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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世峥嵘     九千岁txt下载     九千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认罚

    李璇青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看着卫宏的背影。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令李璇青如此纠结过,现在卫宏做到了。这个该死的卫宏,先是空手套白狼,一分钱没掏就成了宏远商行的合伙人,后来不知道使了什么鬼手段,把李若华的芳心给骗走了。现在来了京城,闯下如此大祸,说他一句都说不得。李璇青咬着嘴唇,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我李家是欠你的吗?你这该死的混蛋!虽然心里对卫宏百般咒骂,可李璇青还是咬了咬牙走了过去,冲程知节和李靖行礼,为卫宏开脱:“李璇青见过卢国公,卫国公。这卫宏初来京城,不懂规矩,虽闯下如此大祸,但念在是初犯,还请酌情处理。”

    李靖对李璇青很熟悉,知道李璇青是个才女,因此十分恭敬地回了一礼,笑道:“老夫将李小姐叫来,就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李小姐尽管放心。”

    闻言,李璇青松了口气:“多谢卫国公盛恩。”

    看着跪在地上的卫宏等人,李靖脸色一变,佯装发怒道:“虽然老夫很欣赏你们之间有情有义,但这并不能抵消你们犯下的错!老夫且问你们一句,你们是认打还是认罚?”

    “认打怎么说,认罚又怎么说?”程处默不知死活的问道。

    “认打,现在就把你们拖出去,每人重打一百军棍。认罚,则绕着老夫的府邸跑商十圈!”

    一百军棍能把盆骨给打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是能扛下来,没有三五个月的调养,也别想下床行走。相比于一百军棍,围着卫公府跑三十圈的惩罚则显得人性化一些。卫公府的周长约四里地,十圈就是四十里地,咬着牙,硬着头皮也就跑下来了,顶多明天腿疼在床上休息一天便是。知道李靖已经法外开恩不想追究了,五人很识相的选择了认罚。由程知节监督,绕着卫公府跑了起来。区区四十里地对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来说,跟玩一样。卫宏虽然比不上二人,却也勉勉强强能撑下来。可房遗直和杜荷这俩病秧子可就完犊子了,与另外三人一比,这俩人就是典型的三级残废,别说跑,走得快点都气喘吁吁。一圈没跑完,二人就捂着肚子气喘如牛,倒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

    程知节可不管那么多,照着二人的屁股上就一人来了一脚,踢得二人呲牙咧嘴,鬼哭狼嚎。

    房遗直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捂着胸口,哀嚎道:“伯父,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实在是跑不动了。”

    杜荷也附和道:“别说十圈,哪怕是一圈,我俩也跑不下来。要不……要不,您让我爹把我拎回去算了,就算挨顿骂,也比把小命丢在这强。”

    程知节本来就看不上文人柔弱的样子,见这二人如此怯弱,程知节便没来由的窝火。伸出虎爪般的大手,将二人从地上强行拖起,手上一用力,便将这二人推出好几米远,正好推到不远处等待的卫宏三人身边。程知节不耐烦道:“你们怎么跑我管不着,只要能把这十圈给跑下来就行。赶紧跑!老夫还得回去睡觉,没工夫在这陪着你们。”

    看来不跑完,老程是不会罢休的。无奈,卫宏三人只能扶着这俩拖累,慢慢跑。本来按照卫宏三人的速度,十圈有个一个时辰也就跑完了,结果为了扶着房遗直和杜荷,速度大打折扣,足足跑了三个时辰才跑完。等跑完了,天也朦朦亮了,老程这才肯离开,程处默很识相的和卫宏等人告别,一言不发的跟在老程的屁股后面家走。

    房遗直和杜荷已经站不起来了,不顾身份,依靠着墙角慢慢放低身子,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卫宏和尉迟宝林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站起身上,拍了拍尘土,转身离开。至于房杜二人等会自会有人来接他们,无须担心。行至卫公府前门,发现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似乎是宏远商行的马车,没想到李璇青竟然还没有离开。

    尉迟宝林看着马车,眼中闪现出一丝羡慕,与卫宏道别以后,便自食其力的靠着两条腿往家走。目送尉迟宝林离开以后,卫宏钻进马车,却见李璇青身上盖着一块白纱,躺在里面睡着了。卫宏没叫醒她,轻声催促车夫驾车回宏远商行。

    车夫知道李璇青还在睡觉,因此赶车的速度很慢很稳。卫宏身心疲惫的依靠在车棚角落里坐着,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冲击着卫宏的感官与接受能力,让卫宏有些难以消化。看着躺在身旁安然熟睡的李璇青,脸上没有往日的清高与冷傲,与普通人无异安然平静。在李璇青的感染下,卫宏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马车停在宏远商行的后门,李璇青不见了,不过她睡觉时盖着的白纱却盖在了卫宏的身上。白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令人心醉。抚摸着丝滑的白纱,卫宏突然觉得自己昨晚的行为有些过当,李璇青虽然傲气,但终究是个女人,这么大了孤身一人,一个人在京城打拼,其中的苦涩只有她自己能懂。冷艳高傲的外表,只不过是她苦楚内心的伪装罢了。

    “公子,您醒了。”在卫宏看着手中白纱发呆的时候,四十来岁的车夫挑开车帘,把脑袋伸了进来。

    卫宏没有回话,拿着白纱下了车,拖着还有些劳累的身体顺着后门进了院子。回到住处以后,婉娘和若华正坐在正堂闲聊,见卫宏回来,连忙起身迎接。从小被人伺候的李若华,很贤惠的将准备好的水盆端到卫宏面前,轻声道:“洗把脸吧。”

    卫宏将白纱递给身旁的婉娘,简单的洗了一下脸。洗完脸以后,婉娘将白纱随意的放在床上,吩咐仆人将粥菜端来,给卫宏充饥。卫宏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客气,坐下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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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被算计了(1)

    才吃到一半,突然门外有人来找,来者是李宗仁。李宗仁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因为昨晚的事对卫宏有成见。见到卫宏也不客套,直奔主题:“公子,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在大堂等候。”

    李宗仁是李璇青的忠仆,卫宏昨晚闯下这么大的祸,他有所成见也是理所当然,卫宏并没有在意。回去快速把饭吃完,让婉娘和若华帮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卫宏便向大堂走去,等到了大堂的时候,发现除了孔颖达之外还有李璇青。李璇青可能还在生卫宏的气,自始至终都不看卫宏一眼,卫宏心中有些惭愧,也不愿再招惹她。

    “祭酒大人,卫某姗姗来迟,还请您莫要见怪。”卫宏恭恭敬敬的给孔颖达行了一礼。

    孔颖达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面带微笑的看着卫宏,轻言道:“卫公子,老夫今日前来是想告诉你,你的计策已经被圣上采纳了。升上下令明日一早便派你前往柳州,操持解决鼠患一事。虽有些匆忙,但柳州鼠患刻不容缓,还请卫公子多多理解才是。”

    “圣上有命,卫某自然不敢多言。”卫宏拱手言道。

    孔颖达满意的点点头。昨晚的事,孔颖达也有所耳闻,见李璇青不搭理卫宏,卫宏的脸色也有些怪异,孔颖达知道其中的瓜葛,只是轻声一笑,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孔颖达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卫宏,言道:“这是圣上的手谕,等卫公子到达柳州以后,将其交给柳州刺史高函,高函便会知道如何行事。这封信事关重大,还请卫公子一定要收好,千万不可有丝毫纰漏。”

    “卫某谨记。”卫宏将手谕贴身放好。转头看了李璇青一眼,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言道:“大小姐,柳州距离京城虽不远,但这一来一往也需要个把月。卫某离京这段时间,婉娘和若华就要仰仗您多费心了。”

    李璇青瞥了卫宏一眼,语气平淡道:“这点无需你操心,你只管把柳州的事办妥,莫要辜负了皇恩便是。”

    虽然李璇青的语气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但越是这样,越说明她还在为昨晚卫宏的言行而生气。说实话,卫宏不太会道歉,尤其是在别人不给自己道歉的机会时,最后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又与孔颖达就柳州鼠患一事交谈了些许时间,傍晚时分,孔颖达才离开。每次卫宏要远行之前,都会在前一天晚上和婉娘聊聊天,聊天的内容多是一些宽慰婉娘无须担心的话语。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除了婉娘之外,还多了一个李若华。不知不觉中到了后半夜,卫宏索性也就不让李若华回去了,三人同挤一张床睡了一夜。

    第二天拂晓,李宗仁便来叫门,说是右威卫派人前来接卫宏出城。卫宏不敢怠慢,在婉娘和李若华的护送下,行至大门,见大门口站着两排一十六个威卫。个个都是虎背熊腰,气势不凡。十六个威卫中行出一个穿着铠甲的年轻人,冲卫宏行了一礼:“末将右威卫兵曹参军于昊,奉右威卫大将军之命,前来迎送卫公子出城。”

    “有劳将军了。”卫宏应了一声,将行装交给其中的一名威卫,与婉娘和若华告别后,便跟随右威卫往城门处走去。一路上有右威卫的护航,显得甚是威风,街道两旁的百姓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出行,对着卫宏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不多时,来到城门处,于昊与守门官兵交代了一番,便带着卫宏顺利出了城门。起初卫宏还很是疑惑,虽说右威卫乃是皇城的近卫兵,无论是实力还是等级都要高出地方部队许多,但十六个人护航也未免太少了吧,自己怎么说也是为圣上办事,寥寥十六个人岂不是太过儿戏?再者,去柳州城连匹马都没有,光靠两条腿要走到什么时候?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了城门,结果一出城门,眼前豁然开朗,迷思烟消云散。只见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集结着大批的人马,大眼一扫便有百人之多,马匹车辆也有十余。从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普通的兵丁。看到这些人,卫宏终于弄明白了,这十六个右威卫只是把自己送出城而已,并非要跟着一起去柳州,去柳州一路上的安全则交给这些兵丁。

    倒也是,自己虽说为圣上办事,但却并非是什么达官显贵,还轮不到右威卫来给自己保驾护航。

    随着距离那批人马越来越近,卫宏奇异的发现,人群中闪现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程处默那几个犊子。程处默和尉迟宝林骑在马背上,冲卫宏招手,而房遗直和杜荷则坐在旁边的一辆无棚马车上,往卫宏这边看。

    卫宏心里又开始犯起嘀咕来,自己去柳州是办正事,他们跟着来干嘛?正在卫宏疑惑之际,却见人群中跑出一彪形壮汉,直勾勾的向自己跑来,等跑至身前一看,居然是周大力。

    “大力,你怎么也来了?”卫宏很是疑惑的问道。

    周大力挠挠后脑勺,咧嘴傻笑:“公子去哪,我就去哪,我得保护公子安全啊,换了别人,大力信不过。”原来天还没亮的时候,周大力就得到李璇青的交代,率先出了城等候。按照李璇青的话说,周大力是卫宏一把手带上来的,是心腹,身边跟这个心腹,去哪都不怕。不过这事,卫宏并不知道,否则昨天在大堂里,哪怕颜面尽失,也要和李璇青道个歉。

    来到了人群里面,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翻身下马,冲卫宏抱拳行礼:“卫先生,此番柳州,我等几人与你同行,你不介意吧?”

