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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博红颜笑     随风飘txt下载     随风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52:信徒

    1052:信徒

    1052:信徒

    “你看清楚了吗,哈镇?你看到了追随着我的信徒了吗?”

    哈镇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弄得头昏脑涨。

    “难道我还没有死吗?”

    “你并没有死。”

    库玛山的情景渐渐地消失,巨大的声音也开始远去。

    “以后,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你的大地。还有那些你的同伴——我们做庆典的祭品,都是些被诅咒的人类,但是他们已经不是活着的人了。”

    这时,有一个巨大的刀刃出现在他的面前。

    “什么”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哈镇为了躲避那个刀刃而奔跑。不知什么时候,地上也长出了尖锐的东西。哈镇没有停止脚步,他的脸上溅满了因为脚掌被刺破而**出的血。

    “你在说什么大地,什么祭品?请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远处传来朦胧的光线。哈镇继续往那里跑去。当他快要靠近那个光线时,看到了一个牛奶般白皙的**女子。她正向哈镇张开着手臂。因光线强烈,看不清楚她的脸。她的嘴在动。那个巨大的声音又响起。

    “她是我爱的女人,以后也是你的女人。快点去抓住她的手吧。”

    哈镇向她伸出了手,但是那个女子的手在一点一点地远离,很难抓住。哈镇的后面也有一个人影,在拿着剑追赶他。这个时候,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我为了除掉你才来到这里。”

    拿剑人的脸被黑暗遮挡住了。他用双手举起了巨大的剑。哈镇用力地向前伸出了手。正当哈镇的手刚好碰到那个女子的手指时,他隐约看到了那个女子的脸。她用邪恶的眼神看着哈镇笑,另一只手则握着那把——刚才追赶他的男子拿着的巨大的剑。被光线遮住脸的女子和被黑暗遮住脸的男子的表情都一样。忽然,传出了那个女子刀割般残忍的笑声。就在哈镇犹豫时,那个男子的剑已经穿过了哈镇的心脏。

    “快点消失吧”

    “啊”

    哈镇睁开了眼睛,流着满身大汗。但感觉有点舒服。

    “这……这里是?在梦里面吗?”

    眼前能朦胧地看见旁边浅紫色的丛林和刺眼的阳光。那里既不是黑暗的地下,也没有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树干。

    “我……我还活着吗?”

    哈镇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然后用手摸了一下树枝钻进身体去的地方,已经没有一点痕迹了,真是难以置信。他回过头,有一个留着长头发的女人坐在他的身边。她披着薄纱,透过薄纱能看到她诱人的身体。因为她的头发挡住了脸,所以一时看不出她到底是谁。

    “难道这也是在梦里面吗?”

    她的手正抓着哈镇的手臂,使他感觉又凉又湿。哈镇为了看清那个女子,想站起身。但是因剧烈的疼痛,又摔倒了。像是听到了动静,那个女子站起了身。本来披在身上的薄纱慢慢地掉下来,渐渐地出现了女子的裸身和本来被头发遮住的脸。看到那个女子的真面目时,哈镇瞪大了眼睛。原来那个女子就是非戈遥狄的母亲密查尔。

    “密……密查尔?为……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你醒了。”

    她抱住了哈镇。此时哈镇还来不急闭上他那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巴。

    “到底……怎么了……”

    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抱住哈镇不断地流泪。哈镇惊惶失措,他真的很难理解,密查尔怎么会赤luo着身体坐在他的旁边。但是他的感觉却很奇妙,内心也在沸腾,被她握住的手也开始涌起了力量。

    “哈镇”

    “你不要动,没有关系……”

    密查尔更加用地抱紧了哈镇。虽然她已经年过三十,但是她魔鬼般的身材胜过所有的与哈镇同龄女子的身材。

    “求你就这样,不要动。我也没有办法控制我的身体。”

    密查尔说着,她的眼泪也落在了哈镇的额头上。其实她想看到的并不是哈镇,而是他的眼睛。她想知道哈镇的眼睛里藏着的秘密,一个非常吸引自己的奇妙的东西。哈镇也是一动也不动。她一直都没有停止哭泣。

    “哈镇,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哈镇在不知不觉中抱住了她。他也对她有了奇妙的感觉。

    “密查尔……密查尔……”

    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哈镇就对密查尔有了这样的感觉。哈镇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密查尔闭上了眼睛,眼泪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哈镇,从现在开始不要想别的……”

    密查尔把手放到了哈镇的胸前,她的脸也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哈镇不断地颤抖,她的手也是微微地颤抖。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她正努力着不让哈镇知道自己在颤抖。她继续说道:“你在听我的话吗?”

    哈镇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爆炸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克制住自己的行为……

    哈镇从密查尔的肩膀后面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则是更加蜷缩在哈镇的怀抱里。他感觉到了自己心脏急速的跳动声和她柔软的皮肤。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就这样……”

    看着哈镇侧脸的密查尔的脸上有点犹豫的表情,但是她的语气很坚定。她就这么望着哈镇。现在她的感觉就像二十年前一样。她一直以为这种感觉在人生中也就会有那么一次。

    她觉得在哈镇的怀抱里非常温暖。在她耳边能清楚地听到哈镇心脏紊乱的跳动声。密查尔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哈镇很惊慌,用非常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也……很喜欢像现在这样。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

    她好像知道了哈镇要说什么。哈镇继续说道:“但是,密查尔。我怎么可以……”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很抱歉。”

    “不是,不是那样。那个孩子……”

    哈镇明明知道非戈遥狄肯定有什么秘密,但是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从密查尔眼中流下的泪水一直流到了哈镇的胸口。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尽量不想提起那时候的事情。哈镇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就在哈镇的怀抱中闭上了眼睛。

    在这同时,在洛蔓村庄族长的家里发生了骚动。

    “你说什么?密查尔消失了?那她的儿子非戈遥狄呢?”阿格拉纳质问着。

    “那个,我不太……”

    “你们倒是快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去哪里了?”

    人们都觉得族长的反映有点太过激动。因为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两个失踪的人,况且他们也只是在几天前失踪而已。

    “听说那个叫哈镇的孩子带着非戈遥狄出走之后,密查尔和非戈遥狄,还有哈镇都一起消失了。”

    阿格拉纳剧烈地颤抖着手指。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以前的事情。因为激动,他的脖子上青筋暴露。几个年轻的族长见状也是一脸的茫然。阿格拉纳拍着胸口,挑起了自己白色的眉毛。

    “你们可知道他是谁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为什么这么激动?你们都是怎么搞的”

    洛蔓的族长阿格拉纳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像我们这样平凡的人类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神官骑士。但是那个孩子却不一样,他是我们这里惟一的神官骑士的后代”

    站在阿格拉纳旁边的米卡尔叹了一口气之后,向别的族长们讲起了以前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本来是植物人的阿格拉纳开始恢复了一些知觉,虽然他的样子很憔悴,但这也实在是一件很令人惊讶的事情。米卡尔又高兴又惊喜地扶起了阿格拉纳。谁都没有想到因为斯琶特神殿的事故而卧床不起成为植物人的阿格拉纳会重新苏醒。通过神德家族一个叫“达森”的布莱恩神官骑士手中拿的一片干草叶,竟然能产生如此奇迹般的效用。又过了几天之后,当阿格拉纳可以随意行走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

    “又有一个好消息,密查尔怀孕了。”

    阿格拉纳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是说她有了神德家族的骨肉?”

    “是的。”

    “你真的可以确定真是神德家族的孩子吗?”

    “虽然密查尔有过爱人,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个孩子分明是神官骑士的骨肉。”

    阿格拉纳兴奋地说不出话来,他拍了拍掌。

    “呵呵,真是一个好消息啊。以前我们这里有很多人想怀上神官骑士的骨肉,但是因为神官骑士的血和我们的血配不上,所以想要怀孕一直都很困难……况且这次怀的又是神德家族的骨肉,哪有比这件事更大的喜事啊?那么说……等一下,让我想一想。”

    一直都兴奋不已的阿格拉纳突然脸色一变,让米卡尔关上房门和窗户。然后非常轻声地说道:“米卡尔,你要好好记住我说的话。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绝对不能告诉其他的人。甚至从现在开始,连我们自己都要当做忘了这件事情。你听懂了我的意思吗?”

    米卡尔靠近了阿格拉纳的身边。阿格拉纳轻声地在米卡尔的耳边说道:“你也应该知道神官骑士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到现在为止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也很清楚吧?”

    “我知道。”

    “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密查尔怀了神德家族的骨肉,那就有麻烦了。特别是除了神德家族以外的,别的神官骑士家族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密查尔和那个孩子的性命将会很危险。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把这个秘密带到我们的坟墓去。”

    “那么……”

    “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阿格拉纳更加轻声地说道:“要找一个法师,我希望密查尔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男孩子。然后,一定要找到一个剑术高超的剑术师。如果能找到那些没有地方可去的剑术师就更好了……龙悲水河边住着一个叫列德斯比特的老法师。如果能请到他,就肯定可以让那个孩子是男孩了。”

    米卡尔实在是不明白阿格拉纳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把阿格拉纳当成是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而且也非常地尊重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阿格拉纳尽力支撑着还不是太舒服的身体走到了墙边,抚摸着已经生锈了的盾牌。

    “虽然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但是你一旦找到了合适的剑术师,就说招聘他是为了训练准备去特里漠的修炼生。那样我们就可以很自然地抚养神德的骨肉。当然,其他所有的修炼生都只是陪练罢了。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嗯,我听懂了。”

    “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对了,如果骑士大人要领走孩子,你就让他带走跟那个孩子长得有点相像的孩子。当然你要找跟那个孩子长得有点相像的人时,最好是别在村子里面找。”

    阿格拉纳的眼神很悲壮。他阴险地笑着说道:“你就跟村民们说,只要有实力就可以成为神官骑士。我们只要培养这一个人就可以了。将来在我们村子里就会诞生一个神官骑士”

    虽然黑云已经笼罩了月光,但是有数十颗能发光的树——艾尔倍拉把周围照射得像白天一样。蕾迪安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艾尔倍拉树。感觉到列德斯比特向自己走来,她站起了身。

    “我只是出来透透风。”

    蕾迪安的眼睛望着艾尔倍拉树说。磨纳非(蕾迪安抚养的宠物)正站在她的旁边。列德斯比特走到了蕾迪安的旁边。她的眼睛仍然望着艾尔倍拉树。虽然蕾迪安看不到那些树,却能感觉到那些树的光芒。

    “你在看艾尔倍拉树吗?”

    “嗯,只是到处看看。因为心情有点……”

    列德斯比特用手抚摸着正看着艾尔倍拉树枯萎树干的蕾迪安。这时树干上长出了嫩绿的芽。列德斯比特回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磨纳非。磨纳非是一种叫米克的怪物。米克小时候虽然像哈巴狗一样很温顺、很听话,但是长大之后,它是一种很凶恶的怪物。年龄越大,它的体型也会越来越大,是个很危险的怪物。可奇怪的是,像这样凶恶的怪物竟然很温顺地听着蕾迪安的话。

    “又增添了新的家人,我觉得很幸福。”

    “我也是,蕾迪安。”

    磨纳非用还没有长出牙齿的嘴,不断地咬着蕾迪安的袖子玩耍。列德斯比特抚摸着磨纳非的下颚,磨纳非高兴地用舌头舔着列德斯比特的手背。蕾迪安望着艾尔倍拉树说道:“真的很感谢您。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列德斯比特看着蕾迪安的眼睛。在蕾迪安清澈透明的眼睛里,荡漾着艾尔倍拉树上发出的光芒。

    “从现在起,所有的人都会对你好的,蕾迪安。”

    蕾迪安流着眼泪,继续说道:“但是,我却忘不掉……”

    列德斯比特擦拭着她的眼泪。

    “所以……”

    蕾迪安还在流着泪。列德斯比特用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蕾迪安,有什么想说的话,你都可以说出来……”

    “我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那种环境中……那很可能就是我的命……以后也是……”

    蕾迪安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继续流着眼泪。磨纳非像是也知道蕾迪安的心情似的,在旁边走来走去。蕾迪安用手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岩石后,抱着磨纳非坐到了岩石上。

    “是什么模样呢?”

    “你在说谁?”

    “所有的人。爷爷,磨纳非……还有那个人……”

    “呵呵,依我看你最想知道的是比尔吧,所以你每次都在最后面提到他。是吧,我没有说错吧?”

    “爷爷,不是那样。”

    “呵呵,知道了。蕾迪安……”

    看着蕾迪安的眼睛,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个瞎子,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列德斯比特走到了蕾迪安的旁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总有一天你的眼睛会复明的,你是不是很郁闷?”

    蕾迪安在列德斯比特的怀抱里眨了眨眼睛。

    “我并不觉得郁闷,只是有点好奇……”

    “只是那样吗?”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我在村子里的时候……在那个时候……”

    “蕾迪安,其实有的时候,你看不到这个世界,反而会更幸福。”

    “我第一次听到他声音的时候……”

    “蕾迪安,如果不想说,你可以不说。”

    蕾迪安好像很激动,她一直流着眼泪。列德斯比特用拇指擦拭着她的眼泪。

    “孩子,你就把往事都忘了吧,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嗯,我也知道,但是……”

    列德斯比特把手放到了她的头上念起了咒语。因为蕾迪安一想起往事,就会连着伤心好几天。一直哭泣的她,不知不觉中在列德斯比特的怀抱中安然地睡去。列德斯比特抱着睡着了的蕾迪安进入了房间。

    “我一定会消除你的痛苦。蕾迪安,其实,你并不是带着什么诅咒出生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这个老头子的错。请你务必原谅我——这个想把你培养成我的继承人的无情的老头子。等到很久以后的那一天,等你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你请求饶恕……”

    进到卧室后,列德斯比特把蕾迪安放到了床上。他就这样久久地看着蕾迪安熟睡的样子。列德斯比特觉得眼眶发热。熟睡了的蕾迪安,脸上洋溢着纯朴、安详的微笑,她决不会知道列德斯比特心中藏着的秘密。列德斯比特突然想起了什么,吻了一下蕾迪安的额头之后走出了房间。

    在离那里不远的沼泽地上,有一个形体难以分辨的男子正在寻觅着什么。在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丛中,升起了一道黑烟。从那个黑烟中,传出了沙哑的声音。他就是在库玛山晕倒的那个青年。

    “我看见了。呵呵。我,我真的见到了……”

    在他的脸上,全都是好像立即就会滴下来的黏黏的浓水。他的脸已经熔化,根本就分不清眼睛,鼻子和嘴。在他那扩张的毛孔里,到处都有黄色的虫子在蠕动。

    “我看到了,看到了……呵呵呵。”

    周围没有一个人听他讲话,但是他还是说个不停。

    那道黑烟是耙里麻(是有着强烈的幻觉作用的花,一般适用于麻醉药)燃烧时产生的烟雾。那个人把丑陋的脸放进了那道烟雾当中。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臭婆娘。我真想再看到她那恶心的模样。呵呵呵……我已经和那个人成为了同伴我将是不死之身……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呵呵呵。”

    当耙里麻快要烧完时,他用手把耙里麻的炭灰敷在了脸上。当他用手触碰到自己的脸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连轻轻的微风吹拂过他的脸时,他都会觉得很痛,更何况是触摸。但是当耙里麻渐渐起作用的时候,巨大的疼痛立即消失,反而觉得心情很好。

    “好像是说在这附近……被诅咒的臭婆娘,肯定是在这附近。”

    他开始拨开芦苇。虽然他没有穿鞋,但是当他踩地时,却发出了沉重的脚步声。

    “竟然敢把我佛雷的身体弄成这样,你以为你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呵呵呵。”

    在他脖子上的红色斑点就能证明,他就是一直折磨蕾迪安的佛雷。佛雷的手上拿着一根很粗的木制拐杖。虽然他的眼睛已经瞎了,但是有了这个拐杖,他还可以摸索着往前走。

    “你等着瞧,蕾迪安”

    佛雷张开了双臂,好像天地都要被之震动般大声地叫喊着。这时,从天空中落下了很多长得有点像蜘蛛的丑陋的昆虫。随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

    虽然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不应该这样。但是密查尔和哈镇已经被对方深深地吸引住。两个人已经连续几天赤luo着身体感觉着对方的身体和彼此的温柔。虽然两个人都在想着非戈遥狄,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当两个人依偎在对方的怀抱里,就会很奇妙地忘记记忆中所有的一切,身心都很舒服。

    刚刚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回来的两个人,在有过了数次做*的满足后,又相拥在了一起。在哈镇的怀抱中,密查尔进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在密查尔的梦中,出现了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们。密查尔的额头上开始流出汗水。在梦中,她进入到了二十年前自己悲伤的记忆当中。

    看到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们来到了村子里,村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齐向他们磕头。当他们的马车经过的时候,在人群中磕头的一位年长的长老突然向村民们喊道:“我们要把我们村子里最美味的食品献给尊贵的骑士们”

    听到了在村子里最受人们尊重的米卡尔长老的话,已经有几个人在忙碌了。

    米卡尔长老看着周围,当他看到一个挑着水的妇女时,便急忙地向那边跑去。

    “苏珊,等一下……”

    看到那个妇女避开他,长老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在家吗?”

    妇女显然知道长老在找谁。她连看都没敢看长老一眼,就摇了摇手。

    “她去邻近的村庄了。”

    长老看到妇女的表情后,就猜出她是在撒谎。她的表情中充满了恐惧。长老瞥了一下那个妇女。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这对于你和你的女儿来说都是件好事嘛。”

    妇女还是想从长老的手中摆脱出来。

    “很抱歉。我们不能那么做。长老,我的女儿还没有到十六岁。”

    “上次我们不也是那么做的吗?骑士们为我们的村庄除掉了那么多怪物,是他们拯救了我们的村庄。我们就应该……”

    妇女跪在地上磕着头对长老说:“真的很抱歉。米卡尔长老……其实,我也很想女儿能受到尊贵的骑士的疼爱,也许还能奇迹般地得到骑士的求婚,这些我都想到了。如果事情真的能变成那样,那当然是皆大欢喜了,但是我的女儿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

    “你说的我也很明白,所以我不是在跟你谈吗?等你的女儿长大了,她会理解我们的。那时候她反而还会感谢我们呢。把村子弄成这样的那个叫哈肯兽的小子,有什么可迷恋的……”米卡尔答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家女儿和他从小就……”

    “哼,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族长是为了谁才会成为植物人吗?他老人家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呢。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们的村庄还没有被毁灭,依然维持到现在,这种奇迹再也不会发生了。而且,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是还没有找到他吗?反正今天晚上我会去你家,你听到了吧?”

    长老拍了拍妇女的肩膀就回过头走开了。长老所希望的,就是让那个妇女的女儿能在骑士的房间呆上一天。有女儿的父母们虽然心里有点担心,但还是忙着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骑士们。其中一位骑士就看中了那个妇女的女儿,所以长老才一直纠缠着这个妇女。

    “哎,没有办法。如果这次也想就那么打发过去,恐怕要……”

    妇女很担心,而且非常地伤心。她很明白,这一次骑士们来到他们的村庄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女儿开口。她拿着装满水果的盘子去了女儿的房间。

    “密查尔,你在做什么呢?”

    看到房门打开,密查尔慌忙地把正在修改的衣服藏到了身后。妇女看到了那件衣服非常恼火,但是她还是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让你忘掉他吗你会嫁给比他更好的人家。你为什么就偏偏……”

    “您为什么总是这么说”

    密查尔的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因为她是那么地深爱着哈肯兽。

    “难道你真的就不想听我的话吗?”

    “我不要,我不要听”

    听到母亲的唠叨,密查尔跑出了房间。在密查尔的家前面,就是以前哈肯兽住过的破房子。她看着已经被扯掉的房门,在不知不觉中想起了含着微笑站在那里的哈肯兽。

    哈肯兽是个孤儿。在他八岁的时候,他惟一的亲人——父亲,为了猎取怪物,出门之后再回来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他的尸体也只剩下了一条腿和一个头颅。

    但是,年幼的哈肯兽对生活充满了热爱,一点都不像个孤儿。除了偶尔接受密查尔的母亲给他做的食物,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帮助。尽管有很多其他村庄的有钱人想把聪明的哈肯兽收为养子,但他还是希望一个人生活,惟一的理由就是不想跟密查尔分开,连一会儿都不想和她分开。

    “哈肯兽一定会让我们的村庄发扬光大的。”

    “那当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优秀的孩子。虽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但是看着他就像看着慧理莲(精灵与人类生出的混血儿)一样。”

    “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他却能很健康地成长。比别的孩子们更加聪慧的哈肯兽,在几年前还被公认为是能引领整个村子的人才。”

    哈肯兽和密查尔从小就是邻居,他们两个人只相差两岁。从小他们俩就比别的亲兄妹还亲,也相互爱恋着对方。谁都不曾怀疑在不久的未来,两个人就会结成夫妇。但是有一天,在这幸福美满的生活中,突然侵袭了一场巨大的考验。

    “也许,我们所有的人都得离开这个村子。”

    “都是因为那个孩子”

    “还有人说他是慧理莲。你们不知道吗?基纳斯和人类**产出来的……”

    村子里的人,每次看到哈肯兽就会说一句。每当这个时候,哈肯兽都是独自忍受着痛苦。

    “真的很冤枉。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村子。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应该告诉我理由?”

    以前,当他把绳子紧紧地系到格拉赤树干的时候,那些大人们也是非常高兴的。但是现在,连他们看着哈肯兽的眼神也好像他犯了天大的罪过似的。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但是连族长都气得卧床不起,他们觉得哈肯兽肯定是犯了很大的罪过。哈肯兽悔恨所有的一切,他真想当场就离开这个村子。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在斯琶特建神殿……

    他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活在神族的压迫当中……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还有从来不知道的自己的父母……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见到过哈肯兽。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死是活,还是去了什么地方……他只留给了密查尔一个没有时间期限的约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我会永远活在你的心目中……一定……”

    密查尔身体冰凉地前往神官骑士们的宿舍。在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母亲的嘱托。

    “只要忍耐一会儿就可以。密查尔,你要原谅妈妈。我比谁都理解你的心情。”

    密查尔真想当场就脱下此时穿着的华丽衣服,立即投向不知在哪里的哈肯兽的怀抱。年幼的密查尔实在是经不住这样的痛苦。

    在旁边护送密查尔的年轻的人们对她很恭敬。

    “您去右数第三个房间就可以。”

    密查尔向他们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拿着用红布裹着的倍拉光芒走向那个房间。越往里面走,越能感受到奇怪的香味和神秘的声音。密查尔的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她快要发疯了。

    “好,只要闭上眼睛忍住几个小时就可以了。”

    但是一想到哈肯兽,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觉得,她在背叛哈肯兽,心里像火烧般炽热。密查尔走到了第三个房间之后,踌躇着。她抓住了门环,又放了下来,想趁机逃走。就在这时候,房间里传出了声音。

    “你不要站在那里,进屋吧。”

    密查尔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哐”

    开门的声音响起,出来了一个比普通人要高上一头的男子。他的个子看起来会超过一克仑。惊慌的密查尔立即逃到房屋的角落,低下了头。

    “你叫密查尔?”

    他的声音比想像中的温柔很多。密查尔稍微抬起了头。在倍拉光芒的照射下,她的脸庞无比美丽。

    “我是神德的达森布莱恩。我的朋友们都叫我达森。你也可以叫我达森。”

    密查尔点了一下头。那个男子介绍完自己之后,伸出了手。密查尔在无意中抓住了那个男子的手。那个男子看了一会儿密查尔的眼睛,然后说道:“你不用怕我。我不是怪人。”

    密查尔有种奇妙的感觉,她的全身都在放松。达森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进入了房间。他的房间里弥漫着奇怪的光芒。在圆桌上放着装饰华丽的龙的纹样的巨大银色盔甲和头盔。达森让密查尔坐到用草绿色绸缎装饰的椅子上,自己走到了窗前。他没有解开胳膊和腿上的保护带。密查尔像没了魂的人一样望着达森。

    “我是个风流的人。我一看到美丽的女子就忍不住想抱住她。当在远处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了这样的感觉。因为你有很诱人的身材和美丽的眼睛,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密查尔听着他的声音,有种奇怪的感觉。

    达森望着窗外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一样。刚才推开门,一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一点,我不应该奢望要得到你。你就安心地坐在那里,等到了时间,你就可以回去了。”达森望着窗外的夜空,密查尔看着达森的背影,感觉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达森再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房间里一片寂静。终于,密查尔打破了沉默,先开了口。

    “骑士大人,您对我了解吗?”

    “嗯……”

    达森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只是一个会剑术的平凡骑士。我不了解人的心灵。我只是看到了你眼中的悲伤而已。”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情感和信任,还有一种魅力。密查尔感觉到了奇怪的力量,她觉得很茫然。密查尔无意中回答道:“如果我先亲近您,您都不会接受我吗?”

    达森又想了一会儿之后,走到了密查尔的旁边。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而拥有你,我应该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我当然会接受你。说实话,我很想抱住你……”

    “那好了。”

    密查尔站起了身,在达森的背后抱住了他。达森握紧了密查尔的手。

    “你可以吗?”

    密查尔点了一下头。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别的女人都不去顾虑自己喜欢的男人和丈夫,不顾一切地先在我的面前脱去衣服,只因为我是神官骑士。但是你不一样,我看出了你很悲伤,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诱惑我。”

    “我只是……突然想忘掉一切。忘掉所有的一切……请您帮助我。”

    达森握着密查尔的右手,猛地抱住了她。密查尔在心底里呐喊着:“哈肯兽,很抱歉。我……我……”

    眼泪从密查尔的眼中滚落下来。达森并没有问密查尔哭泣的理由。达森在密查尔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要忘记以前不愉快的事情。”

    达森拽了一下密查尔的衣角,密查尔的衣服滑落下来。当密查尔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时,她便用力地抱住了达森。达森温柔地抚摸着密查尔的头发,她的头发在证明神官骑士的绿色戒指中间滑动着。

    “我真想让你彻底地忘掉你那悲伤的记忆。”

    “……”

    “我是不会问你的痛处的。”。

1053:神族

    1053:神族

    1053:神族

    达森吻着不断在颤抖的密查尔的额头、鼻子和嘴唇。感觉到了达森的温柔,她闭上了眼睛,那是她的初吻。

    其实,她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但是连密查尔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并不是爱上了达森,也并不单纯是为了忘记哈肯兽。那只是一种陷入深水中以后,突然又想涌出水面的冲动。

    达森回去之后,又过了几年,密查尔母女的房子已经变得非常宽敞和华丽。那是一所把前面哈肯兽的住所也拆掉而进行扩建,再次精心装修的房子。当看到哈肯兽的房子被拆掉时,密查尔的心里很混乱。她一方面有着负罪感,另一方面又有一种畅快感。之所以在那里建新房,都是为了给随时会来的达森准备房间。在达森的房间里,放着他的石雕像,墙面都是用形形色色的绸缎来装饰的。

    “如果骑士大人来了,也许还会想要娶你呢。如果真的是那样……”

    母亲一边给密查尔梳头一边说。密查尔的金发比绸缎还要润泽。

    “那我就是被卖出去了。”

    “你在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反正普通村子里的女人是不可能成为正妻的……”

    从那天以后,密查尔的声音总是冷冷的。密查尔的母亲怕她又回到从前的样子,所以一直看着密查尔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受着他们的恩惠。你不也是很清楚吗?他们是服侍神的人,听说他们能亲自见到神。你想想看,因为你,连族长都睁开了眼睛。”

    密查尔听着每天都差不多的话,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密查尔的母亲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你怀了骑士大人的孩子,那个孩子将会改变你的一生。看来要起名字了,叫非戈遥狄怎么样?”母亲说。

    密查尔失声地笑了一声,说道:“真不敢相信。这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吗?”

    密查尔望着碧蓝的天空,在空中正有一只鸟儿在飞翔。在那里,哈肯兽在灿烂地微笑着。密查尔用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再见了,哈肯兽……”

    此时,天空中还飘着一朵白云。突然间,那朵白云变成了乌云。伴随着狂风下起了阵雨。天空中一直回荡着“再见”的声音,而且回音越来越大。密查尔觉得头快要炸开了。

    “再见,再见,再见……”

    那个回音忽然间变成了哈肯兽的声音。

    “你说再见?密查尔,你不是说过: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吗?你不是说爱我吗密查尔,密查尔,密查尔……快来救我吧……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掉……”

    “不可以,我已经没有纯洁的身体了。”

    “不是,不是你真的那么不了解我吗?密查尔,密查尔呀……没有你,我会死掉,我会死掉。”

    “你把我忘了吧把我忘了吧”

    “密查尔,求求你……”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就算把你变成石头,我也要把你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密查尔”

    “你快点消失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密查尔拼命地叫喊着,突然醒来。

    “密查尔,密查尔……”

    密查尔惊惶失措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密查尔,你还好吧?”

    是哈镇。他用双手抱着密查尔的肩膀。密查尔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脸。

    “看来你是做噩梦了。”

    哈镇想拥抱密查尔。

    “啊不要”

    在瞬间,密查尔觉得哈镇与哈肯兽很相似。哈镇还以为自己把密查尔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只是……做噩梦了。”

    哈镇怜悯地看着流着冷汗的密查尔。他拿来湿毛巾,用心地擦拭着她的额头。密查尔额头热得像火烧一般,她的嘴唇也很干。

    “要不我给你弄一点水喝吧?”

    密查尔点着头,哈镇走出了房间。看着哈镇的背影,她又感觉毛骨悚然。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因为,我会永远地留在你的心里……一定会……”

    留下这一句话离去的哈肯兽,他的背影和哈镇的背影是那么的相似。密查尔用惊恐的表情看着推开门出去的哈镇,然后扭过头。花盆中已经种满了碧卢娃花。看着这些花,密查尔的嘴唇又开始颤抖。那个时候的那些花……她又沉浸在回忆中。

    “啊哈肯兽……这不是碧卢娃花吗?”

    “嗯,因为你喜欢嘛。”

    “你就是为了摘这些花,才爬到了那么高的悬崖上?”

    “这段时间,我都没有为你做些什么,而我却一直都在默默地接受你给我的一切……”

    “不是的,哈肯兽。你都不知道,你给我的有多少……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我才觉得幸福。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密查尔不再想以前的事情了。她又躺在床上。在她的心里,又想起了一个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她的心有点颤抖。

    “非戈遥狄,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是我养育的你。我为什么这么残忍呢?如果那时候我把你送出去,把自己亲生儿子留下来,也许就像族长所说的,那样你就会去神德……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改变了你的命运。”

    密查尔正给刚出生的婴儿喂奶。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自己很想要的孩子,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看着他甜甜地吃奶的模样,密查尔觉得这个孩子特别的可爱,特别是他的眼睛,但是,密查尔的脸上是一副悲伤的样子。

    “很抱歉,我以后会加倍疼爱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米卡尔长老推门进了房间。前胸都露出来的密查尔慌忙蜷缩了身体。米卡尔在床上放下了一个小被子包裹着的婴儿。

    “如果骑士大人想来领走孩子,你就把我带来的这个孩子交给他们。你的孩子应该由我们来抚养。”

    “嗯为什么?”

    “是为了我们的村子。我们不能送走你的孩子。一会儿,我们会叫一个奶妈来,你把你的孩子交给奶妈,然后把我带来的孩子交给骑士大人。你听懂了吗?你的孩子一定要由我们来抚养。”

    密查尔赶紧穿好了衣服,回过头看了一眼长老抱过来的那个孩子。那个婴儿跟自己的婴儿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密查尔用充满诧异的眼光看着米卡尔长老。

    “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我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可以了。你要记住,一定要跟村民们保密。”

    “如果你把你的亲生骨肉交给了骑士大人,那你就会与你的孩子诀别。你也不想和你的孩子分开吧?这些都要保密,只是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但是,密查尔没有遵照长老的吩咐。她并没有把孩子换过来,因为她看着这个孩子,就对哈肯兽有着负罪感。她不想一生都生活在这种负罪感中。密查尔忍住了痛苦,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交给了骑士。

    直到现在,族长和长老都以为非戈遥狄是骑士的亲生儿子。正因为如此,密查尔对非戈遥狄也没有什么感情。

    把密查尔留在家里,一个人出来的哈镇,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住了似的一直往前走。看上去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操纵着哈镇的思想。

    “密查尔,你再等我一下。我快要找到了。”

    哈镇一直走向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

    与此同时,密查尔在房间里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住,呆呆地坐在房间里看着远方。突然,密查尔的瞳孔开始变大。她张开了嘴唇。

    “哈……肯兽?”

    密查尔美丽、白皙的皮肤开始变成灰色,也开始凝固。回过神来的密查尔拼命地挣扎。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渐渐凝固着的身体。这时,一个人的声音震响了整个房间。

    “密查尔,真的很感谢你。是你唤醒了我的孩子。你被抱在了我孩子的怀抱里,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哈肯兽……”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失去你。我会永远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变成石人的密查尔,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凝固在了原地。只是在她的眼睛上留下了一滴眼泪。

    在离密查尔不远的地方,列德斯比特的手掌上放着一只看似兔子的小动物。他仔细地观察了这只小动物之后,便匆匆地走到了树下。

    “怎么突然就下起雨了。”

    列德斯比特望着天空。这场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列德斯比特手掌上的小动物正在发抖。他用另一只手护住了小动物。

    “是不是很冷?这么小就没有母亲照顾……哎”

    它除了耳朵有点短和有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之外,别的地方都跟兔子长得一模一样。列德斯比特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动物。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家伙,他肯定披着上衣就跑回家了。那个小东西正蠕动着比手指甲还要小的嘴巴。

    “看来你都还没有断奶呢。得快点找到你的妈妈才行……”

    列德斯比特抱紧了小动物。他突然想起了初次见到密查尔时她的样子。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呢?”

    列德斯比特心里总是觉得有点不安。因为,那个小动物的眼睛很像那天所见到的密查尔的眼睛。

    “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你不必担心。密查尔。”

    列德斯比特拍了拍密查尔的肩膀说。她的腹部已经隆了起来,与她十六岁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称。可是她全身发抖地说:“其实我并不想这样,我……还有这个孩子……”

    “那时候她的眼睛……”一时沉浸在回忆里的列德斯比特突然感觉到,本来在自己手掌上一直发抖的小动物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赶紧张开了手掌。刚才还一直挣扎的小动物已经瘫软了身体,一动也不动了。

    “难道是,那个孩子……”

    “哈镇,你不应该把那件事情告诉我。”

    看起来已经变成了一半废人的非戈遥狄,正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着。他的手里拿着被裹在红色包裹里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闪闪发光的金黄色的护肩甲。

    “为了得到这个东西,我已经失去了我的一只手臂。现在,只要到浓雾堡拿到星座盔甲就可以了。哈镇,你不要张狂。我一定会战胜你的”

    他又回想起白天那个叫裴牟非的家伙所说的话。

    “肯定没有错。真的有人看见了你的母亲和哈镇一起住在那个山庄里。”

    非戈遥狄抓紧了裴牟非的衣领。

    “你不要乱说,哈镇已经死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污蔑我的母亲和哈镇”

    “呵,你先放开我那你说,有人看见过哈镇的尸体吗”裴牟非喊叫着。

    非戈遥狄用力地摇着头,想忘掉裴牟非所说的话。他看着自己已被砍去的胳膊。

    “我还杀了人”

    突然,非戈遥狄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已经被他杀死的斯法兹修炼团的独眼剑术师的锐利剑刃。一想起自己的手臂被他砍下去的那一刹那,非戈遥狄就全身颤抖。

    “他睡觉的时候,也是很机敏。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件东西的主人是我,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非戈遥狄在心里说。

    非戈遥狄把包裹放到了地上,然后把还在流血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但是他还是咬紧了牙。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声:“你要去哪里?”

    本来一个人都没有的丛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留着白色胡须的老人。看他的穿着,很像乞丐,但是那个老人的眼神却很严厉。非戈遥狄慌张地看着老人。

    “我好像从没见过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老人指着红色的包裹说道:“那个东西好像不应该是属于你的……”

    非戈遥狄慌忙抱住包裹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不能那么做。那件东西是祖先的遗物‘智慧之光’中三件套中的一件。它绝对不能作为你用于报复一个人的武器。我在你的眼睛中看出了很大的怨气。”

    “我没有什么事情,请你少管闲事。”

    “我都是为了你,才跟你说这个忠告。看上去你刚刚还跟什么人搏斗过,不是吗?”老人说。

    非戈遥狄摸着那个包裹说:“如果你总是说废话,我连你都不放过。”

    但是,老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非戈遥狄。

    “呵呵,你不能那么做。以后在你身上会发生连你都想像不到的巨大的灾难。”

    非戈遥狄把那件东西握到了手上,随后那个东西开始嗡嗡作响,剧烈地震动。瞬间出现了巨大的火焰,像活蛇一般扑向了老人。非戈遥狄的脸上带着奇妙的快感和欢喜的表情看着火焰燃烧,但是在炽热的火焰中,传出了老人的声音。

    “年轻人,你在选择错误的路。”

    “去死吧你快点去死吧”非戈遥狄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残忍。

    浓雾堡的族长哈仁达开了口。

    “他真只是单纯地为了去捕捉怪物才出去的吗,是这样吗?”

    佳力点着头。

    “最初我也不相信,但是确实是这样。”

    佳力的眼神好像藏着什么秘密。哈仁达也看出了佳力眼神中的不安。

    “如果浩天真的独自行动,我觉得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不是吗?”

    “所以,最初我也不相信。但是如果总是让他为所欲为的话,就会像从前一样,又会让神发怒的。”

    “那你说,应该怎么处理?”

    “我觉得,应该从浓雾堡家族的名单中删除浩天的名字,把他逐出浓雾堡。”

    佳力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十多年来一直担任族长的哈仁达,不可能看不出佳力的兴奋。

    “叫浩天来。”族长向佳力发出命令。

    “族长大人。”

    “我想亲自确认。”哈仁达继续说着。

    “您需要亲自见他吗?……”

    哈仁达指着自己身穿的盔甲说道:“族长不能白白地穿着这件盔甲,无论是多小的事情,我都要亲自过问,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要是一般人看到哈仁达所穿的金黄色的盔甲,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它是那么的美丽,刻在后背上的“S”形图案,更是散发着奇妙的光芒。佳力知道那件盔甲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尽力隐藏自己的不满,但是他又不能违抗族长的命令,只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佳力狠狠地说。

    没有过多久,浩天紧张地出现在了哈仁达的面前。

    “我已经从佳力团长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我很相信你。但是……”族长对浩天说。

    浩天还是有点紧张。

    “但是你触犯了法规,我也不能就这么原谅你。”

    跟平常很不一样,哈仁达没有坐在圣椅上,而是站立着望着窗外。房间里很寂静,只能听见族长沉重的呼吸声。

    “以后你不要再拿剑了。如果你又违抗命令,那个时候,我就不会把你当成是浓雾堡的一员。”

    走出哈仁达的房间后,佳力觉得很不安。在他的眼中,浩天是他一定要拔掉的一根刺。如果因为浩天,族长知道了“星座的秘密”,那么到现在为止自己所策划的所有的事情多会成为泡影。他为了坚持到现在,不知花了多少心血。他已经充分地做出了所有的准备,而且到现在为止,事情发展得也很顺利。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小事情毁了他的全盘计划。

    “对了,用那个方法或许还能……”

    佳力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几张纸上画了一些字符之后,跑向了储庄园(除家畜以外的,管理所有必要动物的地方)看了几次周围之后,佳力吹了一个口哨,叫唤着他的传书鸟(传递消息或信件的鸟)司瓦特。

    “司瓦特,你要尽量快去快回……”

    看着司瓦特,佳力的全身也在剧烈地颤抖。在佳力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正在刺激着他。

    “哈仁达只是现在的族长罢了,他只是一时的存在罢了,并不需要怕他”

    司瓦特在佳力的头顶上转了两三圈之后,用力地飞上了天。佳力的脸上露着阴险的笑容。

    广场上,孩子们为了准备几天后举办的活动而忙碌着。少年们用格拉赤树做成活动场地的柱子,少女们正在织着巨大的、红色的绒毯。在那上面,还有些少年正在画着巨大的巨狼怪狼的图案。看到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孩子们更加勤奋地忙碌着。

    他们正在准备的活动叫雷德乌波拉。每年的这个时候,就会举行雷德乌波拉。这个活动是为了让十六岁以下的少年比拼实力、一决高低而设立的。每次举行这个活动,都会从中挑选出一个实力最为出众的少年。活动的实际目的是为了寻找能引领浓雾堡的人才而举行的。

    当然,宽也在那些少年里面。佳力叫人把宽叫过来。

    听到团长在叫自己,宽带着一脸迷惑的表情进了团长的屋里。佳力很高兴地迎接了宽。

    “宽,我听说你与别的孩子们相比进步很突出。”

    “我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能参加这个比赛已经觉得很光荣了。”

    宽很难为情地低下头。佳力带着慈祥的笑容,抚摸着宽的头。

    “不要谦虚,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获胜,而且我想特别推荐你加入剑术对决者的名单,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一定要完成一个考核。”

    宽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手。因为想入围剑术对决者的名单,就要经过十五次的角逐,并取得前三名才能获得。

    “我想我还没有那个资格。”

    “不,你有能获胜的资质。在你出生的时候,有一个叫理纳坤的预言大师曾经和我说过你会成为最好的战士。你有这个资格。”

    在这次的雷德乌波拉大会中,最具有实力的就是近来一连几次都夺冠的卢玛德、卢希德兄弟。他们都比宽大一两岁。这次他们两兄弟是最后一次参加大赛,而且是向第三个冠军冲击。

    迄今为止,还真是没有一个人能通过一次考核就能进入到剑术对决者的名单里。宽真的很不明白团长为什么对他说这些话。

    “而且,我担任浓雾堡的团长以来,你是我见过的孩子当中最有潜力的人才,但是……”

    佳力从口袋中拿出了黑色、白色和古铜色的种子递给了宽。

    “当然,我不可能让你直接就通过。你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完成这个考核,明天早上给我答案。宽,以你的实力,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但,但是……”

    佳力有点半强制性地把种子递到了宽的手上。

    “可能你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种子。今天的考核,就是把这些种子的植物拿到我的面前。这次的大会比历年的都要特殊。你要是获胜,就会有很多出战的机会。”

    宽在无意中收下了那些种子。宽看着它们,想起了刘娣。

    “也许……这次可以有机会证明我的存在……”

    佳力派出去的传书鸟司瓦特到达了艾高尼中心的一个叫佳里斯亚的湖面之后,开始“叽叽”的叫唤。瞬间,湖面上开始浮起大小不同的水泡。司瓦特在湖面正中央扔下了嘴里叼着的东西——一张纸条。

    突然,在湖面上浮着水泡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它迅速地划过了司瓦特掉下的纸条。纸条一碰到他发出的那道光,就立即化成了灰烬。司瓦特又“叽叽”地叫着,在天空中转了几圈之后,慢慢地扇动着翅膀飞向了浓雾堡的广场。

    闪闪发光的那个物体从自己的身体中洒出了很多发光的微粒。那些发光的微粒掉到了水面上,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并开始一个一个地变成了变换着奇妙形状的巨大水珠,同时传来了又粗又柔和的声音。

    “去展示你们的水攻吧,快点去吧”

    那些巨大的水珠变成了黏稠的形态,开始洒着透明的水珠,慢慢地移动。它们很像透明的凝胶,那些黏稠的水珠开始踏着水面,形态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化。

    其中最巨大的一个黏稠物,开始变成凝胶似的三面巨兽(具有鹿、狮子、老鹰等动物模样特征的、传说中的禽兽)。剩下的一些黏稠水珠也开始变成不同形状的禽兽,或是大蟒蛇、或是鸟类。等到身体完全变化完之后,三面巨兽开始用震天动地般的声音叫唤着。

    “呜啊呜”

    大地上的其他禽兽们也开始大声地叫唤着。这时湖面上开始溅起数万个水珠,形成了长长的圆环。以三面巨兽为首,其他透明的禽兽们都开始沿着那道圆环一齐跑去和飞去。等它们的身体到了陆地之后,他们踩过去的地方都渐渐地变成了沼泽地。

    “呜啊呜”

    三面巨兽又开始大声叫唤,透明的禽兽们站在它的旁边,而后一同跑向司瓦特飞去的方向。

    卢博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天空,所有的鸟都在到处乱飞。卢博尔开口说:“那些鸟和动物们为什么那么惊慌呢?难道暴风雨要来了吗?以前也是……动物们应该能预感吧。”

    卢博尔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阴沉,他慌忙地跑向丛林。宽跟在卢博尔的后面,大声叫唤着。

    “卢博尔,团长不是说过不要去太远的地方吗。”

    卢博尔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呆呆地看着宽。宽看到卢博尔的脸时,吃了一惊。卢博尔真的与普通人有所不同。他具有惊人的成长速度,而且有的时候,突然提出的问题和所说的话都很是意味深长。那一次他不是也很肯定地跟宽说过,他会举起浩天的塔尔里克丝剑。令人惊叹的是,宽真的奇迹般地举起了浩天的剑。

    宽看着卢博尔跑过去的方向,他早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中。宽赶紧跟着卢博尔跑去。

    “卢博尔,等等我”

    宽在丛林中到处寻找,但是没有找到卢博尔。他大声地呼唤着卢博尔的名字,却只能听到风声,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就在这时,宽看见有数百只的鸟飞向天空。宽慌忙地向那边跑去。

    “卢博尔,你在那里吗?”

    但是丛林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回音,宽觉得很奇怪。在越来越靠近这个地方时,空气就变得越来越凉。虽然宽一直跑来跑去,但还是冷得不断地打颤。宽把绑在腰上的披巾围在了肩膀上。风越来越猛烈地吹着,宽一边跑,一边感觉到了心脏的狂跳。他心想:“好像感觉有点不妙,因为我个人的私欲,还把卢博尔给牵扯进来。我……”

    宽逼近那个地方的时候,有不好的感觉。天空也下起了雨。

    “卢博尔……”

    宽在那里见到了极其可怕的场面,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在很深的夜晚,下着暴风雨的浓雾堡……

    在漆黑的夜晚,只有偶尔打雷的时候,才能在黑暗中看到四周。浩天一个人在淋着雨。

    伴随着震耳欲聋般巨大的雷声,雨点落下的声音更加无情地击打着浩天那已经冷漠了的内心。

    在出现了几道仿佛要吃掉这个世界般的长长闪电后,紧接着,响起了摇动天地般巨大的雷声。浩天正想回到宿舍,突然在一道闪电的照射下,浩天看到了一个人正往这边跑来。

    “宽?”

    “浩天,你在那里吗?”

    “我在这里,宽”

    浩天怕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故意大声地向那个人回答。宽的声音很急促,而且抖得很厉害。

    “卢博尔,他……”

    宽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浩天看到了宽。浩天向宽伸出手。他带着手套都能感觉得到宽的手异常的冰凉。浩天赶紧脱下了手套,抓住了宽的手。宽的手比冰块儿还要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浩天……”

    浩天抱住了宽。宽的身体与他的手一样冰凉。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宽一直发抖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开了口。宽的身体正在剧烈地发抖。

    “卢博尔……在那片丛林,卢博尔他……”

    浩天慌忙地看着宽所指的第五道出口处。又打了一次闪,浩天看见了浓雾堡广场后的波卢地丛林。平时,那里总是出现三极以上的怪物,只有在浓雾堡已经成为正式的勇士以后,这人才能有资格进入到那个丛林中。

    “你说卢博尔在那个丛林里?”

