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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双子座尧尧     市井贵女txt下载     市井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8章 当众查(二更)

    真面目?众人愣住,什么意思?

    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南宫淼你站住,听到了没有?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边与我表哥刘涛勾勾搭搭,另一边继续骗思同哥哥与你成亲,就你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还装什么高贵?”

    屏风两边一片哗然,不会吧?这南宫世家的家风一向很好,怎么一下子出了两位伤风败俗的姑娘?其中一位还是那美丽高贵又向来低调的嫡长女南宫淼?

    一众公子倒是很羡慕南宫颖口中与南宫淼“勾勾搭搭”的刘涛,纷纷打听刘涛是谁?竟然能让已经定了亲的大美人不畏后果与他“勾搭”?

    屏风那边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问出了公子们都想问的问题:“刘涛?是谁?”

    什么?大美人都不知道那刘涛是谁,怎么勾搭?一众年轻公子的心里平衡了,舒服了。为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反正只要那位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男人不存在,他们就舒坦了。

    无意识地,大家都选择相信南宫淼,南宫淼一向低调,如果没有刚才屏风被拉开的意外,他们至今连看一眼大美人的机会都没有。而那个南宫颖,还没及笄呢,连孩子都怀上了。两相比较,谁能信谁不能信显而易见。

    “装,装,你就装吧!我可是有证据的。”南宫颖的声音里透着阴狠和难以抑制的得意,“表哥,南宫淼亲自绣给你的那个荷包呢?拿出来,不要再傻兮兮地被她耍。”

    最边上的刘涛“为难地”说道:“表妹,算了吧,你不要再为难淼儿了。”

    众人的目光循着声音都看了过去,这就是刘涛?不怎么样吧,长相普通,气质普通,不是他们心里不平衡说酸话,那刘涛确实太普通,比唐思同差多了。如果真有私相授受的荷包,那南宫大小姐的眼光也太差了些!

    刘涛听到四周围“窃窃私语”的评论,心里不是不生气,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太兴奋了,眼看着梦想就要实现,他激动得都想哭了。哼,他们那些人不过是嫉妒罢了,他那像女神一样的淼儿才不会那样势力。

    去年他惊鸿一瞥,偷看到南宫淼摄人心魄的容颜,看到她在花园里跟丫鬟追逐,银铃般的笑声简直悦耳如天籁,就再也不能淡定了,魂牵梦萦,一颗心都拴在了南宫淼身上。但是他知道刘家和南宫家的差距,别说南宫淼定亲了,就是没有定亲,南宫家也不会看上他的。

    刘家的老太太与南宫家老夫人少女时候曾经在同一个女子书院学习,交情不错。后来刘老太太家道中落,只嫁了一个普通商家,而南宫老夫人则嫁到晋州成为南宫世家家主继承人的妻子。

    南宫世家的规矩是下一任继承人在选定后、正式担任家主前,都要四处游历、到南宫家在大周各地的产业学习,轮一圈下来基本上就要七八年。然后留在南宫家的发源地晋州老家主事,掌理老家的生意,作为阶段性的锻炼。不仅未来家主如此,未来当家主母也是这样,成亲后就在晋州老家当家(比如现在南宫逸、南宫淼的大哥南宫旭及其妻子就在晋州老家)。

    等到南宫老夫人回京,刘老太太一心想让她女儿刘燕玉(刘涛的姑姑玉姨娘)将来成为南宫家的当家主母,想尽一切办法讨好南宫老夫人,甚至还设计了一次“舍身相救”,果然让南宫老夫人对她们母女高看一眼,经常将刘燕玉接到南宫府去玩。刘燕玉如她母亲的愿与南宫老爷青梅竹马,可惜南宫老爷对她并没有特别青睐。

    南宫老爷在蜀地学习时偶遇许氏,一见钟情,坚持求娶为妻。据说南宫老爷敢于违背母愿,主要是因为有南宫老太爷和族老们的支持。

    南宫老太爷看不上刘家的家风,认为刘家女担不起南宫世家当家主母的角色。最后,刘燕玉仗着南宫老夫人的支持,还是进了南宫府为贵妾。

    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刘家的女儿都入不了南宫家的眼,刘家的孙子又岂有可能娶南宫家的嫡长孙女?

