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镇少年
仲夏深夜,月朗星稀,山风清凉。
茂密的林木中,有急促的脚步声传出来,其间还夹杂着密集的树枝断裂声。
有一个莽撞的家伙正在山林里横冲直撞。
‘哗啦’一声,浓密的灌木丛中,一个牛犊般大小的黑影冲了出来。
黑影四肢趴伏在地,眼里闪烁着如鬼火一般的幽光,口中呼呼地喘着粗气。
休息了一会儿,它竟慢慢地用一双后腿站立了起来,眺望着山坡下正闪烁着零星灯火的小镇。
它的目光在黑夜中逡巡着,很快就选定了目标,一栋位于小镇最边缘处的小木屋。
在木屋周围数十米内,一户人家都没有。
小木屋的窗口缝隙里透出了几缕昏黄的灯光,这说明屋子里面有着它所需要的可口食物!
黑影咽了口口水,再次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奔下了山坡,虽然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速度却是极快。
一直到了小木屋百米外的地方,它的脚步放轻了下来。
它非常清楚,这个小镇看似平和宁静,其实非常危险,它的许多同伴就死在这里,连尸骨都找不到。
这一回,要不是他实在是饿得狠了,也不会冒着xìng命危险来这里觅食。
它小心翼翼地走着,但到了小木屋的荆棘篱笆外时,一不小心踩断了脚下的一根细树枝。
‘咔嚓’一声,声音很轻,但还是被院子里的狗儿发觉了,狗儿一听到动静,立刻就狂吠起来。
一只狗叫起来,很快全镇的狗也跟着应和着,声势十分骇人。
黑影猛打一个哆嗦,缩起身子,闭上眼睛,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并不怕这木屋的主人,而是怕这些动静惊动镇里的人,那它就真正危险了。
狗儿吠吼着,小木屋里的人听见了动静,打开木门走了出来,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对着狗儿说了几句话,平息了它的吠叫。
从声音可以听出来,这猎物似乎很年轻,黑影有些高兴,年轻就好,年轻就代表经验不足,好对付,味道也更加纯净鲜美。
不一会儿,院子里再次传来木屋的开合声,隔着篱笆,黑影看不清院子里的具体情形,它估计这应该是年轻人再次进了木屋。
镇中的狗儿也渐渐停止了吠叫,夜再次静了下来。
黑影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开始绕着荆棘篱笆转起圈来,希望能找一个入口。
非常幸运地,它发现缠满荆棘的篱笆上竟然有一处地方坏掉了,露出一个缺口。
缺口虽小,但它缩起身子的话,勉强可以钻过去。
它简单的脑袋认为这是一个悄无声息进入小院的绝佳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黑影伏下身,小心地避让着豁口旁边的荆棘,慢慢地钻入了篱笆缺口中。
尽管前方就是可口的血肉,但它却平息静气,非常非常地小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一向认为自己族中最聪明的一员,它的智慧可不是那些同族能相比的。
以前来这里的同族之所以会被杀死,就是因为它们实在太愚蠢了。
不一会儿,它的身体就钻入了一半,离着成功又进了一步,而小院里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它心中有些得意,看吧,今晚,它有大餐可以享受了,以后回了森林,又可以吹嘘好一阵子了。
就在他得意地当口,原本还算宽松的缺口忽然收紧,大量带有尖刺的荆棘紧紧地缠着它的身体,一时之间,竟让它进退不得。
黑影立刻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气急败坏地怒吼起来,拼着命往后退,甚至不顾身体被荆棘割的鲜血淋漓。
但,迟了。
小院里,一个人影站了起来,他手中拿着一把斧子,一个箭步跨过来,手起斧落,狠狠地朝它脑袋砍下去。
这斧头速度极快,极准,无视黑影脑袋的晃动,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正中黑影的眉心!
锋利的斧刃携带着巨大的力量,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坚硬的头骨,深深地劈了进去。
黑影一下子就停止了挣扎,眼中的幽光慢慢地熄灭了下去,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借着明朗的月光,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少年,容貌俊朗,眼睛极有神,身体也很壮实。
少年凑到了篱笆下面,蹲下身,仔细看着黑影。
黑影的一双眼睛很大,几乎占了脸的一半,满口的獠牙利齿,在鼻子的位置,却只有一个洞,异常的丑陋。
尽管它的脑袋差一点被砍成两半,却还存留着生机。时不时地,一双幽黑的眼睛还会眨动一下,显得十分诡异。
这是山怪,生活黑暗森林外围的一种小型魔怪,喜吞食血肉,胆小多疑,欺软怕硬。
但魔怪终归是魔怪,比一个普通人还是要厉害许多的,尤其是体内蕴含的黑暗气息,普通人一旦被感染,不过半小时就会发疯,堕落chéng rén形魔怪。
少年拉了拉篱笆缺口边的绳索,松开了荆棘丛,随即拿着手上的斧头,很是熟练地将山怪的脑袋砍下来。
一失去脑袋,山怪的身体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缩,融解,最后成了一滩黑sè的汁水,渗入了泥土中。
这就是魔怪的特殊之处,他们大都有一个黑暗核心,只要一失去核心,身体就会以极快地速度崩溃。
比如这山怪,它的核心就在脑袋里。
脑袋里的核心恢复力极强,若是把这脑袋直接放在地上,过上一两天,它就会长腿跑了。
想要消灭这核心,除了用火烧,就是交给镇上的神甫净化。而后者是可以换到钱的,这么一个脑袋,值两个银币,非常不错。
少年小心地避开了它的嘴巴,将沾满黑sè汁水的脑袋提起来,用张破布裹了,扔在了小院的柴火堆上。
明天正好要给教堂送柴火,顺便将脑袋也带过去交给神甫。
做完这一切,少年在院中水槽里洗净了手,进了木屋。
木屋里的摆设很简陋,一张木床,床上一席薄被;一张木桌,桌山摆着一个破旧的烛台,还放着一本厚厚的羊皮书。
木墙上则挂着一把粗陋的短弓,还有一壶少年自己削制的木箭。
桌上的羊皮书很旧,很脏,上面满是点点污渍,很多地方都有被虫蛀出来的破洞,还有很多缺页的地方。
对稍稍富有的人家来说,这书都是被丢弃的份,但对少年来说,它却是珍宝。
书本封面上写着两个笔迹生涩的文字,这是少年的名字:德文。
德文,樵夫之子。八岁时,他跟着老樵夫进山砍柴,森林中冲出来一只黑暗狼人。
老樵夫只来得及将他送到树上,他自己则被狼人撕碎,吃了个jīng光。
看着这一幕的小德文吓晕了过去,足足在树上待了半天才醒转过来。
在镇上的人看来,他只是老樵夫从黑暗森林里捡回来的一个弃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说不定就是镇上哪个狠心的父母丢弃的呢。
但他自己却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的灵魂来自一个科技昌明的世界。
他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刚刚八岁,正躺在树上,树下是老樵夫的衣服碎片。
如今他已经十八岁,来这世界已经十年了,子承父业,依旧以砍柴为生。
少年坐回桌子前,小心翻开书页,再次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文字,是这落后世界上层人士的特权,他想要摆脱如今低贱的身份,就必须识字。
镇上认字的人不多,为了完成这目标,他专门去找镇上尊贵的书记官老爷。
为此,他这些年赚的钱,绝大部分都被那个贪婪的家伙给榨走了。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到了现在,他已经基本将文字给认全了,阅读书籍已经没有多大障碍。
羊皮书上记载的是大陆史话,内容很浅显,讲述地都是大陆上发生过的大事。
书中描述了一个魔幻的世界。
这世界里,黑暗生物层出不穷,有强大的,甚至可以独力毁灭城市,也有保卫弱者,拥有恐怖元素战技的强大英雄。
很多英雄都强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书中记载,神历七五八年,黑暗魔龙伊森德雷入侵迪洛卡城,剑圣卡雷恩远赴前来支援,经过一番殊死搏斗,一剑斩下了龙颅。
这屠龙伟迹就发生一百多年前,当时的迪迦城有数十万民众都看到这一幕,根本做不得假。
这只是其中一例,书中类似的记载非常多,看的德文热血沸腾,忍不住掩卷长叹。
千里奔驰,屠龙灭魔,这才是一个大丈夫该做的事啊。
一直到烛台上的那截蜡烛头快要燃尽,烛火开始暗淡下来,少年才意犹未尽地合上书页,吹熄了烛火,爬上木床,将薄被往身上一拉,静静地躺着。
躺了一会儿,少年的手习惯地沿着床板摸索起来,很快在床缝中抽出了一个半鼓的钱袋,在黑暗中,开始认真数起了里面的钱币。
‘一,二,三。。。。。。九十七。’
九十七枚银币!
这些钱,是他最近几年吃最差的,穿最差的,好不容易才节省下来的。
还差三枚,就是一个金币,院中的柴火,再加上那个山怪的脑袋,应该足以凑齐这笔钱了。
他打听过了,小镇外的伦巴城的城主海默男爵开办有武士训练营,不论贵贱,只要交付一个金币,就可以入营接受正规武士训练。
若是表现出sè,被男爵看重,就有机会得授元素火种,领悟元素战技,成为真正的战士,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男爵的见习骑士。
见习骑士若能建立功勋,就能受封为正式骑士,获得采邑,这是固定的产业,是支持一个战士攀登更高境界的物质阶梯。
一个穷光蛋永远不可能成为书中记载的史诗英雄,比如剑圣卡雷恩,他本人就是一国之主,zì yóu掌控着一个偌大国家的资源。
少年心中火热,手中紧握着钱袋,脑子里憧憬着美妙的未来。
不过,他的烦恼很快就来了,他这身体jīng力非常旺盛,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即使此时已是深夜,劳累了一天的他头脑去依旧十分清醒。
脑子清醒还是小事,更让他感到难堪的是,最近这几年,随着他身体发育成熟,体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一股灼人的火气。
这火气老是在他体内拱来拱去,想要找个发泄口。
每当这时候,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镇上的女人,而且想的还不是脸庞,而是其他女xìng特征。
这该死的身体,真是要命啊。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心神不宁的德文暗骂一声,爬起床,重新拿起斧头,回到了院子,就着月光开始劈起了柴火。
教堂的柴火已经准备好了,反正睡不着,干脆连镇长老爷下个月需要的份额也准备了吧。
‘咔嚓’‘咔嚓’,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地脆响,是少年正在发泄充沛至极的jīng力。
二 关恶魔的‘地狱’
维托镇是一个小镇,方圆不足三里,人口不过千余,这里就是德文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这里民风淳朴,又因靠近危险的黑暗森林,在这淳朴中又添了许多彪悍。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小镇也如往常一般,处于宁静的氛围中。
镇中的街道上,德文拉着一辆木车,口中吹着口哨,慢吞吞地向镇zhōng yāng的教堂走去。
木车很大,上面堆满了劈好的柴火,柴火堆上扔着一个布包,车架上插着德文那把形影不离的斧头。
粗糙的实木车轮碾过泥地时,留下了深深的辙印,这一车木柴怎么也得有上千公斤的份量,也亏得他能满脸轻松地拉着。
他这是天生的神力了,可是镇上公认的大力士。
德文能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小时候还不怎么明显,随着身体成熟,这一点越发的突出了。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最明显的坏处就是在他眼里,镇上再没丑女了。
就连街角坐着的那位膀大腰圆的玛丽大婶,他竟也能看出几分女xìng的妩媚来,进而生发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来。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德文的理智都在唾弃自己身体的审美观。
街上的镇民们见到少年,都友好地和他打着招呼,少年也一一笑着回应着。
他在镇中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
“嘿,德文,又去送柴呢。”路边一个壮汉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壮汉手里也没闲着,正在调教手中祖传下来一张密铁硬木制成的大弓。
“嗯,这是我的生计嘛。”见天sè还早,德文干脆停下木车和他聊了起来。
这中年壮汉是镇上捕猎技艺最好的猎人,叫诺兰,曾经杀过一只恐怖的黑暗狼人,在小镇里很有威望。
德文进山砍柴的时候,时常能碰见他,诺兰看他生xìng聪慧,教了他许多捕猎技巧,尤其是shè箭的本事,几乎是倾囊而授。
德文意志坚韧,得了指点,一有空暇就苦练不休。到了现在,隐隐间,他的箭技已经大有青出于蓝的迹象。
诺兰大叔对他来说,是交情深厚的朋友,更是授业的恩师。
不过,一把好弓,还有可以猎杀大型猛兽的铁箭,那都是昂贵之物,德文一时之间还配置不起。
他只有一把粗木弓,用的都是自己做的木箭,威力小的可怜,只能shèshè兔子什么的小野兽,给自己解解馋,发挥不了大用。
诺兰将弓放在一边,问道:“德文啊,你也长大了,有相好的姑娘没,要有的话,我去给你说说。”
他是看着这少年长大的,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大气,他看得十分顺眼。
听到这话,德文脸上丝毫没有少年人的羞涩,十分自然地道:“大叔,哪有姑娘家会看的上我啊。”
镇上还真没人看的上他,关键倒不是他家穷,而是许多人无法理解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这小子,砍柴就砍柴,硬是不惜血本地要去识字。这认字是那些尊贵老爷的事,一个平民认什么破字?真是吃饱了撑的,嫌钱多。
镇上的人很不理解少年的想法,都认为他不靠谱,不会过rì子,整天瞎想。
自然,没有人愿意将自家女儿交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
猎人诺兰立刻瞪起了眼睛:“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我要有女儿,早就许给你了,省的被人抢了去。”
德文哈哈笑了起来:“得了吧,别拿我打趣了。”
他看了看天sè,已经快到中午了,便对诺兰挥手告别:“大叔,我就先走了,回头我来帮你把院子里的那些木头劈成柴火,管顿吃的就成。”
诺兰笑骂道:“臭小子,这还会少你的。”
少年挥了挥手,告别了猎人,继续拉着木车向教堂驶去。
小镇很小,少年很快就将木车拉到了小镇中心的教堂广场上。
广场边上竖立着着几个高大的铁十字架,十字架上还挂着几个被烧得和黑炭一般的东西。
这些都是被烧焦的尸体,大部分都是从黑暗森林里窜出来的黑暗魔怪,比如山怪,劣魔。
还有几个,却是镇上那些被黑暗气息侵染后堕落发疯的居民,也被烧死在这里。
这种事在镇上虽然不多,但也绝不罕见,三个月前就烧死了一个,那可真是惨呀。
因为是小镇,这教堂也不大,里面也只常驻着一位神甫。
维托小镇隶属于暴风王国,而暴风王国是光辉之主的教区,自然,这神甫就是光辉之主的牧师了。
神甫名叫莱昂,声名极好,虽然刚来小镇不到半年,但已经是公认的镇上最圣洁的人,十分受人尊敬。
德文将木车停在广场边上,提着木车上的山怪脑袋,就向教堂内走去。
因为今rì并不是礼拜rì,所以教堂里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连平常一直都会在的哑仆也没见踪影。
德文对这教堂早已熟门熟路了,对教堂里的神甫和哑仆也是熟识的,正厅没人,就径自往后厅的园子里寻去。
通往后厅的走廊很窄,走廊一旁还有一个小房间,这是教堂里的忏悔室。
此时,这木门也是紧闭着,从里面隐隐地传出了一些声音,应该是有人在里面忏悔。
既然有神甫有事,德文当然不敢擅自打扰,就要返身回前厅等待。
但就在这时,从忏悔室里却猛然传出一声女人的惊叫声,虽然隔着厚厚的木门,但是听力极好的德文,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
德文隐隐觉得这忏悔室里正在发生了什么事。
别和他说神甫很圣洁,就应该无私无yù地和圣人一样。
对神的仆从,德文心中的敬畏极少,在他眼里,这家伙首先是个男人,然后才是圣洁的牧师。
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共处一室,这里面会发生什么事?
