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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雀     天君txt下载     天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 第一百零五章关帝大战张天师

    “吼吼!”

    此刻无人能挡,听到他的话,赣巨人就把那绿球捏起,反手递向后颈。

    正是万年树妖的树心!它仍是几天前的样子,通体晶莹翠绿,上有圈圈年轮纹路,活力十足的微微跳动着,蕴藏有一股浩瀚的真炁能量。

    “好沉。”初次接触树心,谢灵运几乎抓不住,对巨人来说是小绿球,对他却是大木桶,而且异常的沉重。

    他知道树心和树苗肯定有什么联系,之前在巨人洞时也有察看过那树苗,可除了怎么都弄不坏,其它就跟普通树苗一般,但有了树心,应该能激发两者的真正作用。再怎么说,也不能给偷袭杀害老树妖的张承宗他们留下!

    虽然它是活物,钵盂却慈悲能容,浮空而已,金蛋、树苗进去都没事,他当下把树心放入钵盂镯——

    “啊!!”树心被夺,然后绿光消失,远处的张承宗全部看得清楚,顿时目眦尽裂,失声地暴怒大叫,他的树心啊!!!

    得到之后,他还没有使用吞食过一点点的树心,准备待到冬至一阳生后,以此一举突破到道胎境的无上珍宝……

    “那神秘人也有造化乾坤的法宝!”、“狗贼!!”

    张英达、张泰宁也是气得暴跳如雷,两张脸都绿了,这下不但是小张天师痛失洪福,他们分一杯羹的机会也没了,就要冲去抢回来!

    此行最大的意外的收获,比赣巨人还重要的……树心,怎么能被人夺去!龙虎宗是好欺负的么!!

    冲出数步,两人又急停下来,望着赣巨人继续在摧枯拉朽的拆毁营地,猛然想起打不过它,这可怎么办!?

    “闹成这样,谁都别想离开这里……你们给我护法。”

    张承宗已是怒火烧心,可是越怒,心里反而越发冷静,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巨人有着恐怖的神力护体,一时半刻恐怕无法以力击破……不过,它的神魂也那么厉害吗?只要令其心神失守、魂飞天外,就算一百丈高都得倒下!

    话音一落,他便于乱军丛中盘腿而坐,展开了竹简经箓,闭目迅速地摒除了识神的干扰,静静观想,默念天师密咒……

    一身祥云太极红袍,天师冠,身形魁梧,络腮黑胡,飞天浓眉,三角绿眼,手仗长剑……

    只见一股赤色神光从张承宗的顶门冲出,一下子直冲云霄,凌空形成了一个驾驭祥云的巨大阴神人影,随着他的观想而清晰,数息过后,光芒凝定,尽是威风神异,正一盟威道祖天师,张道陵!

    “呜啊!”一片片惊呼响起,躺在地上零零散散的龙虎宗子弟们,都激动不已,吐着血地呐喊:“小天师神威!”、“祖天师下凡来救我们啊!”

    凝琳等人也变了脸色,转为巨人他们紧张担心;荷香落下振奋的泪水,情不自禁地叫喊:“来了来了,小张天师发威了!”

    世间的存神观想功法有很多,而这一个,天下只有流着天师血脉的人才会、也才能使用出来,现在有两个人懂,一个是张天师,一个是小张天师!

    张承宗左脸的先天符文泛着墨光,他已经投入了三分之二的元神神光,决要击倒巨人,挽回败局——

    “吼!!”赣巨人朝着身前空中的那个一丈身影大吼,长臂猛地抡去!

    然而却像击中虚无,并不着力!

    “妖孽!”张天师挥动长剑,那剑身竟然化作五六丈之长,有如实质般当头劈下,大喝道:“速速受死!”

    饶是巨人杀得性起,又有黑煞满体,但眼见这么一把寒芒巨刃劈来,依然不由吓了一惊,双手抓刃而去,“吼——”

    它心神这么一晃,黑煞顿时有所消散,张英达、张泰宁等几个尚好的道人趁机又击雷舞电,一道道白虹轰轰炸中它浑身上下,炸得它连连退了几步!

    危险啊!谢灵运看得大急,巨人的心神越慌乱,附体神力就会越弱,并且加快流逝,直至全部返归上界,那样他们就完蛋了……

    他眼见那天师阴神又要出剑,连忙急喊道:“别管他了,你快去救你老父!我来拖着他!”

    此时可谓生死关头,早已顾不得那么多!

    金光一闪,关帝门画卷轴从钵盂镯飞出,已然展开露出画像,里面的浩气力量正当满盈,谢灵运就伏在巨人颈上闭目观想,现已得心应手,瞬间画卷就白光冲天——

    只留一分神魂,三分之二的神光涌了出去,也是凌空聚成了一个巨大身影,绿袍铠甲,赤脸长须,蚕眉凤目,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胯下一匹赤兔马!关帝圣君,关羽!

    若是门画没显露周仓牵马之前,关帝阴神还不能飘飞在高空上,但现在骑着赤兔天马,却可以!

    马背上丈余的关帝骤然抡动了青龙刀,刀锋化有六丈长,一道白芒残影如同破开初冬的夜空,似有锵的一声巨响,巨刀挡住了劈来的巨剑!

    神光四溅,灵锋电曜,刀剑一下一上的互相角力,白色和红色两股神光互相汹涌,互相吞噬!

    关帝阴神和天师阴神当空大战!威动云霄!

    “哇啊!!”、“那是!那是经箓卷轴!?”

    众人又被这一幕变故惊得失声连绵,竟能出神为关公,以何种办法感通上界?以何种办法获取浩然神力?那个童子笑脸神秘人究竟是谁!?

    不过稍微联想,就有很多人,尤其是净明道诸位,已经几乎可以肯定那人是……金陵来的客人,谢灵运。

    “不会吧?”、“他没死?这是他弄出来的?”方成业等人面面相觑,皆脸上只有愕然,这几天他们听说了关公殿的事,想来也正是他窃取掉的灵能!

    可是想不明白,不明白啊!!这小子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他怎么会有经箓,还要是此等闻所未闻的神箓,他到底是符箓派的人,还是丹鼎派的人啊!

    “又是他!”、“那丹贼分明是眼红我们的树心,所以勾结妖邪,来杀人放火、抢夺宝物!!”

    二张怒得破口大骂,有一种被耍残的羞耻感觉,若然来者是什么高人还就罢了,可那小子,他算哪根葱!?三番两次坏龙虎宗的大事,看看狼藉的四周,一个炼己筑基未成的家伙加一只普通赣巨人,搅得他们翻天覆地,传出去要不没人信,要不笑死人……

    此事却一定会传遍天下,闹得太大了,又巨人又斗神,况且现在肯定有着众多修士从赣州四面八方而来,灵宝道阁皂宗那些人一到,捂不住……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放过他!”、“我要生啖其肉!”二张喋喋骂着,越骂越气闷烦躁,荣祖你可得反败为胜啊……

    刘子钰等人心绪复杂,他在苦笑,荷香则彻底变了态度:“我们也被谢客耍了,真是他毁了关公殿!”

    凝琳亦有点娇嗔,竟有这手,那还有什么?怪不得嚣嚣张张的让她看好戏呢,他藏得好深啊!但她看得突然双眸一睁,心中又起紧张,他的性命境界始终是比张承宗低,角力不过……

    锵锵锵!

    空中的青龙刀忽然抽了回去,关帝策马奔开,躲过了剑锋,又接连地旋动巨刀,不作久留角力地抵挡着张天师的剑威。

    趁着一丝空隙,只见关帝横刀立马,傲然地嘲道:“米贼,今天有吾在,岂容你放肆。”

    听到这一声米贼,营地顿时群情汹涌,重伤者都撑起一口气大骂,二张更是怒面狰狞,这个称呼是对天师道的极大侮辱!他竟敢对着祖天师阴神的面……

    “米贼”张天师闻之也一脸恼怒,身形骤长成了二丈高,怒喝道:“壮缪之人,也敢向汝家天师胡言!”

    “壮缪侯”是为关羽的谥号,壮缪二字带有贬义,历来可以解释为“有一身武勇却没能实现志向”的意思,指其名不符实,暗含关羽父子败走麦城之事。

    “‘宁为曹公作奴,不为刘备上客。’曹奴,尔祖,尔孙,哈哈哈!”关帝抚须大笑不止,身形同样长向二丈——

    前一句是第三代天师、汉中王张鲁向曹操投降时说的话,后来张盛才会离蜀返归龙虎山,尔祖是对张承宗说,尔孙是对张道陵说,而最讽刺的是,后来汉中之地还是被蜀国夺去。

    “啊!!”一闻此言,张天师更加怒不可遏,阴神都不稳的闪现了几下,差点失守回神!他深吸一口气,再不理对方说些什么,当下挥着长剑疯狂劈去,喊道:“刀剑见真章——!”

    他才不上当,自己魂战占了绝对的上风,为何要跟那人舌辩?不说别的……再拖上一会儿,随时被巨人救走老巨人,那么占便宜的是对方!

    红光剑锋又来,白光刀芒猛地挡去!

    那边张天师怒发雷霆,这边关帝威倾神鬼!

    锵!爆溅开去的神光遮云蔽月,而又宛如繁星——

    尽管谢灵运的魂力特别多,却只能勉强弥补境界高低的差距,但对方并不是平常的修士,也有诸多神异和法宝,过多几招,关帝阴神就力敌不过,只得往着山坡深处且战且退——

    而赣巨人早已遵守吩咐,一路直奔向祭神法坛那边,老父的悲鸣吼声越来越近了……

第一卷 第一百零六章童子笑脸

    “阿蛮姐姐,阿蛮姐姐!!”

    滚滚赣江上圆月荡漾,江边传着一声声清脆大叫,纯儿正到处寻找着本该出现的阿蛮,营地那边早已是战火一片了,她也已经在四周江岸、山坡等开阔之地找了许久,可是找不到!

    每多过一息,她心头就多压一块大石,紧紧颦着柳眉,快喘不过气来了,人呢!?在哪里啊!?

    那个可怕的念头再次闪过,难道阿蛮姐姐没来……驶着仙宅跑了吗?不会的……不要啊……

    忽然营地上空出现了两个阴神,很快却是关帝败退,纯儿捏着衣角跺着脚,一脸的茫然焦急……

    这时她就听到两个赣巨人激动万分的颤抖吼叫——

    “吼吼吼!!”赣巨人欣狂地冲进了山坡法坛,几名守卫早就望风而逃,它一看见老父被折磨得快死的凄惨模样,立时又满脸的痛苦、内疚、悲愤,一股心痛无法宣泄,只能捶打自己的胸口,嘴巴噘抖,悲泪飙了出来!

    老巨人也是老泪纵横,好似是回光返照,此刻精神了很多,那双老目里满是欣慰,满是骄傲,看到儿子如此神勇如此孝心,已经没什么悲怒了,只剩下担忧。它竭力叫着:“吼吼!”

    “吼嗷!!”知道时间很急,赣巨人硬起了脸,弥散着黑煞的拳头一拳把那个坛台打爆,几脚就把那些幡旗全部踩进地底,更捡过了那幅天师画像塞进嘴巴,嚼了几下就生吞下去!

    在它凶暴的拆毁下,祭神阵法也被硬生生破掉了,可谓未施法就告夭折。

    接下来,巨人又去扯缚着老父四肢的铁链,一手抓一端地扯着一根,却没想到小小的锁链十分坚硬,它咬紧牙关,“呜吼”地使出浑身力气,才砰嘣一声扯断了一条,还有三条!

    “巨人,快啊!”突然传来了空中关帝的急切催促,快要抵挡不住了!

    赣巨人扭头望去,只见张天师的长剑如同一道赤紫雷电,挥得夜空布满雷痕,打得白虹青龙刀寸寸断裂,爆开的一大股神光向着谢灵运身体窜了回来——

    “哪里走!”但张天师没有就此放过,长剑还要追截那股神光和策马败退的关帝,想重创对方的神魂,最好魂飞魄散,哪怕他刚刚饶了龙虎宗众道的命!

    “吼!!”赣巨人顿时狂暴盛怒,双手抓起刚刚扯掉的那个连着一条断铁链的符文大铁球,以它之巨力,都感到此球有些沉重!

    不过在暴怒之下,双目赤红,黑煞冲天,它抓着铁链抡了铁球几圈,猛然一下朝着张承宗那边抛去——

    巨大的圆铁球划出了一道异常沉重的黑光,从山坡到营地,穿透张天师阴神,马上就要从天砸下!

    “啊啊!”、“荣祖,快回神啊!!”张英达等众人惊呼,就连躺在很远位置的人都不禁闪避地侧了侧身,如果被铁球砸中,这里没人不会成为一堆粉身碎骨的肉泥!

    电光石火之间,空中的张天师一下子自行爆散,长剑雷电消失不见,所有神光冲回身壳——

    还留着的三分之一元神起到用处,来不及全然回神,张承宗就睁开双眼,立刻往旁边猛地滚了开去,便听到身后一声轰!!

    符文巨球重重地砸进了山地,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四溅而起的泥土几乎把张承宗埋住,堪堪躲过这巨人之怒……

    “吼吼!”

    关帝安然回神,门画卷轴收回钵盂,没有魂伤,然而心神自然大耗,谢灵运已经十分疲累,再经不起一次魂战,他喘息喊道:“快救人!”

    赣巨人忙去扯铁链,没了铁球,其它三条都不算太难地扯断了,但加上抛球那一下,它的黑煞神力也已经快要用光,全身的黑毛发柔顺了不少,块块肌肉亦缩小了一些,防御和力量都在大降。

    “吼……”它的鼻孔缓缓喷出粗气,眼神孝和,手指轻轻地把父亲头上凌乱的毛发整理好,才双手将其抱起。

    老巨人已无力说话,回光一消,就比之前更加昏昏沉沉,浊目似睁似闭,随时便会永远地合上。

    谢灵运沉声喊道:“走,去上面山坡顶!”

    这样前抱后背,赣巨人以最快的脚步奔向山坡顶——

    不过对他们而言,现在更严重的情况变化是,好多修士闻声赶来凑热闹了,无论外地或本地,整个赣州城一带的修士都被惊动!

    因为知道营地道人的年纪,第一批到达的人多是青年少年,有五十几六十个,内含有七八个符箓派山门,几家还是祖庭。

    当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切的时候,全都惊呆了,营地被人拆得乱七八糟,一地的狼狈伤员,而他们无一不是龙虎宗的少年英杰,每个都会是未来的“治头大祭酒”,现在滚地葫芦般……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啊?

    “张荣祖!你们这是?”

    众人陆续走进营地,阁皂宗的少年们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着实是好笑……看看这家伙,竟然是不可一世的小张天师!他现下灰头土面,好像刚刚掉进泥潭似的;旁边张英达、张泰宁几人好不了哪里去,面容憋得黑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什么事都之后再讲,我们先去合力把那赣巨人留下来!”张承宗指向站在山坡顶的巨人,见他们面面相觑,都似乎并不感兴趣,他冷冷道:“刚才那巨人有神力护体,煞是厉害,但它已经快耗尽了力量,只差几下罢了!而且它还抱着一只老的。我龙虎宗传人张承宗,现在向你们发誓,谁最后把巨人击倒,它就归谁!”

    “走!”有这句话就够了,众人当即争相追去,谁不想捡这个大便宜?连方成业等人也回来了,一起加入到队伍中。

    只见眼见赣巨人傻了般在那里东张西望,既不逃又不打,他们都不由起了些疑心,纷纷问道:“为什么巨人不跑了?”、“跑山顶上做什么,那边对开是悬崖绝路啊!”、“对啊,应该往鬼岭那边跑才对!”

    “不知道!”、“难道是慌了?”张承宗等人亦不明白,连自己都甚是疑惑。

    不管怎么样,众人越追越近,很快也清楚看见巨人后颈坐着个人,他回头一望,却是张童子笑脸!他们连问是怎么回事,张承宗喊道:“把它们打下来再说!”

    众人带着疑惑地施法放咒,一时间符箓漫天,可是没有陷阱、没有意外,上方的赣巨人真成了个大傻瓜,只会逃、只会避,护着怀中老父,不停吼叫。

    近七十人从山坡各处包围而去,它开始被各种的法术、各样的黄符轰然击中,雷火水土风都有,那层黑煞被打得若隐若现,后背上下炸出一些飘然血雾,它的毛发皮肉已经挡不住了……

    最奇怪的是,偶尔被击中的神秘人,竟安然无恙!

