顶着光凭俸禄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可在长安,只要是声音。哪一样儿不时云家主导,只要得罪了苍澜。不用杀你,就是让你喝西北风饿也饿死你。

    窦仲一番侃侃而谈说得入情入理,朝臣们不住的点头,俱都认为卫青太过年轻,不可担当如此重任。

    “窦大人此言差矣,甘罗十二岁拜相。苏秦年纪轻轻可佩六国相印,晏婴少年出使。

    这些都是战国事著名人物,我大汉人杰地灵。为何便不能出一名少年将军?”东方朔那带着调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窦轨一听见这声音,便有一种冲上去将他踢死的冲动。

    东方朔无视窦轨杀人的眼神儿,对着刘彻一躬身接着道:“陛下,窦大人说中大夫窦渊深谙江南事物,所说可能非假。但臣要问窦大夫一句,由长安赶到会稽要多久?再由会稽赶往战场又要多久?

    臣认为,窦大夫赶路赶得再快也快不过八百里加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可能就在您赶路之时,战局已经悄然发生变化。臣认为,以偏将军卫青为征南大将军,以中大夫严助参赞军机。

    如此既有老成持重者坐镇,又有年青朝气者冲锋陷阵。如此搭配,定然可以克敌制胜扬我大汉天威。”

    “陛下……”窦彭祖还要再说,却被刘彻伸手制止。

    “东方朔所言有理,传旨任命偏将军卫青为征南大将军。统辖会稽,丹阳,庐江,九江四郡兵马。长沙王,临江王,广陵王等江南诸王兵马都要受卫青节制。

    加封中大夫严助为上大夫,随军参赞军机协助卫青攻打东瓯。”

    刘彻觉得这样讨论下去,即便是讨论到半夜还是讨论不出个什么来。再说,调兵虎符在自己手中。自己想怎样,这些家伙根本拦不住。只要跟程不时说一声就好。

    “太尉何在!”

    “臣程不时在。”

    “着太尉府立刻发放调兵文书,一应所需军需粮草会同丞相办理。”

    “启禀陛下,按礼制调兵需要太祖的调兵虎符。臣不得虎符,不能擅调一兵一卒。”

    “虎符!千度将虎符给太尉送去。”

    刘彻轻蔑的一笑,早知道会有此一遭。如今就在这宣室之中,当众拿出虎符。让这些骑墙的墙头草都看看,日后大汉是谁当家。

    千度接过内侍捧过的一个黑漆盒子,从里面拿出那枚刻着铭文的太祖调兵虎符。这枚虎符曾经在韩信与周勃的手中,他们一个是开国齐王,后封淮阴侯。一个的绛侯,诛除了吕氏乱党拥立文皇帝登基。

    程不时可是唯一一名没有封侯的太尉,千度走到程不时面前。将手中的漆盒递了过去,程不时赶忙低头检验。

    虎符铭文一丝不差,果然是那枚太祖虎符。昨天晚上太皇太后并没有交代自己什么,只是询问了江南的态势。为何今天这枚虎符会突然出现在皇帝手中,是皇帝从太皇太后手中夺走,还是太皇太后交给皇帝陛下的?程不时的脑子里此时翻江倒海,思索个不停。

    “太尉大人,请您摘取虎符!”千度小声的提醒了一声。可这声音虽小,但在这寂静的宣室中宛若一个惊雷。

    群臣们早就傻了,太祖虎符在太皇太后手中。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如今皇帝公然拿了出来。难道这朝廷要变天?太皇太后从此便甘居后宫不再干政?

    尤其是窦家诸人,已经犹如木雕泥塑一般,所有人都呆立在当场不知所措。

    “哦……哦……”程不时赶忙取过兵符,将完整的兵符取下一片阴符。将阳符恭恭敬敬的放置进漆盒当中。

    “虎符已经有了,太尉可速速调兵。朕的旨意要八百里加急送往前线不得有误。与东瓯一战,事关我大汉国威。只有南方安定,我大汉才可以全力对付北方的匈奴人。诸臣工要同心协力,共同打好这一仗。”

    刘彻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宣室之内,丹樨下所有臣工全部直身站起。对着刘彻施礼,久久不敢起身。待他们起身之时,那宣室正中的龙椅上已经空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擒鸟

    神仙殿里充满了啜泣声,如果不知道还以为太皇太后已然薨逝。

    太皇太后如以往一般端坐在案几的后面,后背靠在软软的靠枕之上。雪白的头发梳理得纤尘不染,一枚黑木簪子别在头上。大红色宫装绣着金线,穿在身上格外的喜庆。如果不是那有些发黑的脸,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被御医判了死刑的人。

    “窦家的男人真出息啊!光知道趴在地上哭鼻子,老身将虎符还给皇帝怎么了。那本就是大汉皇帝的东西,也轮到你们来这里哭?

    你们别忘喽,你们拜的不但是你们的姑母。她也是大汉的太皇太后,这些年老身护着你们。却养得你们一个个肥了胆宽了心,什么样的心思都敢有。专权弄政玩的不知道有多好,你们想干什么?想窦家变成吕家?

    不知道惜福啊!你们一个个的养尊处优,荣华富贵使奴唤婢。你们老子活着的时候,就没有说过你爷爷是怎么死的?

    秦末混战,咱家一口余粮都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们的爷爷奶奶拉扯着老身。还有你们的老子,穷困度日。你们知道窦家那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那次咱家两天没有东西吃,庄稼旱死了,飞禽走兽跑完了,野菜挖尽了,野果采光了,不得已你们的爷爷进山里的山涧水潭捉鱼。结果……结果掉落山涧活活摔死。

    没几年,你们的奶奶也去了。后来保长说,村里要送一个丫头进宫侍奉皇帝。谁家都不愿意让姑娘去,只有老身你们的姑母主动要求进宫,为的就是给家里省一口粮食。那年,老身才十三岁!

    老身还记得离家的那天下午。最后给哥哥做了一顿饭,给弟弟洗了一次头。可头……头还没有洗完。老身便被宫人拖上了牛车。”

    太皇太后凹陷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情景,两行浑浊不堪的老泪无声流了下来。

    窦家的子侄停止了抽泣,对于这位姑母他们似乎欠的太多。亲情其实也有限额,如果无限透支迟早有破产的那一天。他们已经透支的太多太多,在太皇太后这里亲情早已破产。

    神仙殿中寂静无声。良久太皇太后说了声:“老身累了,都回去吧,好自为之。”

    清晨的薄雾慢慢散去,欧贞鸣欣喜的盼来了他的援军。整整一万人,具都是身体强壮的精干士卒。东瓯土地狭小,人口贫瘠抽调出这一万余壮丁着实不易。他知道,长兄已经尽了最大力量来援助自己。

    看看那幽深的峡谷,欧贞鸣露出一丝狞笑。只要守住这山口,任凭你有百万大军也一样过不来。

    卫青同样困顿。山间的斥候战还在继续。精锐的期门羽林也被这样残酷的战斗折磨得疲惫不堪,每天都有人带着人头回来。也有人永远都回不来,士气一天天低落。

    对峙了一个多月,军卒们开始思念家乡,每当寂静的黑夜降临。总有士卒唱起家乡的小调,开始是一个人唱。接着便是一营跟着哼唱,最后是整座营盘都如狼嚎一般的吟唱。

    “将军,这样不行啊!若再这样下去。就会有士卒逃亡的事情发生。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再想阻止可就阻止不住了。”中军校尉有些惶急。虽然杀了两千东瓯乡农。将他们的首级报给朝廷。可士气却一天低落似一天,江南的冬天无情的折磨这些露宿野外的人们。丝丝的寒气比战场上的杀戮更加折磨人。

    “快了,很快就有转机。或许过不了几天,咱们就能够通过这峡谷。”卫青看着军营里无精打采的士卒说道。

    中军校尉不敢说话,他知道如今的情势只能等待。硬冲过去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如果那样的话可能还没行军到谷口。队伍便已经崩溃。他不知道将军哪里来的自信,或许这就是一个小年轻的托词罢了。

    云啸手中捏着卫青言辞恳切的来信,脑子里闪现出那个善于使用匕首切肉的小男孩儿。

    当初的卫青是多么乖巧伶俐,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副模样。连屠杀百姓赚取军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一杀就是两千人。看起来自己这个大屠夫。到底造就了一个小屠夫。

    进入鄱阳湖已经两天。寂静!这是云啸给这座中国最大淡水湖唯一的评价。湖岸边到处都留有抢掠的痕迹,偌大的湖面上几乎看不到一条船只。

    一座座烧成灰烬的茅草屋,湖边的土地上还留有尚未掩埋的尸体还有行尸走肉一般的灾民。

    这都是公孙诡干的好事,依仗火雨配制的火药。收到消息的鄱阳湖水匪还是被消灭殆尽。在抢劫这件事情上,公孙先生颇有一些一视同仁的态度。他不分贫民百姓,不分水匪还是官军。只要他见到,便是一个字抢了再说。

    当云家舰船出现在鄱阳湖百里外的水面时,公孙诡毅然决然的跑路。走的时候,甚至没有根东瓯王打声招呼。

    东瓯城中的欧贞复做梦也想不到,一支虎狼一样的军队正向东瓯扑了过来。

    持续一个半月的抢劫,几乎将整个鄱阳湖流域破坏得满目疮痍。无论是东瓯的官衙还是大汉的官衙,都被公孙诡抢掠一空。公差官员,不是被杀死便是逃亡远遁。

    云啸十分轻松的踏上东瓯国的土地,没有反抗也没有欢迎。甚至人们对这支军队的到来无动于衷,他们关心的是路边的树皮好不好吃。竹林里是否能够挖出一些竹笋。水塘边能不能多钓一条鱼,田野里有没有一株生长出来的野菜。

    “侯爷,现已查明。公孙诡两个月以前,便开始抢掠鄱阳湖沿岸。所过之处几乎是鸡犬不留。开始只不过抢掠汉境,后来居然连东瓯国境内他也抢掠。

    据说咱家的船队还在百里外,他便向南逃了。究竟逃到了哪里,斥候还在查相信不日连有回信。”

    张十三全身披挂站在云啸的面前禀报,这家伙坐镇江南多年。虽然是在洞庭湖,但鄱阳湖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加上他的手下多是江南人士,其中东瓯人也有不少,打听起情报来倒是得心应手。

    “哈!欧贞复养了一条好狗,看主人时日无多。便抢了一票跑路,养出这样能惹祸不能平事儿的狗,也活该他倒霉。咱们直接插向太姥山,先干掉东瓯军主力再说。”

    云啸作战,一向重视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此时的东欧城虽然空虚,但那里没有多少东瓯兵将,欧贞复断然不会守一座受不住的城池。云啸这样做,只能迫使欧贞复远遁逃窜。而欧贞鸣也会引军入山,他们都是本地人熟悉地里,再想剿灭这几万大军,那可是难上加难。

    一路隐蔽行军,不打任何旗号。东瓯的百姓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军队,甚至还有地方官吏前来劳军。

    云啸对于这样识趣的人当然是笑纳之,连人带送来的礼物一并扣押。现在俘虏营里已经有了三百多人,都是东瓯的官吏和长随。

    “侯爷,斥候来报前面五十里发现东瓯军大营。按照图上看,应该便是与卫青对阵的什么鸟将军欧贞鸣。”小熊披挂着向云啸禀报。

    屡次闯祸的小熊现在不能带兵了,云啸念着苍熊的功劳将他留在身边。协助他四叔苍鹰,管理一下斥候警备之类的事物。

    “不学无术,那个字念夷。夷鸟将军。”云啸听他说什么鸟将军,不禁莞尔。这货一定是不认识夷字。

    “侯爷,这东瓯人的名字怪的很。好好的一名将军,听说还是东瓯王的弟弟。怎么就起这么的封号,夷鸟将军听上去就是个鸟人。”

    “闭嘴,在侯爷面前胡言乱语没大没小。滚出去!”苍鹰不干了,一脚便将苍熊踹了出去。

    “侯爷,小熊性子粗鄙……”

    “好了,这么多年了还用你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后不叫他带兵就是了。战阵冲杀还是一员猛将。说说那个鸟将军吧,本侯想着趁他还没发现咱们。今夜又是满月,趁着月光咱们给他来个深夜劫营如何?”