他体内旺盛的jīng力又起了副作用,内心深处本能地腾起了隐秘的火焰,一股强烈的探究yù望升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就冲溃了他的判断力,让他忍不住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屏息倾听着。
只听一个宽和的声音传出来:“夫人,与人通jiān可是大罪!死后必下炼狱,**着身体,被鬼差rì夜鞭笞,痛苦的很啊。”
木门内,神甫正在向女人描述炼狱的可怕场景,每说一句,就有一个女声轻呼一声,显然被吓的够呛。
德文心中浮现出了强烈的好奇,这女人是谁?竟和人通jiān?他怎么不知道。。。。。。
一连串的遐思闪过了他的脑海,最终,通jiān的男主角被他脑补成了自己。
木门后的声音继续传出来。
女人惊慌地道:“神甫,那我该怎么办?求您救救我呀。”
神甫长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办法。主说,若犯了罪,就该行善事赎罪。夫人,我有一个办法,能快速消除您的罪孽,就看你愿不愿意干了。”
“我愿意,我愿意!”女人连声应着,一副如释重负的语气。
神甫循循善诱:“很好。主说,世间善事,最大莫过于铲除恶魔。世间恶魔无数,形态千变万化,喜欢潜入人心,诱人做下各种恶事。就像现在,我身上就有一个恶魔。而夫人您,能够帮我把这恶魔关进地狱,让我的灵魂前往天堂,瞻仰神的荣光,这就是件大善事!”
听到这话,德文被吓了一跳。
恶魔是一种强大的黑暗生物。它们形象莫测,善引人堕落,现在潜到这神甫的身上,那还了得。
不过,他心中的好奇却更加浓了,到底是什么恶魔,神甫没有办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能把关进地狱呢?
难道这女人是圣母不成?
忏悔室的女人和他是同一个疑问,立刻问道:“神甫,我哪有这本事啊?”
“怎么没有?夫人,您身上正好有个地狱啊,可以把我身上的恶魔关进去。”
神甫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宽和,反而透着一股急不可耐的味道。
忏悔室里面静了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那女声惊叫起来:“神甫,您。。。。您掀我裙子干嘛?”
“请原谅我,夫人,这不是我的本意。恶魔控制了我的身体,我必须把它关到地狱去!求您行行好,就帮我这个忙,让我上会儿天堂吧!”
神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啊!”忏悔室内的女人又发出一声尖叫,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栗感。
很快,就有粗粗的喘气声从忏悔室里传出来,喘的德文心都颤栗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竟生出一股冲动来,恨不得冲进去取而代之,好好发泄下他心中旺盛的火气。
这神甫可真是。。。。。。真是太猥琐了,竟然借着恶魔的名义,蒙骗愚妇,干出这种下流勾当。
忽然,德文感到有些异样,一抬头,正看到教堂里的哑仆正站在走廊的尽头,手里拿着把扫帚,冷冷地看着他。
哑仆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大吃一惊,只见他扔掉了扫帚,手上一动,竟出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大步向他走过来。
德文大惊,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这哑仆竟是要杀人灭口!
对于‘圣洁’的神甫来说,这种事可以做,却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他就名声扫地了。
现在,哑仆只要杀了他,过后,神甫大人自会给他安上个邪恶黑暗的罪名,然后把他的尸体绑上火刑架,一把火烧了,没有任何后遗症。
想清楚了原因,他心中立刻对自己刚才的偷听行为破口大骂。
他怎么就jīng虫上脑,竟然没有看到这显而易见的危险,变得这么糊涂了呀。
这一次,这的身体可把他给害惨了。
哑仆一步步地走近,德文脑海中疯狂转着念头,寻思着脱身之法。
转身逃跑?
那没用,等神甫干完了事,这仆人和他一说,然后他再和老镇长说几句,镇上的士兵就会来抓他上火刑架。
只要他被定xìng为堕落的黑暗生物,镇上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的解释。
忽然,德文眼中一亮,想到了办法。
既然退避已是无用,不如反其道而行,让这神甫的yín行大白天下,败了他的名声,让他的话失去影响力。
为了自保,他豁出去了!
在哑仆惊愕的目光中,德文退开一步,抬起脚,使尽全力踹向了忏悔室的门。
三 闯大祸事了
忏悔室的木门很厚,外面还包夹着一层铁皮,显然是特别加固过的。
但德文的力量极大,此时为了保命,全力而发!
‘嘭’一声巨响,木门应声而开,里面传出两声惊叫,德文望过去,只见两条白花花的肉虫正紧紧纠缠在一起。
上面的人身材白白胖胖的,面白无须,剃了个秃顶环发,自然是神甫莱昂。
下面的女人则是全身泛红,头发胡乱披下,遮住了大部分面容,但德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竟是镇上的寡妇玛莎,她的丈夫在三个月前突然发疯,堕落成了黑暗生物,被神甫给活活烧死了。
现在想来,德文不由满身寒意。
此时身处危境,少年哪还有半点旖旎心思,他什么都顾不得了,门一开就直冲进去,口中同时大喊:“狗神甫,竟敢在神圣之所**妇女!”
他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回荡在这小小的忏悔室里,震人心魄。
正在天堂享乐的神甫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的狠狠打了个哆嗦,那话儿直接软了,灵魂也被拉回了凡间。
一时之间,这位令人尊敬的神甫只觉地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愣了一下。
就趁着现在,德文伸出手,准确地掐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的身体提了起来,同时他自己身子一闪,躲在了他背后。
他另一手伸出去,抓住了爬起身正想跑出忏悔室的女人的头发,将她拉了回来,动作虽粗鲁,但他却在救这女人的命。
她现在跑出去,绝对被哑仆一匕首捅死,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德文有口也说不清了。
哑仆随后就追到了忏悔室的门口,一见到门内的情景,顿时呆住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少年,竟然完全没有普通人对神明的敬畏,竟敢毫不犹豫地就对主的牧师动手!
神甫莱昂久经世事,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他看见了仆人手中的匕首,立刻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杀人灭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教堂外的十字架上,有个镇民就是被他这么弄死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回竟会出岔子。
感受到脖子上掐着的大手,莱昂定下心神,沉声问道:“德文,是你吗?”他当然认识这少年。
“让你的仆从退开,否则别怪我下狠手!”少年根本没想和他套交情,他声音十分冷厉,身体有些颤抖,非常激动。
此时是真正的生死一线间,任何差错,都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不仅要时刻注意哑仆的动作,还得时刻注意着神甫的一举一动,这家伙虽然yín人妻子,但还是很有本事的,他会神术!
一个月前,有凶残的黑暗狼人侵入小镇,就是被这神甫给击杀的。
要被他使出神术,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约翰,你退开。”神甫感受到脖颈上越抓越紧的大手,也有些慌了。
对这少年的力量,他是有所耳闻的,而忏悔室那扭曲变形的木门也证明这并非虚言。
此时这少年心情激动,一个控制不好,他的脖子绝对会被掐断。
哑仆看了看躲在神甫身后脸涨的通红,但眼睛却亮的出奇的少年,不甘不愿地向后退去。
“把匕首扔了,扔远点!”德文再次厉声喊道,手上的劲力再次加紧。
此时他手无寸铁,可不想用身体和这利器比硬度。
哑仆恶狠狠地瞪了眼德文,但还是无奈地将匕首扔到了走廊的尽头。
见对手手里已经没了武器,德文心中稍宽,凭着天生神力,论起肉搏来,他不怕镇里的任何人。
他对这手中的女人道:“把衣服披上,出去给我作证,就说神甫用强逼你的!”
女人浑身颤抖,害怕极了,此时德文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丝毫不敢反抗。
她捡起地上的长裙,就要往身上套。
“穿神甫的外套!”德文立刻吩咐道。长裙穿起来很麻烦不说,出去也不好说话。
莱昂斜着眼,怒瞪了少年一眼,这家伙怎么这么毒,他的衣服跑到这女人身上,他自己赤身**,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下什么借口都没了。
女人不敢违抗,草草披上神甫的白sè长袍遮住羞处。德文立刻手上使劲,扯着两人,靠着墙,就向教堂大门走去。
哑仆则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见到少年果决的动作,神甫真正地慌了。
这要是被拉出教堂,被镇上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和他身边的女人,他名声扫地不说,等这事传开,被伦巴城大教堂的主教知道,他绝对要被关上十年以上的禁闭,大好的前途尽毁。
“德文,别冲动。一切都好商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金币!金币?行不行?”他连声求恳。
德文理都不理,面对这神甫,他处于绝对的弱势,就算现在拿了金币,以后也没命花。
只要让这神甫脱离了这窘境,他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整死他这个小人物。
只有败了他名声,才能彻底扭转劣势!
他手中的女人也低声求饶道:“德文,你放了我吧,我要是出去了,就没脸见人啦。”
女人捂着脸,声音哀切,听得德文心中一滞,动作顿了一顿,对女人来说,名声的确很重要。
就这么一瞬间,一直观察着身后动静的神甫自以为抓住了机会。
“光辉之手!”
他大喊着,使出了神术。
只见他身上猛然放出光芒,空气中浮现出大量的光点,转瞬凝结出一只光芒之手。
德文心中大惊,他一直防备的就是这神术!
这只光芒之手有着可怕的力量,他曾经见过它轻而易举地插进狼人的胸膛,掏出心脏并将之灼烧成灰烬,根本不是**能抗衡的。
惊恐之下,他的手反shè般地握紧,在他的巨力下,手下顿时传出一连串骨裂声,神甫的脖子一下就被掐成了麻花。
神甫双腿一蹬,头软软地垂了下去,失去了所有气息,就这么完蛋了。
此时,光辉之手已经到了德文的胸口,只让他感到一阵灼烧的剧痛,衣服都烧焦了。
但失去了施术者,这神术也就到此为止了,它停在了空中,维持了几秒后,重新化作光点消散。
德文大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满身的冷汗。
随即,他又是满脸的苦涩,没想到,他竟然失手杀死了神甫,这下事情真正大条了!
之前还好说,他只是揭发这神甫的yín行,说不定还能得到教会的嘉奖。
但是现在,他杀了神甫,那就是满身的麻烦。
神的仆人,只能由神明来审判,这是教会的铁则。
在大陆上,一个平民杀害神职人员,无论任何原因,都是真正的大罪!
这光辉之主的教会一定会对凶手追杀到底。
德文若想要辩解,可以,自己亲自到神明面前去为自己辩护吧!
镇上的镇民或许不知道这一点,但这些年,德文读了好些书,这可不是白读的,他的见识远超一般的镇民。
这么一搞,他在维托镇,甚至是整个暴风王国都呆不下去了,只能跑路了。
他成为骑士的梦想,还没开始,就宣告终结。
哑仆见主人身死,眼睛立刻红了,他不进反退,跑回了着教堂后厅。
这个少年力量太大,让他有些忌惮,得先把匕首捡回来再对付他!
四 冰霜武士
教堂里面,德文再不犹豫,使尽全力,扯着一个女人和神甫的尸体,狂奔出了教堂。
神甫死了,他更要将这家伙的yín行公诸于众,争取道义上的优势。
一到教堂广场上,德文一边跑着,一边大喊起来:“大家快来看!神甫**女人,被我抓了现行,还想杀我灭口!”
德文的嗓门极大,远远地传了出去,几乎半个小镇都能听得见他的话。
教堂广场上的人第一时间就围了上来,看着德文手中抓着的两人,一个个都是大惊。
“哎呀,这不是玛莎吗?”
“这。。。。。。这神甫大人怎么死了?怎么还光着身子!”
“嘶~玛莎怎么就只穿了一件衣服。。。。。”
寡妇玛莎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双手使劲地拍着神甫的尸体,一边哭,一边骂:“这是个恶魔,他不是神甫,他是恶魔!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这个时候,德文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人,而且还有更多的人往这赶。
众人都是七嘴八舌地问着,虽然都十分惊讶,但已经偏向于相信德文的话了。
看看,要不是神甫**女人,他怎么会光着身子,他的衣服又怎么会跑到这寡妇身上去。
至于杀人灭口的的事,众人却是半信半疑,因为神甫一直表现出来的宽和、圣洁让人难以想象他会做出这种狠决的事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哑仆冲出了教堂!
他满面狰狞,手里正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一出来,眼睛一扫,看见德文后,什么话都没说,沉着脸就往这边冲过来。
德文早注意着他呢,指着他就大喊起来:“快看,就是他!哑仆,看他手里,看他手里拿着的匕首,他要来杀我!”
一边说着,德文一边就向他的木车跑去,他要去拿它的砍柴斧头。
镇民们最先听到的是德文的话,最先看见的是他手上抓着的衣衫不整的男女,此时又见到哑仆果然手持凶器,还满脸地煞气。
这下没人怀疑德文的话了。
维托小镇的民风彪悍,一见这情况,顿时群情激奋。
这神甫和哑仆都是外乡人,此时一个外乡人竟然敢在维托镇里如此嚣张,真当维托镇的人好欺负吗?
不揍地他个满地找牙,无法解气。
有人怒吼起来:“这狗奴仆,竟然敢欺负我们维托镇的人,打他!”
镇民们纷纷应和,当即就有十几个壮汉cāo起了手边简陋的武器,有粗木棒,有锄头,有石块,拿起来就向着哑仆冲过去。
哑仆一见这阵仗,顿时暗叫不好,他那被怒火冲昏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一时激动,竟然犯了众怒。
看着冲过来的镇民,他心中也有些慌了。他一个人再厉害,也难敌众人围攻啊。
慌乱之下,他又出了个昏招,也不去找德文了,直接转身就跑。这心虚的表现,恰好印证了德文的话。
壮汉们顿时追的越发起劲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哑仆的奔跑速度异常地快,很快就奔出了三十多米,将追赶的人甩在了身后。
他的身手也十分灵活,有许多后赶来的镇民中途拦截,都被他用敏捷的动作晃了过去。
一时间,竟没有人能赶上他的脚步。
眼看着他就要跑走,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大喝:“闪开,让我来!”
此时,德文刚刚赶到木车旁,拿到他的斧头,听到这话,转头望过去,发现来人正是猎人诺兰大叔。
他手里正提着祖传的硬木强弓,弓上搭着一支黑幽幽的铁箭,瞄准了正在飞奔的哑仆。
正在追赶哑仆的壮汉立刻闪到了一边,让出了路。对这位猎人的箭技,众人都非常信服的。
诺兰大喝一声,双手使力,勉强将手中的强弓拉到半满。
“崩”的一声弓弦震响,铁箭飞向了哑仆的后心要害,非常jīng准,不愧是镇上最优秀的猎人。
诺兰也极狠辣,这一箭,压根就没想要让这哑仆活下来。
诺兰的箭技,德文再清楚不过,这强弓就算只拉半满,劲道也十分惊人,更何况用的还是难得的铸铁箭头。即使是黑暗森林里跑出来的狼人也顶不住这一箭的威力。
在场的镇民,包括德文都认为哑仆这回是必死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铁箭带着利啸声,飞到了哑仆身后,在即将击中他后背的一瞬间,哑仆看也不看,手臂随意向后一挥,间不容发间用手中的匕首格挡住了铁箭。
箭尖和匕首相交,溅出了几粒火星,可见力道之强。
但一切到此为止了,铁箭被轻而易举地磕飞,没有伤到对方分毫,甚至没有阻滞他的奔跑速度。
看到这结果,猎人诺兰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引以为傲的箭技竟然被对方随手破了,他脸上的自信神sè消散无踪。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这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但他只呆了一瞬,一回过神来,双眼四顾,很快就找到了不远处的德文,他立刻将手中的弓抛给了德文,大喊道:“小子,你来!”
德文的箭技是他教的,他非常了解德文的能力,正如德文了解他一样。
镇上的人也都清楚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德文是他的弟子,是得了这老猎手箭技jīng髓的人物。
德文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了强弓,又接过诺兰扔过来的一支铁箭,搭箭上弦,开弦张弓,强弓如满月!
他手中长弓一转,指向了哑仆的后心,瞄都没瞄,直接一箭shè了出去。
这一系列动作毫无停顿,畅若流水,密铁木制成的强弓发出了一声大响,铁箭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在众人的眼中留下一道黑线,黑线延伸过去,直指向了已经奔出七十多米的哑仆的后心。
如诺兰一样,这一箭也十分jīng准,直指要害。更重要的是,在劲道上要比诺兰的那一箭高上一大截。
这是德文身体优势,天赋的才能。
这一回,前方狂奔的哑仆感觉到了身后的威胁,再不敢随意应付。
对方的箭速太快,箭飞无声,就如草丛飙shè出的毒蛇一样,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匆忙停下脚步,半转过身体,再一次用手中的匕首去格挡来袭的箭矢。
他的全身,尤其是手中的匕首上,竟然泛出了白sè的淡光。
下一瞬,匕首迎向了铁箭。
‘叮’一声锐响传出,击在镇民们的耳中,就如针刺一般,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箭没有被磕飞,铸铁制的箭头直接碎裂,化作了碎片四散飞出。
哑仆的身体狠狠震了一下,整条手臂酸软异常,他手心虎口上传来一阵剧痛,竟被直接震裂了,满手鲜血淋漓。
匕首上,也散落出了大量白sè的光点。
光点划过空气时,拖出了一条条雾汽长尾,雾尾飞快扩散开来,化作了浓浓的白雾,似乎十分寒冷的样子。
对这神奇的异象,刚才还叫喊着要抓住哑仆的镇民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看向哑仆时,眼中都带上了敬畏。
看着德文的眼光中却带上了敬佩,这哑仆虽然厉害,但许多人都看到了他手上的流出的鲜血。
很明显,他没有完全挡住德文的那一箭的威力,受伤了。
德文和诺兰却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冰霜之力!”