    “怎么往那里跑啊!!”

    这时候,凝琳等人也从东边山坡回来营地了,看着巨人成了困兽的情景,凝琳不禁又惊又急,要是跑不掉,无论之前多么威风,结果都会付之东流,还是等于自投罗网,一定会死得很惨……

    谢灵运在想什么啊!他在想什么啊!!她真是恨不能也在巨人颈上,大声骂他,你在想什么啊!!快下山跑啊!!

    “那人的才智……去哪了……”刘子钰也很揪心,与凝琳一同奔去。荷香几人虽然也跟着,却没什么紧张,反而有点……关公殿之事不是他做的?让他耍人,耍着自己了吧!

    “继续跑,往山顶崖边跑!!不要回头,快!!”

    谢灵运喊得声嘶力竭,法术爆炸的轰隆声不绝于耳,早被震得血气激荡,兕牛内丹快要吐出来了,可是后面那一大群人穷追不舍,越来越近!

    “吼吼……”赣巨人跑,跑,跑!脚步却越发的缓沉,后背的伤口不断在增加、扩大——

    山坡是一层层的,最上面是高窄的悬崖,距离谷底足有一百丈之多,而且下面千岩万石,好像是一堆刀枪,坠下去的话,那样真不用任何人出手,他们都要摔成糜粉……

    然而他们仍然跑到了悬崖边,不是谁疯了,是计划中的最后一步无法实现,因为那个早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

    “阿蛮,阿蛮,阿蛮……”谢灵运眺望四周,方圆很远很远的景象都看得一清二楚,森林、山谷、乱石、赣江……

    以他宅主的感通,如果仙宅在前面,隐形了他也能开眼看到的……但是没有,周围没有,夜空上除了繁星圆月,也没有!!

    “妈的。”谢灵运不知第几次地气骂,心里那一股动摇在加重,将要崩塌,阿蛮,你不会吧……你死哪里去了啊……

    众人已经追剩五丈不到,叫喊声纷至沓来:“你们没得逃了,束手就擒!”、“乖乖受死吧!”张承宗的寒声尤为响亮:“过来跪地求饶,我也许饶你一命!”张英达几人已在挥动法剑,不管能不能收个全尸了,亲手斩除它们,方能一泄心头之愤!

    谢灵运满脸失望愤慨,赣巨人更被穷途绝望所笼罩,不甘地嘶吼……

    “母老虎,别玩了啊!!出来啊!!!”

    众人突然只见那人形似疯狂的仰天长啸,却闻之疑惑,母老虎?凝琳几人一怔,阿蛮?

    隆隆隆隆——!

    突然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他看到了,不是幻觉,庞大的仙宅土坪上空云端,出现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仙宅疾速地飞降过来,所朝向的位置,正是悬崖边——

    “啊啊!!阿蛮,这回你死定了!我不放过你!!”时间又仿佛骤然恢复,谢灵运激动得忘乎所以而破口喊出的,却是大骂,飞那么高做什么,他妈的还能来得更迟一些吗!?

    事实上是能的,众人的又一轮法术已经击至,而仙宅还来不及!

    “跳,听我的,跳出去!”谢灵运喊着推搡赣巨人,巨人对他感激不尽,哪会有半点犹豫,死就死罢,它迎着狂风,悲吼着从悬崖边一跃而出,跳向外边的夜空——

    两只巨人一个人族少年,合成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那皎洁的圆月上掠过,遮去半个广寒宫殿,还没有下落,黑影就突然消失了!

    凌空消失!

    那些击去的法术也都不见!追来的所有人都瞪目结舌,傻了,怎么,怎么,怎么,怎么……怎么回事!?

    张承宗,张英达,张泰宁,刘子钰,方成业,凝琳,荷香……

    不同的宗派山门,不同的境界修为,不同的一张张脸孔,七十多个人,相同的一个个惊呆的神情……

    “哈哈哈!我爱月,我爱月!万里寒光俱照彻!!哈哈哈哈!!!”

    随着一股强横的狂风乱气的突然吹袭,众人好像听到了一阵狂笑高歌,又好像没听到……

    就见一张童子笑脸的面具,飘然飞来——

第一卷 第一百零六章收服

    月夜下,仙宅徐徐向着南边的鬼岭飞去。

    本就蓬乱的桃园林间又多了一个大土坑,那是赣巨人跃落时砸出来的,但总算是平安落地,成功救出老巨人后扬长而去。

    谢灵运很快落到平地上,颇难受地吐出了兕牛内丹,经此一役,它只剩下一次多的丹气,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能再用。

    “公子!”听到欢欣的清笑声,只见纯儿正从法坛方向奔跑而来,阿蛮悠悠懒懒的跟在后面,噘着嘴儿哼着小曲,脚丫却踢得特别高。

    看到她这副又摇曳生姿、又装腔作势的模样,谢灵运之前酝酿了很久的骂辞,忽然骂不出来了,母老虎是只好好虎,偏要做只坏坏虎!他只笑骂道:“来这么迟,疯啦你!”

    “吵吵吵,吵什么嘛,我不是来了吗?”阿蛮别着头,碧目不去看他,满是不爽的神情。

    纯儿笑呵呵的,先前她在江岸边找了很久,才找到姗姗来迟的仙宅,她上来之后,阿蛮还是犹豫不决,直至最后关头……她觉得,现在不需要再去多说那些了……

    “吼。”这时赣巨人惊慌地叫了一声,它身体的黑煞已经全部消失,变回一只普通的三丈巨人。

    三人顿时都望去,老巨人!

    在谢灵运急忙的指挥下,气息奄奄的老巨人被放置到地上。虽然有着一手不俗的医术,却没有救治巨人的经验,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把脉听息一番,又喂了好些回天丹,又以银针探穴,可是连皮都刺不进,而且……

    过了好一会,在几人定定的目光下,他摇摇头,叹道:“对不起,以我之能,无力回天……”

    “吼!”赣巨人立时悲鸣不已,又似在连连哀求:“吼,吼吼吼……”

    纯儿一脸难过,连阿蛮的檀眉都有点颦蹙,大声问道:“不救都救回来了,花这么大的力气,就这样?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没什么救命丹药么?”纯儿也不禁问:“公子,灵田的那些灵草能行吗?还有铅汞师叔给的丹药呢?”

    “我真的没办法,它的身体阳气已尽、寿元全无,只凭一道意念、一口气,阴魂还能附着,但马上就会离形脱壳……”

    谢灵运仍是黯然摇头,医者父母心,若然能救,他会不救么?它的伤势太重,五脏六腑全都衰竭了,正经不通,回天丹也不能起丝毫作用。有时候生死就是这么残酷,逆天而行的修士亦无可奈何。

    阿蛮又问道:“那它还有个神魂,做鬼活着总行了吧?”

    “它没有性命修为。”这么说很不忍,谢灵运却只能说出自己所知:“它也不是怨灵厉鬼,之前还被张承宗那帮人的祭神仪式百般折磨,我怕它的神魂不但十分虚弱,还有非常严重的魂伤,一旦脱壳,神魂便会随风消散,化回天地间的灵光。”

    如果在得天独厚的仙宅里,都留不住它,那么世间上任何一个地方,都留不住。

    阿蛮和纯儿其实也明白,对一般人而言,死亡是“人死如灯灭”,没了灯烛,火亦不能独行于虚空,形神皆尽。

    “巨人。”谢灵运拍了拍赣巨人弯下的身,叹道:“珍惜这最后的时光,与你老父谈谈吧。”

    “吼……”赣巨人已经是泣泪如雨,一手握着老父的手,一手去摩娑它的脸庞。

    老巨人微微睁着无神的浊目,对儿子流露出的一丝临终神光,乃是一丝期望,一丝包含着千言万语的、道不清说不明的望子期望……

    “吼!”赣巨人似有所知地不停点头,无论老父期望的是什么,它都答应,它都要去做好!

    这时,老巨人双目微转,看向了谢灵运,却是一丝感激、一丝恳求,好像在说:谢谢你为我们做的这些,我要走了,求求你,帮我照顾好它……

    “老人家,你放心的走吧,我答应你。”谢灵运重重地点下头。

    得了他这句话,老巨人似是吼吼一笑,没有遗憾,也没有牵挂了,它又望去儿子,老目里有的只是慈爱……

    当老目缓缓地闭合,一股肉眼难视的神魂从它头顶飞出,旋即就散成了一片黑色的灵光光点,随风而逝,重归万物——

    “吼——!!”赣巨人站了起身,悲痛得不能自己地捶胸顿足,仰头对月长嚎,悲泪与震落的桃叶一同飘零,一声声的哀嚎,响彻了天地。

    谢灵运、纯儿沉默的望着它,都为之难过扼腕;阿蛮鼓着一口闷气,转身走了。

    由于仙宅阳气极盛,虽然赣巨人不舍,还是要及早安葬老巨人。

    至于如何安葬,谢灵运自然让赣巨人来决定,一番询问后,他得知巨人部落一向是火葬,也许是因为世代居住在深山峭壁的缘故,解决了土葬挖坑的难题。

    于是第二天大早,在巨人的指路下,几人乘着仙宅来到巨人洞附近,把老巨人的尸体带出来,捡拾来了诸多草木堆放,进行火化。

    这一带山地的上方满是云海,所以火化燃起的浓烟倒是被遮去了,半天过后,老巨人化成了一大堆骨灰。

    巨人把老父的骨灰洒遍这四周,总有一天,它和族人们会回归这片有着祖先共同守护的家园。

    接着众人来到了巨人洞里,赣巨人信守承诺,吼吼着示意谢灵运全部拿走那些金银珠宝。

    他也不迂腐,银钱放在这里没用,朝天宫却很缺钱,就尽数收进了钵盂镯里,堆积如山,估计价值三万两白银都不止,真是一大笔世俗财。想想数个月前,还为了几百两几乎当掉整座冶城山,他不由有些感慨,果然积善有余庆,好人有好报。

    看到洞顶那发亮的绿藤,想起他说的宝果,阿蛮饥渴难耐地攀上洞顶,摘了些绿藤下来要种到仙宅灵田去。没成想一出山洞,所有绿藤就迅速枯萎,应该是与山洞先天风水有关,非得在里面才能长,气得她直骂人,她也参加行动了,怎么就不见她有什么好报呢?

    当他们走向仙宅,离别的时刻似乎越来越近,一个问题随之而来,正是赣巨人要何去何从……

    “巨人,你有什么打算,是要南下寻找你的族人吗?”谢灵运问着指了指南面。

    “吼。”赣巨人直摇头,轰隆一声,它弯膝给他跪下,两条长臂伏在地上,脸上的神情都是臣服、感激,意思明显是要跟随他!

    它想明白了,这就是老父的期望,期望儿子能够报恩,能为他尽忠竭力,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为族人取得和平!这也是它自己的心愿!

    谢灵运默默地点头,其实早已想过这问题,巨人也可以成为除蛟龙兵将的一员,它黑杀神化后简直是所向披靡、凶猛无双,有些命功修为后又会如何?他同意道:“好,你以后就跟着我,我有饭吃,就饿不死你。有适合的时机,我会替你找师傅教你学人语、教你修真……”

    “吼吼!”赣巨人顿时给他磕了一个头,泥土飞溅!

    纯儿很是欣慰,公子又收猛将!有此心悦诚服的巨人部下,天下间恐怕只得公子一人吧?

    “啊?”阿蛮却愕然地挺起长眉,扯着他来到几步开外,气急道:“哎呀你笨死了,收留这么一个大番薯?吃都吃穷我们啊!”

    谢灵运耸肩道:“赣巨人有果吃果、有草吃草的,不吃肉,哪里没有些野草?每天让它出去吃一顿就行。”

    阿蛮马上哼的一声:“那空气呢?多一个人多一张嘴,仙宅的阵能会消耗得更快的,还是个巨人!”

    “也是有得有失,它可以帮忙打蛟龙。”谢灵运的语气不容商议。

    已经知道他决定好了,阿蛮噘着嘴,也懒得再吵,摆手道:“它留下来不是不可以,但不能乱跑,不准来桃园这边!就准呆在竹林那边。”要是桃园里整天有个巨人走来走去,她要杀人的。

    “好,就按你说的来办。”谢灵运微笑点头,分开来好,不然打起架来就是拆仙宅了。

    如此这般,阿蛮又直接给赣巨人说了一大堆规矩,不准怎么,不准怎么……几乎要它当一块石头,窝在那里不动才好。

    谢灵运不参与,反正赣巨人多半听不懂。

    完了后众人回到了仙宅,赣巨人正式入住竹林,谢灵运为老巨人立了一块墓碑,它就安静的坐在前面,守孝一般,有着稻草人和白马的相伴。

    “公子,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此时纯儿忽而支唔说道。

    谢灵运疑问道:“什么事?”

    “波儿象啊……”纯儿轻声提醒,好像有点不厚道,可她就是惦记着这事儿,这回算是惩恶,应该会有功德值,她怕过后会没有……

    “哦!没什么,君子坦荡荡。”谢灵运笑了笑,取出波儿象钱罐让赣巨人点了一下,立时指尖涌出了一股白光窜入钱罐,便见银钱增加了一万,总共一万零一千!一份沉重的收获。

    还要找凝琳了结此事,给刘子钰等人报个平安,谢灵运使着仙宅回去城外荒山停靠好,就带上阿蛮和纯儿,再次踏入赣州城,来到了南安客栈。

    一入客栈,就有一大群年轻道人气势汹汹地冲上来!

    “谢灵运,你还敢来!?”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七章约战

    一入客栈,三人就被众多的年轻道人汹汹包围,他们中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持剑挥符的,吓得周围的店客们都急忙走开,掌柜亦不敢多作过问,盲了般继续擦抹柜台。

    为首的正是龙虎宗小三杰,张承宗自然盛怒未消,额头上的青筋隐现,冷傲道:“就不怕我们把你如何!?”

    “怎么了?”谢灵运一脸疑惑,环顾着众人,疑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众人为之气窒,这家伙还装着若无其事!凝琳暗地在心中为之喝彩,还装得这么好!

    张英达不禁怒道:“你昨晚勾结妖邪公然伤人和抢掠的事,还用多说么!?”

    “张兄你说什么啊?”谢灵运的样子很是错愕无辜,反正咬定不会认,故作生气地道:“前几天被那巨人不知抛到何处,我今天才刚刚游荡出来,得以脱险,一来你们就莫名其妙!真是岂有此理,我是来跟刘道友他们辞别的,你们不要挡着道。”

    又有少年喝问:“你懂得什么天遁之法?”这是对他们的凌空消失唯一说得通的解释。众人纷纷逼问起来:“识相的话就乖乖招来,不然你一定自讨苦吃!”、“赣巨人现在在哪里?”、“快说!”

    “哟!”阿蛮抬起手背蹭蹭脸颊,嘲道:“好凶啊。”

    张承宗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此时打量了她几眼,竟然心生警觉,这个妖女的修为令人难以看透,至少也有着结丹后期的命功……

    “你不用抵赖了,大家都知道是你,巨人、关公,还有你喊的阿蛮,是她!”方成业指向了阿蛮。

    “指什么指。”阿蛮剜了他一眼,方成业不觉放下手指,她又骂道:“还指,剁下来!”

    张承宗敛目望着她,左脸符文泛闪过墨光,就是她使出的天遁之法?