    可是现在,呵呵,刘涛心里乐滋滋地盘算着,虽然南宫淼家世比他好、相貌比他好、比他有钱,但是现在南宫家姑娘的名声都必定会受到南宫颖的带累,尤其南宫淼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爆出与他有了私相授受,南宫老爷还有脸挑剔他么?

    屏风那边,南宫颖听到刘涛的话,暗自喝彩,这个表哥不去唱戏太可惜了!又提高了声音:“南宫淼,你看看,我表哥到这时候了还在为你着想,你那样对他,你还有良心么?”

    “住嘴”,一声怒喝传来,男区这边众人大惊回头,怒吼的人正是一脸如墨的南宫老爷。南宫老爷的身边,是南宫家的族长、两位族老、忠国公世子、威远侯、还有唐思同的父亲唐老爷。

    “爹,”南宫颖在屏风那边有点怯了,这边的刘涛更是双腿微微打抖,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这种事女子总是吃亏,现在连南宫老爷都要求他了,他虚什么?

    南宫老爷朗声对屏风那边大声说道:“夫人,请别家姑娘暂时往后避一下,抽开一个屏风,我要亲自查明此事。”

    那边的许氏很快应了,姚雪兰和钟夫人连忙帮忙安排。书瑶不到十岁,关系不大,紧紧牵着南宫淼的手站在她身边支持。姚雪兰知道她们的感情好,也相信南宫淼不是那种人,此事必有蹊跷,倒也没有赶书瑶离开。

    男区这边的人一方面为又能一睹芳容暗自兴奋,另一方面也更加确定南宫姑娘是无辜的。知女莫若父,南宫老爷如果不是是对自己的女儿非常了解,哪里能如此有底气当众查实?

    南宫老爷确实是对自己的宝贝嫡女很有信心,当众审查也是为了南宫淼。有些事不能遮遮掩掩,越遮掩,人家越是会发挥想象力乱猜。姑娘家的闺誉极其重要,尤其现在有南宫颖的事在眼前,还必定有南宫淼退亲之事在后。他的嫡女是他的骄傲、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岂能容许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第179章 突变(一更)

    屏风拉开,看着袅袅风姿,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的南宫淼,众人在惊叹其美丽的同时也越发肯定这姑娘的无辜。她的双眸清澈纯净,神情高贵自然,心里有鬼的人如何能做到这样?南宫淼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呢。

    南宫颖和刘涛看到这样的南宫淼却是有点发怵了,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害怕?南宫颖握了握拳,虚什么?东西是真的,又不是假的。

    南宫逸一脸轻视地斜瞥了刘涛一眼,连正眼都不屑给他:“不是有所谓证物吗?怎么还不拿出来?这里有这么多人可以为你作证呢。”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讥讽之意。

    刘涛骨子里是个极端自负又极端自卑的人,平日里面对南宫家的人难免底气不足,可是此刻手里握着“倚仗”,又被南宫逸这么当众嘲讽,心里着实恼怒“未来二舅兄”对他的不尊重,倒是猛然直起了腰杆,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一丛竹子,其它什么都没有。

    南宫族长奇道:“就这个?怎么证明是淼儿送给你的?”

    南宫颖抢先答道:“这个荷包的面料是南宫布庄新出的流纱锦,只出了十五匹,正红色、粉紫色、墨绿色、湛蓝色、天青色各三匹,是专门留给大姐的。父亲明令,明年八月,也就是大姐成亲一年后,才能大批生产和销售流纱锦。所以现在外面根本买不到流纱锦,别说外面了,就是在南宫府内,也只有大姐院子里才有这珍贵的流砂锦。

    众人动摇了,既然如此,那么这个荷包应该真是南宫淼给刘涛的了。

    看见众人的神色变化,南宫颖和刘涛越发得意了,刘涛甚至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南宫逸一眼,却被南宫逸狠狠地瞪了回来,不甘地缩了缩脖子。

    唐思同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他的未婚妻子怎么能拿成亲用的面料给其他男人做荷包?按照岳父的用意,那本该是独一无二的啊。他也狠狠地瞪向刘涛,这么平凡差劲的男人哪里比自己好了?凭什么能让南宫淼不顾“女德”、不顾脸面?

    就在这时,南宫淼身边的红袖一脸疑惑地走过来看着南宫老爷手上的荷包:“咦?二姑娘您偷拿这个荷包就是为了给您这位表哥啊?”