这是元素的力量,在大陆上,任何武士,只有掌握了元素力量,才有资格自称为战士,否则就是不入流的家伙。
没想到,这哑仆还是个元素武士,难怪会这么棘手!
德文心中极其郁闷,没想到他竟然惹了这么一个麻烦的对手。不过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怯意,反而萌生出了更浓烈的杀心。
这一回,绝对不能被这哑巴给跑了,否则他躲到了暗处伺机偷袭,这叫他怎么活?
不杀了他,德文无法安心,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他大声地问道:“大叔,还有铁箭吗?”
传说中的强大元素武士能够屠龙,力量惊天,就如剑圣卡雷恩。
而这哑仆,也就发些白光,弄出点儿白雾,被一群普通人追赶着,就慌的亡命奔逃。
被他shè了一箭,手上还出血了,这本事也不过如此。只要有强弓利箭在手,他就有自信将之shè杀当场!
诺兰苦笑地摊了摊手:“你知道的,我就只有两支。”
别看这是劣质的铸铁箭,但在小镇里可是金贵的东西呢。一支就要一个银币,而且老镇长对这种利器的管束极严,有谁敢私自铸造,等待他的就是绞刑架。
这铁箭还是几个月前shè杀黑暗狼人时镇长发下来的,一共发了三支,诺兰用掉了一支,剩下两支,现在全用了。
德文也想起来了,遗憾地叹口气,放下手中的强弓,拿起他的砍柴斧子,大步向哑仆追了过去。
没有铁箭,他还有一把斧头!
五 砍了一根柴
虽然德文已经追上去,但是镇民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该不该追上去。
在镇民们的朴素观念中,这些元素武士强大而神秘。正因为不了解,所以他们恐惧。
恐惧压制了他们心中的热血和愤怒,束缚住了他们的脚步。
但人群中有一个人却没有任何犹疑,正是德文的忘年交诺兰大叔,他大吼一声:“大伙冲上去帮忙啊,别让德文被一个外乡人给欺负了!”
一边喊,他从街角拿起一根粗木棍,甩开大步追了上去。
他的行动立刻激起了镇民的同仇敌忾之心,是啊,他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劳什子武士?
那家伙不是受伤了嘛!
壮汉们纷纷追了上去,跟在了诺兰的身后。
大街上,哑仆跑在最前面,后面五十多米,则是手拿斧子的德文。
他人高马大地,此时迈开大步,速度硬是比哑仆快上那么一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再后面则是镇上的一帮大老爷们,他们没有冰霜武士的力量,也没有德文的天生神力,离着前面两人越来越远。
但是,镇上还有其他人。
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原因,只看见有人在跑,有人在喊,有人在逃,也就随大流追了上去。
到最后,几乎大半个镇子的男人都追在哑仆身后。
这种情况下,哑仆哪还敢停下来与少年对拼,他只顾自己拼命地跑着,甚至有些慌不择路。
他拿着匕首的虎口被震裂了,满手的血,整条右臂麻软酸涩,一时使不上劲来。
受伤的手臂影响了他的身体平衡,让他的奔跑速度慢了许多,渐渐地,就要被少年追上。
德文和哑仆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二十米,他奔跑的越发起劲。
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次舒张和收缩都到了极致,驱动着全身的血液快速奔流,为身体提供了澎湃无比的动力。
在他体内,那因为劈了一夜柴火而消减下去的火气,此时又萌发了出来,而且远比昨夜狂暴。
他只觉地体内的这股火气有如活物一般,萌动着,勃发着,在四处寻找着突破口,就像体内放着一个点燃的火药桶,非得爆发出去不可。
他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与前方哑仆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十米。。。。。。五米。。。。。。一米。
就是现在!
他猛然向前跨了一大步,手上的斧子举起,狠狠地向对手的后背劈砍了过去。
随着这一举动,德文只觉的身体中的热血有了发泄之处,全部涌向了手中的斧头。
他是砍柴人,砍了十年柴火。他用斧子,只会劈砍!
但这一招千锤百炼,是劈砍了数十万次木柴和大树练出来的。
在德文的眼中,对方的身体彷佛就是一根木柴,他不是在砍人,而是在砍柴,砍一根叫冰霜武士的柴火。
斧头还没到哑仆的背上,哑仆就感到了后背上传来的巨大的风压,几乎压得他有些直不起腰来。
他心胆yù裂,这斧子上绝对蕴含着恐怖的力道,要是被劈到背上,哪还有命在。
千钧一发间,他转过身,挥起手中的匕首,匕首上再次闪动起了白光,使出了老力,迎向了对方的斧头。
对方的斧子速度太快了,除了招架,他根本没有闪躲和反击的余地。
他这一回碰到的对手,根本就不会什么武技,但却是天生的神力,还占了镇民们的势,硬是将他这个堂堂的元素武士逼迫到了的狼狈奔逃的窘境。
这事要是传出去,准被人笑掉大牙,不过哑仆哪里还有闲暇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他的xìng命危在旦夕。
‘叮’的一声,匕首磕上了斧头,火星四shè而出。
哑仆只感到一股巨力传过来,他竟然招架不住,他的左手也抵上去,推住了匕首,使出了吃nǎi的力气,终于缓下了对方斧头下劈的速度。
‘还好挡住了,这少年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完蛋了!’哑仆庆幸地想着。
他的冰霜之力可不是吃素的,普通人的身体根本经受不起元素力量的打击,一下就得瘫痪。
德文也是浑身一震,他直感觉手中的斧头在接触到对方的匕首一瞬间,一股极其森冷尖锐的寒意就传了过来,直传到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股寒意源源不绝,几乎要将他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该死的,想必这就是元素的力量了,竟如此可怕!
德文非常明白,此刻已经是生死关头,要么压过对方,杀了他,要么他坚持不住,身体被冻僵,然后被对方一匕首捅死。
他咬着牙坚持着,他的心脏似乎感到了寒意的入侵,跳动地越发沉重起来。
‘砰’‘砰’跳动声越来越大,几乎到了能够被耳朵听到的程度,血液在血管中‘哗啦’‘哗啦’地奔涌着,尽全力温暖着身体,也为德文提供着压倒对方的力量。
他竟没有如哑仆预期的那般被冻僵,他手上的斧头仍然在一寸一寸地下压。
哑仆已经使出了全力,他牙齿紧咬,牙龈上都是鲜血,脸容扭曲,看起来异常狰狞。
他手中的匕首上发出的白光越加刺目。因为长时间爆发元素力量,他的身体表面竟凝聚了一层犹若实质的厚厚白雾。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无法压过一个他眼中的普通少年。
对方手上,身上,脸上,明明都已经结上了一层白霜,但斧刃上传来的力量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如怒涛狂涌,压根就没减少过,缓慢而坚定向他压过来。
他惊骇极了。
这是哪里来的怪胎,竟然不惧冰霜力量的侵袭?一个偏僻的小镇里,怎么会藏着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家伙!
在两人的身后,镇民们也终于追了上来,看着僵持住的两人,一时都呆住了。
只见身材矮小的哑仆已经被少年巨大的力量压的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托着匕首,脸容扭曲狰狞,眼睛怒睁,连眼角都裂了
他手上的匕首已经被压到了头顶上,锋刃没入了头皮中,鲜血溢出来,立刻又结成了红sè的冰块,几乎将他的脑袋给冻住了。
他这副狼狈模样,谁都能看出他快支持不住了。
德文的形象看起来要好的多,虽然身上许多地方结了霜,但他鼻子中正喷着滚烫的气息。
这气息和洋溢在空气中的冰霜力量一碰,硬是在仲夏时节时拉出了两条长长的汽雾,显出他体内沸腾的活力。
这可怕的超自然力量让镇民们噤若寒蝉,犹豫着,竟不敢上前帮忙,生怕会遭到未知力量的打击。
“德文,我们该怎么帮你?”镇民们在一旁焦急地大喊着。
但此时德文已经全力以赴,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他就能将匕首直接压入对方的脑袋里去,这种伤势,他就不信这人还能活着!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帮忙的人立刻就道了。
“闪开!”人群中再次传来一声大喝,还是猎人诺兰。
大家向后看去,只见他和几个壮汉正合力抬着一块青白sè的大石,步履沉重地走过来。
他们手上抬的是磨石的底座,往rì里镇民们都拿它来磨豆浆用的,十分沉重坚硬,有数百斤重。
看这情形,他们是准备用这磨石去砸那可怜的哑仆。
哑仆一见这情况,心中顿时绝望,这小镇的人怎么就这么可怕,手段就这么绝呀!
他这念头刚起,磨石就被众人扔了过来,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脑袋上。
如此重击,就算哑仆是冰霜武士,脑壳坚硬地很,也被砸蒙了,他的眼睛直泛白,匕首上的白光消散一空,失去了抵抗力量。
顿时,德文手中的斧头从对方的脑袋上直劈而下,几乎将哑仆劈成了两半,肠子,鲜血流了一地。
威胁已去,德文长出一口气,猛打了个哆嗦,大吼一声:“可冻死我了!”
这冰霜力量真是可怕,要是再强一些,他可真支持不住了。
他看向手中的斧子,只见这把普通的木头斧子竟然丝毫无损,斧刃上连个口子都没崩出来,依然光亮如新。
这让他感到庆幸不已,这斧子陪伴他很多年了,要是因此毁了,他可心疼。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疑惑,他可没忘记在刚才那一瞬间,从身体深处经手臂流向斧头的古怪力量。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解决眼下的麻烦才是要紧事。
直到这时,德文才发现周围静静地,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感到有些奇怪,抬头看去,只见这些平时熟识的镇民们,此时都用着敬佩的眼光看着他。
人群中有几个年轻小伙子,看着他的目光几乎是崇拜了。
镇上的人都知道德文力气大,没想到竟然大到如此程度。对**力量这种熟悉的事物,镇民没感到害怕,只是感到由衷的敬佩。
这小子,真厉害!
良久,诺兰走了上来,拍了拍德文的肩膀,满脸钦佩:“我服了你了,德文。”
德文摸了摸脑袋,却是满脸愁绪:“大叔,我刚才为了自保,失手把捏断了神甫的脖子,我在镇里恐怕呆不下去了。”
镇民们都是普通人,听到德文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神甫**女人,被人抓个现行,还想杀人灭口,难不成就任他行凶,还不让人反击自卫了?哪有这种道理!
这是镇民的朴素想法。
“德文,你怕什么,大伙儿都给你作证,就算老镇长也没法怪罪你!”有人喊道。
但德文担心的正是老镇长了。镇长的见识可不比普通镇民,他绝对知道事情的严重xìng。
他就怕镇长地派出卫兵来抓他。
他一个人,手上只有一把斧头,对付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光想想就觉得很悬。
若是趁现在消息还没传到老镇长,赶紧地跑路,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在场的所有镇民中,真正有些了解事情严重xìng的只有猎人诺兰大叔了,他年轻的时候当过佣兵,去外头闯过,见过些世面。
他沉吟了会,安慰道:“杀了他没什么错,德文,你是好样的!”
一有人带头,周围的镇民们立刻跟着喊起来:“是呀,德文,你是好样的!”
诺兰接着道:“别怕。大伙都支持你呢。走,我们一起到镇长那去论论理,就算他是尊贵的爵士老爷,也不能乱来!”
“大叔,我。。。。。。”他现在哪里还敢去镇长城堡论理,这不是送上门地让那老家伙抓吗?
老镇长脾气暴戾,就算众镇民一起去,他也不见得会妥协。
诺兰知道德文的心思,他轻声道:“我们这几百个人都支持你。去试一试,博个万一的机会。你要是这么跑了,罪名就定死了,教会的追杀可不是儿戏。”
这说的也有道理,若是老镇长能出面为德文说几句话,教会理亏在前,德文倒真有可能脱罪。
若德文这么不明不白地跑路了,教会绝对会出动圣殿骑士追捕他。
那些骑士都是元素武士,而且还会玄妙莫测的神术,可怕极了。更可怕的是,整个暴风教区都是光辉之主的教区,德文生还的机会可真就渺茫了。
德文转头四顾,看向围在身边的乡邻们,众人也看着他,目光中都带着支持。
他心中一热,点头答应了。
于是,近三百多个镇民们一起向老镇长的城堡涌去,诺兰大叔在经过家门口时,走了进去,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壶硬木箭。
他走到德文身边,亲手将箭囊给他系在背上,又将自己的硬弓递到他手中,嘱咐道:“拿着它们,要是情况不对,也好自保。”
诺兰已经替德文想好了退路。他很了解这个小伙子的箭技,有这把弓在,就算只用普通的木箭,自保是绰绰有余了。
德文心中感动,重重点头,握紧了手上的弓。
六 一群贱民
老镇长的城堡就建在维托镇的偏西的一处山坡上.
这是一座小型城堡,有三层,三十多个房间,通体由石头砌成,是小镇中最豪华的建筑。
它彰显着镇长的财富和权威。
城堡外建有城墙,城墙很高,有十米,城墙上到处设有许多用于防御的箭塔,完全没有攻击死角。
它完全就是一座战争堡垒,基本没可能从外部攻破它。在魔怪层出不穷的黑暗森林附近,如此的防御是非常有必要的。
镇里虽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但这消息却还没有传到城堡里,这里依然一片平静。
老镇长墨尔本爵士惬意地靠在书房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有着丰富手绘插图的《宫廷艳史》,正咪着一双眼袋肿厚的昏黄老眼,饶有兴趣地地翻看着,时不时地还嘿嘿地低笑一声。
时不时地,就会有一个仆人进出他的书房,向他低声报告着城堡中新装饰的布置进度。
每当这时,老爵士都会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地听着仆人的报告,时不时地,还会出声指点几句。
他是如此认真细致,因为今天他的儿子布兰德会从伦巴城赶回来,他必须在他儿子回来之前,将城堡布置的焕然一新。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的骄傲。
现如今,这儿子出息了,他已经被海默男爵授予元素火种,并建立了足够的功勋,成为了男爵大人麾下的正式骑士,正是跨入了贵族的行列。
不像他,这爵士的名号是靠钱买来的,这让他老是被人骂作乡巴佬。
老爵士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在大陆上已经算是高寿。本来,到了他这个年龄,就应该安享晚年了。
不过他xìng格好sè,一个月前老妻去世,才过去半个月,他就从伦巴城里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妻子。
这小妻子叫伊丽莎,美丽聪慧,年前刚过十七岁生rì。
她出身伦巴城的名门,受过良好的教育,举止高贵优雅。无奈家族荣光已经落幕,兄长好赌,老父亲死后,不到一年时间,本就剩余不多的家产就被兄长挥霍一空。
老爵士使了些手段,给那赌徒设了个套子,轻而易举地就将美人给赢了回来,没花一分钱!
此时,伊莉莎也在书房里,正跪在老爵士身后,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给他捶着背。
这本是仆从的活计,由她这个名门小姐来做,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她从小的教育都是礼仪,马术,跳舞等等上层社会的风雅事,可没教过她做这服侍人的事,
不过,老爵士就喜欢让她干这些事,他就喜欢让这些自诩血统高贵的上等人低下脑袋来服侍他这个绅士们口中的乡巴佬。
对这种羞辱,伊莉莎自然十分抵触,不过老爵士很快就让她认清了现实。
只要她对他的命令稍有抵触,立刻就会被这老家伙肆无忌惮地拳打脚踢。
几次过后,她就认命了,再无反抗之举,变得十分柔顺,至少在老爵士看来是这样子的。
近中午的时候,老爵士合起了书本,郑重其事地嘱咐着身后的人儿。
“伊莉莎,等我那骑士儿子回来了,记着好好地侍候他,一定要让他满意!”