    “侯爷之计可行,他们防备谷口。必然所准备的工事陷阱都是面相山谷,先用火药弩摧毁外围。向外冲杀者一律用弓弩射杀之。待敌军溃散,遣骑兵追杀。一战可平这两万东瓯军。”

    苍鹰看着斥候画回来的东欧军布防图,思索着说道。

    “哈哈哈,老鹰终于历练出来了。就是这个打法,东瓯军没见过火药弩。连串的爆炸会摧毁他们的士气,只要他们逃散嘿嘿。只有死路一条。军队中,溃败被杀的人永远多于力敌被杀之辈。

    把大院君还有扶桑他们都叫来,本侯要分配任务。今夜三更天,咱们突袭东欧军大营。先吃掉他这两万人再说。”

    在云啸眼中,这两万人就是渣渣。自己带来这一万名云家和兵库武卒轻易便可将他们碾压成齑粉。(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月夜袭营

    清冷的夜晚幽静而安宁,前面是漆黑的大山。偶尔有一两声凄厉的狼嚎从山中响起,天上一轮圆圆的满月高挂天空。一切都显示这是一个祥和的夜晚,尽管是两军对垒但毕竟相隔数十里。东瓯军卒没有那种刺刀见红的紧迫感。

    欧贞鸣仰望夜空,对峙已经持续了快两个月。丛林中的绞杀愈加残酷,斥候在一批批更换。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有一批斥候走出军营,明天日落之时能回来多少谁也不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一队人都没有回来。

    远处的伤兵营异常宁静,因为根本就没有伤兵。斥候们的斗争非常残酷,双方下的都是死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当口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希望他们都能够活着回来。”欧贞鸣看了一眼那些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轻声祝福道。

    “将军,咱们如今有两万多人。何必再和那些汉人缠斗,只要突击出去就好。”一旁的校尉实在受不了湿冷冬天的折磨,这个季节睡在帐篷里跟他娘的睡野地里没区别。

    “冲,就知道冲。峡谷长几十里,想突袭根本就是梦想。除非你飞过去,否则在半路便会被人发现。一旦对方有了准备,谷口又那样狭窄。就算这两万多人死绝了也冲不出去。”

    欧贞鸣气恼的训斥着手下的校尉,都是一群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文化上的差异使得东瓯的将士普遍头脑简单。这样的好处是士气总能保证很高,但坏处就是做事不动脑筋。

    他有些羡慕对面的汉人,他们有那么灿烂的文化。有许多读书人给将军们出好主意,而东瓯一切都要靠自己。连在汉地混不下去的书生跑到东瓯,东瓯王都会视若珍宝。

    校尉们见欧贞鸣脸色难看,都不敢说话。但心里都在腹诽。总是觉得将军把汉人夸得太过强大,灭了自家的威风。

    夜里的山风很凉,校尉们渐渐散去。尽管夜寒深重,但一天的辛劳也让士卒们早早进入梦乡。军帐里响起一阵阵鼾声,只有那些哨兵还在坚持着警戒。

    “没想到东瓯的士卒还挺尽责,这一点要好好学学。”云啸将手中的望远镜放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对着身旁的苍鹰说道。

    “咱家的侍卫也不差,末将巡哨之时从未发现有人睡觉打盹。”苍鹰觉得侯爷有些贬低自家兄弟,心里有些不爽。

    “咱家的侍卫自不必说,可汉军之中会有这么警觉的战士么?本侯敢跟你打赌,卫青营里哨兵此时肯定有偷着睡觉打盹的。”

    “汉军军纪涣散,那也叫军队?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十三说卫青手下那帮子人。除了他带来的期门羽林,其他都是会稽守备兵卒。那些屯骑校尉吃空额都吃得眼红。一个千人营点下来连五百都没有。就这,还有许多是附近村庄临时抓来的壮丁。

    就他们那种熊兵,莫说咱家的弟兄。就是兵库武卒,一个也能打他们仨。”出身北军的苍鹰对于江南军队表现出天然蔑视,大汉军中一向以北军为尊。南军从来就被认为是鱼腩之师,自打苍鹰跟了云啸之后。云家的侍卫,便被他们兄弟认为是天下第一强兵。自然现在又多了兵库武卒,这些人打仗不要命。如果有了云家的铠甲装具。恐怕战斗力不次于云家侍卫。

    “这江南的冬天真难熬啊!吩咐下去的姜汤都给弟兄们喝了没有,每个人都要有一碗去去寒气。”云啸觉得不能就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苍鹰这家伙一根筋,根本不能了解自己的深意。

    “出发前都喝了,有些还发了辣椒。酒都给收了,不然这帮家伙最喜欢的还是咱家蒸酒。”

    “今天夜间一战,回去之后蒸酒随便他们喝。这该死的天儿!”云啸抬起头咒骂了一下清冷的天气,便钻进了马车之中。那里面有生得热乎乎的暖炉。还有烫人的汤婆子。抱在手里最的暖和,云啸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畏寒怕冷。

    上辈子自己在江南也待了些日子,怎么就没这样的感觉。难道全球气候变暖是真的?又或者是自己阳气不足,导致体质虚弱?

    云啸钻进马车喝了一小口蒸酒。又抱了一个汤婆子,身上这才觉得暖和起来。苍鹰看向马车不免摇头,侯爷的身子好像越来越虚弱。赶紧打完这一仗,回大王城好好调理是正经。至少,大王城还有四位夫人侍候。

    是不是应该给侯爷找个女人侍奉,一群粗心的大老爷们怎么能够侍候好侯爷!

    苍鹰正在胡思乱想,小熊烦躁的跑过来道:“四叔,时候到了下令吧。”

    “哦……”苍鹰回过神儿来,仰望天空圆月正高高垂挂在头顶。冬日里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清冷的月光洒满整片大地。

    “让弓弩手和床弩顶上去,先让这帮东瓯杂种尝尝火药弩的滋味儿。”苍鹰遵照作战计划吩咐道。

    今天晚上的战斗云啸放手给苍鹰指挥,只要遵循作战计划。云啸相信,这些东瓯军卒的命运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命令悄悄传达,隐藏在黑暗中的床弩纷纷摘下用来伪装树枝树叶。寂静的夜里,苍鹰隐隐听到吱吱呀呀的绞盘转动声。

    “吱”“啪”天空中绽放一朵绚丽的烟花,随着绚丽烟花的坠落。数十道拖着火星的火药弩向着东瓯军营地飞了过去。

    守夜的东瓯军卒全部抬眼仰望天空,他们不明白天空中为什么会忽然绽放出如此炫目的花朵。难道神仙显灵还是上天降下预兆!有些虔诚的士卒已经跪伏于地,空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

    “轰”“轰”“轰”……东瓯军的营帐中爆炸声四起,许多军卒在睡梦中被送上了半空。各种残肢断臂合着杂物在天空中四下废物。

    守夜的军卒们吓得傻掉,那些跪伏于地的军卒更是惊恐。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他们还以为这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惩罚。

    各种东西好像下雨一样的落了下来,守夜的军卒纷纷躲避。整个东瓯军的军营倒是出奇的安静,没有丝毫的混乱。因为所有人都吓傻了,只有少数哨兵在躲避天空坠落的杂物。

    寂静持续了十几秒钟,忽然整座军营好像开水沸腾一般的翻滚起来。处于惊诧中的军卒惊醒过来,他们四处奔逃。口中狂呼乱叫,尤其是那些离着炸点比较近的。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身旁忽然多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还有不知道多少的袍泽发出痛苦的惨嚎,他们都是被弹片击中,身上漆黑一片。许多处伤口在一同流血,让人不知道要先捂哪处比较好。

    “怎么回事?”欧贞鸣来不及穿戴盔甲,只着一件毡袍便从帐篷里冲出来。

    “将军不好了,天罚。上天降下天罚了。”六神无主的亲兵连说带比划,一会儿指天一会儿又指向自己的袍泽,思维混乱得一塌糊涂。

    “罚你奶奶个腿。”欧贞鸣一脚踹倒亲兵,可面对眼前混乱的局势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吼叫着让各校尉整顿秩序,约束自己属下不要乱跑。

    没用欧贞鸣命令,校尉们已经在这样做了。不得不说,东瓯军的军纪还算严苛。校尉们废了一番劲,终于将这些惊慌失措的家伙拢了起来。军营中到处乱跑的家伙越来越少。

    正在校尉们纷纷整队,清点人数之时。“吱”“啪”远处的天空又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礼花。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礼花。混乱的军营一下又静了下来,军卒们长大着嘴巴仰望天空。看着这一生仅见的奇景。

    还没等他们从初见烟花的震撼中醒过来,又是数十道流散着火星的火药弩钻进了军营。

    云啸与苍鹰计议,为了增加火药弩的震撼效果。所有火药弩上弦之后统一发射,讯号当然便是那朵绽放的烟花。对于东瓯军卒来说,那朵烟花便是标准的死亡之花。

    “轰” “轰” “轰” “轰” “轰”……数十道烟柱腾空而起,火药弩里面的铁钉钢珠四散飞溅。这一次造成的伤害比上一次还要大,因为上一次许多人都躺在帐篷里,而这一次校尉们正在整队清点人数。

    许多士卒身上被都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汩汩的鲜血一会儿便冒得浑身都是。他们大声惨叫哀嚎着,整个军营都笼罩在瘆人的叫喊声中。

    最为奇特的是,有一些反应奇快的家伙面对烟花跪伏于地。不断的叩首,而这些叩首的家伙鲜有人受伤。即便受伤也不甚严重,他们相信这是自己虔诚敬天的结果。

    欧贞鸣的额头被破片划了一道血口子,鲜血几乎是瞬间便流满脸颊。只要那弹片再偏一寸,便会嵌进欧贞鸣的眼窝儿。

    “啊!”欧贞鸣觉得脸上一热,伸手一摸却摸了一手黏糊糊的血。(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指挥官苍鹰

    欧贞鸣一向自认风流倜傥,白净的脸膛对于东瓯美女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那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居然一下便将自己毁容。这让欧贞鸣怎能释怀。

    “啊……!”欧贞鸣的嗓子里发出狼一般的惨嚎,听着似乎比那些断胳膊断腿的军卒更加瘆人。

    “将军……将军……”几名亲兵赶忙冲来过将几欲发狂的欧贞鸣按住。此时的军营已经是混乱成一团,他们不知道这威力巨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东瓯的军卒从小便被灌输天上有各种各样的神灵,火药弩的威力已经严重超出他们的认知范畴。人对于自己解释不了的东西,一律会被推给老天也。

    天罚的说法在一瞬间便袭上了东瓯军卒们的心头。他们不怕流血,也不害怕死亡。从军多年,许多人已经可以直面死亡。但是对于未知虚幻的东西,他们却害怕的不得了。

    军营之中到处是混乱奔逃的人群,人们漫无目的的跑着。只要有一个人跑,后面人就跟着他跑。逃亡的目标是盲目的,有时候两队人会汇合成为一队,继续在营地里犹如迷路的野猪般乱撞。

    “吱”“啪”死亡之花再度绽放,随之而来的又是那腾空而起的黑烟。巨大爆炸所产生的火花在二十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卫青一下便从卧榻上蹦了起来,这声音非常熟悉。不是打雷,这他娘的是冬天。

    来不及穿上袍子,卫青走出了营帐外。平日里讨厌的湿冷,现在浑然不觉。他静静的倾听,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是火药弩,绝对是火药弩。卫青敢肯定。这是火药弩的爆炸声。因为他还没听到过自然界有如此接近的声音。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卫青的脸上留下了两行热泪。曾几何时,他甚至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盼望已久的云啸终于来了,那个抚养自己成人的侯爷没有抛弃他。