    偷拿?这个荷包是南宫颖偷的?唰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南宫颖。

    南宫颖涨红了脸,梗直了脖子骂道:“贱蹄子,胡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拿了?你以为这样胡乱攀咬就能帮大姐脱罪吗?如果这个荷包不是大姐自己送出去,而是被人偷了,你们怎么从来没有找过?如果这个荷包不是给我表哥,而是大姐做给思同哥哥的,那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丟了能默不作声地就算了吗?

    客人中有很多人开始点头,别说是做给未婚夫婿的成亲礼品,就是一般的绣品也不能随便丢失的,大家小姐的女红、字画诗文都是不能流失在外面的东西。

    大家又看向红袖,等待她的回答。红袖脸上不但没有慌乱和生气,反而有点好笑,这样的神情让众人更好奇了。

    南宫族长问道:“你亲眼看到二姑娘拿了吗?有人能证明吗?”

    红袖立即答道:“有,安平县主可以证明。”

    众人哗然,不一会儿,只见远处安平县主及两个丫鬟从一棵树后走出来,向这边几位长辈遥遥行了个礼,其中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过来,盈盈拜道:“南宫老爷,虽然我们家县主没有亲眼看到二姑娘拿了这个荷包,但是我们主仆三人都听到二姑娘从大姑娘屋里偷拿走一个荷包。”

    忠国公世子奇道:“听到?怎么说?”

    那个丫鬟继续道:“那日我们家县主来找南宫大姑娘问月季花的事,后来大姑娘又带县主去看贵府的花棚。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见南宫二姑娘匆匆离去,还说大姑娘有客人她就不打扰了。我们进屋后,在里屋的红衣姑娘出来了,突然惊叫:‘糟了红袖,你那个荷包被二姑娘拿走了,我刚刚看到她在看,也没有理会,就回里屋整理去了,不想她竟然连个荷包都要偷拿,我这就去追要回来。’当时红袖拦住了红衣,还让红衣检查一下大姑娘的绣品有没有丟,如果没有就算了,一个荷包而已,她再绣一个就是。”

    其他人被绕得有点晕,忠国公世子首先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个荷包是红袖的?而不是南宫大小姐的。”

    红袖答道:“正是,夫人为奴婢指了门亲事,是一间准备用来作陪嫁铺子的海产铺里的二管事阿曾。姑娘送了一匹天青色的流纱锦给奴婢,还说其它两匹留给红衣和红俏成亲时给她们。奴婢就给阿曾做了一件袍子、一件夹衣,还给自己做了一条裙子,余下的布料就给阿曾做荷包、帕子和其他小东西。

    因为阿曾很快就要升大管事了,以后在外头接触的更多,奴婢学主子们的风雅,给四个荷包分别绣上松、梅、竹、菊,二姑娘拿走的正是奴婢绣的最后一个竹的。

    这些年二姑娘拿走姑娘那么多珠花首饰,哪次不是有各种理由?如果让二姑娘知道大姑娘将一匹天青色流纱锦送给奴婢,还不知道要闹哪样,说不定又要逼着姑娘送一匹红色流纱锦给她,所以奴婢就没有让红衣去追要,又重新绣了一个。”

    南宫颖不镇定了,插话吼道:“胡说,这个荷包明明就是在南宫淼的绣花篮里。”吼完才发现哪里不对,连忙掩住自己的嘴。

    “……”四周一片沉默,刘涛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蠢笨的南宫颖。

    南宫颖很快硬着头皮强辩道:“我是说我曾经看到这个荷包在大姐的绣花篮里,所以昨日表哥一拿出这个荷包,我就知道是大姐的。你们人多,安平县主本来就是大姐的朋友,怎么说都可以啦。流纱锦这么珍贵的东西,大姐送给你一个奴婢,谁信?反正我是不信。”

    南宫昱珍皱了皱眉:“红袖、红衣、红俏、还有去年已经嫁到庄子上去的红绫是从小侍候在淼儿身边的大丫鬟,府里谁不知道淼儿待她们四人从来就亲热大方?别说一匹流纱锦了,去年红绫出嫁的时候,姑娘就送了一个旺铺给她,这是大家都看到的,还有大家没看到的珠宝首饰和银票呢。”

    众人暗自啧啧,南宫家真有钱啊!南宫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嫁妆比过一众小户人家的小姐。

    南宫颖现在只能死咬着不承认:“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这个荷包是你的,是你绣的?上面有写名字吗?”