    “浩天,你一定要帮助他……求求你……”

    “宽,你再说一遍。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宽呻吟着晕了过去。浩天背着宽跑到了自己的武器库,看看自己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在这六把剑的保管箱上面都覆盖着薄薄的膜。浩天也不知道到底哪把剑放在哪个箱子里。当浩天想向那些保管箱伸出手时,突然犹豫了一下。他看到了在膜上面明显地印着浓雾堡族长的封印。

    “以后你不要再拿剑。”

    这是族长的叮嘱。

    “卢博尔……卢……博尔……”

    宽在昏迷的情况下还一直叫着卢博尔的名字。浩天把宽放下来之后,毫不犹豫地用拳头猛击覆盖着保管箱的棕色薄膜,但是它依然完好无损。因为那个膜是由格拉赤树的最有弹力,而且最坚固的树根的皮做成的。即使是用丕端(在浓雾堡家族十二个分类等级体系中的中等以上的等级)以上的剑也划不破。

    如果这个时候与浩天亲如兄弟的莫尔克在身边,还能助浩天一臂之力。可是莫尔克已经远行,担当参加雷德乌波拉大赛的几名少年的助教,都去捕捉低级怪物了。

    “真是的”

    浩天拼命地扯着保管箱上面的膜,他的指甲都快要脱落了,但是膜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浩天的拳头上流着鲜红的血。他跑到外面,抱起和自己身体一样大的石头,用力地砸向了保护膜。但是也是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浩天抱着宽跑进他的宿舍。本来已经冰凉的宽的身体,现在又开始发烧,烫得像火球一样。

    浩天弄湿了毛巾,放到了宽的额头上,然后烧起了回生草。房间里弥漫着绿色的浓烟。浩天揉捏着宽的胳膊和腿。宽开始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宽你醒了吗?宽……”

    浩天使劲地呼唤着宽。宽的额头上出现了冷汗。他动了几下干干的嘴唇。

    “卢……卢博尔呢?”

    “宽,你醒醒。”

    但是宽只是闭着眼,一直叫着卢博尔的名字。在窗外又打起了响雷,在闪电中,浩天看到了远处的湖边。他忽然想起:以前在那里卢博尔曾经挥动着塔尔里克丝剑。

    浩天急忙向那边跑去。在一片漆黑的雨中,塔尔里克丝剑正插在地上。浩天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拔出了那把剑。他的全身都感觉到了塔尔里克丝剑的重量。浩天立即跑向去往波卢地丛林的第五道口。

    就在同时,在离浩天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正带着有夜视(在黑暗中可以看到物体的玻璃似的东西)的圆形头盔站在那里。他就是佳力。他的嘴边有一丝阴险的笑容。

    “看来事情正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浩天,你要记住:有了过多的好奇心,反而会害了自己。呵呵……”

    “刷刷刷……”

    在黑暗中,正猛烈地下着暴风雨。在这种天气里,就算是拿着倍拉光芒也无济于事。真要是拿着倍拉光芒,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对自己不利。

    浩天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波卢地丛林中。从塔尔里克丝剑的剑头上流下来的雨水经过了浩天的手腕滑落到地上。忽然,在那里幻觉般听到了卢博尔的声音。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好冷,真的好冷。好闷……快要喘不过气了。”

    浩天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握住剑,放低了身体。在纷乱的雨声中,浩天正竖着耳朵注意着“另外的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听力和自己的直觉了。浩天在心中默默地提醒自己:“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你只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最后将会被敌人打败。特别是在黑暗中,很容易陷入到陷阱中,不要相信视觉。”

    越走到波卢地丛林的深处,就越感受到了冰冷的气息。到现在为止,在艾高尼都没有过寒冷的冬天。所以浩天很不习惯这种刀割般的寒冷。

    “快点出现吧”浩天在心里喊着。

    但是与他的心情不一样,浩天的手指正渐渐地失去知觉。这使他更加握紧了剑柄。

    地面变得越来越泥泞。一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的浩天,突然身体一歪,他的心里一惊。浩天的身体陷入到了一棵被雷劈过的树木的残骸后面的泥塘中。那里已经积着半克仑以上深的冰冷的雨水。

    浩天的直觉是正确的,没过多久,在雨声中也能确切地分辨出“另外”的水声。在浩天紧张地喘气声中,那个水声已经越发逼近浩天。浩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往那个水声走去。

    “呜啊呜”

    突然,在丛林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在咫尺之间。浩天已经没有时间去判断那个家伙到底跟卢博尔有没有关系。浩天在身体陷入泥塘的情况下,原地起跳,挥动了塔尔里克丝剑。他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被割开。他继续向那看不到的物体以S形轨迹挥动着剑。突然,他感觉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很深的湖里,他的整个身体和他的剑都好像一起通过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有某种锐利的东西狠狠地划破了浩天的身体。

    “刷”

    浩天的腋下有一种炽热的感觉。在极其危险的时刻,浩天用塔尔里克丝剑头抵着一个硬硬的石头,进行了一个跳跃,滚出了丛林。远处不断传来水的声音。浩天进一步弯下了他的腰。

    “啊……”他呻吟着。

1054:伤口

    1054:伤口

    1054:伤口

    心跳的声音、呼吸的声音和连绵不断地传来的疼痛,让浩天更加蜷缩了身体。他用自己的手指摸了一下腰间。虽然手指的感觉已经变得很迟钝,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在冰冷的雨水中混着某种热热的液体。

    浩天感觉到了很大的疼痛。虽然他具有普通人两倍的身躯,但是因伤口巨大,也让浩天很难站住身。他咬着牙把自己的食指放进了伤口里面。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软软的、暖暖的内脏。他呻吟着,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浩天摸索着找到了一根树枝,咬在了嘴里,然后用塔尔里克丝剑切断了盔甲的腰带。

    “啊”

    被盔甲勒住的肉放松了,显现出裂开的伤口。冰冷的雨水触碰到伤口,使他无比痛苦。那种快要发疯般的疼痛让他着。他的额头渗出了很多冷汗,他坚强地忍住疼痛,平静地从口袋中拿出了某种动物的细细的骨头和消毒水。

    浩天把消毒水洒到了伤口上。在他的口中发出了激昂的声,咬在嘴上的树枝也粉碎了。浩天实在是忍不住剧烈的疼痛,他把塔尔里克丝剑的剑柄塞到了嘴巴里。

    “啊……卢博尔,等……你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会……”

    浩天忍住剧烈的疼痛,用力地咬住塔尔里克丝剑的剑柄,把从口袋中拿出来的骨头的尖头插入到了内脏的受伤部位上。虽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而且不断地想呕吐,但是浩天还是坚强地忍了下来。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到处乱窜,那个声音与水声一起响起。

    就在浩天快要缝完自己伤口时,传来了一阵声音。

    “呜啊呜”

    浩天至今还没有听到过这种奇怪的叫声。忽然有什么东西就像蛇一样盘绕上他的脚脖子。正在治疗伤口、全身毫无力气的浩天摔倒在了地上。这个家伙继续在他的腿上盘旋上升。浩天用尽了全力使塔尔里克丝剑划过了旁边的石头,好摩擦起火花。在火花闪起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很罕见的一幕。

    盘绕在浩天身上的、冰冷的东西原来是巨大的水块。浩天还无法确定那是真的水,还是看起来像水的东西,他确实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它。浩天从腿上拔出了短刀,刺向了那个东西。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命中。那个家伙盘绕着浩天的身体,正在夺去他的体温。

    就在那个家伙快要爬到浩天的腰际时,浩天的身体已经像锥子一样被钉在了两个树枝的缝隙里。他的身体又被树枝刮得伤痕累累。

    那个家伙好像很难从到处都是树枝的地方集中它的身体,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当浩天在树枝间扭动着身体时,那个家伙好像渐渐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又出现了几道巨大的闪电,浩天借着闪光看到了周围的景象。在那里有很多与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差不多模样、形态各异的数十只怪物,它们正在瞪着眼睛看着浩天。

    “咣”

    随着一声巨响,接着连续传来了几次雷声,然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而且,在那巨大的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还有一个东西在摇动着。

    “卢……卢博尔?”

    皮肤都已经变成绿色的卢博尔闭着眼睛,好像被淹在水里一样,漂浮在这只巨大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

    “好冷,真的好冷……”

    卢博尔的声音又一次进入到了浩天的耳膜。

    “水”怪物发着奇怪的叫声,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浩天。浩天后退了几步,握紧了塔尔里克丝剑。

    “你敢把人类……”

    虽然浩天已经很明白,对它们来说,剑不起什么样的作用。但是他还是高高地举起了巨大的塔尔里克丝剑。他冲上去用旋转的方式挥动着剑。接着又快速地以反方向挥动着剑。

    在黑暗中浩天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塔尔里克丝剑连一次的失误都没有,依次切掉了怪物们的腰部和头部。可是那些怪物们仍然若无其事地更加逼近了浩天。

    焦急的浩天腾空跳起,用尽全力地向关着卢博尔的怪物砍了下去。“噗”的一声,浩天的全身都感觉到了剑头的震动。

    “呜啊呜”

    那个家伙的叫声回荡在整个丛林中。和预料中一样,浩天的必杀技也是无济于事。那个家伙一步一步地逼近了他。

    已经用尽力气的浩天,尽管连动一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可他还是紧紧地握着塔尔里克丝剑。

    浩天成为正式的勇士已经有九年时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可同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宽和卢博尔那天真的笑容。

    “呜啊呜”

    过了一会儿,浩天的身体浮在空中被吸到了一个没有空气流通的地方。那里非常的冰凉,而且也不能呼吸,但是浩天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甚至连受伤的部位的疼痛也开始渐渐地消失。浩天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在他手的旁边感觉到了黏黏的东西,而且轻微地泛起了水的波纹。

    “卢博尔”

    浩天也与卢博尔一样,被关在巨大的“水”怪物的身体里,他像标本般浮在了怪物身体的中心部位。

    “一定要逃出去。至少卢博尔也一定要逃出去”

    用坚强的精神维持着意识的浩天,在天亮之际,终于看清楚了也被关在“水”怪物里面的卢博尔的样子。他看起来好像是在沉睡中,紧闭着双眼。浩天的身体也像已经凝固般一动也不能动。就在这个时候,“浩天,卢博尔……”在怪物的面前传来了很耳熟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焦急地呼唤着浩天和卢博尔的名字。浩天的心开始忐忑不安,因为那分明就是宽的声音。

    “宽怎么会来这里……”

    浩天是多么的想对宽喊:“不要来这边,快走”但是他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焦急地呼喊着。

    “呜啊呜”

    好像是那个家伙发现了宽。那些怪物们瞬间扑向了他。浩天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怪物们的身体竟然被宽的剑给砍得暴裂了。

    “宽……”

    宽的全身都已经伤痕累累。尽管他身体上有无数个地方都在流血,可他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疼痛,还是要向前攻击怪物。浩天虽然给他点燃了回生草,可是就在几个小时前,宽不是还在昏迷当中吗?而且,他手中拿着的也只是浩天在他小时候送给他的剑。浩天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宽。

    “难道宽真的领悟到了‘劈开水’的那个技能?”

    宽向巨大的怪物扑上去。

    “呀”

    宽在刹那间劈了一下怪物的脖颈子。连浩天都听到了“咔嚓”的声音。可他却被怪物的腿给扫了出去。

    不管有没有领悟到那个技能,宽还是身材太小,而且剑术也很粗糙,并且用那种小剑挑战庞大的怪物的宽,从一开始就处在劣势。

    无可奈何的浩天难过得心都要碎了。现在连宽都开始要被怪物吸进去了。宽被那个怪物的腿抛到了空中。浩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快要被吸进去的宽。

    可能是身体刚刚受伤的那个部位很痛,宽捂住了胸口,但是他的眼中有烈火在熊熊地燃烧。浩天注视着宽的眼睛。

    “宽……你……”

    宽的眼神已经与以前全然不同了。当他的身体落到了离浩天和卢博尔很近的距离时,宽举起了右手。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些什么。浩天已经看懂了他想说什么。宽已经浑身是血,但是,他的全身正在爆发出至今以来浩天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巨大的力量。

    “你们都活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把你们弄成这样?”

    好像在远处有什么声音在跟他说话,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应该是很多人。天亮了,再也没有寒冷,也不觉得闷了。

    “是在梦里吗?难道我还活着?宽,真的……”

    浩天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莫尔克?”

    在浩天的旁边站着很多同伴。

    “浩天,你还好吧?”

    “你清醒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听到了消息后赶来的。”

    浩天在剧烈的疼痛中呻吟着,又闭上了眼睛。同伴们都很担心他,但是看到浩天已经恢复了神志,他们又放心地露出了微笑。

    “果然是浩天,如果是我们……早就……”

    浩天看着莫尔克说道:“宽和卢博尔呢?”

    “呵呵,你真是的。自己都成这样了,还先担心孩子们。浩天就是浩天嘛。”

    莫尔克用手指了一下后面。

    “宽和卢博尔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有宽的身体有一点点伤,但是那些伤都不是很严重。他们两个人现在都睡得很熟,你不用担心他们。先不要提那些孩子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是受伤最严重的一个,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这时浩天才发现,自己的全身都被用白布给包扎了起来,布上到处都沾满了血迹。站在莫尔克旁边的同伴,拿出了装满红色液体的药瓶,打开了瓶盖之后递给了浩天。浩天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是补血药。你流了很多的血,一定要喝了它。”莫尔克捂住了鼻子说。

    “虽然是很难闻,但是没有办法,你必须得喝。”同伴们强调着。

    浩天很感激这些关心自己的同伴们,一口喝完了药。他以前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也都坚持着没有喝这个味道极其难闻的药。只要一闻到那个药散发出来的恶心味道,他就想吐。浩天开始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正在暖暖地循环,他开始感到困了。周围同伴们的样子渐渐地在他眼前模糊了,他开始清楚地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最后一些情景。

    “宽,危险”

    他在内心的深处拼命地叫喊着,在宽的眼神中看到了无畏的杀气。虽然浩天以前感觉到宽有着很大的潜力,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程度。从宽的身体里爆发出的力量实在是惊人,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你连塔尔里克丝剑都能……”

    “你把那把剑给我,我要消灭掉它们”

    宽伸出了手,用熊熊燃烧的眼神看着浩天。浩天松开了抓着塔尔里克丝剑的右手。在宽的身体快要从浩天的面前滑过时,他及时地接住了浩天放手的剑。宽的脸上有一丝冰冷的微笑,他已经在瞬间挥动了手臂。同时传来了怪物痛苦的叫喊声。

    “啪”

    怪物的身体被劈成了两半。浩天,卢博尔和宽都同时掉在了地上。那个怪物的身体变成了凝胶的样子,很快就渗入到了泥土中,消失了。

    浩天惊讶的看着宽。宽还没有停止砍杀,一直拼命地砍着泥土。泥土上到处都是被塔尔里克丝剑砍过的剑痕。

    非戈遥狄看到了草绿色建筑物之后,在胳膊上戴上了金黄色护肩甲。

    “哈镇,你给我等着瞧。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变化……这只是一个开始。”

    护肩甲发出了一点小的震动,但是紧张的非戈遥狄并没有感觉到那轻微的震动。他只是焦急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我一定要得到它无论是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所有帐篷的灯火都熄灭,周围一片漆黑的时候,非戈遥狄闭上了眼睛,调整着呼吸。

    “星座盔甲,只要能得到它,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连所有丑恶的生命也能……”

    非戈遥狄在戴着金黄色护肩甲的右手臂上围上了黑色的布料,然后在全身涂上了黑色的泥土。他像寻觅食物的禽兽般,悄悄地爬向他的目标。在黑暗中只能看到非戈遥狄的白眼球,在黑暗中也只能听到非戈遥狄的呼吸声。非戈遥狄抓住了附近的树枝,跃身跳过了栅栏,滚到了院子里面。

    “应该就是那里吧?”

    非戈遥狄看到了在草绿色建筑物的中间,有一个塔状的建筑物。他猫着腰,悄悄地向那边走去。为了以防万一,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但是很奇怪,越靠近那里,就越寂静。等快要到达那个建筑物的时候,非戈遥狄听到了一些人的谈话。他赶紧躲到了柱子的后面。

    “听说是三面巨兽。”

    “三面巨兽?你是说有着三种禽兽模样的,传说中的水怪吗?不可能吧……”

    “虽然现在还不是很确定,但是他的肺里全都是绿色的水。”

    “不是说三面巨兽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吗?”

    “对啊,所以说很奇怪嘛。你不觉得这几天天气变得很冷吗?如果他们遇到的真是三面巨兽,那他们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呢?”

    “我看应该不是吧,听到你的话,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好恐怖啊。”

    “哎,你明天还是亲自去问莫尔克吧,他跟浩天最亲了。宽的声带好像出了毛病,还是说不出话来。卢博尔还在昏迷之中……”

    “就是啊。不过我听大夫说,卢博尔的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那怎么可能呢?”

    在朦胧的月光下,非戈遥狄看到了穿着草绿色盔甲的战士们。等那些战士们离开之后,他开始抓着绳子爬上了最高的建筑物。这时他才感觉到了护肩甲轻微的震动。

    “看来这附近应该有星座盔甲。”

    一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得到那个盔甲,非戈遥狄的心潮就更加澎湃,真是比他想像的容易很多,就在这个时候。

    “啪”

    不知什么人的手放到了非戈遥狄的肩膀上,受了这一惊吓的非戈遥狄回过了头。

    “我们又见面了。”

    从一个庞大的身躯里传出了豪放的声音。非戈遥狄不知所措,不敢面对他。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非戈遥狄终于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了。他瞪大了眼睛。

    “浩天”

    与此同时,在波卢地丛林的最深处,回荡着很粗壮,但是有点低沉的声音。在那声音回荡着的地方,有一个穿着浓雾堡盔甲的人正站在那里。

    “他们真是很强大。因为他们,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们。”

    “不可能,是不是你搞错了?”

    “你不要再说了,竟然拜托我做那种事情……”“你肯定是弄错了。”

    “他并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是不是欺骗了我?”

    穿着浓雾堡盔甲的人一时沉浸在思考中。突然他很不安地说道:“你不会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有没有约定,我都会按照我的想法去改变。如果已经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东西,也就不用谈约定了。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可以,我要将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所有的家伙都统统地……”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我们要走的路是一样的。”

    “用不了多久,对于我来说,你也会成为一个不必要的存在,因为我的替身已经苏醒了。”

    “你……你在说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反正我也没有必要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吗?”

    “呵呵,那倒是。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曾经也是跟你一样,是普通人类的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应该就是因为那些腐烂的家伙吧。”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

    “不都是那样吗?因为我也是那样。”

    “看来你对自己很清楚。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怎么办呢?”

    “我……我不是一直在帮助你吗?”

    “你不要撒谎了。从现在开始我的附身会解决所有的事情。”

    说完那句话之后,回荡在波卢地丛林中的声音就全然消失了。穿着浓雾堡盔甲的人,瞪大了眼睛瘫坐在了原地。

    宽清醒了之后,就去看卢博尔,他还在沉睡中。宽现在连呼吸都有点困难。像那个时候一样,他试图用心与卢博尔交谈。

    “你分明叫唤过我。卢博尔,不是吗?”

    “……”

    “卢博尔,你快回答我。我说的对不对?”

    空气中有了他们两个人心脏的跳动声。宽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抬头看了一下天花板。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心中的互动开始了。

    “对啊,我们是兄弟吗……”

    “真是这样,但是卢博尔,你为什么还闭着眼睛?”

    “我也不知道。宽,你能看到我的身体吗?你在我的旁边,是吗?对吧,宽?”

    “嗯,我能看到你。很清楚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只是看到了宽。我只是想起我曾经呼唤过你。”

    “嗯,是吗……”

    “我真的很想睡,宽,你也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浩天把非戈遥狄带到了自己的宿舍。

    “幸好是被我给发现了。你的运气还真是好。”

    浩天看着非戈遥狄。非戈遥狄正在低着头。从他的额头上冒出的汗滴落到地上。

    “要是在平时,你的小命早就没有了。”

    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浩天现在还是不能使用任何的武器和防御工具。但是幸亏因为浩天成功地救出了卢博尔,所以很幸运地被族长赦免了永生不能握剑的惩罚。非戈遥狄闭上了眼睛。他的嘴像被粘住一样,紧闭着双唇。

    “你的胳膊都已经被砍掉了,还想混进浓雾堡。你真是够胆量……”

    尽管浩天没有拿着任何武器,但是,一般人看到他那庞大的身躯也会害怕得全身发抖,当然非戈遥狄也不例外。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不是以敌人的身份。你知道吗,现在我都可以杀了你。”

    浩天的表情很可怕,一阵恐惧向非戈遥狄袭来,他抓住了裹在非戈遥狄胳膊上的黑色布料。虽然非戈遥狄转过了身子,但是右手臂上布料里面的护肩甲还是露了出来。非戈遥狄为了不让浩天看见,故意蜷缩了身体。

    “一般的人怎么会带着有浓雾堡标志的护肩甲呢?”

    非戈遥狄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浩天。浩天指着非戈遥狄所戴的护肩甲上的一些小孔。

    “那些扣子不是应该扣在这边吗?”

    非戈遥狄用手藏着肩膀的护肩甲,后退了几步。

    “这……这是。”

    就在非戈遥狄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肩膀上的护肩甲开始震动。非戈遥狄为了不让浩天感觉到护肩甲的震动,赶紧用黑色布料裹起了自己的胳膊。他在心里一直呐喊着“快点停下”。但是护肩甲发着“嗡嗡”的声音,震动得更加猛烈。

    “求求你……快点停下。”

    列德斯比特看见了自己的好像因为火山爆发而变成废墟的房子。忽然他听到了蕾迪安哭泣的声音。列德斯比特跑到了蕾迪安的身边。

    “佛……佛雷……”

    列德斯比特发现了在艾尔倍拉丛林的一角正在哭泣的蕾迪安。她的全身在颤抖,列德斯比特抱住了蕾迪安。她的下颚还在颤抖,在她的怀中抱着磨纳非,磨纳非的毛已经被烧掉了一些。

    “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事了,孩子。爷爷在你旁边……”

    列德斯比特回过头,看了一下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家。只有在暴风雨中升起的浓烟才能让他知道那里是自己的家。

    雨水不断落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但是列德斯比特还是能分清楚从蕾迪安无神的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他温柔地擦拭了蕾迪安的眼泪。

    “你不用再说了,只要你平安就可以。”

    蕾迪安在列德斯比特的怀里指着浓烟滚滚的地方。

    “我只是跑到了亮一点的地方。爷爷,我,我害怕……”

    列德斯比特看了一下周围。蕾迪安抱着磨纳非痛苦地哭泣着。

    “我,我……只是想去找磨纳非而已……”

    “嗯,我知道了。蕾迪安。”

    “佛雷想杀死我。他变成了怪物……”

    “现在有爷爷在你身边,你不要害怕。蕾迪安。”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列德斯比特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蕾迪安的身上,然后走向了山坡。

    “他连磨纳非都想杀死,都是因为我……”

    蕾迪安又掉下了眼泪,没有能再说下去。

    “蕾迪安,不是你的错。”

    列德斯比特抚摸着她的头发。从蕾迪安的眼中掉下的温热眼泪润湿了列德斯比特的衣领,他抱着蕾迪安瘫坐在了地上。

    “我应该早点来……”

    一直在列德斯比特的怀中哭泣的蕾迪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只能听到她细细的呼吸声。她潮湿的身体正在发热,列德斯比特连续叹了几口气。

    “就因为我这个老头子,才让你这么受苦。”

    除了艾尔倍拉丛林,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列德斯比特给蕾迪安盖好衣服之后,抱着她走向了艾尔倍拉丛林中的石山。在石山的缝隙中,有一个只能容纳三四个人的小空间。因为暴风雨,那个缝隙里面也全都湿透了。

    列德斯比特让蕾迪安躺在空地的一角,然后弹了一下手指,点燃了火花。虽然在列德斯比特点燃火花的附近没有雨点,但是由于外面的暴风雨,火花晃动得很厉害。列德斯比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些草药,用手指把那些草药弄成粉末之后搁进了蕾迪安的嘴里。列德斯比特躺在了蕾迪安的旁边,闭着眼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也许,我真的已经变成了没有用的老头。”

    列德斯比特抱住了还在不断颤抖的蕾迪安。他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请您帮我打掉他吧。”

    列德斯比特瞪大了眼睛,还有几天孩子就会出生。

    “你在说什么?”

    “请您务必要帮助我。只有大师才可以做到。”

    列德斯比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她的旁边。

    “请您不要问原因。求求您,帮帮我。”

    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列德斯比特摇了摇头。

    “生命是上天赐予的,不能因个人的原因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命,绝对不可以。”

    那个女子终于伤心地掉下了眼泪。列德斯比特拍了拍那个女子的肩膀。不断流泪的女子终于开了口。在她的言语中可以感受到恐惧和悲伤,还有寂寞。

    “反正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会立刻死去……与其,还不如……还不如不看到我这个不争气的母亲……”

    “会死?”

    “因为我的过错,这个孩子受到了诅咒。她没有能力自己生存下去。所以,求求您……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活在痛苦中。”

    还有一天就是雷德乌波拉庆典了。在弥漫着庆典气息的浓雾堡广场前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升起了红色的火焰。身穿草绿色盔甲的人们惊慌地看着火焰腾空而起的地方。在那里,升起了火山爆发般的火焰。莫尔克瞪大了眼睛,大声地叫唤。

    “那是浩天所住的地方”

    莫尔克慌乱地丢掉了拿在手中的东西,向火焰升起的地方跑去。可是留在浓雾堡的人中只有女人、指名在剑术对决者名单中的少年们和指挥他们的莫尔克等几个人而已。

    从前几天开始就没有见到过佳力团长,哈仁达族长则带着战士们出去修炼还未归来。要是在平时,浩天应该与族长同行,但是已经被降级的浩天,别说是出去修炼,就连参加雷德乌波拉庆典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一个人留在了宿舍里。

    “快把妇女们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去如果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开门”

    莫尔克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虽然战士和少年们挑来了水,但是因为火焰炽热的气浪,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在少年中,卢玛德和卢希德兄弟跑到了莫尔克的面前。

    “我们看到了。”

    正当莫尔克在焦急指挥的时候,听见了卢玛德兄弟的声音。卢玛德继续说道:“浩天和一个陌生人站在一起。”

    “陌生人?”

    “就在刚才我们路过那个建筑物的时候……”

    在卢玛德兄弟和莫尔克交谈的时候,建筑物的一角开始有些倒塌,从那里爬出了一个黑黑的东西。大家都张着嘴看着那边。那个东西被漆黑的灰炭盖住了全身,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是人”

    提着水罐的少年叫出声来。那个人爬到了外面之后,就立即晕了过去。少年们一齐把水罐里的水倒向了那个人。莫尔克赶紧扶住了那个人。卢希德兄弟几乎同时叫喊着。

    “就是这个人”

    莫尔克抓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脸。他已经晕了过去。除了没有一只胳膊之外,他连一点被烧伤的痕迹都没有,甚至一根头发都没有被烧到。莫尔克使劲地摇晃着那个人。但他还是没有醒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一个人回答。莫尔克把那个人放到了地上,让孩子们去拿一点药草过来。

    “一定要叫醒这个人”

    在莫尔克照顾那个人的同时,另外的人都参加到了灭火的行列当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受到过浓雾堡艰苦的训练,所以没有过多长时间,火就熄灭了。看到滚滚的白色浓烟,卢希德兄弟在厚厚的布料上洒了一些水。兄弟俩用那个湿透了的布捂住了嘴,跟莫尔克说道:“我们进去看一下。”

    莫尔克点了点头。

    “好,跟我一起进去吧。要小心。”

    莫尔克与两个少年一起拿着铁棍,开始翻找着只剩下灰烬的宿舍。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灰烬,想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抱着万一能找到什么的心理,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寻找。铁棍的上端已经有些熔化了,所有的家具都已经变成了炭灰末。呛人的烟雾使莫尔克一直不停地咳嗽,但是他还是继续用心地翻找着。

    “浩天,你不在这里面,是吧?你肯定在别的地方,是吧?”

    从正在呼唤浩天的莫尔克的额头上,不断掉下了汗珠。虽然火焰已经被熄灭,也过了很长时间,可是废墟上还是残留着很多的热气。

    “浩天,你要是出现在这里,我平生都会诅咒你。求求你啦……”

    当莫尔克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刚刚放心地叹了口气的他,突然听到了卢希德的叫声。

    “这,在这里。”

    莫尔克和卢玛德赶紧跑到了那个地方。莫尔克瞪大了眼睛。那里有个什么东西被烧得黑黑的。莫尔克用铁棍碰了一下那个东西。瞬间冒出一股人肉被烧焦的味道,令他突然觉得很恶心。

    “浩……天?”莫尔克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在烧焦了的尸体旁边,发现了浓雾堡勇士用的手镯。围观的少年们都惊慌地喊出声来。有的人在流眼泪。莫尔克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一片茫然。

    “这绝对不可能……”

    莫尔克瘫坐到了地上。

    “浩天,你怎么了。浩天”

    就在这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莫尔克,惟独很清楚地听到了一个人的叫喊声。

    “这不是浩天,肯定不是”

    “宽……”

    虽然宽全身都是伤,但是他兴奋地挣扎着,叫喊着。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说谎那不是浩天是别人你别以为你是族长的继承人就得意忘形”

    宽发了疯似的叫喊着,把莫尔克摔了出去。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被宽的神力给吓了一跳。宽站到了炭灰的上面。

    “那不是浩天,绝对不是浩天”

    宽用脚使劲地踩着根本就认不清肢体的尸体。莫尔克又看了一下刚刚从这里爬出来的人。那个人还在昏迷中。莫尔克用眼睛指示着站在旁边的少年,让他把那个人移到别的地方去。一直发了疯地到处叫喊的宽突然停了下来。

    “我要跟卢博尔一起去找浩天。”

    “不可以”

    “不要管我。谁要是敢拦住我,我就杀谁。”

    那已经不是一个少年的眼神。宽也不管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们,独自走向了卢博尔的宿舍。他在自言自语。

    “卢博尔,快点起来。跟我一起去找浩天。卢博尔……”

    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也没有一个人想拦住他。莫尔克看着宽的背影,躺在了炭灰的上面。

    “是啊,宽……我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毫发无伤的人从宿舍里爬出来,开始恢复了神志。正在看着宽的背影的人们都把视线移到了这个人的身上。他的右手臂上带着金黄色的、闪闪发光的护肩甲。他蹒跚地走到了莫尔克的面前,呻吟着说道:“不是我……不是我的错。”

    “你是谁?”

    “我……我是非戈遥狄……”

    正当他要继续开口时,护肩甲开始“嗡嗡”作响,瞬时间升起了火焰。那个火焰在一瞬间就吞没了他。莫尔克惊叫着,赶紧把放在旁边水罐里的水泼向了那个人,但是那个人的身上好像洒了汽油一般,火势越来越旺。瞬间,那个人就变成了灰烬。

    “欢迎您的到来。”

    比尔梅德简单地应付了满脸油腻的教官的奉承,进入了场内。坐在现场的大多数特里漠团员们看到了比尔梅德,互相说着悄悄话。

    “那个家伙就是获得第一名的人吗?”

    “你没有听说过吗?他只要随便应付一下,就能被挑选上。”

    “是因为他的父亲和兄长的关系吗?”

    “谁知道呢?真是倒胃口”

    慧娜?茹姿玛丽和其他的同伴们已经坐到了会场内。黑色头发的骑士好像已经发现了比尔梅德,他用很不满的声音跟别人说着悄悄话。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慧娜?茹姿玛丽对比尔梅德说。

    “我的兄长今天要参加任命仪式,我怎能不来呢?不是吗?”

    “你不是根本就不关心你哥哥的任命仪式吗?”

    “谢谢你惦记我。”

    看到慧娜?茹姿玛丽撅着嘴,比尔梅德微笑着给她看了他的珠子。坐在后面的黑色头发的骑士掺和了进来说:“你们在谈论着仪式结束之后去哪里玩儿吗?”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的慧娜?茹姿玛丽狠狠地对黑色头发的骑士说:“最后一个考核是每个人都要独自完成的,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总是跟比尔过不去?”。

1055: 考核

    1055:考核

    1055:考核

    “我说什么了吗?等任命仪式结束之后,我们得冒着生命危险去进行最后的考核,但是你们却在这里讨论着去哪里玩,我是因为太羡慕你们才这么问你们的嘛。”

    当慧娜?茹姿玛丽愤怒地站起身时,比尔梅德握住了她的手。比尔梅德好像根本就不把黑色头发的骑士的话放在心里。

    当场内几乎已经要坐满人时,在会场的中心,伴随着鼓声,意味着仪式开始的九道灯光闪烁起来。在这里,还有华丽的布条在摇荡着。灯光映照在那些布条上,显现出了无比美丽的情景,就像是天上的花朵在随风飘荡。

    “还真是复杂。”

    比尔梅德在自言自语。慧娜?茹姿玛丽对他说:“我听教官们说,在这次的任命仪式上主神瑞贝璐也会参加。所以比以往的仪式更加隆重。”

    “瑞贝璐?怪不得这么多事。”

    “那当然,听说主神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庆典。”

    “长得与我们差不多吗?你见过吗?”

    “在很小的时候,在远处见过一次。但是现在是想不起来了。”

    “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正在慧娜?茹姿玛丽和比尔梅德交谈时,在会场的一角,传出了哈特博洪亮的声音。他的声音震响在整个会场内:“现在很快就要开始举行仪式了,请大家看着最右边。”

    当骑士们都一齐向右边看的时候,本来很黑的右边角落上亮了起来,出现了劳尔和其他的两位骑士。在他们每个人的面前放着比人的个头还要大五倍的正四方形的岩石块。接着继续传来了哈特博的声音。

    “这次任命的骑士们是赫尼尔家族的利宾兹尼、德克日家族的希德特波和神德家族的劳尔。”

    接着传来了满场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劳尔与其他两位骑士的手上都拿着四方形状的盾牌和锐利的剑,但是他们却没有穿着盔甲。他们一齐举起了剑,向场内的人们致敬。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能拿到神官骑士头衔的人没有几个人,而且参加这次任命仪式的都是经过了艰苦的修炼和考核之后才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骑士们。在任命仪式上他们将表演各自的独门功夫秀(在升级时,把自己独有的独特技能展现给大家的行为)。”

    这个时刻是场内的大部分人最为期待的时刻。

    在三名骑士中,排在最前面的人已经站到了大家的面前。他的剑——散发着绿色的光芒,他向场内的人微微地低下了头。瞬间,场内一片寂静。他有点紧张地看过岩石之后,用力地跳到了空中。

    “啊咝,噶路物”

    随着“腾”的一声,他正好落在了岩石的正中央,他的剑也是正好插到了岩石的中心部位。但是岩石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场内的人们嘲笑般地互相说着悄悄话。但是比尔梅德看出了那个骑士脸上的奇妙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他拔出了插在岩石上的剑。这时,岩石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紧接着传来了岩石被劈开的声音。刹那间岩石开始起了裂痕,从那个裂痕的缝隙里流出了水。这些水马上又冰冻了起来,然后又起了裂痕。这时候人们才开始惊叹。正当人们注视着第一个骑士的举动的时候,第二位也已经飞上了天。

    “哗——啊,佛尔得”

    第二个骑士的剑上发出了红色的光芒。他向放在自己面前的巨大的岩石以S型的轨迹挥动着剑。这时在空中闪烁着光芒,岩石上也溅起了火花。因他的动作太快,没有几个人能看清楚他的动作。岩石在瞬间就被裂开。随着巨大的响声,有股烧焦的味道冒出。场内也到处都是灰尘。

    还没有等到人们的惊叹,劳尔就握住了剑。劳尔的剑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与前面两个骑士不同,劳尔很有信心地走向了自己前方的岩石。他的岩石摆放在其他两块岩石的中间。

    “特伦,莱特”

    他的剑开始散发着巨大的耀眼的光芒。劳尔轻轻地挥动了剑。这时从他的剑中发出去的耀眼剑气像霹雳般劈向了岩石。

    “嘭”

    随着巨大的爆裂声,劳尔前方的岩石开始裂开。而且他的剑气散发到其他的两个岩石上,连两个岩石剩下的残部都被溅飞了出去。亲眼看到这个场面的人们都无法相信地眨着眼睛。而且还有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在最前排的人们的胸膛和脸部都被瞬间飞过来的大小不一的石头击中。他们都因疼痛而发出呻吟声。

    在朦胧的烟雾中,劳尔的剑还在发出耀眼的光芒。当灰尘渐渐散开的时候,在放置巨大的岩石的地方闪烁着灿烂的银色。人们的视线已经集中到了那里。在他们都确定了那就是神官骑士的盔甲的时候,场内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慧娜?茹姿玛丽也拍起了手掌。

    “真是厉害”

    当劳尔用自己的手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剑时,本来耀眼的光芒开始渐渐地消失。劳尔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但是比尔梅德还是面无表情。哈特博用兴奋的语气说道:“只兼具勇气、正义、礼节,以及对神虔诚的献身精神和突出的实力的骑士,才能有资格身穿那件藏在岩石里的盔甲,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神官骑士。希望大家都能站起来给他们三位热烈的鼓励掌声。”

    看到比尔梅德面无表情地慢慢地站起身,在他后面的黑色头发的骑士用很不理解的表情看着劳尔和比尔梅德。

    三名骑士各自穿上了自己面前的盔甲。神官骑士的盔甲名副其实地代表着他们的自豪,穿上盔甲的三位骑士看起来更加神采奕奕。特别是代表着神官骑士特有的翅膀的纹样,更加充分地显现出他们的威荣。

    因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渴望着成为神官骑士的初级骑士们,所以场内又一次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在他们来说,神官骑士是他们的偶像,也是他们的目标,所以场内的三位骑士只要稍微有什么动作,就会让观众们尖叫。过了一段时间,等场内稍微安静一些之后,又响起了哈特博的声音。

    “现在告诉大家一件惊人的事情。今天我们的瑞贝璐主神也来到了这里。你们能相信吗?瑞贝璐主神将亲自给这三位骑士颁发代表着神官骑士的戒指。希望在场的所有人都敬礼。”

    听到了瑞贝璐的名字,场内的人们又开始悄悄说话。因为大部分人在这之前都不知道瑞贝璐来到了现场。其中有一个人睁大了眼睛,手指着会场的上方喊道:“那,那边”

    比尔梅德也看着那里。他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在那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有着白色皮肤的女子,她穿着宽松的衣裳,正徐徐地下降。她的后面有三个表情严肃的男子,在他们的后面又有数十名身穿与刚才颁发给神官骑士们同样的盔甲的男子。比尔梅德的眼睛突然瞪大。场内更是一片混乱。

    “那位就是瑞贝璐主神?”

    “是真的吗?怎么会……”

    人们的表情有点惊讶和不知所措。特别是比尔梅德,用很惊讶的表情看着她。这个时候,场内又变成了一片寂静。忽然有人大声高喊:“啊——瑞贝璐主神”

    场内的人们都开始纷纷向她跪下和低下了头。还有人在不断地流泪,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对他们来说,能在死之前亲眼看到神的真面目是莫大的光荣和祝福。

    “主神啊”

    “瑞贝璐主神”

    包括劳尔在内的三位骑士都一齐向瑞贝璐降落下来的地方弯腰,行骑士之礼。她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她的身体就到了三位骑士的面前。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按着顺序抬起了骑士们的左手,在他们的手指上戴上了镶着绿色宝石的戒指。

    “真是无比的光荣。”

    在众多的人当中,只有比尔梅德抬着头,清楚地看着瑞贝璐的脸。比尔梅德的心脏很奇怪地剧烈地跳动着,有一种暖流涌上了他的头顶。正是瑞贝璐的眼神让比尔梅德有了这些反常的感觉。

    慧娜?茹姿玛丽看出了比尔梅德的眼神有点反常。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的确是第一次看见比尔梅德这样的眼神。眼神茫然的比尔梅德在自言自语。

    “要是能成为神官骑士就能呆在她的身边,是吗?”

    “应该是吧。”

    慧娜?茹姿玛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回答着。等颁发戒指的仪式结束后,响起了音乐声。比尔梅德的嘴唇在动,但是慧娜?茹姿玛丽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他只是精神恍惚而不断地自言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瑞贝璐看着比尔梅德这边。然后叫了一个神官骑士,跟他说了些什么。那个神官骑士听完了嘱咐之后跑向了哈特博,顿时场内一片寂静。突然响起了哈特博兴奋的声音。

    “今天又出现了一位光荣的神官骑士。”

    人们开始轰动。与哈特博的声音一起,有三名神官骑士走到了比尔梅德的面前。比尔梅德用茫然的表情站起了身。这时,特别是劳尔的表情十分惊愕。

    “而且,那位骑士也是七年来第一次得到了‘布莱恩’的称号。”

    哈特博洪亮的声音震惊了所有的人。

    “坐在位子上的比尔梅德布莱恩请站起身。”

    瑞贝璐用充满诱惑的语气对往前走出来的比尔梅德说:

    “你看出了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吗?我,很想跟你更走近一些。等任命仪式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我要选择你的理由。”

    只有比尔梅德一个人才能听见这个声音。同时比尔梅德的眼睛也在红色和绿色的光芒交替中慢慢地陷入到了她的眼神当中。后面传来了骑士们抱怨的声音。

    “肯定有什么名堂。”

    “那个家伙能成为神官骑士也就罢了,竟然连布莱恩的称号都能拿到?”

    “虽然有爸爸在撑腰,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比尔梅德怎么可以……”

    连慧娜?茹姿玛丽也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和瑞贝璐。只有慧娜?茹姿玛丽才看出了比尔梅德奇妙的眼神。

    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神官骑士的比尔梅德被邀请到了白色的宫殿里。在比尔梅德的心里面全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想到的只有瑞贝璐的容貌。在旁边陪着比尔梅德一起走过来的神官骑士们到了白色的走廊之后,指着走廊的最底端说:“从这里开始,您可以一个人进去了。”

    对自己的后辈还要用尊敬语的神官骑士们也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但是比尔梅德早已经不计较这些了。

    “我竟然真的可以见到瑞贝璐主神……”

    他的心在激动地跳动。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兴奋还是恐惧。在任命仪式上听到的她的声音,现在还回荡在比尔梅德的脑海中。比尔梅德的眼神好像又被什么给迷惑住地失去了神采,他茫然地看着远方。

    “我是被选上的”

    比尔梅德又想起了夺人魂魄的瑞贝璐的眼神,他的心在燃烧。比尔梅德想到瑞贝璐会不会突然带着“死亡之轮”(是一种由女子魔法师或是女神所携带的、用于实施魔法的用具)出现在他的面前,跟他喊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胆敢来这里”但是,现在就算是她真的拿着“死亡之轮”站在比尔梅德的面前,他都不会害怕。

    在椭圆型、围绕天地的巨大的葛利文卵的中心有棵叫席尔瓦多(Silveradoo)的世界树。在席尔瓦多上端的三根树枝上分别带有太阳、星星和月亮。世界树树干的六根树枝都与不同的六个大陆连接在一起,大陆的下面流着“循环的水”。巨大的黑蜘蛛瑞根(Regon)就活在这树干下的九个树根里。

    席尔瓦多的太阳、星星和月亮就像果实一样每日在各自的树枝上重复着出现和消失。从支撑大陆的树干旁边流过的循环之水,其实是从活在席尔瓦多九个树根下的黑蜘蛛——瑞根的尾巴中吐出来的细微蜘蛛丝所形成的“不是水的水”。形成“循环的水”的每一根蜘蛛丝都记载着席尔瓦多所有生物的历史和命运,它们拥有着所有生命体的情感和活力。世界树席尔瓦多以其历史和生命力为营养而生存着。

    巨大的葛利文(Greaven)卵里住着主管天气和季节的风鸟——艾利(Airel)。在席尔瓦多做巢的艾利,它的叫声是雷声,翅膀的摆动是风,眼泪是雨,尾巴是云,额头上有能让雨变成雪的“印”。

    艾利轻微地摆动翅膀便能形成掠过席尔瓦多所有大陆的风。它微微地摆动身体就会形成微风,而它猛烈的咆哮则会形成为巨大的暴风。

    与世界树席尔瓦多树干相连接的六个大陆中的第二个大陆——地狱之沼几乎是不毛之地。在地狱之沼大陆上住着神族、人类、精灵和远古生物基纳斯等很多种族。

    地狱之沼历3000年——瑞贝璐(Rabellu)历元年,为了防止神族的扩大,公布了《异族通婚管制》神法(即瑞贝璐神法)。从此开始了人类、神族和所有种族之间的血腥战争。

    这个故事开始于一个很远、很远的苦难的土地上。

    异界的勇者

    用不了多久,你将会到达席尔瓦多神秘的大陆——地狱之沼。在翻开这部小说的同时,那个时空就会向你展开,你将会在无意之间站到那个世界里。如果你已经准备好跟我们一起去冒险,最为那么请你翻开第一页。

    异界的勇者

    当你到达地狱之沼的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当地人是否对你心存善意;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他们不会从一开始就把你这个举止行动和衣着都不一样的人当成敌人。有一点你要紧记:他们会因为你的行为取向,而成为你生死与共的朋友或是与你为敌。

    异界的勇者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给你讲述关于地狱之沼英雄们的令人无法相信的传说。这将成为你到达地狱之沼时,要继续前行的最清晰的路标。善和恶要等到这个故事快要结束时由你自己来判断。

    异界的勇者

    欢迎乘坐开往神秘大陆——地狱之沼的船。

    在由黑红色岩浆凝固而成的凹凸不平的广阔大地上,正刮着让人无法睁眼的巨大的沙尘暴。

    在远处山坡的岩壁上,有很多种带着翅膀的怪物,它们为了要避开风暴,都一动不动地紧贴在岩壁上。从石缝中长出来的棕绿色树木,好像要战胜风暴般,死命支撑着摇动着的身体。

    在碧蓝耀眼的天空中吹来的这股黄色的沙尘暴,像要吞没全世界般猛烈地呼啸着。

    “应该是这附近吧?”

    一位白色胡须盖过灰色破衣的老人,正看着四周在自言自语。他拿着一根与一般人身高差不多的蛇形拐杖,这拐杖活生生好像真蛇一般。

    “难道我来得早了?”

    在所有动物和生物都蜷缩着身体以躲避风暴的情况下,老人还依然挺立着,没有丝毫的颤动。他站在悬崖顶上看着四周。在老人的头顶上不断盘旋的波特(一种与有着七彩羽毛的九官鸟相似的一种鸟)正在抱怨着。

    “罗丝德,罗丝德……好累啊。他**的,真他**的”

    老人用生气的眼神往上瞥了一下波特。可能是害怕老人的表情,波特停止了摆动的翅膀,撒娇般落在老人的右肩上。老人哼了一声,打了一下波特的脑袋。

    “你这东西我的名字是雷希德。还有,小东西哪儿学到的脏话?”