    “将军……您怎么了。快穿些衣服,这样会冻坏的。”中军校尉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赶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发癔症的将军披上。这可是皇帝近臣加小舅子。前途无量的将军。侍奉好了自然有他的好处。

    “快,快点让军卒都起来。点将,快击点将鼓点将。”卫青好像失心疯似的大喊大叫。惹得巡夜的军卒都循声望过来,就连那些打瞌睡的家伙也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自家将军发疯。

    中军校尉被吓得傻掉,以为卫青真的发了疯。这半夜三更的点什么将,抬头看了看天。没错啊,挂在天上的是月亮不是太阳。

    “你听,爆炸声。是爆炸声。云侯来了。是云侯来了,他正在攻打东欧军营地。东瓯军完蛋了,哈哈哈。”卫青兴奋的抓住中军校尉肩膀,也不顾中军校尉龇牙咧嘴的喊疼,自顾自的说着,而后发出最畅快的狂笑。

    中军校尉不明白什么是爆炸,但云侯的大名可是听说过的。那是汉军第一军神,不过听说与朝廷不睦已经远走海外。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联想到自家这位将军的身份。又风闻一些羽林间流传的传言。校尉大人便释然,长安城里权贵们的故事点燃了校尉熊熊的八卦之火。

    中军校尉还是靠谱的。在腹中八卦之余没有忘记命人敲响点将鼓。

    “咚”“咚” “咚” “咚” “咚”……紧密的鼓点连珠炮似的响起,汉军的军官们不知道为何半夜会敲响点将鼓。但军营之中,点将鼓便是军令。校尉们迅速的披挂,如果三通点将鼓不至会被杀头的。将军虽然年轻,但执行起军令来还真是不含糊。

    云啸站在马车的车辕上,身上已然披上厚实的裘皮。怀里还抱着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远处的东瓯军营已经乱成了一片。哭嚎声,惨叫声,打骂声,呵斥声……等等的声音混合成了一锅粥。

    这些东瓯兵将已然完全失去建制,失去指挥。火光的映照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群群军卒好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军营的栅栏阻挡住了人流,不过军营的大门却已然被冲开。拦路的拒马鹿砦被冲得稀里哗啦,有些鹿砦的尖刺上还挂着一两名浑身是血的东瓯军卒。

    可那些冲出来的士卒运气也不怎么样,严阵以待的云家侍卫将弓弩射得好像泼水。这样的战斗他们太过熟悉,乱哄哄没有任何防备的人群,比草原上的羊群都不如。

    弓弩手似乎都不用瞄准,一群人冲将出来想射不中比射中要难多了。

    大院君与扶桑带领着兵库武卒看得惊心,没有想到战斗居然可以这样打。照这种打法,即便是军营里那两万人都死光,恐怕云家连一个人都不会伤亡。这他娘的是打仗还是屠杀。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庆幸。如果当初自己坚决不投降,等待他们的很可能便是这样的命运。在火药弩的集火打击下,即便是训练有素极端尚武的兵库武卒,也难免会崩溃。

    火药弩已经不是齐射,而是自由发射。橘黄色的火焰不断在人群中炸起,然后便是腾空而起的烟尘和落下的残肢断臂还有破衣碎布。

    如果说此时的军营的人间地狱,那么几处营门便是地狱之门。营门口的尸体已经摞了几层,插满了箭矢的尸体叠加在一起。后面的军卒不得不爬出尸山,向外逃亡。可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箭雨,他们的尸体又形成另外一座尸山。

    尸山一座连着一座,看得让人怵目惊心。可是,被吓破了胆的东瓯军卒仍然不管不顾的往外爬。

    被制服的欧贞鸣已经清醒过来,看着应门前的尸山他便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天罚,而是汉人的夜袭。天知道汉人究竟用的是什么神兵利器,反正自己今天晚上已然是败了。

    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尽可能保存东瓯将士的性命,只要手里有兵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放开我,放老子起来。你们这帮蠢货,赶快吹号角全军向我靠拢。中军角楼挂出灯笼,全军按照灯笼指挥突围。”

    欧贞鸣连踢带踹的赶走按住自己的亲兵,劈手抓过自己的传令兵。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张嘴便说将出来。

    传令兵见他的脸上满是鲜血,狰狞不堪。赶忙连连点头,飞快的跑着去寻找司号兵吹号角。

    “呜……”“呜……”传令兵也算运气,没跑多远便看到腰挎号角的司号兵。

    沉闷的号角声,好像在所有东瓯士卒的心头敲了一记重锤。所有的军卒都开始向中军营帐聚拢。

    与此同时,中军营帐后面的角楼上挂出了一连串六盏西瓜灯笼,在夜空中犹如一座指挥塔。召唤着那些逃散的军卒。

    “看起来东瓯的这位将军也是一名将才,能够从最初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吹号角聚众,挂指挥灯统一指挥。不错,不错。”云啸站在车辕上,闻听号角声先是一愣。随即见到西瓜灯被挂出来,便知道东瓯军将领已然从最初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这个年代不可能有无线电这玩意,灯火讯号便是传递简单意思的最好媒介。一般中军营帐后面,都有一座高高的角楼。在角落上挂着一串灯火,黑暗之中这串灯火便是发号施令的重要工具。

    东瓯军卒从四面八方开始向中军集中,尸积如山的营门里不再有东瓯军卒冲出来。

    云啸不紧不慢看了看前面指挥的苍鹰,计划有变这最考验将领临阵指挥之术。他决定,今天晚上不给苍鹰任何建议。完全放手让他指挥,云啸要看看。这个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老家伙,到底能不能指挥一次大型战斗。

    云家发展到现在,不缺冲锋陷阵的将军。缺少的是能指挥作战的将才,戴宇苍虎之后,威望资历都足够的也只有苍鹰。

    苍鹰有意无意的回头看向云啸,却发现云啸双手缩在袖筒里。眼睛看向战场,根本一点给自己提示的意思都没有。

    一贯奉命办事的苍鹰,没来由的心头一阵慌乱。难道侯爷真的要让自己指挥这一万多人?不知不觉间,苍鹰的脑门儿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四叔,让侄儿带人冲进去。这帮直娘贼缩了进去,兄弟们的弩箭够不到。”小熊吵吵嚷嚷的跑了过来。手中还挥舞着那柄标志性的狼牙棒。

    “滚蛋,回你的队伍里去。”苍鹰冷着脸训斥小熊。

    “四叔……”

    “给老子滚回去,不然抽你鞭子。”苍鹰抡起手中鞭子,凭空打了一个响儿。小熊见苍鹰来真的,嘟嘟囔囔的返回自己队伍中。

    “传令,三弓床弩停止射击。装好弩箭,等我命令一起向灯笼处射击。”

    苍鹰琢磨了一会儿,便下达了第一道命令。传令兵传令给弓弩营的同时,云啸也知道了苍鹰的命令。

    “不错,那角楼之地必然是敌军将领所处之地。而且那里的敌军也最为密集,集火攻击定然收获颇丰。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夜战

    苍鹰与云啸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欧贞鸣也不差劲儿。

    高挂的灯笼在黑夜之中是那样的显眼,出了天上的银月很难有比这再耀眼的东西。在这东西底下不招来打击,那简直是天理难容。

    欧贞鸣只将司号兵留在角楼之下,剩下的人正在数十丈外的空地上集结。所有火把一律熄灭,黑暗中之间人头攒动,再不闻一丝躁动。看起来东瓯的军卒也从最初的打击中清醒过来,不愧是百战老卒。一旦认清了打击自己的不是老天爷而是人。那股子杀伐之气再度涌起,转瞬之间便成为一群铁血悍将。

    “吱”“啪”随着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又一轮齐射。欧贞鸣只觉得热浪翻滚,忽然一个东西带着哨音飞了过来。

    欧贞鸣躲闪不及,被这东西正敲在脑袋上。幸亏他刚刚带上头盔,不然这一下说不定已经给他开了瓢。

    一种黏糊糊的东西糊喊了欧贞鸣一脸,那打中头盔的东西好似也不十分坚硬。“当”的一声之后,便碎裂成几块。

    “将军……”亲兵们赶忙抢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将欧贞鸣抬了起来。检查伤势之下,居然浑身上下一道伤口都没有。再看欧贞鸣的脸,亲兵差一点吐出来。一片灰白色的脑浆尚冒着热气,看着就让人作呕。

    欧贞鸣用手抹了一把,只觉得这东西滑腻腻黏糊糊。不知道是什么还散发着一股阿扎气。

    “呕……”欧贞鸣很快意识到,这是司号兵的脑浆。而刚刚击中自己头盔的定然是那司号兵的头盖骨无疑。刚刚慌乱的亲兵擦拭时,不小心将许多脑浆捅进了他的嘴里。欧贞鸣甚至还吧嗒了两下嘴。

    胡乱的将脑浆从脸上抹下,欧贞鸣已经吐得稀里哗啦。回头看了一眼那黝黑的大山,今天晚上是讨不到好。只有冲进大山之中,或许才会有一条活路。

    “拆毁栅栏。冲出去。只要冲进山里,咱们便能活着。想活命的上啊!”欧贞鸣嚎叫着发出了命令。

    他是对的,大山之中到处是灌木和树木。在黑夜之中追击困难,即便有骑兵也很难发挥作用。想要逃出生天,这是唯一的生路。

    云啸见橘黄色爆炸的火花之下,居然没有多少人体残肢碎片腾起。便觉得有些不妙。若是火药弩打在人群里,随着火光总是能够看到大堆腾空而起的残肢。甚至还有整个人被炸上半空的。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说明一点问题。那就是那块地是空的,木栅栏遮挡了云啸的视线。火药弩只能呈抛物线射击,这让云啸对打击效果判断不是十分准确。

    苍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放了空炮,还在等待三弓床弩继续装填。准备下一波次的发射,云啸犹豫再三没有下达自己的命令。他想将这次战斗完全交给苍鹰指挥。如果自己说话,那会养成苍鹰的依赖心理。日后如何能够独当一面。

    火药弩炸得很欢畅,高大的角楼在数次轰击之下。慢慢的倾斜直至最后的崩塌。

    苍鹰见角楼崩塌,再没有标志性的建筑物。便下令道:“命令大院君的兵库武卒,一鼓作气冲进去,杀!”大院君统领的兵库武卒都是步兵,干这种攻城拔寨的活计还得是步兵。统领骑兵的小熊在一旁急得跳脚,却没有丝毫办法。

    军营里面的欧贞鸣也没闲着,靠近森林一侧的木栅栏已经被急于逃生的大汉们拆得七零八落。

    欧贞鸣有些后悔,当初害怕汉军斥候偷袭。扎营地点与树林刻意保持了数百步的距离。现在这数百步可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队伍刚刚涌出大营不远,便被一阵密集的箭雨射倒一大片。

    这个方向上。云啸并没有放弃。他也知道只要这些人冲进森林,再想全歼怕是千难万难。所以,他在这里布置了一千弓弩手。

    可两万多人渴望求生的人,怎能是一千弓弩手能够抵挡得了的。任凭箭雨好像冰雹一样的往下砸,可这些东瓯士卒还是举着盾牌玩命的跑。

    有人被射中摔倒立刻便会被无数大脚板踩踏,试图拉扯袍泽的家伙同样也淹没在人流之中。那“咔嚓”的骨头碎裂声。在人喊马嘶中简直不值一提。

    地上铺了一层尸体,东欧军几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数具尸体的代价。

    欧贞鸣被亲兵围着,四周架满了盾牌。这样严密的保护自然成为了羽箭吸引器。

    云家的羽箭不要命的向欧贞鸣的亲兵们射来,好在为了增加射速。他们使用的都是弓箭,如果用铁胎弩。怕是这些亲兵早已经人仰马翻。

    尽管这样,还是有羽箭冲破层层拦截。一枚羽箭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穿过盾牌的缝隙,狠狠钉在了欧贞鸣的后背上。