    别说南宫老爷几人皱紧了眉,就是一众宾客也觉得好笑,这位南宫二小姐是在耍赖了,荷包上怎么能写名字?即使红袖只是个丫鬟,也不能在给未婚夫婿的的荷包上大剌剌绣上或写上自己的名字吧?

    南宫老爷正要开口,红袖却笑了:“二姑娘,这个荷包上还真有名字,不但有奴婢的名字,还有阿曾的名字。”

    怎么可能?刘涛差点大声问出来。那个荷包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晚上睡觉都握着,上面哪有什么字?

    南宫老爷和旁边坐着的族长、威远侯等人也好奇地翻看那个荷包,愣是什么字也没看到。

    红袖要过那个荷包,拔下头上的一只细簪子,小心挑开荷包上竹子根部一处面上的绣线,很快,离红袖最近的一个族老大声公布:“是一个‘袖’字。”

    红袖没有停手,又换了个位置,在竹子顶部一处继续挑,然后将荷包递给族长,族长大声说道:“是一个‘曾’字。”

    红袖大声解释道:“三年前,书瑶姑娘送了一条自己绣的帕子给姑娘,绣的是白虎小乖,柯妈妈带东西回来时,跟姑娘转告了夏姑娘说的绣花中的秘密,白虎绣花的起针处有两层绣花,里面被隐藏的一层是一个乖字。夏姑娘给姑娘的信里还教了这种有趣的绣法,我们觉得很有意思,从那时起,奴婢绣花就喜欢在起针处和完结处绣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其它什么记号。”

    南宫颖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扑过来抢过那个荷包一看,瘫软在地,脸色青白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刘涛悄悄地往后退……突然“啊”地一声跪倒在地,一脸痛苦地摸着右腿后膝盖窝。不远处,书文、小五、和钟嘉义指着他哈哈大笑。

    书文“哼”了一声:“陷害我淼姐姐,还想偷溜?哪有这么便宜?”

    小五崇拜地看着书文囔道:“这个好这个好,我要学这个,就拿这种不要脸面的人当靶子就好。”

    南宫逸对书文竖起大拇指:“文儿好样的!”然后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带两个人,把这厮绑起来送到刘家去,警告他们,以后南宫府不欢迎刘家的任何人。”

    “哈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突然传来,由远及近,随即一道白影闪过,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人影已经到了南宫淼面前卷起了她,“南宫二姑娘,多谢你!不然我还没有机会找到你这位嫡姐呢。南宫仁浩,会有人告诉你拿什么来换你的宝贝女儿的”

第180章 获救(11日二更)

    白影一晃,已经夹着南宫淼跃到了高高的墙头,众人还没醒神,一道蓝色的身影也闪电般逼了上去。

    众人定睛一看,蓝色的身影正是原本站在南宫逸身旁的武举人夏书杰。

    夏书杰一手直劈白衣人的脑门而去,另一手将一身紫色的南宫淼捞了过去。

    不知道是书杰出手太迅猛狠厉,还是那白衣人没有料到这里会有高手出现,一个愣神,南宫淼就到了书杰怀里。

    回过神的白衣人拳头直冲书杰的心口,书杰搂着南宫淼一个侧身避开,对南宫淼轻声道:“抱紧我,闭上眼,不要怕。”

    南宫淼在被书杰捞到怀里那一刻就惊魂大定,这会儿听到书杰的声音,立即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书杰的腰,整个人贴在书杰身上,并闭上了眼睛。任凭耳边呼呼的风声、拳头与拳头撞击的声音,甚至有东西似乎擦着她背上的衣服而过,她都一动不动,紧闭着眼、紧闭着嘴。

    南宫淼知道,此刻自己的一点点动作声音都会害书杰分神。书杰搂着她跟那个坏人打斗已经吃亏,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成为书杰身体的一部分,让他能专注对付敌人。

    下面众人伸长脖子,摒着呼吸,只能看见蓝、紫、白三道光影交缠,而蓝紫两道影几乎并成了一道。

    很快,南宫府的侍卫们围了过来,几个身手好的人也跃向了墙头,那个白衣人眼见拿不下书杰,只好放弃夺回南宫淼的想法抽身逃走,身手非常之快,那几个侍卫根本追不上,而书杰担心怀里的南宫淼,也没有去追。