    卫宏很介意,毕竟这事太过突然,卫宏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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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被算计了(2)

    再者,柳州鼠患虽然是大事,但卫宏一个人去就足够了,他们去了也没有多大帮助。就好像上战场打仗,平民取得再多也没用,因为职业不对口。后来经过卫宏一问,这才得知,他们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这个决定。而做出这个决定的都是各家的老子。卫宏很是纳闷,那帮权势滔天的老东西,非绞尽脑汁的把亲儿子往自己身上推干什么?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既然已经来了,卫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倒也是,若不是这几位官二代随行,怎么会有将近一百多个兵丁护航,能分派十个八个已经不错了。

    卫宏喜欢骑马,但只能当成兴趣爱好,真要让卫宏骑个十天八天的,卫宏可受不了,最后还是和房遗直与杜荷挤在马车里,队伍开始向柳州城进发。趁着这几天空档时间,卫宏在马车里简单的教了房、杜二人一些素描的基本要领,便由着他们自己练习了。赶路始终是枯燥无味的,走了五天以后,卫宏就实在受不了了,让车队在一处小溪旁边,暂停半天。由于正逢时节,小溪里的鱼还是很肥满的,再加上这一路上光吃干粮了,嘴里淡出个鸟来,卫宏便带着程处默等人跳进小溪里抓鱼。房、杜二人一门心思扎进了素描了,没有参与捕鱼行动。

    卫宏吃鱼在行,抓鱼是外行,主要还是依靠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一人拿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挽着裤腿在小溪里溜达,只要锁定了目标,便是手起棍落,准确率高达百分之**十,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抓了二十来条大鲫鱼。

    如果只有卫宏几人的话,二十来条鲫鱼足够吃了,可再加上随行的百来个兵丁,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这家这些兵丁保护着自己的安全,总不能让人家白出力吧。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卫宏心生一计,将这二十来条鲫鱼分成两部分,卫宏等人留十条,其余的则交给随行的厨子,让厨子熬汤给兵丁们解馋。至于自己的这十条鱼,则选择烤的方式。让周大力去找来一些竹子,劈成一根根细竹签,将鱼的内脏收拾干净以后,直接串在竹签上。

    程处默说他以前跟着老程行军的时候也烤过鱼,说是要露两手。等支起火以后,便直接将鱼悬在火上面烤。卫宏见状,一把将鱼从程处默的手里抢了回来,骂他暴敛天物,要是按他这么烤,里面没熟外面就已经糊了。

    卫宏就指着这几条鱼开开荤腥,不让程处默再插手,等木头被火烧透以后,将沙子盖在木头上把火熄灭,然后再将木炭取出。重新挖一个坑,把木炭放进去点燃,木炭烧出来的是暗火,最适合烧烤。随后用刀子在鱼的身上切开几条口子,再将鱼放在木炭的上方慢慢烘烤,等烤的差不多了以后,在上面撒上一层薄盐,等盐融化与鱼肉融合在一起,便大功告成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行军的时候只吃过明火烤的糊鱼,在家里有山珍海味,也没必要吃烤鱼。等吃到卫宏亲手烤出来的鱼以后,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惊艳连连,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后悔以前烤鱼的方法,完全就是暴敛天物。由于总共只有十条鱼,每人能分到两条,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胃口大,几口就把自己的两条鱼吃干抹净,可偏偏意犹未尽,便将注意打在剩余的烤鱼上。

    程处默一边咽着吐沫,一边搓手道:“卫先生,房兄和杜兄是文人,胃口小,一人两条鱼他俩也吃不完啊,不如再分给我一条如何?”

    尉迟宝林连连点头,说卫宏的分配方式有问题,不应该按照平均分配,而是应该按需分配。他俩胃口大应该每人分三条,房遗直和杜荷胃口小,分一条就做够了。卫宏说他俩是谬论,他俩还不服气,无论如何也要再吃一条。无奈,卫宏只好去问了房遗直和杜荷一下,等他俩同意后,才答应反再分给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一人一条。还剩两条,卫宏自己留了一条,把周大力叫来,给了周大力一条。

    周大力以前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自从跟了卫宏以后,好东西就没少吃。周大力一边啃着鱼,一边咧嘴笑道:“公子,跟您烤的鱼一比,德聚楼的鱼都没法吃!”

    卫宏笑道:“多吃饭,少说话。”

    卫宏吃东西讲究个细嚼慢咽,让食物的香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体会食物最极致的味道。一条鱼吃了一半,程处默就把三条鱼都吃完了,吃完还不行,还要盯着卫宏猛看,把卫宏看得浑身别扭,只好把剩下的半条鱼给他,他这才肯作罢。

    吃完以后,众人坐在地上消化食,闲来无事,卫宏便问程处默:“处默,你爹为什么让你跟我一起去柳州?难道就不怕柳州鼠患万一有所纰漏,爆发鼠疫,把你的小命给留下?”

    程处默用鱼骨头剔着牙,砸吧嘴道:“我爹才不怕呢,按照我爹的话说,我死了,还有我弟弟,我弟弟再死了,他大不了再生一个。还要告诉弟弟,你哥哥是怎么死的,要引以为戒。”程处默说的很轻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老程真的这么没心没肺,把亲生骨肉当做草芥一般。

    尉迟宝林踹了程处默一脚,让程处默别瞎说,然后冲卫宏言道:“临行前的一晚,我爹找我谈过话。从我爹的字里行间可以察觉出一些端倪,我爹似乎是想让咱们多亲近亲近。另外一点是因为自从把豳州平叛以后,我们这哥几个就一直在京城瞎晃荡,没什么事干,去柳州城解决鼠患,主要还是给圣上看一看,让圣上知道,我们这几个人不是游手好闲的浮夸,也是可以干点正事的。前天晚上咱们夜闯卫公府,第二天就满朝皆知,虽然大多数官员忌惮于我们在朝中的势力,不敢大做文章,但言官还是提了一些不中听的意见。此番去柳州,我们也算是避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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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被算计了(3)

    原来如此,卫宏恍然大悟。本以为昨晚的事李靖不追究就已经没事了,不曾想这事还要经过其他官员点头才行。卫宏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某官员因为晚上家里的灯太亮,遭到其他官员弹劾,结果被皇帝撤职查办。连点个灯都能闹到丢了乌纱帽,更何况夜闯国公府这种大罪。

    不知何时房遗直走出马车,将已经吃干净的鱼骨头随手扔到地上,瞥了尉迟宝林一眼,别有深意道:“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这么复杂,还被称为简单?卫宏一个脑袋两个大,暗叹自己在杭州和孙子航的争斗,与朝廷中的官斗,简直不值一提。卫宏略有心惊道:“遗直,莫非其中还有些门道?”

    房遗直坐到卫宏身边,见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低着头,他便有些得意道:“先生,我也不怕告诉您,现在国基未稳,正是拉拢势力用人之际。我们的父亲虽然都是开国功臣,其他官员哪怕有意见,也不敢造次,但也仅仅是我父亲们的一代罢了。”说到这,房遗直扫视周围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他便压低声音,小声道:“说句胆大妄为的话,若是当今圣上退位让贤,由其他的皇子即位,我们父亲那点优势也就到头了。想要让家族一脉昌盛,就必须将眼光扩展到未来的十几年乃至几十年,若是家族能有能人相助,定会无往不利。而卫先生你,先是制造缝纫机,又以素描开山立派,现在还身受皇命前往柳州治理鼠患,偏偏又年纪轻轻,您的才能与潜力,怕是整个大唐都无人能及。”

    房遗直的意思是,他们都想拉拢自己?卫宏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疑心重重。如果只是单纯的朋友的话,自然没问题,但凡事一涉及到政治,就会凭空冒出许多凶险,卫宏现在可不想和那些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政客斗法。不是不想,是根本就没那个资本。卫宏感觉自己有点一着不慎,上了贼船的意思。那天晚上老程和李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卫宏心里就有些犯嘀咕,没想到他俩竟然合起伙来算计自己。这才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下了这么大一个套,以后还了得?卫宏顿时对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

    尉迟宝林对房遗直的坦白有些不乐意:“你说这些作甚。”

    房遗直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反正这层窗户纸早晚得戳破,赶早不赶晚。”

    车队再次启程,卫宏的心情却变得沉重了起来。自己本是一个商人,为何老天爷却偏偏把自己往官场里拖?在商场里输了,顶多是倾家荡产,但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在官场,只有一次机会,赢赢得风光,输也输的彻底,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杭州虽然地方小,但至少在杭州的时候没有性命之忧,卫宏开始怀疑,自己来京城到底是对是错。

    房遗直安慰卫宏:“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一个有良心的人,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为的是亲人、朋友、乃至天下人。那些自命清高,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只顾着自身清净的人,说白了,都是些没心没肺的无用之人罢了。那种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而像卫先生你这样一身本领,又身陷世俗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真正所需要的。”

    这话听着好听,但想要做一个对世界有用的人,何其难?今朝有用今朝盛,但不能保证一辈子都有用,等无用之时,不是你功成身退,就是被世界所抛弃。而被抛弃的下场往往是悲惨的。卫宏知道自己在这自哀自叹也于事无补,还是像许三多一样,傻傻的怀抱着梦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儿,当一个有意义的人。

    有百十个兵丁护航,一般的小毛贼不敢造次,疾行几日,到达柳州境内。柳州城故有龙城之称,三江四合,抱城如壶,亦称壶城。与杭州城一样,都是多水的地方,初来此地的卫宏却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劳作在道路两岸的佃户,顶着日头,流着大汗,向这边眺望。有那不明事理的小童穿着开裆裤挡在路前,孩子的爹妈吓得老脸煞白,连忙跑过来把孩子给拎了回去,生怕挡了官爷的路,被队伍给踩死。

    队伍浩浩荡荡的杀到柳州城下,在城外打下公馆,让守城的兵丁带着圣上的手谕前去通报柳州刺史高函。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柳州刺史高函便带人前来出城迎接。高函的身高很高,约莫一米九,比人高马大的程处默还高出半个脑袋,远远看去像是个巨人,四十来岁下巴长着胡子,卫宏站在他面前,像是指环王里霍比特人和甘道夫。

    高函冲卫宏行了一礼:“柳州刺史高函,前来迎接卫公子进城。”言罢,便大开城门,轰轰烈烈的把卫宏的队伍带进城里。护航的百十个兵丁被暂时安排在驿馆,而卫宏等五人则直接入住在刺史府。

    正恰逢午饭时间,高函在刺史府摆下酒席,给卫宏等人接风。酒席之上,光是伺候喝酒的侍女就有二十人之多,来来往往的仆人更是数不胜数,规模异常的宏大。由此可见,这高函是个有钱的官儿。倒不是说高函是个贪官,毕竟柳州物产丰富,百姓富庶,百姓有钱了,地方官员自然也就跟着沾光。也正因此,今年发生鼠患,柳州刺史比谁都心急,保护百姓的财产,就是保护他自己的财产。

    程处默这小子,在京城的时候有老程管着,不敢多喝。来到柳州以后,天高皇帝远,不受管束,撒开了欢的喝。五斤的酒坛子,仰头咕咚咕咚的就往下灌,把卫宏看得直皱眉。卫宏心想,要是自己有这等海量,以前陪客户吃饭的时候也就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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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抓螃蟹(1)

    程处默一坛子喝完,高函连忙吩咐仆人又给程处默来了一坛子,而其他人则用酒樽,循序渐进,慢慢酌品。在酒桌上,谈及鼠患的时候,高函唉声叹气,满面愁容,本是文人出身,却满嘴脏话,把老鼠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卫宏心想,也得亏是鼠患,要是闹蝗灾,你是不是把天王老子都捎带着一并骂了?