    “真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如果是街上百姓说的巨人劫营那事,你们误会了,我哪有那么好的本领!”谢灵运懒得跟他们纠缠,向刘子钰几人点头致意,说道:“刘道友,赵道妹,我们寻个幽静地。”

    小三杰都十分憋屈,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那人是谢灵运,他不认就好像拿他没辙。

    动用武力?此刻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他们以什么理由出手?天下教门有着秩序、有着制衡,作为小张天师,张承宗怎么可能如此行事,传出去个人声望就完了,天师道也无法向丹鼎道交待,无法向朝廷交待。

    其他人同样有着这些顾忌,他们不是落草寇贼,都是有名有姓、有家有山门的牒道。

    但神秘人骑巨人大发神威之事,今天就已经在赣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过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知道。

    其实他们并不想宣扬那是谢灵运做的,太让人笑话了,龙虎宗营地被毁、一堆少年英才被重伤……若然传言中的是什么神秘高人,则没那么寒碜,所以他不认,他们也不逼到底。

    而且现在,他们更在乎另一样东西,张承宗沉声道:“你不需承认此事,但要把我的宝物还给我,我们还可以认亏。”

    “什么?”谢灵运越发的困惑,听不懂啊听不懂,事实上在心里说道:“你觉得可能么?你认不认亏关我何事,傻痹。”

    也知道自己这提议幼稚,张承宗捏紧了双拳,真的气急攻心,寒声道:“如果你敢吃掉那颗树心,你的死期,必将由我择定。”

    “小纯儿,我们今晚吃什么菜啊?”阿蛮的粉舌舔舔嘴唇,非常期待的道:“煮了那玩意好不好?”纯儿绷紧脸容,点了点头!

    张承宗没有理会打岔,一直盯着谢灵运,忽然竟笑了笑,又道:“此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张承宗誓报此仇。而下次,我还会打败你!”

    昨晚那一战,总的来说当然是他们一败涂地;但是二人的魂战,可以说胜负未分,也可以说是先要回神的谢灵运输了。

    “明年清明,少年群英大会,金陵。”张英达帮腔说道,张泰宁立即不屑的道:“那不行,以他的自身修为,他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看着那双杀气外溢的冷目、听着对方的狠话,谢灵运的剑眉渐渐扬起,也生起了一股浓浓战意,声坚力重的道:“明年群英会,我定会参加。几位张兄,到时候我们如有机会切磋,希望你们赛后还能暴跳如雷,而不是被人抬出金陵。”

    他就要在金陵,在群英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以朝天宫子弟之名,堂堂正正地打败张承宗!打败这什么小张天师!

    “好大的口气,可惜一些人就只会耍嘴皮。我们走!”

    张承宗对他的约战不以为然,就算刚刚才吃了一大亏,谢灵运依然不过尔尔,靠一两个妖法和一个巨人罢了,走迟半步,早就被他打得神魂破灭;就算谢灵运吃掉那树心,他同样不认为能助其到结丹后期,他眼中的对手,是桐柏宫、茅山宗、阁皂宗那几个人,不是这种鼠辈货色。

    当下他带头往客栈外走去,临走时,还望了望不跟来的赵凝琳,眼神上铺着一层寒气,一股复杂的情感……

    凝琳几乎都没留意到这一道目光,她抿抿嘴,目送着他离去,张承宗,你确是天才,却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你肯听我说,肯谦虚几分,岂有此败……

    知道今天无果,诸位年轻道人也跟着走了。方成业几人走之前,不忘搬出关公殿一事,怒骂谢灵运三人:“你们到逍遥山多番捣乱之事,我们也不会罢休!早晚要算账。”又斥责刘子钰几人:“你们别跟这些欺侮山门的人走得太近了,别人还以为你们是丹鼎道士。”

    现在正是风头火势,刘子钰虽然仍觉得谢灵运是个值得结交的贤人,但也不便多谈,知了平安作了辞别,就没两句了。

    荷香几人更是从开始冷冷淡淡,说话都带有讽刺;只有凝琳态度如初,趁人不注意,她向谢灵运眨眨眼,示意换个地方单独再说。

第一卷 第一百零八章德不孤兮必有邻

    赣州城城中最高的山是西北边的贺兰山,山顶上郁林间有一座小亭台,名唤“郁孤台”,望下去正是那东流而去的赣江,远远则是青山重叠,遮去北方的风光。

    出了南安客栈后,谢灵运三人、赵凝琳一先一后的来到约好的此地。

    这时阿蛮、纯儿都在亭中歇脚,而另两人在山崖石栏边,看着那冬日午后的山水美景,相谈此事的结果。

    听到老巨人还是死了,凝琳不禁为之黯然,至于赣巨人去了哪里、昨晚的天遁之法,谢灵运都说因故而不能告知,但到了适当的时机,就会告诉她。

    叙罢,谢灵运又端重的向她拱手道谢:“道妹,这次我们能成事,你当记首功!”

    这是真心话,虽然是他的计划、他拿出的法咒,也是他和巨人冲锋陷阵,不过如果没有她的破解和制符,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那你要怎么好好答谢我?”凝琳盼目巧笑,其实亲历了昨晚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劫营大战,也已经够了,可谁叫他自己说过了呢?她负着双手摆着身,笑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哦。”

    谢灵运笑着点头,他当然记得自己的话,转动眼珠,思索着道:“嗯,到底要怎么答谢你?你说说?”

    “由我定吗?”凝琳打量着他,越发兴致盎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儿。

    生怕她让自己从郁孤台再跳下山去,谢灵运从腰包取出几块备好的精美玉石给她,说道:“这是巨人给我的报酬,分你一些,财宝是俗了点,你找玉器店琢磨琢磨,戴着会很好看。”

    “好,我要了。”凝琳果真毫不客气,将玉石全然收入囊中,又是一笑:“俗的有了,也该来点雅的吧?”

    “怎么?”谢灵运疑惑,就见她乌眸发亮,提出道:“我要一首诗歌!现在我一想起‘我爱月’,就会不寒而栗,神魂好像受伤了。而最好的疗伤方法,就是你用你的一斗才,为我作一首诗歌,消去那些念头阴霾。”

    她说得正经,笑容却更绚烂,分不清是真有魂伤,或只是要诗。

    “啊!”谢灵运闻言笑了,不由想起什么,少女慕才啊,他点头道:“好,我想想,一定给你一首好诗歌。”

    在凝琳的注目下,他走来走去,酝酿着诗兴,一边想着劫营的事,一边看看美景看看她,也真是赏心悦目。

    这少女长得极为清雅秀丽,身姿亭亭玉立,明眸不时流盼过一丝黠慧的光彩,十分动人。

    不过相识时日甚短,他们并非有什么旖旎情爱,却又有一种投缘的感觉,经过此事也有一层特别的关系。想想这次,他们结识短暂、非亲非故,还有“冲突”,还不是一个道派,虽说是为了大义,她就如此相信他,他也如此相信她,要知稍一泄露就全军覆灭的,感觉真有些奇妙……

    这一酝酿品味,就过了许久,凝琳也不说话更不去催他,反倒是阿蛮带着纯儿跑来几趟,每次杵上一会嫌闷又走。

    随着时光的流逝、眼前风景的变化,谢灵运忽生感慨,继而心里的缕缕灵光渐渐融合到了一起,又走了几圈,腹诗就打好了。

    当下问她有没有笔墨纸砚,而她只随身带有制符的黄纸朱砂,也行。

    很快,黄纸铺石栏上,佳人玉指作镇,他一边挥毫,一边吟道:“

    德不孤兮必有邻,唱和之契冥相因。

    譬如虬虎兮来风云,亦如形声影响陈。

    心欢赏兮岁易沦,隐玉藏彩畴识真。

    叔牙显,夷吾亲。

    郢既殁,匠寝斤。

    览古籍,信伊人。

    永言知己感良辰。”

    看着黄纸上的豪字,凝琳微微一品赏,就已经痴了,如此的巧妙绝伦,如此的情真意切,“好诗……”

    这是一首乐府诗《鞠歌行》,净明道主张三教合一,她自然也通达儒学,全然看懂。

    “德不孤,必有邻。”出自《论语》,有德之人是不会孤独的,必定会有志同道合的人来和他为邻为友。

    他们一唱一和的契合,在冥冥之中早有因缘了。就好像云从龙,风从虎,相互之间有着感应;又好像形有影,声有响,双双去陈述事物。

    快乐的时光总是容易过去,到了玉石隐藏光彩的危急关头,也识得谁是真挚的同伴。

    正如鲍叔牙和管仲,如果没有叔牙不计前嫌的帮助和信任,管仲也不会当上齐国宰相,他的光彩也不会显现出来。后来在管仲的主持下,齐国大军迫使南方霸主楚国订下召陵之盟,正式成为天下霸主。

    楚国败了,军匠们也放下了伐木斧头,不需再造船打仗。这时候,也可以悠游地阅览古籍,寄信伊人,永言知己,感受良辰。

    “真好……”凝琳越品越醉,谢灵运是把她喻作鲍叔牙,自喻管夷吾,龙虎宗喻楚国……

    这诗不但感谢她称赞她,而且也诉说了一份期盼,希望他和她可以永言知己,无论岁月沦逝世事变迁,都是一对互相扶持、彼此信任的真挚伙伴。

    从小净明忠孝、循规蹈矩,何时有过此等良辰?简直整个人都被这股美好的诗气诗意融化了,看了看他,凝琳痴痴的道:“我定不负你这首诗……”

    见她这般痴醉欢赏,谢灵运也很开心,大笑道:“那你的魂伤治好了没?”

    “好了,全好了。”凝琳连连点头,真的是心情舒爽至极,现在她也爱月。

    望着广阔的蓝天、奔流的江河,她突然却一叹:“可惜我们马上要辞别了。”

    他们还没如何了解过彼此,而“管鲍之交”乃是指最好的朋友,她竟然忽有一股感慨,自己暂时配不上这首诗……她不禁道:“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吗?我这样当叔牙可不够。”

    谢灵运嘿嘿一笑,既然诚心相待,就有什么说什么:“你有没有弃置不用的普通法器……”

    “我的法器都输给你了啊。”凝琳望向他腰侧垂着的佩箓,“那佩箓可是我从小戴大的呢,不过我会把它制成佩箓,再随身佩带。”她拿起那张《鞠歌行》黄纸,一脸笑容。

    “什么都行的,我因故急需。”谢灵运上下扫视着她,凝琳嗔道:“难道连我的经箓都要拿走吗?你还得了树心呢,别的,别的。”

    “那你帮我再破解几个法术吧。”他取出了一叠记着数个法咒的纸给她,却是早已准备有此请求。

    凝琳顿时更是大发娇嗔:“真不知你是不是为了这个,才故意哄我……”谢灵运点头道:“道妹明鉴。”凝琳噗通失笑,拿着纸抽打了他几下,他呜呼地躲避:“此法神异,甚痛!”

    直至她翻看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才渐渐停下,而柳眉倒竖,疑道:“这些法术好难,我看着也没有头绪,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难也不会找你。”谢灵运毫不失望,笑道:“它们全是我因缘得来的,你慢慢破解,不急的,但千万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保密好,省得惹出事端。”她点头应下,他又道:“有劳道妹了,有什么收获下次见面时给我,明年清明你会来金陵吧?”

    “会的,我参加不了群英会,就去给山门助威。”凝琳并不提他向张承宗约战之事,因为她也觉得他无法参赛,无关信不信任,着实她想不到有何法能让他的修为快速增长得足够参赛,还得赶路去岭南。

    她在乎的事是另一件,认真道:“你记得真要寄信给我。”

    “行!”谢灵运笑着答应。

    凝琳迟缓道:“那……后会有期了?”忽然之间,她很是不舍,心生闷气,好似有些后悔得到这诗似的,不过若是有谁想拿走,她也不肯的。

    “除非你还想要什么答谢。”谢灵运道。

    “要,我要……我要跟你拥抱一下!”凝琳双眸一亮,来了精神。

    “什么?”谢灵运却惊讶张口,又图什么刺激啊!

    凝琳是打定主意了,一来触犯礼教规矩,二来……她黠笑道:“管鲍之交当然要拥抱,我还没要同袍同泽呢。”虽这么说,她并没有动作,只端秀羞涩地站着,等着他主动抱来,可还没怎么的,俏脸已然发烫。

    见她十分期待,长长的睫毛颤抖不已,谢灵运笑了,罢,一并满足你!他就张开双臂,上前一把将她抱住,立时软玉入怀、幽香袭人,切身感受到了她的婀娜娇柔……

    “啊嘤咛……”凝琳竟一下子腿脚发软,几乎跌到地上,心跳快得脑海一片空白,什么科仪什么教条都抛之脑后,真快活……

    谢灵运只好抱得她更紧,这么一来越发亲密无间,箍着那轻盈柳腰,贴着那柔滑霓裳,压着那娇挺酥胸,耳鬓厮磨,玉人微颤,抖声脱口。

    如此不旖旎就奇了,为击退双方的绮念,他说笑道:“其实你当叔牙够了,巨人给了我有三万两,我就分了你三百两不到的玉石,管鲍分金,哈哈。”

    没成想,被他的热气一呵,凝琳更是浑身无力,美脸红得比朱砂还甚,双耳快要滴血,喃喃道:“真狡猾,鲍叔牙要一直吃亏的啊。”

    “你才知道啊,哈哈。”谢灵运又笑。

    几口热气更让她失神如昏……

    “哗哇!”这时候,远处骤然响起阿蛮的惊呼声:“这回还不被我捉住!好啊,好啊!”纯儿也小吃一惊的呀了声。

    “凝琳道妹,喂……哎……”谢灵运望着怀中瘫软的闭目的伊人,摇摇头,还是晕过去了。

第一卷 第一百零九章挑选功法

    隆隆轰轰,仙宅从荒山崖边徐徐起飞,飞过一片片高山森林,往着岭南继续前进。

    这次的江西行,虽然时间短短,却发生了很多事情,结交到朋友,也结怨到敌人,仙宅上多了一个三丈巨块头,被“禁锢”在竹林那边。此外还有三万两财宝、让张承宗等人气急败坏的树心,以及不为人知的树苗。

    老糊涂树妖的鬼魂不知道跑了哪去,鬼岭这么大,之前找了一圈找不到,只能以后有缘再会。

    但树心和树苗到底是什么东西?

    “吃掉,吃掉!今天我们就吃它了!”

    一字长蛇阵的宅院后院,望着他一手一件的俩宝贝,阿蛮的嘴角流出垂涎,她分明能感觉到它们蕴藏的浩大灵元,吃了,自己很可能会突破到元婴境!难怪那几个米贼这么激动,这是极好的冲关材宝!

    然而她最不愿发生的事发生了,谢灵运摇摇头:“我看它们有其它神效,不是拿来吃的。”

    “公子,我有个想法。”纯儿黛眉微蹙的思索模样,说道:“这会不会是那棵梧桐树的一种传承,树心蓄着死去老树的灵能,再供给这棵小树苗成长。”

    谢灵运嗯了声:“我也这么想。”树心看似是活物,却只有灵能而没有生气,树苗则有着一股生生不息、不挠不折的生气。他道:“我们先种下它看看会怎么样。”

    “种了有什么用嘛,这里的树够多的了。”阿蛮憋闷的瞪圆碧目。

    纯儿笑笑的道:“阿蛮姐姐,凤凰非梧桐不栖,这不正好可以给金蛋置窝、给凤凰栖息吗?”

    “没错!”谢灵运也是想着这一点,才决心不能吃掉这树。

    当下不管阿蛮的反对,都要种下,但因为她不准种到桃园里,而且那样也会破坏桃林美景,于是就种到宅院左边空地。

    当挖了个土坑,先把硕大的翠绿树心埋进去,再将小树苗栽植于上面……

    奇效出现了!三人只见树苗顿时窜高了一尺多,本来只有几片嫩芽小叶,现在树干挺秀,周围挂满了鲜嫩的枝叶。

    “哈哈,果然是这样啊!”

    “哇,长得好快,它以后一定会是一棵参天大树。”

    谢灵运和纯儿都十分高兴,还不清楚它有没有成长难题,要不要浇水施肥什么的,不过现在它正茁壮成长,只要一成大树,那边聚宝盆也炼好了,凤凰金蛋的孵化就水到渠成了。

    唯独阿蛮不爽的噘嘴,气道:“为了只什么凤凰,好东西都不能吃,值得么?干脆全吃了!我们的修为实力太低了,要好好的增强啊!”

    “你总算说了一句有理之话!是最后那句。”

    谢灵运闻言激赏,经过这些天的遭遇,他可谓深刻见识到自己与祖庭群英之间的差距,尽管有着仙宅、有着《万法归宗》,竟然也力不从心,都是因为修为低。

    所以他取消了一项项赏景游玩的原计划,准备这段时间不出仙宅半步,安心当个火居道人,修炼再修炼。他的目标是到达雷州的时候,把奇经八脉一阶修通,而且,不只是自己一个要苦练,是大家都要!