    书杰搂着南宫淼轻轻落地,南宫淼还是紧紧闭着眼、咬着嘴唇、死死圈住书杰的腰,脸侧贴着书杰的胸口。书杰轻轻拍着她的肩,柔声道:“南宫姑娘,没事了,没事了,莫怕,你已经安全了。”

    好一会儿,也许是南宫淼感受到那些可怕的声音都没有了,才小心地睁开眼睛,眼里还有着掩饰不住的害怕。

    书杰似乎能感觉到南宫淼的恐惧,并没有强行推开她,继续轻声劝慰:“不怕,不怕,你动动脚看看,你的脚已经踩在地上了。”

    书瑶先是一怔,除了她和书文,大哥还从来没有对谁说话这么温柔呢,而且眼里都是浓浓的疼惜。

    很快,书瑶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看来大哥开窍了呢。早赶过来站在书瑶身后的柳妈妈也是暗乐,杰哥儿和南宫大小姐?嗯,似乎很般配呢,真正是男才女貌,男俊女俏。

    最高兴的就是书文,老天对他真好,果真如了他的愿望,让大哥在京城再救了淼姐姐一次,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书文心里呐喊着:看看,快看看,淼姐姐现在还紧紧抱着大哥呢,那些长辈啊,妈妈啊什么的你们赶紧出来说规矩吧,我大哥一定会负责,会娶淼姐姐做我们大嫂的,哈哈哈。

    南宫淼听到书杰的轻言细语,真的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脚,发现自己确实是踩在了地面上,再抬眼一看,正对上南宫老爷担忧的双眸。

    “爹,我没事了。”南宫淼总算张了口。

    南宫老爷松了口气:“对,对,没事了,没事了,淼儿莫怕。”

    南宫老爷身旁的南宫逸高高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书杰,谢谢你,你第二次救了我妹妹,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以后有什么我们南宫家能帮上的,你尽管张口。”

    南宫老爷也是连声道:“正是,正是,书杰,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把我们当作亲人朋友,千万别见外。”

    书杰笑道:“南宫老爷和志翔(南宫逸的字)兄太客气了,南宫姑娘待我弟弟妹妹那么好,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掳走?还是请高兄先给南宫姑娘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之类?”

    南宫淼这会儿才反应到自己还紧紧搂着书杰偎靠在他怀里,之前青白的脸上迅速红到耳根,赶紧放开书杰往后退,不料双脚一软,整个人就要往下瘫软下去,幸亏南宫老爷一直盯着爱女,赶紧伸手搂了过去:“来人,抬一顶软轿来,送大小姐到夫人的院子,逸儿,请高神医过去给淼儿检查一下。”

    红袖带着人很快抬来了软轿,南宫逸也陪同闻讯赶来的高明德跟了过去。

    南宫老爷冷冷地瞥向南宫颖,南宫颖一个哆嗦跪了下去:“爹,我错了,我错了,爹,您原谅我吧,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和思同哥哥是真心的,我又有了身子,爹,我也是您的女儿,爹,您饶了我吧。”

    南宫老爷冷声道:“不知廉耻,伤风败俗,还心狠手辣,陷害嫡姐,我南宫仁浩可要不起你这样的女儿。两条路,如果唐家肯要你,你就去吧,是妻是妾还是什么都与我南宫家没有关系,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我南宫家的人。第二条路,打掉孩子,到南宫家家庙落发为尼,在佛祖和南宫家列祖列宗灵前忏悔。

    “爹,不要啊,爹。思同哥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和我们的孩子,你快帮我求求我爹,思同哥哥。”南宫颖突然扑上过去抓住唐思同的衣袖大声哭道。

    唐思同还在对着南宫淼被抬走的方向发呆,猛然被南宫颖扯住,差点摔倒,看着南宫老爷嗫喏道:“岳父大人,我,我不退亲。”

    南宫老爷看都没有看他,直接接过许氏递过来的庚帖和信物交给一脸青色的唐老爷:“唐大人,你们回去以后请尽快让人将我南宫府的信物和庚帖送回来。唐大人,我一向敬重唐大学士和唐大人您,希望你们不要逼我们南宫府到死角。”

    唐老爷尴尬地叹道:“南宫老爷请放心,我们唐家还知道羞耻是非,此事是我们唐家的错,我一回府就立刻让人将东西送过来。”