    “雷希德,好坏,好坏”

    可能是对雷希德的教训不满,波特不断地转动着拳头般大小的眼珠,然后飞向刮着风暴的天空。看到波特幼稚的行为,雷希德望着天空无奈地叨念:

    “是我救了差点就死了的你……哎。”

    “吧嗒”

    在波特刚刚飞上去的天空中突然掉下了一滴红色鲜血。往上一看,雷希德的脸色突然发紫。老人脸上疑惑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消失,就听到“扑通”一声,波特掉到了地上。它被一支利箭射中。彩虹般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中箭后还没有立刻断气的波特,落在地上之后还在颤抖着它那金黄色的翅膀,那情景真是让人怜悯。雷希德赶紧弯下腰察看射中波特的箭。

    “这是神军的箭……”

    还没等到雷希德说完,悬崖的岩壁上就传来“哇……”的喊声,然后从雷希德的头顶上飞来数不清的利箭。此时数十名因为风暴迷了眼而看不清东西的人们,从岩壁上纷纷掉落下来,不断地传出凄惨的叫声。他们是那些为了躲避神军而用黑布伪装,不出一点动静的人类战士们。

    雷希德为了躲避飞来的箭,抱着死去的波特找到一个悬崖的缝隙赶紧藏身。没过多久,悬崖的下面又袭来了一次利箭的攻势。这次的箭都是头部沾了硫磺,然后点燃火的火箭。

    “啊……哎呀”

    火箭在空中穿梭时划出一道道黑烟,贴在悬崖岩壁上的人们无助地从悬崖上坠落下去。伴随着落地时凄惨的呻吟声,他们很快都被烧成黑色的炭灰堆……

    雷希德只能看着从他眼前坠落而下的人们惨不忍睹的身躯;但是,他只是用出人意料的平静的表情微微动了动眉头。

    “神军的力量比我想像中的更强大。”

    正在雷希德感叹的时候,有一只手正在悄悄地靠近他的背后。但是雷希德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它的靠近,只是茫然地看着神军和人类之间血腥而残酷的战斗。

    “哗”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那只手抓住了雷希德的肩膀,并把他拉到悬崖中的缝隙里,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那只大手并不理会这些,继续把他拉往更深、更大的岩石缝里。雷希德睁大眼睛艰难地回过头,想看看拉自己肩膀的人。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看到一只长的像水耙子一样的手在虚空中拉着他。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也许会吓得晕倒,但是雷希德的眉眼间反而在眉眼中露出了微笑。

    “敢作弄在这被诅咒的大陆(地狱之沼)上最高圣人的我,果然是预料中的大魔法师列德斯比特。”

    正在这时候,突然从岩石的缝中涌进巨大的声浪。这一次传来的是神军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呃……”

    “哎呀”

    神军们急忙逃命的脚步声和追杀他们的人类战士们的呐喊声在岩石缝内震荡。声音隐约地与逐渐平息的风暴声混杂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从雷希德藏身的岩石缝里显出白色的光辉。同时出现了一位面带微笑的老人。他穿着金光闪闪的衣服,黑白相间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怎么可以比约定的时间晚到,列德斯比特”

    雷希德的声音触碰到岩石上传出嗡嗡的回声。

    “其实我并没有迟到,只是想教训一下神军才来晚了,他们屠杀什么罪都没有的人类。”

    列德斯比特弹了一下拇指和食指,那只抓住雷希德的悬在空中的手就突然消失了。

    “我救了你一命,你不道谢也就罢了,还要抱怨个不停”

    雷希德慢慢地站起身,抖了抖屁股上的泥土,回答道:“就算你不帮忙,我自己的性命我还能自己保护”

    “希望以后也如此,你就像被扔在河边的小孩子一样。”

    说了一个一点都没有意思的笑话还自己呵呵大笑的列德斯比特,他的脸就像小孩子一样纯真。雷希德抚摸着白色的长须,有耐性地等待着列德斯比特笑完,但列德斯比特的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终于,雷希德抖了一下肩膀,用手捂住列德斯比特的嘴。

    “呜……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但就是有点多血质,而且还喜欢顾前不顾后地盲目行动。”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批评,但是列德斯比特好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一样,一屁股瘫坐到岩石上。雷希德也被他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接着干咳了几下之后,坐到了列德斯比特的旁边。在远处,隐约能听到人类和神族之间的战斗声以及他们一阵阵痛苦的叫喊声。

    “或许你说的话很对,把蕾迪安(Redyan)逼到这个地步的也是……”

    雷希德狠狠地摇头,中断了列德斯比特的话。

    “那并不就是你一个人的错,不是吗?只是**骑士团和神族们都有着他们各自的命运。他们各自都有着为了自己的目标向前的孤独的、流浪者一样的命。”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在你内心深处却不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可以那么想”雷希德说。

    “人类和神族之间惨烈的战争已经开始。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之间的战争。我们也只是个旁观者罢了。”

    雷希德把刚刚死去的波特的尸体放到地上,抚摩着它说:“这是我精心照顾和救活的鸟,是我用全部的爱心来抚养的一个生命。但是今天就这么死去了。即使这样我也不伤心。因为这只鸟也只是循着自己的命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制止伟大的历史进程,既不可以重返,也不可以改变。”

    列德斯比特“扑哧”笑了一下,说道:“反正我很害怕。如果归顺于神族,人类至少还能保住性命。为了人类而对神族举反旗的**骑士团的判断是否正确,我无法断定。但是就算是那样,像你说的那样,现在也无法返回了。”

    看到雷希德同意地点点头,列德斯比特继续说道:“谁都不清楚是明天,还是十年,还是一百年后,神族和人类的战争会以什么样形式结束,而且这荒凉的地狱之沼上的历史将会怎么发展,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堆疑问。”

    “从现在起,全新的历史已经开始了。你的弟子蕾迪安和引领她的卢博尔(Rubal),还有与他们生死与共的比尔梅德(Billmade)和宽(K等**骑士团成员,对他们,我是有着一半的期待和一半的担心的。他们怎么与有着无穷魔力的瑞贝璐和她的神族对抗……”听着雷希德叹气般的叨咕回响在岩石缝内,列德斯比特的眼神也含着不明的悲伤。那个眼神好像正在往到处都是血腥味的战场上奔去。

    “如果你有强烈的愿望,也许可以实现……但是,你要放弃你拥有的最重要的一些……”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幻觉一般的声音。那个声音怎么听都好像是喉咙里有着很多痰的老人的声音,但又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奇妙的颤动声。

    蕾迪安被梦境般传来的陌生的声音弄醒。她从床上坐起,在黑暗的帐篷中坐着,精神有恍惚。

    为对抗地狱之沼历史中最强大的主神——瑞贝璐和她所引导的神军,由非神族的人类组成了一支为要创造地狱之沼大陆新的历史而聚合的**骑士团(地狱之沼史典中传说的骑士团)。身为这个**骑士团一员的蕾迪安还是个柔弱的少女。她有着魔鬼的身材,和轮廓清晰、融合了天下所有美女容颜于一起的纯洁的面容。但是,她是带着“被诅咒的孩子”的神托,伴随着不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又一个艰辛命运而出生的。若能解除“诅咒”还可以,可是偏偏她的眼睛又不能看见,可这恰恰又是她自己的能力所不及的。

    “我不能按照别人的意思来决定自己的想法。”不一会儿,她叹了一口长气,而后慢慢地起身拿起了长魔杖(是蕾迪安比其他法师们的魔法拐杖更具强大力量的魔法拐杖)。长魔杖的头部刻着十字的金黄色纹样,并互相回转荡漾。它传出来的声音在那寂静的帐篷里面隐隐回响。蕾迪安走过去用熟练的动作撩开窗帘,黑暗中有一道灿烂的星光照射到她的头上。随风而来的是夜里特有的寒气,让蕾迪安微微哆嗦了一下,她的嘴中随之发出“啊”的一声。

    **骑士团军队的帐篷驻扎在宽阔的草原的中央。战士们的帐篷围绕在**骑士团的主帅——卢博尔的帐篷和蕾迪安的帐篷的周围,占有很大的面积。这个地方在地狱之沼的三个大陆中处于中心位置,是一个由很多岩浆凝固而成的石山地区。这里雨水丰沛,草原辽阔,所以人们在这里种地,也是精灵们从草原中吸取元气,顺服于神族统治的地方。蕾迪安用长魔杖摸索着前方。她就像迷了路的小羊羔一样,面带忧虑的表情在帐篷周围走来走去。就在这时,从卢博尔的帐篷里传出宽的声音。他的声音也像他的身躯一样粗壮。

    “卢博尔我有一些忧虑。”

    “是什么?宽。”

    让人无法抗拒的宽的稳重的声音又响起。

    “啊……你是不是又要说那句话?”

    “嗯,怎么想都很担心。比尔梅德的性格就是心里想什么也不说出来,所以虽然现在还没有问题,但是我想以后……”

    “没有确实的把握不要乱想。”

    “不是那样,卢博尔。我们以后要做的事情堆得像山一样高。我们不惜牺牲生命与瑞贝璐对抗,开始了这场惨烈的战争,就不应该再有琐碎的感情问题。难道你就真的没有看出来?蕾迪安暗恋着比尔梅德……”

    “嘘,声音太大了”

    卢博尔阻止了不知什么时候声音变得很激昂的宽的讲话。在一段寂静之后,帐篷内又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出了卢博尔的声音。

    “出身于神官骑士的比尔梅德和大魔法师最优秀的弟子蕾迪安,如果能互相喜欢和恋爱,我会举双手同意。虽然我是**骑士团的领袖,而且还要引领众多人类和精灵,但是我总不能连个人的私生活都去干涉吧,不是吗?”

    “卢博尔和我,比尔梅德和蕾迪安……我是这么想,起码我们四个人一定要坚持到这场漫长的战争结束为止,要能克制住自己的个人情感。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暗恋比尔梅德的蕾迪安的感情和盲目的行为。不能接受的爱情会是什么样子的结果,你卢博尔不会不知道吧?依我看比尔梅德根本就不……”

    听到这里,蕾迪安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不断涌出的眼泪,实在是不能再站在这个地方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心思,比尔梅德为什么你就不了解我的心思呢?”

    蕾迪安生怕让帐篷里的卢博尔和宽听到自己的哭泣声,尽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走向她自己的帐篷。

    在离帐篷不远的河边,比尔梅德像石头一样坐在那里。虽然河水不是很透亮,但是借助星光还是能通过清澈的河水隐约看到水底。比尔梅德用手撩起自己金色的头发,用锐利的眼光看着河底。过了一段时间,在不知不觉间,他本来放在盔甲上的右手迅速地划水面。接着,从他手心里传出“呱”的一声惨叫。在比尔梅德含着展开手心时,一只在水里因敏捷而出名的蜥蜴突然冒出,它正瞪着四只眼球趴在他的手掌心上。比尔梅德把脸贴到离蜥蜴很近的地方,用左手摸着它的胸口,调皮地眯着眼睛盯着它。

    “对不起……我这就放了你。”

    好像听懂了比尔梅德的讲话,蜥蜴突然抖动六条腿,然后发出诡异的声音,跳到河水里。比尔梅德含着微笑一直看着蜥蜴不见踪影,才慢慢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来。

    “比尔梅德,夜都已经这么深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比尔梅德回头一看,卢博尔正背着手,露着慈祥的笑容向他走来。

    “只是……睡不着。”

    “看着在地狱之沼有着最高剑术的骑士竟然和蜥蜴一起玩耍的情景,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吗?”

    卢博尔开着玩笑向微笑着的比尔梅德走过来,到了比尔梅德的身旁后,他仰视了一下天空。

    “你没有感觉到从天空中马上就要落下很多星星吗?一闪一闪发着光,好像伸手就能摘到一样。”

    比尔梅德感觉到卢博尔与平常不一样,讲话老在绕弯子,所以悄悄地看着他的脸。他对卢博尔的尊重,不仅仅在于他是能与山一般强大的神族相对抗的**骑士团的领袖,还在于作为人类的他,是个能够真实的互相信任的、能够使自己心甘情愿地追随的、有人格魅力的好男人。

    “您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啊?啊,没有……只是……”

    “您是不是为了蕾迪安?”

    “呵呵,看来比尔梅德也不是木头人。嗯……对。因为宽很担心,所以我也有一些……”

    “这一点请您不要担心。我和蕾迪安之间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

    对比尔梅德断然的话语,卢博尔感到惊惶失措。他耸动肩膀并挥着手说道:“啊,不是……好像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想干涉你和蕾迪安的私人感情。只是现在是我们军队的巩固时期,在这时候如果我们首脑们陷入在一些个人感情问题上再投入到战争中,我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比尔梅德带着迷人的笑容打断了卢博尔的讲话。

    “我也知道。我很明白。不管怎么样,我很抱歉让您担心了。以后会注意。”

    “呵,其实就算不是那个话……”

    “呱呱咣……”

    卢博尔的话还没有结束,就从河的上游传来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声响。卢博尔没有说完他要讲的话,惊吓之余回头看了一眼。

1056:瑞贝璐主神

    1056:瑞贝璐主神

    1056:瑞贝璐主神

    比尔梅德独自走在白色的走廊里。那么多的警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走廊里面空无一人。

    比尔梅德用力地揪住了自己快要爆炸般的胸口。他很想调整自己的兴奋,但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是她叫我的……”

    越来越走近一直都觉得很远的走廊的底端后,比尔梅德终于到了瑞贝璐的房前。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敲了几下米色的大理石大门。这时,像梦幻般巨大的石门自己慢慢地打开。

    比尔梅德踏进了房间一步。这时最先迎接他的是美妙的香气。在房间内弥漫着不知应该用什么话来表达的奇妙的光线。那个光线真是用什么颜色都不能形容。这时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环绕在比尔梅德的全身。虽然听不见,但是能感觉到的一种甜蜜的音色让他陷入到了奇妙的世界中。比尔梅德看着瑞贝璐的寝室。在黑暗中能看到一个白色的物体。

    “瑞贝璐主神?……”

    比尔梅德睁大了眼睛,又一次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躺在那里的人确实就是瑞贝璐。她妖艳地躺在花床(是神入睡用的粉红色的巨大的花蕾)上,稍微露出了她那纯白色的皮肤。

    “是真的。她在渴望我”

    隐隐的月光正照射着瑞贝璐的脸庞和肩膀,还有裹在薄纱中的模糊的裸身……比尔梅德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火山快要爆发般的**。

    “不要傻傻地站在那里,进来吧。”

    那是瑞贝璐的声音。那声音就是白天自己听过的。她已经在抬头看着比尔梅德了,但是比尔梅德一直踌躇不敢靠近,因为在他的眼中,瑞贝璐实在是太美丽了。他已经彻底地沉醉在瑞贝璐的美丽中。

    “您叫我,有什么吩咐吗?”

    瑞贝璐穿着几乎能看到她的全身的透明宽松衣服。她轻轻地走到了已经被震慑住魂魄的比尔梅德的面前。她向比尔梅德伸出了手。

    “你为什么只是呆呆地站着?”

    她用那煞白的、细细的手指抚摸着比尔梅德的脸庞。接下来是瑞贝璐比羽毛还要轻柔的声音,让比尔梅德的耳根发烫。

    “我一直在等你。”

    瑞贝璐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比尔梅德的身体。她的手抚摩过的每一处地方都像是烙了火印般地燃烧,从她身体里散发出的香气让比尔梅德发昏。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瑞,瑞贝璐主神……”他嚅嗫着。

    “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了。”瑞贝璐拉着比尔梅德说。比尔梅德好像被催眠了一般,被瑞贝璐慢慢地引到了她的卧室中。当他进到了她的卧室之后,随着“嘭”的一声,卧室的门自动地关闭了。室内是一片黑暗。比尔梅德回过头,正在不知所措地等待着瑞贝璐的命令,但是瑞贝璐却一直都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偶尔能听到女子的奇妙的呼吸声。那种呼吸声已经让焦急的比尔梅德的心都快烧成了灰烬。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瑞贝璐轻微的声音。

    “现在,在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你在渴望着我。”

    “我,我只是……”

    “你竟敢对我瑞贝璐有着贪欲。”

    就在比尔梅德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瑞贝璐抬起了手。这时突然出现三把斧头,迅速地向比尔梅德飞来。比尔梅德本能地想躲开飞来的斧头,但是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瑞贝璐坐在床上用凶恶的眼神瞪着比尔梅德。

    “在这里我可以轻松地要你的命。”

    刚刚还那么诱惑着比尔梅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冰冷,但是比尔梅德的眼神还是在注视着瑞贝璐的裸身。看到了比尔梅德的那种眼神,瑞贝璐冰冷地笑着在空中祭起了“轮”(一种具有神力的字母)。

    这时比尔梅德的身体和他的周围都开始急速地降温,空气变得很凉。当瑞贝璐挥动手时,那三把斧头又迅速地飞向了比尔梅德。比尔梅德闭上了眼睛,瞬间他的盔甲被砍得到处乱飞,比尔梅德感觉到腰间有一种热热的东西在滑落,突然受到袭击的比尔梅德瘫坐到了地上。

    “看来你也只是个懦弱的人类而已。”

    比尔梅德想开口说话,但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伴随着心脏的跳动声,他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但是比尔梅德尽量忍着,想站起身。漆黑的房间内又变得很亮,这让比尔梅德很混乱。这时瑞贝璐又开了口。

    “你睁开眼睛看看。”

    不知什么时候,瑞贝璐已经站在比尔梅德的面前。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正在遮挡着她的身体,但是那绝对不是衣服。瑞贝璐抓住比尔梅德的手,扶着他站了起来。这时比尔梅德按住受了伤的左边胸口,发出了呻吟。瑞贝璐抓住比尔梅德的手说道:“你也只是个懦弱的人类而已。”

    当瑞贝璐稍微用力地抓住了比尔梅德的手,他的手便发出了骨头都快要破碎的声音。

    “啊”比尔梅德拔出了自己的手,张开了本来紧闭着的嘴发出了尖叫。

    “有着卑贱血统、懦弱的人类。”

    “哈哈哈哈哈哈……”

    传来了瑞贝璐的说笑声。瞬间,比尔梅德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想法。到底她想要的是什么,来到这里是不是错误的选择,还是不是……他越来越恍惚。比尔梅德闭上了眼睛。

    当瑞贝璐的笑声渐渐消失的时候,比尔梅德突然感觉到他的伤口有种奇妙的快感。比尔梅德睁开了眼睛。全裸的瑞贝璐正在抚摸着比尔梅德的伤口。连那薄纱也消失了,只有一些小的光晕遮挡在她身体的重要部位。

    这个时候,比尔梅德才发现全裸的不只是瑞贝璐。那三把斧头在瞬间就已经让他变得一丝不挂。被瑞贝璐的手触碰到的伤口开始渐渐地不再疼痛。

    “瑞贝璐主神……”

    “不要说话。”

    当瑞贝璐触摸比尔梅德的伤口时,他触碰到了她那丰满的身体。瑞贝璐开始用更加奇妙的姿势低下头,用自己的舌头慢慢地舔着比尔梅德的身体。

    比尔梅德瞪大了眼睛看着瑞贝璐。正在舔着他的胸膛的瑞贝璐的舌头,开始移遍了他的全身。此时,瑞贝璐的脸和比尔梅德的身体都变成了血淋淋的一片。比尔梅德的精神变得越来越恍惚。

    当瑞贝璐用舌头舔到比尔梅德的伤口时,伤口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愈合着。在伤口的部位上,他感觉到了奇妙的快感。比尔梅德实在是忍不住刚才被瑞贝璐**起来的**。突然,他用一只手抓住了瑞贝璐的**。瑞贝璐微笑着握住比尔梅德的手,让他更加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同时传来了瑞贝璐热烈的叫声。瑞贝璐微微张开了嘴,喘着气说:“你想要我吗?”

    比尔梅德不知怎么回答。瑞贝璐抬起头看着他。在她嘴角上流着比尔梅德的鲜血。但是比尔梅德还是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

    “是的……”

    比尔梅德点点头说。

    “那就好。”

    瑞贝璐用手指划了一下那些遮挡住自己重要部位的光晕。这时那些光晕被分裂成一小块一小块,散到了空中,飘落在了金黄色的地板上。当瑞贝璐神秘部位显露无遗时,比尔梅德回过了头。

    “你不要害怕。”

    瑞贝璐的脸上带着微笑说,像哄着小孩子一样,抚摸着比尔梅德的头发。比尔梅德的身体在微微地颤动着。

    “啊……瑞贝璐主神……”

    可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瑞贝璐已经把自己的嘴唇放到了他的嘴唇上。瑞贝璐唇边的鲜血也流到了比尔梅德的嘴里面。

    比尔梅德实在是忍不住,激动地抱住了瑞贝璐。当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牙齿互相碰撞,瑞贝璐的舌头伸到他的嘴里时,比尔梅德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在现实中。瑞贝璐轻轻地移开了嘴唇,说:“你不想要我吗?”

    “什……什么意思……”

    “你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我,是不是?”

    比尔梅德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伴随着瑞贝璐的急促呼吸声,他的手指轻轻地动起来了。瑞贝璐配合着比尔梅德的动作。

    “让我感受到你的爱吧。”瑞贝璐呻吟着。

    比尔梅德感觉到了瑞贝璐的**。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她又吐出了温热的气息。看到了瑞贝璐的兴奋,比尔梅德拿出了勇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这时比尔梅德感觉到了此时还有比他更强烈的心脏跳动,他吃了一惊。

    “你不用感到奇怪。我也是有心脏的……”瑞贝璐耳语着。

    瑞贝璐把比尔梅德的手拉到了她的神秘地方。一直踌躇的比尔梅德终于把手放到了那神秘的地方里。瑞贝璐的呼吸声变得更急促。

    “等一下……”

    瑞贝璐拽开了比尔梅德的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又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比尔梅德。他的手开始更大胆地爱慕着她的身体。瑞贝璐微微地张开了嘴,低下了头。

    “啊……”

    瑞贝璐热烈的回应已经快要让比尔梅德发疯了。瑞贝璐的舌头在享受着兴奋无比的比尔梅德,她的手正爱抚着他的身体。

    比尔梅德再也忍不住了,抓住了瑞贝璐的脸。这时瑞贝璐才放开了嘴,看着他。在她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比尔梅德除了急促地呼吸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比尔梅德的表情,瑞贝璐好像很满意地面带着微笑。然后抓住了他的肩膀,提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的手正在抚摸着比尔梅德的胸膛。她的嘴唇微微地抽动。但是,已经神魂颠倒的比尔梅德不知瑞贝璐在说什么。瑞贝璐微微地提起了上身,然后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瑞……瑞贝璐主神……”

    花床的上端,插在柱子上的几个花朵落到了他们的头顶上。比尔梅德渐渐地进入到了男性特有的神秘的境界里。神和人类的合一,瑞贝璐的嘴角微微地抽动,流露出残忍之外的微笑。比尔梅德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微笑意味着什么,就紧紧地抱住了她,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比尔梅德越来越陷入到了对瑞贝璐的情感中。瑞贝璐用力地抓住了比尔梅德的头,这时从他的头顶上流出了红红的鲜血。

    “在你的身体中混着下等人类的血。”

    比尔梅德很茫然,他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竟然可恶地成长到现在。”

    瑞贝璐的声音有了奇妙地改变。比尔梅德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我只是……”

    “你有你要做的事情,这就是你的命运。”

    瑞贝璐的声音渐渐地开始回响。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去。

    比尔梅德忽然睁开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躺在了没有人烟的漆黑的丛林小路上。他这时候才得以清醒,他看到了本来被瑞贝璐砍得粉碎的盔甲完好无损地穿在自己的身上,在他的旁边放着一颗绿色的水晶球。比尔梅德的头顶上还在流着血。

    “瑞贝璐主神……”

    当比尔梅德呼唤着瑞贝璐的名字时,传来了她的声音。

    “你想让我饶恕你的罪孽,你想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吗?”

    “是的。我想永远追随着您。”

    “呵呵,很好。我会给你洗脱罪孽的机会。”

    “那我应该怎么做?”

    比尔梅德尽力压住自己焦急的心情。

    “第一件事情是,剪除掉竟然想跟我作对的、正在搜集黑暗的力量的叫哈肯兽的家伙。”

    “知道了,我会做到的。”

    他向什么都看不到的天空中回答。

    “第二件事情是,处理掉违背我的神托,像普通人一样活着的那个小女孩儿。”

    “……”

    “那个孩子从出生的时候就带着灾难,以后也会是如此。决不能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比尔梅德睁大了眼睛,看着传来瑞贝璐声音的天空。但是天空中只有数不清的绿色光芒,根本就看不见瑞贝璐。

    “瑞贝璐主神我怎么能找到他们呢?”

    “你要充分地发挥你的才能,你会很快就找到他们的。”

    比尔梅德跪下一条腿,低下了头行了骑士之礼。

    周围一片寂静。突然,瑞贝璐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又慢慢地消失。

    “那是洗脱你的罪孽的惟一的出路。而且,也是能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惟一之路。”

    又有两次闪光。再也没有听到瑞贝璐的声音。比尔梅德茫然地望着天空。对瑞贝璐的奇妙的情感开始在比尔梅德的心里萌芽。

    “我一定会完成您吩咐的任务,让您满意。我的瑞贝璐主神”

    比尔梅德一动也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维持到了天黑。他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地陷入到了瑞贝璐所设下的阴谋和魔力中。天空中,有些不知名字的鸟儿在凄凉地叽叽喳喳地叫着,盘旋在比尔梅德的头顶上。

    “会是什么呢?”

    比尔梅德早就从腰间拔出他那玲珑的银色之剑进入了警戒状态。卢博尔也从剑鞘中拔出了一半在地狱之沼最锐利的金黄色的达克宝剑,用敏锐的眼光瞪着河的上游。

    在黑暗中,震耳欲聋的巨大的响声越来越逼近,他们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个人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终于,好像连地轴都在颤抖的陆地开始平静了。在他们两人面前出现的是一个长得像昆虫一样的巨大怪物,跟人头差不多大的眼珠长满了它的全身,而且还有上百只的腿。

    “是魔眼”

    “不,不可能。那个怪物分明已经灭种了。”

    但是魔眼分明活生生地就在他们面前,并摇摆着身躯。本来魔眼只生活在潮湿的湖边等地方,它有着庞大的身躯,而且很温顺,但是一闻到人血的味道就会变成很残暴的稀有生物体。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魔眼身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看来是已经在什么地方杀害了人类后,又闻到人的气味追踪到这里。估计离他们有一百克仑(地狱之沼的距离单位。1克仑大概是1.8米)左右的魔眼的嘴上挂着人类的肉块,肉块上还露着没有被魔眼完全消化掉的、有黏稠液体的黄色骸骨,样子很恶心。

    “就这样让它到有帐篷的地方,那就不得了了”

    卢博尔一边喊一边紧握着手里已经抽出的剑。不说它身躯比一般人类的十倍还要大,就是现在发了疯似的魔眼,它的攻击也会夺去战士们的性命。

    “一定要在这里挡住它”

    比尔梅德很快就向魔眼奔去。虽然现在是旱季,但是河水也没到了他的膝盖,可比尔梅德跑动的速度还是让人眼花缭乱。每次移动脚步的时候就会左右溅起水花,水花好像已经吞没了比尔梅德的身躯。不知何时,他踢着水飞到空中做了两个空翻之后又无声无息地落到了魔眼的头上。好像觉察到自己头上有侵入者,魔眼拼命地摇起自己的头。但是在看似跳舞的魔眼的头上,比尔梅德已经掌握了它摇动的节奏,并用一只手抓住它的触角,另一只手则紧握着剑。虽然他的身体被颠簸得很厉害,可他还是一直坚持着。认识到本来以为很快就会掉下来的侵入者其实是很强大的时候,魔眼张开它那流着绿色液体的大嘴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但是,比尔梅德一点都没有被它的叫声吓倒,反而发出比魔眼的声音更大的喊叫声压住了它的怪叫。

    “比尔梅德,小心点”

    与直接和魔眼对阵的比尔梅德不一样,卢博尔用很紧张的表情看着混战成一团的他们。

    “跟它的体形比,它也并不是很可怕嘛”

    就在听到比尔梅德的回答时,魔眼的头上突然像喷泉一样往上冒出红色的液体。比尔梅德用全力将手中的剑刺向了魔眼。魔眼好像被击中了要害,发出了更奇怪的叫声,并开始吐出在嘴里的人的尸体肉块。当比尔梅德的剑贯穿魔眼的头颅时,它那密密麻麻的眼珠开始有了红色的充血现象,好像会立即爆炸般地鼓了起来。

    卢博尔觉得应该是时候了。他拿起手中的剑,向发了疯的、不断摇动头颅的魔眼跑去。卢博尔的剑开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唉呀”

    卢博尔的剑准确地插到了魔眼在中心部位的那颗眼珠子中。与此同时,这颗眼珠发出了“砰”的一声,然后黏液块开始往下掉,其余的眼珠子像骨牌倾倒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爆炸。

    “砰砰砰……”

    卢博尔之所以要命中魔眼众多眼珠子中的中间那颗,是因为在比尔梅德和魔眼相互搏斗时,卢博尔已经掌握到了它是魔眼的要害。魔眼终究还是被以敏捷的动作和拥有出众剑术而闻名的卢博尔和比尔梅德打倒。魔眼那庞大的身躯发出“砰”的一声后便栽到了河底。

    如此一来,在上面战斗的比尔梅德才又重新恢复了平衡。比尔梅德精确地向魔眼的头顶刺了最后一剑,然后擦着溅到自己脸上的黏液块,犹如鸿毛一般地轻轻跳到了地面。

    “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对付它的……”

    比尔梅德的身上全是魔眼又脏又恶心的黏液,但是他那迷人的微笑还是依旧。卢博尔拍了几下比尔梅德的肩膀,点了一下头。

    “真的很抱歉虽然我很肯定你的实力,但是我不也是个战士吗?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抢走所有的功劳吧。”

    听到卢博尔富有幽默感的回答,比尔梅德也举手做了一个谢礼动作。这构成了一幅追随者对领导者无比尊重、相信和服从的富有感**彩的画面。看到把宁静的河水染成绿色和棕色的魔眼的尸体,两个人对视着发出了痛快的笑声。

    两个人笑声还在持续的同时,比尔梅德的表情突然变了。比尔梅德看着原来挂在魔眼嘴边的尸体肉块,歪着头好像有什么疑问。

    “真的很奇怪怎么看这都不是人类的骸骨。”

    “什么?”

    “卢博尔,你看一下。这个尸体肉块是不是有六个手指头?”

    卢博尔看了一下比尔梅德所指的骸骨的手指头之后点了一下头。

    “嗯,是啊。而且,你看还有五个骨关节。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种族。”

    比尔梅德的脸色突然变得乌云密布般的阴沉。

    “本来已经绝种了的魔眼的再次出现就是一个问题,现在又发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种族,不觉得很奇怪吗?”

    卢博尔一边在河边擦着他的剑一边思考,然后回答道:“我们在与神族对抗,而且为了找到最适合的地方,我们才在海特兰度过这段时间。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海特兰会有我们以前所不知道的种族和怪物。”

    “如果是新的种族,应该对神族没有什么好处吧?”

    “我也是那么想的。如果能找到这个新种族,我们的势力也会扩大,而且还有可能扩大我们的基地。”

    听到卢博尔的话,比尔梅德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觉得我们应该赶紧到河的上游去看看。”

    “嗯,那也好。”

    当卢博尔说要出门去找比尔梅德谈话之后,一个人待在帐篷里许久的宽实在是呆不住了。因为卢博尔出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宽担心比尔梅德误会了卢博尔的意思,生怕两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宽戴着两侧有角的头盔,用与他魁梧身材不相称的轻快脚步走来走去,终于在叹了一口长气之后拍了几下自己的嘴。

    “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几个人的行动就像是一个人,合作得天衣无缝。真的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信任。”

    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嘴里自言自语的宽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把视线停留在了蕾迪安的帐篷方向。

    “现在我也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是不是应该探视一下?平时我不总是和蕾迪安很说的来吗。”

    虽然宽脑子转得很快,但是他又是一个固执而直率的人。他在镜子面前练习了几下温柔的表情和言语之后走出了帐篷。

    “啊吓了我一跳”

    宽被站在帐篷前的黑影吓得退后了几步。他那刚刚变得温柔的表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替的则是战士特有的严峻,紧跟着他的手本能般地握住了背后斜背的大斧头。

    “宽”

    不一会儿,在黑暗中响起了蕾迪安清晰的声音。知道是谁后,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

    “哎,早知道就不用练习什么面部表情了,反正她又看不见。”

    “嗯?”

    “啊。不是……其实我本来也想去找你呢。”

    “找我?”

    蕾迪安一边反问,一边进到了宽的帐篷里,同时蕾迪安身上带有的清香也隐隐飘散在了宽的帐篷里。真是很久没有女生进到大都是由男人们出入的帐篷里。宽扶着蕾迪安的手臂,让她坐到椅子上,然后把在帐篷一角煮好的茶放到了桌子上。

    “是载丝敏茶吧?”

    蕾迪安把脸凑到茶杯面前,闻了闻,问宽。

    “是啊,那不是最适合你的茶吗?”

    宽说了一句无聊的笑话。还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就自己呵呵地大笑,想调节一下气氛。

    但是,蕾迪安的表情和她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充满了忧郁。宽本来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蕾迪安这样的表情,只得喝了一口茶。

    很长的一段时间,帐篷内就只有晃动茶杯的声音。

    终于,蕾迪安开了口。

    “你就不想知道这么晚我来这里干什么吗?”

    “嗯?没有,那个……其实,是……”

    “宽是为了什么事情想来找我呢?”蕾迪安心里想。

    “哦,我只是……睡不着……”

    突然被蕾迪安这么一问,宽把以前所练习过的想对蕾迪安说的话全都忘了,自己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蕾迪安把脸凑到宽的面前,然后摇了一下头。

    “是不是因为我看不见,你就骗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已经感觉到了你的脸颤动得十分厉害,为什么说谎?”

    这时,宽才意识到,蕾迪安虽然看不见;但是靠空气微小的颤动,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表情。作为大魔法师最优秀的弟子,她也有着很强的魔法。

    “哦,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是吗?”

    虽然蕾迪安不是太相信宽的辩白,她也并没有再问下去。蕾迪安又嘟着嘴,在茶杯上摸来摸去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世界很美丽。是吧?”

    “嗯……”

    “虽然以前是没有想过,但是我觉得能看到这个世界也应该是一种福气。”她说道。

    “嗯,是,应该是。但是这个世界也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美丽,也有很多又脏又丑的东西。”

    宽尽力不想让蕾迪安伤心。听到宽的话,蕾迪安笑了一下。

    “如果有又脏又丑的东西,就可以不看。如果能看到,但是不想看的方式也有很多。可惜没有那种不能看到,却想看到的方法。虽然我会很多魔法,但是我却做不到能让自己的眼睛看到。”

    “那倒是。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事情?”

    “其实也不是突然。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我觉得我很渺小和软弱。我从小就想,就算是很短的时间也可以,如果能让我看到这个世界该多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蕾迪安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一种奇妙的力量,让宽不能再说些什么。自从成立**骑士团,宽已经跟蕾迪安一起生活了几年,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蕾迪安像今天这样说话。

    “宽也一定谈过恋爱吧?”

    蕾迪安突然的提问让宽不知所措。

    爱情,当然宽以前也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女人。那是一种为了爱情能付出自己生命般的强烈感情,但是那段爱情是永远不能实现的,就像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毛线团一样。就因为那段感情,宽受到了太多的创伤,留下了太多的伤口。那个女人是宽组织**骑士团之前曾经住过的浓雾堡家族族长的女儿。

    自从无可奈何地离开了那个女人之后,宽决定不再去想什么爱情的感觉。也许竭力反对蕾迪安和比尔梅德之间微妙的感情也是出自于此吧,因为宽明明知道,不能实现的爱情有多么的累,有多么的痛苦。

    “是啊,好像以前也有过那样的经历,但是那也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爱情就像感情的恶作剧。”宽说。

    “她长得漂亮吗?”

    “嗯……”

    “她一定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吧?”

    “有一段时间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其实是……虽然有一点泼辣……”

    不知不觉中宽已经被深深地吸引到了蕾迪安的提问当中。本来以为从此不会再去回忆的女人,又开始从隐隐作痛的心中一角拨弄着他的心灵。宽抚摸着没有刮过胡子的下巴,用悲喜交加的微妙表情回忆着曾经那么深切渴望过的她。

    “宽真的应该是很幸福。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了,但是你可以把曾经深爱过的她的容貌永远铭刻在你的心里,永远回忆着。”

    宽这时才缓过神来问蕾迪安:“蕾迪安,难道……”

    “我一直希望我能有那种感觉。虽然能从心理感受到你爱的人的感觉也是很好的,但是能让我清楚地看一下他的容貌,哪怕就只有那么一次也好,让我能清楚地把他的容貌铭记在我的心里,那该多么的美好啊”蕾迪安感叹着。

    宽本来有些想说的话,但是看到蕾迪安眼角上的泪珠就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很明白蕾迪安想表达的是什么。蕾迪安眼神忧虑地在宽面前坐了许久,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宽讲似的。

    卢博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帐篷时,天已经快亮了。因为有未曾见过的怪物的出现,卢博尔让比尔梅德去周围再打探一下,然后一人回到了帐篷。卢博尔疲倦地躺在床上叹了一口长气。

    卢博尔作为引领人类反抗神族统治的领袖,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虽然尽力表现出他刚强的一面,但是内心里,却一直都活在无数的悔恨和复杂的思虑中。他一直在想,他真的能好好完成这扛在肩上的极为重要的使命吗?到底能否在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为这种种的思虑,他几乎每天都是彻夜难眠。而且这几天越发感受到领导者的孤苦。有的时候,他竟然还会有一种背叛的想法——还不如用自己出众的能力与神族妥协,以便可以过上安定、舒适和充满荣耀的生活。

    连睡觉都没有脱过金光闪闪的星座盔甲的卢博尔,今天穿着它睡觉时觉得特别地吃力和沉重。卢博尔在躺下的时候,脱去了头盔和护肩,然后解开了盔甲的一个扣子。在寂静的夜里,只有金属揭开时发出的“嗵”的声响。本想解开第二个扣子的卢博尔,因过度的疲劳而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境。

    就在这时,帐篷外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黑影。黑影悄然逼近了帐篷。虽然外边有很多战士在守卫,但是他们好像都看不到这个黑影。一阵凉风刮来,吹灭了帐篷里的蜡烛。黑暗中只能听到卢博尔沉重的呼吸声。卢博尔的盔甲发出了颤动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醒过来。

    “叽叽叽……”

    还没有看到帐篷入口的帘子掀起,黑色物体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卢博尔的床边。在黑暗当中,只能看到那个物体在模糊地移动。那个奇怪的物体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了一遍卢博尔后,做起了奇妙的动作。

    不一会儿,那个物体渐渐地发出青色的光,显出了本来面目。变成了有两个头、四只手的传说中的杀手风魔。风魔是神族统治人类之际生活在地下世界的怪物。他们拥有着能把钢铁捏成粉末的惊人握力,而且它们是只要订出一个目标就要追到天涯海角,粉身碎骨也要杀掉目标的怪物。风魔还能随时随地隐身,把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后再移动,所以没有经过高度修炼的人是不可能感觉得到风魔的存在和移动的。风魔的嘴边流着黄色和红色的粘稠液体,不断地翻动它的四颗眼珠,然后慢慢地把手伸向了卢博尔的脸。

    “看来睡得很熟。”

    “那当然。虽然是天下皆知的卢博尔,但是在‘藕群花’(有强烈催眠效果的植物,只要闻到一点它的香气就会熟睡)面前,他也变得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卢博尔的盔甲又发出了几次颤动,但在风魔的手势下又渐渐地平静了。

    “在我面前无论是什么样的盔甲,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风魔的两个脑袋用讥讽味十足的语调互相对话。这时,卢博尔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力量的普通人,陷入了沉睡中。风魔用留着长长的、充满恐怖气息的手指甲的手卡住了卢博尔的脖子。

    “死吧,去死吧”

    卢博尔的脖子瞬间就被风魔凶恶、粗暴的手掐得很紧。

    “哦呵”

    此时卢博尔睁开眼睛,看到正抓紧自己脖子乱晃的风魔。

    “你……你是”

    “他**的”

    看到卢博尔抓住自己的手大声叫唤,风魔的两个脑袋同时叫骂着,并用另外两只手掰开了卢博尔的手。卢博尔脸上的血管顿时像要爆裂开般地肿胀起来,而且还吐着舌头。

    虽然风魔有惊人的握力,但是身为人类帝王的卢博尔也有着强大的力量。卢博尔在床上起身的同时,用脚猛击风魔的腹部。正在风魔因被击中而踌躇时,卢博尔的手上已经握起了闪耀着金黄色光芒的达克宝剑。

1057:剑光

    1057:剑光

    1057:剑光

    “啊哈”

    随着划开黑暗的一道耀眼剑光,卡住卢博尔脖子的风魔的两只手瞬间被切断。只剩下两只手的风魔,摇晃着身体后退了几步。但是被切断的两只手好像还有生命力似的继续掐着卢博尔的脖子。

    “这……这些东西”

    卢博尔用脚踢开风魔,然后用手中的剑猛刺着还在发了疯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风魔黑红的血像喷泉一样喷出,弄湿了整个帐篷,但是那两只手并没有停止,仍然还是发了疯一样掐住卢博尔的脖子。卢博尔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似乎要把两只手切成粉末般。

    一会儿,卡住卢博尔脖子的手无力地落到了地上。卢博尔摸着被风魔掐得淤紫的脖子,把剑指向风魔。他退后一步,用尖锐的眼神看着风魔,质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虽然两只手被砍掉,但是风魔的表情就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一直不停地流着血的胳膊也渐渐地止血,然后就完全复原了。

    “你不用知道”

    “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你”

    两个脑袋都说着不一样的话,又扑向了卢博尔。尽管卢博尔迅速地躲避,但是风魔锐利的指甲还是划到了卢博尔的星座盔甲。虽然在这世界上无论是什么都不能穿过卢博尔的盔甲,但它还是被风魔锐利的指甲划出了痕迹。卢博尔飞身一跳,用剑刺向风魔左边的脑袋。

    “啊”

    卢博尔的剑正中风魔左边的头顶。同时风魔也后退了几步。可它剩下的右边脑袋看着自己左边脑袋笑了一下,好像一点都没有疼痛的感觉。这大概是因为它的左边脑袋和右边脑袋是完全独立存在的。卢博尔赶紧擦拭掉脸上的血,又刺向了它右边的脑袋。

    “没那么容易”

    右边的脸好像愚弄卢博尔一般轻松地躲过了攻击。风魔左边的脑袋一直流着血,好像快要死了似的,但是右边的脸看似越发充满力量。

    “是谁派你来的如果你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你那么想知道吗?蕾迪安魔法师蕾迪安赏我两箱银子,让我来收拾你。”

    “什么,你说什么?”

    卢博尔听到是蕾迪安指使的,身体顿时变得像冰块一样直立在那里。虽然他想到了是风魔在说谎,但是脑子里还是像被锤子敲了一般的嗡嗡作响。他用剑指着风魔又问了一次。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说谎?黑暗的大帝和蕾迪安走到一起了。”话还没说完,风魔就张着有脸一半大的嘴巴扑向了卢博尔。卢博尔轻盈地躲过风魔,用手中的剑向它砍去。

    “还不错嘛。”

    风魔是一个典型的不知道疼痛和痛苦的杀人魔。它好像很不耐烦已经被砍掉手,并一直在晃荡着的胳膊。它用右手扯下了左边的胳膊,与此同时,左边胳膊开始流血不止。快要死去的左边脑袋也一起被扯了下来,与左边胳膊一同被右手举起。

    卢博尔对风魔极其残忍的行为很吃惊。但风魔对被自己扯下来的左边脑袋就像对待一件玩具一样,用力地向卢博尔扔去。

    “你,你这……残忍的家伙”卢博尔怒斥道。

    “哼,反正这家伙总是碍事。”

    风魔突然又发出“呜啊”的巨大怪声扑向了卢博尔。虽然卢博尔有着身为战士的坚强体魄,但面对被击中几次要害后还不知道疼痛的怪物,他也感觉到了这是一场艰难的对决。

    卢博尔调整呼吸后,轻轻跃身跳到了空中。风魔好像不是扑向卢博尔似的,用锐利的指甲扯下帐篷金黄色的布,然后跑到了外面。

    “那个家伙”

    卢博尔也赶紧追到外面。天已经亮了。看到满身都是血的卢博尔,周围的战士们吃惊得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刺客。风魔……你们知道风魔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嗯?您说的是风魔吗?”

    十几名战士互相看着对方的脸,耸了耸肩膀。意识到战士们根本就看不见风魔,卢博尔赶紧查看地面。虽然是很硬的石头地,可还是能隐约留下风魔的脚印。卢博尔赶紧向旁边的战士下达命令。

    “魔乳,赶快把魔乳拿来”

    “是”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卢博尔慌张的面容和急切的声音中,战士们也感觉到了情况的紧急。他们搜了几个帐篷,找到了一罐魔乳,急忙跑到了卢博尔这边。卢博尔拿到魔乳之后,赶紧把魔乳洒到隐约留着风魔脚印的石地周围。

    “这是什么……天啊”

    在白色的魔乳洒下之后,地面上渐渐显现出黑红的液体。看到这些,战士们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把魔乳洒到风魔流下血的地面之后,本来一般人看不到的血痕明显地显现了出来。卢博尔立即命令站在左右的战士道:“快点洒魔乳,沿着血迹追风魔。我也会紧随你们的”

    随着战士们的一声“是”,卢博尔立即向蕾迪安的帐篷跑去。

    沿着河的上游往上搜索的比尔梅德没有像预想的那样顺利地找到村庄。无论怎么往前走也都是一望无际的土地和凉飕飕的风。比尔梅德带着失望的表情站在山坡上,望着远方摇了一下头。

    “看来一个人是不行,得带着战士们来一起搜索。看这里的地面,什么都看不到。是不是也有可能会有基纳斯族或是地底人的村庄呢?”

    比尔梅德伸了一个大懒腰,看着远方的太阳。他跟随着卢博尔到战场上似乎也有十几年了,这期间虽然很辛苦,但是也有一些成果和意义。唤醒被神族压迫着的、活得很艰辛的人类和精灵们,给了他们也能活得有尊严的自信心。就因为这种情感,在漫长的战争中有众多的人类和精灵们相信卢博尔他们,追随着他们,并付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想到这些事情,比尔梅德有一种别人所不能了解的兴奋。

    但是不久之前,主神瑞贝璐凑齐别的城主和神官骑士,要组织军队处置**骑士团,所以战争从此开始。那时候,对于那些经不起恐惧而离开他们的人,比尔梅德也有一些遭人背叛的感觉。

    “但是,我还是……”

    由于过去与瑞贝璐之间的奇妙缘分,当时身为神官骑士的比尔梅德深爱着瑞贝璐。当他站在**骑士团一边后,让他用剑刺向瑞贝璐还是一件不能想像的事情。但是自从遇到蕾迪安之后,比尔梅德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种新的爱情在萌芽。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

    “蕾迪安,我并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装做不知道而已。你那美丽、纯真的……现在的我……现在的我要接受你对我的情感还有很多不配之处。”

    比尔梅德望着温暖的太阳,在无意之间说出了这段话。连他自己也被刚才所说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望了望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听见刚才自己所说的话。除了冷飕飕的风之外,什么人都没有,比尔梅德这才觉得自己很可笑,禁不住失声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在全是石头的山坡上,可以看到有一个大大的石头在移动。比尔梅德睁大眼睛,看着刚才移动过的那个石头。虽然是刹那间的移动,但是比尔梅德确信那不是错觉。没过多久,那个石头再次向旁边移动了几下,接着他看到了用树叶当成衣服的、以前从未见过的种族中的几个人从里面出来。

    “终于找到了”

    比尔梅德小声地自言自语。从石头里出来的是秃头的、胳膊长到膝盖、皮肤像白纸一样白皙的种族。与魔眼嘴角中的尸体一样,这些种族有六个手指头和脚指头。就像比尔梅德所料想的一样,这些是活在地下世界的新种族。

    他们从石缝里出来望了一下周围之后,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互相又是笑又是拍掌。然后张开两只胳膊向太阳屈膝趴下,做了好像是举行祭礼一般的奇怪动作。然后他们就躺在地上,好像是在享受日光浴。看到这些情景,使人产生一种他们好像本来就是生活在地面上,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躲进了地下的感觉。

    比尔梅德不知应该怎么办,是应该立即去地下见他们的首领呢,还是回去向卢博尔报告呢。正在他犹豫不决时,看到了**骑士团的帐篷方向升起灰蒙蒙的烟雾。同时正在悠闲地享受日光浴的地底人也受到了惊吓,发出些奇怪的叫声,消失在那个石头缝里。

    “快点那边”

    **骑士团战士们的声音响起。比尔梅德迅速地起身跳下山坡。战士们看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比尔梅德,停止脚步向比尔梅德敬礼。

    “你们这是去哪里?”