    “纯儿、阿蛮,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我们要进行……”谢灵运骤然转身挥臂,指向南边的天空,满脸认真,大吼道:“地狱式修炼!”

    随着他一指,两个少女都抬头望去,脸露疑惑,什么都没有啊……

    “带脉!”

    谢灵运一手拿着取出的一条粗长树藤,向着阿蛮挥了几下,一手叉着腰部,严肃斥道:“你的带脉以前筑基时练好了没有?这次来得这么迟,懒懒散散、毫无斗志,就是因为你的带脉缺乏锻炼,夜晚要不闲荡要不睡觉,你什么时候练过?练练你的带脉!”

    “哼哈,我的带脉练得很好,不劳你费心了!”阿蛮双手叉腰,按着自己的带脉,一脸的恼火,筑基未成来跟道胎后期说带脉,笑死人!她骂道:“倒是你自己要练练,斩掉你的赤龙,别再罗嗦呱唧。”

    “既然如此,那你全力冲击元婴境吧,不必非要吃这吃那的,我对你有信心。还有,赶紧对我服气,你恢复了真正实力,其实是最好的修炼。”谢灵运又给了几个真诚的建议。

    阿蛮扭扭头,说来也奇,这次最后神推鬼使的救了他,但她的修为却没有任何变化,也许是咒阵失灵了,也许以前就……

    谢灵运又望向纯儿,温声鼓励道:“纯儿,我们回到金陵时,你要至少踏入抱一境、结丹境,行吗?”

    “嗯!”纯儿目光坚定的点点头,仙宅阳气浓郁、又有灵草妙药,这个目标不难!

    阿蛮却当头泼了她一盘冷水:“修为练上去也没用,狐媚子不懂打……应该说,什么都不懂。”

    “我……”纯儿睁目想说什么,却无从反驳,不禁有点沮丧,阿蛮说得对,她只会自身幻化,还有形变闺女术、**咒……到了遇敌作战的时候,什么都帮不上忙……本来幻化可以让公子享乐的,他又不要……

    “确实有这个问题,不过纯儿你不用灰心。”谢灵运拍了拍她肩膀,已经有打算地,郑重的道:“今天,我们就进去藏经楼看看,让你挑选一套功法来修炼。”

    “呀,谢谢公子!!”纯儿万分惊喜,笑脸灿烂,如果能学到什么厉害功法,那就有更高的本领去辅助去侍候公子了!

    阿蛮立时急呼:“我也要!”虽然如今活动自如,可因为没有钥匙,她一直都无法进去渴望已久的藏经楼等地。

    “行,都来吧。”谢灵运点头,不让她来还不翻天么,况且早想好有她的份。

    当下三人来到藏经楼,一开门进去,看到一列列的书柜、一堆堆的书籍,阿蛮的不爽全不见了,满脸的跃然欣喜,纯儿更是开心,她们都欢声笑语,气氛甚是融洽。

    很快走至里头的功法书柜前,谢灵运对她们说了遍逊师傅的话:“这里有二十多本功法,每一本都是很好的,有些连逊师傅他们都没练过,只是得到了,放在这里而已。你们每人可以选走一本,最适合自己练的,不能贪多,因为贪多嚼不下……”

    他还没说完,阿蛮就一把推开了他,整个人扑到书柜上,率先挑选起来……

    “嘿。”谢灵运冷笑一声,这么嚣张,那就不告诉你,其实放在下面的才是好东西!他示意纯儿弯身去找。

    纯儿自然言听计从,弯下纤腰,翻看书柜底层的几本古朴典籍。

    “不怎么样啊,不怎么样啊……”阿蛮挑过上层的一本本,都扔到了旁边去,檀眉有点皱起,堂堂仙宅就这些功法吗?

    这时候,纯儿忽然抱着一卷轴古籍而起身,欢喜不已的笑道:“公子,我挑好了,就这本!”

    谢灵运和阿蛮顿时望去。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章飞烟降霜落雪沉云...

    只见纯儿双手抱着一个古老卷轴,不同于其它卷轴的蒙尘泛黄,它书卷洁白、玉轴晶莹,散发着一股别样古雅的神秘气息,仿佛是一个沉睡千年的美人儿。

    阿蛮没看过它,立时惊呼着伸手去拿:“这是什么?”

    “《飞烟降霜落雪沉云之法》。”纯儿对她的魔爪左躲右闪,紧紧抱住卷轴,也急了:“这套功法最适合我学,阿蛮姐姐,你不要抢啊……”

    谢灵运不禁也大为好奇,他之前在柜底一眼看中《山神经》,并没有看过其它几本,不知道它是何功法,但以纯儿温柔的脾气,居然都这么着紧?

    他喊停道:“别抢了,纯儿喜爱的功法,阿蛮你会喜欢吗?纯儿,这是什么类型的功法?战斗,还是辅助?”

    “辅助的!”纯儿大叫,阿蛮闻言就停了下来,果然失去兴趣,还嘟哝道:“什么嘛,弄得好像绝世神诀似的。”

    “给我看看。”谢灵运拿了过来,卷轴裱头贴着一张注释纸,上面写着说“烟霜雪云法”是道门始祖广成子所传之不世秘本,修士练之可神通广大,尤其适合女人修习,十分珍贵。他又细阅了一番,越看越喜,不由叫好道:“这个功法果然适合你!”

    纯儿连连点头,笑容可人:“学会它,我就可以帮上公子大忙了。”

    阿蛮疑道:“多厉害啊?”

    纯儿笑语盈盈的介绍了起来,根据卷中的记载,它其实是辅助、攻击都能派上用场的功法,一共有着四层:

    第一层飞烟:通过真炁力量呼唤出任意量的烟雾。筑基初期就可以学,威力随修为变化而层层递进,直至结丹境中期圆满。可以起到迷惑敌人的辅助效果,也有着浓烟滚滚的攻击性。

    第二层降霜:凝结出任意量的冰霜。结丹-道胎中期,可以给同伴以霜治疗外伤;也能冰冻敌人。

    第三层落雪:改变一方的天象,呼风落雪。道胎-元婴中期,大面积下雪可有诸多用途,攻能每朵雪花如箭似镖,守能迅速制造雪墙等。

    第四层沉云:把天空的整块云扯下来,甚至满天的云都沉落地上。元婴-阳神中期,攻击性自不需多说,如此沉云降雨,旱灾什么都能解决,乃是一种大辅助。

    当然以她目前的修为,暂时只能学会飞烟,大概能呼出一片十几步范围的烟雾,配合**咒来用的话,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它的治疗功用。”纯儿脸上泛过几分黯伤,却是想起了老巨人去世时的情景,真是越想越怕,如果公子有什么意外……

    而此法最妙的是具有“一阳生”之威,就算一个人到了阳气全无的濒死境地,只要身体没坏,都能起死回生,以落雪使得身体一阳来复,激发出先天灵阳,有个救治调养的机会。不过这个功用要到了第三层才能使出,正如大雪过后才是冬至。

    展望未来,她展颜一笑:“只要我练好它,以后大家都会多上几条命。”

    “善哉,妙哉!”谢灵运鼓掌喝彩,给予她充分的激励。

    阿蛮却噗通笑了:“你不是九尾白狐吗?传说中可有九条命呢,还不够你死啊。”

    “哪有人嫌命多哦……”纯儿娇憨地笑,又有点羞赧的看着谢灵运,专跟他道:“卷里说还有一个奇效,女人修习此功,会更加飘渺美丽,肌肤胜雪……”

    “啊?”谢灵运一惊,三分美色的她本来就够清秀可人、冰肌玉骨的喽,练下去还得了?这下完了,意马早晚会成脱缰野马。

    纯儿似乎很欢喜他的反应,轻咬嘴唇儿,杏目弯弯,竟然流露出一道宛如海棠般的狐仙风情。

    完了……谢灵运嘶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嗤。”阿蛮似是不以为然、似是不屑:“九尾白狐还要靠功法美容,你怎么搞的啊?我以前见过的黄狐狐女,全部都比你勾人。”

    纯儿当下道出三分美色之事,阿蛮听了很是怀疑地打量着她,大有说她吹牛皮的意思,又问道:“你是九尾狐族里哪一支?”

    “涂山氏族直系后裔,女娇娘娘那一族。”纯儿满脸自豪,忽而柔柔吟道:“候人兮猗——”

    好!娇声入耳,谢灵运浑身的骨头顿时酥软了几分,又惊叹又陶醉。

    “候人兮猗”是有史可稽的第一首情诗,相传正是女娇等待治水的大禹归家的叹作,等待那个人啊!全诗就这短短一句话,却诉尽了一个女子的衷肠。此诗影响巨大,可以说后世的诗兮来兮去都是源流于此南音,更指明了情诗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最高境界。

    猗通倚字,则可以训诂为女娇倚门而候,也可能只是一个啊的语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纯儿吟《候人兮猗》,着实太动人了……

    忽然间,他对纯儿的道又多了些感触,如此尽心的去守候去爱一个人,早已是来自祖祖辈辈的、流淌在血脉里的传承!

    他望望愣住的阿蛮,有所感慨,母老虎啊,不到你不服气的,人家九尾白狐就是这么女人。

    “什么!!”阿蛮一愣过后,就猛地瞪大碧目,骤然生出一股警惕、一股怒气,喝问道:“你真是涂山氏!?”

    纯儿不知道她为何作此反应,怔怔的点头:“是啊,只有我们涂山氏族,才有随意变幻为其他女子的先天之能。”

    阿蛮一想,的确是,没听说过那些黄狐狐女懂得狐假虎威。

    看着她咬得虎牙颤抖的模样,谢灵运自然看出不对劲,阿蛮好像对纯儿生了一肚子敌意……又怎么了……

    “难怪这么懂哄男人嘛。”阿蛮冷语嘲讽。纯儿也很疑惑,干脆直接问道:“阿蛮姐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啊。”阿蛮哼道:“我讨厌女娇,不!是恨不得杀了她。”纯儿颦起眉,虽然心里不悦,依然好声问道:“女娇娘娘贤良淑德,不知你憎她哪样?”

    突然嗅到了一股刺鼻的火药味,谢灵运连忙调和道:“吵什么,大家要互相尊重他人的祖先。”

    阿蛮撇撇嘴,知道书柜底层才有好东西,功法要紧,她就也弯身去看。

    这一看,马上就有了惊天的发现,以致她尖声狂啸:“啊啊啊!!!怎么会有……!!!”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酒虎神功

    “《酒虎神功》!竟然……《酒虎神功》真的存在!!”

    阿蛮的尖叫震得两人都要捂住耳朵,就见她抓着一卷卷轴蹦起身,那卷轴同样古朴非常,兽皮作卷、兽骨作轴,上有一些似血渍如酒渍的斑驳,自有一股狂野的气息。

    纯儿刚才一看到酒虎就没打开,谢灵运更是疑惑:“你听说过这本功法?”

    “当然啦,这可是我们虎王族的无上神功啊!”阿蛮惊呼不已,仍然沉溺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我从小就听父兄他们说过《酒虎神功》,它威力无穷,可以发挥酒的真正神效!但谁知道怎么搞的,千万年活过来,我们族里反而没有了,它成了个传说,没想到这里竟然有……”

    “我们虎王族一片好心、为了激发世人潜能而发明了酒,结果到了现在,世人除了买醉,什么都不懂。”

    她满脸神采飞扬,傲然四顾,奋道:“而这回,我阿蛮要重现祖先的荣光了!酒,酒虎,必将威震天下,哈哈哈哈!”

    阿蛮说得激动,纯儿听得疑惑,轻声问道:“发明酒的不是杜康吗……?”

    “杜康个屁!”阿蛮顿时怒了,“你这涂山狐女还好意思说。”她瞪向谢灵运,呼喝道:“大才子,你来给她讲讲,发明酒的是谁!”

    “这个……”谢灵运一时之间也噎住,他又不是汉儒,哪能张口就来这么多训诂考究,况且汉儒还要翻书翻典呢……

    不过以前初尝酒时,好像做过一番考据,他苦想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个关键的名字,立即喊了出来:“仪狄!”

    “仪狄是办事的人而已。”阿蛮点头又摇头,她记得不是这样,可让她来说又说不出所以然,急道:“说清楚点啊。”

    “你别催乱我。”凭着这条线索,谢灵运逐渐想起一本书,当下就在藏经楼的书海里翻查起来。

    半天后,他终于弄明白了,拿着书当起汉儒,向二女讲道:“其实杜康这个人,最早见于文字是在汉时大儒许慎的《说文解字》里,而他老人家在别处又写过‘少康,杜康也’,据说夏王少康初作了秫酒。只是传到今时,糊里糊涂的成了有杜康、少康两个人。这也得归功于曹公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啪!阿蛮暴敲了他脑袋一记:“何以解忧,唯有拳头!康什么,说仪狄!”

    “我让你。”谢灵运又拿出另一本典籍,扬声道:“但是早在《战国策?魏二》里就有一句记载:‘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

    “哦!”纯儿恍悟点头,这话意思是:以前帝女命令仪狄去做了一些美酒,然后献给大禹,大禹喝了觉得很甘旨、很好喝,却反脸疏黜了仪狄,自己断酒了,还不准大家喝,说“后世一定会有耽于美酒,而导致亡国的君主。”

    所以说,真正的酒神是仪狄,亦可以说是幕后黑手帝女。

    阿蛮骄傲的昂首挺胸,道:“帝女就是我们西王山虎王族的祖先,跟你们涂山九尾狐族的女娇那样!”

    听了她的话,谢灵运顿时全部想通了,帝女是何人?一说是舜的女儿,这样舜的儿子“杜康”作酒就说得通了;至于夏王少康,当然是大禹的后人……也许都是后世的牵强附会,也许是真的,真相如何,无从得知。

    另一说,帝女是天帝之女,或是一个以虎为图腾的部落的女帝,这些最早记载在《山海经》里,后来又有《山海经图赞》等诸多考据,都说她……他惊讶道:“帝女蓬发虎颜。”

    “是这样吗?”阿蛮忽然摆摆头,随着额上的王字玉坠摇晃发光,她头上冒出了两只虎耳朵,两边脸蛋也显现了那几抹黑色虎纹,衬着那一头蓬垂而下的红发……

    这就是蓬发虎颜啊。谢灵运颇有种见到了帝女的感觉,嘀咕道:“还有‘善啸’……”的确,阿蛮整天大喊大叫,最会骂人……

    “哦!”纯儿也明白了,“所以,发明酒的,是虎族。”

    “没错!后来这份功劳,却被你们人狐混血的什么康抢了去。”阿蛮哼的一声,看向手中这卷《酒虎神功》,翻看了一阵,又忍不住哈哈笑了出声,真开心!

    开心得她都情不自禁的要与人分享,“它里面记有好多种不同的酒效,只要修习者选好一种酒效,与一种酒绑定起来,那么喝酒之后,运功就能激发出身体的潜能,而有各种各样的神效了。不过酒要有酒效所需的足够劲头,两者才搭得上。”

    她举例道:“好像这个入手的酒效‘烈酒’,我把它和女儿红绑定也行、九酝春酒也行,喝酒运功,我的拳头就会特别硬,战力大升!看看这个最厉害的‘亡国酒’,哇哈哈,上面说威力之大,足以消灭天下任何一个国度!”