    唐思同急道:“爹,我……”

    “闭嘴,”唐老爷怒喝一声,又转向南宫老爷继续道:“至于二姑娘,无论如何,她腹中的孩子都是我们唐家的骨血,我们,我们自然会妥善安排。”如果这时候他任由南宫家打掉南宫颖的孩子,他们唐家和唐思同就更难堪了。

    南宫老爷冷声道:“请便,反正从今日起,南宫颖同南宫家再无半点关系。”

第181章 负责(一更)

    无论南宫颖有多么不甘心、多么不情愿,还是只能跟着唐家人走了,她从小就知道,父亲是说一不二的。

    南宫老爷念着最后一点骨血情分,允许南宫颖带走她自己院子里的东西、以及玉姨娘的嫁妆、私房钱,两个贴身丫鬟也可以带走。

    唐思同现在满脑袋里都是南宫淼美丽的倩影,对南宫颖的去留完全不在意,但他也知道退亲已成定局,以后他连进南宫府的机会应该都不会有了……

    唐夫人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深叹了一口气。孽缘啊!这都是命!当初自己就应该完全切断儿子同南宫颖接触的可能性。如今走到这一步,自家老爷的选择也是无奈的,或者说,没得选。回去以后,他们夫妻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太爷呢?

    被南宫府退了亲,带回去一个怀着孩子的南宫颖,何其好笑?他们唐家现在就是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一个是高贵美丽、倍受宠爱的大周首富嫡长女,一个是未婚先孕、品行不良,被驱赶出家族的庶女。天哪,他们唐家今年这是走的什么运道?这才刚开春呢。

    唐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正要去自己院子里亲自指挥打包东西的南宫颖的背影,自己的长子从小就规规矩矩、品性好,考得状元后更是走到哪里都让人称羡,如果不是这个狐媚子的勾引,怎么会做出如此让人诟病的事?

    孩子毕竟是儿子的骨血,不能不要,但这个女子,以后决计不能让她再靠近唐思同了。唐夫人心里已有了决定,等孩子生下后,就把南宫颖送到最远的庄子上去,唐家就当多养着一个闲人罢了,而且听起来南宫颖自己也小有资产,饿不死。

    南宫家的侍卫首领是曾经在江湖上叱诧风云的“中原一剑”牟剑锋,因为江湖仇杀几乎被灭门,南宫老爷碰巧救下重伤的他和年幼的女儿。牟剑锋手刃仇人后就洗手退出江湖,为南宫家效命,一心抚养女儿长大。

    这两天牟剑锋的女儿正好生病、发高烧,南宫老爷放了他假,让他在自己的小跨院里照顾女儿。

    这会儿匆匆赶过来的牟剑锋愧疚不已,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这么多客人、最容易生事的时候他却不在岗位上,听说大小姐差点被掳走,他真是无地自容。

    南宫老爷宽慰道:“谁也没想到的事,你不用再自责了。好在今日有书杰在,书杰的功夫不在那人之下,如果不是要护着淼儿,书杰一定可以抓到那人,不过我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人在幕后了。既然他们会动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们倒是要多做些防备。”说道后面,南宫老爷的声音带上了恨意,敢动他女儿,管他是谁,南宫家都不会放过他的。

    牟剑锋应道:“老爷放心,我立刻做周密安排,夫人和大小姐的院子,我会亲自负责。”又转向书杰,抱拳道:“今日多谢夏公子了,否则我难辞其咎。还烦请夏公子给我点信息,你对那贼人可有些映像?他有没有什么特征?”

    书杰回礼道:“牟大侠客气了,那人一身白衣,眉间有一颗朱砂痣,出手快狠准,还有,他是左撇子。牟大侠,我听我师父说过这个人,他应该是雪山三少白应连,人称白莲公子。”

    白莲公子?牟剑锋脸色一变,什么人可以请到白莲公子出雪山到京城来?如果是白莲公子,他必须加派人手,还必须调动一些人,嗯,看来要十二时辰提高警惕了。

    牟剑锋又上下打量夏书杰一番,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儒雅公子竟然能抱着一个弱女子跟白莲公子打,按南宫老爷的说法还是占了上风?要知道,白莲公子可是雪山老妖最钟爱的关门弟子,听说功夫是三个师兄弟中最好的,尤其他的九莲百子拳,能接下来的人,整个江湖上都没有几个吧?