他娶这个年轻妻子,外人看来是他好sè。可他却是冤枉的,他已经老成这样了,再娶个年轻妻子折腾,不是咒他早死嘛。
这女人其实是他儿子看上的,但这女人家族落魄,是绝不能娶为正妻的,只能用来做情妇。
他这么做,是为了顾全教会的面子,谁叫那帮神的仆人吃饱了撑的,规定了一夫一妻的教条呢。
这类事情,整个暴风王国都这样,比这更荒唐的也是比比皆是。远的不说,就说这片土地的领主海默男爵吧,他背后就有四个情妇。
这些情妇身份各异,以各种理由居住在他的大城堡中,其中一个最荒唐的,竟然是男爵的nǎi娘。
天知道,这男爵都已经是中年了,还找个二十多岁的nǎi娘,这不是yù盖弥彰吗?
对此,教会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了。
伊莉莎听得浑身一抖,银牙紧咬,心中满是绝望。
她这辈子难道就这么完了吗?以一个骑士的情妇身份苟延残喘地活着?等她年老sè衰了,被赶出城堡,饿死在路边?
不,这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正在这时,管家乔万尼冲进了书房,急急地喊道:“老爷,出大事了。”
墨尔本爵士立刻将手中的书砸向管家:“你这是想吓死我呀,没教养的狗东西,给我好好说话!”
管家呼呼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才道:“您看窗外,镇上聚过来好多人啊。”
老爵士心中一惊,匆忙站起身,就要往窗口走。
却不想站的太急,脑袋一阵晕眩,他连忙扶住桌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身体的衰老,生命力的逝去让他感到十分恼怒,隐约还有一丝害怕。
他冲着身后的伊莉莎吼道:“快来扶我,你这愚蠢的贱人!”
伊莉莎低着头,柔顺地走上前扶住了老爵士的手臂。
等她搀着老爵士到了窗前,看清了城墙外的情景时,老爵士一下子就愤怒了,高声嚷嚷道:“这群肮脏的贱民,聚过来干嘛?乔万尼,去,叫卫兵拿箭shè他们,把他们赶走!”
镇上的人都是一群乞丐,又狡猾又肮脏。
看看他们,他们那沾满泥巴的鞋子踩在他花大钱整理出来的平整草坪上,这叫老爵士怎能不怒?
更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就要回来了,要是被他看见这幅情景,心里肯定要埋怨他这个父亲无能。
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事。
只一会儿,墨尔本就转过了这许多念头。
等他回过神来,转头看到管家还杵在书房里,立时怒火中烧,劈头骂道:“你这蠢驴,还不快去传达我的命令?”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去摸身边的一个物事,举在手里就想砸过去。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手中拿的是一盏银质烛台,这东西得值一个金币,他舍不得扔。
老爵士吹了吹烛台,又用袖子擦了擦,确定烛台表面没有一点灰尘后,又小心放了回去。
这举动让一边的伊莉莎抿起了嘴,想笑又不敢,只能低头强忍着。
管家吓的脑袋一缩,小心翼翼地道:“老爷啊,真出大事了,莱昂神甫死了!”
老爵士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怎么死的?镇上来了多少黑暗生物?”
他可非常清楚这神甫的底细,会神术不说,还带着一个冰霜武士作为仆从。
镇里可没人有本事杀他,只能是黑暗森林跑出来的魔怪!
那窗外的镇民,不会是来寻求庇护的吧?
能在阳光朗照的白rì里杀死光辉之主的仆从,这魔怪绝对强的离谱,这下麻烦可大了。
老爵士心中一急,额头上顿时绽出了一大蓬冷汗。
乔万尼急忙摇头否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开始将他打听到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一直站在老爵士身后的伊丽莎眼睛出现了一丝亮光。
她似乎看到了希望,一个有可能帮她摆脱现在的绝望处境的强悍人物。
但老爵士可不这么想,他狠狠一拍桌子,越发地愤怒了:“好一个贱民,好大的胆子,敢给我惹下这种大麻烦!”
在他的领地上,神甫被一个贱民打死,教会的人追究下来,让他怎么交代!
至于**妇女这种破事,对那些贱民来说是了不得的大事,但对他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人来说,压根就不值一提,给点钱不就完事了吗?
伦巴城的大主教还养着两个情妇呢,也没见人去告发他。
越想,墨尔本爵士越气,他大吼道:“去,叫卫兵把那贱民拉出来,当众绞死他!”
乔万尼却脸露犹豫,期期艾艾地劝道:“老爷,镇民们都是群情激奋,这么处理。。。。。。不太好啊?”
剩下的话他没说,镇里的爷们可都彪着呢,这要惹急他们,真要出大事。
“叫你去就去!这些贱民的脾气就是惯出来的,不杀几个,他们不知道我的厉害!”墨尔本满心怒火,哪里听得进管家的话。
乔万尼心中十分不愿,这命令太荒唐了,就算爵士最后没事,他的家人可还住在镇子里,大家都是生活在一起的乡邻,做过火了,以后他家人还怎么过活?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爵士身后的伊丽莎。
伊丽莎也觉得老爵士的处理命令很不靠谱,她本就想开口劝说,但却心有畏惧,此时见到管家的眼光,她心一横,开口道:“老爷,您。。。。。。”
‘啪’一声脆响。
她刚开口,就被老爵士甩了一巴掌,白嫩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五个手指印。
“多嘴,这是你一个娘们管的事?给我滚出去!”老爵士轻蔑地指了指房门。
伊丽莎捂着脸,眼含着泪水冲了出去。
末了,老爵士得意地对管家道:“这些上流社会的女人啊,总是一副斜眼看人的德行,其实呢,就是欠管教!”
看吧,什么优雅高贵,什么良好教养,全是扯淡,还不是任他打骂。
对这主人家的事,管家怎敢接嘴,只能嘿嘿陪着笑。
他决定做最后的努力,他说道:“老爷,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处置那小子!会让他更加痛苦!”
一听到管家这么说,墨尔本就来了兴趣,问道:“你倒说说看。”
乔万尼一看有戏,立刻道:“我的老爷,您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只要派个信使到伦巴城,把这事通知大教堂,教会的人自然会来处理。到时候,可不是上绞刑架那么简单了,那可是直接上火刑,灵魂永堕地狱啊!”
老爵士眯着眼,一手搓着自己的胡须,嘿嘿笑了。
“的确是好办法。可这小子要是跑了怎么办?”他现在看这管家有些顺眼了。
“这好办。贱民的眼光都很短浅,您随便给他一个虚职担着,比如弄个什么民兵队长。那小子铁定会贪恋不去,自己把自己给绑牢了,嘿嘿。如果再不放心,还可以派个人盯着他。”
说完,乔万尼也有些得意,感觉到自己这办法有着说不出的妙处。
老爵士哈哈笑了起来:“好,好,让他临死了还为我效力一阵子,不错,不错。”
乔万尼嘿嘿笑着,在一旁应和着连连点头。
却不想,老爵士的话风忽然一转,厉声道:“可是我凭什么要受一群贱民的逼迫?去!把那小子给我抓起来,关牢了,然后再派信使去大教堂!”
“老。。。。。”乔万尼苦着脸,他就布了伊莉莎的后尘,脸上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记住,我才是维托镇的主人!我掌握着你们这些贱民的命!”老爵士指了指书房的门,轻蔑地道:“还不快去!”
乔万尼满心苦意,他无奈地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撇清自己的关系,省的被镇民们仇视。
他是如此专注地解决自己的麻烦,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书房门外急速离去的轻微脚步声。
七 用弓箭说话!
镇长城墙外的山坡上,一干镇民等了近一个小时,仍不见管家乔万尼出来回应。
城墙上的箭塔里,士兵们盯着下方的镇民,脸上一片漠然。这些士兵都是老爵士从伦巴城雇佣来的,和维托镇没有任何牵连。
自然,在需要翻脸的时候,他们也能翻的非常彻底。
不过,镇民们早就都防着这些弓箭手呢,众人都聚集在他们的shè程之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对峙双方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人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这情况不对劲啊!”
“看来要遭,老镇长那脾气,难说啊!”
诺兰也在德文耳边轻声道:“看来是没指望了,你趁现在快走吧。”
德文正要开口回答,城墙上终于出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正是管家乔万尼。
他也不急了,轻声道:“先听他怎么说吧。”
乔万尼看着下方的人群,满脸的无奈和心痛之sè:“众位乡邻,我对不起你们啊,镇长他老人家实在不听劝啊。”
随着他的话,城墙上的士兵们一个个张弓搭箭,指向了下方的人群。
城堡的黑sè铁门也轰然洞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列着整齐的队伍走了出来。
士兵们数目在五十以上,每一个士兵的脑袋上都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铁头盔,脖子上戴着厚牛皮护脖,身上穿着护住全身要害的致密锁子甲,腰挎着剑,手上还提着圆铁盾,走出城堡后,整齐地站在城门口,冷冷地注视着前方的一干镇民。
这队士兵一站定,其中就有人走前一步,对着镇民们大声道:“把杀害神甫的凶手交出来,谁敢包庇,一律格杀!”
这人的头盔顶端插着一根白sè羽毛,应该是这队士兵的队长,随着他的话,这些士兵都抽出了腰间的剑,动作整齐划一。
明晃晃的钢剑反shè着阳光,一股森冷的杀意扩散开来,压得镇民们说不出话来。
不过维托镇的镇民到底彪悍,此时人人手上都拿着简陋的农具,虽然不出声,但硬是没有后退,也没有说将人群中的德文交出去,只是无声地与士兵们对峙着。
人群中,有几个长辈走到德文身边,劝道:“小子,你快走,我们给你挡一阵!”
这时候,德文已经摘下了背上的强弓,紧紧注视着那个士兵队长,对长辈的劝说完全没有反应,好像压根没听到一般。
镇民们和城堡士兵的对峙只持续了一会儿。
那领头的队长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声道:“我数三声,若不交出凶手,别怪我们冷血无情!”
“三!”队长大声吼着。
他们装备的都是杀人利器,每rì训练,就算前方的镇民有两百多人,双方的实力也没有任何可比xìng。
城墙上,乔万尼也苦心劝道:“乡邻们,德文的确犯了错,你们这么耗着,对谁都没好处哇,别再固执了。”
人群中,诺兰干脆伸手去拉德文的身体,口中骂道:“臭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但德文的身体如同固定住了一般,任凭诺兰如何使劲,他的脚步硬是没有挪动半分。
有一点,乔万尼说的没错,不论原因如何,是他杀了神甫,是他犯的错。
镇民们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他绝不会让镇民们为他犯下的错误付出血的代价。
如果真要流血,那就让他自己来!
前方,队长继续数着数:“二!”
德文一咬牙,伸手拨开人群,大步迈了出去,站在了镇民的最前面,大声道:“我就是德文!神甫就是我杀的,和其他人无关!”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镇民说道:“多谢大伙儿为我出头。不过,现在已经够了,再多,我心中有愧!”
德文一走出去,镇民们都悄悄松了口气,他们家中都有妻儿,除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和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玩命。
众人看着前方少年的眼光中,都浮现出了敬佩之sè,面对这么多士兵,还有勇气站出去,他们自问办不到。
“这小子硬气啊,是个汉子!”这是所有镇民们心中的想法。
人群中,几个长辈们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强求,开始劝着镇民们往后退。
前方的队长冷笑一声:“还算有些胆量,不过终归是自寻死路!”
他手中的剑向下一挥,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兄弟们,把他抓起来!”
他当然看到了这少年的武器,不过是一些木箭罢了,shè程有限不说,杀伤力也十分弱,对他们根本没有威胁。
而且,面对老爵士的审判,面对如此众多士兵的围攻,一个普通的少年还想反抗不成?被吓呆了才是正理。
这队长是这么想的,他身后的士兵们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士兵们的神态都很轻松。
德文暗叹了口气,他想平静离开小镇的愿望看来是破灭了,现在这状况,说不得就要好好干一场了。
他绝不会束手就擒,见士兵们冲过来,立刻就开始反击。
他看向了挥剑前指的士兵队长,伸手往身后的箭囊一抹,抽出一支木箭,瞄都没瞄,凭着直觉,抬手就是一箭!
这一箭虽然快若闪电,但看起来却十分随意,谁都没放在心上,包括那个队长。
不过是一支木箭罢了,还想穿透他的防护?
但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硬木箭飞shè出去,呼啸着划过数十米的距离,无比jīng准地插进了这队长头盔的眼缝里,直钻入脑。
鲜血飙出,这队长吭都没吭一声,直接软倒在地,没了气息。
他死了。
这结果让在场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叫。
城墙上的弓箭手和管家乔万尼,下方的镇民们,还有冲过来的士兵们,谁都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动起手来,竟如此无所顾忌,如此凶残,一出手就要走了一条人命!
只有教授德文箭技的诺兰心中没有意外,他非常了解这个弟子的箭技,既然他敢走出去,自然就会有人付出代价。
十年来,他见证了少年的成长。这人极其自律,十年苦练箭术,一天shè一百箭,雷打不动,风雨不停。
如此刻苦的人,神明自然会有回报,这回报就是能够用武器说话的力量!
德文用他的箭在说,他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贱民!
正在前冲的士兵们发一声大喊,一齐举盾遮拦自己的要害,脚步仍然不停,依旧向少年冲过去。
他们心中虽有惊骇,但刚才应该只是意外,被对方钻了空子。
面对这阵势,德文没有犹豫,转身就往山坡下的小镇跑去。
他跑的飞快,没有一个士兵追的上他,双方的距离迅速越远,只一会儿,德文就冲入了小镇,身影消失在街巷中。
这时,城墙上出现了一个胖胖的身影,竟是老镇长。
他原本在城堡中看着山坡上发生的一切,见这贱民还敢反抗,他顿时怒不可遏,再也坐不住了。
老镇长挥舞着拳头,看着那些想要退下山坡,返回小镇的壮汉们,怒吼道:“谁敢在这时候回小镇,我立刻杀他全家!”
这些贱民一回去,肯定会帮那小子逃跑,到时候想抓到人就难了。
不得不说,老镇长在镇中还是有些威严的,他话一出,镇民们立刻停下了脚步,站在山坡上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城门后面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一列骑兵从城堡中奔了出来。
这列骑兵有三十多人,身上穿着防护力优秀的锁子甲,身背强弓,腰挎弯刀,都是灵活机动的轻骑兵。
在骑兵身后,还跟着五十多个步兵,加上之前出来的五十个士兵,这已经是城堡中的所有兵力。
愤怒yù狂的老爵士大吼道:“我看是他的腿快,还是我的马快!士兵们,把整个小镇的出口都堵了,给我搜人!”
他的士兵们立刻领命,由骑兵带头,奔入了小镇,转瞬就将小镇团团围住。
小镇各个出口都有人堵截,还有许多士兵,开始挨家挨户地进行拉网式的搜捕。
小镇很小,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将全镇给搜遍,想要逃出生天,除非德文是只老鼠。
山坡上的镇民们看着这一切,一个个都是脸sè发白。
这种阵势,镇中的少年能撑过这一劫吗?
诺兰满心地自责,用拳头狠狠砸着自己的大腿,是他害了德文啊,要是当初德文直接跑走,也不会面临现在这种无解的局面。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八 镇里有伏兵!
小镇中留下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此时大量士兵冲入镇中,人人自危,一个个关门闭户,生怕惹到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
山坡上的镇民们倒都是壮汉,却迫于老镇长的威胁,无法到镇中来,只能眼看着百多个士兵冲入镇中。
如老镇长的吩咐,骑兵们根本没有追杀德文,而是如风一般越过小镇,第一时间堵住了每一个出口。
一时间,维托镇的街巷变得非常冷清,这里成了德文和城堡士兵的角斗场。
进镇搜查的一百多个步兵分成二十多组,每组五人,进入小镇后,就各自分散开,开始拉网式地细致搜寻。
小镇就那么点大,有什么响动很难瞒过别人,更何况是听力极好的德文。
不一会儿,德文就发觉了对方的目的。
理论上看,对孤身战斗的德文来说,这战术是无解的。但也只是在理想状况下,真实战斗远非那么简单。
德文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优势。
他在这镇里呆了十年,对这小镇熟悉到了骨子里。镇里的每一棵树,每一个架子,每一条暗巷,他都了如指掌。
而他的对手,却全是老镇长从伦巴城雇佣来的外乡人。
有这一点优势,就足够了!