    “卢博尔首领命令我们去追叫‘风魔’的怪物。”

    “风魔?”

    “是的。好像是躲在卢博尔首领的帐篷里。我们正在洒着魔乳追击,但是到了这里之后突然没有踪迹了。”

    “卢博尔首领还好吗?”

    “是的。首领说马上就过来。”

    比尔梅德从战士手里接过魔乳洒到地上。但是哪里都没有风魔的血迹。比尔梅德低着头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向刚才地底人出来的石缝走了过去。

    “啊……”

    刚往石缝方向没有走几步,就隐约听见底下传来地底人的叫声。比尔梅德赶紧跑到石头那边洒了魔乳。在石头和地面触碰的小的缝隙里,隐约呈现出风魔的血迹。

    “果然是这样在地底人上到地面的时候,风魔从石缝里钻到了地下躲避”

    比尔梅德带着严峻的表情跑向那块石头,用力要把石头推开。

    “蕾迪安你在哪里?”

    卢博尔在蕾迪安的帐篷附近高喊着她的名字,寻找着蕾迪安。卢博尔还是第一次来到蕾迪安的帐篷里面,但感觉不到有她住过的气息,好像蕾迪安昨天根本就没有在帐篷里过夜。

    卢博尔看似很气愤。他涨红着脸在帐篷之间穿梭着寻找蕾迪安。虽然卢博尔并不相信风魔的话,但还是想见到蕾迪安后问个究竟才能心安。不管怎么说,来刺杀自己的杀手竟然说出蕾迪安是指使它的人,卢博尔一定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卢博尔,清晨你去哪里了?”

    他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带着一脸担心表情的宽向他走过来。卢博尔急忙问宽:“你见过蕾迪安吗?”

    “蕾迪安?啊……清晨她说要去一个地方。”

    “她说要去哪里?”

    “没有问,她好像是说,过几天就回来。”

    宽不安的眼神和含糊不清的话语,让卢博尔觉得有点蹊跷,进一步逼近宽,看着宽的脸又问了一次。

    “宽,可不可以说得仔细一点。蕾迪安到底是去哪里了?”

    “她就是跟我说,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宽,难道你不知道在军营里没有上级的命令就随意离开军营,会按军法处置吗?”

    看到卢博尔如此发火,宽很难堪地看着他。

    “这不像平常的你嘛,你怎么了?”卢博尔说。

    “现在不是休息期间嘛。蕾迪安说要去一个地方,所以我批准她出去,是我批准的。”宽回答。

    “什么?是谁让你擅自做出决定的?嗯”

    宽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一直都不会发脾气的卢博尔,会如此大声发火,所以没敢再说什么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卢博尔。卢博尔把清晨发生过的搏杀和与风魔之间的经历,一口气说给宽听,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卢博尔帐篷里出现了刺客,宽也很是吃惊,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的宽,用平静的口气跟卢博尔说:“说蕾迪安背叛了我们的那些话,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我不就是因为不相信才来找蕾迪安问个清楚吗?她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能说。”

    什么时候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的?那个带着羞涩笑容的女孩,那个站在领奖台上从容不迫的女孩,那个眼神清澈,被夸奖为“在老师心中近乎完美”的女孩。

    房间的光线被厚实的窗帘严密地遮挡起来,电脑老旧的屏幕时不时地发出异常的光芒,显然已经不堪重负。20出头的女子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任由苍白的脸色被映得五彩斑斓——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富裕的家庭,优秀的成绩,全面的才艺,可以信任的好友,真心喜欢自己的男友,下个月就要到美国顶尖的学校读研——自己到底怎么了呢?大概一个人太久了吧。抓抓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女子眨了眨眼睛,空洞的眼神开始泛出灵气,算算时间与世隔绝快3个月了,就算不自闭也要抑郁,难怪会有“还不死掉”的想法,也许出去走走就好了。

    女子眯着眼睛摸索着下床准备开灯,冬日的寒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拉了拉被子想把自己裹起来,被子上的笔记本却倾斜着跌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颜语是被冻醒的,她只觉得寒气无孔不入地侵袭着身体,让她无可抑制地抱成一团,剧烈颤抖。一但感觉到这样的寒冷,是没法入睡的,颜语的思维依然是清醒时那一瞬间的空白,瘦小的身子在眼睛没有张开时就被寒冷强迫着坐起来。这一坐让刚才因麻木而无法感觉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身子定格在一个可笑的姿势上,良久才一点一点挪成一个坐的姿势。

    “小娃娃居然还活着,不错不错。”粗哑阴冷的声音分不出是男是女,只知道是个老人,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偶尔伴随着几声咳嗽,让颜语感觉多了几分人气。

    借着昏暗的光线,颜语发现她在一间不大的帐篷里,帐篷里除了她以外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小孩,他们大多在昏睡中,身上衣裳蓝缕,依颜语的判断应该是陷入了半昏迷。

    “这是哪……”颜语话音未落,自己先愣住了。尽管声音很难听很干涩很嘶哑,但她依然轻易地判断出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也不是中国的语言——果然么,穿越了……巨蟹座的颜语轻易地陷入了自己构筑的世界中,只觉得人生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刺激,如此的搞笑。

    “这是哪……”粗哑的声音阴冷地笑起来,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这是俘虏营,赶明儿开战要上战场的。”

    “俘虏营……战场……”颜语呆呆地重复着,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连她的思维一起冻僵了。

    “没错。”对面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老人象是难得有人与他说话,竟然说出兴致来了,也不管颜语有没有在听,自顾自说下去:“小姑娘你是姓青花的吧,旁边的红河镇可是四百八十三户人家全都屠得干净,倒是省得来这里受苦,谁让青花镇里尽出美女呢。”说着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嘲笑美女还是别的什么。

    颜语这才发现俘虏营里竟然没有一个年轻女子,甚至连中年女子都没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人作呕的怪味,似乎是血腥气混合了别的什么味道,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老人看颜语这模样,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只是颜语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

    这样残忍的寂静无声中,天色终于亮起来,颜语蜷缩在帐篷的角落,呆呆地看着躺了一地的人,有的动了动似乎要爬起来,有的脸色灰青,显然挨不过那个晚上,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帐篷的门帘被猛然掀开,刺眼的阳光毫无防备的照耀进来,又立马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所笼罩。来人歪歪斜斜地穿着制式的铠甲,乱糟糟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显然未经梳洗。他骂骂咧咧地一挥手,大声吼道:“把死人拖出去烧了。”接着目光在帐篷里转了一圈,一咧嘴笑起来:“给他们送饭来。明日开战,今日可要喂饱了他们。”说着两个大汉自他身后走进帐篷,用力踢了踢那些不动的,只要没反应便一率拖出去,也不管真死假死。接着他们抬着一个大锅进了帐篷,锅里冒着热气,透出些古怪的味道,象是什么植物和米糊一般的东西一起煮了。

    颜语的胃早因为寒冷失去了知觉,被这热气一激,竟然觉得饥饿万分。而周围的人比她反应更甚,原本空洞的眼神里射出恶狠狠的光芒来。不过在几个冲上前去抢食的死在两个士兵刀下后,就没有人敢乱来了,在这里,人命显然是不值钱的。

    颜语没有等太久就被分到了一碗糊,里面依稀可一看到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叶子和根茎。宁愿毒死也不饿死。怀着这样壮士断腕的想法,颜语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把略凉的米糊倒进嘴里,热流顺着喉咙而下,冰冷的胃被这热流一搅和,竟然疼痛起来,一时间真是天堂与地狱同在。

    好在这样的疼痛只是因为暂时的不适应,很快就恢复过来,颜语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很是舒服。不过这种糊状的东西是填不饱肚子的,即使一时间觉得饱了也很快会饿,何况此时她极度需要营养。于是颜语瞄准了大锅里剩下的。不想士兵今日却是格外开恩,大手一挥:“上头吩咐了要让你们吃饱,还要的尽管来取。”说着还从外头抬了一锅刚做好的来。

    “看来明天是真要打仗的。”颜语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这时候什么穿越什么委屈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活下来才是王道。

    士兵走后,颜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昨晚的冰冷让她彻夜未眠,加上身上似乎有伤,极容易疲惫,这东西吃下去才暖和一点,就觉得困倦接踵而来。不过睡眠能降低能量消耗,因此颜语也就没有强制自己保持清,只在晚饭的时候又拼命吃了两碗半,直到自己觉得都快溢到喉咙了,才停下来。这样很伤胃,但是她不知道第二天还有没有饭吃。

    第二日天还没亮,睡得极浅的颜语就被突然的降温冻醒,只见两个士兵恶狠狠地冲进来,手上的皮鞭毫不犹豫地落到大家身上,嘴里急促地吼到:“起来都起来出去”一群人向被赶畜生那样赶到帐篷外,颜语虽然尽力躲避,还是有一小截鞭子抽到她的左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她看着外面排列好的军队倒吸一口凉气,金属盔甲在没有光的黎明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极有压迫感。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脸上或麻木或恐惧,却没有人发出声音。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颜语向着咳嗽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对上一双惨绿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似乎对着她笑了一下,让颜语不由地想起——狼外婆。

    黑暗容易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颜语不知道这是什么世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国家,她只随着大流向前奔跑,位置不是太前,也不是太后。太前了要直接面对敌人,哦不,那应该是她的同胞们,与她同一个国家的军士;后面才是真正的敌人,跑慢了他们便给上一刀,一边放肆地大笑。周围有的人再也承受不住,崩溃了,大喊大叫,也有的摔倒了,直接被踩死,这里不管是士兵还是俘虏,人命都是不值钱的。

    两军还没相遇,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起血腥味。颜语感到这个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全身的疼痛折磨着她的神经,冰冷的空气让她几乎窒息。她一边努力跟着大队跑,一边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群手无寸铁的人,只是降低对方士气的消耗品吧,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对面传来温暖的火光,两军很快就要会面了。不少人的眼里露出欣喜的笑容,那是他们的故乡,他们的军士,他们的希望,也许,他们马上就可以得救了。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箭雨,那些带着希望的眼神甚至来不及转换为错愕。颜语看到那些弓手的手在颤抖,他们在屠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同胞。

    “尽管歹毒,却很有效。”这个时候,颜语还有心思评论战术,她的肩膀中了一箭,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几乎晕倒。但是她依然强迫自己张大眼睛,看一面倒的屠杀,看两军你来我往鲜血飞溅的场面。那只箭和周围的尸体是最好的伪装。她躲在一具尸体下面,所有的精神都被用来维持神志的清醒,求生的本能告诉她,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所以颜语到底还是昏过去了,也许就这样死了。战场上依然是漫天的喊杀声,而她不过是众多尸体中,小小的一个

    依然是被无孔不入的寒冷冻醒,依然是昏暗的帐篷里,不同的是昏沉的头脑,无力的身体和火辣辣的伤口告诉颜语,她发烧了。原本这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伤筋动骨后的自然反应,不过在这种没有药,没有暖气的情况下,怕是会死人的。

    “小娃娃好大的命。”熟悉的阴森森的声音竟然让颜语产生亲切感,生病中的人感情果然格外脆弱。颜语咳嗽一声,象是拍戏般回道:“这是哪……”

    “自然是俘虏营……今个儿活下来的可不多,小娃娃命硬……”说着还叹息着说道:“倒不如死了痛快。”也不知道是说给颜语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颜语不再回话,她能感觉身体里的能量在燃烧,在流失,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迷糊间又昏睡过去。

    “小娃娃好大的命”这是第四次听到类似的话了,只是这次说的却是感叹句,话语间毫不吝啬的赞叹让刚恢复意识的颜语愕然,然后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烧竟然退了,果然是好大的命。

    “小娃娃想必是很想活下来的。”老人不知道何时挪到颜语的身边,惨绿的眼睛即使在白天也显得鬼气森森,清晨阳光照在帐篷上的斑斓映得他的笑容更加诡异:“可是在这里活下来可不容易。”

    “过一天是一天。”颜语撑起身子眯着眼回答,失血过多让她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此时她急需营养,偏偏俘虏营平日里两天才一顿半饱的饭,想是为了避免他们逃跑闹事。

    人笑往她手里塞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触手腻滑,让颜语险些丢出去。但再仔细一看,颜语的神情已经不是惊讶可以形容——这是一团看起来很脏,摸起来很恶心,闻起来很怪异,但是事实上没有任何变质的——肉。

    颜语觉得自己似乎闻到香味了,事实上根本就是怪味,但是她的肚子在抗议,她的身体在抗议,于是她低下头,义无返顾地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将这块巴掌大的肉消灭——没有调味过的肉很恶心,但是绝对有营养。

    一大块肉下去,颜语感觉好多了,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主要原因应该是这块肉没有任何香味。她用一种疑惑的,询问的,探究的眼神看着老人,却听老人低声一笑道:“小娃娃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12岁,颜语。颜色的颜,语言的语。”看身体发育应该才10来岁,但是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颜语又加了两岁。

    老人笑容诡异地点点头:“颜语青花,名字倒是有意思。”说完伸手将自己枯槁的手放在颜语的手上,闭起眼睛,不再答理颜语。

    颜语愕然,这算什么事。她很想把手抽出来,又考虑到刚才吃了人家给的肉,这才不动地任由老人了,想来她也不是为了吃自己豆腐。

    这一坐就是一整天,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帐篷里的人因为没有食物也陷入委靡状态,慢慢昏睡过去。颜语身边的老人却在这时张开眼睛,惨绿的眼珠盯着颜语转了转,慢慢转变成深沉的暗红。

    浅睡中的颜语感觉周围突然暗淡下来,好象所有的光都被黑暗所吸收。她努力地想要张开眼睛,却发现这样只是徒劳。噩梦吗?颜语放松下来,如果是梦的话,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她总是乐于体验的。然而黑暗只是黑暗,仿佛她整个人都浸泡在黑暗里,有的只是思维而已。她能感觉到这些黑暗象水一样流动,象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但是,黑暗依然只是黑暗。

    醒来的候天刚亮,颜语惊讶于自己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旁边的老人似乎很累,但他依然看着颜语诡异地笑。他递了一快鸡腿模样的肉给颜语,之后便不声不响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日子似乎成为一种循环,颜语每天会吃一大块的肉,这些肉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味道怪异,肉质极为粗糙。每天晚上,老人会握着颜语的手,她在入睡后会“看”到那一片黑暗,从一开始的惶恐,到熟悉,然后慢慢变得亲近。颜语知道这和身边的老人有关,可是他没说,她也就没问,直到10来天后,这样的循环才被打破。

    “明日开战,今天都给我吃饱了。”一样的意思,由不一样的士兵传达,颜语猜想原先那个士兵也许是战死了。之后是熟悉的糊状食物的味道。

    那日晚上,老人向平常一样搭着颜语的手,颜语看到的却不再是纯粹的黑暗。

    “#¥¥*……”从未听过的语言以一种奇特的朗诵方式,在颜语的梦中不断回响。伴随着被颜语认定为咒语的诡异腔调,一向平和的黑暗象是接受到某种信号,不停地翻滚,跳跃。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整个晚上,颜语甚至觉得冗长的咒语仿佛被印在了灵魂深处,她随时都能念诵出来。

    这种感觉在她看到老人疲惫的脸色时被无限放大,但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升起大大的疑惑,这个老人在帮她,可是,为什么?

    依然是寒冷的黎明,依然是手无寸铁的炮灰,依然是如雨的利箭。颜语大口地呼吸着混合了血腥味的氧气,一边满身鲜血地躲在尸体后面装死,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吧。

    步兵相接,然后是骑兵。颜语看着战场上越来越多的尸体,听着不停传来的惨叫声,喊杀声,思维一片空白。她只在心底不停地重复着:这就是战场。她觉得自己冷得牙关都打颤了,周围尸体的掩护丝毫给不了她安全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昨天梦中的那些咒语。那种诡异的音节仿佛放慢了无数倍,清晰地,带着无比穿透力地,在她灵魂深处回放。她象着了魔一样,全身心地重复这每一个音节。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念完咒语,而她的双手合十间,一道黑色的光华,正快若流星地冲向战场。她看到那道光华穿透了一个人的,二个人的,三个人的铠甲和身体才消失不见。她整个人都虚脱下来,跌坐在尸体堆里,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战场上,除了战友,没有人会在意生死,也没有人会注意那么两三个人的死法。也许有,但他们在那一愣神间,已然死了。

    颜语在被带回俘虏营后一直都是呆呆傻傻的,仿佛精神已经崩溃了。这种情况在老人的手搭上她的手后才恢复过来。

    当颜语重新接到温暖的,熟悉的黑暗后,她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她紧张,惶恐,拼命地想亲近这种平和的黑暗;她想哭,可是没有眼泪,她一度以为自己麻木,坚强,才发现自己脆弱如斯;最后,她平静下来,她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这里有战争,而自己,杀人了

    所以当清晨的阳关笼罩帐篷,洒下一片光斑时,颜语张开眼睛,她对着老人微微点头,紫色的眼睛变得更幽深了一些。

    老人带着诡异的微笑松开手,塞给她一块肉,然后低低地咳嗽着闭上眼睛。颜语这才发现老人受伤了,他的一条胳膊不翼而飞,而他却仿佛丝毫没有知觉般,表情安详。

    这之后,老人的手再没搭上颜语的,当颜语精神集中的时候,她已经可以自动进入那种状态。也许黑暗不够纯粹,不够活跃,可是,毕竟她不需要老人的帮助了。老人告诉她,这就是冥想。

    冥想几乎成了颜语生活的全部,在这个没有温度没有人性的地方,除了冥想,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偶尔的,老人也会搭上她的手,教她一些新的东西。

    老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从他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就知道。颜语也曾担心过他,可是当老人以一种越来越诡异的微笑看向她时,她失去了勇气。老人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猎物。

    又是一场战争。这是颜语经历的第一百二十四场战争了,自从上次第一次杀人后,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却几乎三天两头就要出征一次,而似乎,炮灰也越来越不管用了。战争的背后永远是政治,颜语不知道频繁的战争背后隐瞒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活下来了。这一次,她的背后,背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老人。

    回到熟悉帐篷,颜语将老人轻轻放下来。如果不是自己背他回来,他已经被烧死了吧。颜语接过士兵递来的糊,自己喝了一大碗,又给老人喂了一小碗。今天还有食物,意味着明天还要打仗,而帐篷里这些换了又还的人,对着食物近乎狂热,又无比恐惧。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然后是老人诡异的声音:“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老人用力地抓着颜语的手,仿佛在临终交代,他用力地咳嗽,声音阴冷粗哑:“看着我的眼睛。”。

1058:蕾迪安

1059:战争开始了

    1059:战争开始了

    1059:战争开始了

    “听说战争开始了”

    “什么?战争”

    嘈杂、喧闹的酒店忽然因为一个腰快要着地的佝偻男子的喊声而变得无比寂静。“我亲耳听见在城墙附近的神官骑士们的谈话地狱之沼也许真的会被翻个遍。听说在海特兰的某个地方,神官骑士的血已经流成河,地面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你又开始夸大其词了。”

    佝偻男子的话还没有讲完,酒店一角就传出来带有一点讽刺味的粗犷的声音。瞬间,在前面桌上喝着甜阿卡(酒的一种)的客人们都纷纷向左右让开。那个声音的主人从椅子上起身,把穿着的黑色斗篷慢慢地脱下。

    “主……主人。”

    他即是佝偻男子的主人,也是海特兰的外镇——这个城镇的城主米尼斯纳。

    “城主怎么会光临这种寒酸的酒店……”

    客人们看到身躯健壮、相貌堂堂的米尼斯纳背着手走过来,都趴在地上磕头。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乱讲话吗?在神官骑士们逗留在我们这个城镇的时间里,不是让你说话特别小心吗?”

    佝偻男子抬起手,像快要搓出火花似的不停地搓着手求饶。米尼斯纳瞪着眼睛,看他的气势好像要立即踢上佝偻男子几脚。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只是坐到椅子上把别人喝剩下的甜阿卡一口气喝完。

    “找到那个女子了吗?”

    “女子……您指的是哪一位?”

    “你这家伙,你真的不知道我指的是谁吗?”

    片刻没有回答的佝偻男子,好像才听懂了主人的意思,悄悄抬头侧视着米尼斯纳,回答道:“啊,您说的是那个瞎眼女子吧。嗯,找是找到了。”

    “真的吗?”

    到刚才为止还带点烦恼的米尼斯纳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激昂。佝偻男子慢慢抬起头看米尼斯纳的脸色。

    “但是……那个……”

    “但是什么?”

    “我找遍了整个城里,到了黄昏时分才终于找到了看到过那个女子的人,但是我过去看那个女子时才发现,她好像不是城主您所指的那个女子。”

    “不是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说……”

    就在这时,酒店的门突然敞开,进来了很多穿戴着华丽盔甲和头盔的神官骑士们。他们好像已经有点醉意,而且有好几个人已经醉得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住了。

    看到他们,米尼斯纳赶紧把斗篷盖到头顶,好像要避开他们的视线似的回过了身子。酒店里的客人们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甜阿卡。佝偻男子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一个旧椅子上干咳了几声。

    气势汹汹地进到酒店的神官骑士们,好像要把酒店的屋顶都要掀开般地大声吵闹,把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客人们都推到了一旁。

    “快把酒店里最好的甜阿卡酒拿来,要最大桶的”

    “在这样的破酒店里,怎么会有好的甜阿卡呢?”

    “那倒是……说不定也许会有跟这个城里的城主一样烂的酒。”

    “哈哈哈哈……”

    喝醉了酒,瞧不起城里人,还在嘻嘻哈哈的神官骑士们的胸膛上自豪地带着象征着瑞贝璐直属骑士队的徽章。米尼斯纳本应该对嘲笑自己的骑士的言语有所不满,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很镇定地看着神官骑士们的行为。

    酒店主人看过米尼斯纳的脸色之后,在一个跟人一般大小的桶里装满甜阿卡,然后艰难地把桶放到了骑士们的面前。骑士中最胖的一个扇着鼻子闻了一下甜阿卡的味道,然后吐了一口唾沫。

    “味道真恶心。想必是时间太长了,都变质了。”

    “但是,你看这里的家伙还喝得挺起劲儿啊。”

    “他们这些像猪一样的家伙,连喝酒都喝这样的烂酒。哈哈哈……”

    神官骑士们眯着眼睛望着周边的客人们,哼了哼鼻子。然后又回到他们的谈话中去。

    “不过话又说过来,瑞贝璐主神派我们来到这个城镇的理由是什么?有谁知道吗?”

    “哎,我们只是二级骑士的身份,上级的意图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骑士团好像离这里有七天的路程……”

    “哼,那些家伙,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敢和我们的瑞贝璐主神对抗,还组织军队,还都只是些人类。”

    “你说的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神官骑士们大声地碰撞着装满甜阿卡的酒杯,尽情地讽刺着**骑士团。大部分人们都对他们的讲话有着不满的表情,但是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些骑士的行为,却没有人公开表示不满。这时那个胖子骑士发现了背过身坐在角落的、披着斗篷的米尼斯纳,然后说了一句。

    “嘿,那边披着斗篷倒胃口的家伙”

    虽然客人们都知道米尼斯纳是他们的城主,但是谁都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来回地看着骑士们和米尼斯纳。

    “哦,您有什么事情吗?”

    米尼斯纳用很恭敬的语气回答。胖子骑士又无理取闹地发牢骚。

    “这么热的天,干什么披着斗篷?难道你有麻风病吗?”

    “我还以为效忠于瑞贝璐主神的人都会很有礼貌,但是您的话可不怎么有礼貌。”

    “什么?你可不要得意忘形。你敢跟我顶嘴在这镇里活着的像你们这样的家伙连三极怪物都不如。知道吗?神法公布后,要组织军队对抗神族,建立人类自己国家的屁话,还有叫什么卢博尔的毛小子组成的骑士团,他们的幼稚想法也都是像你这样低贱的家伙们一样。”

    “你说的对,要不我们怎么能来到这种鬼地方遭罪呢?”

    别的骑士也都对胖子的话表示同意,并放声大笑。

    听到这些,米尼斯纳气愤地握紧酒杯,突然站起身。一直目睹这个情景的佝偻男子,赶紧挤到米尼斯纳和神官骑士的中间。佝偻男子皱起本来就皱皱巴巴的额头,用卑屈、慢腾腾的语气看着胖子骑士和米尼斯纳劝阻着。

    “主人,请息怒。还有,神官骑士们请息怒。我的主人今天喝多了酒,失礼了。请多多谅解……”

    “你说我喝醉了?”

    “谅解他?你别开玩笑了”

    米尼斯纳和骑士们激昂的声音同时传了出来。用尽方法想劝阻米尼斯纳和骑士们的佝偻男子已经毫无办法了。这时胖子骑士好像认出了被斗篷遮挡住的米尼斯纳的脸。

    “呦呵,我还是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镇里的城主啊。我说怎么这么狂妄呢”

    “你都知道我是谁了,你的话真的是过火了”

    “就因为知道是你,所以心情更不好。你听懂了吗?你这个蠢货”

    胖子骑士立即拔出剑,瞪着眼睛向米尼斯纳走过来。米尼斯纳感觉受到了无比的侮辱,涨红了脸,终于“哗”的一声脱下了斗篷。同时众人眼前立即呈现出耀眼光芒的红色光芒盔甲。

    “那不是……”

    同时围绕着米尼斯纳周围的神官骑士们都向后退了一步。米尼斯纳所穿的盔甲是在有史以来的神官骑士中,只有四个人才得到的瑞贝璐亲自赐予的盔甲,它象征着最高等级的骑士。米尼斯纳指着在散发着红色光芒盔甲上,接近胸口地方刻着的象征瑞贝璐标志的徽章,用洪亮的声音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这些二流的骑士连摸都不能摸的盔甲。知道什么意思吗?”

    但是,看到红色光芒盔甲有点犹豫的神官骑士们,在那里叽叽咕咕后,还是用嘲笑的表情看着米尼斯纳。

    “我们当然知道那个盔甲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但是收到那个盔甲的四个人中,达森和惠纳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另外那两个人则因为受到瑞贝璐的憎恶,而被赶到衰败的城市当什么城主。没有任何用处的你,还有去参加**骑士团来对抗瑞贝璐主神的比尔梅德,你们都是拥有最高的实力,但是又不能发挥其价值的失败的人物。”

    这时在一旁的佝偻男子,看着米尼斯纳的脸色赶忙中断了神官骑士们的讲话。

    “骑士大人,您说的话有点过火了。我的主人在这里是有威望的领导者,虽然您是神官骑士,但是希望您说话时稍微注意一点。”

    “啊呵,看这小家伙”

    胖子骑士立即揪起佝偻男子的衣领,瞪起眼睛。佝偻男子向米尼斯纳发出求救的眼神。但是胖子骑士拖着佝偻男子到柱子边,把佝偻男子的手和脚绑到柱子上之后,用阴险的笑容看着米尼斯纳。

    “现在有三十几名神官骑士和万余名军队驻扎在这里。就算你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抵挡住我们。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立即饶了那个小家伙的性命,而且我保证再也不在城里闹事。”

    “打赌?”

    胖子骑士把装满甜阿卡的酒杯放到了佝偻男子的头顶上和两个肩膀上,然后跟米尼斯纳说道:“你在门口扔刀,要是能击中三个酒杯就算你赢。”

    听到这句话,佝偻男子吓了一跳,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米尼斯纳。因为只要有一点点失误,就会夺去佝偻男子的性命。听到胖子骑士的建议,别的骑士们都连拍手掌叫好,而米尼斯纳却握紧了拳头。

    “咦,怎么了?不敢接受挑战吗?是不是害怕了关于你的事情,我们以前可都听说过。你被逐出神官骑士后,在到处流浪时又不小心伤了手。现在应该是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佝偻男子惊慌地、使劲咽了一下唾沫。米尼斯纳紧闭着嘴,用冒着火的眼睛瞪着胖子骑士。现场暂时处在两个人对峙的紧张气氛中。

    终于,米尼斯纳下了决心般接过了三把匕首,然后发出能震动整个酒店的脚步声,走到了酒店门口。佝偻男子吓得尿湿了裤子,不断地向神官骑士们哀求着。

    “求求你们了……请你们饶我一次。我家里还有年老的母亲和年幼的孩子们啊。”

    “你的性命掌握在你的主人手里。我们可帮不了你什么忙。”

    “主人,求求你了……”

    等米尼斯纳站到酒店门口看着佝偻男子时,已经快要晕倒的佝偻男子拼命地挣扎着被绑在柱子上的身体向米尼斯纳哀求。但是米斯纳紧闭着嘴,慢慢地抬起拿着匕首的手。酒店里一片寂静,米尼斯纳向佝偻男子扔出了第一把匕首。

    “刷”

    匕首穿行在空中。

    “嗵”

    随着那个声音,放在闭着双眼睛、直哆嗦的佝偻男子左肩上的装满甜阿卡的酒杯落到地上。酒店里面的人们发出“哇”的欢呼声,同时也讥讽地看着神官骑士们。胖子骑士的表情很尴尬。

    “还有一手吗但是你别忘了,你只是命中了第一个。”

    还没等到胖子骑士的话结束,就看到了从米尼斯纳手中飞出去的第二把匕首从酒杯和佝偻男子的右脸颊中间惊险地飞了过去。酒杯也被匕首的手柄碰到,落到了地上。可是佝偻男子的脸上也留下了匕首的刀痕。如果刚才再往右偏一点也许就会命中佝偻男子的右眼。佝偻男子猛地哆嗦着全身,泪流满面的看着米尼斯纳说道:“主……主人。”

    米尼斯纳咽了一下唾沫。其实刚才米尼斯纳他本人也冒了一身冷汗。胖子骑士的讽刺声又开始响起。

    “呦呵,运气真不错吗。这次要命中的看来不是放在那个家伙头上的酒杯,而是他的脑袋了吧?”

    “就是啊。真是好久没有看到有人流血了。”

    神官骑士们的嘲笑声更加激起了本来就紧张得要命的佝偻男子的心慌。米尼斯纳看起来也有点没有把握。看了佝偻男子一会儿的米尼斯纳暂时闭上眼睛之后,突然睁开眼睛扔出了第三把匕首,同时喊道:“对不住了,不要怪我”

    “啊”

    但是那个凄惨的叫声并不是佝偻男子发出来的。那第三把匕首在瞬间正好穿过了刚才还喝着甜阿卡,嘲笑米尼斯纳的胖子骑士的脑袋。

    酒店里面的客人们都被这突发*况吓坏了。神官骑士们也被惊得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流血的胖子骑士,然后他们拔出刀剑疯狂地叫喊着。

    “城主,城主杀死了神官骑士。”

    “你这个卑劣的平民,竟然敢侮辱瑞贝璐主神的骑士”

    “快捉住那个家伙,将他碎尸万段”

    米尼斯纳赶紧跑到佝偻男子那里,弄断了绑住他的绳子之后,向他喊道:“快点离开这里”因恐惧而直哆嗦的佝偻男子,现在连移动脚步都很困难,被米尼斯纳拉着一瘸一拐地跑向窗口。神官骑士们在后面叫喊着追赶他们,米尼斯纳举起桌子打碎了窗户,与佝偻男子一起跳窗逃出了酒店。

    “我到底要走到哪里才能找到你所说的东西呢?”

    走在无边无际的海边,蕾迪安自言自语。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能听到在身边的波浪声,一切都非常的寂静。

    “我不是说过会让你实现你的愿望吗?相信我,跟着我来吧”

    刚才的声音,就是蕾迪安听过的那个幻觉般的声音。蕾迪安突然停住了脚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反问道:“直到现在,我对你都一无所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黑暗的大帝——哈肯兽。现在在你前面的就是我的真身。”

    蕾迪安赶紧伸出手想感觉到那个人,但是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蕾迪安有点恐惧地反问:“你到底在哪里?我怎么感觉不到你?”

    “我就在你的面前,但因为是幻影,所以你感觉不到。”

    这时天空闪出一道银光。在烟雾蒙蒙中顿时呈现出穿着黑色骸骨盔甲的哈肯兽幻影,背后插着闪烁绿色光芒的黑暗之剑。只能用手指感应事物的蕾迪安当然就感觉不到哈肯兽的幻影了。哈肯兽慢慢地走到了蕾迪安的身边,围着她转了几圈之后,脸上显出了冷冰冰的微笑。

    “我可以用我黑暗的力量来使你的眼睛复明。但是你要跟我约定一件事情。”

    颜语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家伙,失血过多让她觉得眼前发晕。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只想把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一巴掌拍飞。可是她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力气,除了中箭的部位痛入骨髓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泛着酸痛,那是她奔跑中肌肉拉伤。可是一想到这个家伙要摸遍全身来放松肌肉,她就觉得不寒而栗。目光无神地扫过自己的布条装,平板的身材让她安心不少。

    “糖水。”干涩的喉咙让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之后就不再言语。她不确定前线有没有糖和盐,之所以没有提到盐是因为通常情况下,冷兵器环境里盐都是比较贵重的东西。看着眼前应该称之为少年的军医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颜语扯了扯嘴角忽然想放声大笑。

    风竹修最终还是满足颜语的要求,他的任务是安抚好这位战争孤儿,帮助他走出战争阴影。因此虽然颜语的要求有点怪异,但作为交流的第一步,尤其是并不太难完成时,风竹修选择了同意。

    糖水是由各种味道的水果糖化在一起加水烧开的,这让它的味道变得极其怪异。好在水果糖也是糖,本身之间倒没什么冲突,除了甜得过分外并不难喝,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把这碗甜得发腻的玩意儿一口灌下去。不过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效果还是很明显的,颜语立刻觉得自己精神稳定下来,接着是空前的饥饿感,刚被糖水浸泡过的口腔发出饿到极至才会分泌的苦水

    语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根本无暇估计风竹修的感受,痛苦而克制的表情吓了风竹修一大跳。上一次饿成这样是什么时候了?颜语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似乎是6,7岁的某一天,妈妈11点多才回来,自己幼小的身体近19个小时没有进食吧。

    粥是温热的,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颜语很怀疑自己有什么特殊身份,居然能够在前线得到如此待遇,更有一位看起来身份不凡的专职军医照看。不过眼下她的第一要事是填饱肚子,看着风竹修白皙修长的手上的碗,颜语的眼睛里冒出绿油油的光。

    越是饥饿越要放慢进食的速度。这是21世纪每一个人都懂的养生之道。颜语很想一口气喝完这碗粥,但良好的家教还是让她放慢了速度。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每十秒才吃下一口。等胃有一点感觉了,她才逐渐加快速度。一碗粥并不能让她吃饱,但是她没有再要,反正在这里,她应该饿不死。

    “为什么?”这才是眼下她急需了解的问题。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除非你有价值。于是在肚子无忧的情况下,颜语直接而尖锐的抛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风竹修显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才明白颜语的意思:“如今你的身份是战争遗孤。帝国法律规定,帝国有义务照顾和培养战争遗孤,战争遗孤享有退役军人同等待遇。战争遗孤有专用法律,只是平常很少用到,所以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倒是很有人情味。”颜语顿时对自己这个身体的祖国好感度大增。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身份后,心下松了口气,顿时不可阻挡的睡意涌了上来。不过这之前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想洗个热水澡。”颜语看看自己脏兮兮的布条装,眼里闪过赫然,半年没洗澡的她在知道安全有了保障之后,只觉得全身发痒。

    “你的伤口不能碰水,”风竹修了然,随即同情心大起,“我叫人帮你准备水和衣服。”说着叫来外面的士兵嘱咐一番,自己却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热水来了,衣服也来了,风竹修站起来,却不是往外走,而是向颜语靠拢。

    “你干什么?”颜语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作出戒备状,却不小心扯到伤口,转好的脸色顿时一白,冷汗刷得一下就出来了。

    这个动作让风竹修顿了一下,然后他后退了一步,面带歉意地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只是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我想有我帮忙应该会容易一些。”刹那间颜语的脸色变得怪异无比。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颜语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半年的战场生涯说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她也知道这点。不过她到底不是一个寻常的小孩,人类的适应性在她身上得到完美体现,也正是这样不断的自我调节,才让她既没有死于战场,也没有从精神上完全崩溃。

    “那好,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一声。”风竹修犹豫了一下,还是作出了退让,在他看来这个少年越是戒备,他的心理阴影也就越重,解决起来也就越麻烦。还好自己接下了这差使,要是其他人来,恐怕身上的杀伐之气就能把少年吓得半死。不过他并没有抱怨,且不说帝国的法律对战争遗孤极为优待,他本身医师的身份就足以让他重视自己的病人。

    “名医医人,明医医心。”这是世上三大圣手之一,父亲手下头号参谋,自己的老师说过的话。想到老师,风竹修温润的眼里闪过发自内心的崇敬。

    “他怎么样了。”冰冷的声音将风竹修从对父亲和老师的思念中拉了回来,说话的人穿着一身漆黑的胄甲,上面残留的鲜血还未干涸,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杀气尤存,显然是刚从战场上回来。周围的士兵见到他纷纷停到手中的事情,发自内心地恭敬行礼,他略略点头算是还礼。在军中能有这样待遇的,只有他们的将军风童月。

    “在洗澡,戒备很重,估计受了不少苦头。”风竹修对身边的这位显然没有多少恭敬,语气是理所应当的温和淡然:“筋骨受了伤,身子骨又弱,治好不难,习武怕是没戏。”

    “……”风童月默然,良久才道:“也好。修养三天,全速回京。”说完大步流星地向自己的帐篷走去,只留下风竹修浅浅地叹了口气。

    颜语小心地拭擦身体,避免碰到伤口,她的皮肤整片整片地通红,那是用力过度的原因。放下手中被搓了无数遍的毛巾,这个不尽人意的热水澡还是让她舒畅至极。她左手别扭地翻开风竹修为她准备的衣服,光闻味道就知道是新衣服。这个发现让她舒服了很多,虽然她根本没有选择。

    这是一套黑色的男式夏装,布料柔软却不够细腻,就算不太差也不会太好,但在前线这样的地方已是难得。它的样式很宽松,分为上衣和长裤,应该是考虑到颜语身上的伤,除了略大一点外没有任何不适。它的穿法也不复杂,不过颜语穿完时依然是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右肩被箭射了一个窟窿,每每动一下右手都会牵扯到伤口,当真是疼得眦牙咧嘴。

    洗完澡的颜语全身都放松下来,只觉得骨头都是软的。她坐在床上想把乱麻一样的头发擦干,却不知不觉歪斜在床上昏睡过去,只剩下小鬼明亮的火焰一明一暗,仿若呼吸。

    “可以进来吗?”风竹修一连喊了三次,帐篷里都没有传出声音,才觉得不妙,心下一紧就冲了进去,却哭笑不得地发现颜语睡着了,手还按在包着头发的毛巾上。

    洗干净了的颜语身上没有了怪味,发出淡淡的清香。她的脸色蜡黄中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脸颊消瘦,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风竹修的怜惜之色更甚,他轻柔地扶起颜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小心地帮她擦干头发,然后拉起袖管和裤管替她上了药。整个过程中他丝毫没有察觉颜语是个女孩,一方面是他感觉迟钝,另一方面,也不得不说颜语实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上完药,风竹修开始对颜语的四肢进行按摩,他的手法很专业,似乎每按一下,颜语潜意识里紧绷的身体就会放松一点,而皱着的眉头也会舒展开一点。

    然而见证这温馨一幕的,却只有一只低阶的小鬼而已。

    颜语醒来后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通常她都会把要做的事情细想一遍,然后迎接全新的一天。

    “小鬼还在身边。”熟悉的感觉让她心里一暖,连情绪也欢快了几分。接着她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有了大幅度的增长,应该算是突破极限后得到的能量,这让她的法术有了全新的选择。身体依然酸软不止,伤口依然疼痛,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饿了。

    眨了眨眼睛,她觉得精神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她吃力地想要撑起酸软的身体,一双温暖的手恰到好处地帮着扶了一把,让她舒服地靠在枕头上,虽然枕头有点硬。手的主人正是风竹修,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看着桌子上盖着的书本,颜语猜测应该有好一会儿了

    接下来的洗漱都是在风竹修的帮助下完成的,这让她很是无奈。但是她不得不接受了风竹修的好意,肌肉受伤的后遗症让她拿个碗都很勉强。好在风竹修很肯定地告诉她,这样的颤抖不会超过3天,她才安下心来。

    风竹修一直陪在她身边,按照他的说法是伤员有其他军医照顾,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颜语。对此颜语没有反对,身边有个比较专业的人员是好的。不过按她看来风竹修更象个陪聊,因为他一直在试着寻找话题,只是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颜语在听。

    “说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风竹修问这话的时候很小心,他挑话题的时候一边注意颜语的兴趣,一边小心地远离她的故乡和战争,以避免勾起她不美好的回忆。

    “颜语.青花。”颜语沉默了很久,久到风竹修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才惆怅地丢下这个名字。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姓青花,不过根据克丽丝芬的说法应该没错。想到克丽丝芬,颜语的神色更惆怅了。

    “果然。”风竹修看颜语不怎么好的脸色,自然想岔了。他微露歉意,却还是接着道:“颜语,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不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后?”颜语突然觉得很茫然,连带着眼神也空洞起来,人家穿越好歹有个家,而她却连家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她心下一片凄凉,一边却是在心里神经质地嘲笑:“看吧,不知道珍惜的人,就会失去一切。”

    “不要太伤心了,帝国会好好照顾你的。”风竹修心下黯然,这次他随义兄来战场帮忙,虽然早知战场残酷,真实体会又是另一回事。他本就心软,如今这个活下来的小小的孩子,怎么能不让他恻隐:“你可以去帝国最好的学校学习,费用会由帝国全力承担,而且……”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说道:“毕业后可以直接为帝国效力,算是一份比较稳定,而且薪水不错的工作。”

    “狗屁。”回过神来的颜语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问道:“还有别的选择么?”

    “可以找一份工作,比如铁匠学徒,旅馆服务生什么的。”风竹修歪了歪头想了一下:“虽然薪水不高,不过生活也算有了保障,而且不用交税,也没人敢欺负你。”

    颜语点头,表示接受第二个选择。虽然她知道这样的生活会艰苦很多,但是相比之下,她更加愿意靠着自己的劳动生活,而不是因此失去自由。

    三天的日子一晃而过,颜语和风竹修也逐渐熟悉起来,从他那里,颜语了解到很多关于这场战争的事情,也有不少关于常识和京都生活的,偶尔的,风竹修也会讲些童年趣事。

    “黑甲军是义兄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这次及时赶到夺回前线,立了大功。剩下的军队要继续留守边疆,所以没有回来。”看颜语好奇地看着马车外的军士,风竹修解释道。随着和颜语不断的熟悉,他也了解到她虽然对周围的事物很戒备,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说话间也就不再小心翼翼了。

    语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这让风竹修感到很无奈,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在和空气说话。

    此时他们正在回京的路上,颜语和风竹修都被编在重伤员的大队里,他们的马车上除了二人之外,还有4名重伤员,他们的伤势由风竹修全权负责。他们大多数时间在昏睡,小部分清醒的时间对风竹修表现得很尊敬,这让颜语对风竹修的印象从庸医上升到真正的军医。

    风童月的全速回京并不是一句空话。他似乎很不愿意参加应酬,一连几个城镇都是绕了过去,除了必要的补给会在城外停留一夜,其他时候基本都在赶路,并且在野外过夜。好在黑甲军纪律严明,战斗力强大,既没人赶招惹,也没有别的什么危险。原本一个多月的行程被硬生生压缩到半个月。

    颜语开始还饶有兴趣地欣赏窗外的风景,但是4天后,她连下车的**都没有了。这样赶路是一件极为消耗体力的事情,虚弱的身体让她大部分时间陷入昏睡,偏偏颠簸的马车让她睡得极不安稳。

    “已经很好了。”她不断地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心。

    剩下的时间,颜语很认真地向风竹修学习认字。她会说话是身体的记忆,不代表她认识字,而原本优秀的女孩,怎么也无法忍受自己成为一个文盲。想到自己带着一个字条到处求人帮忙,颜语就打了个寒颤,没文化,真可怕。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颜语的学习能力让风竹修大吃一惊。风竹修是拿自己随身的医书教颜语的,这本医书上大多是些具体事例,就算外行人也能当故事看。如今风竹修正闭着眼睛,耳边是颜语略显生涩却很干净的读书声。

    “……至此,治疗疾病的各种配方才流传下来。”颜语放下书眯起眼睛,她总是尽量挑些短的故事来读以避免视力受损,只有近视过的人才能体会视力不好的痛苦,何况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眼镜

    “你真的不想去学院么?就算学文书,将来也能找个不错的工作。”风竹修睁开眼下意识地问道,不过看到颜语木然的表情随即苦笑:“当我没说,不过你真的很有读书的天赋。”读书和不读书的生活出路完全不同,所以风竹修才会这样问,他总是希望颜语能过得好一点。

    在颜语的飞速进步中,京都这个庞然大物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

    “哇”这是风竹修在颜语脸上看到的最夸张的表情,因为瘦小的脸蛋而越发显得大的眼睛瞪得溜圆,经过调养看起来有了些血色的嘴巴也张成可爱的“O”型,活脱脱一个孩子的模样。不过很快这样的表情就消失了,风竹修觉得有点遗憾,他不喜欢颜语死气沉沉的样子。

    “又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真是丢了穿越者的脸。”颜语在心里忿忿不平地骂自己,“人家穿越者到皇宫都是一脸淡然,风度翩翩,自己看个城墙就……傻蛋,要冷静。”

    事实上这不能怪颜语,京都作为雪特莱帝国的王都,城墙高达30余米,大理石的墙体中加入了不少稀有的魔法矿物,让整个墙体不论是硬度还是魔法抗性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在阳光的照耀下偶尔会闪过青蒙蒙的光。城墙上面每阁五米便是一台魔晶炮,漆黑的炮管冲天,仿佛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想要挣脱束缚冲天而起。

1060:蕾迪安

    1060:蕾迪安

    1060:蕾迪安

    “只要能让我的眼睛看见,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但是,你为什么那么渴望能看见这个世界呢?”