    那张虎颜又是兴奋又是自豪,她笑道:“但你们羡慕也没用,因为只有西王山氏族直系后裔,也就是我啦,才可以修炼运用《酒虎神功》!我学会了它,才算真正的虎王呢。”

    “原来如此。”谢灵运明悟了另一件事,师娘之所以对阿蛮这么感兴趣,开始时应该有着《酒虎神功》的因缘。

    这功法定然是无上的,本来拿它出来,阿蛮大概会立刻低头拜师,师娘却还是走感化之路,他现在给她了,会不会……

    他就生起这个顾虑,皱眉道:“你清醒着都这么凶,喝醉之后,那岂不就是疯的啊。”

    “那是,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阿蛮神气地咧嘴张牙,抬起虎爪,虚空地向他抓了几下。

    完了……谢灵运嘶声,这回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边是柔媚诗神,一边是狂暴酒神,两边都肿了。

    “你别这副死人样,我是练定它的了,就算大禹来了,都阻不了我。”

    阿蛮望向纯儿,摇头晃脑的叹道:“那家伙说得好听,怎么就不说多一句‘后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呵结果啊,啧啧,妹喜、褒姒、妲己……哎哟完啦,你们人族都被涂山白狐害惨了,反倒没见喝酒的怎么着。”

    史上的九尾白狐亡国妖姬们,她竟然是如数家珍。

    纯儿涨红了脸,欲言又止,真气得不轻,两只雪白狐耳冒了出来。

    “呃唔。”谢灵运已经明白阿蛮的敌意何来,对虎族而言,远古时那件事就是个悲剧。

    帝女想讨好大禹,叫来仪狄作酒,好饮啊!她满心欢喜,这下大禹高兴了吧?没想到他饮了,先赞后斥,先甘后绝,嚷嚷着酒不好。帝女一番好意弄个灰头土面,没奖赏还被惩罚,又不能说什么,只能让仪狄领罪去。一份天大功劳,就这样被埋没,后世之人还要把作酒美名给了少康,然后是无端端的杜康……

    关键是,大禹前后不一的态度,只因恶酒?难道说个中……

    阿蛮突然气骂道:“还有那女娇,仗着有几分姿色,乱吹枕头风,自己不喜欢男人喝酒,就不准人喝了啊?”

    “你!”纯儿再也忍抑不住了,怒气大生,娇叱道:“不许你侮辱我们涂山氏族,妲己她们就罢了,该骂,可是女娇娘娘,你凭什么说她半句不是!”

    “好啊,狐媚子发火了啊!”阿蛮也暴怒了,逼到她身前,凶啸道:“那我们西王山氏族做错什么?帝女好心进个酒,被你女娇一搞,好事变坏事,一句‘老虎没有朋友’,直接导致部族衰落!现在更沦落到要跟妖怪混为一谈。不过幸好,你们涂山氏族也没什么好下场,这叫报应。”

    纯儿咬牙,浑身颤抖:“沉迷饮酒就是不好!”

    阿蛮切齿,握紧拳头:“沉迷女色才是不好!”

    “沉迷什么都不好……”谢灵运连连从旁劝说,然而她们没有理他,继续呱呱呀呀的互斥对骂……他大感头痛,一个情诗神后裔,一个旨酒神后裔,自古以来的积了千万年的狐虎两族恩怨!

    他摇摇头,轻叹道:“两位,我是管不来了,先走喽,你们不要打架,功法不是给你们伤害自己人的……”

    “别走,你来评评理!”阿蛮一手扯住他一边肩膀,气势汹汹。纯儿也抱住他另一边的胳膊,水眸望着他,“公子,你来说说。”

    “我不是说了吗?沉迷都不好,品乐都好。”谢灵运话音未落,两个妖女却异口同声:“不行,只能选一样。”

    老天,酒色他都爱啊!他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美色?美酒?难道曾几何时,被女娇、帝女所迫,大禹也直面着这样的抉择?

    “我选,我选……”

    在两女一凶一柔的凝眸注视下,他喟然一声悲叹,仰头吟道:“酒,亦我所欲也,色,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为什么不可得兼啊?你住别闹了,我就要得兼!!”

    “嗷啊!!最可恶的还不是你人族,害惨我们两族,九尾狐,我们先揍他一顿!”

    “揍!揍……揍你!!”

    “死狐媚子,我撕了你的嘴!”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拦路的不倒翁

    这次的挑选功法才真是先甘后绝,原本关系趋于融洽的狐虎双姝,突然间针锋相对,不但是阿蛮冷言恶语,纯儿也心有愤懑,称呼对方都是直叫阿蛮,总比阿蛮叫她妲己好。

    谢灵运一时无法调和,就不多参与了,只要不打架,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反正她们各自选定了功法,不用争。他数了一下,藏经楼里还有二十一本宝典,看着一大堆书,他又惦记起一件心事来,等什么时候时机适合了,就给亲朋兄弟们一人一本,大师兄,二师兄,恒宝……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凝琳道妹。

    被两个妖女闹得他挺是想念道妹,“览古籍,信伊人。”他准备在寄给她第一封信里,给她说说酒的起源的趣究,包保她都不会知道帝女是何人,净明道禁酒。

    不过想起来,他真的对道妹甚缺了解,比如她的世俗出身,是农家女还是大族秀,但以刘子钰、张承宗等人的态度来看,似乎并不简单。

    他倒希望她是个普通人家,若然又是谁人的后裔……多搬一块石头砸脚罢,没什么,横竖肿了。

    “闭嘴,你们给我修炼去!”

    仙宅一有争吵声起,随之就会有谢灵运这句话,修炼,地狱式修炼!不是说笑!

    于是一连七天里,三人没有离开仙宅半步,连赣巨人都没得下去,只得靠着吃竹林中的杂草维生。

    仙宅早已徐徐的飞入了岭南的天空,这岭南风情又不同于豫章和赣南,更加丛林茂密、地广人稀,从上空望下去,千峰万翠间,总是烟雾袅袅,藏了不知多少稀奇,看起来很美,然而很大一部分其实是夺命的瘴气。

    经过这些天苦行僧般的日夜苦修,成效不凡,谢灵运一举修好了阴跷脉、阳跷脉、带脉、冲脉,奇经一阶只剩任督二脉未通。

    纯儿没练修为,而专注于修习《烟霜雪云法》第一层飞烟,她的性命资质都不低,对这套功法更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超领悟,飞烟已是小成了,她有时候挥手间一大片缥缈烟雾,使得仙宅美得宛如蓬莱仙境。

    阿蛮更是沉浸在美酒中,为了修习《酒虎神功》中的“烈酒”,她把谢灵运购置备好的十几坛酒都统统喝光,也不知最后绑了哪种。

    不过饶是这般疯狂酗酒,还没有见她醉过,微醉都没有,一直只说:“不过瘾,这酒没劲啊,你被人卖假酒了?”让他看得感慨,天下酒量共一石,她没八斗也至少分一斗,看来果然是存所谓种族天赋的。

    看着两女修炼功法,谢灵运自然清楚光练境界是不行的,尤其是想在群英会上有所作为……假如铅汞师叔上去,绝对被张英达之流都一招踢下擂台。

    所以这一天,三人离宅来到了人间,岭南古城博罗,然后又前往岭南第一山,有着“粤岳”之称的,罗浮山。

    但这次,谢灵运不是冲着神仙道祖庭冲虚观去的,就是游游山赏赏景,吸收“山气”。

    这是修炼《山神经》的唯一办法,处身于大山之中,吸摄其山气来滋养体内的云龙山神,一点点去壮大它。而之前在金陵时就试过,这种吸收并不像门画吸关公殿那么狠,十分温柔,无声无息,只要没人捣乱,这次罗浮山之行,不会再出事。

    猿啼鸟鸣青山幽,三人正走在一条通往罗浮山门的窄小蜿蜒的山路上,这不是大众香客上山的路,却另有一番静瑟。

    一层层小台阶,两边山林郁郁翠翠,四处是一片片的落叶、一丛丛的野草,诸多草木都是江南那边所没有的,而且据说此山的水果品种数不胜数,尽管在冬季,都有很多树木结着惹人注目的果实。

    “不知道哪棵是荔枝树?我们移植一棵树苗到宅子里怎么样?”纯儿忽然提议,“这样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能吃到新鲜荔枝了。”

    阿蛮现在是逢纯必反,顿时嘲道:“整天就想着吃!”纯儿没好气道:“好像那是你吧。”

    “停!”谢灵运大喝一声,下狠话道:“谁再挑事,就自己回去待着,禁足十天。”

    两人都轻哼了声,然而刚刚转过一个路弯儿,三人就不得不又停步下来,只见前方几步开外被阻塞了,阻塞物是一老一少两个人。

    少年人离得近,竟然是个太平道人!他也十七十八的年纪,身形中等,眉清目秀,大鼻大嘴,一身朴旧的黄色道袍,头扎逍遥巾,额头则束着一条标志性的黄巾,黄巾正中位置绣有太极图案,一手按着腰间的一把普通无华的长剑,一手拿着根九节杖。

    “哇啊!”谢灵运不禁惊呼,仿佛见到远古神兽一般,生平第一次遇见太平道道人!今时在江南根本找不着了,但在岭南这里有,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而离得远的是个胖老头,他约莫知命之年,身着一套大红衣衫,头戴乌纱帽,双翅是金黄大圆钱,这完全就是……财神造型。

    他长得也是一副财神的和气模样,满脸横肉,小眼睛浓眉毛,下巴留着一束山羊胡,神情乐呵呵似的;而又体型胖硕,站在那里就把整条小山路都拦住了。他似乎只是一个田舍老翁,又似乎是一个修真高人,气息不明,但无论如何,一定是个怪人。

    “你们快绕路。”看到三人走来,黄巾少年马上出言提醒:“别从他身边过去。”

    “什么?”谢灵运闻之疑惑,阿蛮正好找到人出气:“你谁啊,你说我们就要听了?”纯儿平和问道:“这位道长,为什么?”

    “一言难尽,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黄巾少年一脸严峻,望望老头,道:“他是个不倒翁。”

    不倒翁!?三人面面相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可这怪老头……谢灵运疑问道:“不倒翁成精?”

    “他是人。”黄巾少年摇摇头,又说:“不倒翁是他的道。”

    “哦?”谢灵运听了似懂非懂,就是说怪老头要证一条“不倒翁”的道,怪人他也见过好几个了,却没听说过这种道,那就是?黄巾少年不说,他便先放下与之结识的心思,上前两步,要问个清楚:“老人家,请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剩两步距离,胖老头却对三人视若无睹,眼中好像只有那个太平道人。

    “他又瞎又聋的?”阿蛮骤然吼的一声虎啸,吼得系在腰间的一个小酒葫芦晃荡不止。纯儿继续话语温和:“老先生,我们要上罗浮山游玩,能麻烦你让让路吗?”

    还是不理人,谢灵运就和两女商量怎么办,阿蛮嫌罗嗦,迈出脚步,要直接走过去。

    “别去啊!”黄巾少年伸手大叫,可是怎么可能叫得住……

    当阿蛮前脚踩实,只剩一步!怪老头突然胖躯一震,老目一亮,好似才看见了三人,整个人散发出了一股熊熊的强者气息,三人的精神立时被压了一压!

    这时他乌纱帽的两边圆钱上下摆动,响起了几声急促的叮叮,他就激动喊道:“想从我这里过去?我等待你们久了,修真者,让我们来一场战斗吧!”

    铮,铮,铮,铮!激昂的战阵乐曲随之爆起,老头张牙舞爪地连连摆了几个姿势,大鹏展翅、金鸡独立、双龙出水……却没有动手。

    “呃。”谢灵运、阿蛮和纯儿都傻眼了,什么啊!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神仙道之无上玄...

    铮,铮,铮,铮铮铮!

    “停,停停停!”谢灵运大喊,高昂奋然的乐声顿时被打断了,他向一脸疑惑的财神怪老头揖揖手,说道:“道长,我们无意跟任何人无端端交手,只是刚巧路过,想过去而已。”

    怪老头十分认真地点头:“你们想过去,就要打倒我才行。这是命运的安排,我等待你们久了,修真者,让我们来一场战斗吧!”

    铮铮的激扬乐声又起,怪老头抬起双手,大鹏展翅状,喊道:“出手吧!!”

    “碰到个疯子……”阿蛮都很无语,纯儿颦眉问道:“公子,怎么办?”谢灵运无奈地道:“我们从旁边山林绕路过去好了。”

    当下三人就要转身走人,反正石阶两边都是树林,绕路毫无困难。

    “不能绕!”怪老头立马喊住三人,严正道:“这不合规矩,你们已经触发我了,是不能绕路走的。”

    谁的规矩?三人翻目的翻目、撇嘴的撇嘴,然而他们马上就知道了这疯老头不简单,石阶两边都多了一层无形而存在的阵墙,手脚竟然无法伸出去,一碰就像碰上了石墙!而且他们既不知道老头何时施法了,也无法探察到阵法的丝毫气息!

    “怎么会!?”三人不禁满脸惊讶,这老头……

    “不错,老头儿很厉害。”黄巾少年早一步有过领略,叹道:“走不掉的,你们想走回路也不行,飞天遁地也不行,他会一直站在那里,一定要跟他打完才能走。”

    三人闻言试了试,果然后面几步外亦多了一道阵墙,形成一个长箱子似的,他们都被困在其中了。

    “我还是不明白啊,这叫什么事?”谢灵运啼笑皆非,剪径贼人吗?又不是;仇家吗?又不是……到底打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小道也是今早才遇着他。”

    黄巾少年跟三人解释起来,他早晨上山被拦,亦是这般非要打,最后迫于无奈出手,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倒老头。但要结束战斗就要认输,他又不肯,就僵持到现在了。

    闲着无事,他有跟怪老头讲道理,渐渐得知他道号“不倒”,原来这是他的道,说是多年前某天从一个财神不倒翁那悟来的,经历一场场战斗,无论怎么被人打,都一直不倒!这是契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天道!

    所以想过路,要么打倒他,要么交手之后认输,不然谁都别想走。

    “这……”谢灵运和纯儿听得越发无言,阿蛮却来了兴趣,暂时不想走了,问老头道:“就是说,你任我打是吗?”

    不倒道人换了个黑虎掏心姿势,点头喊道:“正是!我给你们讲一遍吧,战斗方式是双方轮流各一个回合,你们三个人,每回合每人可以出一招!你们先来,如果能打倒我,会有大量的胜利奖励!”他一收拳,再金鸡独立,以展现自己的财神造型。

    这老头如此高强,不是常人,又如此顽固,不似吹牛,“大量奖励”会不会有几件法宝?

    不过,谢灵运面色古怪,这是哪门子的“战斗”啊……

    老头到底是谁?他想了一圈,在闻名天下的云游道人里,有多闻道长等人,却似乎没有这么一号不倒道人。

    “行,我先来!”阿蛮杀气腾腾地走上去。

    不倒道人立时再次喊道:“修真者,让我们来一场战斗吧!”

    听着又起的铮铮战乐,谢灵运不由捂额,怎么就遇到这个比顽空师叔还要疯的老家伙。

    “你别以为我不打老人,这对我没用。”阿蛮抬起了虎拳,那黄巾少年说道:“你们尽管打。”阿蛮大吼:“我就没打算手下留情!”一肚子怒火呢,正好拿他发泄!

    她的拳头骤然变大,带着黄黑虎煞,一拳砸了过去!

    嘭!正中怪老头的大肚子,随着一声爆炸巨响,他的身子往后面一倒,旋即就又挺了回来,前后地摇晃,如同一个不倒翁。吃下她全力一拳,他却半点事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破损。

    “什么!”阿蛮极是意外的瞪目,老头竟然这么能挨,难道说他的命功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还是练了什么功法,或者有一件像谢灵运的铁球法宝?

    她又要继续挥拳,老头却急喊道:“你本回合的行动已经结束了,不能再出招,这不合规矩!”

    “我管你什么规矩!!”喊话间,阿蛮连连出了好几拳,打得嘭嘭轰轰。可是这回老头摇晃都没,岿然不动地喊道:“再触犯规矩,天道将给予惩罚!”

    “阿蛮,回来。”谢灵运把她硬是拉走,老家伙的实力强得让人难以置信,要是发狠,估计能把她打扁,先按人家的规定来吧。

    阿蛮只能不忿地站到一边。

    接下来是纯儿上阵,虽然老头极度经打,但她仍是有些不忍心打老人,况且阿蛮都打不动,何况自己?她就试了试《烟霜雪云法》,挥手飞出了一片浓烟,倒是呛得老头皱起老脸,说道:“女娃子有点本事啊。”

    然后是谢灵运,也没使用什么神通,他上前砸了一拳,老道当然没有倒下。

    “轮到我的回合了!!”

    战乐突然变得紧张阴森,气氛仿佛是邪魔降临一样,不倒道人肃着神情,一边取出一颗小黑丸吞下,一边激昂喊道:“神,仙,道,之,无,上,玄,真!不倒大绝技,抱朴不倒!”

