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53章 故岛了尘缘
几天后，烈焰岛一座千丈高峰之巅，两道人影迎风而立。
其中一人，长发披肩，一身青袍，相貌普通，二十**岁模样，此刻背负双手，无悲无喜，给人一种既风轻云淡又高深莫测的感觉，自是杜凡。
旁边之人，是一位赤发老者，一身大红长袍，眼中烈焰符文明灭不定，整个人如同一团火焰在燃烧，修为更是到了元婴期大圆满巅峰，其风采似不减当年，但是杜凡却深知，对方寿元将尽，此生无半点问鼎化神的可能，可以说已到了垂暮之年。
这个赤发红袍老者，正是烈焰岛岛主赤焰老怪，地煞群岛第一枭雄，脾气暴躁，凶名远播，令人闻风丧胆，但是在外孙女姚若曦面前，他则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
“杜道友，我还是不太放心，毕竟若曦这孩子阅历尚浅，资质也是过于普通，冲击修为和破丹凝婴这两个环节或许还好说，我担心的是，一旦她对天地大道领悟不足，便会遭遇大境界的反噬，何况还有后面的天劫、心魔，以及其他未知变数……”司马赤焰满是担忧之色。
二人所在高峰的前方，是一片深幽山谷，谷中一池小湖尤为明显，湖水碧蓝清澈，晶莹柔美，凌空鸟瞰，好似一块镶嵌在大地上的绿宝石，湖面水波荡漾，青烟淼淼，灵气浓郁，美轮美奂。
隐约可见一个苗条倩影盘膝闭目于碧水湖畔，散发出一种超脱的气质，安谧而又宁静。
“这座灵湖是我按照上古秘法改造而出的，不仅能够提供源源不绝的水灵气，重要的是，对这方天地的法则秩序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干扰与变动，使其更为契合若曦的自身情况，身处此环境中，参悟大道要比平日容易十倍，至于天劫、心魔等，相信那些丹药、宝物以及我传授的几种秘术心法，可以派上用场。”
说到这里，杜凡笑了笑，道：“当然，元婴期的突破千难万难，变数无尽，即便你我二人亲力护航，最终能否成功，说到底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不过司马道友尽管放心，纵然若曦此次突破失败，我也可保她无恙，不会影响到下一次突破的。”
“能有杜道友这句话，老朽也就放心了。”司马赤焰当即冲杜凡躬身一拜。
杜凡摆了摆手，目光从姚若曦身上挪开，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望去。
另一片山谷中，乱石嶙峋，狼藉不堪，小虎盘坐在一块巨石上，同样做着突破前的准备。
……
半月后，烈焰岛某处禁地之中，一座法阵色彩斑斓，光芒万丈，阵阵空间之力汹涌而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54章 再入迷雾
“行，有担当。”杜凡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至于对方话语中的真假，他则没有必要深究了。
“杜道友，方才你说此行是为了却尘缘而来，指的莫不是当年那个绿林寨的田舞姑娘？”郭怀富忽然这般说道。
杜凡一阵沉默，而后问道：“当年我离开后，田舞那个丫头过的还好吧？”
“怎么说呢……那个时候，在凡人江湖中，绿林寨已是雄霸一方的庞然大物，修真界这边又有我的照拂，绿林寨的发展壮大可以说是毫无阻碍，作为一寨之主的田舞姑娘，在世人眼中，俨然成为了震慑八方的一代女枭，可是就在绿林寨如日中天之时，田舞安排好一切，就孤身一人不告而辞……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我不敢有负杜道友所托，立刻动身追查。
不得不说，田姑娘的武道天赋当真是令人折服，竟以凡人之躯，硬是将武功修炼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即便炼气期三四层的修士对上，都未必是她敌手，但她毕竟是一介凡人，纵然再过小心，也难免留下些许的蛛丝马迹，而我当时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大圆满，想要追查田姑娘的踪迹并非难事，寻着蛛丝马迹一路跟了下来，最后来到了新月岛南海岸……”
说到这里，郭怀富看了一眼杜凡，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田姑娘应该是找你去了。”
“你的意思是，田舞出海了？后来怎么样，你可追到了她？”杜凡双目一凝，要知道，地煞群岛所在海域乃是深海区域，常有妖兽出没，别说凡人了，就是金丹期大能，若是离岛太远，都有陨落的可能。
“我推断，田姑娘应该是跟随一干低阶修士出海的，于是我就租了一艘灵舟，破海而去，可是大海茫茫，却再也没有见到田姑娘的身影，我一路向南追出二十万里。
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出海二十万里，绝对是到了生命禁区，事实也正是如此，就在我犹豫是否返回之时，突然一只高阶妖兽破水而出，若不是林舒月及时出现，亲手将那只妖兽毙掉，今天你也就见不到我了，后来，我就被林舒月带回了新月岛。
对了，那是我第一次与林舒月相见，我壮着胆子向她描述田舞的情况，然后问她是否有线索，林舒月虽然贵为一岛之主，但性子还算平易近人，她说确有印象，不过那一整舟的人，已经……”郭怀富说不下去了，小心的看了杜凡一眼。
“已经葬身大海了是么？”杜凡接口道，声音还算平静，但表情却是异常低沉，大殿中温度骤降，充满了肃杀之气，四周虚空劈啪作响，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纤细的裂纹，就像是碎裂的镜面一般，恐怖至极。
目睹此景，郭怀富心头狂跳，顿时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大殿内的气息恢复如常，那些密密麻麻的虚空裂缝也渐渐弥合起来，杜凡长吐一口气，仿佛想通了什么，对郭怀富展颜一笑，道：“当年之事，多谢了。”
郭怀富只觉掌心一沉，当即望去，那赫然是一个翠绿欲滴的精致小瓶，隐约散发着阵阵药香之气，当他心中一惊，猛然抬首之时，大殿已是空空荡荡，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影。
……
新月岛南海岸，一道遁光风驰电掣般一闪而出，直到数百万里，才遁光一敛，停在半空。
“罢了，二百多年过去了，她一介凡人，就算不曾葬身海难，也早已归为黄土……仙凡有别，别的不是身份、修为，也不是通天彻地的战力，而是时间，岁月，和终其一生的风景……”
“田舞，请你相信，如果我不曾经历梁馨与陈茹的事情，纵然你我仙凡有别，我也愿许你一生。”
良久过后，杜凡喃喃低语，冲茫茫大海一躬身。
下一刻，遁光一起，转眼消失不见。
……
东海迷雾边缘，一座岛屿极速冲来，丝毫停顿之意没有，一头扎入令天下修士闻风丧胆的白蒙蒙迷雾中。
在此岛破入东海迷雾的一瞬间，其体表凭空现出一层光幕，将整座岛屿包裹的密不透风。
杜凡站在岛上，负手望着光幕外的一切，尽是光怪陆离、如梦似幻的景象，他的眼神也随之出现波动，透出些许对往事的感慨。
现在的他，比起第一次进入东海迷雾的时候，已然从容镇定了许多。
没过多久，杜凡眼中的情绪波动一扫而空，神色瞬间平静下来，如上善的水，又似深邃的夜，让人捉摸不透，只觉高深莫测。
杜凡闭上眼睛，强大神念散发而出，与无名岛融为一体，感受着外面的世界。
……
无名岛进入东海迷雾后，遁速依旧，疾驰而行，不断深入，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杜凡倏地一下睁开双目，随着手中法决打出，无名岛猛然一顿，停了下来。
二百年前杜凡就已知晓，东海迷雾内的时间有些紊乱，与外界完全不同步，当初他和寒千雪进入东海迷雾十年，出去后却愕然发现，外面的世界只过去了半年。
经过这些天对东海迷雾时间领域的试验与探索，杜凡已将当中的规律摸索出个大概，东海迷雾越是深入，东海迷雾与外界时间差的比例越大。
理想状况下，无疑是这种比例越大，对杜凡就越有利，但事实却不能如此，最大的原因在于无名岛，越是深入东海迷雾，它受到的无形压力就越大，此岛全盛时期的威能暂且不论，就眼下而言，它是不可能无限度深入的。
故而，杜凡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么一个临界点，在无名岛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深入。
杜凡此时所处的位置，与外面时间流逝的比例大概是十对一的关系，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十天，外界只是一天。
这个地方，就算不是整个东海迷雾最为理想的临界点，但想来也差不太多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下去，当机立断，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不多时，他便进入到了修炼当中。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55章 三大人体秘境
杜凡丹田内，强大的气机磅礴如海，能量滔天，源源不断的丹海气从中溢出，继而顺着几根粗大经脉，直至人体秘境中，再经过功法转化，最终升华为丹海神。
在他人体秘境中，一块金色石头闪闪发亮，那是由亿万缕丹海神汇聚凝缩而成，散发着夺目光芒，将原本黑暗混沌的空间照耀着亮如白昼。
无论是传统修真者的化神期、分神期、神游期，还是杜凡自创的神藏期，归根结底都是炼气化神的过程。
杜凡如今正处于这一阶段，相比传统修真，神藏期抛去了那些繁琐渐进的程序，直达本质，将炼气化神这一过程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同时又侧重于内在世界的探索，最大限度的挖掘自身潜能，减少对外界大环境的依赖。
不得不说，他开创出的这套修真体系，更符合大道至简、回头是岸的道韵，要比传统的修真体系高明许多，能走出这么一条道路，很难说其中没掺杂“运气”这个因素，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杜凡都有一种庆幸和不真实的感觉，如果重头来过，他实在没有把握再成功一次。
说到修真体系，传统修真者走到炼气化神这一步，修炼起来那可真是风云倒卷，日月无光，方圆千里内的天地灵气一瞬间就会被汲取一空。
如此可见，这类群体对天地灵气的需求和依赖是有多么的恐怖，尤其是天地灵气相对稀薄的一级界面，每一名化神期的诞生，对这个世界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负担，反过来说，一级界面的化神期修士，想要成长起来也是艰难无比的。
当然，杜凡在修炼之时也是需要依赖外界的，只不过这种依赖相比于传统修真者少了许多，甚至只要有合适的丹药作为支撑，就算处在没有天地灵气的环境中也是可以持续修炼下去的，此时，他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杜凡身前，三界画卷展开一角，悬浮于半空，一片生动鲜活的世界顿时跃然而出，百花齐放，清泉汩汩，灵草伴生，尽是生机盎然之景，此乃三界画卷中的自然空间。
早在蔽天大陆之时，杜凡就将百兽屏内的奇花异草、宝髓灵液等物逐渐移植到了三界画卷的自然空间中，并悉心栽培起来，但凡有闲，他都会走进去照料一番。
残破的百兽屏只能说是勉强和黄天二字沾上边，可三界画卷却是名副其实的黄天灵宝，两者不止在威能上天壤之别，其内的空间环境更是不可相提并论，后者无疑更适合灵草药的生长。