    “那是因为……”

    蕾迪安停顿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想看到我所爱的人的容貌,哪怕是只有一次,我也会很满足。我不只是想用我的手指来感觉他的容貌,而且还要用我的眼睛看到他的容貌,把他的容貌永远铭记在我的心里。”

    “好,如果你肯为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可以让你的愿望实现。”

    “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首先,你要是能渡过前面的海,就会看到一座有着会说话的石头的岛。在那岛里,有一颗叫‘莱特蒙德’的彩虹色的宝石(光明之钻),你把它拿到这里来就可以。剩下的等你来了之后再告诉你。”

    蕾迪安听到哈肯兽的话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地问道:“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我拿到那个东西呢?而且就算我拿到了那个东西,我又怎么能相信你真的能遵守诺言呢?”

    “我是黑暗的大帝。现在还不能在白天现身。而且在这地狱之沼里,只有蕾迪安你才能从岛上找到那颗宝石。如果我不遵守诺言让你复明,你当然可以不把宝石给我。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好像不会不利吧?”

    哈肯兽很断然地回答道。蕾迪安犹豫地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终于点头答应了。这时天空中又一次响起震天的雷声,哈肯兽说声“那我们成交了”之后,他的幻影也渐渐消失在天空中。

    蕾迪安紧握着长魔杖开始走向哈肯兽所指的那个海边。从远处传过来的海浪声越来越大。蕾迪安低头品了一下海水,然后点了一下头。

    “等两个月亮升起,开始退潮的时候就有办法渡海了。”

    蕾迪安把长魔杖插在沙滩上,然后坐下来开始等待退潮。

    从酒店里逃出来的米尼斯纳和佝偻男子为了摆脱神官骑士们的追捕,到处躲避。他们在转遍整个城镇之后,终于摆脱掉了神官骑士们的追捕。

    在确信没有人追捕他们之后,他们找到了一个看似没有人居住的破房子。米尼斯纳扶着佝偻男子走到了里面,也顾不上房子里面令人作呕的味道,米尼斯纳进去之后就倒在干草上,开始哈哈大笑。眼中还有一丝不安的佝偻男子,看着米尼斯纳不可理解地问道:“主人,你有什么可高兴的?我们从现在开始已经不能再在这个城镇里生活了。”

    “你这家伙,想想看,身为一城之主的我,连一个小小的骑士都斗不过,你不觉得非常可笑吗?”

    “我就说吗,我们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您还能笑得出来?”

    “这都是命运。反正看情形,我们要等到天黑了,等天黑后我们再逃出城吧。”

    佝偻男子有点无可奈何地拍着自己的胸膛,瞟了一下米尼斯纳。刚才还在那里哈哈地笑的米尼斯纳突然站起来,向佝偻男子问道:“对了,刚才还没说完那个女子的事情。你说到底怎么了?”

    这时也才想起来的佝偻男子拍了几下自己的头,用尴尬的表情说道:“主人所指的那个女子,我听说昨天已经出了城门,前往死亡之海了。”

    “死亡之海?”

    看到米尼斯纳睁大眼睛反问自己,佝偻男子使劲地点了点头。

    “是的,的确是那样。但是她好像不是主人所说的那种雍容华贵的模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雍容华贵的模样了?”

    “您不是说她是地狱之沼的大魔法师吗?”

    “那是啊”

    “所以我还以为会有很多伺候她的奴仆,而且她也会有着很华丽的着装。”

    “愚蠢的家伙,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些话,你是不是自己那么猜疑?”

    米尼斯纳使劲用手指敲了一下佝偻男子的头,佝偻男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米尼斯纳又躺到干草上叨咕。

    “死亡之海……要是想见到她,看来就要去死亡之海了。”

    “啊,您说什么?要去死亡之海哎哟,您在开玩笑吧。没有一个人去那里后还可以活着回来的。”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跟你这样的仆人开玩笑”

    佝偻男子本来是敷衍米尼斯纳的话,但是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后,才意识到他是在说真话。佝偻男子用试探的表情看着米尼斯纳说:“她到底是什么人?您一定非要见那个女子吗?”

    “当然有理由,你也不必知道。”

    米尼斯纳脸上带着微笑,把身体更深地埋到了干草里面。

    “你想去找蕾迪安?”

    当比尔梅德向宽借他的爱兽“荷骆德”(有两个头,八条腿的白马。因长着两个翅膀,所以可以飞行一段路程)时,宽立即就知道他的用意。比尔梅德没有回答,只是把带在背后的剑放到了地上,点了一下头。宽长叹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当蕾迪安说要离开几天时我就应该劝阻她,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那不是你的责任。”

    “那也是……”

    宽吧嗒着嘴,习惯性地摸着他的胡须。比尔梅德望着在空地上认真练习夜战的战士们,然后问宽道:“蕾迪安说要去哪里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她只是说她要离开几天,让我好好转告卢博尔。当时,我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让她不要担心,放心地走。”

    “宽,你不会讲谎话,你的眼睛骗不了别人。”比尔梅德说。

    “是吗?”

    宽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手,其实那只是比尔梅德的猜测。比尔梅德似乎知道了蕾迪安去了哪里,而且为什么离开。宽知道自己被骗了,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其实……我的确不知道蕾迪安去了哪里,但是我知道她为了什么离开。”

    “那天清晨蕾迪安来找我,谈了一些话,好像有人跟蕾迪安说能治好她的眼睛。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风魔所说的哈肯兽,但是蕾迪安好像很相信那个人的话。”

    “就为了那能治好她眼睛的话,蕾迪安没有得到卢博尔的允许,就擅自离开了军营?”

    “其实……蕾迪安让我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些话。特别是你,比尔梅德”

    比尔梅德好像很不理解宽所说的话,好像为要弄个清楚般地看着宽。宽也干脆就跟比尔梅德说:“比尔梅德,蕾迪安好像很想看到你的容貌。蕾迪安的愿望只是想能看到你的容貌,哪怕只有一次也行。这不像我们要进行这个战争的目的那样伟大,但是,她之所以参加我们这个**骑士团,其实都是为了你。”

    听到宽的话,比尔梅德好像也有点了解一样,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还一直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蕾迪安对我的感情会逐渐消失呢。”

    “但是你也不必太担心蕾迪安,她也是个能完全保护自己的圣人。虽然看起来很单薄、纤瘦和纯真,但是她是大魔法师最优秀的弟子,是拥有着强大魔法的、当之无愧的法师。”

    “所以我更不放心。虽然我不接受她也是个问题,但是如果她不能在一个星期内回到军营里,就很难保住性命了,毕竟军法就是军法。”

    “卢博尔虽然口中那么说,但是你说他怎么能真的那么做呢?”

    宽说这话时,其实也没有把握卢博尔到底会不会那么做。虽然卢博尔非常仁慈,而且宽厚,但是现在有数万名百姓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里,为了这些人们的团结和互相信任,牺牲一个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比尔梅德看着地面,用脚在地上不知所措地划来划去,然后又看了看宽。

    “我要去找蕾迪安,然后在一个星期内赶回到军营里。卢博尔首领那边希望你去转告一下,因为让蕾迪安离开军营的责任在我。”

    “现在可不到一个星期了,到明天就只剩下五天了。”

    “我知道”

    宽用食指和中指用力吹了一个口哨,在月光朦胧的黑暗天空中,隐约看到了白色的翅膀在扇动。随着荷骆德长长的一声嘶鸣,它缓缓地飞到了地面。宽亲切地抚摸着荷骆德,然后在它耳边说了个悄悄话。聪明出众、仪表堂堂的荷骆德好像听懂了宽的话一样来到比尔梅德身旁,弯曲前腿做了一个请比尔梅德骑上来的动作。

    “谢谢你,宽。”

    “不必向我道谢。你只要平安地回来就可以了。也希望你能找到蕾迪安,化解大家的疑虑,向大家证明蕾迪安并没有跟哈肯兽勾结。”

    比尔梅德点着头拉紧了荷骆德的缰绳。感觉到比尔梅德命令的荷骆德开始扇动翅膀,飞上了天空。宽急忙向比尔梅德问道:“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不能接受蕾迪安对你的感情?”

    骑着荷骆德的比尔梅德已经飞了很远。在风中隐约传来了比尔梅德的声音。

    “跟你要阻止我们的理由相似,因为我们可能会成为悲剧的主角。”

    宽惆怅地望着正飞向有着两个月亮的天空中的威风凛凛的比尔梅德。

    感觉到天上已经升起两个月亮的蕾迪安,慢慢地站起身来。她握紧长魔杖向海边移动着脚步。正如她料想的,死亡之海的潮水比别的什么海都大,所以等退潮之后,她走了半天才触碰到海水。她走在湿湿的海滩上,嘴里念起了口诀。

    “呜特了半狄门拨里爱挞裂凯哈拉……”

    当蕾迪安开始越来越高声念口诀时,本来就已经退得很远的海水又开始向后退。当蕾迪安感觉到海水在脚边时,她便双手握紧长魔杖,更加大声地念着口诀。蕾迪安的身上开始显现出紫色的光芒,本来已到脚脖子的海水,又以迅猛的速度开始往后退。

    蕾迪安开始加快脚步。当蕾迪安的口诀颂诵到极点时,她的身体看起来就好像悬浮在空中一样,海水在蕾迪安的身边分开,开始给她让路。就这样飞奔过去的蕾迪安突然把长魔杖往一边倾斜时,在不远的地方就呈现出因月光的照耀而变得银光闪烁的岛屿。蕾迪安用长魔杖指着那个岛屿喊了一声:“走”瞬间海水就像撕裂了的绸缎一样向两边分开,呈现出来的则是广阔的海滩,蕾迪安充满力量地向有会说话的石头所在的岛屿飞奔过去。

    “请等一下”

    就在这时,远方的海边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喊叫声。被这喊叫声吓了一跳的蕾迪安停住脚步,她听到有两个男子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并且越来越靠近自己。那两个人终于在月光下出现了并且跑到蕾迪安面前。他们就是米尼斯纳和佝偻男子。蕾迪安用惊讶的表情问他们:“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你们的声音,请问你们认识我吗?”

    “嗯,知道,蕾迪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米尼斯纳看着蕾迪安,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在旁边捂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的佝偻男子听到米尼斯纳和蕾迪安的谈话之后,好奇地看了一下米尼斯纳,但是米尼斯纳只顾盯着蕾迪安看。

    “我叫米尼斯纳。我听到了一些关于**骑士团的消息。特别是你,很久以前就有所耳闻。那时真的是很想见你一面。”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朋友吗?”

    “只是有那种感觉,以前只是从别人口中了解你的情况,但是现在就这么见面了,我感觉得到我的心跳在加速,你比我想像得更美丽。”

    听到米尼斯纳的话,蕾迪安头脑中一片混乱。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想见到自己的话,而且还说自己很美丽。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容貌的蕾迪安,在不知不觉中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蕾迪安的脸变得有点红润,握着长魔杖的手有点轻轻地发抖。与此同时,蕾迪安的魔法开始渐渐地消失,本来在他们三个人身边分开的海水,现在开始涌向他们。佝偻男子吓了一跳,猛地叫喊:“海水……海水”

    听到佝偻男子的叫喊,蕾迪安才恢复了常态,试图再次使用魔法,但是消失过一次的魔法很难再发挥效力。特别是遇到了米尼斯纳之后,蕾迪安的心里有了一些奇妙的感觉,扰乱了她的心,这也是魔法无法再次发挥效力的原因之一。

    “看来不行了”

    城墙中间是朱红色的大门,青红两色交相辉映,却让人有说不出的安全感。此时城墙中门大开,两边整齐地列着两排士兵。他们身上穿着黑色镶金边的制服,更衬得笔直的身体俊秀挺拔。他们个个面无表情却气势惊人,一看就知道是真正身经百战的勇者。

    “是皇家骑士团。”连风竹修也倒吸一口气,惊叹道:“看来义兄这次功劳之大,震动了整个京都,连魔晶炮都搬出来当礼炮了。”

    “预备放”接着二十二台魔晶炮依次响起,风竹修说新王继位的鸣炮也不过二十四声,可见风童月的待遇之高。

    接着城门中间出现一骑,穿着和皇家骑士团并无不同,只是肩膀上的肩章是金色的。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一头水蓝色的长发飘逸华丽,面容却很普通。只见他在马上向军队的方向行了个礼,朗声道:“皇家骑士团团长宇寒,奉陛下之命,为风将军护驾皇宫。”

    风童月当然不需要什么护驾,可是这是陛下的一种态度,更是多少人望眼欲穿的荣耀。皇家骑士团团长护驾,即使是王子公主,也未必有这个待遇。

    “谢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风童月面色冷俊地向着皇宫方向行了个礼,然后交代副将指挥军队,自己则拍马于宇寒并肩而行。

    “下面是军队游街,没我们什么事了。”连风竹修也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关心军事,因此对这次仪式也是半知不解。

    “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顺便办理一下身份手续。

    风竹修和颜语的车队都是重伤员,他们是不用参加游街的,风竹修和颜语的下车并没有引起民众的关注,他们甚至看不到街上有多少人影,大部分的人都跟随着黑甲军激动去了。

    “看来我们要走过去了,还好不算太远。”风竹修看着车行里只有行主陪着笑脸,周围同样是空荡荡的,只好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好在颜语的伤势好了大半,只要不激烈运动,走慢些还是没问题的。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本该是风童月处理的,不过他现在恐怕忙得连黑甲军都回不去了,更不要说记得颜语这个战争孤儿。

    “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了。”二人大概走了1个小时,终于停在了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前面。大门应该是某种木质,上面盘踞的棕色花纹让它看起来很手厚重,却减轻了整个形象的沉闷感。大门上方是一块额匾,比起大门来颜色稍浅,上面工整地写着一个“幸”字。不花哨,也说不上好看,“幸”所透露地,唯有认真二字。

    “这是幸府第一任府主的亲笔。”一个好听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颜语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天蓝色长裙的女子正向他们走来。在他们惊艳的眼神中,女子对着颜语大方一笑,温声道:“我叫丝蓝,欢迎你加入幸府。”

    “跟着丝蓝小姐去吧,证明文件我会派人送来。”颜语这才发现风竹修的不自然,他的眼神左右飘忽,虽然脸色正常,但是发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心中的紧张和尴尬。说完这句话,风竹修又留下一句“有空我会来看你”,就在颜语惊讶的眼神里匆匆逃了。

    “我们进去吧。”丝蓝青葱般的小手丝毫不嫌弃地拉起颜语的,目光里透露出的只有真诚和欢喜:“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好么?”

    “颜语青花,颜色的颜,语言的语。”颜语让自己的表现尽力看起来象个小孩,她不清楚幸府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将来是什么生活,但单从那扇大门看来,幸府恐怕不是个单纯的住处。不过在脸上扯出的笑不如哭后,颜语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看己适合玩深沉,不适合装嫩,那种小金人级别的演技,自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不要紧张,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丝蓝将颜语的沉默看成紧张,她温柔地摸了摸颜语的头发笑道:“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这里是所有战争孤儿的家。”看到颜语惊讶的眼神,丝蓝眼里带一点遥远,又带一些悲伤,但最终还是笑着点头:“你没有听错,这里是所有战争孤儿的家,都是些真正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儿。我也是一名战争孤儿,只是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一名婴儿,所以这里就是我的全部。”

    丝蓝的话和她的态度,立刻博得了颜语的好感,她略略放松了些,心里却苦涩地想到了孤儿院,这里虽然看起来不错,但事实上和孤儿院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吧。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颜语脑海中闪过梦中看到的他们那憔悴的脸,心里默默发誓: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在这个世界里活得很好。

    “到了。”丝蓝略带安抚的声音将沉浸于回忆的颜语拉回现实,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站在某幢建筑的顶楼,挂着“院长室”铭牌的房间之外。

    “这里是府主平时工作的地方。”丝蓝看到颜语不再沉浸于回忆,心下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有没有发现一路走来都没有人?”

    “不要说人了,我连一路走来长啥样都不记得。”颜语很想这样告诉丝蓝,不过看到丝蓝那双带着关心的美丽眼睛时,她就啥也说不出来了,只能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当然在那张皮包骨头的脸上,只能称为恐怖了。

    “他们都出去看热闹了。”丝蓝解释道:“平常府里都很热闹,不过今天情况特殊。说起来,你有见过风将军吧?”说到风童月,丝蓝的眼睛满含期待和热情,那种眼神颜语在追星的同学身上看过,没想到丝蓝竟然是风童月的粉丝。

    “只在远处见过,他好象很忙。”颜语老老实实地回答,丝蓝笑着点点头,却是没什么失望:只是目露崇拜地解释道:“风将军干掉了无霜帝国的军神黑耀明,忙是必然的,你不要太过在意。说起来,他这也是为很多孤儿报了仇吧。”说起来却是不胜唏嘘。

    那家伙干掉了军神。颜语愕然,她对什么黑耀明之流不要说了解,根本是听都没听过,但是能被冠以“军神”之称的,想必雪特莱帝国已经在他手里栽了无数个跟头。如今风童月干掉了军神,也难怪国王会如此高规格高待遇地迎接他的回归。当然这些只是颜语一闪而过的念头,事实上黑耀明的威望远比她想象的高,而事情,也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不过这些都与颜语无关,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在这个叫幸府的地方生活下去。

    “府主,我是丝蓝。”丝蓝敲了敲门,门里传出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丝蓝推门而进,颜语跟在她的身后。门内没有金碧辉煌,唯一能反光的东西就是府主戴着的眼镜。虽然很大却连层漆都没有的书架,两张课桌大小的办公桌上整齐地码着文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埋首其中。这真是一个简陋的办公室,不但小得可怜,东西也是出人意料地少,但是却让颜语肃然起敬,简朴不难,难的是在奢华中保持简朴。

    看到颜语,老人和善地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象朵盛开的菊花:“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可曾认得字?”

    “颜语青花。”颜语顿了一下,还是回答道:“认得一点。”

    “哦?”老人一边从面前的大堆文件里抽出几张纸,一边说道:“我叫基尔岩山幸,以后可以叫我基尔爷爷。来,把这几张表格填一下。”

    颜语接过表格,上面要填得都是一些基本信息,应该是用来作为人事档案的。她接过笔在上面惨不忍睹地写下“颜语青花”,又在原籍贯上歪歪斜斜地划下“青花镇”。注意到丝蓝和基尔都看着自己,颜语不由小脸一红,呐呐道:“我只认得,但是没写过。”

    “呵呵,不要紧不要紧,以后有得是机会。”府主爽朗一笑,接过填好的表格,随手在颜语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幸”字,这样颜语的名字就成了“颜语青花幸”。他对丝蓝道:“你安排一下小家伙的住处吧……对了,莉莉雅上个月不是结婚搬出去了么,就她的房间吧。”不顾丝蓝的惊讶,基尔对颜语温和一笑,眼里带着三分狡诘两分得意:“你的隔壁房间住的是一位学识渊博的书法大师,我想他一定会很乐意指点你。”

    颜语的住处并不远,条件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不算大也说不上小的卧室,虽然很简单但是很干净,从衣柜到梳妆台一样不少,还自带卫生间。旁边是书房,一个不大的立式书架,一张干净简单的书桌,环境比起府主的办公室尽然好了许多。

    “比起他自己,府主更希望我们能过得好。”丝蓝仿佛看穿了颜语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熟悉了自己的房间,颜语又在丝蓝的指点下写好自己的姓名卡片,插进门口墙边的玻璃框里。

    “这是因为幸府里人口流动比较大,为了防止经常找错门才这样做的。”丝蓝耐心地解释颜语的疑惑:“至于姓后面的那个‘幸’字,代表着你是幸府的人,算是一种身份吧,你也可以把它当成双姓。”双姓颜语是知道一点的,比如风竹修,他的名字应该是修竹风,只是他的母亲是东方人,按照东方人的习惯干脆叫他风竹修。再比如风童月,他的名字是童月风,他是风竹修家族收养的孩子,但是他不是贵族,所以虽然被赐予风姓,却没有双姓。这也从侧面反应出,幸府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群体。

    “走吧,今天难得有空,我带你去府里转转。”说起府里,丝蓝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一股子骄傲,让原本就让人惊艳的她,更加耀眼。

    “幸府是一百九十九年前一名叫罗拉幸的战争孤儿建立的。”丝蓝一边走一边向颜语介绍幸府的历史:“说起来不久后就是幸府的二百年之日,这可是大事,到时候绝对很热闹。”

    “那时候,幸府只是一幢小小的房子,罗拉带着他收留的战争孤儿到处寻找机遇,直到来到京都。大战刚刚结束,到处百废待兴,找到满意的工作后,罗拉先生就在京都定居下来。他真的是一位很平凡,却很伟大的人。罗拉先生很善良,他总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收养那些无家可归又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孩子。罗拉先生去世得很早,才40多岁,因为太过操劳。最早一批被罗拉先生收养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们担负起罗拉先生的遗愿,为战争孤儿们撑起了一片天,那个时候,就是现在幸府的雏形。”

    “但是毕竟只是孤儿,没有力量,没有背景。”丝蓝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了幸府当初那段艰难的历程:“当孤儿的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开销也越来越大。孩子们都很懂事,他们四处寻找打零工的机会,就是为了给府里减轻负担。但是毕竟,还是很艰难,尤其是这股势力引起了当地贵族的注意和其他势力的反弹。”对此颜语可以理解,任意一股新兴的势力,总要经历打压,才能够真正成长起来。

    “就在幸府快要灭亡的时候,幸府出现了一个天才,一个魔法天才。”丝蓝的声音颤抖,明媚的脸上爬满霞光,她看起来很激动:“他是第四批收养的孤儿,同时也是我们第三任府主。他接任府主的时候才十六岁。没有人看好他,但是他却用自己的行动,让所有人闭嘴。”

    “他不但是魔法史上百年一见的才,他同样是一位极为优秀的政客,一位演说家,一位绝世奸商,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位优秀的,不,绝顶的,教育家。”丝蓝梦呓般地念诵着,然后涩然一笑:“这是他传记的第一句话。他不但让幸府在各种势力的夹缝中生存下来,而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京都站稳脚跟。最重要的是,他带出了一大帮才华横溢的人才,那些人都是幸府的立足之本。最重要的是,他们,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全都毫不藏私地留下来了,成为幸府最宝贵的财富。可惜了,他的才华连老天都嫉妒,在他四十岁那年,成为圣魔导的第三天,被失控的时空魔法所吞噬,然后再不知去向。”

    “他的名字叫,”丝蓝的语气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崇敬:“希特勒箭鱼幸。”

    颜语一口气上不来,大声地咳嗽起来,小脸发白,目光呆滞。她被“希特勒”和“箭鱼”这样的组合,吓住了。

    “他的确是一位伟大的天才。”见丝蓝关切地向她望来,颜语连忙感叹道,同时在心里加了句,“也许和地球那位一样是个疯子。”

    丝蓝露出赞同的神色,越发亲热地拉着颜语的手,青葱水嫩的手指指着远处的星形建筑物道:“那里叫作星星楼,是幸府最重要的建筑物之一,掌管着京都里大大小小商铺的信息……”见颜语神色疑惑,丝蓝微笑着继续解释:“幸府只是为我们提供一个可以生存的空间,真正的生活还是要靠自己的,所以幸府大部分人都有工作,包括很多没有成年的孩子。为了保障他们的利益,幸府才整理出了这些店铺的信息,防止他们受到欺骗和伤害。”

    语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应该算是幸府的情报机构吧,幸府的人渗透到整个京都,也难怪能在这个权利复杂交错的地方站稳脚跟。

    “说起来小语想去上学么?”丝蓝指着星星楼前面朴素得多的塔状的高楼:“那座塔叫希望之塔,是仿造法师塔建成的,虽然没有法师塔那么高大雄伟,但是该有的可是全都有。那里是幸府最重要的建筑,”见颜语面无表情,丝蓝又俏皮地补上一句:“没有之一。”

    “希望之塔代表的就是幸府的希望,里面收藏着前人留下的宝贵财富和经验,虽然规模没有皇家学院大,藏书也没有那里多,但是每一本都是精品,里面一些绝版手稿,连皇家图书馆也没有。”

    颜语听了介绍这才心跳加速起来,这种心动表现在脸上就是无限的渴望。知识就是力量,对她来说,想要了解一个世界,书本无疑是一个简单而直观的方法。

    对于颜语的渴望丝蓝一点也不意外,她轻轻地揉了揉颜语因为营养不良而象稻草一样毫无光泽的头发,话语间带着无限怜惜和安慰:“希望之塔是向幸府里每一个人开放的,你的身份手续办好后,就可以进去看书了。”

    之后丝蓝又带着颜语在幸府里绕了一圈。幸府与其说是一座府邸,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建筑群。中间是一个圆形广场,广场以和平为主题,中间的水池中立着代表和平的双牺树和月鸟雕象,算是代表了战争孤儿的心愿。广场与大门之间是行政区,包括名为“仁和之楼”的办公大楼,“光辉痕迹”的礼堂和专门接待贵客的“热情之厅”。广场后面呈扇形分为三个部分,最左边是生活区的“宁静园”,其中不但包括住宿的地方,同时也包括了诸如餐厅这样的生活设施。中间是以希望之塔为中心的“希望园”,除了希望之塔之外还有演武场,魔法静室,炼金实验室等等。据丝蓝介绍,幸府有不少人是在学院学习的,除此之外还有幸府本身的传承力量,这些设施就是为了他们的进步而建立的。当然,这些设施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不过需要一定的条件。希望园的右边是冠以“星辰园”生存区,星星楼就是其中最耀眼的建筑物

    “明天早上起床后,你记得先去星辰园的卡卡小楼领取身份铭牌,在这里没有身份铭牌是什么也做不成的。”当二人逛完一圈幸府的时候,天色逐渐暗下来,丝蓝领着颜语在餐厅吃过一顿很普通的晚饭后,将她送回了宿舍,临走前,她再三嘱咐。

    米尼斯纳赶紧抱起蕾迪安,在已经涌到他膝盖高的海水里面拼命地向有会说话的石头的岛屿跑去。佝偻男子正站在那里犹豫应该怎么办,但是看到米尼斯纳向岛屿跑去,他也就拼命地跟了过去,一点也不像刚才累得要死的人。

    终于跑到岛上的三个人,喘着气看着已经恢复原样的大海。蕾迪安从抱着她跑到岛上的米尼斯纳的胸膛和胳膊的肌肉中深深地感觉到了男人的气息。在与别的男人不同的、极富男人味的声音中,蕾迪安感觉到米尼斯纳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佝偻男子拧着被海水湿透了的鞋子埋怨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回去呢?就是因为这个岛,人们才起名叫死亡之海呢。”

    “死亡之海?”

    蕾迪安用稍微诧异的声音重复了佝偻男子的话。米尼斯纳皱了一下眉头,斥责佝偻男子之后,看着蕾迪安说:“不用担心,那个家伙本来就很会吹牛。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来这个岛的理由是……”。

1061:米尼斯纳

    1061:米尼斯纳

    1061:米尼斯纳

    蕾迪安本来想说她与哈肯兽的约定和关于自己的愿望等事情,但是突然闭了嘴。她觉得现在还不应该说这些事情给米尼斯纳听。因为她开始对米尼斯纳产生一种奇妙的期待感。

    “你不冷吗?看来我们应该升火……”

    米尼斯纳无视佝偻男子的不满,命令他去找一些柴火。佝偻男子还是不断地抱怨着走进了树林。米尼斯纳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蕾迪安套。蕾迪安从米尼斯纳的外衣感觉到了男人特有的体味。

    “你想见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我一直以来就很敬仰你,自从听说你来到了这个城镇,我就觉得这是个机会。其实我的人生很失败。身为最高神官骑士的我,曾经还得到过瑞贝璐主神赏赐的盔甲,但是现在却在这个破城镇当什么城主……”

    听到“神官骑士”的时候,蕾迪安对米尼斯纳起了戒心。感觉到蕾迪安的变化,米尼斯纳赶紧挥手说道:“啊,其实你不要误会。我在很久以前就被瑞贝璐驱逐出来,而且现在又杀了一名神官骑士,瑞贝璐就此可能想立即杀掉我。”

    “那么,难道你是想加骑士团,才找我……”

    “加入到卢博尔为首领的骑士团,与神族对抗也是作为男人想做的事情。但是比起战斗来说,我更想有一份真正的爱情。因为我觉得与自己心爱的人永远生活在一起,才是这世界最美好的事情。其实我在神官骑士中被排挤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富于感情的性格。”

    蕾迪安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蕾迪安脑海中已经能清晰地看到米尼斯纳的过去。与到现在为止,与她惟一爱恋的比尔梅德的行为正好相反,米尼斯纳的温柔让蕾迪安心里有点混乱。米尼斯纳无论是出身,还是外貌,都和比尔梅德相似。但是两个人的思想和行动却截然不同。蕾迪安在心里暗暗地想,如果比尔梅德能有米尼斯纳一半的温柔,那该有多好。

    “主人主人”

    去砍柴的佝偻男子的急促叫声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米尼斯纳和蕾迪安立即向佝偻男子叫喊的方向望去。他的衣服几乎全被撕烂,正往这里跑过来。在他的后面有着与人的身高差不多大的石头群,正在向着他们迅速地滚来。佝偻男子立即躲到了米尼斯纳的身后,蕾迪安立即问米尼斯纳。

    “是会说话的岩石吗?”

    “好像是。”

    就在米尼斯纳回答时,石头群已经滚到了他们面前。大小各不相同的岩石们在他们面前站成了一排。不一会儿,在岩石当中个头最大的一个岩石的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并猛地睁开了它的眼睛。接着几个眨眼的工夫,在本来很光滑的石面又出现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的轮廓。它开始讲话了。

    “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侵入我们的领地”

    “啊,天啊怎么会……”

    佝偻男子看到岩石会说话,当场就晕倒了。米尼斯纳本能地从腰部抽出短刀,做出了防御动作。但是蕾迪安却静静地听着岩石讲话,然后说道:“要不我帮您拔出来。”

    听到蕾迪安没头没脑的话,米尼斯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蕾迪安。蕾迪安拄着长魔杖向岩石走过去。

    “不要走过来。像你这样纤弱的女子能做什么……”

    “你相信我。我帮你拔出来。”

    岩石看到蕾迪安向自己走来,感到很惊讶。同时旁边的岩石们都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米尼斯纳慌忙阻止蕾迪安说道:“危险,蕾迪安”

    “没有关系,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蕾迪安小心地向岩石们走过去。睁开眼睛的其他岩石们都开始互相说起悄悄话。终于,其中最大的头领岩石张开嘴巴跟蕾迪安说道:“好,那你就试一试。不过你要是作怪,我就把你给咬碎。”

    蕾迪安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走到头领岩石的面前,把头伸进了它那与她高矮般大小的嘴里面。米尼斯纳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瞪着岩石们的举动,以防突如其来的危险。

    终于,在头领岩石发出“啊”的声音的同时,蕾迪安从它嘴里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拿着胳膊般大小的、看似像什么动物的骨头并有点腐烂的东西。米尼斯纳急忙问蕾迪安:“那是什么?”

    蕾迪安笑着回答:“刚才我听到它说话,觉得有点漏风的声音。所以我想它的喉咙里应该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头领岩石在蕾迪安与米尼斯纳说话时,不断咳嗽着。它折腾了半天之后终于吐出了红色的液体,咳的连眼泪都快出来了。它向蕾迪安说道:“真舒服啊,真痛快啊,这百年以来头一次感到这么舒服”

    在旁边的岩石们听到头领的话,也开始一起欢呼。头领的表情也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脸含着微笑。

    “一百年以前,有一群人来到了这个岛。不知道他们在寻找什么东西,翻遍了整个岛屿,而且还不断地打碎我们的兄弟们。我们忍无可忍,头一次跟人类打起来,在争斗中我不小心吞掉了他们的头领。但是他的身体卡到了我的喉咙。从那以后,我们看到人类就很气愤。因为他们在无情地伤害我们,而且也是让我生活在痛苦之中的元凶。没有手的我们本来很希望能有什么人来到这里,帮我们拔出这卡在我喉咙里的异物。所以刚开始,一看到有人来,我就很高兴地接近他们,但是他们一见到我们就很害怕,而且与我们宣战,直到今天才有你来帮我解脱痛苦。”

    无意间帮助头领岩石解脱苦恼的蕾迪安的脸泛出了微笑。米尼斯纳一想到已经同岛屿的主人们摆脱了紧张关系,觉得有些安心了。

    然后,坐在树林中看太阳升起的蕾迪安一行和岩石们开始谈话。

    “你说什么?你在找莱特蒙德?”

    头领岩石听到蕾迪安的话,好像很吃惊。在旁边的岩石们也在听到“莱特蒙德”后,开始议论纷纷。米尼斯纳不知原因,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昏过去的佝偻男子这个时候才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惊讶呢?”

    “你知道莱特蒙德是用在哪里的吗?”

    听到头领岩石的问题,蕾迪安摇了摇头。这时米尼斯纳问道:“那是做什么的?”

    “如果你们都不知道,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们。反正那个东西是被诅咒的东西,最好不要找。”

    “我真的很需要它,请你务必告诉我它在什么地方。”

    蕾迪安坚决地恳求头领岩石,岩石踌躇了一下,看着蕾迪安叹了一口长气。

    “那个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无论你拿不拿去都与我们无关,但是我怕你会遇到危险。”

    “没有关系,我真的很需要它。”

    头领岩石看到蕾迪安回答得坚决,就继续说道:“沿着那个树林中的小路走,会发现有红色的岩石在路边。继续往前走,就会到达这个岛的中心地带。那里是四面被密密麻麻的树木挡住的沼泽死亡之沼泽。虽然它的宽度只有人身高的两倍,但是只要一踏进去,就永远不可能活着出来。莱特蒙德就在那里面。”

    说的容易,但是想像一下那个情况,本来就神志不清的佝偻男子张着嘴摇了摇头。

    “在只要掉进去就不能再活着出来的沼泽里,怎么拿出那个东西啊?”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能告诉你们莱特蒙德所在的地方。”

    蕾迪安微微叹了口气,米尼斯纳好像在认真地想什么。一阵沉默之后,米尼斯纳说道:“如果蕾迪安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我愿意与你同行,帮你到底。虽然我的力量很微薄,但是总比没有强?”

    “主人……”

    佝偻男子摇着头,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但是米尼斯纳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蕾迪安听到米尼斯纳的话又鼓起了一些勇气。她站起身向首领岩石致以谢意。

    “非常感谢你。”

    “你要小心,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不要怪我”首领岩石强调着。

    蕾迪安和米尼斯纳向岩石们所指的那条小路走去。还坐在那里犹豫不决的佝偻男子终于也下了决心,向他们两个人追了过去。

    到沼泽去的那段路并不是很难走,但是快要靠近沼泽时,就开始有一种凉飕飕的冷风缠绕着他们全身。可能是因为周围密密麻麻的树林,本来阳光明媚的天色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佝偻男子用不安的眼神巡视着周围,米尼斯纳拉着蕾迪安的手,引领她来到了沼泽边。

    “看来就是那里。”

    米尼斯纳终于发现了一个由黑红的泥土搅在一起的小沼泽。

    “它是什么模样?”

    蕾迪安用没有焦点的眼神看着沼泽那边,问米尼斯纳。米尼斯纳让蕾迪安站在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在沼泽的周围转了一圈,看去好像是一个很平常的沼泽。

    “看去好像是一个很一般的泥土坑。也不是很宽……先让我试探一下。”

    米尼斯纳折了一个树枝,用它敲了一下沼泽。

    “啪”

    瞬间响起巨大的怪声,沼泽像发怒的野兽一样摇动着。然后突然蹦出状似人手的泥土块,猛地抓住了米尼斯纳所拿着的树枝后,立即钻到了沼泽里面。蕾迪安,米尼斯纳和佝偻男子都吓得睁大了眼睛往后退了几步。

    “天啊”

    吓了一跳的佝偻男子开始偷偷地往后退。米尼斯纳抓住佝偻男子的后衣领,对蕾迪安说道:“看来比我想像的还要困难。”

    “沼泽里可以看到什么吗?”

    “不,一点都看不到里面。”

    蕾迪安陷入了深思。终于,她好像下了决心般的跟米尼斯纳说道:“看来我要亲自下去才行。”

    “啊?那里,可是你什么都看不到……”

    米尼斯纳这才感觉到他的话可能会刺激到蕾迪安,但是蕾迪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我有一种适当的法术可以使用,但是我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帮助。”

    “是什么?”

    蕾迪安并没有回答,她高举着长魔杖念起了口诀。顿时就看到了周围树木的树皮被剥开,然后那些树皮自动编成了一条绳子。

    “我用这个绳子绑住身体进到沼泽里面,如果你们感觉到绳子绷直就立即拉我来。如果拉得晚或是失手放掉了绳子,那我有可能就永远不能回来了。”

    佝偻男子带着郁闷的表情,用充满不安的语气说:“抓住绳子的时候,如果连我们都要一起被拉进去怎么办?我可不要。”

    听到佝偻男子的话,米尼斯纳很生气。

    “我是你的主人。如果你不服从我,我就一刀杀了你。”

    “主……主人,可是……”

    看到米尼斯纳在发火,佝偻男子顿时一声不吭变成了哑巴。蕾迪安用很深沉的表情站直了身体,然后双手合在一起开始念起口诀。这时本来是在地的绳子突然紧密地缠绕在蕾迪安的身体。绳子的另一端则到了米尼斯纳和佝偻男子的手里。蕾迪安的身体周围开始裹透明的膜。过了一会儿,蕾迪安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鸡蛋里一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沼泽。

    沼泽中的泥土块又成了手的模样胡乱摇晃着,但是当蕾迪安的膝盖已经沉到沼泽里之后就开始安静下来了。终于蕾迪安的头也进到沼泽里面,米尼斯纳和佝偻男子只能以不断拉下去的绳子的长度来估计沼泽的深度。

    “您说会成功吗?”

    抓住绳子另一头的佝偻男子用焦急的眼神看着米尼斯纳。米尼斯纳用心地注视着不断拉下去的绳子。起初不断地被拉进去的绳子,过一定时间之后,绳子就会停顿一下,然后又开始一点点地被拉了下去。

    “看来是到底部了。现在应该是在找那个东西。”

    还没等到米尼斯纳的话讲完,绳子就开始绷紧了。

    “快点拉”

    米尼斯纳开始全力地拉起绳子,佝偻男子也拼命地拉着绳子。但是靠两个人的力量很难抵挡住沼泽的拉力。米尼斯纳和佝偻男子只要有一点松懈,就会被沼泽拉回一段距离。米尼斯纳急忙喊道:“快把绳子绑到那个树”

    “是”

    佝偻男子赶紧跑到树林,在一棵树绑住了绳子。那时因只有米尼斯纳单独拉着绳子,所以绳子快速地被沼泽拉了回去,米尼斯纳用全力支撑着。不一会儿佝偻男子慌忙跑过来,又一起拉起了绳子。结合了两个人的力量之后,绳子开始徐徐地被往拉了出来。

    “再用点力气再坚持……”

    米尼斯纳的额头已经出现了很多汗珠,佝偻男子也一样。终于在两个人的努力下,蕾迪安的头已探出了沼泽。蕾迪安好像已经筋疲力尽,安静地闭着双眼。裹着蕾迪安的那个透明的膜也已破碎不堪。

    米尼斯纳使出全力拉着蕾迪安。佝偻男子也用尽了力量。就在蕾迪安的身体快要全部浮出沼泽时,佝偻男子想伸出手抓住蕾迪安,但是一不小心,他的一只脚掉进了沼泽里。

    这时沼泽里像岩浆般沸腾,再次出现的、巨大的泥巴手一把抓住了佝偻男子的脚脖子。

    “主……主人啊”

    佝偻男子被那巨大的泥巴手拉进了沼泽里面,发出凄惨的叫声。正在拉着蕾迪安的米尼斯纳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佝偻男子被拉进沼泽中去。

    “不要”

    佝偻男子的脖子已经陷进了沼泽里。当米尼斯纳把蕾迪安拉来放到地面后,再慌忙地跑去救佝偻男子时,只能看见还在挣扎着的佝偻男子的右手指尖。米尼斯纳瘫坐在地,听到的是佝偻男子骨头被粉碎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在沼泽出现了一滴一滴的红色液体。那应该就是佝偻男子流的血。米尼斯纳握紧着的拳头捶打着地面,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在晕过去的蕾迪安身体周围的透明膜也开始渐渐消失,她开始有了知觉。当米尼斯纳回过头时,看到了蕾迪安的右手里拿着的珍珠般玲珑的莱特蒙德,它正散发着彩虹色的光芒。

    荷骆德很疲惫地望着天的两个月亮,发出了长长的嘶鸣声。为了寻找蕾迪安,赶了几天的路程来到海特兰城的荷骆德看起来很疲惫。所以比尔梅德从下午开始就与荷骆德一起走过来。

    “是不是很累?”

    荷骆德点点头。比尔梅德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荷骆德,抚摸着它的身体,望了望周围。比尔梅德看到自己走过来的路全都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在远处可以隐约看到朦胧的火把和看起来快要倒塌的城墙,还有那已经成为朽木的城门。

    “再坚持一会儿,到了那个城里,我们就能找到休息的地方和吃的东西了。”

    荷骆德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比尔梅德,长嘶了一声之后,弯曲前腿示意让比尔梅德骑来。

    “荷骆德,真的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想让你太辛苦了,为了我而辛苦的人有一个已经足够了。”

    比尔梅德的脑海中浮现出蕾迪安的模样,他深叹了一口气。卢博尔对战士们的承诺只剩下三天时间了,就算在今天或者是明天之内能找到蕾迪安。如果不骑着荷骆德,要想在约定时间内返回骑士团的帐篷也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能按照计划进行,也得要让荷骆德好好地休息,让它提起精神才是最好的方法。

    “蕾迪安我不希望你发生任何事情,知道吗?”

    比尔梅德就好像把荷骆德当成蕾迪安般看着它自言自语。然后抓住它的缰绳往城墙方向走去。不知有没有看见比尔梅德走过来,站在城墙前的战士们非常喧哗。比尔梅德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停在那里看着那些战士们。他们好像没有心思去看守城门,互相嘀咕些什么,闹哄哄地走来走去。在战士们的后方有几名神官骑士,他们拿着剑,涨红着脸向战士们叫喊些什么。

    比尔梅德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从挂在荷骆德肩的行李中拿出旧斗篷,然后从头到脚披它以遮住自己。这时发现了比尔梅德的一个独眼神官骑士,气冲冲地向他走来。

    “你是什么人?”

    独眼骑士问比尔梅德。比尔梅德尽力不想与独眼骑士正面交谈,所以把头转过去一点,回答道:“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行人。”

    独眼骑士翕动着鼻毛快要长到嘴唇的鼻孔,看到了在月光下分外威风凛凛的荷骆德。虽然他只是个二流神官骑士,但是他也一看就知道荷骆德不是一般的马。

    “你的马还真的不错嘛。”

    比尔梅德赶紧摇着头说道:“这不是我的马。我只是照我主人的吩咐去送这匹马。”

    “主人的吩咐?那你是去送给谁啊?”

    听到是主人的吩咐,独眼骑士有点踌躇。比尔梅德看着独眼骑士回答道:“是这个城镇的城主,我的主人吩咐我要亲自送给城主。”

    比尔梅德生怕会发生与不认识的神官骑士们的争吵,才这么回答。虽然比尔梅德知道城主的权力比不神官骑士,但是他知道海特兰的大部分城主们都与瑞贝璐有着微妙的利益关系,所以不是特别的事情,就算是神官骑士也不敢胡乱对待城主。但是从独眼骑士的口中说出来的几句话让比尔梅德吃了一惊。

    “城主?你这家伙是来找城主的吗来找杀死我们的神官骑士后逃跑的米尼斯纳?”

    “米尼斯纳?逃亡?”

    比尔梅德不禁吓了一跳。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过米尼斯纳,但是他听说过米尼斯纳也是同自己一样曾经被瑞贝璐赐予布莱恩称号和盔甲的神官骑士,但是现在跟瑞贝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就在比尔梅德踌躇时,独眼骑士已经向站在城墙前的另一些神官骑士们喊“找到米尼斯纳的爪牙了”,然后把剑放到了他的脖子。听到独眼骑士的声音后,在城墙内的数十名神官骑士们一拥而出。比尔梅德本想马拔出藏在斗篷里的剑,但是他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下事态的发展。因为对于比尔梅德来说,打败数十名神官骑士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他有这样的自信和实力。

    “我只是受了我家主人的吩咐,才来到这里。可是,您这是干什么呀?”

    比尔梅德确认没有认识的神官骑士之后,堂堂地抬起头问独眼骑士。独眼骑士气冲冲地向比尔梅德喊道:“你的主人到底是谁?听说米尼斯纳去追一个女魔法师,追到了死亡之海”

    “啊?”

    比尔梅德的脑海中突然显现出蕾迪安的容貌。他的心里有一种终于找到蕾迪安的安心。但是他又担心蕾迪安会发生什么事情。比尔梅德收回本想从斗篷里抽剑的手,合掌向独眼骑士鞠躬。

    “尊贵的骑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奴婢而已。”

    独眼骑士并不理会比尔梅德的话,转过头向战士们下达命令。

    “战士们,我们要调查这个家伙。快把他绑住,送到监牢里去。”

    比尔梅德就这样与荷骆德分开,被绳子绑住押到了监牢。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呢?”

    月亮已经隐退,快要黎明时,已经渡过死亡之海后回到海边的蕾迪安问米尼斯纳。米尼斯纳露出灿烂的微笑走到蕾迪安的身旁。

    “你要去骑士团吗?”

    “不,至少现在是不去。”

    米尼斯纳用很惊讶的表情看着蕾迪安。虽然看不见,但是用感觉就已经能感受到米尼斯纳热情眼光的蕾迪安,在不经意间回头望向米尼斯纳。

    “蕾迪安,我在岛也问过你一次,但是你没有回答。你到底为什么要找莱特蒙德?那个东西真的重要到你甘愿付出你的生命来拿到它吗?”

    “不是,呃……是的。它是跟我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你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米尼斯纳继续不停地问蕾迪安,这时两个人之间开始流露出了隔阂。那种隔阂在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奇妙的沉默中延续着。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想去骑士团?”蕾迪安问米尼斯纳。

    “你让我说实话吗?”

    “嗯。”

    “蕾迪安,我想去骑士团是因为想跟你在一起。”

    听到米尼斯纳的话,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蕾迪安,她的脸开始微微发红。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见到我才一天,但是你的说话和行动怎么都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呢?”

    “因为认识你没有多久,所以才更想多了解你。其实在一起很久的人,一般更不懂得与他亲、近的人的价值。”

    米尼斯纳的这句话好像是在说比尔梅德,蕾迪安的表情很忧伤。她把长魔杖插在沙滩,用手摸到了一块平整的岩石之后,就在面坐了下来。米尼斯纳走到蕾迪安身边,静静地站着。

    “我想我们现在还是不要问关于对方的一些事情,我不介意你跟不跟着我。”蕾迪安说。

    “我跟着你,你有负担吗?”