    “啊……!”欧贞鸣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将军……!”亲兵们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七手八脚将欧贞鸣弄起来。玩命的钻进了丛林之中。

    大院君与扶桑得了苍鹰的命令。“进兵!”大院君没有废话,里面的东瓯兵已经被打成这副德行,再打不赢那简直就是对兵库武卒的侮辱。

    兵库武卒们嚎叫着冲向东欧军营寨,营门是进不去了。那里有连绵不绝的尸山,没人愿意在尸体上爬来爬去。

    无数飞爪飞了出来,直直的勾在那些木栅栏上。

    “嗨哟……嗨哟……”兵库武卒们喊着号子,木栅栏逐渐倾斜下来。随着木栅栏痛苦的呻吟,一大片木栅栏轰然倒地,正巧将地上的壕沟填平。

    大院君一见木栅栏被拉倒,扶桑大手一挥第一个冲了进去。整座军营里面散发着浓烈的火药味儿,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火药弩留下的大坑。

    东欧军的抵抗非常微弱,偌大的大营只有千余尚未逃出的东瓯军卒在抵抗。

    兵库武卒暴露了他们弑杀的本性,他们端着长矛往往几个人围着一个人捅。任凭那东瓯军卒如何强悍蛮勇,在数柄长矛乱捅之下也手忙脚乱。

    那些兵库武卒非常有耐心,总是一两人在前面吸引。背后有人开始下黑手,只要一矛刺中。那些东瓯军卒立刻会行动能力大减,接着便会有更多的长矛刺来。

    直到东瓯军卒倒地,便会有几名大汉围拢上来。用长矛将他们的身体刺成马蜂窝一样。

    在六千兵库武卒的冲击下,一千东欧军只间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覆灭殆尽。他们没有一个人逃走,因为他们知道转身逃走没有任何可能。不如战斗到死,说不定还能搏一个垫背的。

    小熊很郁闷,因为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四散溃逃。东欧军还算是有组织的遁入山林之中,那里不适合骑兵。苍鹰没有下令追击,小熊看着兵库武卒杀得痛快只能干瞪眼儿。

    “哎……”小熊狠狠将狼牙棒贯在地上,有力无处使让他非常不爽。四叔一脸的不能通融,让小熊十分无奈。

    云啸见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便钻回了马车。苍鹰此次指挥还算是可圈可点,不过稍显僵硬机械了一些而已。对于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将,云啸总体上还是满意。

    天边露出鱼肚白,大院君还在东欧军营里面大肆屠戮。总是能在一些想象不到的角落里找出东瓯军卒,甚至有一个家伙躲在粪坑里。弄得兵库武卒都不愿意杀他,实在太他娘的臭了。谁也不想自己的长矛沾满大粪。

    最后还是扶桑亲自下令,“既然他喜欢,那就让他待在这里。你们找块木板,将他盖在里面上面再压上巨石。让他跑不掉就是。”

    兵库武卒纷纷赞同只个主意好,于是一块大木板盖住了粪坑。还有几个家伙合力弄来了一块巨石压在上面。如果这位军卒没有土行孙的本事,怕是难以冲出粪坑走向光明。

    天边露出鱼肚白,东瓯军的军营也基本打扫干净。再没有一名活着的东瓯军卒,当然那位粪坑兄例外。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阳光刺穿了山间薄雾照射在东瓯军营时。云啸的马车也来到了军营门外。

    营门还进不去,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搬开。云啸步下马车,旁边铁卫弓上弦刀出鞘的在一旁护卫。这里是战场,一切意外都有可能他们不能不小心。

    苍鹰守在营门外,见云啸来了赶忙赢上去。

    “点数了没有?”云啸看着一地狼藉的东瓯军营。

    “粗略过了一下,六七千人总是有的。许多都逃进了林子里,天太黑没让大院君他们追击。”

    “嗯!不追击的对是,穷寇莫追。那些兔子逼得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百战沙场的老卒。”

    两人正说着,忽然山谷里响起隆隆的脚步声。这声音被山谷折射,显得更加巨大。明显是有一支人数非常多的军队开过来,苍鹰一惊赶忙命大院君在谷口准备迎战。

    “小崽子的鼻子还挺灵,是卫青来了。”云啸看了谷口一眼,淡然说道。(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内讧

    会稽的那些汉军士卒眼睛都直了,骄傲得跟小公鸡似的少年将军。见到那个病歪歪的中年人纳头便拜,那人不说话就不起来。

    更让他们纳闷的还有那些同样骄傲的羽林侍卫,插红毛的见到那些插紫毛的顿时便矮了一头。眼神中满是敬畏,平时眼睛朝天看的家伙,此时全部都弯腰行礼。还好,他们没有如卫青一般跪伏于地。不然会稽士卒的眼珠子恐怕都得掉下来。

    东欧军的军营怵目惊心,满地的尸骸东一块西一块。浓烈的血腥气在湿冷的空气中传播得很远,林子里闪着绿油油的光。那是野狼的眼睛,看起来他们对尸体产生的很好的兴致。不过军营里的人家实在太过凶悍,就连野狼也不想靠近。

    “礼数倒是有,手段也有。杀良民以做军功,你小子干的不赖。本侯教了你那么多,单单弑杀这一条你学了个十足。好啊!很好!”云啸看着卫青皮笑肉不笑。

    卫青哪里不知道云啸说得是反话,跪伏在地上无奈的说道:“侯爷,我也是也被逼得没办法。您看到这峡谷幽深且漫长,卫青手下只有八千军卒。不用那些东瓯人的血填坑,便要用兄弟们的血。左右为难之下,卫青也只好担了这屠夫的名头。”

    说完便低下头,无声的眼泪一滴滴滑落脸颊。

    云啸看了看卫青,易地而处自己说不定也会这么干。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恐怕最终只有天晓得。

    “起来吧!你也是将军了,军卒们都看着。好像规矩多大似的,情报说这里有两万人。昨天晚上干掉六七千,估计还有一万多进了林子。想必其中也有许多受伤之人,你带着你的兵将这里收拾一下。首级都算你的军功。老子懒得要这玩意。”

    云啸看了看枕籍的尸体,还有营门口那几座巨大的尸山。苦力的活儿要有人做,可自己的队伍中唯独少了苦力。卫青他们来得正好,这苦力的活儿就让他们干,打仗不行难道做苦力也不行?

    “诺!”卫青恭恭敬敬的叩首然后站起身子,又对云啸身后的苍鹰施礼。

    “对了。将你军中的弩箭转给本侯。昨夜一战,损耗了许多的弩箭。这里距离岳州山长水远,运输不易。”

    “诺!末将这便着军需支应,不知侯爷的粮草是否够用。我军粮草还算充裕,可均给侯爷一些。”

    “嗯!你看着办吧!”云啸的脸上多少有了些笑意,到底是自家出来的,当年那个吃糍粑的男孩已经长成了将军,时间过得真快啊。

    云啸早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计划,东欧军主力昨夜已经损伤殆尽。剩余的人也被赶进林子里。缺医少药且没有粮草。云啸不知道他们能够在大山里面能够撑多久,反正有卫青他们拖着。

    这个时候不直取空虚的东瓯城,那更待何时。

    早听说东瓯王欧贞复谋划江南多年,那东欧城修得十分坚固。而且几代东瓯王积累,东瓯王宫囤积了大量钱财以供军用。这笔财宝云啸是不会放过的,必须赶快进军。不然溃兵跑到了东瓯城,东瓯王带着财宝跑了那可是亏大了。

    大院君很高兴,他是第一个冲进东欧军营帐的。自然缴获也都归他所有。云家侍卫也不和他争。因为这些缴获这帮杀才根本看不上眼,他们用看土鳖的眼神看着兵库士卒。兵库士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云家杀才。他们脸上都带着和煦的笑。

    云家杀才是笑兵库武卒捡破烂,兵库武卒笑云家杀才见钱不捡。

    东瓯人撤退得实在仓促,钱粮是一点儿都没带走。兵库武卒甚至在军营的一角发现了一百多口大肥猪,这一发现让云啸兴奋不已。

    军营里太过血腥,云啸移到河边扎营。同时严令不准喝生水,以及下河洗澡。虽然冬天是血吸虫病的沉寂期。但云啸还是制定了严格的卫生条例。

    云家的侍卫都有很好的卫生习惯,他们都有铜皮水壶。烧上一锅开水可以背在身上,大院君的兵库武卒就惨了些。每人只有一个大竹筒,没有密封装置的盖子经常有水溢出。

    沿着山溪摆开一溜大锅,清澈的山溪水煮得滚开。一头头肥猪被挂在树上开膛破肚。军中的厨子忙得不可开交烧着一道道猪肉煮成的菜肴。

    “将军,那边儿的那些是哪家的队伍。人五人六的这么嚣张,怎么咱家的主将见到还要行跪拜之礼。不是说卫将军是皇帝近臣,怎的会如此恭顺?那病歪歪的中年汉子也太拽了。”

    一些与羽林侍卫混得熟稔的会稽士卒探寻着问道。他们实在不明白,这些穿着黑甲的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骄傲的羽林侍卫如此谦恭,大模大样的在溪边煮肉也不说分一些给他们。

    话说煮肉的香味儿早已经顺着风飘过来,事物的美味与残肢的血腥混合在一起。让人闻起来怪怪的。

    “说话小心些,那是云侯的队伍。云侯知道么?我大汉的第一名将,咱们卫将军就是他家的一名小厮。嚣张有嚣张的理由,咱们低声说说没啥。要让让云家人听到你说云侯病歪歪,那些杀才还不割了你的舌头。”

    看起来这羽林侍卫与那会稽小军官关系不错,诚心诚意的告诫。小军官一伸舌头,云侯的大名自然是听过的。原以为是五大三粗身高八尺的壮汉,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病歪歪的中年人。

    云家的伙食从来不会让军卒们失望,开饭的时候每名军卒都有一大勺带着汤汁儿的红烧肉。云家军卒吃的米饭可不是江南稻米,那的大王城出产的大米。

    一碗泛着亮光的颗颗晶莹的米饭,加上厚厚的一勺红烧肉。看得会稽军卒直咽口水,再看自家干的活计。奶奶的搬运尸首,到处都是一块块的尸体,肚子被剖开的粉红粉红的内脏流了一地。最恶心的是那些脑袋被弹片削飞的,红红白白的脑浆洒了一地,看着就让人有呕吐的**。

    “这他娘的他们杀人,就让俺们收尸。都是汉军,难道他们就多长了一个吊。奶奶的,嚣张个什么劲儿。以为自己多了不得,还不是让东瓯军跑了一万多。有了缴获吃独食儿,什么玩意儿。”

    一名小军官嘟嘟囔囔的念秧,却不料一个满肚子怨气正不爽的杀才正在他身后。

    “奶奶的说啥呐!”小熊暴吼一声,几大步赶过去飞起一脚便将那小军官踹了个马趴。

    那小军官冷不防被小熊踹倒,回头一见是名穿着黑甲的武士。再觉得嘴中咸腥,用手一抹发现全是血。

    “杀人了,云家的人杀人了。”这小军官见小熊还要过来揍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喊叫。

    小熊昨夜没有捞到仗打,心中早已经搓火,中午就着红烧肉喝了些大米酒,听那小军官咒骂云家哪里肯干休,酒劲上涌便道:“奶奶的,老子宰了你又当如何?”小熊几大步跨上去,又是一脚将那小军官踹倒,随手操起一块石头便向小军官头上疯狂的一顿狠砸。