杜凡轻轻一挥手，一股乳白色半透明状的浓稠液体从三界画卷中飞出，被他大口一张吞了进去。
这股浓稠液体正是金风玉露灵液，此物无需人为炼制，金风叶、玉露花一相逢，便会瞬间诞生灵液，其逆天功效便是，它会随着修真者修为境界的不同，产生相应比例的药性，但也不是没有极限，主要还是要看金风叶、玉露花本身的品质，中下品就不说了，上品灵液最多可以支持到元婴期大圆满乃至化神前期，极品金风玉露灵液还未看到上限，至少此时杜凡可以借此灵液修炼下去。
事实上，在蓝星界中，除了本不应该存在的金风玉露灵液，还真是找不到能对上杜凡这等修为的灵药宝丹了，毕竟像杜凡、四大家族始祖这类生灵，就如同金风玉露灵液一般，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一级界面中。
一口灵液入腹，顿时化为滚滚灵气扩散而开，在功法的引导下，汇入丹田化为丹海气，最终升华成了人体秘境中的丹海神，凝厚那块金光闪闪的石头。
就这样，杜凡进入到了修炼无岁月的忘我状态中。
……
一百五十年后，金属性人体秘境堪至圆满。
这一日，杜凡体内突有异动，一惊之下，急忙神念内视，当他找到异动源头时，不禁面现诧异之色，一番思量过后，他抱着观察和尝试的态度，任由异动发生发展，而不加以阻止。
藏于体内的五禽精血之一，一阵扭曲扯动过后，竟然无需经脉引导，直接横渡血肉筋骨，好似一团无形之物一样，瞬间钻入人体秘境中，而这一团五禽精血，通体金光灿灿，正是催动五禽戏之鹤戏不可缺少的东西。
让杜凡大感吃惊的是，这团金色精血刚一没入人体秘境中，也不用秘术激发，就自行幻化出了金鹤的状态，双翅一展，就落到了金色石头之上，活灵活现，逼真至极。
吃惊过后，杜凡立刻专注起来，开始观察起了秘境中的细微变化，结果却让他惊喜交加。
自金鹤精血进入秘境后，丹海神的转化速度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那么几分，与此同时，金鹤精血内蕴的能量也在缓步上升，两者当真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感受到这一现象后，杜凡大喜过望，立刻依葫芦画瓢，赶紧催动其他四种五禽精血，试图将它们也弄进人体秘境中，可是这一次杜凡失望了，余下的四团五禽精血被人体秘境拒之门外，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挤不进去。
“应该是和两者的五行属性有关。”一番尝试未果，杜凡这般猜测，随后摇了摇头，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纠结五禽戏的事情。
不多时，他调整好心境，再次陷入到了修炼中。
……
二百年后，杜凡终于将金属性秘境修炼到了无以复加的大圆满境界。
其实二百年前他就已将这一人体秘境修炼到了堪至圆满的程度，可是没有想到，距离真正圆满，竟还差着二百载岁月的苦修，修为境界到了这个阶段，当真是每走一步都难于登天。
接下来的几天，杜凡将一身的法术神通都演化了一遍，切身感受到了自己战力的飙升，如果再让他遇到东方五祖那些人，相信一上来就可以稳压对方，并在一百回合内结束战斗。
几天后，杜凡再度修炼，这一次，便是借助从东方家族那里得到的木本源，开启第二个人体秘境。
之后的三百年里，木属性人体秘境修炼大成，并有化形的青鹿精血常驻在内，漫步在一片青草上，而这片青草，正是丹海神所化。
接下来，从第三人体秘境的开辟到大圆满，则仅用了二百年时间，此秘境中，除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和一只赤色猿猴外，赫然多了一物，竟是黄天灵宝离火图。
离火图进入人体秘境的事情，带给杜凡的触动同样不少，显然这也和五行属性密不可分的，当然，除了五行，还应该有别的因素，同为纯粹火属性的上品法宝、极品法宝等，就没有办法进入相应属性的人体秘境中，其他两大秘境亦是如此。
“算起来，此次进入东海迷雾已有八百五十年，不出意外的话，外界应是八十五年……真没想到，三大秘境修成的时间比我之前预料的时日还要少一些，总算是在百年内完成这件事情了。”
“不过算上寻找茹儿、任子文他们的时间，似乎也不是太充裕，还是赶快动身取灭世火种吧。”
想到这里，杜凡当即打出一道法决，催动无名岛直奔东海迷雾深处而去。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56章 淡黄色灭世火种
东海迷雾十分妖邪，无名岛越是深入，受损就越是严重，不过这也没有办法，灭世火种总要取的，只能是快去快回，待离开东海迷雾后再慢慢修养，好在此岛通灵，具有自行恢复的能力。
……
这一日，无名岛遁光骤然一敛，停在了一片如梦似幻的仙宫前。
当然，这些仙宫都不是真实的，为五彩斑斓的雾海所化，其中十座宫殿尤为显眼，不仅恢弘壮阔、大气磅礴，在其上方，更是悬浮着一团火焰，炽盛无比，颜色各不相同，散发着难以言述的能量波动，好似十轮烈日骄阳。
细看之下，这十团火焰的本体并不是很大，只有常人拇指大小，只不过它们太炽盛了，交错出亿万道光晕，干扰了附近区域的时间与空间，给人一种深邃而又眼花缭乱的错觉。
杜凡心中充满了震撼，这十团火焰除了炙热的温度和恐怖的能量外，似乎还有某种道则在演化，幻生幻灭，阴阳交替，奥秘无尽，变化无穷，实在是大道莫测，无法揣度。
这十团颜色各异的火焰，自然就是“根”提到的十颗灭世火种。
半晌过后，无名岛轻颤，发出一声哀鸣，杜凡这才回过神来，不再犹豫，立刻按照根前辈留下的秘法，对这十颗灭世火种一一探查。
以杜凡现在的能力，只能收取其中一颗能量最弱的火种，这是当年根前辈的推测，也是杜凡此刻的判断。
最终，杜凡将目光定格在了一颗淡黄色火种上，神情变得凝重至极，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双手齐动，十指车轮般变化不定……
半日后，那颗淡黄色火种敛去大半光芒，并脱离下方仙宫而出，朝着杜凡所在缓缓飘来。
杜凡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当灭世火种距离自己不足一丈远时，他翻手取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宝盒，打算将灭世火种收藏其中，却不成想，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淡黄色灭世火种陡然一个闪动，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杜凡先是一愣，而后大惊失色，磅礴神念疯狂涌出，刹那之间笼罩八方，结果一无所获，那颗火种仿佛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
很快，杜凡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当即神念内视。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额头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面色也是苍白异常。
那颗淡黄色火种，并非从这个世界消失，而是出现在了杜凡的火属性人体秘境中，与化形火焰的丹海神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联系，竟有些依依相望的意思，而赤色猿猴和黄天灵宝离火图，却是如避蛇蝎一般躲得老远，一下子跑到了这一秘境的最边缘区域。
这一幕可把杜凡吓得不轻，灭世火种具有焚天灭地之力，一个世界都能被其埋葬，如今却在他的身体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怎能令他不惊？
杜凡只觉口干舌燥，心头狂跳，来不及多想，立刻催动根前辈传下的秘法，试图将灭世火种移出体外。
经过千百次的徒劳尝试，杜凡险些崩溃，他已用尽全身解数，但是那颗淡黄色火种却始终纹丝不动，让人毫无办法。
好在这颗火种进入人体秘境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变，只是静静的悬在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杜凡也就渐渐的镇定了下来。
“生死已定，倒也无需过多关注了。”事已至此，杜凡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杜凡本打算原路回返，这个时候却突然改变了主意，灭世火种所在应该就是东海迷雾的最中心区域，既然如此，何不一往直前，横穿整个东海迷雾，印证心中所想？
念及至此，杜凡眼中闪过一抹果断，当即打出一道法决，无名岛一震过后，猛然冲出。
……
杜凡驾驭无名岛破雾而出的一瞬间，顿时一股磅礴至极的压迫感降临己身，这是界面法则之力对他的排斥。
在这一刻，不止是他的肉身，就连元神空间以及其内灵魂光球，都明显遭遇到了强烈的挤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没有任何准备的杜凡胸膛一凹，眼前发黑，险些背过气去。
杜凡大惊过后，反应也是奇快，当即催动秘术，将自身修为压制大半，旋即那种压迫和排斥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虽然还是很强烈，但却足以承受了。
“看来以我现在的境界，若想继续修炼下去，只能躲进东海迷雾了，从这一点来说，我还没走到山穷水尽这一步，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唯有飞升上界，可是无法无天那个变态又绝了天地之通，先不说绝天地通这种事情能否逆转，就是有办法，想来也是难如登天，否则四大家族那几个老不死的也不至于滞留蓝星界苟延残喘了。”
“算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杜凡喘了几口粗气，便开始散出神念横扫八方，同时感受着天地万物的变化。
此时，杜凡依然身处茫茫大海中，却不是地煞群岛那片海域，因为此地的东海迷雾在大海西方，这说明他之前的猜测没错，他已经来到了蓝星界的另一端，也就是蔽天大陆之西的那片海域。
“时间上也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东海迷雾这一进一出，外界刚好过去八十五年，除了本界一些特殊的地方，这十几年倒也足够让我寻找任子文他们了。”
自金、木、火三大人体秘境圆满之后，杜凡对空间法则的领悟再上一个台阶，外加自身修为大涨，故而就算连续穿梭虚空也不是很吃力，一个月时间不到，他便横渡无尽海域，来到了西门家族所在的圣岛。
西门家族的第五始祖西门钥，接待杜凡于会客厅中。
“不到百年时间，杜道友就已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就算大哥出世，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上古时期的无法无天前辈。”西门钥诧异过后，这般感叹道。
“西门道友过誉了，旁人也就罢了，但是无法无天，杜某还真就比不了。”杜凡笑着摆了摆手。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57章 遍寻蓝星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从上古谈到当下，从修炼体系谈到神通秘术，更是谈到了诸多有关无法无天的事迹，绝天地通的事情也有涉及，西门钥坦言，西门家族知晓此事，也曾尝试逆转，但实在是无力回天，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