    据高函所说,现在鼠患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了,邻近的几个县被老鼠足足毁了有两万担粮食,损失惨重。柳州城做买卖的多,种地的少,哪怕是这样,也足有近千担的损失。本来古代的农作物产量就低的吓人,现在被老鼠毁了这么多粮食,损失可谓是空前绝后,绝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承担起的。

    见高函愁眉不展,房遗直开导起来:“高大人,你也无需担心,卫先生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解决这舒缓危机,定当竭尽所能,助柳州上下渡过难关。”

    “是是是,那就有劳卫公子了。”高函连忙道谢,又端起酒杯向卫宏敬酒。

    卫宏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以后,一把将程处默的酒坛子抢了下来,没好气道:“你非要喝的酩酊大醉才肯罢休吗?明日还有正事要办,却不可喝酒误事!”言罢,便将酒坛子放到一边,给程处默倒了一小杯,让他慢慢陪着众人酌品。

    程处默老大的不愿意,在家的时候有老程管着,喝酒的时候亦要用大碗喝,才喝的痛快。现在卫宏让他用小杯子喝酒,喝的一点都不痛快,憋屈死人。但正事要紧,他也只好忍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匆匆结束,众人回到厢房休息一天。第二天上午,卫宏等人踹开程处默的房门,将宿醉中的程处默从床上给扯了下来,让周大力和尉迟宝林架着他往外走。来到府外,将程处默扔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便向城外的一处池塘进发。一路颠簸,程处默的酒劲稍微退下去以后,揉着干涩的双眼,哈欠连天道:“卫先生,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抓螃蟹!”卫宏随口应道。

    一听这话,刚才还无精打采的程处默突然坐了起来,凑到卫宏身边,兴奋异常道:“抓螃蟹?你昨日说的正事,便是这个?你要是早说,我就少喝点酒了。”在程处默看来,抓螃蟹可以和‘玩’画上等号。在京城闲的蛋疼,来柳州为的就是好好的玩一玩。

    旁边的房遗直一脸疑惑道:“卫先生,抓螃蟹和鼠患有何瓜葛?”

    还不等卫宏说话,杜荷便插话道:“螃蟹壳晒干了以后,捣成碎末,拌入生漆,用火燃烧可以诱引老鼠,并起到麻醉作用。可以说螃蟹壳是解决柳州鼠患的必备法宝!”卫宏在国子监阐述计策的时候,杜荷全都听见了,现在是现学现卖。

    闻言,房遗直恍然大悟:“不曾想,螃蟹壳还有这等作用。”

    不多时,马车行至池塘边上,卫宏吩咐了一声,随行的十个仆人便率先冲下池塘。急不可耐的程处默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跟着仆人一起冲了进去。房遗直和杜荷没打算下去,而是找了个阴凉处,继续钻研讨论着素描。原地只剩下卫宏和尉迟宝林还有周大力,见卫宏迟迟没有动作,尉迟宝林还以为卫宏不打算亲自下去抓,便不再管卫宏,开始脱衣服。

    “卫先生,这大热天的,就算不抓螃蟹,下去冲个凉也是好的,你不下去?”尉迟宝林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道。

    这个时代没有污染,哪怕是死水沟也比后世的游泳池干净,一些乡下地方的孩童,每到夏天就指着水沟里的水洗澡。卫宏迟迟没有动作,倒不是因为害怕池塘的水不干净,而是别有心思。抓螃蟹可是个技术活,在水里,螃蟹可比人灵活,只凭双手的话,想要抓够螃蟹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说不定螃蟹没抓完,柳州的粮食都快被老鼠给盗完了。因此,卫宏来之前已经和当地的一个擅长抓螃蟹的老头打好了招呼,等那老头来了才能正式开始。至于现在让仆人们下水,只是为了让他们凉快一点,毕竟在岸上太热。

    “你先下去吧,我等会再下去。”卫宏轻言道。

    等尉迟宝林赤条条的跳进水里以后,卫宏转头问周大力:“你不下去?”

    周大力摇头:“等会公子下去,我再下去。房公子和杜公子这两天魔障了,心里只有素描,也不管公子。大力在岸上陪公子说话。”

    闻言,卫宏开始回忆,当初自己招揽周大力的时候,只花了差不多十两银子。十两银子换来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兄弟,这笔买卖是卫宏迄今为止,做过最划算的一笔!一想到自己做了笔好买卖,卫宏的心情就格外的愉悦,带着周大力坐到马车底下闲聊起来。

    突然,池塘里的程处默惨叫了起来:“哎呀呀,不好不好,夹着我了,夹着我了!”

    卫宏连忙将视线移了过去,却见程处默光着屁股从池塘里爬了出来,一只碗口大小的螃蟹贴在程处默的大腿根上。锋利的鳌深深的钳进了程处默健硕的大腿里,幸亏这螃蟹有失准头,否则能让程处默断子绝孙。

    程处默跳上岸以后,将螃蟹从大腿上扯下来,扔到地上,一脚踩了个稀巴粘。泄愤道:“让你夹老子!”

    尉迟宝林在水里哈哈大笑:“你跟它置什么气,它要是被你抓住,小命就没了。你要人家命,还不许人家誓死反抗夹你一下?也忒霸道了!说到底,你还要多谢那螃蟹手下留情呢,要是夹在你那活儿上面,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程处默伸手捡起已经被踩碎的螃蟹,愤愤的扔向尉迟宝林,骂道:“去你奶奶的,老子差点被夹掉命根子,你还有闲心消遣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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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抓螃蟹(2)

    程处默的这一举动,又惹得在场之人啼笑皆非。

    在理论上来讲,人的手依靠工具几乎是万能的,但没有工具,双手能做到的事情就屈指可数了。一帮子人在水里扑腾了半天,加上那只夹了程处默英勇就义的螃蟹,总共才抓了五只。后来见实在是抓不着了,就干脆放弃,在水里玩起水来。程处默这犊子太野,抓着尉迟宝林的脑袋就往水里按,尉迟宝林猝不及防之下,连呛了好几口水,一张老脸憋得发紫。还不等尉迟宝林缓口气,大腿又被程处默给抓住,来了个底儿掉,脚朝上,脑袋朝下,栽进了水里。等尉迟宝林爬起来的时候,程处默已经窜出去两丈开外,一边用水泼尉迟宝林,一边哈哈大笑。

    他们在水里闹得正欢的时候,岸边突然出现一人,不是来抓螃蟹的老头儿,而是一个妇女。这妇女手中拎着个大篮子,里面装着一些脏了的衣服,来此地洗衣服。见到池塘里突然出现这么多赤条条的大汉,那妇女小脸一红,尖叫一声,飞也似的跑开了。

    程处默这小子很贱,在妇女转身离开的时候,程处默来了个鱼跃水,整个人腾空跳出水面,赤条条的身体一览无遗。冲着逃走的妇女大喊道:“让你看看爷的牛子!”这人啊,只要一玩疯了,什么都敢干!

    见程处默这举动,在场之人无不在心里鄙视道:“无耻之徒!”

    在程处默调戏离去的妇女时,尉迟宝林悄然生息的潜到他身边,从水底下抓了一把淤泥,对着程处默的牛子就扔了过去,正中目标!程处默哀嚎一声,跌进水里,等他刚钻出水面,尉迟宝林就又抓了一把淤泥给他糊在脸上,笑骂道:“我让你牛子!”

    程处默一把抹掉脸上的淤泥,张牙舞爪的向尉迟宝林扑了过去,随即便滚作一团,时而冒出水面,时而潜入水底,好像两条蛟龙在水里缠斗。仆人们将二人围在中间,不断地起哄叫好,场面甚是热闹。

    就在众人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抓螃蟹的老头终于姗姗到来,手中拎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网兜,卫宏看出这就是传说中捕捉螃蟹的神兵利器,地笼。来头来到卫宏面前,将地笼随手扔到地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盯着水中的众人直发狠。卫宏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张口一问,才知道。刚才那个来洗衣服的妇女是这个老头的儿媳妇,妇女回家把事一说,老头气的当时就不想来了,但考虑到卫宏是来解决鼠患的,本着大局为重的想法,还是过来了。

    “你们只是来抓螃蟹,还是来耍水的?”老头皱着眉头问道。

    卫宏有些尴尬,连忙道:“抓螃蟹,抓螃蟹,我这就叫他们上来。”言罢,卫宏便将水里的人都给叫了上来。说到底,这事也怨卫宏,要不是卫宏让他们下水,那妇女也不会看见这一帮光着屁股的大老爷们。

    程处默一丝不挂的站在老头面前,双手叉腰,挺着胸脯,打量了老头一番。见老头已年过六十,瘦骨嶙峋,顿时心生疑惑:“他行吗?”

    一听这话,老头顿时怒了,拎着地笼就走。卫宏眼疾手快,连忙把老头给拦了下来,瞪了程处默一眼,没好气道:“把衣服穿上!”旁边的尉迟宝林一边穿衣服,一边打量程处默的牛子,很有自信的笑了一下。

    等程处默把衣服穿好以后,卫宏恭恭敬敬的给老头鞠了一躬:“大爷,真是对不住,我这位兄弟年轻气盛,还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头白了程处默一眼,轻嗯了一声:“还是你这后生说话中听。时候不早了,咱们抓紧吧。”说完,老头把手中的地笼展开,从一个小瓶子里取出一些东西,放在笼子内。这东西似乎是臭鱼烂虾的混合物,奇臭无比。众仆人捂着鼻子把地笼放进水里,随后便都爬了出来,不能在水里惊扰了螃蟹。这地笼抓螃蟹的原理和卫宏灭鼠的原理差不多,先利用臭鱼烂虾将螃蟹吸引过来,螃蟹为了吃到会寻找入口,等进去以后就会被困在里面。通常情况下,一个地笼一天最多抓二十来个螃蟹。不过这个池塘里的螃蟹数量多,密度高,一天可以抓百十只。不过这还是远远不够的,不说郊县地区,连柳州城本地的需求量都无法满足。再者灭鼠迫在眉睫,不能在抓螃蟹上浪费太多时间。

    卫宏想了一下,问道:“大爷,不知你家中还有多余的地笼吗?”