    半个人头大的鹅卵石逐渐变红,然后便有一滴滴红白相间的粘液四散飞溅。

    那小军官身旁的会稽士卒都吓傻了眼,真没想到这壮汉居然会一言不合便下杀手。不过到底也算是军人,这些家伙很快清醒过来。纷纷抄起兵刃冲向小熊。

    小熊身后的云家侍卫自然不会看着小熊吃亏,雪亮的马刀纷纷出鞘。迎着那些会稽士卒便扑了上去。

    都是战场上征战多年的杀才,出手便是凌厉无比的杀招。当年戴宇教他们的时候,就只传授了些一招致命的打法。此时就是想留手都不知道怎样个留法。

    血光迸现,那些根本没怎么见过血的会稽士卒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已然有四五名会稽士卒被割断了喉咙,动脉血正一股一股的向外喷涌。地上的石子被鲜血染红了一片,甚至直到他们死亡都没有惨叫出一声。

    “杀人啦!”那些会稽军卒都吓破了胆,他们惊叫着逃窜。云家的杀才也不追杀,毕竟不是对阵杀敌。再说对方还是汉军,没有追杀的必要。

    这一叫不要紧,事发地点附近的会稽军卒全都放下手中活计。拎着兵刃便向小熊他们冲了过来。都是十里八乡的乡亲,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家人白白被人宰了。黑压压的足有上千人便奔着小熊等人冲了过来。

    云家侍卫一见对方人数众多,几个人扑上去拉起小熊便向云家营地方向跑。

    “来人!来人!”侍卫们高声叫着。即便他们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同时对付这一千多人。

    好多云家侍卫吃过饭,正东倒西歪的休息。昨夜的一场大战小熊率领的骑兵并没有参加,此时正在插科打诨。闻听叫嚷,侍卫们窜起。手快的抄起弓箭便射了过去。

    会稽士卒都没有携带盾牌,距离又不远顿时被云家弓箭都射倒一片。(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准备逃难

    又刁又狠的箭矢,几乎立刻便将愤怒的会稽军卒压了下去。地上躺了数十名或死或伤的士卒,剩下的人纷纷后撤寻找掩护或者拿起盾牌护身。与此同时更多的会稽士卒涌向事发地点,而云家的侍卫也不甘示弱,只要靠近边弓弩侍候之。

    当云啸与卫青赶来喝止之时,双方已经开始如飞蝗一般的对射。虽然互有伤亡,但汉军的弓弩质量的确不如云家。而铠甲更是没得比,云家的铠甲自然比汉军的皮甲强上许多个档次。

    小熊这个夯货甚至已经命令骑兵披挂,正筹划着给对面的会稽士卒来一次标准骑兵冲锋。

    苍鹰跳起来将小熊拉下马,狠狠踹了几脚。剩下的骑兵具都讪讪的下了战马,排成了一溜等待苍鹰的处置。

    卫青已经喝止住了会稽汉军,短短不过盏茶时间。汉军居然伤亡三百多人,其中死亡者高达近两百人。卫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是云啸铁了心干掉这八千人恐怕不到半天,这里的尸体将会增加一倍。

    云啸铁青着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熊。这个货越来越能惹祸,被他用石头砸死的那个会稽小军官脑袋都砸没了。骨头合着鲜血脑浆血乎乎的一团,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模样。

    云家侍卫这边倒没什么伤亡,只有两人重伤剩下的都是轻伤不怎碍事。

    “怎么回事?你就不能消停点儿?”云啸没有说话,苍鹰便暴跳如雷的喝问起来。

    “那龟孙骂糊涂街,念歪秧儿。俺听到了气不过,便下了手。没想到这家伙还还嘴,便……”

    “你便将他打成这个样子,你看看就是你这一闹。死了多少人。”苍鹰用马鞭一指地上的尸体。

    两百多具尸体整整齐齐摆放在空地上。旁边站着怒目而视的会稽汉军。

    “算了,让卫青过来。咱们处置一下便是了,没的白耽误工夫。”云啸伸手阻止苍鹰继续训斥,挥手让对面的卫青过来。

    “侯爷,这些军卒也是口无遮拦……您看……”卫青也十分为难,毕竟他是这队汉军的领军将领。属下被人杀了。自然要讨一个说法。

    可云家的说法是那么好讨的?惹毛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侯爷,说法没有死法倒是可以选择。

    “这件事情的小熊鲁莽,来人将小熊重责三十军棍。”云啸这算是给了卫青面子,小熊是头领家将一级的人物。在云家,还从来没有这一级的人物吃过军棍。

    卫青也是没办法,会稽汉军肯定不会满意。不过的确也没有再重的处罚,让云啸行军法砍了小熊的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云家绝对不会因为外人杀一名头领级的家将。除非他有背主之事。

    “知道你为难,不过这几千颗首级想必也是不小的军功。拿回去向朝廷要赏赐。堵住你手下那些兵的嘴。至于死了的,你就按阵亡报上去。打这么大的仗,不死几个人也说不过去。军伍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真要较真你们什么都没有。”

    云啸拿话敲打卫青,欺上瞒下是官场公用法则。这家伙能够擅杀两千无辜百姓,想必已然深谙此道。

    卫青无奈的接受现实,好在还有五百羽林在手。想必刀子加银子,应该弹压得住这些丘八。

    小熊与跟随他最先砍人的二十多个家伙被排成一溜。铠甲早就被摘下堆在一边。白花花的屁股露了一地,旁边的侍卫噼里啪啦的打板子。

    都是军中硬汉。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没有一个人吭声。会稽的汉军就在远处看着,见到如此场面心中也暗生佩服。如果是自己挨这样的打,怕是早就哭嚎得一塌糊涂。

    云啸是宽厚的,东瓯军中的银钱留了一半给那些死去军卒当做抚恤。便领着侍卫们向东瓯城进发,两帮家伙都怒目相对。这个时候还是分开好,继续驻扎在一起到了晚间还不一定出什么事情。

    挖坑摸哨的事情云家侍卫可拿手。这一宿还说不得要死多少汉军。

    云家征战,四轮马车自然缺少不了。不过辎重营还是有许多牛车,老牛能负重。四头牛拉一辆车,任凭被碾压得坑坑洼洼的土路都可以如履平地。

    小熊与自己的几名死党趴在牛车上,屁股上刚刚抹了药。现在全都光着屁股等着晾干。

    “小熊爷。这侯爷处置的也太重了些。他们拿刀子冲过来,难道要咱们挨砍不还手不成。每人打了三十军棍,我这屁股都开花了。”一个侍卫趴着抱怨道。

    旁边的侍卫正在上药,别看挨打时候绷着不吭声。那是因为有会稽汉军的人在,不能丢了面子。此时却大声的哎呦,声音好似杀猪一般。

    “叫唤个毛,老子一样上了药也没跟你似的叫唤。你小子活腻歪了,敢抱怨侯爷。闭上你这张臭嘴。”小熊呵斥着属下,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苍家为了云家死了多少人,听说老爹死的时候尸首都没找全。小虎死的那么惨,更别说四叔家的一家子。

    侯爷怎么能因为几个江南泥腿子就这样处置自己。真是从来只有新人笑,哪里听得旧人哭。那帮酸丁说得还真对,有了东瀛那帮什么兵库武卒。侯爷就开始嫌弃自己,在东瀛是这样,到了江南还是这样。

    “小熊爷,我发觉侯爷得了兵库武卒似乎有些偏心。好像不怎么待见咱家这些老人,你看东瀛的地也没分给咱。反而那些东瀛降过来的又分地又分粮食财帛。”

    不满的不仅仅是小熊一个,这一大车七八条汉子都有些不满。征战东瀛,云家侍卫伤亡很大。可谓出征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尤其是下关一战。小熊手下多有伤亡,可打下东瀛甚至还没休息几天又要来江南。

    他们许多人虽然出身江南,可现在家都已经安在大王城。云家侍卫在那里有自己的庄园,甚至有些家伙自身的庄户便超过百人。结结实实的大地主,这些尝到甜头的家伙,对于土地有着无限的渴望。

    “算了,许是事出突然。谁也想不到张念一就这么折在江南,那东瓯王胆子也太大了些。云家人都敢动,如果侯爷不出兵平了他。怕是今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来咬一口,咱家先生生意遍天下。如果东咬一口西咬一口,怕是忙都忙不过来。侯爷今次就是要拿东瓯做个娃样子,估计回去大王城,赏赐还是会有。”

    小熊还是不愿意听云啸的坏话,不过语气上已经由训斥改成了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儿,连小熊自己也不知道。甚至这夯货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言语中的变化。

    “反正……哎呦!”那侍卫还待再说,却被小熊啊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顿时惨叫一声,不敢再言语。

    有些疲惫的大军在大路上拖曳行进着,东瓯城里却已经乱作一团。

    “什么?夷鸟将军全军溃败,现在已经遁入山林?”东瓯王欧贞复听到溃兵的禀报差一点昏过去。

    为了打好对汉军的这一仗,欧贞复将自己手中能够调动的精兵强将都调拨给了欧贞鸣。现在东瓯城里兵不过万,其中最能打的王宫卫队不过两千人而已。七里之城十里之郭,想要防守这东瓯城是千难万难。

    “快跑啊,汉人要来了。”

    “听说汉人在太姥山打败了夷鸟将军,大军正冲着这里开过来。”

    “听说,那些汉军杀人不眨眼。跑回来的人说,被杀的军卒尸体摞得小山一样高。”

    “听说……”

    东瓯城里城外流传着数不清的谣言,百姓们开始乱作一团。薄有家资的人全都在寻求出路。

    流言传播的速度比风还快,上午刚刚有溃兵跑回来。下午,汉军即将到达的消息便已经传播到了附近乡村。

    “汉军,听说还是云家的军队。东瓯完了,咱们该怎么办?”月儿由村口货郎口中得知云家军兵要来,赶忙跑回来找火雨和古儿别速商量。

    “师叔好像也逃了,这些天一直没过来就知道出事。没想到居然招惹上了云家,东瓯待不了了。咱们还是寻个机会逃回汉地,找个地方隐居了事。”火雨看着外面有些慌乱的庄户,有些不安的说道。

    自从上次公孙诡拿走一大批火药之后,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联络自己。火雨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公孙诡还敢去撩拨云家。

    “咱们回大汉会不会被官府拿问,你的身份……”古儿别速有些迟疑。

    “没关系,打仗了难民很多。咱们寻个荒僻之地躲避战乱,估计不会有人起疑。”

    三个人计议一番,便带着几个孩子收拾行囊。这些年在东瓯,他们也积攒下一些家产。现在满院子的鸡鸭,还有几亩田地都要放弃。多多少少,他们也有些舍不得。

    奈何形势比人强,一旦让云家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后果堪虞。(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湿冷的冬季

    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的梦想便是做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火雨的要求有点高,因为他要带着两个老婆三个孩子做一次说走就走的搬家。

    满院子的鸡鸭鹅不要了,牲口棚里的老牛还得留着。一家子都是妇孺,没个牛车代步怎么成。火雨在杀鸡,月儿在烧水,古儿别速撸胳膊惘袖子的在拔毛。

    扔了也是扔了,不若临走之前吃一顿好的。毕竟鸡肉也管饱,平日里舍不得吃。小雨闻见喷香的炖鸡味儿,拉着妹妹赖在门槛子上不走。脏兮兮的小手抠在嘴里,口水早就淌在了衣服上。

    古儿别速没的眼圈儿一红,按理说这也是龙子凤孙。大汉皇朝的第一继承人,现在居然闻着炖鸡眼馋。若是当初不逃走,留在云家会是个什么模样?或许总是有很多或许,但古儿别速知道,至少敏儿不会死。

    浓浓的鸡汤在翻滚,肥鸡本身便有油脂。月儿自然知道云家是怎样炖鸡的,葱花老姜都放上一些。虽然没有云家的酱油,但盐巴总还是有的。再放进去一些江南的小菜,便是一锅香喷喷的炖鸡。