两人相谈甚欢，却十分默契，都没有提到蓝星界自上古至今遗留下来的那些恩恩怨怨。
最后，杜凡询问起了陈茹、任子文的事情，这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
西门钥只是略一思量，便肯定的道：“圣岛范围内，绝对没有出现过这几个人，要不我让蔽天大陆那边的主事人查一下？”
“不必麻烦了，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杜凡婉拒，而后道：“当年我离开之时，曾拜托过圣岛岛主，也就是贵家族的现任族长，对我的两位故人照拂一二，这么一点俗事，倒是给圣岛添麻烦了，可否让我见一见那位族长，也好让我当面致谢。”
西门钥笑道：“杜道友说的两位故人，想必就是蔽天大陆的许昭仙子和灵儿那丫头吧。”
“阁下知道许昭、灵儿二女？”杜凡略感诧异，按理说，以对方的身份，是不会过问这种小事的。
西门钥道：“秋水灵体，哪怕放在最为鼎盛的上古时期，乃至无尘界，那也都是名动天下的存在，只可惜此种灵体过于稀少，濒临绝迹，故而就算杜道友不说，本族也会将灵儿丫头保护好，并尽最大努力培养的。”
听到这里，杜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西门钥看了对方一眼，补充道：“对待灵儿丫头，本族只是辅助性培养，并没有进行换血一类的仪式，这一点杜道友大可放心。”
杜凡闻言一笑，道：“当年不告而别，一走就是百余载，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想念我那个徒儿了，西门道友可否给我们师徒一见的机会啊？”
“杜道友这是哪里话，我这就带你去见她。”微微一顿，西门钥面现迟疑，半晌才下定决心般，咬牙说道：“杜道友，有些话我就直接和你说了，灵儿那个丫头我很喜欢，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让她做我的衣钵传人，不知此事可有商量的余地？”
杜凡明显一愣，随即看了对方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阁下是打算将灵儿培养成为西门家族的第六始祖么？”
“不，此事与西门家族无关，仅代表我西门钥个人。
蓝星界绝天地通，断了吾等飞升之念，实不相瞒，在下寿元无多，即便是本族的长生大术，最多也就让我于浑浑噩噩中再撑个万余年的样子，如果杜道友能将灵儿割爱于我，十五年后，大哥出世，我便放弃沉眠之术，带灵儿离开这里，将我一身所学倾囊相授。
今生我已认命，不想再像缩头乌龟一样苟活于世，只希望在我人生最后一段时日里，灵儿能够得我真传，带着我的意志活下去，这也算是我生命的延续了，只要杜道友肯点头，在下可以对你做出任何能力范围内的补偿。”
杜凡眉头微皱，陷入到了沉默中，过了许久，才展颜一笑，道：“小徒能得西门道友如此厚爱，是她的福气，不过此事我说了不算，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去见她，然后让她自己做出选择，而我们要尊重她的选择。”
“哈哈，有杜道友这句话就够了，不过，倘若最终灵儿选择我这个师父，那么在下之前的承诺依然作数。”西门钥开怀大笑。
……
数日后，圣岛一座传送祭坛上，空间之力荡漾，五彩光华缭绕，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祭坛下方，十余人站在这里，目送二人离开，其中一人年轻俊秀，气质飘逸，一身白衣，正是西门钥，他怔怔望着空空如也的祭坛，神色很是复杂，许久后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
蔽天大陆，避世堂总坛。
“只有这些么？”杜凡收回神念，将手中玉简放在身前石玉方桌上，眉头一皱说道。
此刻，石桌之上，玉简成堆，数量不下七八十的样子。
“回禀杜前辈，近百年来蔽天大陆登记在册的修士名单都在这里，绝无遗漏。”一名髯须老者恭敬回道，末了又谨慎的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杜前辈说的那几个朋友，隐姓埋名，刻意躲藏起来，就另当别论了。”
“好，我知道了。”杜凡思忖少顷，点了点头，起身的同时，朝坐在一边的美丽少女招呼道：“灵儿，我们走。”
不多时，杜凡、楚灵儿二人走出避世堂总坛，立身飞岛之上，破空远去。
……
无名岛高空疾驰，岛屿一棵松柏下，杜凡负手而立，强大神念横扫万里。
就在这时，一身水蓝长裙的楚灵儿盈盈走来，先是冲杜凡欠身一礼，而后美眸波光流转，俏生生的开口说道：“师父，您是打算寻遍整个蔽天大陆么？”
“当然不是了，蔽天大陆如此浩瀚，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踏遍每一处角落……再寻一段时间看看，若是还没有结果，我们也只能先离开这里了。”杜凡轻轻一叹。
……
两年后，无名岛飞离蔽天大陆，踏入暗黑森林领域。
五年后的一天，无名岛横穿黑暗森林而过，出现在了九州大陆。
七年寻找一无所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任子文、陈茹等人应该既不在蔽天大陆，也不在暗黑森林，当然，未知魔土除外，那个地方杜凡不敢轻易涉足，就算去，也要排在最后。
九州大陆的希望更是不大，因为当年栖霞宗、七星商盟没少为此事奔波，以这两大超然势力的能量，如果任子文他们身处九州大陆，没有可能找不到的。
杜凡本想直奔死亡沼泽，然后横穿而过，直达延疆，可是神念范围内的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小镇子的酒馆里，几名凡人在交谈，大概意思是说：自从一年前最后一次出现天空异象，便再也没有这种怪事发生了。
与此同时，附近一座大城中，不少修真者也在谈论相同的事情，其中既有炼气期、筑基期这样的低阶修士，同时也不乏金丹、元婴一类大能。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58章 我们等你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九州大陆高天之上，经常有奇怪的符文显化而出，频繁的时候一天要显化好几次，刚一开始的时候，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大陆，世人皆以为将有异宝出世，或是天降秘术，可是很多年过去了，天空中除了符文显化，再无其他异常，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很多宗门、家族都派人调查过这件事情，其中就包括栖霞宗、问天宗、七星商盟这样的超然势力，但是最终都没有结果，根本就不知这些符文从何处来，又蕴含何种含义。
不过有一点定下来了，这些符文都是重复显化，真正不重样的符文只有不到十个，均被各大势力记录在册。
杜凡一缕神念直接破开层层禁制，探入到了一家中型宗门的藏经阁内，当其神念扫到玉简中那些符文的时候，猛的睁大了眼睛，露出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哪里是什么符文，根本就是地球上的华夏文字，寥寥几字经过排列组合后，刚好是一句话。
“我们在无尘界等你。”
看着这几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文字，杜凡怔怔发呆，脑海一片空白。
过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猛然抬首，怒指苍天，大声喝道：“张大彪，你大爷！”
楚灵儿正在岛屿另一边，带着好奇之色打量着下方的景色，杜凡这一声毫无征兆的爆喝，把她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以白嫩柔荑掩着小嘴，有些不可思议的望了过去。
杜凡喘了几口粗气，心绪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任子文，你狠。”杜凡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句。
很显然，任子文、陈茹等人已经不在蓝星界了。
“那次实验应该是个意外，即便任子文都不会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否则也不可能不给我留下任何信息……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我这边还在为了绝天地通的事情苦思对策，为了四大家族的事情疲于奔命，他那边倒好，一个实验失误，直接就飞升了……”
杜凡无比遗憾，如果当时自己在场的话该有多好啊，说多了全是泪啊。
琢磨了一会儿，杜凡断定，指望任子文下界来接自己是不可能了，因为对方说的是“我们在无尘界等你”，而不是“你在蓝星界等我们”，看来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冷静下来后，杜凡更加坚定了飞升的想法，可是绝天地通之事，他丝毫头绪都没有。
“四大家族是蓝星界最为古老的传承，重启天地通道之事，说不得还要仰仗他们。”
想到这里，杜凡当即一抖袖口，黄蒙蒙光霞卷动，三界画卷一展而开。
“嗖！”一道破空之声传出，那是一口石棺，高空一个盘旋过后，在杜凡身前骤然闪现，其内镇压一人，正是东方家族的第五始祖。
“如果还没死透的话，问你一件事情。”杜凡面无表情，直接这般开口，一点都不客气，然而回答杜凡的，只有一声冷哼。
杜凡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过后，再道：“我问的这件事情，你们四大家族一样感兴趣，你可听说过绝天地通？”
“你竟然知道此事？”东方五祖略显诧异，而后想起什么，冷笑一声，带着怨毒的口吻说道：“我明白了，百年之期将至，对你来说，唯一的活路就是飞升，哼，实话告诉你，绝天地通不可逆转，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提前做好惨死本界的准备吧，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杜凡面色一沉，二话不说，直接将石棺扔进了三界画卷中。
“听这位五祖的意思，他也不知道绝天地通的破解之法……”
杜凡朝东方家族的方向扫了一眼，旋即足下轻轻一点，无名岛在一阵惊雷般的轰鸣声中破空而出，直奔界山所在疾驰而去。
东方家族与他有百年之内不得再犯的约定，现在时间未到，不好前去发难，这不仅仅是人品的问题，更主要的是，修为到了他这个高度，冥冥中的东西尤为重要，如果做了违心的事情，在大境界突破之时，势必会影响心境，后患无穷。
……
界山脚下，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杜凡收起无名岛，给楚灵儿加持了一层光罩后，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徒步登雪山。
一天后，他们止步于海拔十万丈高度。
杜凡微微仰首，看了一眼矗立在前方的八千丈雪峰，深吸口气，抱拳道：“在下杜凡，拜见前辈。”