    话音一落,他浑身沐过一股淡黄光芒,胖躯一震,紧接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合结束,又到你们了。”

    什么?正严阵以待的三人愣住,这就完了?黄巾少年点头讲道:“就是只有这样,他不打人,唯独使这一招,但他的身体强度会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难打,最后丝毫都打不动……”

    三人面面相觑,其实现在只要认输就能过去,老头天天拦人的路,相信这么做的人没一万都有一千。

    不过他们不想认输,尤其是阿蛮,谢灵运更想拿到那大量奖励。他又问清楚了几句,所谓“打倒”并不是需要打死打伤老头,只要打得他跌翻在地,哪怕就一瞬间都算赢。

    谢灵运拦住阿蛮,皱眉思索,不急着进攻。

    从刚才那句“神仙道”、吞食丹药看得出,老家伙极可能是山上冲虚观的道士,亦即是道门服铒派的高人。

    早知听闻过服铒派的风采,不重符箓、不重功法,却身怀各种各样的天地人丹药。传说中吃下一颗仙丹,就算服铒者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百姓,都可以立即飞升成仙。当然只是传说,连祖师爷抱朴真人都没有这种本事,服铒快速增功而已。

    谁都知道老家伙的命功非常强,也许是他吃过“金刚不坏丹”之类,现在还要吃了不知什么。

    以他们的能力,命打命是难以取胜的,可既然老家伙还在证道,那性功应该是在证道境,并非遥不可及……

    “阿蛮,纯儿,过来……”他拉过两女,脑袋凑到一起的对她们嘀嘀咕咕,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如果再拖上几个回合,要么认输要么耗着,所以这是唯一的机会!但只要运用好回合战斗的特点,大家共同合作、快速出招,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那么“打倒”不躲不闪也不防的老道人,不是难事。

    两女虽然不和,此时也先压下矛盾,按照他的安排来。

    铮,铮,铮——

    “看招!”纯儿第一个出手,她运转起体内的真炁力量,双掌一片白芒,先天真炁骤然化作后天空气,一股带着迷惑之力的烟雾飘飞了出去,弥漫在老道周围,淹没了他,迷惑他的识神,她又马上使了一记**咒!

    怪老头皱眉皱鼻,晃晃头正想说什么,谢灵运突然出手,左手一挥,钵盂手镯飞出大放金光,右手一挥,一座云龙山神凭空出现,从天而降砸向他!

    “嗯!?”这一手,正如以前每次有人初见一样,怪老头怔了怔,也被金光吸得微微摇动。

    阿蛮早已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咕咕地灌了半瓶烈酒!

    就当山神落下的同时,她虎吼着冲了上去,运转神功,玉字玉坠爆亮红光,她使尽了全部虎煞,以及新生出的一股酒气,两者合为疯狂暴烈的酒虎之力,一拳砸过去!吼声震魂,拳头砸中老道胸口中丹田位置——

    “啊!”怪老头猝然一下子往后倒去,跌在石阶上,倒了……

    “哇啊!赢了!”纯儿欢声高呼,情不自禁地鼓掌;谢灵运哈哈大笑,大量奖励啊;阿蛮高高举起右拳,痛快地长啸:“这拳真带劲——!!”

    看着倒地不起的老道,黄巾少年瞪大眼睛,完全惊呆了,想想自己用尽符咒都打他不动,结果现在……他再去看兴奋不已的三人,脸上的惊愕越来越甚,大家都年纪相仿啊……可是,这夫妻三人好犀利!

    这时候,战乐变成了悲切的哀乐,如泣如诉——

    “竟然,竟然,我竟然倒了……不,天行健,我是不倒翁!!”

    不倒道人猛然直挺挺的立起身,还没说什么,就一支箭似的冲上山去,追都追不上,话声从远远传来:“三位修真者,你们果然有些本事,可由于你们多番触犯规矩,胜利奖励减减减!不过只要累计打倒我三次,就能得到全部的巨大奖励!这是第一次,有缘再会!”

    “喂,我们的奖励啊!!”谢灵运急忙大喊,阿蛮愤愤地叉腰跺脚,骂道:“跑迟半步,我打死你个疯老鬼!”

    纯儿忽然咦的一声:“公子,他落下了东西。”

    随她所指,两人扭头望去,只见老头刚刚拦路的石阶右边的杂草堆,放着一个鼓鼓的小布袋!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太平道之一男二...

    “我的!”阿蛮立即冲了上去,一把抢起小布袋,满脸得宝的喜色。

    “还不就是我的,打开看看是什么。”谢灵运好奇地说,纯儿嗯的一声。

    那黄巾少年也在望来,阿蛮不怕他抢,大咧咧地扯开袋口,往手掌倒出了一堆黑色丹丸,估计整袋有三十颗以上。

    谢灵运拿过一颗嗅了嗅,馥香扑鼻,气息爽朗,而又很陌生,辨不出是什么丹药。两女也嗅嗅,亦都疑惑。最后三人叫来黄巾少年辨一辨,他还是摇头不知。

    这下可犯难了,虽然以不倒老道的惊人实力来看,这袋丹药一定非比寻常,但是不知道药效、不知道吞铒方法和火候,自然不能乱吃。这种事可大可小的,理论上大得“嫦娥奔月”都有可能。

    阿蛮半怂恿半嘲讽的道:“妲己不是想吃东西、又想尽忠吗?该你来了,试药吧。”纯儿神情认真,道:“只要公子一句话,纯儿全部吃掉都行!”阿蛮哼道:“你想得美,这总归是好货色。”

    “又吵又吵,你们是不是想死!”谢灵运马上喝住,厉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那老道分明就是冲虚观的人,我们上去找他或者其他人问一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你凶什么嘛!”阿蛮忽然抱住他一边手臂,似乎要气纯儿,丰盈的酥胸紧贴着他,噘嘴娇嗔:“人家只是说个提议啦。”不过她还真有点怕被禁足。

    纯儿赶紧抱他另一边手臂,更为亲密的倚到他身上,不必多言,一双明眸尽是柔情。

    “你们哎。”谢灵运被箍得不能动弹,问题眼下还有旁人,他只好向黄巾少年笑道:“失礼失礼,见笑见笑。”

    “怎么会失礼,道友万万不可有此想法!”黄巾少年顿时颇感惊讶似的,讲道:“《太平经》有云‘贞男不施,贞女不化,阴阳不交,灭绝世类。……汝向不得父母传生,汝于何得有汝乎?’”

    他长篇大论,谢灵运却饶有兴趣,如今世间《太平经》属于**,流传甚少,他还是在仙宅藏经楼里才读过一些,并不算熟悉。

    但《太平经》乃是符箓派最早的经典,有着《道德经》一般的创教地位,它的思想学说、符水法术、斋醮科仪等等,诸多都是开创性的,比五斗米道还要早,对整个道门都影响深远。往细里说,有了《太平经》,融合黄老道家、阴阳五行、巫觋神鬼等学说,才正式创立了宗教信仰性质的“道教”。

    《太平经》由哪位神仙传给张角无从得知,只因黄巾之乱,这教主反而成了黄巾贼,米贼反而成了张天师,也真是天意难测。

    而这段经文的意思是:男人女人因为过于虚伪的名分礼节,都不亲密了,那是违反天道,人类会绝后!要不是你父母阴阳相交而生下你,怎么会有你?

    所以爱侣之间搂抱牵手一下,算个什么!

    这黄巾少年说得一脸正经,其后又一脸称羡,却并不是如季通那样羡慕艳福,是钦慕什么似的,就听他赞道:“又怎么会见笑,你们三人暗合天道啊!”

    “呃。”谢灵运更来兴致,左右看看娇美各异的双姝,问道:“什么?暗合了什么天道?”

    “‘一男二女法’啊!”黄巾少年仰望蓝天,肃穆道:“一夫二妻,天道也。”

    阿蛮嗤的笑了:“为什么?”纯儿大觉新奇,谢灵运都摸不着头脑。

    黄巾少年又讲起《太平经》来:“阳数一,阴数二,阳数奇,阴数偶。是故君少而臣多,故二阴当共事一阳,故天数一而地数二也,故当二女共事一男也。”他感慨道:“远古之时,尧之二女同嫁于舜,娥皇女英,正是因为这样!”

    “歪理。”阿蛮很是不屑,对谢灵运道:“世上居然有人比你还要书呆,一下能吐这么多阴阳出来,轻贱女子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比那什么三从四德高明多了!不过嘛,我就算要找人结成皇英,也不找妲己。”

    “哈?”纯儿气急地笑,回击道:“我就要找你了?我找我表姐,她一定也会喜欢公子,她比你漂亮一千倍!”

    谢灵运噗的失声喷沫,哈哈大笑以掩盖那一丝尴尬,何苦由来……

    “非也非也,这位弟妹,如果你把一男二女法,跟三从四德混为一谈,那就误会大了。”

    趁她们话间停顿,黄巾少年连忙澄清:“正因为不愿见到世人轻贱女子,而希望世人贵女尊女,太平圣贤才要施行此法,这其实对天下女子是件大好事啊。”

    “何解?”三人皆是疑惑状。

    黄巾少年怅然叹道:“你们该知道世人杀伤女婴的恶行,现今的好世道,岭南尚且十家有二家杀女。多少女婴刚一呱呱落地,就被父母抛之荒野、抛之江河。”

    谢灵运默默点头,心生同情,在江南时不多察觉,只是越往下就越穷,赣南已是大不同了,想老巨人中了圈套,也是以为有人弃婴。

    岭南这边更能称不毛之地,博罗街上还真的男多女少……

    “而在汉末乱世,天下十家有九家杀女,多者甚至一家杀女十数!”

    黄巾少年说起来都非常痛心,那个该死的乱世,太平道人变成黄巾贼的乱世。他叹道:“《太平经》云,‘男者,天之精神,女者,地之精神。’贱女就是贱地,天下共贱其真母,共贼害杀地气,以致阳气盛而阴气绝,地大怒,则灾害益多,妖孽横行!世人杀女,其罪何重也!”

    这时他问三人:“杀伤的轻贱,和尊卑的轻贼,你们说哪个轻,哪个重?”

    谢灵运和纯儿沉默,阿蛮好笑问道:“跟那个法有什么关系?”

    “世人为何杀女?只因男子长大后力强,可以反养父母;而女子力弱,出嫁则为夫家人,无益于父母。穷苦人家乏衣食,故多杀之。”

    说到这里,黄巾少年突然精神一振,憧憬道:“但实行一男二女法后,天下男儿娶妻都得一次娶两个女子,如此一来,则多一倍的女子需求、多一倍的生存空间!这样父母视女儿奇货可居,杀女恶行就逐渐消绝,自然地母愉悦,阴阳互济,天下太平了。”

    “哦!”纯儿点了点头,为了女子受人尊贵,所以要一夫二妻……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阿蛮问道:“那为什么不一男四女、六女?不是更多需求吗?”

    黄巾少年摇摇头:“那样太多,一个男人养不过来,对老百姓来说,二个刚刚好;富庶之家可以多妾。”

    二女开始服气,但谢灵运一下抓住最大的问题:“世人杀女多是在其襁褓时,就算女子十二三岁出嫁,在此之前,还不是由父母养活?若然一家人乏衣食,有子一个,有女一个,还不是要杀女吗?”

    “这个……”黄巾少年皱起眉头,实在想不明白,支唔着:“这个……有需求就有生存……有聘金,父母会养的……”

    “乱世之时,卖儿卖女都没人敢要啊!”虽然怜悯,谢灵运却不失冷静:“一男二女法纸上似乎可行,实际上养不起的还是养不起,不会有太多变化。”

    他做过南柯梦,知道真正的解决方法:“其实你刚才也有说男子力强、女子力弱,可如果女子也能出其弱力而谋得衣食,自己能养活自己,还能反养父母,女与子同,阴阳和一,岂不更妙?”

    “女与子同?”黄巾少年闻言双眼一亮,沉吟了几下念头,骤然茅塞顿开,手中九节杖一撑地面,激动喊道:“天地合一为之道!难道地母会无力谋食吗?没错啊!当男子女子都能反哺,父母怎忍杀之!”

    他兴奋得不能自己地握拳踏脚,这个似乎简单的思路,却困扰他多年了,不禁一赞再赞:“哎呀,小道苦思多时,思绪凌乱,今天被道友一语点化!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是道啊,这是我的道啊!”

    “兄台悟了?”谢灵运一脸高兴,自己无意中度了个人?

    早就知晓太平道非常关心人世疾苦,不但追求天道,也为人道思虑和作为,这从道派名字就能看出。正是有着很多好的教规教义,比如鼎盛时设义舍、禁酒等,“大贤良师”才会得到天下百姓的响应,有了三十六方“渠帅”,可惜后来……

    听着黄巾少年赞说“悟了,悟了,多得道友啊,我快要抱一了,多得道友啊!”阿蛮心里嘀咕:“怎么又被他神气了。”纯儿双眸冒星星:“不愧是公子……”

    黄巾少年又如饥似渴的请教:“敢问如何能让芸芸女子出其弱力而谋得衣食?还有阴阳尊卑方面,如何不失中和?”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孟子三乐中的一乐,今天是尝到喽。谢灵运笑呵呵的正作酝酿,就要说些什么……

    “停!”见到苗头不对,阿蛮松开他的手,骂道:“不准你说,你是来吹牛,还是要上山修炼的啊!而且再讲下去,别说和尚,庙都跑了!”

    她瞪向黄巾少年,问道:“你说了半天一男二女,那你现在有几个女人啊?”黄巾少年怔了怔,答道:“一个都没有。”阿蛮耸耸肩:“所以,首先你得有一个,然后再跟那个说你的一男二女。”

    “这。”黄巾少年哑口无言,那颗正在凝聚的道心好像碎了……

    被她这么一搅,谢灵运的谈兴都顿时大消,也好,天道太过遥远,还是先做好自己,先亲亲。他就道:“道友,这些并非三言两语能讲得清楚,我们还要赶去冲虚观……”

    “哦好……”黄巾少年十分遗憾,却又不能强人所难,只好道:“他日再向道友请教、一同论道,不过我也正好要上山去冲虚观。相聊这么久,还没认识呢,在下黄进,请问三位?”

    “黄金?黄巾?”阿蛮疑惑,黄进答道:“姓黄,单字进,进步的进。我是南海人,近日才来到博罗,听口音,三位不是岭南人吧?”

    当下谢灵运也介绍了己方一番,依旧一个师妹一个侍女。

    四人一起上山,谢灵运亦有时间问这问那,原来黄进是南海郡一间太平道小庙的真传大弟子,今年十七岁,修为不高,命功刚刚开始筑基中期;性功好些,已到炼己后期,刚才差点突破到抱一境,结果被阿蛮一打岔,岔住了气。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山神突破

    “不倒道人?”

    罗浮山朱明洞乃是道门第七洞天,冲虚观就建立在这里,上百座的殿宇房屋成群地栖藏在茂密树林之中,葛仙公当年的炼丹炉、洗药池等一一在内。

    不同于逍遥山铁柱宫,它并不华丽,没有符箓派那些花花绿绿,只是灰墙灰瓦、红灯笼、青松柏,雄伟的气势间,满是古朴清幽的气息。

    谢灵运几人在宫门前找上一位知客道士,向其询问不倒老道之事。

    然而中年知客道士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一副愕然古怪的样子,说道:“他当然是我们冲虚观的人,不过……不倒真人已经仙逝了啊。”

    仙逝?死了?四人更加错愕,哪怕周围香客游人来来往往、人声鼎沸,亦有点毛骨悚然,那刚才他们遇到的是什么,鬼?

    “几位小道友为何这么问?”

    “刚刚我们在山脚树林……好像遇到了他。”

    知客道士不相信地笑,“不可能,不倒真人仙逝上百年了。现在观里的弟子一秀都不知道他,我因为知客的职责,需要熟读观史典籍,才会知道。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的……?”他也感到诡异了。

    上百年!几人的惊讶更甚。

    谢灵运心念电转,无论那不倒翁是什么东西,都不会是鬼,去哪里找只既能触物又充满阳气的鬼?所以那是个大活人,要么“不倒假人”,要么“不倒假死”。

    他便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他当年仙逝的原因?”