    老头摇摇头,反问道:“你得抓多少?”

    “不多,三五百只吧。”

    老头沉默了片刻后,言道:“你等着。”说罢便一路小跑的离开了,等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两个地笼。这俩地笼是他回去和村里的另外两个老汉借的,用完了得给人家还回去。

    把地笼下好以后,众人便在岸上等候。程处默嘴里叼着一根干草,不断的砸吧着嘴:“卫先生,你光要螃蟹壳,那螃蟹肉怎么办?”

    “扔了。”卫宏随口回答。

    一听这话,程处默噌的一下把脑袋给立了起来:“扔了多可惜,要不你再露一手?烤鱼能烤的那么好吃,想必这螃蟹也不赖。”

    合着我成了你的专用厨师了?卫宏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处默:“你在京城的时候,不说顿顿山珍海味,也是上好的佳肴。这螃蟹有什么好吃的?”

    程处默傻笑道:“你做的和其他人做得不是不一样吗,这螃蟹我只吃过蒸的,没吃过其他花样。”

    “你就肯定我会做出其他花样?”卫宏问道。

    程处默点头如捣蒜:“卫先生你办事向来和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要是您做螃蟹也是清蒸,岂不是有辱您的威名?”

    卫宏撇了撇嘴:“你快拉倒吧,别把我捧上天,这大帽子我可受不起。”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卫宏已经开始盘算今天晚上如何烹饪螃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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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螃蟹全宴(1)

    等到傍晚时分,随着老头的一声令下,三个地笼都被拉上岸来。这一下午没有白等,三个地笼每一个里面都装着密密麻麻的螃蟹,倒在地上这么一数,足有三百多只。将螃蟹装上车,卫宏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给老头:“大爷,您跟着我们忙活了一下午,这点钱就当是您的辛苦钱了,还请您务必收下。”

    起初老头还以为自己是义务来帮忙,根本就没有要钱的意思,否则开始他也不会脾气那么大。此时见到这白花花的银子,老头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要不了这么多。我这糟老头子一下午时间,哪值这么多钱,您非要给的话,就给一两银子吧。不不不,一两银子也多,给五百文就成。”老头一家五口人忙活一个月,也赚不上五百文钱,他开口要五百文钱,已经是壮着胆子了。

    卫宏却不答应,强行将五两银子塞进老头的怀里:“大爷您自己只有一个地笼,为了帮我们还特意回去借了两个,您可是帮了我们大忙。这钱您只管收下,先前我这兄弟冲撞了嫂嫂,权当是赔不是了。再说这些螃蟹还不知道够不够呢,若是不够,以后还得再来麻烦你。要是这次给多了,大不了下次我不给你了便是。”卫宏不傻,莫说五百文,便是五十文也够老头乐呵一天的了。之所以给这么多钱,还不是给程处默那混球擦屁股,调戏良家妇女,这事传出去可不好听。要是被远在京城的老程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感受着五两银子在怀中沉甸甸的分量,老头心想,莫说下次,便是陪着你抓一年螃蟹,我也乐意。见卫宏执意要给,老头也就不再矫情,便将银子收下了,给卫宏行了个大礼道谢。

    给老头的钱只是单独的劳工费,至于这池塘还另有主人,抓的螃蟹值多少钱,就得如数给人家还上。卫宏差遣一个仆人带着钱给池塘的主人送去,其余人则拉着螃蟹打道回府。

    话说这老头姓孙,村里人都叫他老孙头。双手拎着三个地笼,怀里揣着卫宏给他的五两银子,老孙头这一路上就没合过嘴,始终带着笑意。一家五口人忙活一年,也顶多赚个三四两银子,自己这一下午赚的比全家人赚的一年都多。以前总担心儿大不中留,老了以后儿子不孝顺,自己没了盼头。现在手里有了五两银子,自己也算是有了棺材本,以后就不用看儿媳妇脸色行事了,这如何不让老孙头高兴。

    给村里的两个老汉还地笼的时候,老汉见老孙头脸上始终流露着笑意,便开玩笑的问道:“老孙头,今天去帮人家抓螃蟹,人家没少给你好处吧。”

    老孙头意气风发道:“是给了一点。”

    那老汉撇撇嘴:“瞧把你精明的!我可听说了,请你抓螃蟹的可是京城派来灭鼠的大人。既然是京城来的,自然有的是钱,只给你一点好处?谁信啊!”

    老孙头打了个哈哈,将地笼扔下就走了,生怕让别人知道卫宏给了他五两银子。在回家的路上,老孙头眼睛一转,突然想起什么来,连忙改变线路,没有回家,而是先奔着临近的县城而去。到了县城,找了个商铺,将五两银子换成四两银子和一千文钱,捎带着手称了二斤肥猪肉,这才回家。

    四两银子不大,但一千文钱的体积可不小,老孙头把这一千文钱又分成两部分,五百文埋在村口的槐树下面。然后拎着猪肉回家,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一家老小都等着吃饭呢,见老孙头拎着二斤猪肉回来,都甚是高兴。

    儿媳妇连忙小跑过来,将猪肉接了过来,喜笑颜开道:“爹,这猪肉是那京城来的公子给你的吧?嘿嘿,爹你这一下午没白忙活。夏天猪肉不好放,我这就去过过油,等明天咱再吃,给爹好好补补身子。”说罢,便拎着猪肉走了。

    老孙头的儿子是个孝子,不过却有点惧内,见儿媳妇走了,他连忙小声对老孙头言道:“爹,那京城来的公子给您钱了吧?甭管给了多少钱,您都好好收拾着,千万别让我媳妇儿知道,要不然又跟你要了。儿子不中用,只能管一家老小的温饱,别的东西也买不起,这钱啊,您和娘以后想吃点什么,就买点什么。”

    老孙头知道儿子孝顺,但依旧没有实话实说,毕竟万一说漏了嘴,被儿媳妇知道,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当下只是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三百文钱,摆在桌子上,笑道:“人家京城的贵客给了爹五百文钱,算是爹今天下午的工费。这三百文钱给你,剩下的我和你娘留着。”

    儿子瞥了一眼正在给猪肉过油的媳妇,连连摆手,小声道:“爹,您就收着吧,自从儿子娶了媳妇,您连酒都戒了。这钱啊您就买酒喝,当儿子孝敬您的。”

    老孙头微微一笑:“还喝什么酒啊,这钱你只管让你媳妇收着,爹和你娘年纪大了,花不了几个钱,能有口饭吃,冬天能睡个热乎炕就成。再说了,爹要是一文钱都不拿出来,日后被你媳妇知道了,反而坏事。”

    正在谈话之际,儿媳妇回来了,见到桌子上的三百文倩,眼睛一下亮了:“呀!爹,这钱是京城那位公子给您的?”

    老孙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是,人家总共给了我五百文,我拿出三百文来给你们两口子,除了买肉的钱还剩一点,我就和你娘留着。等以后我的乖孙子想吃点什么,爹也好能拿出钱来给孙子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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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螃蟹全宴(2)

    一听这钱是给自己的,儿媳妇的嘴角咧到了后脑勺,连忙将钱收了起来,不断地夸赞老孙头有本事。这顿饭吃的甚是愉快,老孙头就当自己花了三百文钱买了家庭和睦。吃完饭,回了屋坐在炕头上,老孙头的老伴孙周氏,面带笑意道:“人家那京城公子不止给你五百文吧。”

    一听这话,老孙头愣了一下,抵死不认:“就给了五百文啊,我骗你作甚?”

    孙周氏伸手在老孙头的脑门上点了一下头,没好气道:“我十四岁嫁给你,巴拉巴拉手指头跟你过了有四十多年了,你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刚才我出去倒泔水的时候,碰见张老头了,人家说你一早就回来了。可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家门?莫跟我说去买肉了!咱们邻村就有卖肉的,走两步就到,花不了这么长时间!你呀,定是去县城了!我说的对也不对?”就如孙周氏所说,这个世界她敢说自己不了解老孙头,就没人了解,老孙头那股精明劲在孙周氏面前根本不够用。虽然一早就知道老孙头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在饭桌上孙周氏却只字不言,主要还是害怕儿媳妇要钱。倒不是孙周氏吝啬,毕竟儿媳妇这人小心眼,现在年景好还行,日后若是年景不好,吃饭困难了,她定是要冷脸以对。莫说远的,便是今年闹了鼠患,儿媳妇对二老就不如以前那么好了。现在有了钱,心里也踏实点,日后万一吃不上饭,也好应应急。

    鬼把戏被老伴儿识破,老孙头便也不再掩饰,挠了挠后脑勺,尴尬一笑,坦白道:“我告诉你,你可不敢跟柱子还有柱子媳妇说,这钱是咱们的棺材本。”

    孙周氏白了老孙头一眼:“还用你说?咱儿子是个孝子,可儿媳妇是个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

    闻言,老孙头点点头:“我一开始心思,咱就是去白帮忙的,没想着要钱。再说了,脏活累活都是那帮仆人给干了,我就在岸上坐了一下午,根本就没出力,哪怕是给钱,也就给个十文八文的功夫钱。可让我帮着抓螃蟹的那人,可是京城来的贵公子,出手极其阔绰。临走的时候直接塞给我五两银子!咱虽然平常过日子算计一点,可毕竟是个厚道人,五两银子这么多钱,哪敢要?可那公子说什么也要让我收下,我这才勉为其难。啧啧啧,到现在我都像做梦一样,一下午赚五两银子,根本就不敢想。”

    起初孙周氏以为,卫宏顶多会给老孙头七八百文钱,撑死也就是一两银子。可一听见给五两银子,顿时被吓了一跳。五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什么都不用做,够老两口吃喝三年的。孙周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孙头,震惊道:“钱呢?”

    老孙头从怀里把四两散碎银子给掏了出来,孙周氏一把给抢了过去,连忙塞进被垛里,心惊胆战道:“这钱我给你收着,你粗心大意,若是弄丢了,咱可就不用活了。”

    老孙头本来就想把钱给老伴儿,只是刚才灵机一动,想要给老伴儿一个意外惊喜,不曾想被识破了。看着老伴儿将钱仔细藏好,老孙头嘴角微扬,轻笑道:“我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面还藏了五百文,等半夜没人了,我去拿回来。”

    孙周氏应了一声,笑骂道:“你个老东西,天底下就你精!防儿媳妇跟防贼一样!也好,把钱放在那始终不安全,若是哪日被人撬走,咱可就亏大发了。”

    老孙头翻身躺在被垛上,优哉游哉道:“哎,这人啊,一走运拦都拦不住。我刚才还地笼的时候,老张和老马一个劲儿的问我得了多少好处,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去帮卫公子抓螃蟹,这俩老东西都眼红着呢。嘿嘿,下次卫公子抓螃蟹,我还帮他,不让老张和老马赚了便宜!”