不多时，附近虚空一阵模糊，一个枯瘦年迈的白发老人从中走出，正是界山的器灵。
此时，器灵老人并没有理会杜凡，而是将注意力投到了其后的楚灵儿身上，老人浑浊的双目中，有奇异的光芒在流转，似在施展什么秘术。
杜凡见此，心念翻滚不定，略微有些忐忑。
“她是你什么人？”就在杜凡隐隐不安之时，器灵老人忽然收回目光，对杜凡平静开口。
“这是晚辈早年收的徒弟。”杜凡连忙开口，同时对楚灵儿眼神示意。
楚灵儿兰质蕙心，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冲器灵老人盈盈一礼，乖巧的道：“晚辈楚灵儿，见过前辈。”
面对楚灵儿一礼，器灵老人竟破天荒的露出笑容，让其不必多礼。
“她是你的徒弟？”器灵老人看向杜凡，再次确认道。
“正是，有何不妥么？”杜凡疑惑。
“你可真敢收。”器灵老人说了这么一句。
杜凡一头雾水，再追问，对方则是缄口不言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此事暂且抛之脑后，随即话锋一转，道：“晚辈打算到极北之地办些事情，望前辈通融。”
器灵老人没有言语，枯槁手掌蓦然一挥，几人身前便凭空现出一座光阵，随后老人身影虚淡，就此消失不见。
“我们走吧。”杜凡带着楚灵儿，踏入光阵之中。
……
走下界山之后，杜凡第一时间祭出无名岛，载着师徒二人横渡北极冰原，直奔北极点方向冲去。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59章 对决一环
无名岛风驰电掣，横渡北极冰原，穿越蛮荒之地，从十八星城之一的某座超级巨城上空呼啸而过，最终无视冰河阻挡，一路向北，扎入重重雪岭之中，没过多久，就进入到了北极环山区域。
北极环山乃是北冥家族老巢所在，四重环形山脉分割出了四个区域，最外围的四环，居住的都是外姓族人，在整个北冥家族中地位最低，如同下人一般，往内依次是三环，二环，一环，分别对应北冥家族的人字辈、地字辈，以及天字辈，族人的地位以天字辈为尊，而那个四面八方皆是北的北极点，正处一环最中心。
四重环山，皆有强大禁制阻隔，要想通过，只能借助传送法阵。
当然，这是当年的情况，如今杜凡御岛而来，气势如虹，摧枯拉朽，重重禁制在其面前好似纸糊一样不堪一击，虚空坍塌，各色灵光碎片直冲霄汉，地动山摇，轰鸣震天。
也正是这个时候，北冥家族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让人灵魂颤栗的气息，举族皆惊。
杜凡与北冥家族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早就成了生死大敌。
当初他潜入北冥一环，吸干了寒髓天清池，事后为求自保大打出手，神通尽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突围过程中，镇压两位北冥天骄子弟，通过搜魂的手段从他们身上获得了该家族的不传秘术《极幻冰体》与《极寒冰域》，后来跑路之时，化神老祖、元婴大能又被他灭了一大片，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再加上无法无天的关系，更是将这种仇恨升级到了世仇的高度，时至今日，已然无法化解，唯有不死不休。
上古末期，无法无天为蓝星后人计，于弥留之际毁仓夷古大陆、融玄天灵宝残片、祭亿万生灵血魂，亲手炼制无上界山，环绕极北之地，镇封北冥十万年之久。
隔代契约临近尾声，界山不日将远去，杜凡自然不可能让北冥家族这么一个积蓄了几万年怒怨的庞然大物顺利出世。
“轰！”一口冰棺悬浮高天，恐怖灵压从中散出，席卷天上地下，棺盖横飞而出，一个腐朽的不成样子老人站了起来，足下一动，走出冰棺。
破空之声传来，一座岛屿须臾而至。
杜凡立身岛屿之上，目光扫过，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北冥家族的第五始祖。
北冥五祖面色阴沉而又凝重，一双浑浊老眼死死盯着杜凡，想要将其看透，结果却是不能，对方气息飘忽，时而磅礴如岳，时而轻薄如烟，时而幽深如渊，修为更是古怪，境界莫测，难辨深浅，根本就看不透。
“可还记得我，当年那个被你们追杀到北极山的外姓族人？”杜凡忽然一笑，这般说道，充满了戏谑和嘲讽的味道。
“贼子，当年若不是你用诡计，幻化出无法无天的虚像框我，你已经死二百年了。”老人的声音生硬而又沙哑，极其难听，好似碎骨摩擦一般，再加上话语中的怨毒之意，直让人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你这老家伙，从上古活到现在都没死，我怎么好意思先你而去。”杜凡说话间，大步一迈，走出岛屿，来到北冥五祖近前。
与此同时，光芒炸开，一声嗡鸣传出，无名岛冲天而起，迅速远离这片区域，眨眼工夫就载着楚灵儿出现在了云端之上。
北冥五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自然是出于忌惮，这种忌惮又多半源于那座威能惊世的不知名岛屿，而对于杜凡本身，他则是不甚在意，尽管对方修为古怪，看不出深浅，但是他不相信仅仅二百年的时间，此人就能从化神前期的高度一举跨入分神期，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眼见对方脱离岛屿而出，北冥五祖目中厉色一闪，浑身杀机骤然爆发，二话不说，直接袖袍一展，探出一只枯瘦干瘪的手掌。
这只手掌急剧放大，刹那之间铺天盖地，遮蔽苍穹，神芒缭绕，风雷阵阵，直奔杜凡一抓而去。
杜凡凌空而立，一脸平静，直到对方大手覆压而来，他才似缓实急的击出一拳。
“轰！”庞然手掌与常态大小的拳头对在一起，传出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
无论形态还是气势，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比例上，好似一座千余丈的擎天巨峰对上一粒黄豆大小的石子，然而结果却是恰恰相反。
一击过后，杜凡稳如泰山，拳头无恙，可是那只大手却是轰然崩碎，从手掌到手臂，寸寸碎裂，伤势无限蔓延。
“啊……”北冥五祖一声惨呼，迅速收回手掌，同时身影暴退，满脸惊恐和难以置信之色。
只见他一整条手臂血肉模糊，里面的骨头全都碎成了渣，更要命的是，血肉之中，丝丝缕缕的紫黑色线条蠕动，仿佛一条条蚯蚓，蔓延游动，摧毁生机，顺着手臂往他身体里钻。
北冥五祖当机立断，另一只手化掌为刀，一斩而下。
“咔嚓”一声，那条血肉模糊的手臂齐肩滑落，紫黑色血液喷洒，紧接着断臂被一团蓝色焰火包裹，顷刻之间焚为灰烬。
北冥五祖翻手取出一张符箓，迅疾无比的贴在了断臂处，一汩汩温润而又柔和的灵动光辉犹若清泉流淌而出，滋润伤口，并在法力与秘术的催使下，一同绞杀残余的紫黑之物。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才算堪堪止住了伤势，他的一身衣衫已被冷汗浸透，再次望向杜凡之时，眼底深处难掩惧意。
杜凡冷眼旁边，没有阻止对方疗伤，心中却是略有波澜，当年那个让自己毛骨悚然的无敌存在，如今已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敌，人有无限潜力，道有无穷变化，时间是最好的验证，只要坚定一颗道心，一路走下去，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呢？
就在这时，北冥五祖突然出手，附近虚空寒风乍现，漫天大雪飘然而至，一座座巍峨冰峰幻化而出，一只只湛蓝色的冰质走兽奔腾而来，一条大气磅礴的冰河汹涌澎湃，一片冰树雪林疯狂生长，从四面八方朝杜凡蔓延而去。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60章 斩杀五祖
杜凡见此，神色微动，对于此术，他自然不会陌生，此乃北冥三极秘术之一的《极寒冰域》，为领域级神通，威能奇大，变化无穷，神鬼莫测，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将此术修到了极高境界，即便是对方这位北冥家族的第五始祖，与他相比，都是差了很多。
杜凡身处对方施展的极寒冰域中，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微微仰首，扫了一眼高空，只见无名岛体表腾起一层土黄色光幕，将整座岛屿连同上面的楚灵儿包裹在内，任凭漫天风雪飞舞，却是无法近其身。
杜凡心安，随即眼中精芒一闪，右臂抬起一拳轰出，无形之力汹涌澎湃，骤然间，前方虚空被撕扯出了一条漆黑裂缝，在极寒冰域中迅速延伸，无视雪花、寒峰、冰川等物的阻挡，只是一个瞬间，就蔓延到了北冥五祖身前，并一闪而过。
远远看去，极寒冰域内，一条黑线极速划过，转眼就将北冥五祖拦腰隔断。
这并非寻常术法，而是触碰到了低等的空间领域，故而北冥五祖那里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痛呼惨叫，也没有出现鲜血喷溅的血腥场面，看上去更像是上半身和下半身错位在了两个不同的空间里，实际上没有分开。
“吼！”
杜凡深吸一口气，再大口一张，猛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大吼，天地为之一震，正在蔓延的漆黑裂缝突然一顿，陷入短暂的静止中，下一刻轰然崩溃，化为无数虚空碎片四方席卷。
“啊……”直到这时，北冥五祖那里才传出一声哀嚎，躯体炸裂，血染长空，漫天风雪消散，极寒冰域顷刻瓦解。
杜凡大步一迈，横穿虚空，瞬间出现在北冥五祖近前，双臂齐动，劲风呼啸，数之不清的金色拳影宛如海浪一般汹涌而出，一下就将对方两半残躯淹没其中。
片刻后，一声爆响传出，北冥五祖肉身尽毁，一道灰光冲出，那是他的元婴，展开极致遁速，头也不回亡命而逃，依稀可见元婴的小脸上带着无限惊恐和骇然之色。
杜凡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晶莹剔透的蓝色长剑，五指紧握剑柄，催发丹海气灌注而入，接着手腕轻轻一抖，一道蓝色剑光迸射而出，速度快到了极致，破空之声还未响起，就已将远遁数十里的元婴小人斩灭于剑光之下。
杜凡双目微眯，当即一缕神念扫了过去，却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生命波动了。
“就这么死了……”杜凡多少有些目瞪口呆，他意外的不是自己可以轻松灭杀对方，而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阻碍，哪怕是对方形神俱灭的一刻，也没有来自那位神秘大祖的威胁，这一切似乎不合常理，难道说……北冥家族早已没有大祖的存在了？
不过很快，杜凡就猜测出个大概，北冥家族不是没有大祖，而是这位大祖是个懂隐忍、知进退的狠茬子。
算算时间，此时北冥大祖正处于长眠大术的关键时刻，不日就将出关，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容出现半点风险，在其眼中，五祖死了也就死了，等他出关后，自会为族人报仇雪恨，但若此刻仓促出手，一个不敌，连带着整个北冥家族都要全军覆没，到了那个时候，五祖一样要遭难，故而没有任何意义。
用换位思考的方式，想通其中关节不难，不过想通归想通，如果易地而处的话，杜凡未必能如对方这般狠得下心来，这不禁让他心中一沉，如此狠辣的角色，还是早除为妙。
无名岛得到召唤，立即破云而下，来到杜凡面前。
杜凡身形闪动，落入岛屿之上，强大神念一展而开，笼罩八方。
一声嗡鸣回荡，无名岛化作一道遁光，刹那远去。
……