    五只鸡,大小六个人。围着火雨钉成的饭桌一顿猛啃,两大盆炖鸡便成为了一大堆鸡骨头。

    院里的老黄狗兴奋的头摇尾巴晃,鸡骨头嚼在嘴里“嘎巴”“嘎巴”的想。在它的眼里今天就是过年,尽管肉被主家吃了。但有骨头吃,它已经很满足。

    小雨满脸沾得都是饭粒,一张小嘴正对着鸡腿发动进攻。小小的嘴里饭和鸡肉混合在一起,几乎没怎么嚼便吞下了肚子。

    一根肥硕的鸡腿终于变成了一根鸡骨头,真的是鸡骨头。连一丝鸡肉甚至是肌腱都木有留下。小小的白牙嚼着脆骨“嘎巴”有声,惹得忠诚的大黄狗颇为不满。

    大黄狗龇着牙面对门口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叫。

    火雨这才发现门口居然站了两个人,一袭劲装黑衣。面目狰狞口中叼着干草,怀里还抱着剑。一看便知道不是好人,电影里面反派的经典造型。

    刚刚吃的太过投入,火雨有些丧失了警惕。门口的来人显然吓了他一跳,不过火雨很快镇定下来。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两个老婆。示意他们不必紧张。

    “来的不巧,家里刚开过火。你们吃了没有,家里还有些鸡蛋。”火雨顺手拿了两个煮熟的鸡蛋,在手里把玩着向门口的两人走去。这是路上准备的伙食,古儿别速已经将鸡蛋煮熟,确保不会发生碎裂的损失。

    语气是和蔼的,神色是自然的。就好像两个远方来的两位老友,忽然出现在自家门口一样。

    鸡蛋塞进了两人的手中,火雨笑着道:“要吃篮子里还有。自己拿就成。”

    说着手指向饭桌,小雨正拿着一个鸡蛋往嘴里塞。小小的腮帮子鼓得好像一直松鼠,大大的眼睛愣愣看着门口两人。经常有面貌凶恶的人找父亲,小雨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见孩子都吃了,两个家伙也在门框上敲碎鸡蛋。一边剥皮一边跟着火雨向旁边的厢房走去,每次会议他们都在这里。火雨总是不让那两个女人掺合这些事情。

    “馆主让你收拾一下跟我们走,牛车停在村口。云家人要打来了,馆主说要去南边儿。”一名黑衣汉子一边吃鸡蛋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南边儿。南边儿哪里?”火雨好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

    “南边就是南边儿,听说先去夜郎国。馆主跟夜郎国王是朋友。说不得在夜郎过些舒坦日子。这些天,跟着馆主剿了不少鄱阳水匪山寨。银钱堆得满船舱都是,馆主说实在不行便顺着先秦灵渠入巴蜀。听说那里的美人着实……”

    那黑衣汉子自顾自的和同伴挤眉弄眼,还不时回头瞄古儿别速与月儿一眼。犹自怀念当年的那个夜晚。

    火雨好似毫无察觉,翻了一堆箱子搞得屋子里乌烟瘴气。两个劲装汉子一边咳嗦,一边向外退。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自里面抛出。火雨的声音随即响起。

    “拿一下,别摔了。贵重着呢!”一个汉子顺手便将那事物揽在怀里。只是到了手里才发觉,这玩意居然在冒烟。“不好!”两人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再想扔已然来不及。“轰”一声震天响,两人倒着便飞了出去。连土垛的院墙都撞塌了一段。

    火雨兵没有出屋。硝烟还没有散尽。院门口便出现了另外两名劲装汉子,刚才那两个倒霉蛋说过。村口还有两人在看着牛车,此时这两人长剑出鞘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

    其中一个人脸上带着长长的刀疤,只一闪身便冲进院子。他的脚还没有站稳,一支弩箭便直直钉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这弩箭劲力很足,加上距离如此之近。居然一下便贯穿了他的额头,箭头从后脑穿出。一个身手不凡的高手连火雨的面都没朝见,便一头栽倒在地抽搐不已。

    另外一个汉字看得真切,那弩箭正是从厢房射出。赶忙一挥长剑冲向厢房,弩箭威力虽大。但装填速度十分缓慢,如果不趁着火雨没时间装填赶快解决他,死的便有可能是自己。

    可他刚刚窜到厢房门口,身子便直直倒了下去。他的胸前插着一枚弩箭,这支箭射得奇准无比,从前心射入后心射出。

    火雨拿着两支劲弩走了出来,古儿别速与月儿具都抱着孩子躲在屋角。刚刚火雨离开时已经给她们打了眼色,那剧烈的爆炸丝毫没有伤到她们。

    “等不得了,咱们得赶紧走。牵着牛,咱们这便上路。”火雨拾起地上一柄剑,试了试。便开始在尸体上翻检,刚才他们说破了不少鄱阳水匪的寨子,想必他们一个个也是捞得盆满钵满。

    果不其然,火雨在他们身上搜出几大块铜锭子。其中一个家伙身上还带着银饼子,用手掂了掂。还算有点分量,这下去汉境过活可算有了银钱使。

    古儿别速慌慌张张的牵过了老牛,牛车也不套。一旁的邻居围拢过来叽叽喳喳,月娘还有几个相熟的女人拥抱痛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思。”古儿别速拉了一把月儿,将孩子往她怀里一塞便拉着月儿随着火雨出了院子。

    火雨已经上好了弩箭,村里的闲汉们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火雨一脸杀气。均都躲得远远的,在远处指指戳戳嘴里还嘟嘟囔囔。

    村口果然有一辆牛车,古儿别速与月儿刚刚上车。火雨便放下止车闸,一声吆喝之后牛车隆隆开动。两头牛换着拉车,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走出东瓯境内前往大汉。

    云啸坐在他那豪华的马车里,身子歪歪倒在一堆洁白的羊皮中。身上还裹着一张老虎皮,整个人都陷在皮子堆里。就这还放了两个汤婆子,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红润。

    “侯爷,要不要找个女人暖暖身子。看您脸色不是太好,昨天进的也少。这地方天气邪乎的很,这穷乡僻壤的您若是害了病,那当如何是好!”苍鹰一身漆黑的铠甲,鱼鳞一般长在身上。如果仔细看看,甚至能在铁甲上发现凝结的水珠。

    “算了,这时候哪有那心思。有这张虎皮,便足够了。况且这里还生了炉子,只是兄弟们苦了些。东瓯的冬天真他娘的愁人,跟十三说一声。多多搜罗柴碳,另外做饭时多放些辣子。每人每顿饭都要有一碗姜汤,多放些生姜那东西驱寒。”

    云啸窝在一堆皮子里,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苍鹰撇了撇嘴,好像自大丘之后。侯爷的身子越来越差,现在已经差到好似五六十岁的老翁一般。昨天搀扶云啸的时候握了一下云啸的手,冰凉冰凉的跟死人差不了多少。看来今天晚上一定要弄两个女子给侯爷暖暖身子,这样下去再病了那麻烦可大了。

    恼人的寒气困扰着整支队伍,刚刚受了伤的小熊恨得牙根发痒。因为他每天都要上药,而且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鸟药。上完之后还得晾干,每次等待金疮药晾干的过程都痛苦无比。小熊感觉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连鸟都冻得僵硬。

    “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鸟天气,要冷就冷个痛快。湿冷湿冷的都他妈冷到骨头里,真后悔没将皮大氅带过来。”小熊有些后悔,在他大王城有一件水貂皮做的大氅。被湿冷空气折磨得脑门抽筋的小熊,太想念那件衣服了。

    “小熊爷,忍忍您这药干了。小的给您盖上点!”旁边的一名有眼色的家伙拿来一条毯子给小熊盖上。

    “娘的,早知道让打脊杖好了。好歹能骑马,这连马都骑不得。整天坐着牛车,跟个妇人似的。”

    一名侍卫看着眼前经过的一辆牛车,一个脸上满是疤的男人带着两名貌美妇人。尤其是那身材,真……

    侍卫不禁咽了一口口水。(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弃城

    东瓯的气候很奇特,天气已然颇冷但竹叶居然还是绿的。一阵风吹过来,竹林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天地之间似有异动一般,竹林间的山路上驰来几匹马。马上端坐着黑盔黑甲的骑士,他们面带狰狞面甲,腰中配着长刀。鞍韂上挂着长矛,马屁股上挂着箭袋。背后还背着劲弩。

    这是云家的斥候,老规矩斥候总是远出五里。五里之后便是庞大的云家队伍,侍卫们忠实的执行着云侯的命令,因为远放斥候不止一次的就了大家性命。

    虽然同为江南人,但云家侍卫也不习惯东瓯天气。披风被紧紧裹在身上,面甲下面垫了在北方才用的皮面具。脖子上还围了围巾,哗啦啦响的鳞甲下面是薄棉袄。

    棉花这玩意不是一般的贵,长安城等闲人家穿不起轻薄暖和的棉袄。云家侍卫每人都有两套,棉衣还有棉裤是分着的。一套厚实,专门在数九寒冬穿着。另外一套薄些,可在春秋季节穿戴。

    云侯的军队总是这么人性化,不但吃的一流连穿着都是一流。自然,这些棉花都是东胡送过来的。

    黑甲骑士摘下挂在马脖子上的酒葫芦,铜皮壶那玩意虽然精致但装酒太少。远没酒葫芦喝着过瘾,云家的侍卫还是喜欢用这玩意乘酒。

    一口清冽的大米酒下肚,从喉咙到胃里一阵灼烧感。**的感觉很快传遍全身,大王城的酒似乎比麦子酿的要好些,醇厚的口感让大汉的浑酒彻底沦为刷锅水。

    酒葫芦刚刚挂好,眼角扫见竹林似乎不和谐的动了一下。

    “喻……”当先的黑甲骑士勒住了战马,钉着马掌的马蹄子在石子路上踏得“咔咔”响。

    “头!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不对?”骑士们纷纷摘下长弓,致命的翎羽已经搭上弓弦。只要有异动随时便会闪电射出。

    “竹林里有人。”黑甲骑士望着碧淘不止的竹林道。

    黑甲骑士说罢手中狼牙箭已然射了出去。就在说话的一瞬他已经发现那人的位置。

    “啊……”一声悠长的惨叫划破竹林上空,斥候的这一箭好像捅了马蜂窝,无数箭矢从竹林是射出来。密集得好像夏日的冰雹,值得庆幸的是东瓯军用得弓没有云家弓箭强劲,青铜箭头击打在铁甲之上火花直冒,可没有一支穿透铠甲。

    “叮……”一枚箭矢射在头盔之上。火花闪现之后便弹了开去。

    “告警,竹林里有埋伏。”为首骑士一声招呼,负责烟火警讯的骑士掏出钻天猴在马鞍子上一划,丝丝火花便开始闪动。

    “吱……!”“啪……!”一缕青烟在天上慢慢飘散。

    “撤……”黑甲侍卫一挥手,便迅速脱离。斥候的责任的侦察,不是作战。如果能够避免,他们还是要先回去禀报这里的情况。

    树林里射出的箭矢比较散乱,显然是仓促所导致。不过从箭矢的数量来看还是十分可观,一侧的竹林里至少埋伏着上前人。看另外一侧也是影影绰绰。估计也有不少人埋伏。

    “混蛋,谁让你们射的。”欧贞杨用鞭子抽着手下这帮蠢货,这明显只是一队斥候。自己要伏击的对象是大队的汉军,居然让几个斥候就破了埋伏。

    “将军,是他们看破了埋伏。先射的我们。”校尉无奈的诡辩。

    “我们的弓射不穿他们的铠甲。”旁边一名小兵看着竹林外满地箭矢,无奈摇头。躺在地上的箭矢仿佛是在嘲笑他们,连对方的铠甲都射不穿。如何谈得上伏击,当神箭手射到头盔上那一箭被弹开。东瓯军卒的信心也瞬间崩塌下去。

    欧贞杨无奈的看着散落一地的箭矢,扬起的马鞭缓缓放下。东瓯王吩咐他来这里伏击汉军。可没想到弓箭居然连人家的铠甲都射不穿。这仗还打个什么劲儿,二哥欧贞鸣文治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还不是被汉军杀得打败,现在还是生死不明。

    “撤吧!”欧贞杨无奈的吩咐,连人家的铠甲都射不穿。那还伏击个屁啊,这里又不是山地想用滚木礌石都不可能。

    “有埋伏?”云啸看了看眼前这几个家伙,只有两匹马各中了一箭。兽医正在延医。

    云啸用手摸了摸头盔上留下的划痕,食指与拇指搓了一下。“这样的软弓连铠甲都射不穿,你们怕个蛋。让大院君去扫荡一下,不过估计这些家伙已经开始奔逃。伏击只要靠弓弩,他们连甲都射不穿还混个屁啊!”