    “你们问对人了,换了别人还真答不出来。”知客道士讲述了起来:“百年前,也是在这初冬时节,一个滂沱大雨的夜晚,突然有一只兕牛妖悄悄摸进我们道观炼丹房偷丹,正好被不倒真人碰见,他就一边喊,一边追捕逃跑的兕牛妖!之后大家追到山中某处……就看到、看到不倒真人倒在血滩中,他被兕牛杀害了……”

    兕牛!?谢灵运双目一瞪,纯儿惊疑地望了望他,想到了一块去,那颗兕牛内丹,不会是不倒道人炼制的吧……

    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倒翁是个高明的炼丹师、世间罕见的兕牛妖……只是不知怎么的到了牛魔铁犁手中,难道它也曾遇到他,又打倒了他,而拿到的奖励?

    谢灵运又问道:“他的尸体、他的神魂呢……当时有安葬了吗?”

    “当然了!”知客道士有点生气,这小子懂不懂礼貌啊,道:“不倒真人的墓地就在山中,至于神魂……应该是升天去了。”

    换言之,神魂不知所踪,很可能被兕牛妖一并打得散灭。

    三人面面相觑,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只能疑惑着了,不然难道叫人家开墓开棺看看吗……

    但不倒翁没死就是,消失了上百年又重现人间不出奇,许祖一家还不见诸于世间一下几百年。以他们通天彻地之能,那是正如吕祖诗云“三醉岳阳人不识,朗然飞过洞庭湖。”说不定街上一个卖饼人、或一个乞丐,甚至整条街的人,却原来是吕洞宾。

    “要不我带你们去见执事?”知客道士说道,他们好歹能说出不倒这个人。

    “呃,不必了。”谢灵运摇头谢绝,这种情况要是引起对方重视,可能又演变为要“做客”几天,乃至成了一桩祸事……他呵呵笑道:“大概我们被个老樵夫耍了。”

    更是绝口不提丹药的事,一来不倒翁离开上百年,别说执事,恐怕冲虚观掌门都得因这袋丹药是什么而挠头;二来,怀璧其罪。

    再想想以不倒翁的疯狂道心,估计已经不在此山中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继续拦路,能不能有“第二次”真的要看缘分。

    “哦。”知客道士没所谓,“那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没了。”谢灵运笑笑,通过眼神示意,阻下要出言的阿蛮。

    这时候,也一直没说话的黄进走前了一步,“道长,我有事。”

    既然三人不愿多问,他亦没有多嘴不倒老道之事的意思,但此次来罗浮山,确是有着一件正事。

    当下他向知客道士说明了来意,冲虚观要在南海郡番禺那边建一座葛仙翁庙,可是那块风水宝地是他们太平庙早已看中的,十几年了,还建了几间茅屋在上面,只因一直缺乏银钱才没有建造观宇。

    现在突然一朝,在官府的支持下,冲虚观要走了宝地,太平庙由于势弱争不过,只能服软。不过问题不是这个,建庙就建庙吧,可冲虚观太过分了啊!

    黄进痛心叹道:“贵观凿地凿得太深了!《太平经》云:凡凿地动土,入地不过三尺为法……”

    “哪来的黄巾小贼!”知客道士的态度立即不同,却也知道此事,没想到太平庙不只在南海闹事,居然还敢闹上来。

    “地是人之母,泉是地之血,石是地之骨,凿地过三尺就是凿穿母亲的皮肤,喝她的血、抽她的骨,这会造成大凶恶大灾害啊!”

    见他仍在滔滔不绝,知客道士的脸色越发难看,“我明白了,先说什么不倒真人装神弄鬼,原来都为了动土的事!不用通传了,走走走,你来这吵也没用,有意见就找官府去。”

    黄进更急了,苦劝道:“伤了地气,如同地震、地塌等种种灾害皆由此而起,况且创伤宝地,更是罪加一等啊!还有、还有你们砍伐了那些树木作梁柱……别动手,我是为了和平而来的……哎哟!”

    知客道士不但不通传,还叫来了其他几个知客,合力把黄进整个人叉起,扔到了远远的一边去。因他没有挣扎,摔了个正着,九节杖都几乎被折断。

    三人全程在旁观看,谢灵运既不想惹事,也是爱莫难助,再说冲虚观是神仙道祖庭,人家动土建屋自然不从《太平经》。他读过那一部分,入地不过三尺、不兴梁柱、不随意毁伤环境不失阴阳……这些都是太平道的宗旨。

    “黄道友,没事吧?”

    “我没事,但南海地母有事矣。”黄进悲哀地一叹,却无可奈何,现在太平道就这个弱小地位。

    谢灵运伸手把他拉起,安慰道“其实我挺理解你的,保护自然环境、节约地质资源,人人有责。”

    “就是这个理啊!”黄进闻言又激动,似乎又想通了什么,惊赞道:“保护环境,节约地气,人人有责!没错啊,谢道友你真是你的良师益友!每每一两句话,就如同拨开云雾,让我见到了青天!这是道啊,这是我的道啊!”

    见黄巾深情款款、得遇知己的样子,阿蛮撇撇嘴:“凿个三尺也没什么吧?”纯儿也道:“不然地基会不稳。”

    “三尺地基就建一层楼。”黄进转眼变得一脸忧郁:“过了三尺,世人就会要三丈、三十丈,那样虽有万丈高楼,地气毁矣,毁矣!”

    谢灵运正想说什么,被阿蛮瞪来“别跟这个吃饱了撑的疯子扯淡”,也只能吞下肚子,不然她又得捣乱。

    当下四人离开冲虚观,黄进早有意料会无功而归,只是来试试罢了,幸好得遇良友,不枉此行。他正是兴致满怀,就要跟着三人一起游山。

    谢灵运却以修炼为由说不便同行,他要修炼《山神经》,当然不方便了。

    “明白,明白。”黄进点点头,虽然十分遗憾,也真不能跟着,丹道南宗,他懂的。

    谢灵运呵呵一声,因为对方神情正经,尚不知别人有所误会;阿蛮和纯儿只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黄进便独自下山即日赶回去南海,临别又作邀请:“三位路经南海的时候,还请到太平庙找我,小道带你们游历一番,来到岭南,就一定要去南海神庙游游的,岭南俗语说‘第一游波罗,第二娶老婆。’”他接着讲了一番太平庙的位置。

    “好。”谢灵运答应下来,去琼州必经南海,南海神庙又叫波罗庙,乃是东南西北四大海神庙之一,临港湾而建,去看看也好。

    他们就此别过,谢灵运三人才开始此行的正式目的,在罗浮山里随意走走逛逛,感受着粤岳的美丽,当过了一天一夜,渐渐熟悉,他才寻了个清静处,运起功法吸摄山气,两女为之护法。

    罗浮山作为第三十四福地、第七洞天,他只吸了一点点淳朴雄壮的山气,就感觉非常充足,转而进入下一步,滋养云龙山神。

    在内视下,可以见到丹田旁边那座小山越发的葱郁峻秀,一丝丝青黄山气萦萦缠绕,真炁加以养炼,直至它闪光流彩,然后恢复平静,小半个时辰,已然把那股罗浮山气全部消融。

    滋养山神不能从一座山那里全来,而且要跟云龙山气质相近才能相融,这就需要足够多的不同山的山气。

    不过罗浮山秀丽非常,有着诸多面貌和气质,可以说是一种“万能山气”,又因为一山当得十山,再加上以前在金陵的积累,谢灵运感觉云龙山神已经突破到“神就气”的第二层了,只要运转功诀,心念一动,真炁一转,就能发出“气山”来。

    一座有着气感,似云似雾、似虚似实的青山!

    这就意味着,云龙山神可以对人对物造成形躯上的伤害,而不再只限于神魂方面!

    接下来多吸一座山的山气,以真炁相融,则会多稳固、多增强一分,从而迈向第三层“气就形”的形山。

    谢灵运高兴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两女,纯儿听了比他还要欣喜,连说:“恭喜公子,恭喜公子!”阿蛮有点妒忌:“这样游山玩水还能练功,你真是占了天大便宜。”

    “别说得这么轻松,如果对山没有情意没有感通的话,根本吸不了山气,更练不了《山神经》。”谢灵运说的是实话,神气道:“我是爱山之人,与罗浮兄一见如故,它才赠了我些山气;换作是你,它砸死你。”

    阿蛮哼了声:“稀罕!”

    三人顺顺利利离开罗浮山,回到仙宅上又修炼了两天,算来路程差不多了,就飞宅前去南海郡番禺聚落。

    找好荒山、停好宅子,当三人这天早上来到番禺,刚一走上那泥土街道,就见街上零散的百姓们正热烈的议论纷纷,气氛很是欢腾,土话听不清楚,好不容易才从几个讲官话的修士那里得知……

    “有方仙道的船队回来了,现在正驶入波罗庙!”

    “听讲这次他们找到了仙岛,还遇着了神仙,得到仙传的很多东西,满载而归啊!”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方仙道船队

    方是神方,仙是神仙,懂得长生不死的神方者,称为方士。

    春秋战国时,方士们将神仙学说、方术方技、阴阳医学等融合起来,形成了最早的服铒流派方仙道。

    又因为多番受命于皇帝,炼制仙丹、出海寻仙而名声大噪,代表人物正是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到三仙山求药的徐福,还有后来的李少君、公孙卿等人。

    只是寻仙一直无果,有果也一去不回头,而且缺乏系统的教义和理论,一本经书都没有,亦没有形成教派组织,方仙道的衰落不可避免,分流出了继续炼丹服铒的神仙道、尊崇黄帝和老子的黄老道,黄老道再一变而成太平道、五斗米道,到了现在,方士早已被统称为道士。

    如今的方仙道仍然没有祖庭、没有丛林山门,继承着方士思想的方士本来就少,还要松松散散,往往是家族式相传相授,几家人再结成一支船队,作为一个寻仙组织。

    比如这次有果归来的“公孙氏”船队,据说是公孙卿后人,有着大楼船一只、中小船艨十数,数十个修为不一的方士、数百个普通船员,是岭南这边响当当的大船队,放眼天下虽然跟那些东海十大船队、北海三大船队没得比,也因公孙卿而小有名气。

    公孙氏既寻仙探险,也会做些海上贸易来维持花销,不过在陆地上南海郡,只有一间小观级别的宝鼎庙做为营地。

    现在番禺的街上到处传得沸沸扬扬,说公孙船队在海外登上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山,受到神仙们的接见,带回来一箱箱仙传的宝物神丹。

    当谢灵运三人来到南海神庙庙外码头,已经是一片热闹,饶是人少穷僻的这里,辽阔的码头空**都人头攒动。

    只见港岸边停泊着一队船只,船上绣着“公孙”的大旗飒飒地随风飘扬。其中那大楼船高有十余丈,船楼足有四层,十分的庞大不凡、巍峨威武,正有力士抬着一个个古旧神秘的大宝箱下船,百姓们爆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叫好——

    “他们真的遇到神仙?神仙不是都飞升去仙界了吗?”阿蛮很是怀疑,哪位神仙给这些人这么多东西啊,比许家还要大方。

    “谁知道呢,有些真人未必就飞升了的。”谢灵运一说,她们都心照不宣,吕祖就还在人间,两人也真的遇仙得传。

    三仙山到底存在不存在,从来没人能说得清楚,连是哪三个一向都有着多种说法,一般是蓬莱、方丈、瀛洲,又有方壶、昆仑等。

    不只如此,据《十洲记》记载八方巨海之中、人迹稀絶之处,还有着十个神仙居住、长满了神芝仙草的大岛屿,这就是“十洲”,自然是修士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十洲三岛”的传说也许是真,也许是仙界在人间的“客栈”,诸天神仙想下凡游玩就住在那里,但可以肯定,难以到达!谁知道公孙船队是真去到了,还是不过到了琉球、东瀛等已经通了航线的海外岛国。

    三人又往前面走了些,来到庭中一座石碑前,围在这儿的一圈人有男有女,精神朗然,都是本地和各方的修士们。

    最内面是十来个公孙氏方士,这么一看,他们的实力普普通通,看看那几个年纪相近的少年少女就知道,就是筑基境上下的气息,远不如龙虎宗、铁柱宫等祖庭子弟,跟神乐观差不多。

    为首的是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中年男人,一身白色儒袍,头戴黑方帽,蓄着山羊胡,长相儒雅,活脱脱的徐福雕像造型。

    向旁人一问知道他是公孙船队的现任家主公孙景,难怪修为似乎已经到达道胎境,全场最厉害的公孙。

    此时他微笑说着:“这次我们得了天大的福缘,在蓬莱仙岛留了三天,期间见识到了种种的仙景,才知道传说非虚。又因为我们情真意切,诉明了我们公孙氏千百年来的求仙之心,神仙心生怜悯,便赠予了一些灵丹妙宝给我们。”

    “哦?”、“是吗?”众人虽有激动,却比百姓们多了几分冷静,你说是就是了吗?可有什么明证?

    谢灵运压声问道:“纯儿,你看他说的是真是假?”纯儿睁大双眸,运用九尾白狐的本能智慧,定睛看了一会,惊讶答道:“好像真假都有,到蓬莱、遇仙不一定是真的,却真是到了某个地方、得到了好多宝物。”

    “不会吧?”阿蛮挺起了檀眉,得宝就足够惊人了,都是什么宝物?

    谢灵运若有所思地点头,在一个荒岛找到什么宝藏,这样的事并非没有发生过,而且不限于方仙道船队,什么道的探险队都有。

    甚至有志异记载,普通渔民出海捕鱼,遇上台风,被风暴打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古怪国度,居住了一段时间,修好船后又得以回来中土神州,不过后来怎么都找不到那洲岛了。

    当然谁都没找到过一步登天的仙丹。

    “承蒙各位前来迎接,公孙氏十分感谢。”公孙景捋着山羊胡,宣布道:“我们也不敢独占仙缘而违背神仙的善心,所以欲要与大家分享灵宝!七天后,我们将在波罗庙这里举行一场唱卖会,把一些宝贝让给大家。”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很有兴趣,话语纷纷:“好,到时我一定参加。”、“你们可要多拿些好东西出来。”、“没错!”

    所谓“唱卖”源于禅宗丛林对于僧人遗物的处理,简单而言,寺院在法堂召开一个会议,公开唱卖每件物品,全寺僧众都可以出价,最后价高者得。

    阿蛮听了更加疑惑,问道:“有那么好心?千难万难得到的无价宝却卖给别人?想钱想疯啦?”

    “他的撒谎神色加重了。”纯儿同样不信,颦眉道:“若是为钱,何必唱卖呢,献给朝廷能得到的奖赏会更多的。”

    谢灵运说道:“好的当然自己留着,唱卖的应该都是里面的一般货色,也算是个证明。”

    如果公孙氏能拿出一些不凡宝物来卖,足以表明他们有更好的,也间接证明他们说的话是真话,到时候才是名动天下。

    又想到什么,他继续道:“还有,若然他们拿一些普通东西混杂进去,也说是从那仙岛上得来的,你如何分辨?原本一道十文钱不值的灵符,起价一百两银,你有些钱,你出不出价?拿一百两赌一把?”

    “鱼目混珠!”两女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阿蛮气道:“那岂不是肯定要被他们骗?”纯儿感叹道:“好坏哦!”

    “那就要自己分辨了。”谢灵运笑说,“总得有几件真货,才显得真实,除非所有一切全是假的。”

    虽然三人是交头接耳地相谈,周围又纷纷嚷嚷,没想到公孙景甚是耳好,突然望向他们,严肃地道:“那位白衣少侠、两位姑娘,嗯就是你们,刚刚你们说担心我们会鱼目混珠,但我公孙景在此保证,唱卖会上每一件宝物,都绝对是从仙岛上拿出来的真宝!”