    回到住宿的地方,颜语忽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没有可以看,没有游戏可以玩,也没有作业可以写,甚至连可以整理的行李都没有。叹了口气,颜语看着角落里一明一暗燃烧着的幽蓝火焰,无聊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

    黑暗,温和,平静,包容一切。半个月没有冥想,与暗元素的亲和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所升。颜语全身心地体会着这片黑暗与过去的不同之处,更加纯粹,更加柔和,也更加容易控制。颜语试着在手心里凝聚起一个黑色的光球,这是暗影箭未成型时的状态,暗元素十分的不稳定。

    颜语若有所悟,她不停地凝聚暗影箭,在它成型后再消散,每一次成型的过程,就是一次魔法体验。颜语感觉灵光闪过,却抓不住那是什么,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这个过程。

    “嘭嘭……咚……”巨大的,十分不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颜语的思考。她恼怒地看着失控的暗元素在手心里炸开,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好在这个魔法还没成型,才没有受伤。但是颜语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自己在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被人打断,尤其是这么不礼貌的打断。

    颜语起身开门,脸色不善。门外站着一个6,70岁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应当受过精心的修剪,没有丝毫凌乱,加慈祥温和的脸,很容易第一时间博得别人的好感;身穿的灰色套装并不高档,但是严谨而考究;身材不是很高大,相反有些瘦弱,但至少是颜语足以仰望的高度;重要的是,他此时正板着脸,用一种挑剔的,审问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颜语。

    看到是个老人,尊老爱幼传统思想影响下的颜语脸色好了些,她脸挤出一丝笑容,耐着性子问道:“老爷爷,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你是颜语青花幸?”老人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含着自然而然的儒雅之性,想来年轻时光凭声音就迷住了不少姑娘。但是他的态度十分地不客气,这让颜语因声音产生的好感一下降到冰点,心里想着自己啥时候得罪他了。

    “是,请问您是?”颜语把她难看的笑容收了回去,语气也冷淡下来。

    “这字是你写的?”老人没有回答颜语的话,指了指墙的字,玻璃镜框里歪歪斜斜的字虽然丑,但是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颜语皱了皱眉头,心里大大地鄙视了自己一翻,这么难看的字要好好练一练,省得以后丢人,嘴还是应道:“是。”

    “这也能叫字吗?”老人的声音猛得高了起来,眯着的眼睛也一下张开,露出凶光:“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难看的字,三岁小孩都写得比你好看”说着他一把抽出玻璃框里的纸张撕得粉碎。

    颜语冷淡地看着老人的一举一动,表情平静得可怕。她弯了弯嘴角,诡异的弧度看起来不象笑,反而象是一种嘲讽。老人看到她大异普通小孩的表情,原本小下去的声音又一下高了起来:“怎么?不服?不承认?这是字吗?我文斐从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叫文斐的老人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一口气没来大声地咳嗽起来。

    “我承认我的字很难看。”颜语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一点,平板的声音里却没有任何感情:“但是我不认为这和您有关系,也不认为您在这里大声说话是一件有礼貌的事情。”颜语眯起眼睛,不让自己的冷漠流露出来:“从您的穿着来看,您是一位有教养的人。作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我想您有判断是非的能力,也知道什么是对是错。也许很多人夸奖您的字很漂亮,也许很多人忍受您的教诲而不敢反驳……”颜语深吸了口气,看着脸色由红转黑的老人,平静地一字一顿道:“但是,这不代表我接受您毫无理由的批评和侮辱,在我看来,您很无礼。另外,我希望您没有吵到其他人休息。”

    颜语紫色的眼睛扫过附近开着门偷偷看热闹的人,没有再理会气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老人,干脆利落地关了门,然后无力地靠在门,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忍耐力变差了呢,要是以前的话,定是直接关门,一个字也懒得多说。”颜语苦笑着喃喃自语:“偶尔发泄一下有利于身心健康,只是那位老人怕是被自己刺激得不轻。”颜语打了个响指,指间闪过一抹黑光,又消失不见:“这一点力量,总有一天会变得强大,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生活。事实,已经不一样了,不是么?”想到这里,她精神一振,开始仔细思考起以后的生活来。

    “咚咚……小语,你在么,我是丝蓝?”门口传来丝蓝好听的声音,隐隐含着担心:“可以让姐姐进来么?”

    颜语愣了一下,借着微弱的天光摸到门边把门打开,走廊两侧的壁灯映得丝蓝的脸更加惊心动魄,看得颜语也有那么些精神恍惚,连忙低下头:“姐姐怎么来了?房间里没有灯,还是这里方便些。”

    “是我考虑不周,明早领身份铭牌的时候,会有一些日常用品的,你且忍耐一个晚。”丝蓝仔细地观察着颜语的表情,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刚才姐姐听人说你和文斐大师吵架了,才匆匆赶来的。文斐大师对文字有严重的审美洁癖,见到不好看的字就会乱发脾气,除此之外,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呢。”

    颜语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也许那翻话除了在新环境比较压抑外,自己优等生的骄傲也间接起了些作用。看着丝蓝忧心的目光,颜语心一软,温声道:“姐姐,我没事。”

    “你是没事了,文斐大师可是有事了。”丝蓝揶揄地眨了眨眼睛:“大师身体本来就不好,被你一气就昏过去了,刚刚才在月月的帮助下醒过来。怎么,是不是和姐姐去道个歉?”

    颜语成了无语,这下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毕竟和一位老人争执本来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所以她没有什么犹豫句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呵呵,你还不知道文斐大师是你的邻居呢。”丝蓝爱怜地摸了摸颜语浅紫色的头发,拉起她的手向隔壁房间走去。

    门没锁,丝蓝轻轻一推就开了。文斐大师的房间和颜语的差不多大,但是布置可就舒服多了,至少那两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给房间带来了生气,而橘黄色的灯光则给黑夜带来了温暖。此时文斐正靠在床,旁边一个清秀的少女在整理医箱,应该就是丝蓝口中的月月。

    “你来做什么?”看到颜语,文斐没好气地问道,心里还对自己被抢白的那一段耿耿于怀。

    颜语皱了皱眉头,但想到文斐被自己气昏过去,也就释然了,甚至带那么点笑意,恭恭敬敬地鞠躬道:“颜语自小乡村长大,没多少见识。先前多有顶撞,还望先生见谅见谅。”

    “知道就好。”老人虽然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话语里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了:“我房里多有字帖,随便挑本去练,免得别人说起你是我文斐的邻居,字却难看得要命,丢人。”

    颜语意外地看了老人一眼,忽然觉得他也挺可爱的,当下也不推辞,快步前推开了老人房的门。房里呈现的却与卧室完全不同。

    首先入目的是架,架整齐地摆满了籍,粗粗看去全都是关于字体和语言研究的,这才让颜语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称他为大师,想来是语言学家之类的专家。右边的墙挂着一副一人高的字画,,面只有一个“静”字,就算是颜语这样只练过钢笔字的孩子也能从中感觉到全身心的宁静,这个“静”字如果是文斐所写,那么他法大师之名也当之无愧。字画前面是一张桌,正在采光不会太强也不会太弱的最佳位置,应该是经过精心选择的。桌齐地摆放着纸笔和一张未完成的字帖,面写得却正是颜语所熟悉的最简单的炼狱文,字态优美,却是随手之作。

    颜语看了一会儿,就把目光放回到架,她挑了一本《历史的尘埃——通用语基础笔法练习》就出来了,这本不但可以让她打下文字基础,同时也有助于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真是再好不过了。倒是文斐见她挑了这本,语气很是赞赏地说道:“循序渐进,很好,很好。”。

1062:脑海

    1062:脑海

    1062:脑海

    “如果要我说实话,的确是有。其实我真的不太相信你刚刚见到我,就毫无顾忌地说想跟我在一起的话,而且从小我就被取笑为是带着灾难的孩子,况且眼睛又看不到。还有,我现在已经深深地爱着一个人,爱他胜过爱我的生命。”

    听到蕾迪安的话,米尼斯纳点了一下头。他望着因阳光照射而耀眼的海水,慢慢说道:“就像你没有看见那个人的容貌就深深地爱他一样,我也没有见到过我要爱的人,但是蕾迪安,当我听说你的名字和你所做过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爱了你。难道一定要见到过那个人才能爱她吗?”

    蕾迪安并不是一点都不理解米尼斯纳所说的话。但是蕾迪安的脑海已经像一个缠乱了的线团一样,无论米尼斯纳的话有多感人,蕾迪安也听不进去。

    “而且蕾迪安,我也有一些不能向你讲述的心痛的过去。而且为了来见你,我也失去了我最爱惜的随从。现在的我,不像你感觉的那么安心。”

    蕾迪安突然想起佝偻男子掉到沼泽时不断地喊着“救命”的那个瞬间,她仿佛现在还能听见那个时候佝偻男子凄惨的叫喊声,无意间蕾迪安的双眼已经湿润了。

    “我真的很对不起他。”

    米尼斯纳也好像在为佝偻男子的死而伤心地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为了转移话题,轻轻地拍了一下蕾迪安牛奶般白皙的肩膀,脸露出温柔的微笑问蕾迪安。

    “你不饿吗?要不我去打猎。别看我现在这样,可是我以前也是神官骑士,肯定会捉到肥肥的猎物。”

    听着跑向邻近树林的米尼斯纳的声音,蕾迪安在心里想道:“如果比尔梅德有米尼斯纳对自己的一半关心就好了。”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为什么不是一个人?”

    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凉风,响起了哈肯兽的声音。蕾迪安脸已经没有像刚开始那么惊讶的表情了。

    “以你的能力,想必我不向你说明,你也应该很清楚。”蕾迪安能明显地感觉到放在胸口的莱特蒙德正在散发着逐渐发热的彩虹色光芒。“没有时间了。你快摆脱那个人,独自去树林中间的亡者的基地。我们会在那里进行交易。”

    “亡者的基地?”

    “随着有死尸腐烂味道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就会到达一个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到那里之后,你会看到一个较大的空地。等太阳落山时我们就在那里见面。”

    还没有等蕾迪安问完,哈肯兽的声音就像随风飘散的雪花一样渐渐地远离,直到消失

    “这味道可真难闻啊。”

    没有一丝阳光的、用石头砌成的监狱,恶心得只要是看到的人都想吐。这个监狱里好像没什么犯人,在空荡荡的监狱里面,只能看到两排空空的监房,而比尔梅德就被关在监狱最里面的牢房里。

    比尔梅德真想立即就从这里冲出去。但是为了能从这里的人的嘴里打听出蕾迪安的行踪,比尔梅德只能就这么忍着。在这种情况下,比尔梅德想用武力是不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的。

    比尔梅德焦急地在牢房里走来走去。一想到蕾迪安,比尔梅德就非常后悔以前对她那么冷落。与卢博尔约定的时间,包括今天也就只剩下三天了。如果在约定时间内不能带蕾迪安回到骑士团所在的帐篷,这所有的一切希望就都会像沫般消失。包括他们现在进行的与神族之间的战争准备、为了人类而战斗的信念、骑士团成员间的情,还有就是蕾迪安的性命。

    蕾迪安的容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比尔梅德的脑海中。与她朝夕相处时没有注意到的她的面容表情,又一个一个像影像般地浮现了出来。独自关在监牢里的比尔梅德,一想到蕾迪安的温柔就有点心痛。

    “但是我对蕾迪安……”

    比尔梅德对蕾迪安的情感也不能说就是爱情。比尔梅德分明是非常明白蕾迪安有多想着自己,有多爱着自己,但他自己却没有像蕾迪安一般的切实感情。他小时候曾经梦想过的愿望,长大时经历过的心痛的回忆也比不蕾迪安多。但是自己的心扉却不能向蕾迪安敞开。比尔梅德连自己都不知道地叹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如果有一天能实现我们骑士团的愿望,到了那一天……或许……可能那个时候就能……”

    现在还不明确蕾迪安离开骑士团的真正目的,所以比尔梅德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片喧闹声,牢房的门猛然地被打开。由独眼骑士带头的神官骑士们一拥而进。他们的脸比刚才见面时更红,嘴里说着脏话,到了比尔梅德面前,立刻吐了一口痰。

    “你你是谁派来的?嗯?到底来这里有何目的”

    比尔梅德擦着溅到脸的痰沫,用很低、但是很有分量的声音反问道:“您是……什么意思?”

    “刚才审问了那个最后看到米尼斯纳的人,那个家伙说他去了死亡之海”

    “那……那又怎么了?”

    “那又怎么了你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吗?嗯”

    比尔梅德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觉得他们应该自己说出来,所以又闭了嘴。

    “瑞贝璐主神把莱特蒙德藏到了死亡之海里的一个岛。如果那个东西落到黑暗的大帝哈肯兽手中,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比尔梅德突然想起关于莱特蒙德的事情,但是他本人也不是太清楚。独眼骑士又吐了一口痰,继续说道:“听说有一个女魔法师按照哈肯兽的命令拿出了莱特蒙德,旁边还有米尼斯纳”

    瞬间,比尔梅德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难道蕾迪安真的听从了哈肯兽的命令?而且还跟声名远扬的米尼斯纳在一起……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这家伙你带来的那匹马用后蹄踢死了我们三个骑士。无论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能轻易地饶过你”

    “不要跟他啰唆了,快点一剑要了他的狗命,然后举着他的脑袋去抓米尼斯纳”

    比尔梅德面对突发而来的情况不知该怎么做才好。如果没有荷骆德就很难在约定时间内回到骑士团的帐篷,而且蕾迪安的所作所为也让人怀疑。到现在为止,思念着蕾迪安的所有的浮想,好像在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不,不可能蕾迪安不会……”

    当独眼骑士等人粗暴地拽他出来,将他紧紧捆绑后拳打脚踢地折磨他时,比尔梅德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他的心里一直想着蕾迪安,就这样他默默地、毫无反抗地被骑士们拉了出去。

    比尔梅德被这些凶恶的骑士们拖到了城中央的一个广场。那里有一个用木头做的祭台,它原来的用途好像不是用作行刑台。可能是米尼斯纳逃亡之后,为了威胁城里的人才急着改造成临时的行刑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灿烂而可爱。颜语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半夜她要冥想,真正的睡眠时间不算多,但她的精神依然比常人更好些,大概这就是高精神力的好处了。她习惯性地看了角落里的小鬼一眼,这才干脆利落地梳洗完毕出门去了。

    卡卡小楼不算近,也不算远,走快些大约一刻钟的路程,昨天丝蓝已经给她指点过方位,就在星辰区和希望园的交界处。一路颜语看到不少昨天没有见过的人,显然他们也对这个生面孔十分好奇,每每目光相遇,总是露出十分好的笑容。这样的气氛让颜语略为安心。

    卡卡一间小楼,不如说是一间小木屋,木屋的门歪歪斜斜地挂着“卡卡”字样的牌子。此时木门是开着的,依稀可见一个靠在桌子打盹的身影。

    “您好。”颜语敲了敲桌子,这样趴着睡的人听来,不大的声音是很恐怖的。

    果然,睡过去的接待人员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看到颜语略带笑意的深紫色眼睛,才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连连道歉:“我叫卡尔斯,昨天睡得太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卡尔斯是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五官清秀的年轻人,他白皙的脸因为睡觉而留下粉红的淡淡印记,看起来有几分可笑:“你就是颜语,这是你的身份铭牌和一些资料。”卡尔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羊皮袋子递给颜语:“包括幸府的介绍和各种制度,当然还有铭牌的用处。”

    颜语接过袋子在卡尔斯的指点下细心地核对了一翻,出门前卡尔斯告诉她:“生活用品在宁静园门口领取,东西不少。不过最好吃过饭再去,因为吃饭是有时间规定的,晚了就吃不到热饭了。”

    原本想顺便在星星楼找工作的颜语在听了卡尔斯的忠告后,决定吃过饭再去。这个时候餐厅人最密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偶尔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睡眼惺忪的人晃进餐厅,这些要么是工作晚了的,要么是晚班根本没睡觉的。

    比尔梅德走在奚落着他的数十名骑士们当中,城内的人们都用毫不知情的、奇怪的眼光看着比尔梅德。独眼骑士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一边吐着痰,一边把比尔梅德当成牲畜一样在前面拉着。一直用冷静的目光沉浸在思考里的比尔梅德,突然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独眼骑士。

    “好了,到此为止。快把我松绑”

    被比尔梅德的口气吓了一跳的不是独眼骑士,而是站在广场里的人们。因为人们都在想像着一会儿就会被砍头的比尔梅德怎样拼命地哀求这些神官骑士的情景。就在这时,在比尔梅德身后的一个骑士拿出鞭子,狠狠地鞭打着比尔梅德。

    “你这家伙,敢在我们面前用这种口气讲话”

    鞭子鞭打的声音响起,但是发出来的却不是皮开肉绽的声音,而是沉重的铁片的颤动声。在前面的独眼骑士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了一眼比尔梅德。

    “你……斗篷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快把绳子解开,要不然我就亲手杀了这里的所有骑士”

    让人心寒的低吼声使比尔梅德与刚才的模样全然不同。独眼骑士小心地走到比尔梅德身边,一下子掀开了他的斗篷。

    “啊这是……”

    斗篷内比尔梅德的银色之剑正在散发出迷人的彩色光芒。独眼骑士睁大了剩下的一只眼睛,张着嘴看着比尔梅德和他的剑,全身发抖地说道:“难……难道,你是……比尔梅德?”

    听到比尔梅德的名字,站在那里的所有骑士们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骑士们的身体好像结了冰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互相间悄悄地议论着。他们满脸都是听到比尔梅德的名字之后的恐惧与尊重交织在一起的敬畏表情。

    “快给我松绑不要让我真的发火……”

    有一个神官骑士好像无法抗拒比尔梅德的命令,不由自主地走到比尔梅德的身边想给他松绑。这时好像才清醒过来的独眼骑士,突然喊道:“就算比尔梅德再厉害,他现在也只是一个人。而且还被我们捆绑着,我们一起不可能制服不了他”

    听到这里,本来想要给比尔梅德松绑的骑士突然停在那里,他用恐慌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和别的骑士们。

    “对,他说的对。比尔梅德现在任何力气都使不了。”

    “拿剑来。如果我可以拿到比尔梅德的首级……”

    “对。要是拿到比尔梅德的首级献给瑞贝璐主神,肯定会有奖赏。”

    骑士们纷纷叫喊着拔出了剑。“你们这些家伙”

    比尔梅德的眼中充满了杀气。当比尔梅德用力张开双臂时,那些绑得很紧的绳子都被崩断了。眨眼间跳到空中的比尔梅德,他的手里已经高高举起了银色之剑。

    “啊,不要”

    只看到比尔梅德的手在瞬间划动了一下,鲜红的血便像喷泉一样从独眼骑士的脖子喷了出来。接着他的脑袋掉到地后滚来滚去。聚集在广场里的人们,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尖叫着纷纷逃散。独眼骑士的一只眼睛没有焦点般的望着天空。

    过了一会儿,被砍掉脑袋的独眼骑士的身体无力地摔倒在地。神官骑士们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比尔梅德高举着剑开始向前突进。四周到处都传来神官骑士们的尖叫声。到处都能看见被砍掉身体各个部位的骑士们的尸体飞到空中后再落在地。此时,比尔梅德只有一个想法,他在嘴里自言自语道:“蕾迪安不会那么做。我一定要找到蕾迪安证明这一切”

    太阳快要落山时,在海边的沙滩,长的有点像野猪的野兽尸体伸展着六条腿还在流着血。在尸体前,米尼斯纳用焦急的眼光正巡视着周围。

    “已经捕捉到猎物,但是一天了,还找不到蕾迪安。她去那儿了呢?该不会是自己离开了?”

    米尼斯纳叹了一口气,用无奈的表情又看了一下周围。看到沙滩的脚印,应该是进入了森林,但是已经找遍了森林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的脚印。要是没有去对面的悬崖,也没有什么路可以走出这个海边。

    米尼斯纳决定再去森林寻找,他站起身往森林的方向走去。突然在一丝微风中隐约闻到一些尸体腐烂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

    闻着味道而思索的米尼斯纳突然感觉有点茫然和神志恍惚,不由自主地向森林走去。走到与人差不多高,长着密密麻麻树木的森林时,米尼斯纳闭了眼睛,向味道传出来的方向走去。但是却一不小心绊了脚,摔倒在地。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已经找遍了整个森林的米尼斯纳还真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小路。他拍了拍身的泥土,慢慢地站起身,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周围尸体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小路的尽头好像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沿着小路往前走时,米尼斯纳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声音好像就是蕾迪安和某个人的讲话声。米尼斯纳快步走向小路的尽头。突然,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

    “天啊……”

    在不远处,蕾迪安正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与哈肯兽模糊的幻影讲话。蕾迪安周围的空地铺满了动物们腐烂的尸体,那些尸体都露出腐烂的内脏和肉身。在蕾迪安站着的空地的中央,这些尸体都已经堆成了一座山。米尼斯纳赶紧躲在一棵树的后面。

    “如果我吞了莱特蒙德,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蕾迪安手里拿着莱特蒙德问哈肯兽。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会看到这个世界。这样你和我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哈肯兽的语气与以前全然不一样,他的声音有点焦急。蕾迪安越犹豫,哈肯兽就越催促她、说服她。

    “你不是说过,如果我能让你看到这个世界,不论是什么代价你都会答应吗?快点吞掉莱特蒙德”

    “如果你不告诉我真相,我不能听从你的话。到底让我吞下莱特蒙德的理由是什么?”

    蕾迪安的声音很尖锐。她和哈肯兽已经谈论了很长时间。沉默了一段时间的哈肯兽,突然用仿佛要推翻天地般巨大的声音叫喊到:“好反正在你的脑海中全都是要看到这个世界的。我就老实告诉你。如果你吞掉莱特蒙德,你会借着我的眼睛看到这个世界。”

    “你……你的意思是?”

    “我是黑暗的大帝。但是现在还不能在白天现身。所以我要借助一个人的身体才能在白天出现,但是这个人要有一定的神力,这样他吞掉莱特蒙德才能使我和他合二为一。所以,蕾迪安,我才决定借用你的身体”

    听到哈肯兽的话,蕾迪安有点心慌。拿着莱特蒙德的手在哆哆嗦嗦地发抖。蕾迪安的眼中出现了泪珠。

    “那么说……如果我想要看到这个世界,就要和你合二为一,是吗?”

    “是的。那么一来你就会看到这个世界,而且我也可以借助你的身体来统治现在是由瑞贝璐来统治的地狱之沼”

    “啊,怎么可以那样”

    “反正你现在已经背叛了你的战,就算你现在回去也不会有人欢迎你。与其那样,还不如与我一起统治这个世界,怎么样?”

    哈肯兽的声音越发颤抖,周围变得越发黑暗。蕾迪安紧握着莱特蒙德不知如何是好,瘫坐在堆满尸体的空地。看到这一切的米尼斯纳脸色苍白,他环视了一下周围之后,立即走出了小路。这时又响起哈肯兽敦促的声音。

    “你和我都没有什么损伤。快点吞下莱特蒙德。今天晚在这里,在月亮在北极星之间的时候完成。快点吞下”

    蕾迪安咬了一下嘴唇,双手握紧了莱特蒙德。如果按哈肯兽的话,真的能看到这个世界,不,只要能看到比尔梅德一眼,她就不再多奢望什么了。就算是哈肯兽借用她的身体,蕾迪安也有一种只要她愿意就能见到比尔梅德的自信心。她终于下定决心般地把拿着莱特蒙德的手慢慢地送到嘴边。

    “对,就这样。快点……快点……”

    从蕾迪安紧闭着的双眼中滚落出来的泪珠,顺着她微红的脸颊落了下来。她微微地张开红润的嘴唇,想把莱特蒙德放进嘴里。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一种锋利的东西割破虚空般的声音。

    “刷”

    被吓了一跳的蕾迪安,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回头时,莱特蒙德就已经不在她的手里了。只有穿过她旁边的死尸并插在地的银色之剑还在微微颤动,莱特蒙德滚落到那具尸体的旁边。

    “蕾迪安不要做那么傻的事情”

    在刚从树林中听到比尔梅德的声音的刹那,他就已经乘着树和树之间的枝藤来到了空地。来寻找蕾迪安的比尔梅德听到了她和哈肯兽之间的对话之后,在紧急时刻阻止了蕾迪安。

    “比尔梅德?”

    蕾迪安急忙往比尔梅德声音传来的地方回头,比尔梅德也已经跳到她的身旁。

    “到底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他是谁?”

    “比尔梅德,我只是想……”

    遇到比尔梅德,蕾迪安的眼中涌出了泪水,她哽咽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她之所以背叛战想与哈肯兽合二为一,目的就是想见一见比尔梅德的容貌。

    哈肯兽的幻影发出怪异的声音,忽隐忽现地制造着恐怖的气氛。比尔梅德立即拔出插在地的银色之剑,拿起莱特蒙德向哈肯兽大喊:“你立即给我消失”

    “是新来的。”分配饭菜的大娘看着颜语那瘦小的身板,给她加了不少量,还善意地劝道:“小伙子要多吃点才能长高。”颜语只好苦笑着谢过大娘的好意。虽然颜语的饭菜是免费的,但是味道还不错,至少对于她这样大半年在战场吃的玩意儿时,这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吃过早饭,颜语去领生活用品,除了草心灯,抹布,纸,笔之类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外,还有两套换洗衣服,据说是幸府统一的服装,白色的底色加蓝色的腰带,倒也干净利落。东西着实不少,颜语费了好大的劲才提回宿舍。之后她没有急着去星星楼,而是收拾好东西后,仔细起卡尔斯那里拿回来的资料。

    幸府的资料与丝蓝介绍的没多大出入,颜语粗粗一看就跳过了,她把重心放在铭牌的使用和幸府的体制面,这直接关系到以后的生活。铭牌的作用是身份标识和财产储存,类似21世纪的身份证加信用卡的组合。整个铭牌为手掌大小的正方形,材料未知,触手冰凉,而且相当有分量,通体为暗红色,面有银色的天然花纹。颜语猜测这是某种矿物。据卡尔斯说这些铭牌是经过魔法加持的,在颜语与它接触的那一刻已经与它绑定了,别人无法使用。幸府的铭牌与外面的普通铭牌唯一的区别就是右角有一个透明的“幸”字,粗看之下就象铭牌的右角被镂空了一般,这个“幸”字同时也代表着幸府的荣誉系统。

    据小册子的介绍说,荣誉系统脱胎于冒险者工会和魔法公会的积分系统,最早由幸府的第二任府主提出,经过多年改良才正式实施,而星星楼正是因为荣誉系统而存在的。荣誉值可以用来兑换金钱,也可以获得各种更高的权限,当然也可以用来任务。赚取荣誉值的方法也很多,比如完成别人的荣誉任务,算是内部的互帮互助,再比如提供情报,甚至日常工作也可以赚取少量的荣誉值。颜语看着荣誉系统的介绍,心里下意识地觉得熟悉,良久才想起来,似乎与百度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

    确认自己没什么遗漏之处,颜语换新领的衣服——原先那套衣服虽然舒服,却不太合身,如今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该换身衣服。白色的衣服衬托得颜语的小脸更加营养不良,好在看起来精神不错,颜语也只能将就了。

    星星楼并没有颜语想象中的杂乱,半圆形的大厅,微笑有礼的少女,三三两两或独自,或低声讨论的人们,以及巨大的查询机器,都让颜语有那么一瞬间的精神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来那个世界。

    “小dd,刚来不久?叫什么名字?我叫罗拉。”直到少女爱怜地抚乱了颜语的头发,她才回过神来,随即满头黑线,小dd?

    不过颜语也懒得辩解,只是回道:“我叫颜语,是来找工作的。”

    “跟我来。”罗拉是个很热情的红发姑娘,看起来也不过16,7岁,鼻子的几粒雀斑让她看起来更加活泼。她拉着颜语到一台巨大的机器旁边,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这可的魔导产品哦,很神奇的。姐姐教你怎么用。”

    用法很简单,最擅长学习的颜语一看就会,她谢绝了罗拉帮她推荐的好意,自己慢慢地查看着整个京都里的招工信息。

    “浪尖酒店,隶属于浪尖佣兵团的下属酒店,现招收12岁杂工2名,男女不限,要求勤劳能干,报酬为每周1银;25岁侍者,要求为女性,五官端正,懂得最基本的礼节常识……”浪尖酒店是一家不大的酒店,同时也是浪尖佣兵团在京都的办事处,它的后面跟着幸府对它的评语:“信用度良好,但来往之人多有杀伐之气,工作者需要胆大心细,另外不推荐漂亮女性应聘。”看来这方面,幸府的保护工作还是做得很好的。颜语之所以把这条信息留到最后,除了1银的报酬在中小型酒店很少见外,离幸府不远也是她考虑的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地方通常能听到别处听不到的消息。

    “往昔手工裁缝铺招收学徒一名,年龄要求24岁以下,男女不限,需要一定绘画常识和审美常识,报酬视工作情况而定。特别附注:该裁缝铺虽然不大,却是少有的手工裁缝,除此之外店主柳夫人还能够制作魔法物品,因此报酬极高。也正是因为如此,应聘之人需要经过一系列测试,目前暂无通过者。”魔法师是不会自降身份成为一个裁缝的,而没有魔力的人又无法做出魔法物品,因此这个招人公告已经放了2个多月了,却始终没有撤掉。

    “巫术之家招收店员,无年龄性别限制,需要良好忍耐力,记忆力和学习能力。”这家店铺的介绍实在简单,连报酬也没有说明,好在后面还有附注:“巫术之家是京都最全的法术材料店之一,除了繁多的材料需要记忆之外,经常要处理一些新鲜的材料,另外来往的人大多身份神秘,普通人并不足以胜任这样的工作。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额外的小费足够你过得很好。”颜语考虑到这家店,自然是因为本身没有机会系统了解法术,能够多接触些总是好的,克丽斯芬的记忆里虽然有完整的修行方法,却对其他魔法师的印象少得可怜。

    “咦?小dd真是会挑呢。”罗拉送走刚刚接待的一位中年男人,见周围没自己什么事,就回到颜语身边,正看到她在这三家之间不断比较,徘徊,不由出声道:“这三家是报酬最高的,不过条件也是最苛刻的了,三家之中柳夫人的店铺又是大家最向往的。”

    “怎么说?”纠结中的颜语闻言来了兴致。

    “柳夫人不但漂亮,而且待人和气,听说出身也是大有来头,连魔法师公会的人见了她也客客气气的。浪尖酒馆虽然报酬高,但是危险也高丫,虽然京都里没人敢杀人,但是打成重伤是常有的事。巫术之家里面鬼气森森的,老板的性情成是古怪,去应聘过的人都说不好相处呢。”罗拉倒豆子一般地说出自己知道的情报,然后笑嘻嘻地把颜语乱成一团的头发弄得更乱;“要不你先去柳夫人店里试一试?说不定你是第一个通过的呢。”

    颜语一想也笑自己多心,能不能通过还是问题呢。认真记下地址后她就向罗拉告辞了,临走前罗拉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有情报一定要告诉我哦,我帮你多申请点荣誉。”

    往昔手工裁缝铺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与幸府隔了两条街,幸府因为本身的特殊性,地理位置也很特殊,处于贵族区和平民区的中间。颜语没有穿着幸府的衣服出去,这还是罗拉提醒的:“你把这衣服当成幸府里的日常服就好了,穿出去的话肯定不太愉快。”说这话的时候她表情不是很自然。对于这样的意见颜语一向是乐意听从的,所以她换了那套不怎么合身的男装

    穿过两条街花了颜语半个小时左右,幸好她方向感不错,手里又有照着星星楼里临摹下来的地图,才不至于迷路,商业街的人流总是容易让人晕头转向。

    “往昔手工裁缝铺,是这里了。”颜语确认了一下装饰很普通的店名,随着客人们一起走进旋转门,那几个客人只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说是铺还不如说是店,还是规格很高的那种。店里的成衣并不多,寥寥几件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从华丽到华丽的低调,从法师袍到皮甲,每一件都是精品。颜语能感觉到其中几件传出的隐晦的波动,虽然有些模糊,但那一定是魔法装备了。除了这些作为样品的成衣,剩下的全都是布,各种材质各种花色,比起21世纪也不相下,可见这个世界的工艺也不容小觑。这些布也是样布,每块一平方米左右,被整齐地折叠起来,或摆或挂,丝毫没有凌乱的感觉。这些客人大多是管家之流,来下定单的,他们留下姓和预约时间后就离开了,很快店里就只剩下颜语和柳夫人了

    柳夫人是个美女,这在颜语见到她后再次确认。秀美的鹅蛋脸,明亮却略带忧郁的眼睛,挺直小巧的鼻子,红润的樱桃小嘴,光看脸没有丝毫西方人的特征,加恰倒好处无可挑剔的身材,浑身透露出一种知性忧郁之美。这种美忽略了年龄,如果不是她那一头栗色卷曲的头发出卖了她的国籍,颜语简直要以为她是中国古典的大家闺秀了,连那一身浅绿的纱裙也是那么相似。见柳夫人好奇,微笑地看着她,颜语有些尴尬,但还是挺了挺胸,直直迎她的目光——即使现在的模样难以见人,但颜语也从不知何为自卑。

    “看来除了教你手艺,还要教你礼仪。”柳夫人略带好笑地摇了摇头,优雅地起身:“随我来。”

    颜语一头雾水地跟着柳夫人走进侧边的小门,小门后是个更加宽敞的大厅,柔和而明亮的灯光照得每个角落纤毫必现。大厅大约200平方米,地铺着不知名的墨绿色材料,柔软而有弹性。大厅的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造型很怪,一边为半圆,一边为方形,桌子摆满了各种工具,包括图纸,套尺,粉笔以及各种从未见过的东西。桌子的四周则堆满了各种布匹和丝线,乱中带序,比起外面整齐单薄的布块,它们毫无顾忌地暴露在灯光之下,多了一份触目惊心的狂野。

    柳夫人似乎很满意颜语的表情,她呵呵一笑,又仔细看了看颜语,从布料里挑了一匹米色的截下大块。截下的布料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漂浮在半空中,颜语瞪大眼睛看着布料在柳夫人白玉般的手指指挥下舞动,一些丝线时不时地加入到这样轻灵华丽的舞蹈中去。

    这样的盛况只持续了1分多钟,半空中的布料轻飘飘地落在柳夫人的手,她脸依然带着盈盈笑意,仿佛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是……?”颜语难以置信地指着柳夫人手中的那块布……不能称之为布了,这是一件小小的米色的长袍,风格与柳夫人身的如出一辙,更贴近东方,但相比之下却中性得多。长袍的领口和袖口都锈有深色的花纹,随和中又多了几分稳重。整件衣服浑然天成,竟然找不到缝合的接口之处。

    “别发呆了,快去换,难道在往昔打工,却连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么?”柳夫人掩口笑道,眼里的阴郁之气一去,整个人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她随手指着大块的布飘起来,围成一个临时的更衣室。

1063:哈肯兽

    1063:哈肯兽

    1063:哈肯兽

    颜语从刚刚的惊骇中平复下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毕竟是颠覆常识的东西,她露出那副表情也不奇怪。衣服非常合身,不大不小,不长不短,更难得的上非常符合颜语本身不似小孩的气质,却又不会给人装大人的感觉。不但颜语自己立刻喜欢上这件衣服,就连柳夫人自己略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好了,下面我们该自我介绍了。”柳夫人示意颜语在自己身边坐下,忧郁地叹气开口道:“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个问题,我不管你的魔法老师是谁,也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也不在乎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柳夫人顿了一下:“我只是想把这门技艺传承下去,而你恰好符合我的要求。既然你站在这里,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全身心地学习它,而不是三心二意,明白了么?”

    颜语愕然,随即想起罗拉说魔法公会的人也敬柳夫人三分,想来不是空穴来风,柳夫人的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颜语看着柳夫人美丽的眼睛,认真地保证:“我会认真学习的。”颜语不是轻易下保证的人,但是一但她说了,她就必然会做到。

    柳夫人点点头,忧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叫柳明月,3/4的东方血统。”她发现颜语在听到她的介绍后,流露出一种介于激动和疑惑之间的情绪,心下也是不解。

    又是一个东方人,难道东方和西方之间互有往来?想到这种可能,颜语心中再起波澜,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就算找到东方大陆又如何呢?毕竟已经不是地球了,毕竟再怎么与中国古代相似,也回不去了,只能徒增回忆罢了,倒不如多学些东西,躺自己生活得好一些,在可能的情况下,让自己的生活更贴近过去一些。

    “我叫颜语,颜语青花幸。”想通了的颜语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许多。倒是柳明月心底更加疑惑,颜语?这可不象雪特莱帝国的名字

    颜语回到幸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半人高的袋子。袋子看起来很大,事实上除了几本书比较重外,剩下的都是些针线之类的东西,这也是成为柳明月的学生后,颜语第一天的作业。

    “成为我的学生就要有吃苦的觉悟。”柳明月这个忧郁温柔的美女一但教起学生来,却是出人意料地严厉,手段也非常激烈,好在颜语本身良好的功底减轻了自己的负担:“没想到你画画倒是有一手,这方面算你过关了。”她从一个不大的背包里掏出十余本书,一一摆在颜语面前:“自己挑几本,7天内吃透,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这些书大致都是《针法基础》,《针法图样基础》,《感知理论》这样的基础书籍,所谓的吃透也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打个比方,颜语挑了《针法图样基础》,那么7天后,她需要交出正确针法勾出的复杂图样,比起理论来,柳明月更注重实践。

    相比之下,对于颜语好奇她能从一个不大的包里拿出如此多的书籍,柳明月就随意得多了:“魔法背包而已,小一点的成本不高,很多冒险者都喜欢。如果你肯吃苦的话,几个月就能做出个样子了。”几句话不但让颜语对自己即将从事的职业有了新的认识,也对这个世界有了更详细的了解,至少神器级别的空间储物在这里只是略为昂贵,而不是逆天级别的。

    回到宿舍的颜语将拿到的三本书一字排开——《缝纫初级理论》,《缝纫初级理论实例》,《基础感知》。前两本是颜语自己挑的,她认为《针法基础》这样太过细节化的东西,需要在她大致了解缝纫系统后才能更好地学习,对她的选择柳明月不至可否。至于《基础感知》这本书却是柳明月选的,她只是指着那本书淡淡说道:“这是我老师的手记。”于是颜语就把它当成宝贝带回来了。

    颜语成为往昔手工裁缝铺的学徒了这个消息在幸府小范围内传开了,那些大多是参加过应聘的,或者听说过柳明月不是普通人家的。只是颜语是谁?幸府里认识颜语的人寥寥无几,又都不是嘴碎的,因此没多久,这个消息就石沉大海,再无波澜。倒是罗拉再见到颜语的时候拉着她问了好久,颜语只是挑一部分照实说了,事实上她自己对成为柳明月学生这件事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怎么选上自己。

    颜语的生活从这天起就变得忙碌而充实。好在中国长大的孩子早就习惯了重压下的学习环境,优等生颜语只是略感压力,充期量也就是初中的月考而已。颜语是一个擅长安排时间的人,她在正式开始学习之前给自己做了一张计划表。

    白天还是要去裁缝铺里的,柳明月经常要满城跑,看店的责任责无旁贷地落在了颜语身上,事实上这活也不难,只要做好访客登记就可以了。柳明月没有出行的时候,偶尔会出手指点颜语一下,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看书,或者拿着布琢磨着怎么剪怎么缝。

    柳明月并不是一个苛刻的老板,除了她认为颜语有必要观看的制作过程外,大多数时候都让颜语早早地回幸府,这也给了她大量的自由活动时间。回到幸府后,颜语首先要做的是练字,她还清楚地记得文斐那张愤怒的脸和毫不留情的批评,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而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字让他闭嘴。

    练完字后,颜语开始做明月老师布置的作业,比如做几件亚麻布的衣服,或者在布上勾一朵花。合格的产品会被柳明月以低廉的价格卖出去,而不合格的么,抱歉,拆了重来。这里不得不说一句,颜语现在的工资,就指望这些练手的家伙了。一开始手法生涩,手法粗糙不说,还需要很长时间,不过人都是逼出来的,这种情况自第二个7天开始就明显好转了。

    通常情况下,完成缝纫作业后就是吃饭时间了。吃过饭的颜语会到希望之塔,一本类似字典的工具书加一本《雪特莱简史》,直到管理希望之塔的值班人员催她了才离开。希望之塔的值班人员并非一成不变的,而是所有幸府成员在成年后都要轮班。这种轮班不仅仅是希望之塔,还包括一些别的地方。当然轮班并没有硬性规定,只要你达到规定天数就好。

    等从希望之塔出来之后,颜语会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然后开始练习感知。没错,是感知。读过《基础感知》,又经过柳明月深入浅出的一翻指点,感知这个抽象的概念在颜语的印象只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用颜语自己的话解释,感知就是精神力从微观角度去洞察事物的本质。感知的练习方法与冥想颇为相似又完全相反。冥想要求将精神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让自身去了解黑暗,接触黑暗;感知则是要求忘记自身,将全身心放在面前的媒介上——现在,颜语的媒介就是一块没经过任何加工的亚麻布——这种粗糙的布能够让入门变得容易些。

    感知十分消耗精神力,毕竟一直集中精神在外物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每当精神力枯竭也就是感知练习结束,同时也意味着冥想的开始。冥想能够加快精神力恢复,同时提高精神力和魔力,与感知练习的相互配合下,颜语的精神力和魔力的增长是意外地快,如果说原先是走路的速度,那么现在已经骑上自行车了。

    柳明月对这样的状况早有预料,她偶尔会露出自嘲的笑容:“也不知道是教你裁缝还是教你冥想。”不过这样的状况她并未阻止,反而大为鼓励:“这种练习虽然算是捷径,却并没有副作用,相反能让精神力更加扎实和细致,对你以后的魔力控制很有好处。而且这也是我这门手艺的基础,你那么拼命,我自然不反对。”

    这样简单而充实的生活下,颜语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忙碌中她开始适应这个世界,也无暇思念自己的过去。风竹修曾经来看过她两次,只是运气不好都没有碰上,除此之外就只有丝蓝和文斐算是经常来往的人了。丝蓝是幸府里的高级管事之一,因为二百年纪念日快要到来的原因,近日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文斐为颜语的进步诧异不已,短短半年里,颜语已经换了两本字帖,而如今带着强烈风格的字体,连文斐也没理由说“不好”两个字,当然离“好”还是有些距离的。但是从“三岁小孩都不如”到如今的“个性”,颜语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这样的生活在柳明月拿着颜语花费了半个月才做成的一个小小的钱袋后结束了。

    “光从裁缝的角度来说无可挑剔,剩下的不足也不过是时间的积累。”这个花了颜语一百二十多个小时做成的钱袋只有巴掌大小,做工极为精细,上面一枝盛开的寒梅仿佛带有丝丝寒意,很难想象是一个入门才半年的菜鸟做的:“今后,一些定单就由你来完成吧。另外,今日起我教你些新的东西。”

    所谓新的东西,就是指感知在裁缝中的应用了,越是接触到这个领域,颜语越是能感受到柳明月的高深莫测。举个例子,颜语现在只是大致地感受到布料的纹理特性,而柳明月却可以随意地让布料漂浮在空中,按照她的意愿将某些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从这日之后,颜语又多了一样新的作业——材料处理。

    之前虽然做工无可挑剔,但毕竟还在普通裁缝的范围之内,所用布料都是寻常布匹,也许昂贵些,却绝对是大众货物。而魔法物品的特性决定于材料,这也意味着材料或多或少都与“魔法”特性搭上关系,毕竟后天的魔法属性已经不是裁缝范畴,而是附魔范畴了。

    “一个优秀的魔纹裁缝必须对材料有足够的了解,”柳明月温和地看着颜语,“而所有的理论都实践,想要了解某种特性最好莫过于亲身体验。”柳明月随手翻着《魔兽物种百科全书》,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与巫术之家的格木木先生说好了,如果有新鲜的材料,全都由你来免费处理。”

    看到半年来颜语那张逐渐变得清秀可人的小脸尚有些茫然,柳明月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我会让格木木先生亲自教你的。”

    不过颜语显然没有看透柳明月腹黑的一面,也就没往深处想,时间依然照着原有的轨迹流淌。而此时因为睡得太晚而即将迟到的颜语正手忙脚乱地换衣服,而她的桌子上,一张定单上清楚的写着:地址——玫瑰庄园,预约人——贝安夫人,时间正是今日。她的第一笔单子,快要迟到了

    但是哈肯兽好像根本就不理会比尔梅德,还是哀求着,说服着蕾迪安。

    “现在还没有晚。快点吞掉莱特蒙德。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蕾迪安,快点吞掉它才可以让你看到这个世界”

    听到这里,一直犹豫不决的蕾迪安突然扑向比尔梅德,抢到了莱特蒙德。对蕾迪安的行为,比尔梅德非常吃惊,但是为时已晚,蕾迪安已经吞下莱特蒙德。可能吞得太急,莱特蒙德卡在蕾迪安细弱的喉咙里,她的喉咙像铜钱般浮肿。比尔梅德立即抓住蕾迪安,想尽办法不让她吞掉莱特蒙德。

    “为什么你只是往一个方面想?我不会因为你看不到,就不在你的身边。不是吗?到现在为止,我一直都陪伴在你的身边。现在是这样,以后我也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但是如果你吞掉它,我就会跟你成为敌人,与你战斗你明白吗”

    蕾迪安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停止吞咽莱特蒙德。比尔梅德帮她勉强吐出了卡在喉咙里的莱特蒙德,急忙说道:“你不能这样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我以后就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了”

    随着蕾迪安的咳嗽声,莱特蒙德从蕾迪安的嘴巴里吐了出来。比尔梅德立即用剑砍向滚在地上的莱特蒙德。周围响起了“吧嗒”一声,但是莱特蒙德并没有破碎,哈肯兽的幻影受了一惊。

    “不要做愚蠢的事情。破碎莱特蒙德的人将会失去他最珍惜的人。瑞贝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把莱特蒙德藏在岛屿里”

    比尔梅德又一次高举着剑砍向莱特蒙德,呐喊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蕾迪安,绝对不会有事情”

    “比尔梅德……”蕾迪安听到比尔梅德的话,她呼喊着,感动地流下了热泪。

    “吧嗒”

    这时莱特蒙德被砍成两半,它的彩虹色光芒也渐渐地消退了。

    “你……怎么可以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哈肯兽要推翻天地般的叫声震响在空地上,然后无数堆在地上的尸体突然开始动起来。过了一会儿,那些尸体一个个地站起身来,无比恐怖的各种动物的尸体好像活着的生物一样,蹒跚地向比尔梅德和蕾迪安走过来。

    “杀了他们立即杀了他们”

    绝对服从哈肯兽命令的尸体们好像活了一样,开始向他们俩人发动进攻。比尔梅德拔出剑开始对抗,蕾迪安也使出强大的魔法击退尸体,帮助比尔梅德。面对无论怎么消灭还是不断站起来攻击的尸体,蕾迪安哽咽着对比尔梅德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见到你的容貌。”

    “以后再说,以后会有机会让我们说出彼此心里的那些话。”

    听懂了比尔梅德的话,蕾迪安开始全力击退敌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比尔梅德和蕾迪安的体力开始下降。

    “你们敢跟我挑战你们……嗯?这是?”