此时，北冥家族上下乱成一团，数十名化神老祖、上千元婴大能齐出，其他族人就更不用说了，或走出房间，或离开洞府，皆赶往事发地。
将北极环山四个区域隔绝开来的禁制、法阵等，全面崩溃，被人一力破之，四野狼藉。
当看到此景的时候，北冥家族众人全都变了颜色，神情由一开始的震怒变成了骇然，一时之间喧闹不堪，人心惶惶。
“这……”人群中，一位老人瞳孔收缩，心神颤抖。
他的修为已经至臻化神期大圆满，即便在一干化神老祖中，也是有着超然地位，其威望仅次于当代族长，但此刻却是心胆俱寒，他深知这些古禁制和绝阵的威能，就算他们所有化神期老祖加起来，也没有半分强行破开的可能，反而会在反震之力的席卷下，死无葬身之地。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北冥族长排众而出，走到近前，仔细观察后，眼皮狂跳，颤声自语。
虽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但这明显是强敌入侵的痕迹，若说一干化神老祖中，谁了解自家始祖最多，那无疑是当代族长，他的道龄近乎三千年，与第四、第五始祖均有接触，以他的修为纵然无法揣度两位始祖的深浅，可是面对这些古禁制与绝阵，就算两位始祖也不可能做到一击即溃。
“族长，此事还需要彻查么？”另一位化神老祖走来，脸色很难看，压着声音说道。
“不查了。”族长面色木然的摇了摇头，而后双目一闪，霍然转身，急声吩咐道：“立刻通知下去，所有天字辈族人，地字辈、人字辈元婴，聚集此地，稍后随我一同赶往一环雪谷禁地，其他族人各自回府……待命。”
……
几天后，无名岛依旧疾驰于高天之上。
杜凡眉头微皱，相比之下，北冥家族一环区域不是很大，几日下来，他已经绕着北极山飞了数圈，除了几大险地外，一环九成区域都被他探索了一遍，可是却没有发现一丝始祖的气息。
显而易见，要么那些始祖躲在某个险地之中，要么就不在一环，当然，前者的概率更高一些，可是那几处险地，即便是杜凡，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愿轻易涉险的。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61章 七层宝塔
杜凡不是没动过一干化神老祖的心思，但北冥家的几位始祖明显要比东方、南宫谨慎的多，就连那位道龄近三千年的老族长，都不知道自家始祖的闭关之所。
至于拿北冥族人的性命作为威胁，这一念头杜凡只是想想就打消了，一位始祖死了，对方都没有一点表示，在这位存在眼中，其他族人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徒增杀戮罢了。
就在这时，楚灵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清澈如水的美眸中泛起一丝波澜。
杜凡若有所感，回头问道：“灵儿，你怎么了？”
“我感受到了一股至强的水灵气波动，就在那片冰湖之下。”楚灵儿抬起纤纤玉手，指向左前方。
那是一座看似普普通通的冰湖，大体呈圆形，直径三五里的样子，通体湛蓝，洁净近乎透明，从高空向下望去，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镶嵌在大地上，很是瑰美。
“至强的水灵气波动……”杜凡低语了一声，而后双目骤然一亮，道：“莫非是水本源！”
楚灵儿身具秋水灵体，不仅是与道相合，亲近自然，更是对天地间的一切水属性之物极度敏感，能被此女称之为至强水灵气，又是在北冥家族核心区域，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那几个老不死的，既然打定主意做缩头乌龟，那我就成全他们，不过这水本源我就先笑纳了。”杜凡冷笑一声，当即催动无名岛，朝冰湖方向冲去。
临近后，杜凡单手一掐诀，强大神念一散而出，直穿湖底三万丈。
“果然另有乾坤！”杜凡收回神念，接着祭出三界画卷，分开一条缝隙，连通生机盎然的大自然空间，对楚灵儿道：“一会儿可能有些危险，你先进去。”
“师父小心。”楚灵儿关切叮嘱，而后倩影闪动，走进三界画卷中。
杜凡衣袖一甩，将无名岛和三界画卷全都收了起来，随即周身腾起一层金色光罩，整个人化成一道金色闪电，俯冲而下。
“砰！”
杜凡从空极坠，砸穿冰湖，冰块纷飞，呈现出一条冰晶隧道，垂直向下无限延伸。
穿过冰湖，便是坚硬的地壳，且布有层层禁制，但是他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在其面前，那些禁制光幕宛若纸糊一般脆弱，其遁速竟不比在正常情况下慢上多少。
不长时间，金光包裹中的杜凡直达地下三万丈，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真空地带，浓郁而又厚重的灰色雾气充斥每一个角落，至强的水灵气波动正是从中散发出来的。
这些灰色雾气很不一般，应与某件重宝有关，攻击属性不详，但是明显具有隔绝和吞噬之效，不仅大幅度削弱了其内水本源散发出来的波动，更是可以分解神念，消融实体，杜凡随手打出的几道法术，全都被下方的灰色雾气迅速溶解掉了，无法深入太多。
“有点类似于腐蚀之力，倒是与黄泉之水有几分相似，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谁的腐蚀之力更强吧。”
杜凡摊开掌心，一团污浊浓稠的黑黄色液体浮现，随着手掌倾斜，黄色液体滑出，自由落体，很快便与灰色雾气触碰到了一起。
刚一接触，灰色雾气就像有生命一样受到了惊吓，雾气全面沸腾，好似海水掀起滔天大浪，并传出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巨响。
灰色雾气如避蛇蝎，迅速朝四周散去，不多时，其内景象一目了然。
那是一座通体洁白如玉的玲珑宝塔，悬浮在这片空间的中心处，百丈高大，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是规则的六边形，有门、有窗、有房檐，与人为建造的塔楼很像，非常逼真。
“完整无缺的黄天灵宝！”神念感应过后，杜凡顿时瞳孔收缩。
尽管早有预料，可是此刻得以验证，还是不免让他心头一跳，而那些浓郁厚重的灰色雾气，正是从此塔第一层的门户中散发出来的，同样的，水本源也在其内，但是具体在哪一层，却是难以判断了。
杜凡深吸口气，抬指隔空一点，黄泉之水立刻化作一片丈许宽的浑浊水幕，朝洁白如玉的玲珑宝塔罩去。
“嗡……”白塔剧烈震颤，发出惊天嗡鸣，一股股白色雾气从第二层门窗中散发而出，很快雾涛汹涌，将白塔护在其内，抵御黄泉之水的侵入。
白色雾气散发圣洁光辉，里面很多神性光丝在交错、流转，这居然是世所罕见的净化之力，天生克制黄泉一类污秽之物。
黄泉乃极致元素，阴煞冥水之一，出自地府，真仙见到也要眼红，白色雾气虽蕴含净化之力，但是两者的品阶摆在那里，纵然天生克制，也是无用，黄泉之水徐徐转动下，反而在吞噬那些白色雾气，只不过看上去有些吃力而已。
然而，白色雾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源源不断的从宝塔二层的门窗中散发出来，持续补充被黄泉之水吞噬的部分。
一时之间，两者僵持，久攻不下。
“不愧是黄天灵宝，无人催动就这般难缠。”
杜凡眉头一皱，紧接着想起什么，手掌轻抖，一个酷似黑西瓜一样的东西闪现而出，并直接落到了他的头颅之上，正是鬼道灵兽，三眼冥兽。
秘术催动下，三眼冥兽与杜凡心神相连，就像是多了三只天眼，可望穿一切虚妄。
三眼冥兽三眼齐睁，穿透一切，七层白塔内的乾坤万象，瞬间被杜凡尽收眼底。
七层玲珑塔内别有洞天，每一层都是一方巨大的天地，而且从第一层到第七层，各自蕴含不同颜色、不同属性的神秘雾气，攻防兼备，威能与品阶远在三界画卷之上，堪与离火图并肩。
“水本源藏在第六层！”
杜凡收起三眼冥兽，身形一闪，没入浓浓白雾中。
白色雾气的净化之力非常霸道，就连出自地府的黄泉之水都能抵挡一二，但是对杜凡本身却没有什么杀伤力，转眼他就出现在了宝塔第六层的外台上。
他二话不说，右手握拳猛然挥出，狠狠的砸在了一扇塔门上。
“轰！”一声闷响传出，宝塔巨颤，那扇塔门只是表面光晕一荡，便将来自杜凡的恐怖拳力给化解掉了。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62章 收水本源
杜凡面色一沉，突然，附近寒风四起，他全身血肉之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质化，顷刻之间莹洁闪闪，无瑕无垢，内外透明，就连五脏六腑、血管骨骼都清晰可见，通体犹如纯冰打造，棱角分明，跟冰雕一般无二。
一记冰拳迅若闪电般击出，轰在了两扇门板的缝隙间，一声巨响传出，顿时引得这片虚空一阵晃动。
“轰！轰！轰……”杜凡双臂齐动，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接连捣出，一阵阵雷鸣之音不绝于耳，七层白塔震颤不已，随着时间推移，两扇门板终究出现了一丝松动。
黄天灵宝纵然不俗，但是毕竟无人驱使，仅凭自主意识还无法阻止杜凡的持续攻伐，狂风暴雨般的数十上百拳后，“咔嚓”一声，两扇门板后移，露出一条缝隙。
就在这时，黑光一闪，鬼罗门凭空浮现，平铺在地面上，卡在了两扇门板的缝隙间，使其无法闭合，并缓缓膨胀，令门缝的空间越来越大。
杜凡一步迈出，越门而过，与此同时，离火图在其头顶三尺处沉浮，赤芒大盛，丝丝缕缕的火红烈焰宛如水幕一样垂落而下，形成一个环形，将他死死的保护在了里面，密不透风。
时至今日，开辟了三大人体秘境的杜凡，修为等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分神期大圆满，却依然不具备全力催动这件黄天灵宝的条件，至少相差一个大境界，不过似这般仅仅激发此宝的部分威能，还是不成问题的。
方一进入塔中，立刻就有一股冰封之力席卷而来，那是无边无际的白茫茫雾气，属性奇寒，可以在一瞬间冻裂虚空，继而化为无数屑片，比镜子摔在地上碎裂的还要彻底。
然而，这股白雾茫茫的冰封之力却无法撼动离火图垂落下的赤焰火幕，被隔绝在外。
杜凡对此早有预料，见状面色如常，迈动有力的步伐，在火幕的包围下，顶着无以伦比的冰封之力，向着宝塔第六层深处大步走去。
时间不长，杜凡穿过白茫茫雾气，来到了一个开阔地带。
这里蓄满了黑色带状物质，十分浓郁，若动用天眼类秘术仔细观察，还可看到一根根蓝色游丝，遍布在黑色物质内部，一种至阴至柔的大道法则若隐若现，这是本源之力，属性五行之水。
杜凡眸孔一亮，当即取出三界画卷，将此地水本源毫不客气的尽数收走。
做完这些，杜凡没有继续探索之意，转身就走。
一盏茶工夫后，杜凡走出宝塔，全身而退，并将鬼罗门、离火图、黄泉之水等物收起。
至于面前这件黄天灵宝七层白塔，若说他一点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杜凡也明白，此宝早已被祭炼认主，以其品阶之高和威能之大，强行收走显然不现实，如今水本源到手，已经是意外收获了，眼下还是见好就收吧，先处理正事要紧。
……
数月后，杜凡悬于天空，眉头紧锁。
这么长时间下来，在他的神念笼罩下，可以说将整个北冥家族“挖地三尺”，却依然没有那几位始祖的影子，期间他还涉足了七八处险地，几度杀进杀出，也没能建功，倒是险些在一个不知种族的变异生灵手里吃个大亏。
“北冥家族该不会是就剩下五祖这一个始祖吧，而其他几个老家伙都归天了……”杜凡心中不禁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与其在这里乱猜乱找，还不如去问问界山器灵。”
打定主意后，杜凡立刻双手划动，漆黑裂缝浮现，穿梭虚空而行。