一处小巷里,一组士兵已经走到了离德文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们搜查地非常仔细,任何角落都没放过,每一户人家,都会进去搜查。
德文则躲在一处葡萄藤架子后面,身上遮着一大捧枯草,静静地观察着对手。
对方有五人,这里一有动静,就会有大量士兵过来支援。
而他只有一个人,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他放缓呼吸,缓缓伸手,从背上的箭囊中抽出了三根硬木箭,夹在指缝中,同时搭上了弓弦。
他准备使用诺兰大叔教他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难掌握的箭技:速shè。
一弦三箭,箭箭jīng准。
这箭技极其难练,不过德文jīng力旺盛,勤练不休之下,这箭技已经大成,达到了诺兰大叔这个师父都无法企及的地步。
诺兰大叔倒不是输在jīng准度上,只在一个‘快’字,他的速度差了德文不止一筹。
这是身体的天生优势,后天苦练极难弥补。
德文只等对方走到三十米内,在这个距离内,他已经能保证shè出的三支箭,每一支箭都有极高的jīng准度。
这还是因为是硬木箭的缘故,因为木箭太轻,若是弓拉的太满,箭飞太快的话,就容易发飘,从而失去方向。
若是换上沉重的铁箭,德文可以在百米内保持jīng准度!
街上的士兵们仍然不知死神临近,依旧在认真搜查着街上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一步步地踏进由德文为他们圈定的死亡陷阱里。
德文极其地耐心,就在五人中的三人走入他预定shè程的一瞬间,街角的葡萄架子下,传来了弓弦的崩响。
只有一声,却飞出来三支箭。
每一支箭在脱离弓弦的瞬间,凭着苦练而来的微妙直觉,德文的手指会在瞬间轻轻拨动着箭杆,改变木箭的方向,分别shè向三个目标。
木箭分别从三人的头盔眼缝中钻了进去,毫无悬念。
其中两个士兵当场死亡,第三个士兵却刚好转了下头,不过这没给他带来好运,反而更加凄惨。
硬木箭斜斜地插进了他的眼窝,紧跟着从太阳穴中穿了出去。
这士兵只觉地眼中剧痛,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翻倒在地,剧烈抽搐着,挣扎着,血从他的头盔里面汨汨流出,十分恐怖。
凄厉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小镇,让山坡上正在观看的镇民们面面相觑。
“是德文吗?”有人问。
“不是他,是有士兵被杀了。”诺兰肯定地说道。
他了解那个少年,再大的痛苦也不会发出这样失控的惨叫,他只会咬着牙,就算牙齿碎了也不会痛哼一声。
城墙上的老爵士也听到了惨叫,他虽然无法分辨是谁受伤,但他等了会儿,也没见士兵将那贱民的尸体从镇中拖出来,这足以说明死的是他的士兵了。
老爵士的脸sè铁青,口中骂着世上最难听,最恶毒的话,但这也是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显然,咒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街上,侥幸活下来的两个士兵胆寒不已,什么心思都没了,转身就跑。
这种箭技太可怕了,他们身上的护甲,手中的盾牌根本不能给他们安全感。
逃跑是唯一出路。
这结果有些出乎德文的意料,不过不影响他的计划。
德文迅速从葡萄架下钻出来,将三人眼窝里的木箭抽回来,然后就飞快奔过几条小巷,换了个位置继续潜伏着。
不到一分多钟时间,那士兵的凄厉叫声就吸引了大量的士兵赶过去,这拉网式的搜捕,刚刚开始就乱了,被德文破坏殆尽。
躲在暗处地德文静静地听着镇上的动静,过了好久,才有一队士兵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们可能是被刚才那个士兵的惨状吓怕了,四组合为一组,总共二十人聚在一起搜索。
这一回,德文没有追求jīng准度,在对方离着他还有四十多米时,就开始了速shè。
‘崩’‘崩’‘崩’三声,声音几乎是紧连着的,九支箭分shè出去,就如箭雨一般。很难想象,如此迅猛犀利的攻势是一个人所发!
这九支箭,依旧飞奔向九个不同的目标,但jīng准度却比上一次差了许多。
九支箭,只有四支成功shè进了士兵的眼窝,另外五支,要么就是shè在头盔上,要么就是shè在锁子甲上。
这个时候,德文武器的弱势就体现出来了。
木箭上能够附着的劲道太弱了,根本无法穿透对方的护甲,shè中这些士兵后,他们也只是疼了一下,行动却仍旧无碍。
不过,倒下的四具尸体还是让士兵们害怕了,活着的人匆忙寻找藏身之地,一时间被压地不敢露头。
双方只对峙了一分多钟。
有些胆大的士兵露出头来,往小巷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随即,在另一个方向上就传来一声弓弦震响,又飞出了三支箭,有三个露头的士兵中招。
这一回没有侥幸,皆死。
这只是开始,过了一会儿,第三个方向又传来一声弓弦震响,三支箭犹如鬼魅一般飞出来。
其中两支成功shè入了两个伸出脑袋观察形势的士兵眼中,另一支更加可怖,竟从一个士兵的厚牛皮护脖的缝隙中钻了进去,硬是穿透了他的喉咙。
让人惊骇的是,这个士兵之前明明缩着脑袋,蜷着身体,躲得好好地,不明不白地就遭受了厄运。
这倒霉蛋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因气管给血液堵住,发出‘咯哧’‘咯哧’的声音。
他旁边的一个同样缩着脑袋躲着的士兵看到了这幅可怕的场景,眼望着对方脖子上‘咕嘟’‘咕嘟’冒出来的血泡,鼻中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
他站起来,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竭斯底里的大吼着:“他不是一个人!他绝不是一个人!”
这士兵被吓傻了。
德文没去shè杀这个逃跑的士兵,任由他大喊着消失在街角。因为这是对对方士气的一个绝佳打击机会。
一个士兵一跑,剩下的八个士兵胆气尽丧,犹豫了会,也跟着跑了。
他们无法理解这种箭技,还有对方神出鬼没的本事。
德文松了口气,再次跑出去,开始搜集尸体上木箭。shè出十五支箭,折了三支,还有十二支还能用。
他擦干净箭上的血,将这箭插进箭囊,一猫腰,又躲进了另一条小巷,准备下一次狩猎。
不过,猎物却迟迟没有到来。
逃跑的士兵们非常尽职地完成了任务,他们将小镇中箭手的恐怖完美地传播了出去。
小镇里的形势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似乎真的如那些士兵所说,镇中不止一个对手。
在士兵眼中,这个平凡的小镇,一下子就变成了危境。
于是,在山坡上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八十多个士兵聚拢在一起,从小镇中撤了出来,回到了山坡上。
这时候,时间刚刚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刚刚趾高气扬,气焰高涨,信心爆棚的城堡士兵,此时却是垂头丧气,锐气尽失。
这变化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老爵士看的圆瞪双眼,在几个弓箭手的护卫下,跑下了城墙,跑出了城堡,冲着退回来的士兵气急败坏地大吼着:“怎么回事?告诉我是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队长走了上来,低声道:“死了十三个弟兄,我们怀疑镇里有伏兵!”
一边的镇民们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
有没有伏兵,他们最清楚了。
镇上的有点力气的大老爷们都在山坡上了,镇里留着都是老人,女人和小孩。
如果他们算伏兵的话,那这些士兵可真够弱的。
老爵士脸sè黑的和炭一样,冷冷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给我再说一遍。”
队长艰难咽了口口水,有些底气不足,嗫嚅地道:“大人,镇里可能有伏兵,至少十个以上!”
老爵士的怒气猛然爆发出来,他冲前几步,一把抢过一个士兵手中的剑,当成铁棍子,狠狠地往队长身上猛抽。
一边抽,他一边怒吼道:“伏兵,伏兵!伏你个屁兵!你们这群婊子养的饭桶,给我滚回去继续搜!”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看着损失,他倒真会相信有伏兵,但现在,他从头到尾都在城墙上看着呢。
他的士兵,就在这么个屁大点的镇子里,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贱民打的落花流水,连对手都没摸到,就折了十三个人。
天下竟有这种荒唐事!
士兵们看着发飙的老镇长,一个个心中不满,却又没有办法,只能期期艾艾地回了小镇,继续搜查。
只不过,这一次搜查却是八十多个人聚拢着,一起在小镇中打转,转了半天,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
镇中,德文看了看天s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只要到了晚上,他就不用惧怕那些骑兵的威胁了。
到时,他就可以潜出小镇,逃出生天。
-----------------------------------------
从明天起,改为一天两更。
九 真正的骑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渐渐地往西边偏去。
小镇里的士兵们依然在镇里瞎转着,和镇中的少年一起玩着捉迷藏。
有好几次,士兵们忘了恐惧,试图分兵搜寻,但在折损了十几位士兵后,再也没人敢于尝试了。
此时,不仅是镇中的士兵,连山坡上的老爵士也有些骑虎难下。
整个维托镇的镇民们都看着呢。对一个忤逆他威严的家伙,他要是无可奈何,那可真就名声扫地了。
此时是仲夏,天气炎热,老爵士老了,有些支持不住。
不远处的镇民们不时交头接耳地说着话,声音虽小,但在老爵士听来,却十分刺耳。
在老爵士看来,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讨论他,每一句笑声,都是在嘲笑他。
他再无颜在山坡上呆下去,干脆返回了城堡,只让管家乔万尼在外面等待结果。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一直被拦着的镇民们终于等不住了,开始起哄起来,有嘲笑的,有谩骂的,有急着回家的,乱哄哄的一片。
这些镇民大都是壮汉,一个个孔武有力,xìng情比镇上的妇孺们要火爆地多,而城堡里的士兵大都派到了镇里,只在城墙上留了一些弓箭说,此时无法震慑住他们了。
眼看着局面就要失控,管家乔万尼不得不做些什么,不然这些镇民回了小镇,那更别想抓到德文了。
他首先看向诺兰大叔,因为人群中就数他最是活跃,苦口婆心地道:“诺兰,你这是何必?德文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我也不想他出事啊。可他做了大错事,要是包庇他,大家都要受牵连啊!”
老猎手高声骂道:“什么错事?你倒给我说说?大家都说说,难道就准那狗神甫乱来,不准德文自保吗?”
他这么一说,镇民们纷纷应和,大有群情激奋的势头。
乔万尼满脸苦涩,他怎么就碰到这破事了呢。
镇里面,这老猎手xìng情果决老辣,威望又高。刚才老爵士在,他硬是一声不吭,老爵士一走,他就兴风作浪,完完全全地把他给压制了。
谁都知道德文是他的得意弟子,一向被他视若子侄,这件事上,他绝不会妥协,肯定会一路护到底。
乔万尼想破了脑袋,最终才苦着脸道:“那这样,我再回去求求镇长老爷,你们先别急。现在这情况,镇上的士兵一时半会也抓不道德文呀?”
他这话一出,镇民们又是一阵哄笑声。
有人高喊道:“这哪是在抓人啊,那些外乡人明摆在游街呢,哈哈。”
诺兰哪里肯依,别看这管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家伙是个什么人,他还不知道?一肚子的坏水,yīn险着呢。
他吼了回去:“别说了,你尽管去求老爵士,但要先放我们回镇里。这么拦着算什么事?”
他这么一说,身边的镇民们纷纷应和,脸上都带上了愤慨之sè。
这城堡里的老家伙,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硬要动手抓人,就算他们是卑贱的平民,心中也是有火气的。
乔万尼怎么敢放这家伙回去了,老爵士追究起来,他怎么交代啊。
但此刻镇民们群情激奋,他又不愿惹恼了镇里的这帮大老爷们,一时间,他左右为难,张着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见他有服软的迹象,诺兰更是转身高喊道:“回去,我们回去。镇长老爷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也没必要给他脸面!”
他一边说着,第一个就向着小镇下走去,脸上毫无惧sè。
在他身后,一干镇民们被他煽动起来,都将老爵士的威胁之言放在了脑后,都跟着这位老猎手向镇里走去。
就在乔万尼眉头紧锁,无力阻止的时候,一个沉重的马蹄声从山坡下,小镇的方向传了过来。
这马蹄声极重,极震撼,每一声都如雷鸣一般,震得大地都有些颤动。
小镇的居民们从来没听过这种声音,一时之间都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脸的惊疑不定。
管家先是惊讶,随后是疑惑,最后脸上竟现出了喜sè。他狂冲回城堡,一边跑,一边喊着:“老爷,老爷,骑士大人回来了!”
没想到他刚跑到城墙门口,就见到老爵士被仆人的搀扶着,已经走了出来。
这老家伙脸上满是得意,他对着镇民们大声嚷嚷着:“好,好啊!我儿子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山坡下的街道口,一个骑士的身影出现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骑士,不是那些轻骑兵。
他的马极壮,肌肉纠结;极高,马头估计有三米高,肩高近两米,犹如巨兽。头,脖子,前胸都包裹着片状的钢铁铠甲,后半身则披着一张防御箭矢的厚皮,皮上印着一朵荆棘花纹章。
马上的骑士全身也包裹在钢铁铠甲之下,他手上还拿着一柄宽大的重剑。
只有真正的骑士,才能配备起这种昂贵的铠甲,并且有这能力带着这沉重的东西战斗。
骑士身后还跟着两个骑士侍从,他们身上穿戴着鲜艳的绶带,一人手上还举着一面方型旗帜,旗帜上印着一朵荆棘花。
这说明这骑士属于海默男爵的家族。
骑士一出现,老爵士就大声喊了起来:“果真是我的儿子布兰德,你们这帮贱民,敢来闹事,等着接受骑士的审判吧!”
听到他的话,镇民们都是面面相觑,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惊慌之sè,就连诺兰也有些惊疑不定。
骑士和普通士兵不一样,他们肯定是元素武士,因为普通人根本没法使用这通身的钢铁战甲,再加上强劲至极的战马,人马相合,就是一辆钢铁战车,十足的杀戮机器。
要是山坡下的骑士愿意,只要他一个人,就能将整个维托小镇屠戮一空。
钢铁骑士极快地奔上山坡,在一众镇民前面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满脸欣喜地父亲,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闹事的镇民。
他的目光虽然被铁面罩遮挡了,但却依然散发着犹若实质的威严,转到哪里,哪个镇民就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与之直视。
有冰冷的声音从铁质面罩后传了出来。
“镇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这群贱民,若不想死,就去把那个叫德文的家伙给我揪出来!”
随着他的话语,他手中的重剑也举了起来,剑上流淌出了水一般的白光。
迫人的威势散发开来,将镇民们的心气给强压了下去。
镇民们沉默着,不由自主地将眼睛望向了最前面的诺兰大叔,这可不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而是男爵家的骑士,是真正的贵族,没人敢于对抗。
布兰德很快就发现了关键。
他冷哼了一声,胯下的战马后腿一蹬,猛然爆发,如箭般冲向了诺兰。
他手中的重剑顺这马势挥出,速度极快,带起了一道可怖的风声,还有一道匹练般的寒光,这光芒毫不留情地斩向了诺兰的脑袋。
这干镇民都以这人为首,杀了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掌控形势。
他可不管这老猎手在镇中的威望。
威望在高,一剑斩灭!
诺兰手无寸铁,面对这突然暴起的骑士,完全没办法抵挡,只能拼了命向一边闪避。
但他还是低估了战马爆发的速度,重剑划过了他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之斩了下来。
战马也因为惯xìng冲进了人群,顿时倒了一片人,有个倒霉的镇民被撞个正着,身体中立刻发出密集的骨骼碎裂声,飞出去四五米,掉落在地时,已经断了气。
这骑士的凶残和强大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呼。
诺兰看着地上的断臂,脸sè惨白如纸,但硬是咬紧牙,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布兰德冷冷一笑:“还能避过我的剑,腿脚倒是利索。”
说着,他拉转马头,准备再来一次短距突刺。
不过,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心中的怜悯,而是小镇的街巷,一个少年走了出来。
镇中的士兵们硬是没发现有人走出了小镇,依然在镇里打转。
少年背挽长弓,腰挂砍柴斧,一步步地向山坡走过来,正是德文。
他无法坐视诺兰大叔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杀害。就算是死,他也得死在老猎手的前面,才能心中无愧。
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束手就缚,只能是战死!