    云啸拍了拍傻笑的斥候。云家铠甲材料是钢。东瓯人的箭头是什么,他娘的是青铜。老子用青铜是因为你们没有铁甲,你们用青铜箭头就是作死了。精钢打制的铠甲,也是你们射得穿的。

    非常臭屁的命令队伍继续开进,照这个速度。明天午时应该能够到达东欧城,云啸十分希望那东瓯王欧贞复是个有骨气的家伙。如果有凭借坚城与自己一战的勇气那就太好了。他可不想自己漫山遍野的与欧贞复玩躲猫猫。那游戏会死人的,能不玩还是尽量不玩的好。

    大军无视东瓯人示威的举动,四轮马车碾断了那一地箭矢。不出云啸所料,欧贞杨带着自己的手下顺着竹林遁走。面对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这位东瓯王的弟弟明智选择了撤退。

    东瓯王欧贞复要疯了,肇事的公孙诡逃得无影无踪。连带将鄱阳湖水匪还有鄱阳湖沿岸抢了个底朝天。敖龙也挂了,是去岳阳回来的家伙说的。据说死的非常凄惨,游说云啸的使臣带着礼物逃去了汉境。没个十年八年怕是找不到。

    最能打的弟弟也没了踪迹,听说还在太姥山里面喝风。而自己昨天派出去伏击云家的欧贞杨疲惫的跑回来。他带来一个让人崩溃的消息,自家的弓箭居然射不穿云家的铠甲。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连串的打击让欧贞复左摇右晃。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云家这头猛兽。欧贞杨的消息成为压垮欧贞复的最后一根稻草,连人家的铠甲都射不穿,还守个毛线。

    “王兄,依臣弟看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投降,不过似乎投降云家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他们有杀俘的习惯。况且公孙诡那老王八蛋杀了云家重要家将,即便是投降云家也断然不会给咱们好果子。

    二是弃城远遁,将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咱们便留在这宫廷中,云家人贪财。若是因为收拾这些金银,便不会有人追赶我们。夜郎王与王兄关系亲近,咱们去投奔他可好。

    过几年,待汉军撤走。咱们向夜郎王借些兵将,再杀回来也不是不可能。望王兄三思。”

    欧贞杨已经失去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他检查过那个被射死的士卒。一箭贯脑,整个头骨都被射穿。这是多么强劲的弓,听说对方还有更为强劲的弩箭。强弓劲弩之下这仗不打,已然是十成十的输定了。

    “可是,这东欧城是祖宗基业。如果丢了,寡人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王兄,今日的撤退只不过是为了来日再打回来。当年越王勾践,十年卧薪尝胆,最后还不是击败强大的夫差。

    王兄文韬武略尤在那勾践之上,怎的就不能带着弟兄们杀回来。夺回祖宗基业。”

    “罢了,罢了。吾弟带着人连夜收拾,咱们去夜郎。我与那撒骂夜郎国主撩是结拜的兄弟,到了哪里有一个安身之处应该不难。

    你二哥还在太姥山中,派人去通知他。让他转道是夜郎寻咱们,咱们兄弟在夜郎卧薪尝胆,争取早日杀回来。”

    欧贞复的话语里带着哭腔,自己生活在东欧城一辈子。没想到如今却要被迫离开,不知为何他居然想到了吴王刘濞父子。同样是战败避祸,同样是被云家追杀。最后,却在这东瓯城外被剧孟击杀。连人头都被割了,送给汉家皇帝。那自己会不会步刘濞后尘?欧贞复的心惴惴不安。

    欧贞杨带着兵将们迅速收拾着各种细软,金子捡大块的装。珍宝捡值钱的拿,宫女捡漂亮的带。凡是带不走的也不毁弃。欧贞杨需要用这些东西阻碍云家的追击,金银这玩意最是缠腿。有多少任性游侠,看了这些黄白之物都拔不动腿,更何况那些苦大兵。

    在欧贞杨的眼里,云家的那些黑甲侍卫只不过是一些受过训练的泥腿子而已。见到这些金银,说不定会内讧打起来。

    在他的有意为之之下,细碎的金银在王宫中被扔得到处都是。王宫里人仰马嘶乱哄哄的闹腾了一个晚上,无关宫人全被赶出王宫每人发些遣散费便算了事。

    待到第二天黎明,紧闭的东瓯城门轰然洞开。无数车马钻出东欧城,向着南方疾进。

    太阳照例从东方升起,东欧城的居民们心惊胆战了一个晚上。他们忽然发现街头多了许多王宫里的人。

    一则恐怖的消息迅速在传播,东瓯王跑了。他们没人管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占东瓯

    百姓们疯狂的涌向王宫,果然发现以往门禁森严的王宫此时已然没了守卫。所有人的心里都涌起被人抛弃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很心酸很无奈。

    “王上逃了,咱们也逃命吧!”呆立的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围观的人群便一哄而散。

    汉军军纪败坏,侮辱妇女抢掠财物的流言很早就在东瓯城流传开来。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总是习惯性的相信他们恶的一面。东欧城的百姓坚定的认为,那些汉军会杀害自己的家人,奸淫自己的妻女,抢掠自己的财物。

    几乎所有的人在都打包细软,赤贫的人最先出逃。他们本就赤贫,除了性命没有多少可携带的家产。零星的抢劫案开始发生,既然未来是不确定的,人性中罪恶的一面便显露出来。

    没有官差,没有人制止犯罪。一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混混便集结起来,他们的手中拎着木棒。开始有组织的抢劫那些富户,更多的则是富户的家奴开始抢劫自己的主人。

    忠心老仆完全是作家UU小说的梦呓,这些人平日里被主家使唤。如今城破在即,谁也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在哪里。不抢一把,用自己的性命搏个出身更待何时。

    “你们这群畜生,荆家待你不薄。尔等为何如此!”东门外油铺的荆掌柜愤怒的指着几个伙计说道。这些人有些是他从街上买来的,有些则是收留的孤儿。本以为人有难时拉一把,没想到十几年的行善积德居然养出了一群饿狼。

    “少啰嗦,东欧城破在即。汉军说不定明天就打来,谁还知道明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识相的将藏匿的财货都交出来,不然老子们让你知道什么叫家破人亡。”

    “阡陌你个狗贼。当年你在街头要饭。都快饿死了,若不是老夫给你一口吃食,又收留于你。现在你的骨头怕是都被野狗拆散了。”

    荆掌柜手指颤抖着,脸色气得煞白五官都挪移了位置。这些年他将阡陌收留在家里,好像子侄一般对待。每月例钱跟自己独生女一般的多。

    “别废话,你个老狗也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老子给你卖力这么多年。也算还清了你的恩情。来人,把这老狗绑了。若是他不说,咱们便将他大卸八块。这油铺就这么大,挖地三尺也要将老家伙藏匿的银钱挖出来。”

    阡陌大声的吆喝着,立刻便有一群平日里玩的好的伙计上前将荆掌柜按倒,好像捆牲口一般捆了一个倒提扣。

    “阡陌你不是人。”一声娇叱字后堂传了过来,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荆掌柜的独生女利利。张开稚嫩的双臂,试图护住自己的父亲。

    这利利号称东城一枝花,生得眉清目秀。兼之温柔娴淑。荆掌柜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生生疼了十五年,将一个奶娃娃疼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东城的街坊见到利利没有不竖大拇指的,阡陌闻听利利的声音脸上顿时洋溢起了坏笑。对于这个美貌的姑娘,他垂涎已久。如今不趁着祸乱得偿所愿更待何时。

    “把这小娘皮抓起来,到时候哥几个人人有份儿!哈哈哈!”阡陌淫笑着用手一指,几个早已经色魂受授的家伙立刻便扑了上来。

    利利奋起反抗,可哪里是几条大汉的对手。只几下便被像小鸡一般制住。

    “你们放开她。有什么冲着老汉来。你们要钱,都在东院油瓮底下埋着。”荆掌柜好像一条鱼一样在地上扑腾。可女儿还是被这些汉子扭住。一些性急的家伙已经开始上下其手。

    “你个老狗,不早说。走,弟兄们,咱们挖宝贝去。”阡陌一挥手,便要带着伙计们走。回头一想,这丫头可别跑了。“这丫头也带着。”

    一群人押着利利走到东跨院。众伙计找了锄头便开始挖起来。

    “把这小娘皮拉到屋里去,别着急弟兄们有都份儿。”阡陌见一时半会儿挖掘不出。又见利利被扭之下,浑圆的酥胸高高挺起。心下只觉得有一股热流向上直窜,一股邪火在心底里蒸腾燃烧。

    利利被塞进了一座油库,阡陌连推带踹得将试图观摩的家伙赶出去。一个翻身便犹如恶狗一般扑上去。

    “刺啦……”利利的衣襟便被拉开。一席红色的肚兜露了出来。阡陌的眼睛里发出狼一样的光,一张大嘴早已经向利利的脖颈吻了过去。

    “阡陌哥,你等等。”利利好像忽然开了窍,语音婉转温柔。阡陌一听便酥麻了半边身子,双手不由自主的便放开了掐着利利的两臂。

    “阡陌哥,你喜欢我什么?”

    “嘿嘿嘿!自然是喜欢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快点可人,哥哥疼你。”阡陌伸出手便欲再度扑上来。

    利利的手上却多了一支银簪子,尖利的簪子抵在脸上,然后狠狠的划了下去。鲜血顺着桃红色的肌肤向下流淌,阡陌吓得傻掉。他双手不断的摇着,试图阻止利利继续破坏那一份美丽。

    “噗!”银簪子插进了眼睛里,拔出来的时候居然还带出了眼球。

    “啊……!”阡陌疯了一般的往外跑,那些伙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看到一脸鲜血,一只眼睛已经变成血窟窿的利利。即便胆子再大的人,心里也打了一个突兀。

    “哗……”一大桶桐油兜头浇下,阡陌抢过旁边一个伙计手中的火把。一下便捅到了利利的身上,“啊……”姑娘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好像晴空里打出的一声惊雷。

    东瓯城里到处都发生着类似的事情,火头从一处变成很多处。整个东瓯城,变成了犯罪的海洋。人们肆意展现自己最阴暗的一面,街头的尸体逐渐增多。犯罪的人群滚雪球一般的扩大。

    有些人见到别人抢到好多银钱,黑吃黑不可避免的发生。你有三个兄弟,我有五个朋友。没说的抢你丫没商量,刚刚到手的钱还没捂热乎。那边已经有十几条大汉拦住去路。

    街道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乎每栋房子前面都躺着一具尸体,或者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富户们居住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那些洗劫了主家的仆役们,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开始放火。

    滚滚浓烟伴随着大火冲天而起,火海里甚至还能听见婴儿的啼哭与女人的惨叫。

    云家的骑兵冲进城门大开的东欧城,他们发觉还没轮到自家抢掠,东瓯城已经沦为人间地狱。

    “封住城门,再有出城者杀无赦。”苍鹰瞪着眼睛下达命令,按照他的想法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姓云。甚至连天上飞的那些乌鸦身上都应该盖个戳,他娘的抢了东西就想跑,没门儿。

    抢疯了的暴徒对这些穿着甲胄的云家侍卫并不感冒,他们中的许多人昨天还是东瓯军兵。对于他们来说,拿刀子吃饭是最正常的事情。

    云家的弓弩无情封锁了城门,小小的城门洞里很快便积满尸体。既然城门出不去,有些聪明的家伙便开始爬城墙。

    一大挂绳子绑在箭垛上,另外一头栓在腰间便敢往城下爬。不过东瓯人的算数好像不怎么样,许多人绳子都不够长。活生生的吊在城墙上动弹不得。

    云啸到来时,便看到这许多空中飞人。

    看着浓烟滚滚的东瓯城,云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作为历史上本不应存在的人,他在这个世界见到太多的杀戮,眼前的情形只能算是小场面。

    “告诉苍鹰,放城中百姓出来。路过城门时,身上的财货都得留下。人可以走,银钱不能走。违令者斩首,人头就挂在城门上。留钱不留头,留头不留钱。让他们自己选!狠狠抓几个娃样子,砍他几个。”

    云啸站在车辕上,马鞭所指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派头。

    大院君眼睛一亮,这位新老大是个狠人啊。这么大的一座城,这得勒索出多少银钱。扶桑更是摩拳擦掌,准备跟着新老大好好抢劫一番。

    “大军就地扎营,注意警戒。”云啸说完便钻进了马车里,父子二人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悻悻的组织兵库武卒开始无精打采的构筑营寨。

    后娘养的啊!看着城门口的金银堆成了小山,兵库武卒直流口水。但却没人越雷池一步,遵守纪律已经渗透进他们的骨子里。

    “侯爷,为何不进城。东瓯王宫怎么说都比这里强上一点儿,您还是进城去吧!”