    书杰是吴震子的徒弟,夏霖轩的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牟剑锋也没有太震撼。不过他有点好奇,武举人试的时候,是这位夏公子藏拙了?还是大名府的那位武解元如此强大?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牟剑锋有自知之明,如果是白莲公子再来,他是无法独自护住几位主子的,还是要抓紧时间作准备为好。

    “老爷,属下这就去安排,要调一些人手回府。”牟剑锋真心敬重南宫老爷,不会在他面前打马虎眼,耍虚面子,保护主子周全才是最重要的。

    南宫老爷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作为南宫世家的家主,对朝堂和江湖上重要的人和事都必须有所了解,自然听说过雪山老妖和白莲公子,颔首道:“去吧!调两个女暗卫到夫人和淼儿的院子里。”南宫淼身边的红俏和红绫都是有武功的,但是不太强,对付小混混还行,对白莲公子那样的高手就不够看了,而且现在红绫是管事妈妈,还在庄子里训练那些备选的陪嫁丫鬟。

    牟剑锋领命而去,南宫老爷也不由地再看一眼书杰,年纪轻轻,重情重义,品性无可挑剔。文武双全已经难得,更难得的是两样都拔尖,要知道,白莲公子五岁入了雪山老妖门下,如今已年近四十,而书杰未满十九。

    书杰刚才一手抱着淼儿,等于是只用另一手与白莲公子对敌,可以想见,如果不是要护着淼儿,那白莲公子明显不是书杰的对手。

    南宫老爷暗叹,若不是南宫淼退过亲,现在南宫家姑娘又多少受了南宫颖的影响,面前的这位少年郎倒是极佳的女婿人选。虽然自家女儿在他的眼里是最好的,但是南宫老爷还是知道,官家、世家、文人挑选媳妇,都是把女子及其娘家的名声摆在第一位,除非个别人别有所图的情况。

    书杰虽然父母双亡,但他的义父金喜达和威远侯府都不是普通人家。看书杰这势头,在即将到来的文武科会考中,必定能一鸣惊人,到时候只怕公主、郡主都有意下嫁吧?

    其实不只南宫老爷对书杰是越看越满意,现场不少人都被书杰英雄救美的潇洒风姿震撼了,之前只是听说书杰文武双全、相貌俊朗,如今却是亲眼所见,尤其年轻小姐们一颗颗芳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美人也难过英雄关,何况还是一位年轻、姿容出众的英雄?

    不过威远侯夫人姚雪兰早就对外声明书杰的亲事要等春闱过后再考虑,大家也只好摩拳擦掌等着了,关系好一些的先在姚雪兰和威远侯那里挂了个号。没办法,书杰抢手,又年轻,亲事并不需要着急,男子二十岁后才成亲的多的很。

    好半天没有见到有人站出来拿规矩说事的书文着急了,这些人怎么回事?不是说京城里最重规矩吗?怎么这么轻易“放过”大哥?太气人了!

    南宫老爷倒是没有忘记这个逮住刘涛的小娃,见他一脸不快,好笑道:“小书文怎么了?南宫府里有谁对你不敬,尽管跟伯父说。”

    书文自然不好说:“你们快找我大哥算账,让他负责吧,让他娶淼姐姐吧。”只好讪讪地说道:“没有,我只是担心淼姐姐。”

    南宫老爷也知道南宫淼同夏家这对双胞胎这几年的交情胜过亲姐弟姐妹,笑道:“别担心,我让人带你去看你淼姐姐好吧?”书文才不满十岁,又素来与南宫淼亲如姐弟,到内院去探视并没有什么关系,

    书文也是真担心南宫淼,刚才淼姐姐被那个坏人掳走,吓也吓坏了吧?遂点头:“谢谢伯父,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书杰无奈地摇头,这个弟弟还是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轻声道:“你去吧,男女授受不亲,大哥不好去看你淼姐姐的。”

    书文“嗤”了一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刚才还抱淼姐姐呢。我要去跟淼姐姐说,让她找你算账。”

    “……”书杰满脸通红。

    忠国公世子大乐:“书文啊,你这是胳膊肘往外转诶,你倒是说说,你要你淼姐姐怎么找你大哥算账?”