    这一下,众人顿时都转头望着三人。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鬼差之邀

    众人一看三人年纪轻轻,尽管男俊女俏、落落翩翩,却衣着朴素,腰带连块美玉都没有,唯独那高挑胡女额戴一条不伦不类的玉坠,修为也平平,只胡女高些,显然并非出身华贵,不由就轻视了几分。

    “绝对都是真宝!”公孙景严肃得黑脸更黝,他也是借此机会加以声明,别让人说三道四,既然有人跳出来,当然不能放过。

    “看什么,看什么!”阿蛮反瞪众人,呔的一声:“我们担心不很正常吗?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由我来说。”谢灵运扯回她,再向公孙景等人拱拱手,笑道:“失言了,其实我们是初到岭南,对公孙氏缺乏了解,才会有这个忧虑。现在有了公孙先生的保证,那我们也放心了,非常期待能在这次的唱卖会上获得仙宝。”

    本来谦让的一句话,却没有让所有人都满意,不知是不是心有鬼,公孙氏族人大都忿色未退,尤其几个人更以为这是讽刺,就有个少年人冷嘲道:“那也得出得起高价,囊中羞涩的人凑热闹可以,不要说长道短,无端玷污了仙宝。”

    他身材高大,长得颇似公孙景,也有一股常年行船的无畏气势,乃是公孙景二儿子公孙珩;大儿子公孙斡在楼船那边主持着搬运宝箱。

    而三女儿公孙艳也在这里,她外貌中上,虽是肌肤麦色,因为气质高昂,放寻常人里也是眼前一亮,不过此时遇着两女,一个丰盈婀娜,一个俏丽娇柔,皆是花容国色,她顿时就被比下去了。

    公孙艳却亦是一副泼辣性子,兼之被两女的美貌惹得心烦,她冷笑道:“那么担心,你们就不要来参加。”

    “住口。”公孙景转头一斥,他们都不敢多声,他才让众人道歉:“犬子犬女不长性,大家见谅则个,莫理他们。唱卖会就在波罗庙前庭这举办,谁都可以来参加,所以大家尽管呼朋唤友,公孙氏无不欢迎。”

    唱卖会自然办得越大越好,不但成交价高,也更会传扬天下。

    虽然岭南地穷,只要真有仙宝,竞争一定会相当激烈。众人看看那三人,只是以他们的寒酸相,怕且连一道一百两的灵符都买不起吧,似乎还真轮不到他们来担心。

    “好。”谢灵运点头应下,说道:“如果见到什么适合的东西,我们会出价。”正好刚得了三万两银财富,能买些法器来炼聚宝盆最好不过,他便问道:“对了,唱卖品里有没有普通法器?”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公孙珩、公孙艳脸露不屑,还真的穷酸,搞了半天就想买普通法器啊,那能叫仙宝?连下品法器都不敢问吗?真有出息!

    公孙景却生起警惕,这是个陷阱,神仙怎么会给些普通法器?一不小心踩进去,就会被人捉住话柄,这小子绵里藏针啊!

    幸好早有准备,他捋须笑道:“有的,这次我们真是开了眼界,蓬莱岛上遍地都是宝物、灵草,我们拿走了一些普通法器,神仙根本不过问。还有很多神秘的宝物,容老夫先卖个关子,届时再为大家一一介绍。”

    “行。”能直接买到所需品,谢灵运很高兴。阿蛮逮住了说话的机会:“我们要至少六件普通法器!十件下品法器!就不知你们有没有那么多。”

    好大的口气!众人疑惑,要那么多做什么?关键是有钱吗?

    这少女也来陷阱,不是“遍地都是”么,拿走一百件有没,卖掉十几件不过分吧?公孙景一想,觉得言多失必,呵呵笑道:“先卖个关子,卖个关子。”

    公孙珩、公孙艳的脸色越发不满,就这三人多嘴!

    别人不回答,三人也就不再问,听着公孙景继续讲了一番蓬莱岛如何如何就散了,他所描述的仙境景象皆是陈词滥调,神仙是何许人也都说先卖关子,他们遇仙得宝的真实性,还没有个定论。

    不过公孙氏想要的预期肯定达到了,这事儿从波罗庙扩散开去,整个南海郡都在议论纷纷,修士们对七天后的唱卖会摩拳擦掌。

    三人没有去神庙里头逛一逛,因为今天着实像趁墟一般,人山人海,没必要去拥挤。

    谢灵运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按照黄进给的地址,来到了番禺东边的太平庙。

    这边本来就偏僻,太平庙还要建在一个小山坡的树林草丛之间,没有铺上石路,泥路因之前下雨而泥泞,进去只见有五六间低矮的建筑,庙殿、道院全是一层多高,称不上宏伟堂皇,倒也别具古朴风味,相比神乐观那样有财无德的庸俗山门更像道观。

    人烟都稀罕,别说香火了,一路上简直就是行进在荒地中,离得小庙近了,才有了一些人气,听到诵经声、劈柴声,还有咯咯的鸡鸣声。

    “咦,谢道友!!哈哈,欢迎欢迎!”

    正在道院院里喂着一群鸡的少年却是黄进,见到三人,他十分激动地迎了上来,一盆鸡糠都没来得及放下。四人笑谈了一会,他就带着他们入去道院厅堂,“来来,我带你们去识识家师。”

    原来太平庙一共就只有二十来人,而真传子弟就黄进一个,所有真传道人四个,一个在番禺义舍的师娘、一个云游四方的师叔。

    真是一山还有一山低,太平庙比朝天宫最落寞之时还要差得远,然而它已经是太平道所剩无几的根苗,“规模之大”可以说是如今太平道的祖庭。

    黄进的师傅兼之庙主名叫顾兴,五十年纪,黄袍黄巾和九节杖的造型,颇是仙风道骨,由于长年的清贫日子,又有着谢灵运熟悉的沧桑宽厚,他的性命修为已到了第三境,跟公孙景不相上下,就不知道法力如何。

    顾道长非常的好客,早已听徒儿说过谢灵运三人了,这下见到他,扯着他就开始谈论苍天和黄天。

    谈了一阵,在阿蛮的凶恶目光下,谢灵运只好婉拒继续,而且他也不知道苍天死没死。

    顾道长也不介意,和他们谈起了其它事儿,在得知公孙氏的事后,他顿时皱眉,忧道:“公孙景这人好大喜功,想出名太久了,可这回不知轻重啊,不怕惹贼惦记吗?现在因为琼州的一个古墓,南疆很多人来了岭南,七天时间足够让一些感兴趣的人涌来南海,乱了乱了。”

    一听到古墓,谢灵运当下简单地诉明前来岭南的目的,又问道:“顾道长,对于古墓,你都知道什么?”

    “知之不详,但你们的顾虑是对的,千万别让你二师兄参加探墓,随时不知怎么就死了。”

    顾道长一脸严肃,讲道:“巫觋、祝由、灵鬼、立尸……这些宗派不但杀人不眨眼,杀了还要拘魂炼尸,个个心狠手毒的。我就怕他们来了南海会滋事,特别是唱卖会,以公孙氏的实力,就算有官府相助,可能都应付不来。”

    “这可糟了!”黄进大叹一声。

    “嗯。”谢灵运点点头,这个忧虑很有道理,这里可不像金陵那么有序,虽不是蛮荒之地,却也相近,不确实的道:“他们应该也有想过这隐患,有解决之法才会如此张扬吧?”

    “公孙景未必会思虑周全……”顾道长微微摇头,想了一阵,才沉声道:“这一定要邀到冲虚观派出人马前来相助,不然难矣。”

    这些事情真不是自己管得来,谢灵运三人在太平庙做客一番后,次天又由黄进带着游玩了一天,就回去仙宅继续苦修,直至四天后出来,距离唱卖会还有两天。

    当再度走在南海的街头,果然四处皆热闹了几分,街上多了很多奇装异服的路人,显然正是南疆来客,偶尔间目光相接,都能感觉到一丝的诡冷,这些人似乎都不是善类。

    三人又前去了太平庙,刚刚一到,迎来的黄进就又喜又叹的急道:“谢道友啊,这几天你们去哪了?来得正好,我们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谢灵运问道,阿蛮已经嚷嚷:“麻烦,肯定是麻烦!”纯儿乖巧不言。

    黄进伤感道:“是这样的,离我们庙不远有一户何姓人家,何家一女昨天不幸失足摔落水井,虽然救了上来,头部却受到重创,神智不清、生命垂危。我替她占了一卦,卦象说今晚她就会死去,并且有大凶险。”

    “救不回来了?”谢灵运双眉紧皱。

    “不行了,她的头……命数如此。”黄进是认识那少女的,平时遇着都会互相打招呼,此时真越讲越难过,一叹再叹:“现在南海到处是牛鬼蛇神,我们怕她死了之后,鬼魂会被人拘役而去。只我一人,今晚若然真有恶人来犯,怕也无法阻止,所以希望三位可以去一同坐镇,待她死去,就带着她的鬼魂前去城中的城隍庙,再让城隍把她带去阴间冥界。”

    “顾老道呢?”阿蛮就问。

    黄进答道:“家师去了义舍那边和师母一起当守卫,无暇顾及啊。”

    阿蛮又想到什么,问道:“为什么不先把那何家女搬到城隍庙,她死了直接报道喽?”

    “这……”黄进一愣。谢灵运无奈摇头:“阿蛮,世间没人这么做的,人死已经很不幸了,若不在家中,临终时也没有家人陪伴,那就是更加不幸,走都走得有怨气。”

    纯儿倒是想到另一个问题,轻声问道:“黄道长,这里没有牛头马面那样的鬼差吗?”这种工作是归鬼差做的。

    “鬼差?”黄进顿时满脸苦笑,道:“前些年听说还有两位鬼差,结果后来,不知被谁拘走了……后来这些送魂法事,我们太平庙做了很多。”

    “行,那今晚我们就跟黄道兄一起当一回鬼差!”谢灵运认真的点头答应。阿蛮没好气的鼓腮,纯儿嘀咕道:“不知这样波儿象会不会增加银钱?”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护魂

    从太平庙往南走了一段路,来到柴扉木屋的樵夫人家何家,此时院落里正一片愁云惨雾,何父、何家两儿都在悲伤的唉声叹气,见四人来,又连忙求他们救人。

    “阿娟啊,你醒过来啊,娘给你裁件新衣服,娘全依你,给你买双新鞋子……”

    简陋狭窄的闺房里阵阵哭声,何母坐在木床边,拉着女儿苍白的手哭说不休,看到他们,更是要下跪磕头,“求你们救救我阿娟啊。”

    黄进翻译了土话,谢灵运不敢给予希望,走过去一看,只见平躺在床上的少女何娟脸无血色、双目紧闭,额头以上缠了一重重的黄符布,却渗满了红色血水……

    他上前一番把脉察看后,知道黄进的诊断是正确的,以这个条件,如果有华陀之能,昨天立即给她做开颅术,也许还能救回来,但现在……他们都无能为力。

    听见还是说没得治,何母顿时就哀嚎起来,“娟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娘还没看到你嫁人生子,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谢灵运不忍相看的往房外走去,这是近来第二次面对此种悲情,多么希望自己懂得什么救命回天之术!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一头栽进水井里呢,真是冤死。”阿蛮撇起嘴角,不满的话语其实是一种替为不甘。

    黄进摇头叹道:“我早提醒过那口井挖得太深了,地母动怒啊,造孽。”

    “地母动怒就要索掉一个少女的命吗?”纯儿双眸湿润,忍不住的驳斥道:“哪个母亲会这么做!要是真的,那是地魔!”

    黄进闻言又愣住,却是因为此话耐人寻味的道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灵运心中隐隐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何娟的失足坠井,会不会跟最近来的那些牛鬼蛇神有关?看看今晚发生什么事,大概就会知道……

    天色渐渐漆黑,很快明月当空,入夜了。

    当阴气再盛,那些黄符布也失去了不多的作用,何娟没了气息,正式死去。

    守在旁边的何父何母等人好一顿悲怆痛哭,随后被四人先请了出去。

    黄进在房间里头到处洒了一些符水,谢灵运也拿出那对红灯笼,点明了灯火,做好这些护魂准备后,他就招魂喊道:“何娟,何娟,可在?吸上一口阴气,显现吧!”黄进也喊道:“何姑娘,是我,你不需怕!”

    想来何娟的鬼魂早已脱壳而出了,不过普通人魂力低弱,刚刚离形成鬼会懵懵懂懂的,这时也正是鬼差将其拘走的最好时机。

    不然遇着什么恶鬼,又被其清醒过来,甚至有鬼差反被打跑的志异记载,那样鬼差就得借力拘鬼了。

    但据黄进所说,何娟生前是个温婉朴素的女子,绝不会成为厉鬼。

    有了这些护魂法力,何娟的鬼魂应该会顺利醒来。果然四人就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床边慢慢显现出来,又逐渐清晰,是个清秀纤小的碧玉少女,她晃晃头,清醒地看看周围,竟然见到自己躺在床上,惊讶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都感觉周围的阴气重了一些,都不是寻常百姓,另一种的阴神而已,没什么好怕,况且是只善鬼。

    “何姑娘,你死了。”黄进嗟叹不已,说清楚了事情缘由,又道:“我们现在带你去城隍庙。”

    这是个极难接受的事实,何娟呆愣了很久,才不得不接受……她满脸悲伤,哀道:“那我能不能看看我爹娘,我想跟他们道个别。”

    “可以。”谢灵运点点头,在自己几人在,也不怕有什么意外,“只要他们不怕你就好。”

    何娟的哀色更重:“爹娘他们平时不说,却其实是很疼我的……”

    四人便把何家人都请了进来,这下阴阳相异的见面,何家人哭成了一片,最悲激的何母不断说着:“阿娟,你到了下面缺什么,都报梦告诉爹娘,我们会烧给你的。”、“你下辈子投胎去户好人家,别再到穷人家受苦了啊!”

    何娟很懂事的哭道:“你们别浪费钱烧什么,我都死了,还要什么,有闲钱就有自己添衣服,大哥二哥也要钱娶老婆……”

    一家人难舍难离,四人却怕夜长梦多,黄进只得硬起心肠去加以催促。

    “爹、娘、大哥、二哥,阿娟走了……”

    “娟啊,呜呜你命好苦啊!”

    当下四人带着何娟的鬼魂离开闺房、走出院落,往外面树林而去。

    朦胧月夜下,一阵阵的寒风阴气吹袭,树影憧憧,树叶沙沙,除此之外就寂静得诡异,听不见兽叫虫鸣,只偶尔有一声两声隐隐约约的谈笑,不知从何处传来。

    四人前后左右地把何娟护在中间,都是严阵以待,黄进、纯儿各打着一只红灯笼分列左右;阿蛮拿着那对蟹将锤子负责断后,腰间葫芦摇摇晃晃;谢灵运则是一手持虾兵朴刀、一手握关帝门画卷轴,负责开路。

    他一边走,一边张望四周,总感觉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而且不止一人……

    走了一段路,何娟渐渐收起了哀怨,忽而问道:“黄道长、几位真人,我去到城隍庙就能转世投胎了么?要见阎罗王吗?”

    “对,到了那里就好……”黄进不知该怎么详说。

    还是谢灵运来,他哂然道:“说真的,我们也不太清楚。阴间地府的情况实在有太多说法了,前前后后、各家各派,非常的混乱,一地不同一地的,也许有真有假,也许全都存在。不过城隍神是早有的了,它早在周朝就被人祭祀,是一城之守护神。后来因为佛教的传入而有了轮回之说,民间就又说城隍是统领亡魂的阴间主人,阎罗王是佛教的**。”

    “反正不管如何,城隍神都会把你带入阴间,有个妥善的安排,不用成为孤魂野鬼。”

    “哦。”何婵听得似懂非懂,但对于他们的护魂好意,她甚是感激,一连说了好些谢谢;而看着同龄的他们却这么有本事,也流露出了几分羡慕。

    见她这样,谢灵运越发心生同情,不禁问道:“何姑娘,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看我们能不能帮到你?”纯儿连连点头,阿蛮嗞的一声,黄进也鼓励她:“何姑娘,你尽管说。”

    何娟有点羞涩,迟缓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一个……”

    还不待她说下去,这时候四周林间的谈笑声突然变得响亮,嘻嘻嗡嗡的,依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却分明是一种魂袭!

    “小心,真有妖人来犯!”谢灵运立时大喊,黄进、纯儿手中的红灯笼光芒大盛,阿蛮凶道:“哪个鬼鬼祟祟的鬼怪?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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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成为烂泥,却被人当作烂泥,谁见了他都踩上一脚,在他身上撒泡尿。这是他想要的人生么?
出生在破落门户,被父亲过去的旧部下欺压,被皇室遗弃的刘墉偶然之间得到了祖上传下的一颗小小红印。他从这颗红印中得到了世上失传万年的炼气法门。通过炼气,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在他志得意满之时,他突然心生疑惑————为什么这颗红印会出现在他家祖坟呢?天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