    哈肯兽的奚落忽然停止,因为树上有一片灿烂的光线射向哈肯兽的幻影。

    “蕾迪安快到这边来”

    那是米尼斯纳的声音。他在最高的树上绑住很多根倍拉光芒,然后脱掉自己的红色光芒盔甲反射倍拉光芒的光线,让光像白天一样照射到哈肯兽的幻影上。一向惧怕光明的哈肯兽被突然而至的亮光照得不知所措。

    “蕾迪安,快抓住我的手”

    比尔梅德赶紧抓住蕾迪安的手,在哈肯兽惊慌失措时,踏着与哈肯兽一起失去力量的尸体的肩膀和头颅跳到了空中。然后用腾空术(SkyWalker,能在空中跳跃的法术)飞到米尼斯纳所在的树上,躲到了红色光芒盔甲的后面。比尔梅德把光线当成盾牌摸索着回去的路,他们一同向哈肯兽所在的反方向逃离。

    “我一定要捉住你们一定要捉住你们,把你们都杀了”

    在比尔梅德、蕾迪安和米尼斯纳逃离的身后,还隐约可以听到哈肯兽充满怨恨的喊声。

    荷骆德在宽的旁边用舌头舔着自己受伤的腿,发出一阵阵呻吟声。宽在旁边抚摸着它的头,焦急地看着那快要落山的阳。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比尔梅德呢?蕾迪安又怎么办?”

    看到叹气的宽,荷骆德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它用自己的头不断地蹭着宽的腿。这时候,从后面传来卢博尔带着战士们走过来的脚步声。超过五千名的战士们,好像刚受过很艰苦的训练似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清楚地写着倦意。战士们开始排队坐在帐篷前宽阔的空地上。

    “宽,他们还没有消息吗?”

    宽回头一看,卢博尔的面部表情很严肃。卢博尔摸着达克宝剑,已经站到了宽的旁边。宽点着头,又一次抬头用焦急的眼神看着远方。

    “嗯,还没有回来……哎。”

    “荷骆德回来都已经有三天了。如果在太阳落山之前蕾迪安还没有回来,那我就得按军法来处置她了。”

    “如果她永远不回来呢?”

    “那样就更好。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有这么多的战士在看着我。”

    看着正汗流满面坐在空地上休息的战士们,卢博尔回答得很果断。战士们清楚地看到在**骑士团成员中有两个人离去,这挫伤了很多战士的士气。战士们只要聚集在一起就提起蕾迪安,连对那一天突然不见的比尔梅德也开始议论纷纷。就连卢博尔带着战士们出去训练前,他们也还在议论着如果蕾迪安真的没有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卢博尔会怎么做。看到这一切,宽也不知能跟卢博尔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叹气。

    “就算不是战士们……连我自己都开始对蕾迪安失望,还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无论是有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原因,蕾迪安也不能如此对我们。”卢博尔对宽说。

    “我很明白你的心情。再等一下,不是还有时间吗?”

    但是那也只是宽的一种期望,时间在无情地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如果在太阳落到那个山丘后他们还没有回来,那所有的一切将会结束。卢博尔也不会留给他们任何机会了。宽在心里想着,蕾迪安与其如此还真不如永远都不要回来。

    坐在空地上休息的战士们都在谈论着关于蕾迪安的事情和卢博尔的决定。终于太阳即将落山,到了卢博尔要在战士们的面前宣布对于蕾迪安处罚决定的时刻。卢博尔干咳了几下之后,皱紧着浓密的眉毛,站到了空地的演讲台上。他向坐在空地上的战士们高高举起了达克宝剑。

    “我,卢博尔……”

    太阳已经开始徐徐落山了。

    “我曾在一周前向你们保证过,如果蕾迪安没有在约定时间内回到这里,就把背叛我们**骑士团的蕾迪安当成我们的敌人”

    就在这时,宽看到在远处的山丘上扬起了灰蒙蒙的尘土。仔细一看,仿佛是什么人在向这里跑来。宽满面喜悦地立即跳上了演讲台。

    “卢博尔,等一下”

    但是宽的话还没有讲完,卢博尔就已经宣布了决定。

    “……从现在开始,谁看到蕾迪安,就按军法处置,立即斩首。”

    卢博尔用力地把达克宝剑插到了台上,以表他的决心。战士们“哇”的欢呼着卢博尔的决定。宽摇着头慢慢地走近了卢博尔。

    “你看,他们正往这里赶来。你为什么那么心急地宣布决定呢?嗯”

    但是卢博尔的表情意外的严肃。

    “我也看到了,但是太阳已经落山了。蕾迪安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到,就是迟来一秒钟也是迟到。”

    宽绝望地放下了指向来人方向的手臂。卢博尔两手抓着插在台上的达克宝剑,凛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向这里赶来的比尔梅德、蕾迪安和米尼斯纳。战士们好像也看到了蕾迪安,都回头看着卢博尔和宽。

    过了一会儿,全身都是尘土的比尔梅德首先赶到了卢博尔面前。他跪下右腿,行了君臣之礼。

    “比尔梅德,已经赶到。”

    “他是什么人?”

    卢博尔看了一下蕾迪安,指着米尼斯纳问比尔梅德。比尔梅德走到卢博尔面前,小声地大概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卢博尔点了一下头,命令比尔梅德:“米尼斯纳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把他请到我的帐篷内。”

    比尔梅德用很不情愿的眼光看了一下米尼斯纳,然后轻声问卢博尔:“那……蕾迪安呢?”

    “是死刑。”

    “什么”

    比尔梅德吃惊地看着卢博尔,宽也低下了头。就在这时蕾迪安赶到演讲台,跪下行礼。

    “卢博尔首领,因一时的冲动,我蕾迪安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你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应该从比尔梅德那里听说过吧?”卢博尔回答道。

    “是的……”

    “你可知道你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到”

    “是的,我知道”

    战士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不知事情经过的米尼斯纳只是呆呆地看着。蕾迪安低着头,颤动着她那瘦弱的身躯。卢博尔用力拔出插在台上的达克宝剑,走下台用严厉的语气跟蕾迪安说道:“军纪是一定要遵守的。就算是我违反军纪,也一样会受到处罚。”

    “我明白……”

    蕾迪安慢慢地抬起头,她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比尔梅德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到这一切的宽,站到了卢博尔和蕾迪安的中间,说道:“就原谅蕾迪安这一次吧。不,不是……不能原谅也可以减轻处罚吗。不就是,迟到一点点吗?”

    卢博尔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在聚集的战士中忽然传来“晚到就是晚到,快点执行处罚吧”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比尔梅德磨了一下牙齿,用愤怒的眼光看着战士们。战士们也闭上了嘴,看着比尔梅德的眼色。比尔梅德跪在蕾迪安的左边,向卢博尔磕头。

    “没有在约定时间内赶到,责任都在于我。如果要处罚蕾迪安,那请先处罚我”

    在旁边站着的宽也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演讲台,然后跪在蕾迪安的右边向卢博尔磕头。

    “卢博尔,没有劝住蕾迪安的我罪名最大,请先处罚我吧”

    听到比尔梅德和宽的恳求,卢博尔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蕾迪安,你最后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卢博尔已经高高举起了拿着达克宝剑的手,米尼斯纳和战士们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看卢博尔的表情,这一刻是到了只要蕾迪安的话一结束,就要取她性命的关键时刻。从比尔梅德严峻的表情中就能看出,只要卢博尔一动手,他就会用身体去救蕾迪安。宽用哀求的表情看着蕾迪安和卢博尔。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蕾迪安慢慢地张开了紧闭着的嘴。

    “我从小就因象征灾难而受人奚落。那个时候,我……”

    蕾迪安回忆和述说过去的声音回荡在有数千人聚集的空地上。卢博尔和其他三个**骑士团的战士们也开始回想起以前走过的岁月。在那远处的地平线上开始升起两个月亮,柔和地照射在经过艰难历程的四名**骑士团成员的头顶上。

    虽然还没有到冬天,但寒风凛冽,似乎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冻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一个穿着破衣服的少女,用全是血迹的小手摸索着在地上爬行。只是是尖尖的石头或是小的的树枝,都会拌住看不到前面的少女的肩膀和脚。因此,她的膝盖和手掌心已是伤痕累累。但是少女的脸上没有感觉到疼痛的表情,只是一直往前爬,因为没有一个人来帮助她。在她的眼角上,总是留着已经干涸了的泪痕。

    “哈哈哈,大家快看那个疯子。”

    “是啊,本来现在就闲着无聊,要不要作弄她?还是干脆把她绑到那棵格拉赤(一种像铁一样结实的树)上?”

    “不要管她,反正呆会儿她会绊在我设置的捕兽器上。”

    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们不但没有去帮助她,还在她的前方布置了很多障碍物来折磨她。对于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来说,这段时间确实是在艰难中度过的。

    “她又被捕兽器给夹住了,呵呵,是不是有种捕捉猎物的成就感啊?”

    少女的脚脖子上开始流血。她没有叫出声来,只是咬着牙忍受着痛苦。孩子们总是这样折磨她。虽然这也有她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瞎子的原因,但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是带着灾难出生的孩子……

    她在出生的时候,就被附上一种“会杀死父母,会让整个村子都化成灰烬的‘被诅咒的孩子’”的神托。而且她一直也都没有摆脱过那个预言的束缚。当少女刚刚出生,她的父母就因故去世。所以一直都不相信“神托”的人,也开始把她当成魔女或是魔鬼的子孙。从此,村子里的孩子们也开始尽情地折磨她。

    连少女自己也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蕾迪安,我根本就不相信大人们所讲的话。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命运。你父母的死也不会是因为你的缘故。”一个叫哈里真的男孩说道。给她希望的男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边。哈里真握住了正在哭泣的蕾迪安的手,她感觉到了哈里真手上带着的大大的戒指,蕾迪安的脸色一下变得很明亮。

    “是真的吗?”

    “当然,你觉得我像说假话的人吗?”

    蕾迪安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只要一听到哈里真的声音,所有的痛苦都会马上被抛到脑后。因为当村子里所有的孩子们都奚落着蕾迪安是“灾难的化身”、“倒霉的女孩子”的时候,哈里真不但没有和他们一起奚落她,而且还为她拖着行动不便的身体,挺身而出跟那些孩子们打架。哈里真是惟一一个理解蕾迪安、温情地呵护蕾迪安的孩子。连蕾迪安的养父、养母都不管她是否被别的孩子们欺负的时候,哈里真总是站在蕾迪安一边保护她。

    “他们都是些坏孩子你不要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他们只是无理取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都是人们捏造的。我就是这么想”哈里真鼓励着蕾迪安。

    哈里真是一个比蕾迪安大五岁的男孩子。蕾迪安越来越信任哈里真,沉浸在自己也有真心朋友的喜悦中度过每一天。她也曾经听说过哈里真也是一个四肢不正常的孩子,但是也许正因为如此,蕾迪安才更喜欢哈里真。而且蕾迪安对哈里真的依赖,已经到了只要一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就不能安心入睡的程度。一直到那年冬天发生那件事情之前……

    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那天蕾迪安也跟往常一样正受着孩子们的折磨。特别是有个叫佛雷的孩子,好像前世与蕾迪安有仇一样,最能折磨蕾迪安。

    “天气变得这么寒冷,都是那可恶的女孩子住在我们村子里造成的,不是吗?”

    “对啊,对啊。”其他的孩子们应声附和着。

    虽然佛雷只是比蕾迪安大一岁,但是他的体格非常高大强壮,连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们都被他控制着。在大人当中,也有人看他的眼色行事。孩子们为了讨好佛雷,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坏事,但是还是跟随着他。

    “你分明是灾难的化身,一出生,你的父母就被诅咒杀死。你这个臭婆娘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废人”

    “佛雷说的对,就像蕾迪安出生的时候杀死父母一样,总有一天她会把诅咒带到我们村子里来。”一个孩子跟着佛雷在奚落她。

    “像你这样被诅咒的婆娘敢在这里游荡”另一个孩子也恶狠狠地说。

    没有理会刺骨的寒冷和孩子们的奚落,蕾迪安只是更加蜷缩着身体。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孩子顽皮的声音。

    “佛雷,按照你的命令,我已经把这个家伙带过来了。他就躲在前面的破房子里。”

    “呵呵,是吗?你这家伙,你以为你躲起来,我们就捉不到你吗?这段时间你总是反抗我们。就因为你比我大几岁,所以我一直容忍你。正好现在也没有大人,天气又这么冷,看我怎么对付你”

    佛雷的声音越来越大,从他的声音中就能感受得到他那魔鬼般的模样。“来,你也说就像以前告诉你的一样,在这里说明。不然的话,我们就像对付她一样对付你。从现在开始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开始吧,开始说吧”

    “……”

    “还等什么?快说”

    周围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响起了蕾迪安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个声音非常颤抖。

    “我……我也很倒胃口。”

    “谁?你在说谁?你这个笨家伙”

    好像是谁挥动了木棍,响起了钝重的声音。蕾迪安的瞳孔扩大了。

    “她……她……”

    “她是谁?嗯?快点说出名字。你这混蛋家伙嘴巴都烂掉了说不出话了吗?”

    “蕾……蕾迪……”

    “说什么?大声点。叫你大声点”

    “蕾……蕾迪安,我也恨她”

    蕾迪安好像被沉到海底一样,感到一阵眩晕。因为那个声音就是哈里真,瞬间有无数个想法掠过了她的脑海。哈里真背叛了她?不,不可能。到现在为止,哈里真都一直在守护着自己。蕾迪安无法相信,也无法容忍。

    “你们连哈里真也不放过,连我惟一的朋友都要抢去……真的无法饶恕”蕾迪安在心中怒吼着。

    她向佛雷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拳打脚踢,但都落空了。佛雷围绕着蕾迪安,还用脚踢着她说:“看看这个疯婆子,哈哈”

    她的全身都被踢得伤痕累累,但是已经满腔怒火的蕾迪安,只因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而抓住自己的头,痛苦的拼命地叫喊着:“不要这样”

    好像是哈里真在阻挡孩子们,以佛雷为首的孩子们又开始乱踢哈里真。

    “哈哈哈,你以为她是你的女人啊?”

    佛雷等那些孩子们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他们的笑声也越来越大,无情地抽打着蕾迪安的心。凛冽的寒风好像并不顾及蕾迪安的处境,更加猛烈地吹着。

    “天气好冷啊哦,对了,我有一个好想法。对,就这么做。哈哈……”

    不知是谁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随着佛雷的声音,又有另外两个孩子应和着。

    “呵呵,你是不是在说那个?我们要不要让这个笨家伙去做呢?”

    “哈哈……是个好主意。”

    “喂,你来做怎么了?不愿意?快点照我们的话做”这是佛雷低沉的声音。

    “喂如果你做了,我就不追究你以前做过的事情。”站在旁边的孩子又说了一句。

1066:刘娣

    1066:刘娣

    1066:刘娣

    就在这个时候,雷希德很巧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用很简单的魔把刘娣的身体和浸人妖分开。从那天开始,浓雾堡的勇士们就用另一种眼光看待魔了,而且现在已经开始认定魔相当有用。

    “雷希德,都靠您才有了适当的预防办。你让我们开阔了眼界。如果以后再出现像浸人妖这样的怪物,我们会用你教我们的日魔移仑(身体分离魔)来对付它们。你使我们的传统看发生了改变。”

    哈仁达的话公认了魔的价值,它意味着浓雾堡家族数百年来的自尊心和历史被打破。雷希德一时沉浸在思考中,然后,他把绿色箱子交还给哈仁达。

    “真的很感谢您,但是与其给我这个贵重的纹章,还不如希望您能够照顾我的孙子——卢博尔,这是我这个老人的惟一愿望。”

    “您是我女儿的恩人,做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的。不过我只是……”

    还没有等到哈仁达讲完,雷希德就已经磕头表示感谢了。

    “卢博尔只是一个平凡的孩子,但是对于我这个老人来说,他是比什么都贵重的孙子。”

    “那么说来,为了这个孩子,你不是更应该留在这里吗?”

    “因为我要寻找一些东西,我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在这期间就拜托您了。况且在我的身边随时会出现危险,所以我不能带着我的孙子。卢博尔要托付给像您这样刚强、随和的人才能健康地成长,我只有这个愿望。”

    哈仁达只好微笑着说道:“嗯,看来是没有什么办留住您了。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那个孩子的。”

    “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情?”

    “我希望您能在卢博尔面前不要提起他有一个爷爷的事情。”

    “那是为什么?”

    “如果他知道有亲爷爷,等他长大了肯定想要找我。拜托您在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能告诉他。”

    哈仁达想了一会儿后就痛快的答应了。

    “你真是很难琢磨的老人。反正又不是件什么很困难的事情,我就答应您了。”

    “那我就起程了。”

    雷希德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浓雾堡。

    过了一段时间,在他到达了离浓雾堡很远的树林后,雷希德看着远处的浓雾堡自言自语道:“卢博尔,你暂时先生活在那里。你要原谅想要利用你的爷爷,但是现在只有这样,那就是你的命运,你得呆在那里。在那里你会遇到地狱之沼里最伟大的勇士。”

    雷希德望了一会儿浓雾堡之后,把视线移到了蕾迪安所在村子的方向。

    “现在已经开始了。为了那一天的准备……”

    天空中还有从蕾迪安的身体中喷发出来的热气。雷希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方向的天空。

    “你也真了不起,把平生的元气都给了那个孩子。是的,就像所预料的一样,是有很多无辜的牺牲者,但是为了实现天命……”

    天空好像也听懂了雷希德的话,发出“嗡嗡”的声音,随即闪了两三次电光之后,立刻回复到了原先的样子。再次看着浓雾堡,雷希德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空气中出现了椭圆形的浸人妖,浸人妖围着雷希德转了一圈。雷希德看到浸人妖,微微笑了一下。

    “辛苦你了。既然你帮了我,我就放了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附近。”

    浸人妖围绕着雷希德转了几圈之后,发出奇怪的声音应答着雷希德的话,然后渗入到了地下。

    “对不起,哈仁达,是我欺骗了你,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一定会……”

    已经过去了十年。

    变成灰烬的、蕾迪安曾经所在的村子,已经长出茂盛的草丛,树木也长得很粗壮。雷希德曾经走过的路的两旁,树木也已经成长起来,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永远消失在过去中。仿佛是找到了永恒的平静……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也没有办。这是我送您的小小礼物,请您务必收下。”

    箱子里装的是浓雾堡的金黄色纹章。

    “就当是酬谢,希望您收下。这是我们家族的标志。只要有这个,无论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危险都会有我们浓雾堡的勇士来帮助您。”

    “不是那样。想必族长也很明白,我只是一个老人,我不能给浓雾堡家族带来任何帮助。”

    十年前雷希德曾经走过的那条路上,有几十名脚夫正背着货物赶往某个地方。

    “你看,这天气怎么突然就变了?要到斯琶特还有很长一段路程呢。”

    “你说是洛蔓村庄的族长让我们送这些珠子来的?难道要把它们嵌到神殿上不成?起程前一直都不说,这倒好,突然就给了这个什么耽误夫的差事来。”

    有一个脚夫正查看着珠子,旁边的人说道:“听说那个老族长为了那个神殿,差点就没命了。因为在建造神殿的过程中出了一些小问题,所以得罪了瑞贝璐主神。”

    “已经都过去二十年了,又提起它干什么呀?”

    “反正那个村子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看,族长一倒下,那附近的一个村子就变成了火海。最近又出现了好几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怪物来横行霸道……”

    走在前面的脚夫回过头看着后面的人说:“快点把珠子收起来,头看见了可不得了。这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们只要拿到足够的银子就行,干什么管那么多闲事只要照上头的指示办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刮起了大风。背着货物的人们开始抱怨起来。“谁让你随便提起瑞贝璐主神。你看,就因为你,天气就变成这样子。时间也赶不及了,真是快要急疯了。”

    “天气和我说的这个有什么关联吗真是的,用那么多钱买的,这么贵的布都要淋湿了。”

    “嘘头来了。”

    因为他们正艰辛地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所以能把这些货物藏到安全的地方是他们眼前最急着要做的事情。果然,没有过多久,空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下起了带着冰雹的暴雨。

    一个额头上光秃秃的、皱着眉头的人像是他们的头。他慌忙地向脚夫们喊道:“还在那里闲聊什么呢如果货都湿了,别说是银子,我们还得赔给他货物的钱呢。快点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吧”

    脚夫们开始到处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快点到这里来”

    在他们中看起来最年轻的男子扯着嗓子叫着其他的人。年轻的男子找到的是山丘上的一个小洞。秃头擦着落在头上的雨水催促着脚夫们。

    “好,快点快点去那里看来雨可能要更大了”

    十几名脚夫们各自背着装在箱子里面的货物,一个接一个地向洞口跑去。在远处的天空中已经袭来了黑色的乌云,洞里面漆黑一片,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

    “真是的,有没有人带着倍拉光芒?如果有它还可以……”

    秃头好像很胆小,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还不断地抱怨。洞里面好像比想像的更深更宽,连一丝光线都没有。

    “好了,不要再往洞里面走了”

    秃头又看了一下洞的入口处,然后叫住了其他的人。他们一行人中有人已经脱下上衣坐在地上拧着湿漉漉的衣服,有的人正用布擦拭着头发。在他们坐着休息的时候……

    “啊”

    在洞的最深处传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声音在整个洞里面回荡。那是拿着珠子的脚夫的叫声。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度恶心的血腥味,人们胆战心惊地看着周围站起身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秃头用急促的声音问其他的人。这时洞深处的脚夫们惊慌地跑了出来,秃头赶紧拦住他们。

    “行囊别忘了行囊”

    但是已经吓破了胆的脚夫们根本就听不进秃头的命令,秃头也彷徨在责任心和恐慌中,终于还是往洞口跑去。但是……

    “救……救命啊”

    已经跑到洞口的脚夫当中好像还有人被袭击了,随着尖叫声,有一只被咬断了的胳膊甩着血从秃头的耳边飞过。同时,从四周溅出来的血已经让秃头的脸染成了红色。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黑血魔虫(一种形状像蛴螬的残忍怪物)”

    “黑血魔虫?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黑血魔虫?”

    “那……那边。”

    最先发现这个洞的年轻男子因恐惧颤动着整个身体。秃头一看,不仅在洞口,而且在洞的里面有跟人一样大小的、又恶心、又丑陋的黑血魔虫正张开大嘴,蠕动着向他们爬过来。怎么说至少也要超过三十只。

    “真……真是黑血魔虫。可不……可不是吗啊”

    黑血魔虫从洞的两端开始凶狠地扑上来,看到人就嚼着吃。黑血魔虫本来是生活在沙漠里,但是眼前的这些黑血魔虫好像已经变了种,无论是大小、还是凶恶性都全然不同。脚夫们没有任何办防御,没过多长时间,洞内人们的血已经流成了河,而且在洞内回荡的都是只剩下一半身体的人们在痛苦中挣扎的凄惨呻吟声。一直都很运气的避开黑血魔虫的秃头男子终于被几只已经发现了他的黑血魔虫重重包围。极度恐惧的秃头拼命地叫喊着,用尽全力反抗,但是无论他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张着大口、能伸缩身体向他扑过来的黑血魔虫。秃头在恐慌中叫喊着:“救……救命啊啊……啊”

    还没等到秃头男子的叫喊结束,就有一只离他最近、张着有锯齿般牙齿大嘴的黑血魔虫一下子咬断了他的一条腿。断腿的血肉全都暴露了出来,就好像是红色和黄色的线团纠结在一起,场面惨不忍睹。

    一会儿,秃头男子的惨叫声突然停止。因为另一只黑血魔虫已经一口把秃头男子的脑袋吃掉了。露在脖子上的白色骨头片无力地悬荡着,他的身体在空中被黑血魔虫们移来移去,惨不忍睹。

    “第二关测试看上去应该就是在这里,这里有三根柱子。”

    在洞的入口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声音轻轻地在洞里回荡。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阳光,更加灿烂地照射着他们身上的绿色盔甲,是骑士们。站在后面的女骑士盯着金色头发的骑士用不高兴的语气说道:“就因为你才迟到了,所以你要先进去。”

    金色头发的骑士看着女骑士露出了笑容。

    “嘻,就算你不说我本来也想先进去。”

    “真会装蒜”

    跟随着金色头发的骑士和女骑士,其他同伴也跟进了洞里。

    “以防万一,大家都要小心背后”

    听到棕色头发骑士的话,其余三名骑士都点着头一齐拿出了剑。

    “好,走吧”

    但是女骑士好像还没有消气,一直噘着嘴。金色头发的骑士拍了一下女骑士的肩膀。

    “一定要在今天之内通过这关,慧娜,以后再发脾气吧”

    金色头发的骑士扑向还在只顾着吃脚夫们尸体的黑血魔虫。同时,其他的骑士也无情地用剑砍着黑血魔虫的躯体冲进洞内。冲在最前面,疯狂地砍死黑血魔虫的金色头发的骑士突然停止了脚步,他直盯着看正在吃什么东西的黑血魔虫。

    “比尔,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棕色头发骑士的问题还没有做出回答,金色头发的骑士就好像已经知道了黑血魔虫在吃着什么,他直接扑向那边。同伴们这时才知道了金色头发的骑士停止进攻的原因,都瞪大了眼睛。女骑士喊道:“这是什么”

    回到裁缝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颜语还未来得及将刚才得到的信息整理一翻,柳明月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食盒,神情有些微疲倦。看到颜语,她露出一个长辈见到晚辈时才有的温柔微笑,关心道:“我猜你没有吃饭,就顺便带了些吃的回来。”半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比如信任。柳明月从来没问过颜语哪里,为什么会魔,但她依然象信任一个真正的学生那样信任着颜语。当然颜语回报她的是同样的关心和真诚。

    颜语心下感动,手里却不客气地接过饭菜,一边吃一边问道:“怎么了?很累的样子。”

    “快过年了,单子特别多。”柳明月无奈地摇摇头,忧郁更胜从前,显然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小小的单子并不足以让她困惑。

    “我能做的就都交给我吧。”有些事情并不是颜语能插手的,她能做的,无非是帮着减轻些负担而已

    颜语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安妮小姐的出现而有多大变化,就象柳明月说的:“这些衣服你不用太上心,别砸了招牌就行。”她的重点依然是在魔纹裁缝这一块,普通衣物,哪怕是极为复杂的礼服,都已经难不住她了。她每天照样往返于幸府和裁缝铺之间,直到第一场冬雨落下时,收到了格木木先生的邀请。

    格木木是个阴沉的中年男人,尤其那只弯弯的鹰钩鼻,很容易给人留下高傲不好相处的印象。此时他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仿佛对颜语肆无忌惮的目光毫无所觉,常年穿着的黑色斗篷将他全身都隐藏起来。

    新鲜材料当然不会直接运到巫术之家,而是有另外一个专门的储存地点。颜语总是下意识地认为所谓新鲜材料是鲜活的生物,所以当带着鲜红筋肉的兽皮,尚有余温的内脏,被血水浸泡着的眼睛毫无防备地闯入视线时,她只觉得“阴森残忍的生物研究室”这样的字眼扑面而来,全身冷得发颤。虽然在战场上见过的死人是以万记的,但与面前的景象依然完全没有可比性。战场是量,这里却是质。

    颜语身边的格木木先生却仿佛十分享受,他的目光望向这些新鲜的材料,隐隐透着温柔,让颜语下意识地离他远一点,这种疯狂,让她想起“肢解狂魔”“变态分尸凶手”这样不和谐的关键字,难怪罗拉说他不好相。

    格木木显然察觉到了颜语的异样,他想来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并不好看,于是尽量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虽然颜语觉得这个微笑在这样的背景下更加阴沉诡异:“习惯就好。”他看着颜语不自然的样子,从门口的木架上拿下一把小刀反手递给她:“先教你处理皮毛。”

    小刀是专用的解剖刀,刀刃手掌那么长,刀柄上细密地绑着鱼胶,既不伤手,又能防止打滑。格木木把披风脱下来随手扔到木架上,露出里面的褐色劲装,看起来是武者的衣服。他拿了一把和颜语同样的小刀,随手拿过一块尚留着残肉的皮,嘴里小声说着:“这么大块肉,越来越会偷懒了。”

    这一块凹凸不平的灰色毛皮,上面有灰绿色的斑点,这种生物颜语在书上见过,是一种叫异化矮狸的低等魔兽。镇定下来的颜语仔细观察着格木木的动作,只见他手上力道极有分寸,小刀仿佛活了一样,轻灵地划过与毛皮紧密相连的残肉,将两者毫无损伤地分离。这时颜语才发现格木木的手保养得非常好,比起女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格木木将处理过的毛皮在旁边的清水中洗干净,然后挂到阴凉通风处,对颜语说:“这是第一步,等它们晒干后,就可以加工成皮革了。不过我只要上面那一小撮灰绿色的毛,它是某些炼金师需要的材料,剩下的如果你需要,可以拿走。晾晒的时间大约2~3天,下次再教你怎样处理那一小撮毛。”

    格木木优雅地洗完手后离开了,只剩下颜语对着一堆冒着血水的毛皮于哭无泪,阴沉的天空无提供太充足的光线,血腥的味道勾起颜语战场上残酷的回忆。她放弃了无用的心里作用,轻叹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开始尝试着处理。

    当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颜语都改吃素了。

    回到宿舍的颜语并没有立刻开始练字,而是选择了洗澡,身上粘稠的感觉和淡淡的血腥气让她很不舒服,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才感觉略好一些——如今的她也算小有资产了,光安妮所付的定金就有100枚金币,加上不少上好的布料,她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丝蓝意外的到访打乱了原计划。颜语很久没有看到丝蓝了,再见到她时被吓了一跳。丝蓝整整瘦了一圈,脸色憔悴,眼睛上还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若不是眼神依然明亮动人,颜语几乎以为她成了怨妇。看到颜语悠闲地擦着半干的头发,丝蓝抱怨地说道:“都大半年了,怎么一点家具也没添,好歹是在往昔工作呢。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还想喝口茶呢。”话语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坐床上吧。”颜语不好意思地指指床,“没什么人来,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你丫,来了大半年了,恐怕认识的人都没几个吧,不要说熟悉的了。总要交些朋友才好的。”丝蓝无奈地摇摇头,顺手接过颜语手里的毛巾,象个姐姐那样帮她擦头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抽个空看你的,顺便给你带个消息。”

    “什么消息?”颜语乖乖坐着不动,因为热气而发红的脸颊有了几分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她看到丝蓝洗得发白的裙角,认真道:“过年我帮你做套新衣服。”

    “你不说我也要向你要。”丝蓝呵呵一笑,“年过完年马上就是二百年纪念日,我是没时间出去买衣服了,过年用的正装可就指望你了。”

    “没问题,保证让无数帅哥拜倒在姐姐裙下。”颜语想着职业套装穿在丝蓝身上的情景,难得地弯了弯嘴角。

    丝蓝戳了戳颜语的脑袋,“你丫”

    “每年过年,室成员会带着一些贵族和物资来幸府表示慰问,算是一个态度吧。”丝蓝说起这事叹了口气:“我近来就在忙这事,那些贵族的嘴脸真是……”她冷哼一声,“最近一批的物资清单已经定下来了,里面包括几张皇家学院图书馆的出入证,我想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果然,颜语的眼睛开始发亮,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丝蓝手上黑色金边的卡片,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这张卡片已经登记了你的资料,只有你可以使用,不过得过完年才正式生效。另外这张卡片的持有人有在皇家学院旁听的权利,不记名的。”丝蓝看着颜语难得的笑容,不由莞尔,放出一个更好的消息。

    “不过这张卡片也是有条件的。”看到几乎是立刻就冷静下来的颜语,丝蓝也不知是欣赏还是遗憾地摇摇头:“你需要在他们面前证明你有这个资格。”

    “怎么说?”颜语皱皱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的访问在年前,流程中包括晚会,除了一些管事,一般人是不愿意太接近他们的。”丝蓝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颜语几乎已经干了的头发,颜色比原来似乎又深了些:“所有的卡片持有人要和他们一起共度一个夜晚,基本上就是聊聊天什么的,之后他们将决定是否追回。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有我在呢。”

    “唔,对了,今年的领队是二皇子殿下,也许还要加上四公主。”

    为了这张小小的卡片,颜语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丝蓝每天抽出一小部分时间参加礼仪培训。这个培训是专门为颜语几个拿到卡片的人办的,毕竟面对的是皇室成员,礼仪不能做到无可挑剔,也不能落了皇家的面子。

    培训的地点在光辉痕迹,参加的人除了颜语之外还有四个人。莎莎是除了颜语之外唯一的女性,这个甜美的女孩也不过16,7岁,身上还穿着皇家学院的制服,胸口精致的徽章简单地透露了她的信息——皇家综合学院财政分院二级生。应该是直接从学校里过来的。她好奇地看着颜语,苹果脸上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格外迷人。

    莎莎旁边是个差不多年岁的斯文男生,同样款式的制服,袖口蓝色的三条花纹表示他比莎莎高一级,徽章上也清楚地写着——皇家综合学院文分院三极生。此时他正口若悬河地向莎莎大献殷情,被莎莎不耐烦的白眼打断,血气上涌让他的脸色变得分外有趣。

    剩下一位则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象标枪一样立在原地,目视前方,腰板挺得笔直,凌厉的气质让不起眼的他如出鞘的宝剑一样锋芒毕露。这个人当过兵。在战场上呆了大半年的颜语一眼就能看出兵营的习惯,只是他与普通的士兵比起来又有很大的不同。颜语能感觉到她很强,细腻的感知给了她比同级施者更敏锐的直觉。她甚至告诉自己,如果与他对战,在拉开距离的情况下,自己只有2分把握能够逃掉。看得出莎莎和她旁边的学长,都下意识地与那个年轻男子拉开距离,眼里偶尔闪过忌惮。

    颜语的目光在这个男子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也只是一会儿而已,然后低头安静地看起书来。这是一个可以理解的习惯,但凡中国的孩子,总是习惯在开会,讲座的时候,带着作业和书本的。颜语手上的书是向文斐借的,书名是《论天界语与炼狱语的异同》。不得不说,颜语的进度有些快。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莎莎同学都跺了好几次脚了,他们的礼仪老师才姗姗来迟。这个银色长发,俊美异常的男人一脸优雅的笑容,磁性中性的声音带着叫人意外的说服力:“礼仪的第一课,学会等待。凡垩,颜语都做得很好,美丽的莎莎小姐需要再耐心一点,至于这位森轮先生,我想等待的时候最好保持安静。最后,你们可以叫我波藏老师。今天的培训课到此为止,明天见。

    惊愕的莎莎和尴尬的森轮还没有回过神来,凡垩却已经冷着脸抬脚向门口走去。

    “第二课,告别礼。”颜语看着波藏微笑着拦在凡垩面前,凡垩身上的气势陡然大增,额角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他死死咬着嘴角,眼睛变得通红,仿佛要随时爆起伤人。但最终,他还是气势一泄,承受不住压力弯下腰去。

    “平民的话,鞠躬就可以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波藏优雅地侧过身让出门来,凡垩惊惧而充满战意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离开。颜语只觉得这一刻波藏深不可测,他的居然光凭气势就将凡垩压垮,而对气势的控制更加让人惊叹,竟然丝毫没有外泄。

    颜语是第二个离开的,柳明月教导的礼仪没有丝毫不妥之处,因此她很容易获得了好评:“如果能够微笑就完美了,不过,这样也还不错。”

    愈到年底愈忙,这种情况在穿越后的世界里同样适用。颜语略带疲惫地漫步在西街上,周围匆匆而过的人群忙碌而喜悦,他们脸上满足的笑容让颜语觉得平静。这半个月颜语就象一个高效的陀螺那样转个不停,大量的订单让她在技艺飞速进步的同时,也让她心力憔悴。当她发现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出现成匹的布料就会产生厌恶感后,她知道自己产生了暂时性的职业倦怠症,干脆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跑到号称最繁华的商业街散步。

    西街并不叫西街,只是因为处于商业区的西面才有了这个名字。西街没有官方的名字,如果一定要追究的话,自由贸易市场勉强算一个。西街的流动性非常大,不管是贫民,富商或者贵族,只要你交纳50铜,就能获得一天的贩卖权。除此之外,西街还拥有最大的黑市和地下拍卖场,它们的存在历史悠久却远离普通人的生活,是某些从事非贸易的贵族,胆大包天的商人和常年与死亡打交道的佣兵的最爱。

    年关的到来让西街更加繁荣起来,不管是手工艺品还是别的什么希奇古怪的玩意儿,大家都拿出些特别的东西,以求卖个好价钱过个好年。也正是因为他们卖力的吆喝和不遗余力的讨价还价,角落里某个孤零零的摊子才显得更加特立独行。

    长期的独自生活让颜语极度缺乏安全感,每到一个陌生环境,她总是下意识地记下周围有利和不利的情况,也正是因为这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习惯,她才能看到角落中不起眼的少年。少年低着头抱成一团,黑色的碎发让颜语立刻产生好感。他的摊子上只有一把弯刀,泛着金属光泽的灰色刀鞘保养得很好,看得出它的主人很喜欢它,如今却因为生活所迫要卖掉它

    颜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上前去。她蹲下来拿起弯刀,沉重冰凉的手感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玩具,而是真正杀人的家伙。不过这东西显然不适合自己用的,颜语只拔出一半就觉得吃力,倒是黑发的少年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少年的脸色极度苍白,薄薄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如果不是他黑色的眼睛倔强地张大,颜语就要以为这是个死人了。少年14,5岁的样子,五官很漂亮,没有丝毫西方人的感觉,秀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他定定地看着颜语,也不开口,似乎强忍着什么。颜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天空,这是她遇到难题时的动作,她在这个少年身上闻到血腥味,应该是受了伤。

    少年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触目惊心,再怎么拼命阻止也无济于事。颜语苦恼地抓抓头发,终于还是败给了内心深处保留的善良。她用弯刀割下少年身上的一片布料,小心地替他擦干血迹,然后架起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带上弯刀向格木木的仓库走去,那里离西街不远,现在也不会有人。临走前,颜语还特地弄了些垃圾掩盖住角落,避免血迹被发现。

    仓库里沉郁的血腥味和野兽的味道让少年再度咳嗽起来,颜语打开通风设备,这才检查少年的伤势。少年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早已被鲜血浸得透湿,与皮肤紧紧贴在一起,颜语每掀开一点,他都发出一声闷哼。颜语让自己的动作尽量显得轻柔,鲜血淋漓的伤口一点一点暴露在空气中。伤口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腹部,很难想象是什么武器造成的,翻卷的皮肉下依稀和见白森森的骨头,用恶心二字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少年的心口处还有一个乌青的掌印,成年男人手掌大小,没有造成外伤,应该是很特别的武技。这样的伤势能活到现在足以证明少年的求生欲和良好的身体素质,但再不救治一样会死。

    颜语开始凝聚魔力,随着咒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的掌心出现了一颗指甲大小的绿色石头。这是术士特有的制造术,能够通过力造成一颗治疗石,来恢复一定的生命力。这种治疗石短时间内只有一颗能起作用,吃再多也没用。

    将治疗石塞进少年的嘴巴里,少年的脸上恢复了少许血色,这能让他不至于马上死掉。术士没有其他治疗术,比起治疗,术士更擅长诅咒和灵魂攻击。不过这并不代表着颜语毫无办,恶魔总是能够补足术士缺憾的方面。

    “……以颜语的名义,通过恶魔君主的契约,召唤炼狱深处魔鬼的巴泽吉亚斯……”长长的召唤咒语后,一道半米高的黑色传送门出现在半空,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传送门里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巴泽吉亚斯是地狱猫的学名,地狱猫是一种大型召唤生物,成年的地狱猫足以成为颜语的坐骑,显然她此时并没有这个能力。颜语召唤的是地狱猫的一个分支,地狱治疗者。这是地狱猫的一个变种,以牺牲战斗力为代价而获得治疗能力,即使在地狱猫这个种族中也极为少见,这也导致了颜语比召唤同级恶魔付出了多一半的魔力——毕竟在能够通过心灵沟通的地狱猫一族,地狱治疗者也是一个相当稀有的变种。

    地狱治疗者在地狱猫一族里属于体型最小的存在,却依然比普通的猫大上2圈,隐于亮光的特性让它在昏暗的仓库里只见朦胧的轮廓——这是一种有趣的天生技能,地狱猫任何亮度足以让人类看清的地方都是隐形的,而在绝对的黑暗中,它又会发出朦胧的灵光,照亮周围一小片范围。这让它看起来象是虚体生物,但实际上,它能被物理攻击所伤害。

    地狱猫与小鬼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有沟通能力,高等级的地狱猫甚至可以用心灵感应能力与除了主人之外的其他人沟通。颜语闭着眼睛与这只叫泽亚的地狱治疗者交谈,泽亚显然属于在家族中被保护得很好的成员,懵懂得仿佛一个稚儿。

    黑色头发的骑士好像等到了机会般地回应着女骑士,瞟了一下正在里面砍杀黑血魔虫的金色头发的骑士。金色头发的骑士挥动剑的速度极快,已经到了用肉眼看不见的程度。

    “都是因为比尔迟到才造成的惨剧真是的”

    棕色头发骑士皱着眉头看了一下黑色头发的骑士。

    “现在是计较那些事情的时候吗?你没有看见比尔一个人在战斗吗?我们也快点进去吧”

    “呱”

    随着黑血魔虫的叫声,它的身体像木头一样被金色头发的骑士的剑砍成了三四段,洞里全是恶心的味道,洞壁上也都沾满了黏黏的黄色液体。金色头发的骑士的剑术非常高超,但是其他同伴们的剑术也很惊人。

1066:莫里

    1066:莫里

    1066:莫里

    好像只砍了两三剑,就已经看到了满处的黑血魔虫尸体,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比过金色头发的骑士。金色头发的骑士发了疯般地挥动着剑砍杀黑血魔虫,他杀死黑血魔虫的数量足足是别人的三四倍。

    终于金色头发的骑士面对着最后一只黑血魔虫,他的表情很淡然,接着向张着嘴,扑向自己的黑血魔虫用力地扔出了剑。他的剑准确地穿透了黑血魔虫的身体,插到了洞壁上,剑在洞壁上不停地颤动,发出嗡嗡声。

    “很精彩不愧是特里漠的团员们。”

    这时,从洞里慢慢走出一个披着金色斗篷的男子,五名骑士一齐看着他。那个男子穿着身为修炼员的特里漠教官服装,五名骑士都放下了剑,这时黑色头发的骑士开始说:“现在都已经结束了吗?”那个男子回以满意的笑容和鼓掌,并环视了一下黑血魔虫的尸体和已经被吃的分不清人形的脚夫们的尸体。

    “还没有结束只是结束了第二关,但是离神官骑士的任命其实已经很近了。”

    黑色头发的骑士欢呼着举起了手。金色头发的骑士抬头看了一下教官。教官流露着冰冷的笑容,点着头,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以前在特里漠时的那种亲切和仁慈了。教官看着金色头发的骑士颇有意味地笑了一下,金色头发的骑士低下了头。教官看着他说:“我已经料到你比尔梅德也会一起来。”

    “那些尸体是……”

    女骑士很奇怪地看着尸体,教官仍然含着微笑打开了一个脚夫尸体旁的一个箱子的盖子。

    “你就是特里漠的第一个女骑士慧娜?茹姿玛丽吧,近看你时,真是个美女。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那里面是在特里漠为了成为真正的神官骑士而经过艰苦修炼的预备生才能得到的草绿色珠子。

    “这实际的训练,也是特里漠培养神官骑士的关口之一。要是能救这些脚夫们的性命当然更好,但是既然已经都过去了,就请你们忘记了吧。是他们偏偏走进了这个洞穴。而且也不能浪费你们这些预备生的宝贵时间来帮助他们,不是吗?”

    金色头发的骑士回答道:“训练的关口分明是在洞穴里,他们之所以会进这个洞,是不是因为我们?”

    “比尔梅德,你只要拿到那个珠子就可以了,不要有别的疑问。希望你只在乎特里漠的珠子。人类的性命与怪物的性命没有什么区别。”

    金色头发的骑士惊愕地看着教官。他又一次认识到,为了培养一名神官骑士,特里漠的教官们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性命,他们把人类视为微不足道的生物。

    “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关测试,我希望各位都能顺利地完成特里漠的考核,直接成为神官骑士。”

    听到教官的话,除了金色头发的骑士和女骑士,其他骑士们都非常高兴。但是金色头发的骑士的眼神已经变得很冰冷了,女骑士用不安的眼神看着金色头发的骑士。

    金色头发的骑士回想起了修行前的那一天。那一天也有几名人类在特里漠的广场被巨枭(下等怪物)残酷地蹂躏至死。那个时候,教官的表情就跟现在的一模一样。

    “竟敢来到特里漠,你们这些下层阶级的人以为可以随便来到特里漠吗?反正我会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能战胜巨枭,哈哈哈哈……”

    现在金色头发的骑士的脑海里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地茫然。

    “到底什么才是他们的真面目?还有人类……”

    可是有这种心酸感觉的好像只有金色头发的骑士和女骑士,其他的骑士们都高兴地在血泊中寻找写着有他们各自姓名的草绿色珠子。看着他们的举止,金色头发的骑士的眼睛里冒着火,他握紧了拿在右手上的珠子,然后用力地把珠子扔了出去,珠子碰到墙壁之后滚到了教官的前面。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考核,是不是你们欺骗这些脚夫?”

    教官用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金色头发的骑士。

    “比尔梅德,你到现在为止不是做得很好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普通的下层人类和骑士们是不同的阶级。”

    “我看到了无辜的人们在我们的面前死去。”

    “那又有什么问题吗?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人类而已……”

    金色头发的骑士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转过了身。

    “过几天就是你的兄弟——劳尔的任命仪式。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金色头发的骑士停住了脚步,冷笑了一下之后,又向前迈出了脚步。女骑士跟着金色头发的骑士跑了出去。

    “比尔,你不能就这么走……”

    女骑士抓住了比尔梅德的手,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冰冷。

    “我很理解你为什么这样。”

    “我只是想透透气而已。”

    “好,但是这里到处都有毒虫,被它们咬着可是没有解药的。”

    比尔梅德连头都没回,就用他那长长的腿做了一个跳跃。在特里漠,速度最快的比尔梅德在瞬间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女骑士呆呆地看着比尔梅德消失的方向,这时后面响起了不知什么时候跟着出来的黑色头发的骑士的声音。

    “得意的家伙,反正他不能成为神官骑士也可以活得很好,有他爸爸在后面撑腰嘛。狂什么应该又是去找酒店小姐了吧?”

    棕色头发的骑士摇了摇手。

    “不要那么说,他也许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黑色头发的骑士把草绿色珠子放进口袋里说道:“会有什么原因,我很清楚他的性格。而且我特别不满的是,哈特博大人为什么那么宠着那个一点都不诚实的家伙。就算他的实力再突出,这也太过分了吧?你以为我是无缘无故就这样吗?这次我们也只是陪着他的人。倒胃口的家伙,真想让毒虫咬死他”

    “那些话……”

    “你就看吧,他就算没有通过考核,也会成为神官骑士的。还拿珠子干什么”

    “好了,别再说了。”

    棕色头发的骑士打断了他的话。但是黑色头发的骑士还是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我说错了吗?过不了多久,他的大哥也会有任命仪式,但是我们还剩下一个考核。我们还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棕色头发的骑士好像不能再争辩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是在特里漠,人人都知道哈特博一直在背后很照顾比尔梅德,这是公认的事实。他不能否认,比尔梅德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同伴们的修炼过程中,但是他的成绩总是最好的确也是事实。棕色头发的骑士把两颗珠子交给了女骑士。

    “慧娜?茹姿玛丽,不要太担心。比尔会回来的。”

    人类为了崇拜神而建造了雄伟的斯琶特神殿。离那里不远的是勇士家族浓雾堡。

    “呀”

    在浓雾堡最大的瀑布下,有一个看上去已经是成年的勇士,他正在挥动着剑。当剑触到瀑布时就发出“刷刷”的声音。那勇士好像是要忘记什么似的,闭着眼睛疯狂地用剑劈着瀑布。从他的身上流下的不知是瀑布的水花还是汗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勇士突然兴奋地喊道:“行了,我终于成功了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表现一番了我终于看到了瀑布分开的那一瞬间就像浩天所说的。我,宽?浓雾堡终于成功地劈开了瀑布”

    从瀑布中好像传来了浩天的回音。

    “你需要有能看到瞬间的能力,你可以理解成所有的动作都是由瞬间停顿的小动作连接而成。如果有了能看到那瞬间动作的能力,就能看见非常辉煌的情景。虽然我还没有到达那个境界,但是据说当剑浸入到水中的时候,那些瞬间停顿的动作连接在一起时,就有一种好像在把瀑布切开一半的感觉。当然水流的确也被分开……”

    宽用疲惫的臂膀又一次挥动了剑。剑好像有种被瀑布吸进去的感觉,然后在太阳照耀下快速地划出了水面。这次他挥动剑的力量是前几次的几倍。

    “我也可以证明自己浩天,我说的对吧?”