……
来到界山脚下，杜凡忽然有些迟疑，山顶那位老人虽是界山器灵，与他有些渊源，但是对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亲和，最多也就是比陌生人强点，还远远达不到知无不言的程度。
不过，那个老头似乎对楚灵儿颇为看重，甚至是喜爱，若是有这个丫头在旁边帮腔的话，那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杜凡立马就将楚灵儿放了出来，以神念交代了几句后，二人一同上山。
事实正如杜凡所料，这一次器灵老人直接对他无视了，只言道，六年后便是约定之期，到时候界山将远离九州大陆与极北之地，从此两个区域畅通无阻，再也没有屏障一说了。
“前辈，您若知晓就告诉我们吧，师父他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呀。”眼看器灵老人身影虚淡，就要消失，楚灵儿急切开口，灵动如天籁般的声音飘荡出去很远。
“北冥四位始祖，皆在北极山上。”老人身影消失前，终于是给出了答案。
“北极山？不对啊，古往今来，不是只有无法无天一人进到过山腹之中么，再就是我这个获得了无法无天传承的后来者……”刚说到这里，杜凡猛然惊醒，原来他之前一直陷入到了一个盲区，外人确实不能进山腹，但是没说不能攀登啊。
尽管北极山自带天然禁制，断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攀登之念，可是杜凡自问，若动用全力外加重宝辅助的话，多了不敢说，但几千丈还是不在话下的，他能做到的事情，同级别的北冥始祖当然也能做到，何况北冥家族的底蕴要远比他这个只有三百多年道龄的人深厚得多。
“前辈，可否告知，你离开之后，将去向何处？”片刻后，杜凡大声喊道，问起另一事。
茫茫雪峰之上，只有杜凡的声音在飘忽回荡，却再无人回应。
楚灵儿望向杜凡，投去征询的眼神，杜凡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不用问了。
……
这是杜凡第二次近距离站在北极山脚下，山体笔直，巍峨耸立，破云而过，延伸无尽，根本就看不到山顶在何处，仿佛一柄巨剑刺透了苍穹。
感受着北极山的大气雄浑，杜凡心中不由闪现出了无法无天刻在石壁上的字迹。
“北极山，南极山，蓝星界仅有的两个让我看不透的地方。”
仅此一句话，足以道明此山的神秘与非凡。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63章 北极仙光
突然，北极山嗡鸣惊天，震出一缕白光，化作一道天虹，直奔杜凡激射而去。
“哧！”这道白虹犹若开天之剑，内蕴一股无以伦比的莫名伟力，斩灭时空，须臾而至。
杜凡瞳孔一缩，双足如凌波踏星斗，在一连串模糊不清的轨迹中极速倒退，与此同时，一道道紫黑丝线从他十指间不断弹出，击在白虹之上，爆鸣声不绝于耳，一片又一片虚空粉碎坍塌，黑洞呈现，久久不能复原，恐怖至极。
白虹不破不灭，似一道永恒之光，锁定目标，步步紧逼，穿梭虚空都无法摆脱。
最终，杜凡轮动鬼罗门，用尽肉身之力，狠狠的砸了过去。
“轰！”一声巨响过后，鬼罗门表面，现出一道深深的凹痕，脱手而出，横飞天际，眨眼就变成一个黑点，一闪消失了。
杜凡双臂发麻，虎口崩裂，有血迹渗出，以他的修为和肉身强度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何况他并没有直接接触那道白光，中间还隔着一件以坚不可摧著称的黄天形宝鬼罗门。
杜凡呼吸有些粗重，下意识望了一眼鬼罗门消失的方向，目中难掩惊骇之色，就方才那一击的威能而言，足以瞬杀一位分神中期存在了。
好在这个时候，那道白光溃灭消散了，不然杜凡肯定不做停留，掉头就走。
“不对，那种力量，不是人力所能为的……”适才发生的一幕，让他心有余悸，但是冷静下来后，很快判断出了问题的关键。
“我明白了，方才那道白虹，是北极山上的禁制所化，北冥大祖以特殊手段牵引而出。”
沉吟片刻后，杜凡心中一横，决定主动出击。
杜凡先将鬼罗门收回，而后站在足够远的高天之上，利用三眼冥兽扫视北极山。
窥破重重禁制，他见到了几口冰棺，横放在一个天然雪洞中。
冰棺内有生灵沉睡，其中一个生灵格外强大，气息惊世，足以乱天动地。
冰魄寒光剑凭空浮现，杜凡一把握住剑柄，随着大量丹海气狂灌而入，其手腕轻轻一抖，一道蓝色剑光迸射而出，直接斩向北极山上的那口雪洞。
不成想，这一剑下去，竟似捅了马蜂窝一般，场面之恐怖让杜凡一阵发毛。
北极山轻颤，山体表面犹如水幕涟漪，泛起层层波澜，一道又一道五颜六色的禁制之光汇聚在一起，自山体透射了出来，化为漫天光线，纵横交错，美轮美奂，极度绚烂。
冰魄寒光剑斩出的那道剑光，在无声无息间被抹灭，没能绽放出半点火花，完全被压制。
漫天光线狂卷，五彩缤纷，绚烂夺目，充斥每一处空间，以北极山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出，上通九天，下连九幽，覆盖一切，毁灭所有。
早在数息前，杜凡就觉情况不妙，果断第一时间穿梭虚空而遁，此刻已在千里之外。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那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杜凡一阵心惊肉跳，头也不回，亡命而逃。
漫天光线向四面八方推移的速度越来越快，北冥家族一环区域首当其冲，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被光的海洋淹没，几处险地接连被压爆，释放出惊天之威，却被五颜六色的光线洪流强势碾压，化成了光流中的一部分，而那些北冥家族的子弟、族老等，从炼气期到化神期，无一幸免，全部死于非命。
接着二环、三环、四环区域，所有修士灵兽、山川土石、亭楼建筑、法宝材料、天空大地，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顷刻间毁灭，生机断绝，天地灵气亦被抽空，沦为永寂。
杜凡掠过雪岭冰川，横渡十八星城、蛮荒之地，穿越北极冰原，一刻不曾停歇，一口气冲到界山。
出乎杜凡意料的是，器灵老人此刻正站在山脚下，望着极北之地方向，神色发沉，一脸铁青。
“小子，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器灵老人第一次动怒，须发皆张，眸光如刀，盯着杜凡，甚是吓人。
“前辈，我……”
“滚！”器灵老人一声断喝，大袖甩动，一座传送阵显化。
杜凡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看了眼器灵老人，又回头看了看极速蔓延而来的光爆世界，二话不说，当即大步一迈，踏入法阵之中。
……
杜凡只觉眼前一花，下意识闭上双目，再度睁开时，已经出现在了界山之南。
杜凡毫不迟疑，体表立刻腾起一道遁光，背驰界山方向一路朝南飞遁而去。
直到足够远时，他才遁光一敛，回首望去。
几乎同一时间，界山巨震，连带着小半个九州大陆都在摇晃。
杜凡不清楚器灵老人正在经历什么，只能远远看到巍峨的界山在颤栗，一条又一条可怖的裂缝呈现在雪白的山体上，山顶不断有峰体破碎，顺着无边的冰渣、雪块簌簌滚落，界山在沉陷，在变矮，曾经的界山万古不朽，横亘在苍茫大地上，隔开了两个世界，可是此刻，却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一过程经久不息，引来九州大陆无数修士前来观望与探查，其中就包括七星商盟、问天宗、栖霞宗这些超然势力的太上长老，毕竟这是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件，因为远在中州，都能感受到来自北方的震荡，可谓天下皆惊。
杜凡隐于虚无中，略一沉吟，当即对下方几个面熟之人进行传音。
那几人顿时一惊，立刻扫视四周，同时神念散出，却未能感应分毫。
没过多久，他们就带着同门修士撤出人群，原路返回，其他人见此，意识到了什么，大多选择离去，最后只余下少数人滞留在此。
对于剩下这些人，杜凡不再理会，继续观望界山那里，心中充满忧虑。
……
两年后的一天，界山突然停止震动。
此时的界山，裂痕遍布，破破烂烂，满目苍夷，比起两年前低矮了一半不止。
杜凡有些惊疑不定，正犹豫是否过去探查之时，界山再次一震，惊得他猛然倒退。
就在这时，封锁极北之地数万年之久的一整座环形界山，骤然之间拔地而起，随后在杜凡目瞪口呆中飞天而去。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64章 极北深渊
待杜凡反应过来后，界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界山离开后，向北望去，再也不是冰封万里、白雪皑皑的冬日盛景，也没有预料中的残破与衰败，整个极北之地，竟不知何时化为了无尽的深渊，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天空亦是如此，幽黑如墨，无星无月，天上地下皆陷入永恒的枯寂，除了无边的黑暗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与九州大陆这边的世界格格不入。
“啊！”
一名修士惊呼，出于好奇，他试图近前观察，结果还没有走到深渊边缘，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扯过去，没入深渊地带，身体刹那爆碎，鲜血尚未绽放，就连同碎肉断骨消失在了永恒黑暗中。
太突然了，杜凡就在不远处，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附近修士全都惊悚，迅速后退，一个个脸色发白，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刚才那人并非无名之辈，而是青州第一宗门幻云宗的一位太上长老，修为已达元婴中期，赫赫威名响彻九州，竟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杜凡从虚无中现身而出，遥望无尽深渊，神情渐渐凝重。
许久之后，他抬指一点，一道通体绽放幽蓝光芒的水刃激射而出，掀起阵阵破空之声，一闪没入深渊地带。
破空之声戛然而止，蓝芒刹那消失，瞬间归于黑暗。
杜凡袖口一抖，一盏青铜古灯飞出，焰火通明，散发橙色强光，将附近虚空焚烧的猎猎作响，这是一件品阶不俗的极品法宝，在神念和丹海力的催使下，划入深渊中。
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现，青铜古灯连同其内的橙色焰火，顷刻之间瓦解消失，融于黑暗。
“这片深渊领域，不仅可以吞噬形体、神念、灵力，居然还能吞噬声与光，难不成这就是真正的黑洞……”杜凡眼角狂跳，心中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
消息迅速传开，没过几日，九州沸腾，天下皆惊，自上古时期矗立至今的界山自己飞走了，界山之北，并不是世人假想的另一个世界，而是无尽的深渊，黑暗与枯寂并存，吞噬一切。
……
一年后，界山和深渊的事情早已传开，天下皆知，这片区域俨然成为了九州大陆修真界公认的禁区，人们望而却步，罕有修士前来。
杜凡一直未曾离去，独自站在深渊边缘，眺望永恒的黑暗，四野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这一日，脚步声打破了此地的宁静，一名雄姿伟岸的中年人走来，同样站在深渊边缘向前眺望，一语不发。