    “就你精!人家卫公子下次要是抓螃蟹,你只管帮人家便是,至于再给钱,你可不敢再要了。人家卫公子用你,是看得起你,是咱们家的福分,你可不能贪得无厌!”孙周氏嘱咐道。

    “这些我自然知晓,卫公子给了咱老两口棺材本,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

    卫宏并不知道自己随便出手五两银子,被人家念了一辈子的好。赶着马车回到刺史府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黑。卫宏让人把螃蟹洗好以后,便钻进了厨房忙活起来。卫宏现在的确有点小钱,但却干不出奢侈无度这种事来,三百多只螃蟹肉要是扔了,卫宏会担心自己生儿子没屁眼。

    第一道菜是香辣蟹,做法很简单。先将螃蟹蒸熟,翻过来将底部的软盖去掉,再掰成几部分,用刀背把螃蟹壳敲出裂缝。将锅中放入葱蒜辣椒等爆香,将螃蟹放入其中翻炒,五分钟以后,往锅内加入少量的水和调料,盖上锅盖,小火焖至十分钟即可。第一锅做好以后,程处默这犊子闻着味就过来了,鼻子灵敏的像条狗。见到做好的香辣蟹,程处默砸吧着嘴,信誓旦旦道:“我说吧,卫先生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说完就伸手拿出一块塞进嘴里。

    卫宏以前去动物园,见过松鼠吃玉米粒,吃不吃得完不说,先把嘴里塞得满满的,直到嘴里塞不下了才作罢。这程处默和松鼠差不多,第一块香辣蟹放进嘴里后,程处默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猛地一亮,第一块没吃完,就把第二块塞进了嘴里。卫宏正在忙活下一锅,没注意程处默,等回头一瞧,好家伙,刚才做出的一盆香辣蟹,愣是被吃掉了半盆!卫宏连忙把程处默推开,喝道:“你小子是饿死鬼托生的?”

    程处默眼巴巴的看着香辣蟹离他而去,嘴里还没嚼完,含糊不清道:“别拿走,我饿~”

    “三百多只螃蟹,我会用好几种烹饪方法,你若是现在吃饱了的话,等会别的你就吃不上了。”卫宏好心提醒道,其实主要还是怕他吃的太猛,再消化不良。毕竟这几天要忙于正事,千万不能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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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螃蟹全宴(3)

    刺史府的人虽然帮助卫宏办事,但理论上和卫宏属于两拨人马,并不依附于卫宏。等卫宏把三百只螃蟹全都做好以后,已经到了小半夜,刺史府的人早就吃完了。这么多螃蟹,光凭着卫宏等人是绝对吃不完的,便差人给驿馆里的兵丁送了去。周大力说,只要跟在公子身边就有好处,甭管是亲近的还是疏远的。

    那几个哥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螃蟹做好以后,便如饿狼一般扑上餐桌,可还没等吃,却被卫宏给赶了出去。在几个哥们疑惑的眼神注视下,卫宏让人搬来梯子,在屋顶上摆上桌子,又把螃蟹都给搬了上去。几个哥们见卫宏的举动,马上明白了什么,顿时欢呼雀跃,跟着卫宏上了房顶。酷热了一天,晚上能在屋顶上吹着夜风,吃着美食,何其快哉?若是现在能有瓶冰镇的啤酒就好了。卫宏曾经想过做啤酒,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如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的话,费工又费时,不值当。但想要从啤酒上面发展利益,又不贴合实际,毕竟这年头的人根本就不认啤酒,把啤酒当成马尿也是有可能的。

    桌子上总共摆了四大盆螃蟹,一个香辣蟹,一个姜葱炒螃蟹,一个炸蟹,一个盐焗蟹。卫宏在厨房的时候填吧了一点,现在到还不算太饿,但其他的五个人早就饿得不行了,一上来便是饕鬄大食,丝毫不顾身份。周大力本来是不愿意上来的,毕竟他和程处默等人身份相差悬殊,可卫宏却执意让他上来。后来程处默等人也加以劝告,周大力这才肯答应。以前周大力也吃过螃蟹,却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那进食的速度令在场之人望尘莫及。

    开始的时候,程处默已经吃了半盆香辣蟹,此时却丝毫不比别人吃得少,见周大力吃得快,他便没好气道:“你慢点吃,给我留点!”

    这几天房遗直和杜荷一门心思的研究素描,跟其他人没什么互动,此时坐在房顶,吃着美食,吹着夜风,总算是从艺术的世界中回到了凡间。房遗直夹着一块姜葱炒螃蟹,眉目微闭,轻吟道:“如此良辰美景,能有这等美食,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杜荷将吃了一半的炸蟹放到碟中,点头言道:“不错,卫先生不光素描画技惊煞世人,连厨艺都令天下大厨望尘莫及。今日能食得卫先生的手艺,当真是我等三生有幸。”

    程处默白了他俩一眼,将啃干净的蟹壳随手扔下屋顶,没好气道:“吃饭也堵不住你俩的嘴!”

    结果话刚说完,肩膀就被卫宏砸了一拳:“别乱扔!咱们灭鼠就指着这些螃蟹壳呢!”

    程处默哈哈一笑,言道:“这螃蟹太好吃了,我一时间倒把这茬给忘了。”说完,程处默冲着房下吆喝了一嗓子:“还有没有喘气的!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赶紧把酒送上来!这等美食,若是少了酒助兴,岂不是暴殄天物!”

    不多时,酒送上来了,程处默等人都开始对月饮酒。周大力本来也想喝一点,却被卫宏阻止,卫宏对周大力说道:“这烈酒喝完了会麻痹味觉,到时候吃螃蟹就变味了。”

    闻言,周大力果断放弃了喝酒的念头。酒什么时候都能喝,但卫宏却难得下几次厨,卫宏做的螃蟹,和到处都能买得到的酒,孰重孰轻,一目了然。房遗直和杜荷听见卫宏说的话,也连忙放下酒杯不再喝。倒是程处默这厮不加理会,他是那种没了酒就活不下去的人物,哪怕是再好吃的东西,若是没有酒助兴也会黯然失色。尉迟宝林比较理智,想要体会螃蟹的味道,却被程处默生拉硬拽陪他喝酒,毕竟孤酒难饮啊。

    卫宏等人在房顶上胡吃海喝的时候,仆人也把螃蟹送到了驿馆。这些个当兵的本身就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初尝到卫宏做得螃蟹,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将近二百只螃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扫荡一空。吃完以后还意犹未尽的问仆人还有没有。

    仆人是刺史府的仆人,并不给这些当兵的好脸色看,冷着脸道:“没了,公子今天总共抓了三百只螃蟹,分给你们二百只,你们就知足吧。现在螃蟹吃完了,把螃蟹壳都归拢起来吧,公子过几天要用到。”

    兵丁们连忙将扔的到处都是的螃蟹壳收集起来,包裹好交给仆人,仆人则带着螃蟹壳返回刺史府。等仆人回来的时候,卫宏等人也吃完了,卫宏将所有的螃蟹壳合到一处,让仆人连夜将所有螃蟹壳晾晒在房顶上。并且命仆人严加看管,等彻底晒干以后通知卫宏。

    次日清晨,卫宏让高函去买灭鼠良方之中最重要的添加物,生漆。生漆俗称地漆,或大漆,是从膝树上采集的乳白色汁液,接触到空气以后会变成褐色,不多时以后会凝固,变为漆皮。在这个时代主要用于纺织业,因此不难买到。

    交代完以后,就只需要等待螃蟹壳彻底干燥便可。这两天没事,程处默提议在柳州城转悠转悠,打发打发时间。房遗直和杜荷是不会参加的,他俩现在脑子里只有素描,平日里和他们说话都爱答不理的,更不用说花时间出去玩了。不过经过专心致志的长时间努力,他俩也算是小有成就,鸡蛋画的总算是有模有样了。

    程处默说出去转悠,后来还真是瞎转悠,漫无目的的在柳州城的大街上压马路。柳州城不大,不如京城繁华,这里有的东西,京城都有。转了两圈,实在是没意思了,便开始打道回府。本以为今天又要当宅男,结果在回刺史府的时候,众人发现一个奇妙的地方。这个地方在清末时期被称为‘宝局’,在卫宏的那个时代则被称为‘赌场’。

    程处默灵光一闪,言道:“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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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赌桌上的规矩(1)

    卫宏这辈子没什么优点,唯一的好处就是嫖赌不沾,长了这么大还没赌过一分钱。作为一个商人,卫宏将利益得失看得极重。赌博对卫宏来说,是最**裸的投机行为,可以空手套白狼,从无到有,也可以满盘皆输,从有到无。普通的赌博靠的是技术,真正的赌博靠的则是运气。卫宏从不相信运气,凡事想要得到利益,就必须靠真本事,本事就是本钱,以钱生钱。同样,**也是卫宏最不齿的行为。且不说传染病等危害,光是性价比就极其低。有**的钱,真不如省下来娶房媳妇。有了媳妇,可以随时随地的干那事儿,还同时多了一个贤内助,这样的付出回报率才算是平等。

    见程处默跃跃欲试,卫宏随口问道:“这地方可是无底洞,你有多少钱往里扔?”

    程处默大喇喇道:“咱又不赌大钱,就赌个小钱乐呵乐呵。”

    卫宏眉头一皱:“你快拉倒吧,九成以上的赌客都是抱着你这种心理。本来只是想乐呵乐呵,结果三乐呵两乐呵就乐呵进去了,最后越陷越深,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那咱进去看眼总行吧?”程处默似乎铁了心,非要进去,这人啊有的时候犯起拧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没辙,卫宏只能答应。还好这年头没有烟草,赌场里面的空气还算干净。规模不算大,里面算上开宝的人和看场子的再加上赌客,总共也就三十个人。一共分为两桌,左边的人多一些,有二十个,右边那桌少一些,有十个人。卫宏等人选择了右边那桌人少的。古代的赌局千篇一律,基本上都是押大小。三个骰子,九点以下为小,九点以上为大。三点一样为豹子,庄家大、小两头通吃。来赌钱的多是些没事的闲人,俗称地痞流氓,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脑袋缺根弦的专业赌徒。由于这些人都是穷人,压得钱不多,通常开一局的总和加起来,也不过百文。这次开了大,压小的人哭爹喊娘,下次开了小,压大的人打爹骂娘。不断的循环,实在没什么意思,卫宏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倒是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看得津津有味,大有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结果进来没有一盏茶时间,程处默就加入了赌客的阵列,卫宏也懒得管他,不吃点亏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一两银子,我压大!”程处默随手将一两银子扔到桌上,对于程处默这种人来说,莫说一两银子,便是百两银子也是小钱。

    来这赌钱的人,一次一般也就压个三五文,更有甚者只压一文。程处默随手扔出一两银子,可是把他们给惊着了,自动分到两边,将程处默给让出来。赌客之中大多是游走于街面上的闲人,在柳州城的人脉很广,见程处默十分面生,便心里犯起嘀咕来,心想这人恐怕不是本地人!一出手就扔出一两银子,想必是个门外汉不会赌钱。碰见这么个冤大头,这庄家怕是要大赚一笔了。长期赌钱的人进入赌桌,一边都会赌点小钱,试试手气,要是能赢,则继续加码,若是输了,则马上立场,免得一天走背运,输得太多。另外押大小的规矩,如果压大的赢了,庄上赔钱,小的那边钱就归了庄上,多了算庄上的,少了则庄上倒贴。这程处默一上来就扔一两银子,若是程处默赢了,庄上不仅要把压小的钱给他,还要到贴出不少银子,总之要把一两银子凑够才行。但在场之人,哪怕连卫宏都在内,没人会觉得程处默能赢,因为赌局一旦加入豪客,开宝的人也会换成高手。总之庄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赔钱!