    宽显得非常的疲惫,他停止了练习,跳进瀑布里。但那好像并不是单纯的为了作为勇士而进行训练,因为他胳膊上的肌肉比起同龄勇士们的更加结实。

    “我要先告诉浩天。”

    宽把剑插入剑鞘里面,走向修炼场。那里什么人都没有,他看了一下周围,只有浩天的巨剑插在庭院的中央。

    “都去哪里了?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在这里修炼啊”

    过分的安静让宽有点不理解。就在这个时候,平时不常发火的团长的屋里传来了他的大叫声。

    “你说什么?斯琶特的人们让我们卖给他们武器”

    “有一个独眼剑术师找到这里,他说要捉怪物……”

    “怪物?真是笑话那些笨家伙而且是崇拜神的那些家伙不就是我们的敌人吗?他们竟然要我们卖武器给他们”

    在团长前面像罪人般站着的勇士继续说道:“所以就让他走了。”

    “坏家伙可是浩天去哪里了?怎么是你来报告?”

    红头发的勇士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浩天看到了我跟斯琶特人对话……”

    团长的脸涨红了。

    “什么?浩天不会是去那里了吧?”

    “……”

    “竟然没有向我报告就去了那里你为什么没有拦住他?嗯”

    “很抱歉。”

    团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他是自己去的吗?”

    “有一些勇士也跟着去了。”红头发的勇士答道。

    “什么我都告诉他们好几次了,他们为什么就不听佳力我这个团长的话,真的快要疯了跟着浩天一起去的勇士都是怎么搞的?”

    “虽然浩天有错,但是……”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家族能到现在都平安无事,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佳力训斥着红头发的勇士。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每次一说到那个家伙你就这么袒护他?莫尔克,有的时候看你这么袒护他,我都觉得你有点精神不正常。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宽在外面听到这些,叹了口气。

    “团长都这么发火了,看来浩天又有一段时间不能拿剑练习了,真拿他没有办法。”

    浩天是比宽大五岁的表哥。在浓雾堡的勇士中,浩天的体格最好。而且他也是在浓雾堡里实力最强的人,也立过不少功劳。但是,就因为浩天顾前不顾后的鲁莽性格,前些天他被降级为守备队员。

    宽又竖起耳朵,倾听房间里的声音,他想知道莫尔克的举动。好像已经多少平静下来的佳力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是你莫尔克的错。反正这次我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在本次的集体会议上,我一定要重重地处理这个事件。如果别的勇士们自己去了,可能会有危险。但是有浩天在,我想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但即使是那样,每一个组织也都要有遵守的纪律和法规,不是吗?而且我们又是使用武器的人,所以更不能容忍个人主义行为。相比之下,你也知道,浩天以前犯过几次同样的错误吧?”

    “是的,我知道。但我斗胆想拜托您,这一次请您妥善处理浩天的事情。”莫尔克恳求着。

    正在听他们讲话的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如果是别人,知道佳力团长火暴的性格,是不敢多说什么的,但是莫尔克就是莫尔克。宽觉得为了与莫尔克竞争而在瀑布下练剑的自己很无聊。

    “反正就这次,我希望你能顺我的意。”莫尔克坚持着说。接着他又继续说:“如果浩天所做的事情是对浓雾堡造成威胁,我一概不会参与到你们俩人之间,但我不觉得浩天犯了什么大的错误。”

    “呵呵,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佳力说。

    “请您再重新考虑一下,团长。”

    听到这里,宽咬了一下嘴。也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但是宽和莫尔克之间关系的确很特别。就因为这个原因,宽也是特别认真地进行修炼。宽低下了头,他的脑海中弥漫的全是莫尔克的声音。

    宽摇了一下头。他摸着浩天送他的手套。那副手套是宽到了剑年(能开始拿真剑代替木剑的年龄)的时候,浩天送给他的。虽然不是一副很华丽的手套,但是很结实也很轻。

    “那次带着它第一次出战,而且第一次遇到了卢博尔……”

    宽想起了那时卢博尔的眼神。突然转而想到,这些天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可是好像没有说过几句话。

    “你在那里做什么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宽一看,是卢博尔来了。吓了一跳的宽做出手势让他保持安静,然后拉着他去了房后的庭院。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浩天的塔尔里克丝剑。这是一把除了浩天谁都不能举起的巨大的剑。宽指着那把剑说:“你见过吗?”

    “你说浩天?”卢博尔反问道。

    宽看着正在注视塔尔里克丝剑的卢博尔。

    “嗯,我没有见过啊。关于浩天,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他的举止和行踪吗?”

    “团长非常生气,浩天好像和别人外出了。”宽答道。

    他在和卢博尔谈话时,突然用很奇怪的表情打量着卢博尔的肩膀和自己的肩膀。几天前宽的肩膀还是比卢博尔宽一些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的肩膀的宽度好像已经没有差别了。再仔细看看,卢博尔所穿的衣服绷得紧紧的,衣服好像已经变小了,他的脸庞也好像成熟了很多。虽然他以前也感觉到卢博尔成长得比别人快,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快到这种程度。

    “这件衣服是我送你的吗?”宽问道。

    “嗯,对啊。就是你送给我的呀”

    宽用不解的表情看着卢博尔。

    “今年我也是剑年……对了刚才你表现得很出色。”卢博尔说。

    “嗯,你说什么呀?”

    “我看到了你在劈开瀑布,就好像是劈开树一样。”卢博尔继续说。

    “你看到我劈开瀑布了?”宽问道,同时心里吓了一跳。其实瀑布并没有被劈开,他也不是为了劈开瀑布而挥剑。就像浩天所说的那样,宽只是想看到瞬间的动作展现出来的情景,可是卢博尔却已经看到了那一瞬间。

    “对不起,其实我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你。”

    宽看了看卢博尔,觉得自己很渺小,但是他尽量在卢博尔面前掩饰着。

    “你真的很出色,卢博尔。”

    “什么?”

    “你竟然看到了那一瞬间……”宽强调着。卢博尔好像不明白宽在说什么。

    “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救了正在被吸血虫追赶着的雷希德爷爷和我。”

    “啊,那个时候……什么救命恩人,要是真要说谁是救命恩人,那就应该是浩天和莫尔克。”宽回答着,脸色好像变得黯淡了。卢博尔反问道:“你在说什么呀,那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我明明看到了你的惊人实力”

    宽真的很想说“我并不出色”,但是他实在是说不出来,而他的嘴里却说:“好了,好了,知道了。但是以后可再也不要提这些事情了,等我有困难的时候你再帮我,不就行了吗。”

    “好,我一定会帮你的”卢博尔回答着,同时注视着宽。他的目光盯在宽的脸上,宽觉得很刺眼,就把头转向别处。说来也很奇怪,每一次和卢博尔对话,他都会忘掉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

    “你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宽说。

    卢博尔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微笑着。宽接着说:“那天,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是你的眼睛对我却一点都不陌生。很奇怪,感觉就好像是流着同样血脉的兄弟。当然,那种感觉到现在也没有变……”

    卢博尔仍然微笑着,孩子气地说道:“那我们就做真正的兄弟好了。”

    “嗯,真的吗?真是一个好主意。那我们就结拜成兄弟,怎么样”

    “好啊”

    “好吧,就这样”

    宽向卢博尔伸出了手。

    “那么,是不是还得有结拜的仪式呢?”

    “结拜?”

    “嗯,听说要结拜兄弟时,一定要有结拜仪式。你闭上眼睛伸出手。”

    卢博尔也和宽一样伸出了手。虽然起初是有点孩子气的举动,但是两个人的表情却非常真诚。宽把自己的手贴到卢博尔的手上,然后两个人的手指交叉着握紧了对方。这是浓雾堡勇士们结义仪式中的一种。宽很虔诚地开了口。

    “今天,卢博尔和宽决定成为血脉相连的兄弟。以后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永远在一起。”

    宽更加握紧了卢博尔的手。好像从手指之间真有什么东西渗入了自己的体内一样。在红色夕阳的照耀下,在他们身旁的那些高大树木投射下的树影,与他们共同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宽笑了,卢博尔也跟着笑了。

    “看那里,浩天的塔尔里克丝剑看到了我们的结拜。它是我们的证人……”

    卢博尔也看到了宽所指的塔尔里克丝剑。

    “嗯,但是,还希望再有一个证人。对了,那个怎么样?”

    卢博尔所指的地方是远远能望到的斯琶特山丘。在它的中间,隐约能看到在夕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的斯琶特神殿。

    “你是说斯琶特神殿?”

    “我也跟你一样不信仰神。但是,我觉得那把剑和神殿好像在注视着我们……呵呵,反正证人越多不是越好吗?”

    “嗯,好啊。我们已经成了兄弟,有更多的证人更好”

    “就指望它救你了。”张开眼睛,颜语温和地对迷惑的少年说,地狱猫在她的命令下直立起身子,前爪合十,摆出一个可笑的姿势,其它人看来就是一个古怪的轮廓。黑色的颗粒在它的掌心聚集,慢悠悠地飘向动弹不得的少年。这些小颗粒看到血液,仿佛看到了美味的食物,骤然加快速度扑了上去,只一会儿,不但伤口的血止住了,就连刚流出的新鲜血液也被分解得一干二净。常人看不见的虚空中,颜语分明看到那些血液都化为相同的红色颗粒,没入泽亚的身体里。果然是信奉公平交易的恶魔一族。

    当最后一滴血液被分解干净,泽亚手势一变,黑色的颗粒相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团灰朦朦的毫光。这团光不断变形,直到成为一道长长的薄膜,完美覆盖在长长的伤口上,形成一道难看的灰色痕迹。

    “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动武,最好一直躺在床上休息,灰色的痕迹会随着伤口的好转而减淡,等你完全好了的时候也就消失了。”颜语一边转达泽亚的意思,一边还要斟酌着不透露过分的消息:“伤口好转的速度取决于营养水平,换句话说就是吃得越多越好,好得也就越快,这些灰色的东西会抽取营养来修补你的身体。另外,你胸口那道掌印是内伤,泽亚,哦,就是我的小猫,目前能力不够,你要自己想办法。”

    少年听到“我的小猫”,又看看泽亚在猫中堪称巨无霸的身材,不由低低地笑出来。他用弯刀撑起虚弱的身子半坐起来,病态的脸色因为伤势的好转多了几分血色。他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颜语,似乎要把她的模样记下来,直到颜语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才缓慢开口道:“我欠你一条命。”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还夹杂着少年特有的清越,让颜语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想了想,艰难地拉起裤腿,露出小腿上绑着的匕首。解下匕首递给颜语,他沉声道:“这把匕首是我的战利品,它原先的主人是个法师,我想你也许用得上。”

    不用少年说,颜语也能感觉到匕首上隐晦的魔法波动。她摇了摇头:“魔法物品无论如何都能卖个好价钱。”言下之意是说你都要卖武器了,还有心情把钱往外送。

    少年脸色一红,别扭地转过头去,将匕首放在地上:“大不了我还了你命,你再还给我就是了。”说完又小声嘀咕:“我怎么知道钱花得那么快。”

    颜语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就是传说中涉世未深的富家少爷离家出走,结果败兴而归的戏码么?她刚想开口,却神情一僵,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旁边的地狱治疗者泽亚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低低地“喵”了一身,摆出进攻的姿态。

    “看来真要借你的匕首一用了。”这个时候颜语尚有心思自嘲,她弯腰拣起匕首,心里却飞快地和泽亚沟通,泽亚的感知范围比她大得多,传回来的信息也更多一些。

    初战无可避免

    仓库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黑色的人影用脚重重地关上门,借着反弹之力向颜语身后的少年扑去,所有的动作只在瞬间完成。

    真正面对战斗时颜语反而冷静下来,她紧了紧手上的匕首,精神力紧紧地锁定带着强烈杀意的对手,急促的咒语清晰而流畅,正是惊恐术,在匕首的帮助下,她觉得施法迅速了很多。这个法术的效果取决于受术者的意志,也是当前情况下,颜语唯一想到能拖延时间的法术。

    无可抑制的恐惧从心底升起,黑衣人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意思的事情,身体不受控制地疾退。他颤抖的身体和挣扎的眼神告诉颜语,这个人受过专门的训练,对心灵法术有一定的抗性,必须抓紧时间。

    因为形势好转而略松一口气的颜语先给自己加了一个恶魔皮肤,这是术士少有的防护法术,法力在魔法序列的排列下形成一层薄薄的紫红色半透明角质,附着在颜语全身,让她看起来象被一层紫红色晶体所包裹。这层深渊某个恶魔的护甲看似美丽柔弱,却能够抵抗一定的伤害,同时加速伤口和法力的恢复速度。

    之后是瞬法的衰弱射线和腐蚀术。衰弱射线属于诅咒的一种,能够大幅度地降低敌人的近战能力和防护能力,颜语之所以选择了它而不是痛苦诅咒,是因为她判断这个杀手的战斗能力高于自己,她需要拉近二人之间的能力差距。

    摆脱了恐惧的黑衣杀手再次扑来,这次的目标是颜语了,想来他也意识到不杀了颜语是无法完成任务的。他的动作因为诅咒而慢了许多,黑暗能量的侵袭让他看起来象是被一团黑雾缭绕——毕竟战斗等级比颜语高上不少,腐蚀术的效果变得缓慢。

    杀手真的是杀手,连匕首都涂成不会反光的黑色。匕首象出洞的毒蛇,划过颜语的心口,却只将紫红色的晶体撕开一半,就再难寸进,诅咒让他的力量下降了不少。这些紫红色的晶体有强列的排它性,只在他一愣神之间,已经将匕首弹出,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杀手显然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对手,这些莫名其妙的法术让他觉得无力。颜语可不会给他发愣的时间,黑色的光华开始在手中成形。泽亚同时从杀手后面发动攻击,即使被躲开要害,泽亚依然在杀手的小臂上留下三道爪痕。泽亚一击得手就隐藏起来,它制造伤口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是法术时间——不要光顾着治疗二字,地狱的生物,攻击是一种本能。

    颜语看着杀手手臂上的伤口不断飘出红色颗粒,缓慢而稳定,而杀手自己却似乎毫无所觉,只觉得自己对深渊的生物有了更深切的了解,黑暗治愈术不但可以救人,同时也能杀人。

    暗影箭的咒语太长了,经验不足的颜语到底还是被打断了施法,匕首在她身上造成一道不深的伤痕,正在恶魔皮肤的帮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然而疼痛却似乎刺激了颜语,她清冷的目光里开始流露出一股子战场的冷酷,原本并不打算使用的灵魂法术随着短促的咒语准确地落在杀手身上。献祭,通过燃烧的灵魂之火将受术者的灵魂献给恶魔君主,受术者将在痛苦中死

    灵魂法术的痛苦,正常人是无法抵抗的。杀手的身子躬成一团,剧烈地颤抖,因为极度疼痛而失声的喉咙里发出嘶哑无意义的音节。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蒙着一层淡淡的幽蓝色,里面满是祈求和绝望,嘴唇和指甲也染上一层深色的幽蓝,饶是颜语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样的情况太诡异了。

    “灵魂类法术绝对不能轻易使用。”颜语咬了咬嘴唇,给自己下了这样的规定。她是第一次使用献祭,依然被它的效果吓了一跳。她拣起杀手扔在地上的匕首,稳定而坚决地割断了杀手的喉咙,鲜红的血液喷洒在恶魔皮肤上,又滚滚落下,没有留下一丝血色,场面说不出的妖异。颜语仿佛看到杀手死前眼神中对自己的感激,这让颜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决定。

    颜语包裹着紫红色晶体的手贴在杀手的额头上,发出朦胧的蓝色光芒。这种蓝色是属于天空的颜色,纯净明亮。只有颜语这样学习灵魂法术的人才知道,这种颜色是属于灵魂的一部分。颜语如今做的是从杀手的灵魂中提取一小部分精华,这一小部分并不会影响灵魂的轮回,却是颜语召唤更强大恶魔的媒介。

    这种美丽的光芒并没有持续太久,颜语的手里静静地躺着三颗散发着微亮蓝光的棱形晶体,每颗拇指般大小,如果作为宝石,它们绝对是少女的最爱。颜语收起三颗灵魂碎片,这意味着她能够召唤三个恶魔,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

    颜语转过头想叫少年上前来看看是否能认出杀手的来处,但是少年眼中的陌生让她紧紧闭上了嘴巴,这种表情她懂。杀手身上什么也没有,颜语凭着对布料的敏感,在衣服的内领处发现一个小小的玄黄色徽章,上面写着“黑二十二”。颜语用匕首割下这片布,然后在尸体上放了一个腐蚀术,几分钟后,尸体连带着他的衣物,都化为黑暗能量消散在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颜语觉得疲惫,大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加上精神力的大量消耗,她在站起来的时候眼前隐隐发黑,这是贫血的典型症状。扶着墙站稳身子,颜语的视野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她把匕首和布料放在少年面前,想了想又用剩余不多的法力做了两颗治疗石,最后拿出1枚金币和匕首放在一起。做完这一切,她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嘴唇,清冷淡漠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在仓库的门口停了一下,冷淡的声音与先前的温和大相径庭:“明天傍晚,这里的主人会来取货。”

    看着天光下门口单薄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背影,少年眼神复杂,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无声地看着颜语离开,只有面前小小的治疗石,在昏暗的仓库中发出生机勃勃的翠绿光晕。

    颜语在心底招呼了泽亚一声,苍白冰凉的手略带颤抖地拉开厚重的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颜语眯起眼睛,享受着冰凉的肌肤逐渐恢复热度的酥麻。她神色清冷地融入到人群之中,就象她出门时做的一样,沉静的眼神没有泄露丝毫心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倒是一边的泽亚忙着避开周围的人腿,它似乎把这当成一个有趣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也许这就是每一个术士注定要走的路吧,”颜语的心底却不象表面那么平静,她苦涩地回忆克丽丝芬记忆深处的孤独:“忍受独自一人活于世上是成为一名合格的术士的基础修炼,可以信任的生物,只有相依为命的恶魔。”

    “要学会习惯,一个人也不错,无牵无挂,不是么?”颜语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僵硬的弧度惹来不少路人侧目,于是她放弃了这种幼稚的行为:“但是,我为什么会觉得悲伤呢?一直是一个人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不是么……”她把手放在心口,感受着年轻的心脏稳定而有力地跳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我想我会活得更好的,在另一个世界,我爱的家人们。”快13岁的少女看着蔚蓝的天空喃喃道,她紫色的头发折射出迷人的光晕。她擦干眼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所有的不快乐都随着这口气消失在空气里。她紫色的眼睛里带上些许笑意,大步走到最近的糕点铺,声音清冷而平静:“老板,两份百花糕。”

    阴冷的仓库中,少年黑色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大,思维仿佛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空白,过了许久,才慢慢有了焦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胸口巨大的伤痕,灰色的能量缓慢地修复着残破的身躯,轻微的疼痛和痒意完全取代了原先的剧痛。他怔怔地看着地上堆在一起的物品,伸出修长的手指,神情郑重地把两颗治疗石和那枚金币收进怀里,仿佛是什么希世珍宝。他紧紧握着那把魔法匕首,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苍白异常。

    “曜祈啊曜祈,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么?你也被教会那些狗屁教条影响到了么?”少年喃喃自语,神色越来越懊恼,他用力地将匕首往地上一插,匕首如切豆腐般没入不结实的地里,声音也逐渐大起来:“就算真的能够召唤恶魔又如何,宗教裁判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何况说起来,魔法公会是比恶魔更大的异端你还欠着人家两条命”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的了,叫曜祈的少年发泄过后似乎舒服了些,只是那张神情清冷,眉眼淡漠的脸却怎么也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曜祈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无从分辨。

1068:卢博尔

    1068:卢博尔

    1068:卢博尔

    卢博尔站起身,看着塔尔里克丝剑和斯琶特神殿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成为了我们结拜的证人,那么我们的结拜将会到永远。如果谁背叛了这个结拜,他将会被绑到斯琶特神殿上面,被塔尔里克丝剑砍得粉身碎骨。”

    宽听了卢博尔的话,打了一个寒战。卢博尔眨着眼睛对宽说道:“反正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应该有宣誓吧?”

    宽帮卢博尔把被风吹起的头发整理到一边。

    “对了,卢博尔,你真的想不起到这之前的事情吗?”

    卢博尔呆呆看了一下宽,然后,回头看着远方的神殿说:“嗯,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快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好像我的记忆被剪掉了一样……”

    卢博尔的表情很淡然。其实,宽以前也有好几次看到过卢博尔的这种表情。那个时候,宽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就好像是真的血脉相连的兄弟一样……

    “你不想爷爷吗?”宽问卢博尔。

    卢博尔停下了脚步,看着宽。

    “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吗?爷爷一定会回来的……我从一开始就很相信你的话。”

    “嗯,那当然。谢谢你相信我卢博尔……”宽望着宽阔的山丘回答着,他的眼睛在闪动。卢博尔把手放到了宽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为刘娣而苦恼。我们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

    “说什么呢,刘娣的身边有莫尔克。我怎么可能高攀族长的女儿……”

    突然,天空开始下雨。宽张开手掌接着雨水,转移了话题。

    “看来上天也看到了我们的结拜,感动得都流泪了”

    “嗯,是啊。”

    宽也时常和卢博尔一样,脸色黯淡。对于两个人来说,这场雨是他们心中的眼泪,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出来。卢博尔用手指着塔尔里克丝剑说:“宽,你可以拿动那把剑吗?”

    “那把剑太重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动的。”

    “你还没有试过吧。”

    “嗯。那可是超过二十阁卢布(地狱之沼的重量单位。一阁卢布大约十八公斤)的剑。好像比那边的那匹狼的雕塑还重吧?”

    宽指的是浓雾堡的象征——巨狼怪(传说中长得很像狼的生物。比普通的狼体积大五倍。而且,还有着比钢铁还要锐利的爪子和巨大的力量,但是对人类很亲密)的雕塑。

    “不过我觉得,宽,你可以做到。”

    “我?”

    卢博尔笑着点头。

    “试一试吧。宽……嗯?”

    “真的要举它时,我要是稍微不小心,还可能受伤呢。”

    “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能做到。我有一种感觉。”

    卢博尔抓着宽的手,大步地走到了塔尔里克丝剑面前。宽好像有点不情愿地被拉了过去。但是一站到塔尔里克丝剑的面前,宽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不仅仅是一种感觉,而是真的被那把剑深深地吸引住……

    到了庭院正中央之后,卢博尔向宽眨了一下眼睛。宽以前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试举这把剑。宽握紧了剑柄。

    “你只要在心里想着,你肯定能做到就行了。”

    虽然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但是对宽而言,那是一种巨大的鼓励。深呼吸之后,宽开始拔剑。随着“咔”的一声,剑开始一点一点地移动。宽的手腕和太阳穴上的血管开始变粗,喉咙中传来了宽的用力声。

    “呀”

    随着宽的呐喊声,深深地插在地上的、巨大的塔尔里克丝剑被拔了出来。巨大的剑头朝向了天空。真是难以置信,卢博尔在旁边鼓掌。宽在耳边听到了卢博尔的鼓掌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全被黑血魔虫给杀害了?”

    听着在斯琶特的七个村落中最有影响力的洛蔓村庄的年纪很大的长老的话,其余村庄的长老和族长们都紧闭着嘴。看到洛蔓村庄长老的脸上有一种怒意时,才有一个长老不得已开了口。

    “我们也不太清楚,在洞中有黑血魔虫和脚夫们的尸体。”

    “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过去的十几年当中,这怪物不是已经消失了吗?真是的那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对策?”

    看到没有一个人回答,长老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站起身来,面带焦虑地走来走去。就在这时,有一位年轻的长老喘着气跑进来。急忙地说道:“阿格拉纳族长,摩……摩诺德自己出去了。”

    “摩诺德?你是在说我的侄子摩诺德吗?”

    本来就很愤怒的族长,眼睛瞪得更大了。年轻长老不知所措地点着头。

    “摩诺德说要去树林,找一个叫赫密尔的失踪了很久的孩子,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什么?”

    “还有,在那附近,有人又看到了哈镇……”

    族长异常地兴奋。能看得出,他在刻意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们一定要争取时间。到现在为止,我们不是坚持得很好吗?现在还有希望,我们一定要克服这次危机。到时候一定会得到神的恩宠。一定会”

    年老族长的声音在颤抖。他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头盔。那是个有着华丽的金色图案的神官骑士头盔。站在族长旁边的长老附和着:“既然我们都有打算……那对村民们还是先保密吧。”

    从房子里的小窗户后面,能看到一个临时准备的、寒酸的修炼场。年老的族长走到了窗户旁边。为了这件事情,七个村庄一起建立了一个叫斯法兹的修炼团。年老族长看着修炼场,咬紧了牙齿。心里说:“如果,那时不是为了那个孩子……哈肯兽”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族长闭上了眼睛,回忆起那个时候。

    “快点搬到那里。”

    听到族长的命令,坐在地上休息的人们又开始搬起石头。白色岩石块被打造成正六面体,在它的六个面上各画着不同的、不为人所知的奇异的画像。族长所指的地方是在艾高尼也属最高的斯琶特山丘上,在三百多天里,人们已经搬动了数十个石头。

    “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神发怒。今天是最后一天,大家一定要坚持……”

    人们已经汗流浃背,但是听到族长的话,他们一同点着头继续拉着石头。已经过了三百零七天,人们已经极度的劳累,但是听到是最后一天,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生气。在后面推着石头的一个少年问族长:“神真的存在吗?”

    “虽然我还没有亲眼见到过神,但是我相信神一定存在。如果我们努力地完成这件事情,也许还可以见到神……哈肯兽,你现在还年轻,还不明白大人所做的事情。是不是?”

    族长仔细地说明后,走到那个少年身旁,摸了一下他的头之后,走到了大队的最前面。那边,有一个由数十块巨大的岩石像砖头一样砌成的,八角形的宏伟建筑物正等着最后的完工。

    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拉着巨大岩石的队伍才到达了建筑物的下面。那是一个只看它的直径,就能完全让人吃惊的巨大的建筑物。光靠人力竟然能建成这样,就已经充分说明它花费了人们多少的血汗。

    “快把绳子扔到那边。”

    为了把岩石拉到建筑物的最上面,人们把比建筑物稍微高一点的格拉赤树作为支柱,用数十条绳子准备向上拉岩石。人们紧紧抓着绳子,闭上眼睛,深呼吸,听族长的一声令下后,一起拉动绳子。族长像往常一样,用力地把拐杖插到地上,大声呐喊着:“锁拉赤”

    虽然人们用尽力气,同时拉动着绳子,但是,岩石也只是向上移动了人的小指头般长短的高度。之后,又“冬”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最后这块岩石好像比以往的体积更大。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大家都放下绳子,看着我”

    族长闭上眼睛,开始念起咒语。人们开始感觉到,原本很劳累的身体异常地舒服,比拉岩石之前还轻松。族长向着他们张开双臂,念起了更具魔力的咒语。

    “克击麻其,锁拉赤”

    在咒语快要结束的同时,人们感觉头脑发晕,身体里出现一股热气。他们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好这次一定要……”

    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后,人们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抓起了绳子。然后一起拉紧了绳子。

    “呀——”

    村民们一起拉动绳子后,岩石开始徐徐地上升。人们用尽力气拉紧了绳子。当人们的肌肉和血管凸起时,岩石又一次开始向高处移动了。

    “再坚持,再坚持一下……”

    但是咒语的效力没有能坚持很长时间。虽然岩石已经移到了一定的高度,但是人们体内的力量几乎已经用尽。他们已经精疲力竭。族长也不可能再使用同样的咒语,而且,只使用了一次咒语,就已经有人血管爆裂。

    “再用点力绝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但是,有几个村民已经把持不住自己身体的平衡了。有一个村民喊道:“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实在是不行了……”

    他的胳膊已经开始不断地发抖,充血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看到这一切,族长急忙喊道:“再坚持一会儿……请大家一定要坚持”

    但是还没有等到族长的话结束,那个村民就已经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他全身的血管已经破裂,充血的眼睛已经翻白。

    “芭亨”

    村民们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但是,他只是颤抖着全身,没有任何回答。虽然只有一个人倒下,但却好像倒下了一半人似的,绳子开始从人们的手中滑出。几个村民的手被划破,并开始流血。

    “请赐予我们力量……”

    但是,人们还是抵挡不住岩石下滑的力量。如果真放掉绳子,那么岩石就会从山坡滑落到山底。若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剩下的时间内,再想移动岩石已经不可能了。而且,更严重的是,若岩石被摔碎,在艾高尼再也不可能寻找到这样神圣的岩石了。

    人们就这样坚持一段时间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村民们,开始绝望了。以前饱受欺辱、过着流浪生活的往事,又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失去了父母、子女和同伴。

    就在这个时候,在最后面拉着绳子的哈肯兽,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放开了手。又缺了一个人,绑住岩石的绳子更加快速地滑出人们的手中。

    “你在干什么,哈肯兽”

    哈肯兽没有理会族长的话,立即跑向格拉赤树。迅速爬上树之后,很快把绳子紧紧地绑到了格拉赤树的树干上。族长很吃惊,像是没有魂的人一样怔怔看着哈肯兽。当哈肯兽把数十根绳子都绑完之后,岩石就吊在了格拉赤树上。一个村民望了望周围后,悄悄地放开了手,然后喊道:“哇啊已经牢牢地被绑住了。”

    筋疲力尽的村民们开始松开了抓着绳子的手,一个个瘫坐在地上。他们的心情都很放松。不一会儿,在斯琶特山丘上震耳欲聋地响起了族长愤怒的声音。

    “你这个蠢东西”

    族长的声音在颤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看到过族长这般发火。族长大声地说道:“你……你可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多亏了哈肯兽才能放心歇一会的人们,很不理解地看着族长,当然哈肯兽也一样。

    “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必要建神殿了”

    族长只留下了一句话,就开始走下了山坡。

    “族长……”

    不管人们怎么呼唤他,族长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站在山坡上望着天空。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挑最高的地方来建神殿吗?你们知道原因吗?”

    村民们看着族长和神殿不知所措。族长直叹气,反复地说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都是我的错。”

    月光下,未完工的神殿的影子落在了人们的头上。

    “到了天亮,你们就会明白我说的一切。”

    回到村里的族长感觉头昏脑涨,卧床不起。当他再次起床时,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了。那时候再也找不到哈肯兽了。只是听说,他已经被赶出了村庄。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们的斯琶特就连续不断地开始发生一些不幸的事情。难道是偶然吗?”

    脸色阴沉的族长看着窗外说:“应该不会是那个孩子吧?但是……”

    在斯琶特中央广场上有一些少年正在汗流浃背地修炼着。他们都相信:只要有实力就可以成为神官骑士。

    “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

    正陪他们修炼的独眼剑术师,手里拿着龙头棍(headrag-on:一种雕刻有龙的头像的棍子,是用于教育的用具),走在横排站着的少年当中。

    “以这样的实力,你们以为能砍掉一根草吗?”

    在他们之中,拿着最寒酸的剑的少年,他的脸也最为暗淡。他的名字叫非戈遥狄。独眼剑术师看着非戈遥狄说道:“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现在还不晚,你可以立即离开。我们总不能为了那些落后生而耽误了努力修炼的优等生吧?”

    哈镇好像已经意识到了独眼剑术师正在说自己是优等生,得意洋洋地拿起了剑。哈镇举着剑的胳膊的动作做得很到位,他的表情好像是玩游戏般的轻松。非戈遥狄在心里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战胜哈镇。

    “那个优等生和你们的实力比起来就像大人和小孩子一样悬殊。”

    就像独眼剑术师所说的,除了哈镇以外,别的孩子们的实力都差不多。站在非戈遥狄旁边的,对什么事情都很不满的一个叫裴牟非的孩子,又开始唠叨起来。

    “嘁那个家伙不会真的代表我们七个村庄去特里漠(培养适合担当神官骑士的修炼生的教育场所)吧?”

    非戈遥狄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剑。剑头被太阳照射得闪闪发光。从哈镇身边走过,来到非戈遥狄旁边的独眼剑术师,矫正了一下非戈遥狄拿剑的手腕。

    “优等生和落后生之所以会有差距,第一个原因,就是有人只把剑当成是攻击的工具。第二个原因是,有人没有面对和接受应该承认的事实的决心。”

    非戈遥狄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独眼剑术师走近非戈遥狄,轻声说道:“你听懂了我说的意思吗?”

    独眼剑术师走到了队前大声喊道:“第三个原因就是过度的骄傲自满。”

    独眼剑术师拔出了自己的剑给孩子们看。从这把剑上能明显看出饱经风吹雨打的痕迹。这剑很短,独眼剑术师用力地舞动着它。

    “我为了与这把剑成为朋友,花掉了三十年的时间。而你们呢?你们现在只是初级阶段。在你们当中,能看得出有些修炼者没有正确的心态。第一次握剑的人,因没有自信心,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而更糟的就是入门修炼者的过于自信,也就是自满。这些人就是因一时的自满,而不知道怎么被对方打败了。”独眼剑术师用一只手做出割断脖子的动作,并一个一个地看了一下孩子们。

    “谁都希望能成为优秀的战士,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要成功,一定要有正确的心态和坚持不懈的努力。好,今天到此为止。”

    孩子们这时候才可以放下剑,他们好像天要塌下来般地深深叹了口气。虽然课已经结束,但是非戈遥狄还是又练了一会儿剑,然后,拍了几下自己的肩膀。

    “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是哈镇。非戈遥狄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很生硬地回了一句。

    “我可没有像你这样出色的才能。”

    “不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之所以要练剑的动机是什么。你应该算是我的教师……”

    “你不要再说了。”

    非戈遥狄听哈镇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你比我先练的剑,为什么你现在的实力还是那么糟糕?”与非戈遥狄高矮差一个头的哈镇,把手放到他的肩上,继续说道:“非戈遥狄,我们要努力,一定要去特里漠。”

    曜祈将匕首重新绑在小腿上,心想着这匕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自己只是代为保管而已。又发了一会儿呆,他才将那块绣着“黑二十二”的布料拣起来仔细观察。

    “是这样么……”似乎确认了什么,曜祈垂下眼帘,脸色阴沉地仿佛滴出水来。他平静地将布料收好,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谁又知道,这间小小的仓库里,两个不相干的孩子,正在蜕变。

    除了再次去仓库时有轻微的失落,颜语很快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再度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充实的学习和生活中去,对她来说,那不过是平静生活中意外的小插曲.44e

    天高云淡,冬日清晨的阳光并没有太多的热度,清冷地透过窗户,给斜靠在床上的少女渡上一层金色。颜语闭着眼睛回忆着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点一滴,从战场上最初的恐慌,到娴熟的自我保护,从克丽丝芬诡异的微笑和风竹修温和的眼神,温柔的丝蓝,热情的罗拉,有文字洁癖的文斐,严厉优雅的柳明月,就连不知名少年苍白的脸也一闪而过,这些给予自己帮助或者伤害的人,都将成为过去一年里记忆中鲜明的一页。

    柳明月回家了,临走前只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功课,就飘然离开,这意味着颜语不用每天一大早去裁缝店,也不用再去接那些没多少技术含量的定单,更不用和那些说话象唱歌般的贵族打交道,于是颜语有了穿越以来第一个年假。

    手上的订单已经全部完成了,就连包括安妮小姐在内的所有贵族都结清了尾款,安妮小姐还因为舞会上格外耀眼特地追加了100金币表示感谢,不得不说,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尤其是漂亮又有钱的女人。陷入无事可做状态的颜语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收入,意外地发现已经有近2500枚金币的纯收入,以及上好的各种材料若干。

    颜语并没有让自己的悠闲时间持续得太久,丝蓝已经通知过二王子的慰问访问就在今晚,她需要一件象样的衣服,毕竟自己的衣服大多是深色,而且样式简单,穿在身上虽然舒服,却不适合出席正式场合。

    颜语很快地挑了一匹黑色的厚重布料,她放弃了制作裙装礼服的打算,而准备做一套更贴近学院风格的制服套装。裙装礼服的制作因为大量实践而变得极为容易,但是它却涉及到太多的其他细节,比如首饰,发型之类的搭配,偏偏颜语又是个极怕这些琐碎事的人,干脆就换种风格。

    颜语闭上眼睛,感知像水银一样蔓延,缠上眼前平摊开来的布料,放大后略显粗糙的纹理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出现在颜语的视野里。她在脑海中勾勒着服装的形状,布料仿佛与她心意相通,在金色丝线的穿引下,折叠,重合,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虚空中操作这一切,场面说不出的诡异。十多分钟后,颜语的脸色微微苍白,她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直接进入冥想,直到精神力完全恢复,才仔细打量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作品。

    这件黑色的服装称不上礼服,只能算正装而已,领口,袖口的金色镶边减轻了黑色的厚重感,加了几分华丽和雍容的气度,领子是立领设计,圆形的领口紧贴着脖子,高度在下巴下面一公会,既显得严谨庄重,又不会有束缚的感觉。领子两边是繁杂的金色图案,仔细看得话可以认出是扭曲变形过的甲古文“颜”字,这个通常被颜语用暗绣手法藏在服装内侧作为识别的个人标记被她光明正大地秀在外面。金色的丝线顺着“颜”字盘旋而下,在背后绞成圆形的地球。

    颜语指间轻抚过地球极有质感的表面,目露思念,好一会才继续制作内衬。内衬用的是类似丝绸的柔软布料,这可以将外层略硬布料带来的不舒适感降到最低。裤子用的是相同的布料,没有任何花纹,唯一的感觉就是整体上的和谐。颜语歪着脑袋,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好一会儿,她才恍然,她需要一件白色的,袖口类似衬衫的里衣。

    颜语把衣服改到满意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吃过饭后,她带着自己动手装订的,崭新的笔记本来到希望之塔。柳明月交代过她,魔纹裁缝最重要的部分之一是魔纹学,这门学科不仅仅是缝纫的基础,同时也是铭文,附魔,乃至魔法阵的核心组成,玄奥复杂的线条普通人多看几眼就会头晕。原本柳明月是想亲自教颜语的,但是在听说颜语拿到皇家学院的金色卡片后,她改变了主意。

    “他们有更系统的教学,更专业的老师,更丰富的资源,”柳明月如是说:“你要好好利用这些基础,而我的任务是教你怎样把魔纹融入到裁缝中去。”

    皇家学院的学生都是从各个中级学院上来的高材生,颜语想要跟上他们的进度,必须抓紧时间打下足够扎实的基础。幸亏因为魔纹学的冷僻,希望之塔把相关书籍都摆在了颜语权限之内的地方,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除了魔纹学,颜语的另一门新功课是纹章学,这是一门极为复杂枯燥的学科,不但涉及到各个家族历史的变迁,同时涉及到政治,经济等各个领域的发展。这门学科是文斐在听说颜语想要了解东方后推荐的,同时也是各个皇室子弟和老牌贵族家庭成员的必修课。想到繁重的学习任务,颜语加快了脚步,她突然又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了。

    一但投入到学习中去就极容易忘我,颜语在丝蓝到希望之塔里找上她后,才发现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她冲着满脸无奈的丝蓝抱歉地笑笑,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书,回到宿舍换衣服。

    正装的颜语与平时总是穿着宽大长袍的懒散模样截然不同,少了一分庸懒随意,多了一分贵气淡定。紫色的头发被高高束起,俏皮的刘海遮住了光洁的额头——在这个世界,只有男子才会这样对待头发,女孩子们大多梳着极为复杂精致的发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贵族少爷。”丝蓝看着变装的颜语充满了无力感,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打扮极为适合她的气质。她拉着颜语匆匆向热情之厅赶去,只希望还没迟到。

    丝蓝的祈祷显然没有起作用,他们到达热情之厅时,基尔府主正带着所有出席晚会的人和一个笑容矜持的青年男子交谈,男子身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穿着精致可爱的礼服,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煞是可爱。看到颜语时,女孩儿眼睛一亮,撒娇地摇着青年男子的手臂说了什么,青年男子对基尔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转头向颜语的方向看来。他这一转头,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边来。

    目光只在颜语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就全都集中到丝蓝身上去了。丝蓝穿的同样不是礼服,而是颜语为她制作的职业套装。上身白色的紧身衬衫勾出了丰满的线条,蕾丝花边充满了女性特有的柔软味道,解开的两颗扣子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银色的项链衬得小巧精致的锁骨充满了诱惑。衬衫外面是银灰色的外套,类似西服的布料完全展现出职业白领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特点。下身同色的银灰色齐膝窄裙紧紧贴着大腿,腰臀间热火的曲线让定力差的男士当场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嗓子干得冒烟。短裙下面是白生生的小腿,黑色的高跟鞋并非寻常贵族那僵硬的设计,丝带装的皮革缠在小腿上,黑白分明,又多了几分诱惑,这是颜语给的设计图。丝蓝亚麻色的头发松松地挽起来,精致的耳朵上两颗白色的珍珠闪闪发亮。她因为这些火辣辣的目光而害羞地低下了头,红晕自耳朵开始蔓延,在灯光下将全身的肌肤都染成粉色,一个优雅,干练,又充满小女人风情却没有丝毫轻浮感觉的丝蓝就这样诞生了。

    这就是传说中赤果果的制服诱惑

    颜语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在为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可的同时,也为丝蓝捏把汗,以后她的追求者将会成倍成倍地增长,也许连王子也会拜倒在她的职业裙下。看着二王子充满惊艳和占有欲的异样眼神,丝蓝越发觉得有可能。

    “你是谁?”四公主脆生生的声音惊醒了沉醉的贵族们,他们或尴尬地逃出手帕擦擦眼角,或若无其事地与周围攀谈,只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和时不时向丝蓝飘去的眼神出卖了他们的心不在焉。

    颜语优雅地欠身行礼——雪特莱帝国除非见到国王,不然是不需要行跪礼的,清冷的声音朗声道:“颜语.青花.幸见过王子殿下,公主殿下,各位大人。

    “丝蓝.海宁.幸见过王子殿下,公主殿下,各位大人。”丝蓝毕竟是幸府的高级管事,小女儿态只是一闪而逝,她一边为颜语的冷静和风度暗暗喝彩,一边低头行了一个淑女礼,手上忽如其来的热度让她惊得几乎跳起来。

    “丝蓝小姐不用多礼。”这正是二王子的声音,二王子修长的身材不但挡住了身后贵族不怀好意的目光,也表达的自己势在必得的态度。丝蓝一抬头就撞进二王子蔚蓝如海的眼睛里,小小年纪就精通人情事故的她又怎么看不出二王子眼里的意思,一张小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丝蓝毫无意外地成为这场宴会的主角,二王子阿梵塞纳只简单地与卡片持有者们交流了一下,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丝蓝身上,热情而丝毫不加掩饰的赞美之词让一边的颜语听得难过,她不得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避免自己露出异样的表情。

    “今晚您的美丽,连京布尔王都的月亮也为之黯然,您是当之无愧的京都之花,我无法想象再有哪位女子,象您这样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阿梵塞纳热切地盯着丝蓝,只觉得越看越有味道,周围的贵族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丝蓝除了最初的惊慌,已然完全冷静下来,拥有众多追求者的她对这样的场面早已习惯,她优雅地举起酒杯阻止了阿梵塞纳靠得越来越近的脸,微笑矜持:“王子殿下的赞美让丝蓝颇觉惶恐,不说艳绝天下的长公主殿下,也不说女神般的圣女大人,单是有着‘百变舞者’称号的神秘舞者也不是丝蓝可以相比的。丝蓝曾经有幸看过一场演出,天下什么样的舞蹈,可以引得飞花落叶得以跟随……”丝蓝的精神恍惚了一下,抿了一小口酒,继续说道:“丝蓝不过是借了小语的光罢了。”说着神色柔和地看了颜语一眼。

    此时颜语正无聊地打量着一个少女。少女和颜语一般大,也是宴会场中一个相当特别的存在。她同样没有穿礼服,一身传统的红色法师袍让她的肌肤不外露一丝,却勾勒出微微发育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加上一头暗红色的短发和初显明媚的脸庞,仿佛整个人都是从火焰里捞上来的。她静静地站在基尔身手,基尔到哪她也到哪,象是一个最称职的保镖。颜语看到她的右手贴着大腿,不断地练习着魔法序列,这是一个刻苦的女孩,而且她必然是一名战斗法师。比起同龄人来,她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锋芒必露。

    基尔显然也看到了颜语,他转头对身后的女孩儿说了些什么,那个女孩沉思于练习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不情不愿地向颜语的方向走来。

    “原来丝蓝姐姐的衣服是你做的丫,真漂亮呢。”四公主爱丽丝清脆的声音将颜语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希翼地看着颜语,又是羡慕又是渴望地说:“你也帮我做一套好不好,皇宫里那些裁缝做得一点也不好看。”

    “公主殿下身上的衣服很适合你,很可爱。”颜语用专业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爱丽丝,给出了这样诚实的评价,爱丽丝的脸不争气地红了。颜语愕然,不会那么狗血吧?真把自己当小帅哥了。

    正在颜语想要解释一翻,略带中性的稚气声音打断了她和爱丽丝的暧昧气氛:“你好,我能请你跳个舞吗?”颜语和爱丽丝一起抬头,红发少女明媚的脸上神色别扭,看得出她正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些,两个人的目光让她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场面就僵在那里。

    颜语向着基尔的方向望去,老人正关注着这里,他向颜语恶作剧地眨眨眼睛,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恶劣微笑,之后转头和身边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瘦弱少年说话去了。颜语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为老不尊?她转头看向丝蓝,却见丝蓝和阿梵塞纳不知道何时已停下交谈,正有趣地看着他们,丝毫没有解围的意思。

    “要跳也是先和我跳。”爱丽丝象是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王权阶级的特权让她毫无顾及地蛮不讲理。她和红发少女对视的眼神间,高伏特的电流电得颜语外焦里嫩,欲哭无泪。

    “公主殿下……”颜语弱弱地抗议。

    “叫我爱丽丝。”爱丽丝强势打断,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容置疑。

    四双眼睛盯着颜语,或玩味或好笑,或压迫或茫然,颜语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轻咳一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一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地对红发女孩道:“我叫颜语,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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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之前每日最少一更,上架之后每日最少三更。】
【节假日不休】
今夕,一个体内封有魅魔的失意小人物,受所有人排挤以及同学们戏弄,在他毕业的前几天,一个青春曼妙的女子在他的生命里闪亮登场——宁静慎思的妹妹今梦菲在他生命里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随即他的惊险、精彩生活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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