------------------------------------
从今天开始,两更打底。
十 狂野的砍柴人!
镇民们都望着走出镇口的少年,一时间都是静默无言。
老猎手诺兰怔了一会儿,随后就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臭小子,出来干什么,还不快跑!”
他刚喊出声,身边的一个士兵就举起了手中的剑,一剑向他砍过去。
但他没砍成,山下飞来一支硬木箭,正好撞在这士兵的手上。
士兵手上带着厚厚的牛皮护手,挡住了木箭,但却没挡住木箭上的劲力,他的手背被狠狠撞了一下,痛入骨髓,忍不住痛呼出声,手上的剑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看到这一幕,布兰德不屑地道:“准头倒是不错。”
他的父亲老爵士应和着道:“这家伙的箭技厉害,杀了城堡里好多士兵了。”
布兰德冷冷一笑:“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贱民。这种破木箭,也就打打兔子!”
他一拉缰绳,纵马就向不远处的德文飞奔了过去。
借着倾斜山坡的势头,只跑了十几米,他的战马就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骑士的剑上,身上都泛起了白光,这光芒只比哑仆强些许,但若是加上战马的冲势,加上通身的jīng良装备,这骑士能够发挥出的战力是哑仆的好几倍。
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大地在震颤着,看着这一幕的人心中也在颤栗着。
这骑士冲锋的气势无比地狂野。
诺兰闭上了眼睛,他在德文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不忍看着他被杀死在自己眼前。
山下,德文将手中的长弓扔在了一边,对这一身护甲的骑士来说,弓箭已经彻底失去了威胁。
他拿出了腰间系着的那把用了十年的砍柴斧子,紧紧握住,眼睛注视着奔袭而来的骑士,一眨不眨。
德文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连他自己也不认为自己能挡住对方的雷霆一击。
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变的深沉起来,心脏的跳动再一次变得深沉起来。
身体中那股灼热气息再次涌动出来,这一次比追杀哑仆时还要强烈。
在他感觉中,自己体内似乎着了火,全身都火烫火烫地。
手中的斧子木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崩裂声,有些经不住他手中的力量。
在德文眼里,急速本来的骑士的动作似乎变慢了下来,每一个动作细节都十分地清晰。
当然,他没有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向自己冲锋,他开始横向奔跑起来。
纵马冲锋中的骑士也在第一时间调整着方向,他的冲锋轨迹成了弧线,速度有所下降。
不过布兰德毫不在意,在他心中,他就算不冲锋,也能轻而易举地将这小子斩于马下!
老爵士哈哈笑着:“看这可怜虫,他就要被碾死啦!”
这光景,就像是一头巨龙在追赶一只小小的兔子,这小子必死无疑,现在只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许多镇民或转过头,或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这悲惨的一幕。
双方的距离在快速地拉近。
很快,布兰德就到了德文身边,手中重剑挥起,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一阵狂风,狠狠地向少年的脑袋斩了过去。
德文猛然站住,手中的斧子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他没受过任何正规战士训练,他用的技巧和砍柴时一模一样。对方长剑巨剑挥过来,他就砍对方的剑。
指哪砍哪,从无失手,这是德文苦练十年的成就。
此时,他已经放下了生死,使出了自己身体中的所有力量!普普通通的砍柴斧头划过空气,发出了一声如撕破布匹般的声音。
但是这可怖的声音却被马蹄声给掩盖住了,没有人发觉斧子上蕴含的巨大力道。
布兰德冷笑着,从冰冷头盔中传出来的声音冰冷一片,充斥着浓浓的嘲弄。
这真是自寻死路,挡在大象前的老鼠,说的就这贱民!
他手中重剑划着弧线,方向出现了微妙的改变,避开了对方的斧子,继续向对方身体斩了过去。
他的巨剑远比对方的斧子长,他相信自己的剑能将对方劈成两半,而对方的斧子却别想碰到自己的身体。
但在下一刻,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他明明已经避过去了,但手中的剑却扔旧和斧子撞在了一起,火星四溅而出,发出一声雷霆般的金铁交击声。
少年的身体如断线地风筝一般,飞出去七八米远,狠狠摔在草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这结果在所有人预料之中。
但令所有人睁大双眼的是,骑士布兰德受此一击,冲势竟被硬生生止住!
战马停住了,巨大的身体顿了一下,没有站稳,又向后倒退了两步。
布兰德心中满是惊骇,这小子力气真是可怕,刚才那一下,震得他手臂直发麻。
幸好,他刚才是借着战马冲锋的势头,要是在平地,还真可能拼不过他。
草地上,德文也终于停了下来,他只觉全身五脏六腑火辣辣地疼,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就像散架了一般。
不过让他欣喜的是,他体内那股火气却没有任何衰弱的势头,反而变得愈发蓬勃,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恢复着他的伤势。
气力迅速地回归他的身体,在德文感觉中,只要给他十秒钟,他就能聚起足够力气,和马上的骑士再次硬碰硬地对拼一记。
但是,对方压根没准备给他恢复的时间。
布兰德一稳住马势,立刻向草地上的少年冲了过去。他能看出来,这少年经受了刚才的打击后,身体受了伤。
只要再补一剑,就能送他下地狱!
但就在这时,城堡大门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一个女仆从城堡大门里奔了出来,她口中大喊着:“不好了,着火啦,着火啦!”
女仆声音听起来很是凄厉,几近竭斯底里,她的脸上满是黑灰。而城堡的方向上,黑sè的浓烟滚滚而起,看这势头,绝对是着大火了。
老爵士顿时心痛地喊了起来:“我的城堡啊!我的财产啊!”
他挣脱乔万尼的搀扶,不顾一切地向城堡冲回去,镇民们也望过去,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吧,这老家伙遭报应了!
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去关注那个报信女仆的去向。
布兰德心中猛地一震,情不自禁地回头瞥了一眼,见到滚滚浓烟后,心中巨颤。
他没法不关心,因为这座城堡以及里面的物事是他最值钱的产业,是他跻身伦巴城上流社会的保证。
要是城堡烧了,他就穷了。
但他忘了,他现在正在战斗之中,战马也正在冲锋路上,这么一恍惚,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竟发现自己已经冲到了少年身前。
要命的是,因为心乱,他手中的剑一下子失了章法,威力减了大半。
更要命的事,对方竟然趁着自己这一分神,缩起了身体,躲过了自己的剑锋,手中也没停下,一斧子就砍向了马腿。
只听‘扑错’一声,马腿齐根掉在地上,战马惨嘶一声,失去了平衡,带着马上的骑士摔了出去。
布兰德心中大骇,百忙之中只来得及伸手一拍马背,仓促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德文得理不饶人,他的气力也恢复了大半,趁着对方身在半空,身子不稳,抬手又是一斧子砍过去。
他这一回,砍的不是布兰德的剑,而是他的脑袋!
顿时,布兰德就感受到了之前哑仆一模一样的恐怖风压,他心中满是寒意。
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道,难怪能强行止住自己的马势。
布兰德受过的训练发挥了作用,于间不容发间横剑挡住了对方劈来的斧子。
‘铛’的一声,剑上传来可怕的巨力,布兰德本就身在半空,被这一下劈飞出去五六米远。
同一时刻,那匹断腿的战马也‘轰隆’一声摔在了地上。
山坡上的人被这动静吸引,又都转过了头,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都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个结果,强大的骑士,被一个乡野少年用一把砍柴斧子,只两个回合,就被劈的马折人飞。
管家乔万尼第一个反应过来,冲着身边的几个弓箭手大吼着:“看着干什么,快shè死那家伙!”
这声音惊醒了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准备瞄准那少年。但他们却发现,那少年速度奇快,竟以骑士大人的身体作掩护,根本没法瞄准。
德文已经彻底打出了火气,他从来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气休整的时间,狂暴地向布兰德冲过去。
布兰德飞出去,掉落在草地上,身上的巨大力道还没消失,连连向后退去,根本无法站稳,平整的草地被他的钢靴踩出了两行深深的足迹。
他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黑影,是冲上来的德文。
随着德文而来的,是他手上劈下来的斧子。
布兰德心中叫苦不迭,只能再次巨剑格挡,‘铛’的一下,又是火花四溅,劈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完全乱了,手臂剧烈颤抖,双手酸麻不已,已经失去了抵抗之力。
德文毫不留情,再次劈下去,他今天非得将这家伙劈死不可!
布兰德被砍得没了脾气,只能无力怒吼着,使出了吃nǎi地力气再次格挡。
他只希望他能坚持道他的士兵们来救他!
但这一回,他没挡住。手中的巨剑被对方蛮横地强压了下来,宽大的剑脊重重地拍在他的头盔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受此重击,布兰德浑身一震,随后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手上的剑也松开了,没了动静。
他晕过去了。
一见对方失去了抵抗力,德文立刻走上前,一把摘掉了对方的头盔,抓住了这家伙的头发,硬生生将他的身体扯了起来。
他躲在布兰德身后,将斧子架子布兰德脖子上,对着山坡上的弓箭手大吼一声:“把弓都折了,否则我砍了他的脑袋!”
此时,他满脸,满身都是马腿上溅出来的血,脸容狰狞,气势狂野,手上还捏着布兰德的小命,顿时将老爵士的人都给震住了。
那些弓箭手们当然不敢拿布兰德的命冒险,纷纷将手中的弓折为两截。
德文大笑出声,心中极是畅快。真是神明眷顾,竟碰到城堡失火这种好事,那个女仆报信报的真是时候啊。
现在这小骑士被他捏在手里,这下逃生有望了!
十一 百无禁忌
德文手中掌握了这么一个大筹码,终于大松了口气。
他就这么拖着布兰德,捡回了他的弓,又拖着他,向手臂被斩的诺兰大叔走去。
城堡里的士兵们只敢围在他身边十米外,紧张地看着他手中的斧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骑士大人的脑袋给砍下来。
这时候,小镇中的士兵们也终于发现了山坡上的事,但他们从镇中冲出来,也只能在远处围观着,起不到任何作用。
德文走到诺兰大叔身边,
只见他的左臂被齐根斩断,此时因为大量失血,脸sè无比苍白,已经无法站住了,而是由几个镇民们扶着。
德文怒火中烧,他望向人群中乔万尼,冷声道:“还不快去把城堡里的怀特带来!”
怀特是镇上最好的医师,由老爵士供养着,只给他们一家看病。
乔万尼忙不迭地点头,他一边后退,一边还不忘劝道:“德文,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啊!”
“快去!你想让我把这狗骑士的手也砍下来吗?”德文怒吼着。
“哎,哎,我这就去!”
乔万尼急忙转身向城堡奔去,由于走得太快,太急,不小心摔了一跤,脸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把门牙都给磕掉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拿袖子快速抹了抹满嘴的血,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城堡。
不一会儿,乔万尼就再次从城堡中跑了出来,效率非常高。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淡白长袍的中年人,这正是怀特医师。
而在怀特身后,还跟着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竟是老爵士又跑出来了。
他刚才跑回城堡,发现只是小火,只是烟有些大罢了,很快就被仆从给扑灭了。
这老家伙远远地看着自己儿子的惨状,顿时怒火中烧,他指着德文,破口大骂:“你这个卑贱的下等人,你怎么敢如此对待海默男爵的高贵骑士,你怎么敢如此对待我这个维托镇的镇长!”
德文没说话,伸手重重扇了布兰德一耳光,然后就冷冷地看着老爵士,大有他骂一句,他扇一下的势头。
老爵士顿时噎住了,肥厚的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敢阻止怀特医师,深怕他口中的贱民做出可怕的事来。
医师很快就帮诺兰大叔止住了血,手法很是熟练。这让德文松了口气,他心中却止不住万分内疚。
失去了一只手臂,诺兰大叔再无法开弓shè箭,以后该如何养活一家子?
等怀特为诺兰处理好伤臂,老爵士才缓过气来,他才看着德文,放缓口气道:“贱民,放了我儿子。你要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
他虽然是在恳求,但口气依然无比高傲,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德文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思考着如今的局面。
他和这老镇长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根本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就算他逃跑了,只要这老镇长或他的儿子活着,镇民们依旧会遭殃。
既然如此,他干脆发发狠,就把这事做到底。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德文脸上却没显露出来,反而露出一幅犹豫和害怕的模样。
“叫你的弓箭手吧他们的箭都扔过来给我。”德文说道。他的眼睛在士兵脸上逡巡着。
“该死的贱民,你拿箭想干什么?!”老爵士怒道。
德文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斧头在布兰德脖子上比了比。
老爵士眼角一抽一抽地,手一挥:“扔给他!”
乔万尼急忙上前,劝道:“老爷,这小子箭术极其厉害,要是有铁箭在手,非常危险啊。”
“给他!”老爵士大吼道。
他的态度极其坚决,弓箭手们只能服从命令,十几个箭囊解下来,扔到了德文面前。
箭囊里面都是上好的铁箭。
老爵士终究还是听进了管家的话,他眯着眼睛看着德文,冷声道:“贱民,记住,我是爵士,去王都觐见过国王!我儿子是贵族。你要敢乱来,整个王国都会通缉你!”
德文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现在只想逃跑。”
老爵士点了点头:“算你识相!”
德文继续提要求:“我还要一匹马,就要城堡里跑的最快的那匹黑马。”
老爵士骂道:“贱民,还想要我的闪电,该死的,该死的!”
就在德文以为他要拒绝时,这老家伙对着一个士兵一挥手,用极其肉疼的声音道:“去,把马牵给他!”
相比他的儿子,这些都不算什么。
“还要一百个金币!”德文狮子大开口。
“贱民,你在吸我的血!”
老家伙几乎要发狂了,一百个金币,就算是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城堡里总共也只有一百多个金币的现钱而已。
但最终,他还是屈服了,用嘶哑的声音道:“给他!”
很快,一匹马具齐全的黑马,还有一个鼓鼓的钱袋子被拿了出来,放在老爵士跟前。
看着这些财物,老爵士心疼地浑身直哆嗦,他牵着黑马闪电,对着德文道:“你把人给我,我就把它们给你。”
德文毫不理会,他伸出拳头在布兰德脑袋上狠狠砸了一下,将快要清醒过来的骑士给砸得眼睛直泛白,再次晕了过去。
“把东西拿过来,别和我讨价还价!多说一句,多加一拳!”德文捏住了老爵士的命脉,态度又极强硬,老爵士只有屈服的份。
他只能看着德文将钱袋寄在腰上,又一大捆铁箭轻松地背在背上,随后单手提起布兰德,极其熟练地跨上了马背。
德文很早就有习练马术,但以往骑得都是拉车的驽马,和现在这匹战马有些不同,不过这不算问题,多骑会儿就行了。
“现在就放这些镇民回小镇,从今以后,你不许追究诺兰大叔的麻烦。”德文在马背上坐定,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好。”这个要求不离谱,老镇长答应地很爽快,而且,等这小子跑了,他秋后算账,谁管的了他?
士兵们让开了路,镇民们沉默着走回了小镇,诺兰大叔在走之前,望着德文,眼光十分复杂。
他很了解这个弟子,已经大致猜到了他的打算,对此,他只能深深地叹口气。
德文目送着镇民们返回小镇。意外地,他竟发现人群中,有个女仆的身影闪了一下。
他心中一怔,想起了刚才那个跑出城堡的女仆,要不是她那一声喊,他此时应该已经横尸在地了。
不过那身影一闪既没,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德文此时处于危境,也没有继续去关注。
等镇民们都走光了,德文长呼一口气,垂下了眼眸,对着老爵士说道:“我带着布兰德骑士走了,如果有人敢追,我立刻杀了他。”
“那你什么时候放了他?别忘了我儿子可是贵族!”老爵士急问。
“看我心情!”德文冷冷地道,注视着山坡上的士兵们。
士兵们默默无声地退了开去,任由德文骑着马走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向山坡下走去。
德文就这么慢慢地走着,到了街口,他忽然抓起了布兰德,一把抛向空中。
以他巨大的力量,布兰德沉重的躯体竟飞起了三四米高。
老爵士对着士兵急喊道:“快接住我儿子!”
但这一切都晚了。
布兰德的身体尚在半空之时,德文抽箭搭弓,‘崩’的一声弦震,一箭shè爆了这骑士的脑袋。
诺兰大叔断了条手臂,维托镇还因他死了个人,现在他心情很坏!