    张十三跪坐在云啸的身前,劝慰道。

    “城里刚刚发生骚乱,现在怕是街上到处是尸体。这样的地方你愿意住?派斥候出去,再抓些舌头。问问东瓯王到底跑哪里去了,这老小子跑的倒是快。”

    云啸无奈的咒骂,欧贞复还是逃走了。这意味着自己不得不在这该死的鬼天气之下继续追杀。东瓯向南不远便进入了茫茫大山,后世的贵州可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之称。云啸一万个不愿意,前往这样的地方作战。(未完待续。。)

第一章 抱大腿的卫青

    东瓯的王宫堪称富丽堂皇,单单就是眼前这座宽大的床铺便有半个屋子大小。云啸估算,这铺跟炕差不多的床,同时睡上一个班还是木问题的。

    床上铺满了崭新的绢布,东瓯王也不知道在这张床上玩了多少女人。张十三知道侯爷有些洁癖,这些准备工作做得十分贴心。

    到底是自家人,想的就是走到。厚厚的绸绢铺了一尺厚,躺上去简直就是他娘的天然席梦思。屋子里燃着熏炉,湿冷的空气被赶到九霄云外。尤其是两个光着屁股的女人爬上来之后,就更暖和了。

    暖被窝儿,女人的这一功能在此时得以淋漓尽致的展现。云啸舒服的呻吟出了声,两具滑滑的身子好像水蛇一般缠绕在身上。

    不必担心她们露出致命的毒牙,此时她们的家人一定就在王宫里。自己哪怕破一点油皮,这一家子人就别活了。

    小兄弟对这两个没胸没屁股的未成年少女很不满意,这家伙的口味已经被四个老婆喂得刁钻无比。现在等闲女人都惹不起这小子的兴趣,更别说这两个青涩少女。

    人在房子里就是比在马车里睡得舒服,云啸不明白原因。但一夜过后,身上似乎也有了一些力气。尤其是在吃下两个馒头,灌进一碗稀粥之后。云啸大大抻了一个懒腰,身上的骨节“嘎巴”“嘎巴”作响。

    信步推开房门,迎面扑来的冷气让云啸打了一个哆嗦。那侍婢立刻将貂皮大氅披在了云啸身上,嘴里说着云啸听不懂的吴侬软语。很好听,但语速太他娘的快,根本就是一门外语。

    东瓯的王宫非常广大,院子里种植着云啸没有见过的花木。在寒冷的空气中依然翠绿如春。最让云啸感到惊奇的是。院子里居然有许多动物,从小猫小狗到小兔子不一而足。这些小家伙公然在院子里晃荡,云啸敢肯定这些家伙会很快消失。

    云家这帮杀才,对猫不会感兴趣。但那肥硕的兔子,羽毛鲜艳漂亮的雉鸡。还有毛皮洁白的大狗,都是下酒的好物件。

    粮仓里还有些粮食。云啸收容了许多难民。他们收拾城里残局,作为回报他们会获得粮食等吃食。

    街头的尸体被拖出城外掩埋,燃烧的大火逐渐熄灭。残垣断壁被清理。云啸正试图努力使东欧城平静下来,不管未来谁会接管这座城市。少死一些人还是好的,进城时看到许多尸体。这不自然的让他想起了大丘,还是少造点杀孽,或许会给子孙积下一些福祉。

    身后两个侍婢战战兢兢的跟随这,她们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大人物。那些虎狼一样凶狠,砍人头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将军。见到这个病歪歪的男人都会恭敬得低下头。甚至连说话都有些拘谨。

    她们闹不明白。这这样一个病歪歪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东瓯王宫很大,云啸信马由缰的走着。累了便坐下休息一会儿,江南的冬天真的和北方不一样。都说江南婉约,连冷都冷的这样婉约。嘴里没有白气喷出来,但总能感觉冷气渗进骨子里。后世的貂皮大氅,似乎都抵御不了这样的侵袭。

    被抛弃的宫女宫妃,见到云啸都是款款施礼。媚眼是一个又一个抛过来,身后两名侍婢则是怒目相向。哎!看起来。女人天生就是要为难女人。

    溜了一大圈,东瓯皇宫还没走完三分之一。

    不得不回去。家将们都在等待。战利品要分发,追击要安排。还有絮絮叨叨的琐事要处理,安劳碌易赋闲散难啊!

    云啸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大殿之中。

    两列十六根巨柱支撑起巨大的藻井,殿宇的四角斗拱与飞檐窜起了雨达。地上铺着漆木地板,正中间是一张案几。案几的后面是一把不协调的椅子。

    看起来东瓯王上朝也是要跪坐。这家伙还没有椅子坐。家将们找来椅子,却没有与之配套的案几。所以现在弄得不伦不类。看起来有些搞笑。

    云啸当然不让的做到椅子上,两只脚放在案几上。家将们唬得一愣,原来案几还可以这么用。可在云啸面前,他们没有座位更加不敢亮鞋底子。只能暗自琢磨。回去之后一定要在自己的中军帅帐也这样搞。

    “一件事一件事的议,先说说战利品分配的事。”云啸觉得东瓯王的案几用来垫脚很舒坦,身子向后一靠说道。

    “侯爷,城门处索得黄金一百余两。黄铜两百斤,至于铜钱数目太多无法统计。白银不多,只有二三十斤的样子……”苍鹰所部负责在城门口搜刮,这战利品缴获自然要他来汇报。难得这家伙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居然能记住这么多的数字。

    家将们默然不语,这些家伙都是一群饿狼。如今见了肉,都不想第一个张嘴。他们相信云啸会有一个公平的分配方案,这一点云家的侍卫有信心。

    大院君鼻观口口观心,站在下首一副打死不说话的势头。扶桑到底年轻,刚要上前说话。便觉得脚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老爹的大脚板正踩在自己脚面上,还不停的碾。

    “金银还有那些黄铜,十三派人运回岳阳。战役结束之后统一分配,至于铜钱嘛。分了,都分了。军卒每人一贯,侍卫长每人三贯。一轮分不了,就再分一轮。总之分完了事,告诉弟兄们。这些银钱拿到汉境没用,在东瓯能换什么就换什么。

    换东西也行,换女人也行。咱家家在岳阳的,派船运回岳阳。在大王城与兵库的,公议出几个人来。负责押运回去。在这该死的天打仗,没点真格的东西怎么成。”

    云啸端过侍婢捧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侯爷,咱家的弟兄其实不缺这些银钱。我看还是统一采购了,然后末将与大院君协商了分下去。也少了许多的麻烦。”张十三站出来说道。

    这家伙在江南这许多年,拿算盘的时间多过于拿刀。与那些杀才不同,这家伙经济脑瓜很够用。

    杀才们对于钱没什么概念,大家伙胡乱的买东西。很可能造成东瓯奸商趁机涨价,甚至很可能造成不相熟的军卒为了争抢商品内讧。

    统一购买,然后直接发女人发东西。好坏掺着来,大堆分。这样不但会多得许多实惠,还可以避免军卒们互相之间的内讧。

    云啸很快便想明白张十三的用意,他也觉得张十三的主意好。自己的想法太想当然了些,内讧这种东西一旦种下因,便会结出恶果来。

    “十三个个主意好,苍鹰将那些铜钱都交给十三。然后由十三统一买办,所获之物不得挑拣良莠掺杂起来,然后由你们领走逐级发放。”

    “诺!”

    “诺!”

    ……

    家将们纷纷称喏,大院君的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云啸的方案着实让他暗自憋了一口气,那些云家侍卫本就不拿他们兵库武卒当一回事。平日里两家敬而远之倒还能和谐相处。可一旦双方都有了钱,上街搜罗东西。怕是难免起纠纷摩擦,都是沙场上血里火里滚出来的汉子。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几乎是可以预见到的事情,上一次与汉军的争斗历历在目。一旦真的和云家侍卫争执起来,那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这王宫里的女人也都算缴获,大家分分。”云啸走了一圈,对东瓯王的审美不敢苟同。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既然出城慌乱带不走许多的人。谁不捡好看的挑拣。

    “侯爷,这宫里的还是留着侍奉您比较好……”

    “不用说了,就这么着吧。我能使唤几个,苍鹰探马回来没有。狗娘养的欧贞复跑到哪里钻沙去了。”

    “回侯爷的话,东瓯王一路向南。斥候追到南方百里远的上沙城,便遇到东瓯军卒抵抗。厮杀一番之后,发现东瓯军兵增多。想必那里便的东瓯王的落脚点,至于再往南。咱们也不是很了解,那里已经是化外蛮夷之地。汉人鲜少踏足那里。……”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侯爷,卫青派人来了。说是欧贞鸣似乎也沿着太姥山南下,他想……他想过来东欧城与咱们汇合,一起出兵追击东瓯残部。直至抓到东瓯王欧贞复。”

    “这小子倒是打蛇随棍上,尝了一次甜头还想次次尝。上一次那些首级想必已经够他封侯,还不满足又来打秋风。”云啸呡了一口茶,发觉有些凉。不满的斜了那侍婢一眼,吓得侍婢“噗通”一声便跪下。

    “算了,让他来吧。不过说好,管好他手下那些丘八。云家可不会总打自己人板子,另外人头随他拿。但是战利品必须归咱们,谁敢伸手就剁了他的狗爪子。”

    “诺!末将会告知卫青知晓。”苍鹰道了一声诺。

    卫青这次给苍鹰送了五十两黄金,请托他帮忙说点好话。现在事情办成了,这些钱可以安心揣兜儿里。(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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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雄介绍:
天威大汉,雄霸东方。 云啸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懒散的人,哪怕是让他跑步,都会偷着睡觉。现在麻烦了,霍金的理论严重的伤害了云啸,如何能在公元前懒散逍遥的活着,成为了云啸的麻烦。 马刀下的冤魂和马鞍上的得意,没有丝毫区别,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任何人都没有无故剥夺的权力。 没人可以随便欺辱大汉的子民,没人可以在大汉的国土上任意的抢掠杀戮。无论我们的敌人有多么的强大,汉家的血脉终将激励着我们拿起刀剑,争取属于自己的尊严和荣誉。 要让这帮草原鞑子领教汉家儿郎的勇武,用他们的尸山血河铸就大汉民族的辉煌。 云啸向天怒吼,大汉雄起。汉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