过了数月，又有一人前来，这是一名女子，二十四五岁模样，肤若凝脂，手如柔荑，明眸皓齿，婀娜多姿，乌发如瀑，一身火红羽衣，根根鲜艳欲滴，如火焰燃烧，此女容颜惊世，拥有闭月羞花之貌，倾国倾城之姿，惊艳了这片天地。
羽衣女子来后不久，那名雄姿伟岸的中年人神色一动，似乎有些意外，转身对一片虚空道：“雏离兄，既然来了，就现身吧，说起来，你我少说也有十万年未见了。”
羽衣女子收回目光，同样朝那片虚空望去。
不远处，荡起一层透明涟漪，一道人影从虚无中走出，竟是一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子，眉清目秀，丰神俊朗，气质飘逸，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竟与西门五祖有七八分神似，只是目光深处，有着化不开的忧郁和沧桑。
“雏离，好久不见。”羽衣女子开口，相比中年男子随意很多，声音如清泉叮咚，空灵动听，绝美的脸庞笑容绽放，眼眸波光流转，丝毫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了一抹柔情。
白衣少年先是对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而后望向羽衣女子，神情有些复杂，良久后苦涩一笑，同样的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表示。
“你还忘不了她么？”羽衣女子神色一黯，怅然道。
白衣少年沉默许久，轻轻一叹，道：“不说了，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随风而逝？也包括我么？”羽衣女子凝望对方，动人的嗓音中，透着些许落寞与哀伤。
眼见此景，中年男子皱起了眉头，显然知道一些秘辛，杜凡则是有些发呆，暗道这几个老不死的可真有雅兴，竟然将儿女情长从上古时代延续至今，真是不可思议。
“好了，我们今日到此，可不是为了说这些事情。”中年男子声音一沉，而后目光冰冷的看向杜凡，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把人放出来，留你一个全尸。”
“好。”杜凡微微一笑，挥手间三界画卷铺展而开，一口石棺飞出，棺盖缓缓开启，露出一颗头颅，披头散发，面如土色，看上去十分狰狞。
头颅双目赤红，口齿开阖，满是怨毒的说道：“杜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将你……”
“砰！”就在这时，棺盖突然合上，整好将飞出一半的头颅压在了石棺边檐上，顿时如西瓜般爆碎，脑浆喷涌，鲜血飞洒，一缕碧光冲出，斩过元婴，令其形神俱灭。
“不好意思，法力不济，未能将石棺完全开启，连累东方道友遇难，真是对不住。”杜凡一脸歉意，但是眼神很冷。
“杜！凡！”中年男子暴怒，双眼瞬间充血，杀气冲霄。
杜凡不以为意，转而看向羽衣女子，笑道：“南宫仙子，你也要威胁我么？”
“你……”羽衣女子黛眉倒竖，俏脸生寒，却终究没敢说出威胁之言，只是怒视着杜凡，胸膛起伏，喘着粗气，盛怒下的此女，别有一番风味。
“杜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白衣少年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这般说道。
杜凡冲白衣少年一拱手，道：“贵族的钥道友，可是已经闭关了？”
白衣少年摇头，回道：“我出关时，他已离开家族，不知去往何处，但我猜测，他是不想再依靠长眠之术苟活于世，要用有限的时间和几乎没有可能的希望去搏一个未来。”
杜凡点了点头，而后又道：“你来此地，是要与我为敌么？”
白衣少年笑道：“我可不是为你而来。”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65章 能动手别吵吵
白衣少年冲杜凡笑了笑，而后移开目光，凝望羽衣女子，渐渐流露出一抹柔光，轻声道：“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逝，但是不包括你，让我们忘记一切不愉快，重新开始，好么？”
羽衣女子闻言愣住了，有些怔怔失神，似不敢相信，不过很快就被喜悦取代，美眸泛起一层水汽，含笑点头。
“够了！你二人到底什么意思？”中年男子勃然大怒，咆哮开口。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当年的事情，或许真的是我们的祖辈做错了，何况时代变了，这片天地也变了，我们所有人皆被困在蓝星界这座大牢中，永世不得飞升，时至今日，若还将祖辈那个时代的恩怨延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也没有任何意义。”羽衣女子沉默片刻后，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
“十万年前，本族就已明确表态，无法无天前辈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恩人，对于无法无天前辈的落幕，我个人深表惋惜，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当年祖辈们的过错，但至少不会为难他的后世传人。”白衣少年西门雏离开口，表明立场。
“错？我们哪里有错？！当年若不是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狂妄无边，全然不将我们仙血后裔放在眼中，我们四大家族又怎会群起而攻之……好，暂且不说上古旧事，就说眼下，这个所谓无法无天的隔代传人，你们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中年男子怒不可遏，锋锐森寒的目光扫过西门雏离、羽衣女子二人，而后猛然指向北方深渊，道：“你们看到了么，同为仙血后裔、自上古传承至今的北冥世家，就在一朝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酿下此等无量杀劫的罪魁祸首就站在你们面前，如果任由此子为祸天下，今天发生在北冥家族这里的惨剧，早晚都要重现在我们身上！”
就在其慷慨陈词的时候，一个极度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能动手就别吵吵，活了一大把岁数，却在这里跟个怨妇一样絮絮叨叨，真是丢人现眼。”杜凡不争辩，也不解释，只是冷笑与讽刺。
中年男子眼中一寒，当下不再多言，右手扬起，五指如钩，朝杜凡面门闪电般射去，虽然没有恐怖波动爆发，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浩荡，但是其森然杀机却是无以伦比的，仅此一击，足以毁灭一方天地。
与此同时，杜凡周围虚空扭曲不定，绿光点点，一根又一根藤条自虚无中生长而出。
这些藤条粗大苍劲，通体墨绿之色，表面还生有密密麻麻的锋利倒刺，须臾之间覆压杜凡全身，无数倒刺犹如跗骨之蛆刺破其表皮，深入血肉，并在血液与骨骼间疯狂滋生。
千万藤条缠身，瞬间就将杜凡牢牢的固定在了那里，在无数藤条的包裹盘绕下，让他看上去既魁梧又诡异，像极了传说中的千年树妖。
然而，这并非杜凡自己施展的什么护体秘术，而是中年男子的无上杀招。
恶风呼啸，中年男子欺身而至，如同铁钩一样的五指寒光闪闪，就要一抓而下。
就在这个时候，重重藤条中晶莹一个流转，一具通体由纯冰打造的杜凡分身一闪而出，紧握冰拳，迅雷般捣出，轰在了对方掌指间，顿时传出一声闷响。
磅礴之力蔓延，中年男子脸色一变，“噔噔噔”一连退出数步。
藤条缠绕中，又一具杜凡分身闪现而出，紫发紫身，皮肤有些褶皱粘稠，双眸狭长，额头生有一枚未知符文，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妖异光芒，深紫色的肌肤下，一根根诡异黑线蜿蜒游走，就像是表皮下钻入了一条条蚯蚓，望之一眼，就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紫身杜凡手持一把血色长刀，刀刃弯如残月，其上血芒流转，并散发着极其浓烈的血腥之气，使其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妖冶诡秘了。
紫身杜凡一出现，二话不说，高举血色长刀力劈而下，一轮直径百余丈的血色大月顷刻凝聚，血腥之气蔓延周围数十里，带着一股煌煌之威呼啸而出，同时一道粗大的黑色光丝从他的另一只手中弹出，直奔中年男子眉心激射而去，速度快到了极致。
中年男子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大袖挥舞间，猛然朝虚空震出一掌，后发先至的黑色光丝先是一顿，静止了片刻，而后寸寸碎裂，消弭于无形。
血月大月极速转动，嗡鸣不绝，绽放出无量血光，抵在了一座凭空而现黑色山峰前，黑雾汹涌，挡住了血月的去路。
高空中，血芒与乌光交织，大月与黑峰对抗，令天穹颤栗，日月无光，两者盖世神威动乾坤，一时之间竟是相持不下。
杜凡的冰体分身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晶莹剔透的瑰丽长剑，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立刻划出一道蓝色剑光，以冰封万里之势朝中年男子一斩而去。
中年男子并指如刀，一甩而出，碧芒乍现，那是一束状若绿萝叶子的光体，不过三寸大小，去蕴含庞然无比的恐怖威能，带起一缕尾焰，直接迎上了冰封而来的蓝色剑光。
“砰！”
两者刹那碰撞，如烟火般绚烂，也如烟火般转瞬即逝，最终双双破灭。
“嗖！嗖！”破空之声传来，轮动血色长刀的紫身杜凡和手持冰魄寒光剑的冰体杜凡腾挪而至，一左一右夹击中年男子，展开近身搏杀，雷霆出手，眨眼工夫就已劈出百刀千剑，寒气四溢，血芒滔天。
中年男子浑身被一团绿焰包裹，熊熊燃烧如骄阳，一道又一道的绿焰刃芒从中迸射而出，打在血刀和蓝剑上，传出金属碰击般的“锵锵”之声。
面对刀剑合并的杀伐，一开始他还能从容应对，但随着对方攻伐强度的不断陡升，却也渐渐不支起来。
十数息后，他仰天一声大吼，身体骤然一个模糊，竟然同杜凡那般化出一道分身，两个中年男子一人持柳叶刀，一人握碧藤剑，皆为黄天形宝，分别迎向了紫身杜凡和冰体杜凡。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66章 五禽步法
中年男子和杜凡一共四道身影，形成两个战团，刀光剑影，拳脚轰鸣，身形变幻莫测，速度快到难以用视线捕捉，战到难解难分。
另一边，被无数藤条包裹的杜凡真身那里，陡然传出一声极具穿透力的鹤唳之音，随即就见一道道刺目金光从层层叠叠的藤条缝隙中爆射了出来，金光漫天，给人的感觉像是偌大的藤条堆被这些金光扎个了千疮百孔，紧接着一对金色大翅破藤而出，暴露在空气中。
下一刻，鹿鸣、虎啸、猿蹄等兽吼之声交替响起，一股股令人心悸的凶野气息弥漫而出，藤条堆一阵扭曲变形，并急剧膨胀，最终不堪重负，“砰”的一声炸裂开来，无数残藤断枝漫天飞射，但是还未冲出多远，就纷纷化成齑粉，湮灭殆尽。
杜凡原先站立之地，青袍男子消失不见，被一个诡异生物所取代，鹿首、虎躯、鹤翅、猿臂、熊足，身高三丈，魔威凛凛，凶焰滔天，赫然是五禽加身后的杜凡。
杜凡悬在高空，俯视下方战团，眸孔一片冷漠。
忽然，一对金色大翅猛然扇动，顿时罡风阵阵，金霞冲霄，他的庞大躯体闪电般射出，好似一颗金色陨星从天而降，本就粗壮的熊足一瞬间放大了数倍有余，只是一个模糊，就踏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