    赌局知道来了贵客,连忙将原来开宝的人换下,换成一个将近五十岁,体大腰圆的男人。这男人名叫张骆,街面上的混混都叫他三爷,是这个赌场的老板,干了赌局有将近三十年了,是个老油子。平常他只在后面收钱,不会出手,只有碰见豪客的时候,他才会出马。毕竟豪客压钱都太多,若是让豪客赢了的话,庄上就得陪出大笔的钱,这叫做拆庄!当然了,豪客不是不可以来,但必须同时来俩或者更多,且相互对立,不殃及庄上才行。

    “这位大爷怎么称呼?”张骆一只手按着骰盅,眼睛打量着程处默,笑眯眯的问道。

    程处默是来消遣的,可不是来跟他交朋友的,当下不耐烦的摆手道:“费什么话,你开宝便是!”

    呦呵,还是个横人!就冲你这臭脾气,再加上你是个门外汉,今天不赢你都算是对不起你!张骆在心里想到。别有深意的瞥了程处默一眼,张骆冲其他赌客招了招手,言道:“还有没有要押的了!”

    一听这话,十来个赌徒连忙出手,身上有多少钱就掏多少钱,全都压在小上面。隔壁桌的赌徒也知道这边来个冤大头,也都凑了过来,将钱同样压在小上面,反正就是不和程处默一样。所有人的钱凑起来,有个六百文钱。见状,张骆咧嘴一笑,先是仔细看了一下骰子的数字排列,将那颗骰子,哪面朝上记在心里,随即盖上骰盅摇晃起来。不多时,骰盅停止,解开骰盖开出个六。

    张骆嘴角微扬,将程处默的一两银子收走,赔给压大的赌客六百文钱,里外里他一下就赚了四百文钱,比平常一天的营业额都多。张骆还是一只手按着骰盖,笑道:“大爷,真是对不住了,还要继续压吗?”

    程处默这人就是个燥脾气,凡事不认输,当即从怀里取出十两银子压在小。赌客们见状,一股脑儿的压在大,那动作整齐的,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事先排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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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赌桌上的规矩(2)

    张骆还是按照先前的流程,将骰子的数字记住,然后摇晃骰盅,结果开出来的数字毫无疑问的是个大。程处默又输了,整个赌坊都开始沸腾起来,赌客们欢欣鼓舞,喜不自胜,今天来赌坊算是来对了。若是天天都能有像程处默这种冤大头,在场的赌客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大富翁。

    此时张骆比谁都开心,开了两局就赚了十两银子,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有,简直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张骆笑容满面道:“大爷,还继续?”

    程处默把嘴一咧,冷哼道:“这是自然!就不信老子会一直输!老子压……”

    程处默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人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扭头一看,不是卫宏又能是谁。虽然程处默并非一个专业的赌徒,但上了赌桌他就成了赌徒的一员,而赌徒的心理都是一样,赢了就高兴,输了就骂街。尽管只输了十一两银子,但程处默却有些窝火:“你踢我作甚?”

    结果话一说完,屁股上又挨了一脚,不是卫宏踢得,而是尉迟宝林。尉迟宝林,皱着眉头,没好气道:“你个熊种!就算赌到明天,把你家都赔进去,你也赢不了!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想一头扎进这个坑里面?”

    “那不行,我得赢回来!”程处默不服气道。程处默虽然是京城的**,但有老程管着,很多事物他都没有接触过,这赌博就是其中一项。人所皆知的赌博黑幕,程处默却一点都不知晓,还以为赌博靠的纯粹是运气。

    张骆虽然巴不得程处默继续赌,但他知道程处默既然随手就能扔出是一两银子,输了还一点都不心疼,肯定不是小人物,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便也不去管旁人劝阻程处默,反正已经有十两银子到手了,今天已经是开门大吉了,没必要去惹麻烦。

    自打程处默对赌局感兴趣,卫宏就已经料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赌博就像是致命的毒药,吸引着那些心智不坚的人。若是在不加理会的话,程处默一定会陷入赌博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耽误不耽误正事倒是其次,要是程处默从一个真性情的汉子,堕落成无所不用其极的险恶赌徒,那可就是天底下一大悲事了。

    就在程处默从怀里又掏出十两银子,准备扔到桌上的时候,却被卫宏给拦了下来。还不等程处默说话,卫宏便道:“你不会赌钱,先在旁边看着,我教你怎么赌!”卫宏虽然从没赌过钱,但赌桌上的伎俩大多千篇一律,只要摸到了门道,就不会被吃定。

    还算程处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闪身让卫宏行至桌前,在后面仔仔细细的看着卫宏。卫宏冲张骆一笑,云淡风轻道:“兄弟,不如我陪你玩两圈?”

    看着卫宏那似笑非笑的脸庞,张骆心里一阵犯嘀咕,心想难不成是个高手?不过转念一想此人和那冤大头是一起的,既然是一起的,肯定也有钱。有钱人哪有几个会赌钱的,多数是砸钱买乐呵罢了。一想到这,张骆便释然,笑着点头道:“既然大爷有此雅兴,我又岂敢扫兴,请大爷压宝吧。”

    卫宏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手中,却没有压下,而是冲张骆神秘一笑,言道:“兄弟,你先摇骰盅,你摇完了我再压。”卫宏刚才一直在观察,这张骆每次摇骰子之前都会仔细的看一下骰子,显然是他多年积累的技巧可以控制骰子的转动轨迹。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有一些牛人牛事的节目,总能看到一些自称‘赌圣’的人,将骰子玩的团团转,控制骰子的运动轨迹简直跟玩一样。

    不出卫宏所料,一听这话,张骆的脸色明显一变。但没有说什么,若是他的招数败露,那可就不是程处默找他麻烦了,整个赌局的赌客都不会放过他。张骆硬着头皮摇晃骰盅,摇完以后,冲卫宏做了个请的手势。卫宏随即将骰子压在大上,等张骆一开骰盅,果然是大!

    众人见状皆惊奇不已,程处默抓着卫宏的衣襟,甚是崇拜道:“卫先生,你是怎么赢的?快与我说说。”

    卫宏一笑,轻言道:“运气,纯粹是运气。”

    将程处默的十两银子赢回以后,卫宏同样对张骆做了个请的手势:“兄弟,继续摇。”

    张骆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刚刚赢得十两银子给送回去了,心里很是憋屈。不过见卫宏还要压,他的脸色又缓和了回来。毕竟他可以控制骰子的运动轨迹,卫宏能赢全靠的是运气,再赌下去的话,卫宏必输无疑!张骆拿起骰盅疯魔乱舞起来,片刻之后,将骰盅按在桌面上,冲卫宏道:“大爷,请压宝!”

    卫宏将自己的十两银子加上程处默的十两银子尽数压在小上面,卫宏刚压上,张骆的脸色就黑了下来,连看卫宏的眼神都变得恶毒起来。咬牙切齿的将骰盅打开,是小,卫宏又赢了!这次,周围的赌客沸腾了起来。本来不敢上桌的赌客们,纷纷将钱财拿出来,准备和卫宏一起压,但却被张骆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赌客们只能作罢。赌客们是小流氓,而张骆则是大流氓,赌客们是不敢招惹张骆的。

    如果第一次是运气,那第二次就是实力。程处默不依不饶,非要让卫宏说出赢得办法来,而卫宏无论如何也不说。毕竟每行有每行的规矩,你要是把人家的生财之道给公之于众,就相当于砸了人家的饭碗,对谁都不好。卫宏之所以能赢,凭借的完全是卫宏理智的头脑和清晰的记忆能力。刚才卫宏一直观察张骆的动作,发现他往左边摇胳膊就开大,往右边摇胳膊就开小,这是他练就技能时遗留下来的习惯。卫宏发现了他的这个习惯,想要赢他自然不在话下。

    二十两变成了四十两,翻了一倍,卫宏觉得差不多了,不想把事情做绝,就准备罢手。可张骆见卫宏要走,顿时拍桌子发狠起来:“大爷,赢了钱就走,怕是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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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赌棍

    愿赌服输只适用于业余赌徒,真正的赌徒是从来不会遵循这个道理。张骆刚才赢钱时笑脸相迎,现在输钱了就吹胡子瞪眼。周围看场子的打手见张骆使眼色,便连忙将卫宏等人的去路给堵住,有两个人还悄悄的从腿上拔出匕首别在身后,只要卫宏等人敢闹事,今天势必要见见血。周围的其余赌客自动闪到一边,没有丝毫要搀和的意思,反正他们也赢钱了,现在之所以没有离开,纯粹是抱着看热闹想法。

    程处默本来就憋着火,见对方要耍无赖,程处默顿时跳了起来,虎目扫视周围的打手,爆声喝道:“汰!尔等鸟厮可知道爷爷是谁?!快快让开去路,否则爷爷定要了尔等小命!”

    谁知程处默话音刚落,有一名打手便拧眉瞪眼反呛道:“小爷管你这龟孙儿是何人!哪怕是天王老子,到了柳州城也要守规矩,尤其要守我们大兴隆宝局的规矩!”

    “嘶!好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鸟厮!”程处默大喝一声,伸手便去抓那打手的胸口。

    对方见程处默人高马大甚是彪悍,不敢怠慢,七八个人对着程处默一拥而上。可就在双方即将爆发冲突的时候,卫宏突然出现在两者中间,制止了程处默:“处默!莫要冲动!咱们来柳州是办正事的,不是来聚众斗殴!”