这骑士回到维托镇,逞了下威风,然后就在晕迷中稀里糊涂的丢了命,也算他倒霉。
“不!你这贱民,你死定了,你死。。。。。。”老爵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支铁箭就从山坡下飞上来,shè穿了他的胸膛,结束了他的xìng命。
这凶残至极的举动震呆了所有士兵,管家乔万尼双腿抖抖索索,下身一热,吓尿了。
德文平静地坐在马背上,弓上搭着三支铁箭,看着山坡上的士兵,低沉而清晰地道:“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不会放过我。那么,你们呢?”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十足的恐惧。
这杀神手上有一百多支铁箭,这些箭穿透力惊人,他们身上的锁子甲根本拦不住呀。
现在根本就不是他们放不放过这少年的问题,而是这少年放不放过他们的问题。
他们跑还来不及呢。
现在这少年流露出不想多杀人的意思,这些士兵犹豫了一会儿,果断撒腿就跑。
他们也不跑回城堡了,因为主人身死,他们却还活着,名声已经臭了,这个时候,只能跑外地去从头混起了。
转眼间,草坪上的士兵就跑了个干净,只留下管家乔万尼一个人。
德文纵马上前,看着他道:“我要离开这里。若男爵的人来查,尽管将罪名推到我身上,要是敢牵连其他人,不管是谁说的,我都会回来杀了你!”
乔万尼哪里敢辩驳,他连声保证道:“绝对不敢,绝对不敢!”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说出事实来,牵连其他人又有什么好处呢,他的一家还想在镇上过活呢。
德文不屑杀他,纵马奔下了山坡。
这一下,他有充足时间跑路了。但这么一来,他身上又多了一项谋杀贵族的罪名。
债多不压身,罪名也是一样,他无所谓了。
十二 转机
德文没有奔出小镇,而是向着诺兰大叔的住处赶过去。
老爵士的黑马的确很不错,奔跑起来,蹄声迅捷如雷,如风如电,和镇上那些拉车的驽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开始,德文还有些不适应,不过他身体平衡感很好,很快就适应了这匹战马强劲的爆发力。
只一会儿,德文就到了目的地,他翻身下马,抬头望着诺兰大叔家的二层木楼,心中有些沉重。
他竟有些不敢走进这木屋,不是因为怕见到诺兰,而是感觉对不起诺兰大叔的妻子玛丽大婶。
驻足半晌,德文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走上台阶,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伸手敲了敲房门。
不一会儿,屋内传出了诺兰大叔的回应,:“是德文吧,快进来。”
他的声音依旧和蔼,但也很虚弱,这让德文越加地愧疚。
他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房厅有些狭窄,光线昏暗,诺兰正躺在墙角的一张自制靠椅上。
他断臂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这是怀特医师往伤口上倾倒了圣水的缘故。
玛丽大婶正坐在他身边,低着头抹着眼泪,看见德文走进来,抬头瞥了他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去,怔怔地看着丈夫的断臂。
在玛丽大婶身边,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正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他是诺兰的儿子莱尔,今年不过九岁。
见德文走进来,诺兰指了指靠墙的一张木椅子:“坐吧。”
“嗯。”德文应了声,走过去坐在熟悉的椅子上,就像以前他每次来这里帮忙,闲暇之余所做的一样。
等坐定了,他才开口道:“他们都死了。”
诺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不用特殊说明,他知道他们代指的是谁。
那两人不死,这少年此刻也不会有这闲心来他这里坐着。
不过,诺兰脸上却反常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既然杀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快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杀害神甫,杀害贵族,这两个罪名压在任何一个平民头上,都足以叫人崩溃。
就算诺兰以前当佣兵的时候,也从没产生过这么疯狂的想法。
没想到,他的弟子,竟然都做了个遍。诺兰不知道是该得意好,还是苦笑好。
德文点了点头,站起身,解下腰间的钱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随之放上去的还有诺兰祖传的密铁木弓,这是诺兰大叔的传家宝,他用是用,但从没想过要占为己有。
此时事情已过,自然要还给他。
而这一百枚金币,他本来就不是为自己要的。
诺兰看出了他的心意,张口就拒绝道:“快拿回去,你在外面比我更需要它们!”
他勉力站起身,就要将钱袋和弓推回去。
一边的玛丽大婶没有说话,只是幽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德文心中越发愧疚,劝道:“大叔,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莱尔还小,而我已经长大了。这笔钱可以让莱尔受到极好的教育。而且,萨姆也被那狗骑士杀了,他们家也需要钱。”
儿子是诺兰大叔的软肋,萨姆一家失去了家主,当然要补偿。
德文这么一说,诺兰推拒的心意立刻动摇了。
不过他坚持将密铁木弓推给了德文:“这个你一定要拿着,我是用不上了,莱尔也还小。你拿着它正好自保,如果不接受,我就折了它!”
他的心意坚决,德文无法拒绝,他也不矫情,因为他的确需要这利器。
随后,诺兰又打开钱袋,从里面抓了一大把金币出来,塞到德文手里,用不容推拒的语气道:“拿着路上用!在外出行,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德文也没有推辞,伸手接过了。
做完这一切,德文走到玛丽大婶身边,深深躬身:“大婶,对不起。”
玛丽大婶长长叹口气,伸手抚着德文的头发,哽咽道:“我原本有些恨你,但我现在恨不起来了。去吧,别让你大叔失望。”
德文应了声,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是玛丽大婶,她飞速奔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鼓鼓的布包裹。
她将包裹塞到德文怀里,嘱咐道:“里面是一些衣服,是你大叔的,你应该可以穿。还有些干粮,拿着路上吃,别亏了身体!”
德文眼睛有些湿润,点了点头,将包裹背在背上,打开门走了出去,翻身上马,向镇外行去。
他心中有些迷茫。
他只知道要跑路,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他没见过什么圣殿骑士,只知道他们很强大,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教会和暴风王国可能的追捕。
德文咬了咬牙,不管了,先跑出海默男爵的领地再说,以后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应对的。
等他奔到小镇的出口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向路边看去,只见一旁小巷里,正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这女子身上穿着普通的女仆长裙,但是脸上的肌肤却非常细嫩,眼睛也透着智xìng的明光,仪态也极优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镇上的女人是不会这种风姿的。
只是不知为何,左脸颊上还带着一些红印子,像是被人打出来的。
“是你!你是?”德文满眼疑惑,他认出了这身女仆长裙,正是山坡上在关键时候帮忙的女仆,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到了德文眼中的疑惑,这女子向着德文屈膝一礼,轻声地作着自我介绍:“我叫伊莉莎,是。。。。。老爵士的新婚妻子。”
“哦。”德文应了声,心中更加疑惑了,既然是这身份,那刚才为什么要帮他?
伊莉莎解释道:“我的婚姻并不是出于自愿。老爵士设下赌局,骗了我哥哥,我是被我哥哥卖给他的。”
说道这里,她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下情绪,抬头问道:“我看到了逃跑的士兵,你已经杀了那对父子,对吗?”
“对。”
伊莉莎走上前,到了战马旁边,仰头看着马上的德文,轻声道:“你帮我摆脱了那对混蛋父子的纠缠。作为报答,我可以试着帮你摆脱身上的罪名。”
德文大吃一惊,竟有这种好事?
他压根就不想跑路,隐姓埋名,整rì担心被追杀,那可不是人过的rì子。
只要能脱罪,尤其是脱去杀死神甫的罪名,他求之不得啊。
一时间,德文顿时觉地整个天空都亮堂了起来。不过他还没被喜悦冲昏头脑,他可不会平白相信一个陌生人,
“能说说你的办法吗?”他问道。
伊莉莎抿嘴一笑,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这片土地的领主是海默男爵,他的xìng情还算开明,对人才很是礼遇。你是一个天生的战士,要是能入了男爵的眼,他肯定会宽恕你的罪行。”
“这很危险。”德文皱眉,若是宽恕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没有,他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犯下的罪是逃不掉的,你能杀死一阶元素武士,能杀死二阶,三阶,甚至是九阶的剑圣吗?”伊莉莎反问道。
德文苦笑地摇了摇头,对付布兰德他都已经九死一生了,要来个更厉害的,他肯定完蛋。
伊莉莎向德文伸出了手,道:“那么,带我去伦巴城吧,向海默男爵展示你的才能,他会宽恕你的,甚至会接受你成为他的骑士!”
德文沉吟了会,最终点头。
他俯身,伸手握住了伊莉莎的手,一握上,他就觉得心火顿起,这手微凉,皮肤极细嫩腻滑,柔若无骨,镇上那些干粗活的女人的手是永远没有这种触感的。
德文怔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伊莉莎拉上了马背。
因为她穿着长裙,所以只能侧坐在德文身前,一手还得扶着德文的腰。
在她坐好的一瞬间,德文的感觉就不对了。
这女人的身材明明看着很苗条,但真正贴在一起,却有一种充满弹xìng的丰腴肉感,再加上满怀满鼻的少女芳香,他心中的小火苗一下子壮大成了熊熊烈焰。
就算是那些妇人,德文也看不出什么丑来。而伊莉莎极美丽,又年轻,充满了女xìng魅力,和镇上的妇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在第一时间,他的身体就忠实地反映出了他的心理变化,呼吸也粗了许多。
伊莉莎当然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也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脸sè红的和玫瑰一样,修长的脖颈也变成了绯红sè,不过却没有点破这事,免得两人更加尴尬。
她这一番神态更显女xìng妩媚,让德文叫苦不迭,他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生怕自己热血上涌,冲动之下,在光天白rì下就做出兽行。
“抱歉。”他yù盖弥彰地喊了声,随后一抖缰绳,飞一般地奔出了小镇。
十三 又闯了次祸
维托镇离着伦巴城足有五十多里路,其间的路大部分都是未开垦的野地,道路崎岖难行。
德文和老爵士闹腾了一天,等他骑马奔出小镇时,太阳已经西沉,天sè已经暗了下来。
夜晚的荒野并不怎么安全,猛兽横行,时而还有魔怪出没。
若是以往,德文是万万不敢出行的。但此刻他有一百多支铁箭,还有强弓在手,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现在德文却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一路跑来,他一直在和身体中涌上来的yù火做着斗争。
他的理智就如凉水,挣扎着想要将这火焰浇灭,但是从怀中传来的极度刺激却是他心中火焰的源泉,这火焰不仅没被浇灭,反而越烧越旺。
他的身体直发抖,眼睛通红一片,呼出的气息灼热异常,似乎要烧起来一样。
德文知道这很不正常,他这具身体里面隐藏着一些秘密,天生的神力,jīng力爆棚,再到现在的yù火古怪的旺盛,都是它惹得祸。
但这秘密已经随着老樵夫的死而被掩盖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是从黑暗森林的哪个角落里捡到弃婴的。
听说当时镇上的神甫还怀疑过这弃婴是黑暗生物,但在用圣水为这婴儿洗礼时,却完全没有反应。
这也彻底消去了镇民们对这弃婴的怀疑。
此时此刻,德文却深受这身体之累,他现在的处境可以说都是拜这身体所赐。
等他奔出小镇十多里地,到了荒郊野外时,他的理智如风中残烛,眼看着就要消失。
他的异状终于让伊莉莎感到害怕起来,一开始,她只以为德文只是出于少年的热血罢了,虽然有些羞涩,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现在,她能感觉到对方皮肤的热度,而且他的手已经开始不规矩地乱摸起来
“德文,你想干什么?”伊莉莎惊叫一声。
德文呼呼地喘着粗气,他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奇怪,这是为什么呀?他明明不想的,这手为什么会自己动起来呢。
不觉间,黑马已经停了下来,这里是一片荒野,除了荒草,什么都没有。
德文一把抱住怀中的女人,跳下了马背,不管她的挣扎撕咬,不管她的哭叫,硬是将她按在草地上,伸手就去撕她的衣服。
伊莉莎只是个女人,哪里能对抗德文的巨力,很快就没了气力,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德文的理智之光已经完全熄灭了,他只感觉自己眼中的世界通红一片,都是火焰,这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让他急于寻找清凉的源泉。
终于,他找到了,只觉满身的火焰有了发泄口,一下子就进入了美妙的天堂。
他只觉有一股凉爽的清泉滋润着他,抚慰着他心灵深处狂吼的野兽,一切都变得无比美妙。
体内时刻萌动的火气也因为有了这股清泉,从灼热变成了温暖,他这一天战斗留下的疲累,顿时全部消失不见。
荒野上,风呼呼地吹着,风中偶尔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还有一种低低地类似野兽般的闷吼。
这声音一直持续着,一直到天sè完全暗下来,月亮爬到半空时,才慢慢止歇。
德文也终于清醒了过来,理智重新回到他的身体。他闭着眼睛,感觉自己体内充满了力量不说,还有一种从没体会过的舒畅通透感。
不过,他很快就感觉不对,因为身缇下面软软的,暖暖的,似乎压着个人。
他急忙睁开眼,只看见伊莉莎正在身他下,浑身**着,一身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的照耀下,发出如白玉一般的润泽柔光。
月下的佳人闭着眼睛,鼻翼微微颤动着,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好像睡着了。
德文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这让他恼的只敲脑袋。
他有些不舍地爬起身,转头四顾,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四周的草地上,满是衣服碎片,有些碎片上还沾染着些许血污,可见他刚才的动作是有多狂野。
德文心中越发懊恼。他刚才干的缺德事,能让绝大部分女人恨他入骨。
他原本还指着这女人帮他脱罪呢,现在闹了这么一出,肯定是没希望了。
不过他干都干了,后悔也没用,只能认命。
德文从包裹里拿出件衣服,盖在了伊莉莎身上,随后就坐在旁白的草地上,捂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不过,他的坏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被自己身体内的异状给吸引了。
身体里面似乎有一股力量,这力量跟随着他的心意,在身体中流动着。
德文让这力量聚在手上,手心顿时感到微微的暖意,他将手抬到眼前,认真地看着。
这手上竟缭绕着一股红光,这光芒极淡,要不是此时是夜晚,几乎看不出来。
但这光芒却十分特殊,不是像他白天碰见的元素武士那般,是稀薄的光芒,它只露出皮肤一毫,边界异常分明,看起来就如晶莹剔透的水晶琉璃。
德文捡起一旁的斧子,握紧,红光立刻延伸上去,布满了整个斧头。
他心中有了明悟,难怪他的普通斧头能一直丝毫无损,原来是有了这光芒的保护。
就是这股力量,让德文大异于常人,也就是这股力量,让德文时时处于困境。
这又是什么力量呢?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体中,德文更加困惑了。
身边忽然传来了声音,有些嘶哑:“这是龙力,你身上有龙族血脉。”
德文心中一惊,转头望过去,只见伊莉莎已经醒了过来,蜷着双腿坐在草地上,手上拿着衣服,勉强遮挡住身体,正抬着头看着他,眼中的神sè十分复杂。
德文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有些不敢面对这女人,但他又被伊莉莎的话所吸引,因为这牵扯到了他身体的秘密。
“龙?那些邪恶化身?”德文有些难以接受。
在人类世界里,龙一直是邪恶和恐怖的代名词,因为他们脾气古怪异常,动辙毁灭城市,而且yín心极重,喜欢掳掠女子。
一百多年前,剑圣卡雷恩曾经斩杀的那条暗黑魔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只是传说罢了,只说明表象。龙族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而且,作恶的大多是亚龙种。”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德文披在她身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衣服有些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不过总算遮住她那满身的妩媚气息。
她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德文见她动作迟缓僵硬,想伸手去扶一把,但却被她给推开了:“别碰我了,省的你又胡来!”
等她艰难地站起身,她伸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草屑,又转头看了看周围被撕烂的衣裙,叹了口气:“你别告诉我,你这是第一次碰女人?”