尽管中年男子反应极快，关键时刻横移而出，但还是没能逃脱骨断筋折、血肉横飞的惨状，他的右半边身子连同里面的内脏以及一条手臂全都炸开了，化为乌有，剩下的躯体也是骨骼粉碎，皮开肉绽，鲜血狂涌，身体看上去软绵绵的，好似一堆血泥，让人不忍直视。
“砰！”五禽加身的杜凡一拳轰出，将中年男子头颅打爆，血骨与脑浆四溅，并在一股狂暴之力的带动下，无头残躯倒射而出，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坠入进了后方的无边深渊中。
无头残躯体表狂闪，五六层护体灵光浮现而出，同时其手中的柳叶刀化为了一片丈许大的巨型柳叶，首尾卷在一起，形成一个圆筒，将中年男子的残躯包在其内。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短短一个呼吸间，护体灵光碎裂，柳叶法宝崩溃，中年男子的无头残躯彻底消失在了无边深渊中，生机全无，不复存在。
这只是中年男子修出的一具分身，并非本尊，不然杜凡也不可能这般轻松的一击得手。
另一处战团的中年男子脸色倏地一下苍白无比，猛然张口喷出一篷血雾，气息一下衰弱了不少，虽然被灭的只是一具分身，但是分身与本尊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分身陨落，本尊也要遭遇莫大的牵连，这远非一般意义上的受创。
中年男子带起一串残影，刹那倒退数百丈，他眸光冷冽，脸上厉色一闪，不惜大耗修为，催动一则上古秘术，引无上伟力灌入碧藤剑中，一条五爪巨龙透剑而出，气机暴虐，鳞甲森然，横贯天宇，携滚滚雷霆呼啸而过。
“轰！”正欺身而上的冰体杜凡躯体一震，被迎面而来的五爪巨龙撞了一个正着，顿时体表龟裂，数之不清的裂痕遍布，犹如蜘蛛网一样密集，接着传出“咔咔”之声，冰体炸开，四分五裂，化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冰块，破烂纷飞，但是并未湮灭。
五禽加身的杜凡身体一颤，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毛茸茸的猿掌飞快一掐诀，前方四分五裂的冰块迅速聚于一处，在一团淡蓝色光罩的包裹中，极速返回，一个闪动没入杜凡本体中。
猿掌屈指一弹，冰魄寒光剑斜飞，落入紫身杜凡手中，而五禽加身的杜凡本尊则是大步一踏，猛然踩到虚空中，顿时荡起一层空间涟漪，扩散四方，虽然没有恐怖威能爆发，但在这一刻，十方天地都为之晃了几晃，仿佛发生了一场虚空大地震。
此刻远离战场的羽衣女子神色一怔，觉得这个步法无比熟悉，与她们南宫家族的一套独门神功极为相似，虽然很多地方略有偏差，但原理相通，这让她非常的惊异。
“咚！咚！咚……”杜凡一步步迈出，犹如天鼓擂动，又似大地脉冲，带着一种玄妙的节奏，与乾坤相融，与大道共鸣，霎时间，风云倒卷，日月无光，天音浩荡，气流涌动，大自然的一切伟力，都化为了一波又一波的无形涟漪，作用在了中年男子一个人的身上。
中年男子陷入到了对方的律动中无法自拔，就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与这种律动齐鸣，他的法力被压制，肉身之力被禁锢，血液粘稠，元神也变得凝滞不灵起来，整个人无精打采，提不起来一点力气，竟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明显的杀伐气息传来。
“咚！咚！”直到杜凡第九步，第十步迈出，天地间的肃杀之气轰然崛起，高空乌云凝聚，惊雷滚滚，黑雨倾盆，那一波又一波的涟漪顷刻间化为了惊涛骇浪，暴虐而又狂躁，隐有宇宙初开时的幻生幻灭蕴含其中，绝非人力所能及。
事实也是如此，这并非神通术法幻化，而是沟通大道，借势而发，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引动天地大势为我所用。
当年杜凡修为不高，对大道的理解不够，仅局限于法术层面，故而只能借来毁天灭地的有形一击，如今他炼气化神，初窥法则之道，引来的“势”自然非同凡响，即便说成天壤之别也不足为过。
当然，除了对道的理解，五禽加身带来的战力飙升也是不可或缺的，毕竟道法自然，无形而又缥缈，难以捕捉，真实的战力才是道的载体。
中年男子好似灵魂出窍一般，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见他上半身向后倾斜，双足渐渐脱离地面，向后方的无边深渊不急不缓的飘去，在此过程中，他发丝脱落，七窍溢血，面目狰狞，肉身扭曲变形，竟然出现了解体的迹象。
此刻杜凡与道相融，无悲无喜，平静如水，沉浸在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右足轻轻抬起。
这是最后一步，一旦落下，中年男子必死无疑，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不可如此，杜道友手下留情！”
“杜凡，如果你还想飞升上界，就赶紧收手！”
西门雏离、羽衣女子神色大变，急呼出口。
第九卷 纵横人界 第1167章 论天地通
杜凡身影虚幻，融入天地，沉浸在一种无我无物的奇妙道境中，对外界一切置若罔闻，右足抬起，悬于半空……在其前方，中年男子后仰，缓缓飘向无尽深渊，四野极度安静，西门雏离、羽衣女子的呼声根本就传不进来，这方世界像是陷入到了某种诡异的永恒中。
“哞！”西门雏离神情凝重，十指飞快结印，与此同时，口中发出一道晦涩古朴的奇异音节，音波荡漾，汇成一枚有形箭失，带着万丈金光，刺入战团中，并炸裂在杜凡与中年男子之间。
“哞！”同样的音节再度响起，可是这一次却不知宏大了多少倍，声音贯穿霄汉，震彻苍穹，打破了永恒。
杜凡眼神微动，从无我无物的奇妙道境中走出，身影不再虚幻。
“住手！杜凡，难道你不想飞升上界了么？”羽衣女子斥道，声音中蕴含法力波动，如惊雷滚滚，清晰传入杜凡耳中。
杜凡心念百转，表情却是非常镇定，扫了一眼即将坠入无尽深渊的中年男子，大袖一挥间，将一十一步法引来的天地大势散去，这才轻轻落下右足。
西门雏离暗松一口气，弹指一道白芒射出，迎风一涨后，化为一件棉花一样的絮状法宝，瞬间兜住中年男子倒飞而去的身体，将其带到近前。
此时，中年男子面色惨白，躯体不由自主的轻微抽搐，目光略微有些呆滞，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大道冲击中缓过神来。
事实上，杜凡施展的一十一步法，不仅可以借助天地大势对肉身、法力等完全压制，更能侵入对方元神空间，重创其神魂，这也就是中年男子这位分神期大圆满存在，如果换成初入分神境界的五祖级人物，此刻怕是已经形神俱灭了。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杜凡缓缓落地，分身与法宝回归，五禽消失，恢复本来面貌，转身对羽衣女子问道。
羽衣女子的态度谈不上友好，她怒视着杜凡，俏脸生寒，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杜凡眉头一皱，转而看向白衣男子。
西门雏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们西门家族避世隐修，淡出修真界数万年，早已断了飞升之念，所以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但是南宫姑娘并非信口开河之人，她这么说，自然有其道理。”
杜凡袖口一甩，三界画卷再次浮现，接着一口石棺冲出，棺盖开启，一道人影在一团白光的包裹中脱离石棺，朝着羽衣女子落去。
“你把他怎么了？”羽衣女子见白光中人双目紧闭，气息全无，生死难辨，她绝美的脸庞瞬间变化，心头更是狠狠一跳。
“没怎么，只是暂时镇封了，不然他要是像东方道友那样对我出言不逊，我可不敢保证会给你面子。”杜凡将三界画卷重新收起，不紧不慢的说道。
“杜凡，你太狂妄了！”羽衣女子银牙紧咬，恶狠狠盯着杜凡。
“如果你们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找你们麻烦，之前一切都为自保，不敬之处还望南宫姑娘见谅。”杜凡忽然笑了笑，冲羽衣女子一抱拳，客客气气的说道，却换来对方白眼无数。
“杜道友，可否容我问一事。”西门雏离开口。
“西门道友客气了，请讲。”杜凡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北冥家族可还有人存活？”
“普通族人无一幸免，至于那五位始祖，多半也是凶多吉少。”杜凡如实道，他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
说起此事，他心情多少有些沉重，极北之地与世长存，却在一朝间灰飞烟灭，同葬的生灵数以亿万计，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甚至还有过半的凡人，这一切都因他而起，正如先前中年男子所说，这是无量杀劫，冥冥中自有因果，今日罪孽深重，酿下恶因，不知将来会有怎样的恶果，报在他的身上。
西门雏离道：“如此毁天灭地的恐怖气象，想必是那北极山异动所导致，杜道友无须自责，只不过北冥这一古老姓氏，源远流长，万古长青，贯穿整个上古时代而不朽，却在一夕之间彻底除名，难免让人唏嘘，或许这个天地间，根本就不存在永垂不朽。”
顿了顿，西门雏离望向羽衣女子，目光柔和，轻声说道：“霓裳，还是说说飞升之事吧，或许我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南宫霓裳美眸闪动，显得有些意外，道：“你愿意飞升上界？”
西门雏离笑道：“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自然是要做一对神仙眷侣，而非苦命鸳鸯，你我寿元无多，时不我待，唯有飞升，才能搏出一个未来，纵然陨落在万千雷霆中，也不枉此生。”
“好！”南宫霓裳眸光朦胧，用力点头，而后望向杜凡，直接道：“杜凡，方才一战，你动用了几成战力？你听好了，现在不是谦虚与谨慎的时候，这很重要，你一定要如实相告。”
杜凡思忖片刻，道：“三成左右。”
闻听此言，西门雏离、南宫霓裳二人下意识心中一惊，但紧接着，南宫霓裳面露喜色，道：“也就是说，如今你的修为已是神游期了？”
“东方大祖的修为比之分神期大圆满顶峰还要高出一些，堪比半步神游，这么算下来的话，我的修为差不多如你所说吧。”杜凡沉吟过后，这般说道。
“太好了，换做以前，我们是没有一丝机会的，所以也就认命了，现在有你加入，虽然希望依旧渺茫，但至少不是那么绝望了。”南宫霓裳终于对杜凡展露笑容，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一脸喜色的说道，恍惚间，竟真似一个天真灿烂的妙龄少女。
“南宫姑娘，现在可以说一下你的飞升之法了么？”杜凡请教。
“想必现在你也知道绝天地通是怎么一回事，关于那位的事情就不多说了，我只告诉你，就算飞往上界的空间通道断了，在宇宙法则的作用下，也是可以自行修复的，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修复，是因为有一个干扰源，驱散了茫茫宇宙汇聚而来的部分法则，而这个干扰源，同样是那位的大手笔，故而我们要做的，并不是直接修复天地通，而是找到那个干扰源，并将之除掉，一些年后，天地通道自然通畅，届时吾等便可各凭实力举霞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