    张骆拍着巴掌从赌桌后面行至桌前,笑道:“哈哈,还是这位大爷明事理,若是打起来对你我都不利。我张骆在这行混迹几十年,还算有些名气,道上的人知道我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要这位大爷再与我赌上一局,无论输赢,我都会愿赌服输,让众位大爷离去。”

    卫宏安抚下程处默,缓缓行至张骆面前,用凌厉的眼光盯着张骆的眼睛,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想玩,我陪你!虽然我不知道阁下有什么背景,可以在柳州城光明正大的开宝局,但既然是开宝局便要守规矩,愿赌服输,刚才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自始至终,张骆都没把卫宏等人放在眼里,或许卫宏等人有些本事,但到了柳州城,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四十两银子不算太多,张骆还能输得起,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赢走钱,若是传扬出去,有损大兴隆宝局的名声,张骆此举动更多的是争一口气。

    张骆点点头,笑道:“便如大爷所言,只要再赌上一局,无论输赢,大爷都可以离开。”

    “请!”卫宏不再跟他多说废话,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张骆赶紧摇骰盅。

    张骆回到赌桌后面,抓起骰盅摇了起来,这一次他摇的时间很长,眼睛一直盯着卫宏。而卫宏的眼睛也一直盯着骰盅。前两局卫宏为什么能赢,张骆已经想明白了,这厮肯定是看穿了自己的动作。可动作被人看穿了,张骆却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嘴角上扬,露出一副自信的微笑,不多时骰盅重重的按在赌桌之上,张骆高喝道:“大爷,请压宝!”

    见张骆如此信心满满,似乎胜券在握,卫宏淡然一笑,将四十两银子尽数压在豹子上。当四十两银子落入豹子的圈里时,张骆明显的一愣,一张老脸变得煞白,按着骰盅的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张骆的脸色变得凶狠起来,看卫宏的眼神都透露着淡淡的凶光!

    “你这厮出老千!”张骆手按在骰盅之上,并没有打开骰盅,而是冲着卫宏咆哮了起来。

    闻言,卫宏轻笑一声,没有丝毫惧意道:“骰盅在你手里,也是你摇的,要出老千也是你出老千。你现在把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莫不是想跟我耍无赖?赶紧开骰盅,别啰嗦!”

    没错,卫宏根本不能出老千,在场之人唯一能出老千的就是张骆。刚才张骆还说愿赌服输,可转眼就变卦了,根本毫无诚信可言。倒也是,跟他们这种专业赌徒讲诚信,就像对牛弹琴一样无稽。张骆不肯开骰盅,用力按着骰盅猛地摇晃了一下,把里面的骰子给弄乱,随后把手一摊,言道:“这局不算,再来一局!”

    卫宏曾经听一位朋友说过,你欺负我一次没关系,欺负我两次我也能容忍,只要敢欺负我第三次,我会毫不犹豫的弄死你!跟张骆根本无理可讲,既然无法讲理,那武力就成了最好的道理。一直对张骆容忍有加的卫宏,突然伸手抓住张骆的衣领子将其从赌桌后面给拽到赌桌之上,伸手照张骆的脸上就来了个大耳瓜子,这一耳光的声音很脆响,像放鞭炮一样。

    在场之人万万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卫宏居然会突然动手,尤其是张骆,在愣了两秒之后,才扯着嗓子大喊道:“妈的,敢打老子!小的们,给我剁了他们!”张骆一声令下,众打手便张牙舞爪的向卫宏等人扑去。

    此时张骆还被卫宏抓在手里,既然武斗已经不可避免,卫宏也就不再退让,直接将张骆从赌桌上拉到地面上,握拳在张骆的肚子上就来了一下。张骆吃不住痛,本能的弯腰,结果刚弯下腰,便见卫宏的膝盖奔着面门而来,准确的击中鼻梁。还不等张骆的鼻血喷出来,卫宏的膝盖就收了回去,竟没有沾到一丝血。在后世鼻梁被打断就算是重伤害,而张骆的鼻子则整个塌陷了进去,可见卫宏刚才的那一膝盖力道不弱。还不等张骆哀嚎,卫宏又在张骆的肚子上补了一脚,将张骆整个人又给踢回赌桌之上,动作一气合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张骆被打懵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捂着鼻子躺在赌桌上哀嚎不止。周围看热闹的赌客对卫宏指指点点,小声道:“这位爷是个狠人!”

    在卫宏收拾张骆的时候,程处默等人和打手也接触上了,这些打手都是市面上打架的好手,知道程处默等人不是软柿子,因此动手的时候十分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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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那个关于“笑着的紫发”童鞋打赏的帖子,等了好久一直没见着,置顶、精华、加积分更操作不了。编辑让等一周看,这都好长时间了,还是没见帖子浮上来。书评区也一直翻不着。今日特上此帖由衷感谢“笑着的紫发”童鞋慷慨解囊,同时也对这迟来的感谢深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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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砸场子

    打手们采取的是四二二战术,四个赤手空拳的站在最前面,拿着棍子的在两翼策应,拥有匕首的打手则作为杀手锏站在最后面。而程处默等人则采取自由进攻的战术,毕竟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根本不值得程处默他们认真对待。程处默最先动手,两步跨上前去,沙包大的拳头对着最近的一个打手的脸就砸了过去,那打手反应还算机敏,把脸往旁边一撇就躲过了程处默的拳头。本以为化险为夷,可刚躲过拳头,一面的肩膀就被程处默抓在手里,只觉得肩膀上一酸,半边身体便瘫软了下去。这次无法躲闪,被程处默的一个上勾拳打中下巴,整个人拔地而起,腾飞一米多才重重的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一拳就让一名打手丧失了抵抗能力,众人皆惊,暗叹好大的拳劲!就在众人感叹之际,程处默又飞身欺近另一名打手。那名打手见程处默靠近身前,大惊!连忙往后退,可还没等退出去一步,便觉得腿弯被人踢了一脚,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跪倒地上。而此时程处默正好到达,一脚踢在那打手的胸口上,好似踢沙袋一样将其踢飞。

    “你小子插什么手!这些个鸟厮全都是老子的,你敢抢,老子跟你急!”踢飞打手以后,程处默冲着一旁的尉迟宝林咆哮道,原来刚才让打手跪下的那一脚是尉迟宝林踢出的。

    尉迟宝林耸了耸肩,拉着周大力往后退了一步,一脸鄙夷的看着程处默,轻声言道:“让他自己打去。”

    眨眼之间痛失两名同伴,打手们在震惊之余,对程处默展开了围攻。赤手空拳和拿着棍子的打手在程处默身边来回游走,吸引着程处默的注意力。而两个拿着匕首的打手则守在旁边,等待时机,准备一招毙命!

    虽然打手的战术很高明,但实力相差悬殊令战术的实用性大打折扣。别看程处默人高马大,反应和速度极快,等打手一靠近自己,程处默便闪电挥拳,不打中则已,只要一打中必定会有一人倒地。不多时程处默已经挥出七八拳,四拳落空,三拳命中,打手毫无意外的痛失三名有生力量。刚才六人尚且不是程处默的对手,眼下还剩三人,哪里还能敌得过程处默。打手见势不妙,想要退败,可程处默却不给他们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上前,闪过其中一人挥来的棍棒,以左勾拳击其肋下,拳到人飞,没有丝毫悬念。拿匕首的两个打手想做殊死一搏,两把匕首以左右两个方向刺向程处默的胸腹,程处默不退反进,一只手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将匕首止于身前。在限制住一人的同时,把身体往一侧稍微偏了一下,便躲过另一人的攻击,随即踢出一脚,正中那人的胯下,只见那人顷刻间如死狗一样,瘫软在地,哀嚎不止。由于速度太快,被限制住的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程处默紧接着一记重拳打在脸颊之上,如前者一般,摔倒在地。两者唯一的差别是,前者有声,后者无声。

    看着躺了一地的打手,程处默意犹未尽的拍拍手,轻哼道:“都是一群叫狗!只会叫,不会咬人!”

    一直观战的周大力感叹道:“程公子好生厉害!一人斗八人,竟游刃有余!”

    尉迟宝林拍了拍周大力的肩膀,笑道:“这厮自幼习武,前些年还跟着程伯父上过战场,真刀真枪的打过。莫说这些臭鱼烂虾,便是正经八百的敌军,没有一二十也伤不到程处默分毫!”尉迟宝林知道程处默的手段,因此才放心大胆的在旁观战。

    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赌客们傻眼了,本以为卫宏等人会被狠狠地修理一顿,然后把钱留下。结果没想到三下五除二就把大兴隆宝局的人全都撂倒在地,连老板张骆都不例外。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些人好手段!”

    “嘿嘿,平日里张骆仗着自己有背景,专门欺压咱们这些人,现在被收拾了,真是解气!”

    “哎,这些人不知道张骆的背景,现在把大兴隆宝局给砸了,怕是要惹上麻烦了。”

    “非也,我见这几人都不是善茬,若是怕张骆便不会下这么重的手。要我看啊,这事不算完,后面还有更精彩的戏可看。”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下,卫宏伸手将张骆从赌桌上拽了下来,扔到地上,用脚踢了踢他的脸,厌恶道:“我说过,刚才的事别发生第二次!你这厮开宝局不讲赌桌上的规矩,我今日也算是小惩大诫,教育教育你!你若是识相,此事就此作罢,若你胆敢纠缠,下场绝对比现在更惨!”

    说罢,卫宏转身冲程处默等人使了个眼色,踩踏着赌客们各色的目光离开了宝局。在离开宝局的时候,程处默憋屈道:“卫先生,咱们就这么算了?”

    卫宏冷着脸回答道:“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放把火把宝局给烧了?这事说到底还是咱们不对,起初若不是你嚷嚷着要进去,你也就不会输钱,我也不会和宝局杠上,双方也不会打起来。这张骆能在柳州城街面上开宝局,必然有他的关系网,虽然咱们不怕他找麻烦,但要是他将今日的事添油加醋的传扬出去,过段时间咱们回京城怎么交代?”

    程处默知道卫宏是为了他好,但还是嘟囔了一句:“太便宜这帮小子了!若是照我的脾气,必然派兵拿了这帮鸟厮!”

    尉迟宝林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今日之事由你而起,你非要把事情闹大才甘心吗?”

    程处默理亏,瞥了尉迟宝林一眼没反驳,转而看向卫宏:“卫先生,咱们现在去哪?”