德文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满是歉意地道:“我控制不了自己,抱歉。”
伊莉莎嗤笑一声:“不用道歉。你体内的龙族血脉很浓郁,能控制住这么久,也不错了。”
在她的认知中,龙族血脉无比强悍,一个刚刚成年的龙裔就像火药桶一样,经不起任何刺激,一点就炸。
德文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书,我家里有很多书,大多是珍贵的古籍,我都看过。里面有记载。”伊莉莎随意地道。
“你不怪我吗?”德文有些惊讶于这女人的态度,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什么好怪的。一个女人,只要她没有力量,处于被保护的弱势,迟早会碰上这种事的。”
伊莉莎一脸看透了的表情,她转过目光,看着德文,声音变冷了下来:“但你也别天真的认为我会对你有好感。如果你还想让我帮你脱去罪名,接下来的时间就离我远些!”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德文点了点头,将马牵到女人身边,愧疚地道:“上马吧。”
他们的时间很紧迫,必须赶在维托镇的事情传出去前到达伦巴城,否则德文一被明文通缉,那什么都晚了。
“怎么?你还想占我便宜!”伊莉莎一脸的戒备。
“不,你骑马,我走路。”
伊莉莎脸sè稍缓,稍稍松了口气,如果这小子再次用强,除了道义的约束,她没有任何阻止他的手段。
她也确实累坏了,因为第一次经历这事,身体十分不适,所以也不推辞,走过去,艰难地要爬上马背。
德文看着她动作困难,想着上前扶一把,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她,伊莉莎就低声喝道:“别碰我!”
她的声音中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很显然,对德文的蛮横侵犯,她并不如口中所说的那般轻松地接受,而是非常非常介意。
等她好不容易上了马背,坐稳了,德文就牵着缰绳,继续向伦巴城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一会儿,马背上传来漠然的声音:“如果你不想惹大麻烦,就别让人知道你身体的秘密。”
“怎么说?”德文一惊。
“真正的龙族行踪飘渺,像你这样浓郁的龙族血脉,在大陆上已经有一百多年没出现了。要是被那些炼金术士们知道了,会争先恐后地来放你的血,割你的肉,拆你的骨头。”
“我知道了,会注意的。”德文心中凛然。
“我会为你保守秘密,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这女人总是语出惊人。
德文转头望了马上的女人一眼,笑了笑:“我相信你。”
如果这女人要害他,大可以隐瞒这一切,没必要和他多费口舌。
十四 两城之争
伦巴城是一座大城,人口近两万,坐落在暴风王国西部的白马平原。
平原上,德文依旧牵着马,马背上坐着伊莉莎,快速地向着伦巴城行着。
在越过一个低矮的土坡之后,前方的视野陡然变得开阔异常,他们已经走到了白马平原的腹地。
德文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忍不住叹息道:“这里可真是富饶啊。”
平原上良田无数,在田地之间,零星分布着许多高大的城堡、漂亮的庄园,还有大量的农场。
更远的地方,趴伏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以德文的目力,能够看清那是一座围绕着高大城墙的大城市,城市里面建筑美轮美奂,比维托镇要jīng美壮观百倍。
城市最中间的位置耸立着一座极其壮观的城堡,那应该就是海默男爵的府邸了。
城中除了城堡外,还露出三座高耸的塔身。
其中一座是金黄sè的圆顶高塔,领袖群伦,这种风格德文认识,那是伦巴城的大教堂。
其他两座是尖顶的,颜sè偏向素雅,一座蓝sè,一座白sè,这想必应该就是所谓的法师高塔了。
德文叹口气,果然是个大城市,维托镇和这里比起来,就像大象前的一只蚂蚁。
伊莉莎却有不同的见解,她笑着道:“海默男爵只是一个小领主,在这片区域他是说一不二的,但是放到整个暴风王国,他就不足一提了。”
她伸手在身前空气中划了个圈,说道:“王国的都城斯托姆,光城墙围着的面积,就和这一整片平原相当,人口有十几万,那才是真正的大城。”
经过一夜的跋涉,她的冰冷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不再如最初那般拒人千里的冷声冷语了。
德文奇怪地道:“可我在书上看到说,光辉帝国的都城,人口可是有近百万。相比之下,斯托姆也不过如此。”
伊莉莎回头望了德文一眼,赞许地道:“没想到你还识字,不错。可是光辉帝国已经在十年前就解体了。它的都城肯斯堡又经历了一次可怕的屠杀,荣光早已落幕。”
这个大帝国解体,dú lì出来十几个国家,暴风王国就是其中一个,它原来只是帝国在西部的一个行省。
暴风王国的国王,原本只是是光辉帝国治下的一个候爵。帝国解体后,直接就自封为王了。
“那两座高塔又是怎么回事?”德文又指着城中的高塔虚心请教。
“那座白塔属于二阶火焰战斗法师沃伦,他是王国的使臣,一手火焰法术厉害极了。法杖一动,能将数百米外的人烧成灰。”
说到这里,伊莉莎脸上有些敬畏。
“战斗法师?”德文问道。他发现和这女人呆在一起,每时每刻他都能听到新鲜的名词。
“和元素武士一样,也是元素使用者,只不过对元素的使用方式更加灵活多变,学识也十分渊博的一群人。一个战斗法师,有可能杀死一群同阶的元素武士,但后者基本没可能做到相同的事情。”
德文暗叹了声厉害,心中顿时对法师增添了许多敬畏,他对掌握了渊博知识的人有着发自本能的尊重。
比如对伊莉莎,他现在的态度就可以称的上谦卑了,尽管他可以轻易置她于死地。
也正是这种尊重,让伊莉莎慢慢地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那么,那座的蓝sè的呢?”德文又问道。
“蓝sè属于海默家族,那里也住着一个炼金术师,水平不怎么样,不过他会炼制元素火种,是海默家族能够崛起,他要占一半功劳。”
“元素火种是炼制的?”德文惊道,他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法术而已。
他觉得他看的那点书得来的见识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在这女人面前,简直可以说是孤陋寡闻。
“的确是炼金产物。不过他只能炼制一阶火种,产生的元素武士很难突破二阶,强不到哪里去。所以我说海默只是一个小领主。”伊莉莎微微一笑。
德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将男爵视为高不可攀的存在,但伊莉莎的话,却让这位男爵褪下了高贵神秘的光环。
在德文心中,世界变得辽阔明朗,层次分明了起来。
两人边说边走着,一直到了伦巴城外不到一里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出现有两条路,通向不同的方向。
德文正准备走上通往伦巴城的那条路时,伊莉莎喊了声:“停!”
“怎么了?”德文问道。
伊莉莎说道:“这两条路。左边的通向伦巴城,右边的通向白马平原上的另一座城市约克城,城主是舒莱男爵。”
这个德文倒也是知道的。
她看向德文,说道:“平原上有一条大河,叫‘菲莫洛斯’。它隔开了两个男爵的领地。河面上只有一座石桥,桥上走的车马,桥下过的船只,都要征税,一年能收入一千五百金币,而且还是现钱。”
“两个领主在争夺桥的控制权?”德文问道。
一千五百金币,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巨大款项,想必就算是这两个领主也无法忽视吧?
伊莉莎抿嘴一笑:“因为那座桥,两个领主相互看不顺眼很久了,暗地里一直龌蹉不断,千方百计地想提高自己的税收分成。”
说着,她给出了两个选择:“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投奔舒莱男爵,因为你的箭术,因为你杀死了海默的骑士,肯定会受到他的庇护。这条路要比去伦巴城安全的多。”
“那我身上的罪名呢?”德文关心的是这个。他可不想一直被人惦记着。
“杀死神甫的罪,舒莱可以帮你免掉。但是杀死布兰德骑士的罪,除非海默男爵不追究,否则你就得一直背着。你会成为海默男爵的眼中钉,为了维护他作为领主的权威,他会发布针对你的暗杀悬赏,维托镇的镇民们也会受到牵连。”
伊莉莎平静地说出了后果。
暗杀倒没什么,但德文一听到可能会牵连到维托镇,他在心中立刻就将这条路给放弃了。
他拉着缰绳,毅然踏上了去伦巴城的道路。
伊莉莎见他做出了选择,轻声一笑,开始详细说出了她的计划:“平民杀死贵族,这个罪名极重,很难赦免。就算你天赋不凡,但要是直接就去请求宽恕,成功的几率很小。最大的可能是,你会被直接绞死。”
“所以,我得替男爵解决些麻烦事,也证明我的本事,增加我的份量,对吗?”
德文脑子很好使,立刻明白了伊莉莎的想法。
“对。男爵永远不缺烦心事。你到城里随便就能打听到。之后的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伊莉莎道。
德文心中一惊,转头看着马背上的女人,问道:“那你呢?”
“我?难道你还指望我帮你战斗?那你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呢。”女人反问道。
“我是问,我摆脱罪名后,你去哪?”德文拍了拍额头,知道她误解了。
伊莉莎语气随意地道:“当然是跟着你,谁让你坏了我的贞洁。如果你不想我跟着,你就给我十个金币,好让我在城里安家。”
原本,她在伦巴城还有座大宅子。不过现在,那宅子已经被她那个混蛋哥哥给卖了。
“我当然愿意。”德文放下了心,对这个聪明博学的女人,他心中还是很有些不舍的。
十五 运气不错
德文赶到伦巴城的城门时,正直正午,仲夏的阳光异常的毒辣,晒的地上热浪滚滚,都快冒烟儿了。
城门的气氛有些压抑,过往的行人都是静静地,不敢发出一丝儿声响。
虽然天气炎热,但城门口的卫兵却仍旧一丝不苟地守卫在城门口,他们仔细地检查着进出城市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对那些将要出城的人,查的极为细致,不论男女,一律搜身。
城墙边的yīn影里,竟还站着几个身穿银亮铠甲的骑士,他们都端坐在高头战马上,目光紧盯城门。
显然,只要城门口发生一丁点意外事故,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
“运气不错。你看,男爵眼下就有件麻烦事。”马背上的伊莉莎低声道。
时不时地,两位领主就会闹上这么一出,而且最近有愈演愈烈的的趋势。
今天碰上这事,一点都不稀奇。
德文点了点头,他也看出来了。
他走上前,伸手拉过经过身边的中年人,问道:“这位大叔,城里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这中年人神sè匆匆,被德文拉住,刚想发火,但见到了他身材壮实,手上又牵着的骏马,背上还有弓箭,神情立刻缓和下来了。
他只是个普通走商,可惹不起这种游侠装扮的大爷。
这位中年人回身瞅了瞅城门口的士兵,压低声音,口气神秘地道:“有盗贼潜入了男爵城堡,偷了宝贝出来。听说男爵大人发大火了。”
“您知道是什么宝贝吗?”德文问道。
中年人连连摇头摆手:“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啊,这都是领主们的事。”
在这城门口他可不敢乱说,要被士兵们听到,他麻烦就大了。
“德文,你运气不错。”伊莉莎笑道。这盗贼就是德文的目标了。
德文点了点头,心中微喜,牵着马向城门走去。
士兵们对入城的人检查并不严格,一个士兵走上来,对他带的弓箭也只是多瞄了几眼,并没多说什么。
这士兵伸手拍了拍健硕的黑马,说道:“倒是匹好马,不过要牵进城,得交十个银币的税。”
马是牲畜,气味重,而且粪便还需要专门清洁,入城税自然也就很高。
这还不止,以后进了城,每个月肯定还会有税官来找德文收钱,这是一笔不菲的花费。
所以在伦巴城这样的大城里,只有那些达官贵人养得起马,普通人家就算了吧,就算买得起,也用不起。
德文从钱袋里掏了十枚银币给了城门边的税官,一直到进了城,他心中还是有些肉痛,这马的花销也太大了。
看他呲牙咧嘴的模样,伊莉莎笑道:“既然用不起,不如牵到市场卖了吧。这种战马大概能值十个金币。”
德文看着前方拥挤的街道,又看了看身后的骏马,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伊莉莎从小生活在伦巴城,对这里十分熟悉,见德文点头了,便指点着让德文向城中的马市走去。
一路上,两人听到了更多关于昨夜盗贼的传言。
有人说是盗贼偷走了男爵最珍重的元素剑‘冰蛇’,有人说那盗贼坏了男爵独女的清白,更有人说那盗贼早跑了,男爵大人现在不过是做做样子。
各种不靠谱的猜测漫天飞着,有很多听得人是哭笑不得。
伦巴城的市场在城西面,市场面积极大,里面的货物十分丰富,而在市场出口的地方,还有一栋建地美轮美奂的巨大建筑。
建筑门口上挂着一个光亮的铜质招牌,上面铭刻着一个天平,一边是大堆大堆的金币,另一边则是金字魔方。
传说中,这魔方是造物主的神器,象征着世间万物,放在这里,就是应有尽有,有钱能买到一切的意味。
这口气真够大的,德文忍不住多往了几眼。
“那是拍卖行。”伊莉莎为德文解说着。
德文看着这建筑通体白sè,问道:“这也是暴风王室的?”
伊莉莎点了点头:“嗯,暴风王室对领主们并不征取税收,只在各个贵族领地设置唯一的拍卖行。它攫取财富和珍宝的能力非常厉害。”
想想也是,拍卖费用的抽成,各种保证金,物品管理费,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钱。
而那些佣兵和冒险者,甚至是盗贼刺客,想要出手什么见不得光的珍宝,都来这拍卖行进行匿名拍卖。
其中当然不缺真正的好东西,这些东西绝对会优先供给暴风王室。
德文暗自感叹这暴风王室的手段,不过这和现在的他搭不上关系,他也就在旁边看看罢了。
就在他准备向市场里面走去,但就在这时,拍卖行里突然跑出了一个中年人。
这人面相平凡,身上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城市居民。
他一出来,就用大嗓门吼了起来:“好消息,好消息!男爵女儿爱丽丝贴身胸衣一件,即将竞拍!”
这人一边喊着,一边沿着街道跑着,将这消息迅速散播了出去。
只一会儿,就有数百人围了过来,男爵有一子一女,女儿叫爱丽丝,那可是伦巴城里的玫瑰,第一美女啊。
第一美女的贴身胸衣,这噱头足够吸引人,这些人就算不买,看一看,饱一饱眼福也是不错的呀,以后也好向人吹嘘下。
德文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这。。。。。。这拍卖行是不是太不给男爵面子了?
就这么将这事给放了出来,弄得全城皆知,这不是狠狠地在打海默男爵的脸吗?
但他刚产生这个疑问,就看到拍卖行门口,有个衣着光鲜,胸口印着天平图案的人走了出来。
面对好奇的围观者,他满脸严肃地辟谣道:“我们的确收到了一件材质上乘的名贵胸衣,但无法证明这胸衣的主人。刚才那个人并不属于拍卖行,他的话十分不负责任!”
得了,这人虽然辟了谣,但却没否认胸衣的存在,还用上了yù擒故众的伎俩。
围观者的热情非但没消下去,反而被煽动了起来,不知道真假,那万一是真的呢?
只要是真货,嘿嘿。。。。。。只要买下来,然后献还给男爵,说不定就是个晋身资本呀。
见众人情绪高涨,这人继续说道:“不过,若有人对这胸衣感兴趣的,也可以进场竞拍,起拍价一个金币!”
说完,他就转回了拍卖行,身后跟进了一大群人。
这地方不愧是暴风王室开的,只要能赚钱,一点都不顾及当地领主的脸面。
听到这里,伊莉莎立刻低声道:“德文,那件胸衣应该是真的。”
德文心中一凛,他也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凝神问道:“怎么说?”
“这摆明了是在羞辱男爵,能做这么无聊的事的,只有约克城的城主舒莱男爵了。我想,的确是有盗贼潜入了男爵的城堡,并带了一些东西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拍卖行,即使不买,也要进去凑个热闹。
但就在这时,街角两边传来了许多沉重的马蹄声,街道尽头,也出现了大量士兵的身影。
德文侧耳倾听,他那敏锐的听力帮助他收集到了更多的信息,在他听来,这片街区四处都是马蹄声,这么一会儿,这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伊莉莎,这里被封锁了。”他低声道。这男爵的效率倒是挺高的。
伊莉莎沉吟了会,说道“那个盗贼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我们在这周围转一转吧,运气够好,或许能碰到他。”
“嗯。”德文应了身,牵着马在这附近逛了起来,他心神全副jǐng惕着,表面却十分悠闲。
远处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平静地驶了过来,停靠在了由大量士兵组成的包围圈外。
这马车通体墨蓝sè,看起来极普通。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从这低调中看出一种极致的奢华来。
其他不说,就说两匹拉车的马儿,这马儿毛sè呈现出独特的青灰sè,这说明它们体内流淌着风暴战马的血脉。
这么一匹马,一匹就值三十多个金币,能用这**拉车的,整个伦巴城,也就男爵一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