    卫宏没好气道:“回刺史府,再逛下去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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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张骆的表舅

    回到刺史府,卫宏去查看了一下晒着的螃蟹壳,由于昨晚做螃蟹的时候,螃蟹壳过了一遍油,因此要晒干的速度慢上一些,从螃蟹壳的湿度判断,彻底晒干还需两日。在卫宏查看螃蟹壳的时候,房遗直和杜荷顺着梯子爬上房顶,将画的鸡蛋拿给卫宏看,非要让卫宏分出一个高低不可。虽然这俩人下的功夫都不少,但房遗直显然更胜一筹,至少鸡蛋画的有七八分形似,而杜荷的鸡蛋更像是鹅蛋。房遗直胜出,满心欢喜,而杜荷的叹息不止,暗道自己技不如人,下的功夫还是少了。

    房遗直和杜荷让卫宏比较省心,至少不像程处默那样能惹事,简单的指点了一下,便任由他俩继续刻苦练习去了。又看了一遍螃蟹壳,卫宏便下了房,回屋小憩去了。

    柳州知县府,县丞马原,今年四十有一,是柳州城远近闻名的大才子。这日他正坐在知县府的厅堂内看书,正看得起劲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哭声,哭声十分粗狂,一听便知是个男人在哭,而且由远至近,直奔着厅堂而来。马原心中纳闷,这大白天的是何人哭泣?若是来报官的,应该先去大堂报案,为何直奔内堂而来?纳闷之际,马原准备去查探一番,放下手中的书,行至门前,将门打开。结果刚一打开门,便和一人撞了个满怀。马原本是书生,身子骨弱,直接被撞倒在地,尾巴骨被摔得生疼。马原刚想动怒,却发现将他撞到之人竟然是他的表外甥张骆,而且张骆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他便是刚才痛哭之人。

    “哎哟,表舅,您没事吧?”虽然张骆比马原要大上十岁左右,但按照家里的备份,他却要喊马原表舅。见表舅被自己撞到,张骆慌了一下,也顾不上哭了,连忙将马原给扶了起来。

    马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皱眉看着张骆,疑惑道:“表外甥,你刚才为何痛哭?咦?你这鼻子怎么歪了?”

    刚才在宝局里,张骆的鼻子被卫宏一膝盖给顶塌了,由于来的匆忙,只是洗了把脸,并未找医师医治,因此鼻子才往一侧歪。

    一提到自己的鼻子,五十岁的张骆竟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像个婴孩:“表舅,这次您无论如何也要帮我,我让人家给打了!”

    虽然马原平日里不太待见张骆,但毕竟是自家亲戚,张骆被人打了,自己的脸上也无光。马原吭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言道:“定是你又欺负人,才遭此横祸!我说过你不止一次,开宝局的营生干不得,可你偏不听我的,现在又怨得了谁?”

    张骆抹泪哀嚎:“表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我的毛病,你表外甥都快被人给打死了。我虽开宝局,但表舅您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找过我的茬,这还不是因为我办事讲规矩。可今日宝局里来了几个鸟厮,竟当众出老千,被我抓获以后还耍无赖大打出手。”

    闻言,马原轻哼一声:“你所言可千真万确,没有丝毫胡诌?”马原很了解张骆,这厮平日里嘴里就没句实话,凡事都喜欢添油加醋。此次听到这番话,马原觉得肯定是扭曲了事实,毕竟在柳州城,没人不知道自己和张骆的关系,哪怕是念在自己的面子上,外人也不会跟张骆过不去。既然能和张骆打起来,张骆肯定是有责任的。

    见马原不相信自己,张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道:“表舅,你怎么就不相信你外甥呢。反正你外甥被人打了,你若是不帮我讨回公道的话,咱们家以后就在柳州城失去威信了,没人会把咱们当事儿。”

    马原虽然不爱理会张骆的破事儿,但涉及到自家门面就不一样了。当即马原托着脑袋想了一下,言道:“你可知打你的人是何许人也?”

    意识到马原要帮忙了,张骆噌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言道:“那一行鸟厮共有四人,我差人打听了一下。这四人上午在大街上溜达了许久,显然是心怀鬼胎,要作奸犯科!听卖蒲团的王老汉说,其中有一人叫卫宏,另一人叫周大力,另外两人倒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一人姓程。”

    马原点点头:“既然知道了名字,那就好找。这样,你且先回去养养伤,我这就派差人在柳州城里四处巡查一番,等将这几人拘捕归案以后,我便亲自审问。若事实与你说的相符,我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那就有劳表舅了。”张骆道了声谢,想再和马原聊几句,见马原拾起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不再理会自己,张骆只好退下。在离开厅堂的时候,张骆走到两个差人身前,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塞进差人的怀里,低声言道:“小刘子,老韩,等会我表舅会派你们去寻一人,若是逮到了这人,你二人劳累一下,给他来个闷棍,别打死,打的说不出话来就行。”张骆害怕把卫宏抓回来以后,马原一审发现与事实不符,不但会把卫宏放了,还会怪罪自己,所以特别和当差的两个衙役交代了一下。

    这俩差人和张骆很熟识,捂着怀中的银子,笑呵呵道:“张爷,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俩准没错。”

    在离开知县府的时候,张骆一边轻轻的揉着鼻子,一边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想到:“鸟厮!敢在柳州城得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叫卫宏的小子,你敢把爷爷的鼻梁打断,等抓着你以后,爷爷定让差人在大牢里好生的伺候你!让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在小憩中的卫宏,突然打了个喷嚏。从梦中惊醒的卫宏,起身打着哈欠,迷迷糊糊道:“莫不是有人想我了?是婉娘?还是若华?”说完,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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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灭鼠(1)

    次日,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坐在庭院里闲聊,一人拿着一杯小酒,也无下酒菜,就这么空腹白喝。从旁边的经过的卫宏,对二人嗤之以鼻。这大热天的本来就气温高,在喝烈酒,还不得把自己烧死?莫说喝下肚,便是从旁边走闻了闻酒精味,都让卫宏一阵头晕目眩。

    “卫先生,过来小酌两口?”程处默瞧见卫宏,连忙冲卫宏招手。

    卫宏装听不见,快步离开,前往刺史高函的办公处。这眼看就要到了灭鼠的日子了,卫宏作为这件事承上启下的主心骨,可没闲心和程处默他们闲喝酒瞎聊天。行至高函书房门外,让下人去通报了一声,便进入屋内。高函正在批阅文件,见卫宏到来,连忙起身行礼:“哪股风把公子给吹来了?”

    “东风。”今天确实是东风。卫宏拱手回礼,不跟他客套,直奔主题:“刺史大人,先前晒得螃蟹壳,还需两日才能晒干,反正这二日闲来无事,不如提早做些准备如何?”

    高函示意卫宏入座:“公子的意思是?”

    卫宏言道:“螃蟹壳和生漆只是灭鼠的药引子,除了药引子还需其他手段搭配。另外,我需要知道附近哪里的鼠患最严重,对鼠患的分布点有一个清楚的了解,才能着手灭鼠。”

    闻言,高函点点头:“这好说,只要公子有要求,高某定当竭尽所能。不如这样,稍等片刻,高某差人驾马车带公子去几处重点的鼠患闹灾地点转转,让公子探看一番如何?”

    “如此,便有劳刺史大人了。”

    不多时,高函便安排了一辆马车,两个仆人在大门口等候。卫宏带着周大力上了马车,直奔城外而去。最先到达的是柳州城外一个叫武平县的小县城,县城不大,却十分繁荣。在当地县衙役的带领下,到了武平县鼠患最严重的吴寨。其实卫宏并没有亲眼见过鼠患,只是在影视作品和网络中得到一些只言片语的理解。本以为鼠患顶多是老鼠横行罢了,可到了吴寨看到眼前的景象,卫宏才对鼠患有了一个直观深刻的认识。

    虽然当下并没有看到大批的老鼠,只有零零星星几个老鼠游窜在街上。可面积不大的吴寨却一片狼藉,种在村子里的小树被啃死大半,街上到处散落着稻谷和老鼠屎,村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让人一看,好像吴寨的空气里都散发着腐朽之气,令人敬而远之。

    在卫宏对吴寨的惨状惋惜不已的时候,突然有一老汉缓缓向马车走来。两个仆人过去拦他,却被卫宏制止。待老汉走到马车前,见卫宏穿着打扮比较儒雅,他便无奈的叹了口气:“后生,瞧你也不像是县里派来灭鼠的差人,莫不是哪家的公子,外出游玩来了?现在的吴寨不是以前的吴寨了,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在这沾染了晦气。”

    卫宏行下马车,冲老汉拱手道:“大爷,您是吴寨的人?”

    老汉点头称是:“我叫吴明翰,是吴寨的村长。”

    原来是老村长,卫宏又行了一礼,然后打量起吴寨,见整个吴寨除了吴明翰之外,便再无他人。卫宏疑问道:“吴村长,这吴寨之中为何就你一人?他人呢?”

    老汉指了指卫宏来时的方向,言道:“这不老鼠闹得凶,村里人不敢再在这住了,一老早就搬到县城去租房住了。整个吴寨就留我一人在这看着,我在这不是防老鼠,而是防那些溜门撬锁的小贼。”

    看来这鼠患已经闹的太凶,连人都需要退避,必须尽快根治。卫宏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吴寨的具体情况以后,便和老村长告别,驾车又去了临近的几个村子,结果情况毫无意外都和吴寨大相径庭。傍晚时分,卫宏回到刺史府以后,立刻找到高函。

    “刺史大人,鼠患已刻不容缓,必须立刻采取措施!前些日子抓得螃蟹只够咱们柳州城附近用的,其他的郊县地区根本就不够用,请刺史大人务必马上派人备下大量螃蟹壳,用以配发给其他的地区。另外让人在重灾区挖上一些大坑,坑一定要挖成四方形的,直棱直角。最好马上就行动,等螃蟹壳一晒好,咱们马上进行灭鼠!”

    现在灭鼠是柳州第一要务,高函不敢有丝毫马虎,连忙按照卫宏的指示吩咐下去。

    第二日,下午阳光最毒的那段时间过去以后,卫宏便命人将螃蟹壳全都从房顶上取了下来。将螃蟹壳尽数上石磨,磨成细粉状,然后寻来一些瓮,将蟹壳粉倒入其中,拌入事先准备好的生漆。让人不停的搅拌,等蟹壳粉和生漆融为一体以后,用勺子将其一勺勺从瓮中取出,倒入杯具里,用力压实以后,将其反倒而出。将定型的蟹壳粉再次上房顶,经过一夜的风干,第二日又暴晒一日,彻底的去除掉其中的水分,便可使用。

    蟹壳粉做好以后,卫宏带着周大力等人,在差人仆人的簇拥下,前往武平县。由于事先已经交代完,武平县多个受灾区已经挖好了坑洞,卫宏选择的试点是吴寨。到达吴寨的时候,村子里依旧只有吴明翰一人。吴明翰见到卫宏带人回来,这才知道卫宏是京城派来解决鼠患的贵人,连忙叩头谢礼。

    由于吴寨的鼠患最严重,很多民房已经被老鼠肆虐,无法住人。卫宏只好下令在吴寨清理出一块地方,搭建简易的帐篷。留下人搭建帐篷,卫宏则带人直奔事先挖好的坑洞。吴寨总共挖了三个坑,每一个坑都是规则的两米正方体。距离三个坑不远处还有一个坑,这个坑里蓄满了水,水坑旁边堆积着大量的石灰。只要将老鼠引入坑中,就可以第一时间把石灰和水倾倒进去,水和石灰接触发生的反应,可以顷刻间将老鼠灭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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