    书文撇嘴:“大哥坏了淼姐姐的名声,不如就让淼姐姐做我大嫂好了,我和姐姐都会为淼姐姐作主的。”

    “哈哈哈哈”,威远侯几人大笑,不过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大户人家小姐的亲事是不能用来打趣的,那样是对南宫家的不尊重,也会真的坏了南宫淼的名声。

    书杰无奈地轻敲了一下书杰的额:“快看你淼姐姐去,不许乱说话,你淼姐姐会难过的。你就陪着她,说些开心的事知道吗?嗯,可以说说火火和小乖那两个懒家伙。”南宫淼今日刚刚遭遇接二连三的糟心事,又受了惊吓,这会儿再跟她说什么坏了名声,不是雪上加霜?虽然,嗯,书杰不反对“负责”,也,很乐于负责。但是他怎么能拿这事来胁迫南宫淼?当时抱着她只是为了救她,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意外事件,没有人会拿这说事的。

    本来就心有所想的南宫老爷注意到书杰眼里除了害羞,就是疼惜,并没有恼意或不情愿,心下一喜,此事,也许并不是全无可能。

第182章 相识是缘 (二更)

    赏梅宴后,书杰的英姿和身手迅速传开,大家对即将到来的武科春闱更多了几分期待。

    书杰本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该温书温书,该练武练武,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眼前会泛出一双动人心魄的大眼睛,怀里似乎又感受到那个柔软的紧紧贴着自己的小身体,书杰的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抱了一个大枕头进入甜甜的梦乡。

    第二日,在约好的时间,高明德带着妻子黎氏准时来到。黎氏是一个圆圆脸、和善温柔的女子,说话也是细声细语很轻柔,属于那种大人小孩都喜欢亲近的性子。

    书瑶暗叹:真诚的高明德加上这么一个柔弱、简单的黎氏,会被亲人陷害、甚至害死也不奇怪。

    高明德是个爽直真诚的人,对亲人不容易起防备之心,当年在进京途中才会被那个远房亲戚给卷走了财物盘缠。前世书瑶就听说高明德的父亲偏爱长子高明远,对高明德这个“克死”母亲的幼子很是嫌恶(高明德的母亲是难产死的)。

    即使高明德重振高家“神医世家”的声誉,对高家家族作出莫大贡献,亲人们还是只会可劲地压榨他,让高明德慢慢冷了心,对父兄、族人不再那么全心全意,这应该也是后面那场“因奸嫂被烧死”悲剧的根由。既然不能从高明德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不如除掉他直接取而代之?

    书瑶想,自己三兄妹同高明德之间也算是有缘。今世,如果机缘合适,她愿意想办法帮助高明德摆脱那个厄运。

    寒暄了几句,高明德也不耽误时间,先给书瑶姐弟补上了见面礼,也算是新年红包。

    高明德给书瑶准备的见面礼是一串红珊瑚手串,高明德笑道:“红珊瑚最适合女子养颜、养生,这串手串是用南越国进贡的红珊瑚制成,我用特别的汤药浸了九九八十一天,有助于红珊瑚最大程度地发挥功效。我们书瑶带着,一定越来越漂亮健康。”

    书文的是一块几近透明的蓝绿色独玉,高明德亲手给书文戴好:“独玉有润心肺,清胃火,明目的功效,长期佩戴对书文的体质最有益。这块独玉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当时就想着对书文的身体有助益。”

    都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更难得的是高明德的诚挚用心,书杰也不矫情推托:“多谢高兄了!”

    黎氏笑道:“东西也许不是最好的,可是你们高大哥真的是很费心,他一直念叨着当年若不是遇上你们,也不知道会怎样,能不能顺利到达京城。即使到了京城,恐怕也是要先上街乞讨了。在你们高大哥心里,你们仨就是他的福星呢。”

    “可不是?”高明德接口,“如果没有书杰的那三百两银票,我进京的一路上哪能那么顺当?到了京城后也不能一直顺顺利利。这个世上,雪中送炭的少,势利眼、以貌取人、踩低捧高的人总是多。”

    书瑶轻声道:“高大哥,那是你和我大哥有缘。”

    “就是,”书文笑道,“能有缘认识高兄,从高兄手上买到那些药丸,也是我们的福缘。如若没有高兄的回元丹和补血丸,那年我们唯一的嫡亲姑姑,最疼爱我们的血亲长辈就救不回来了,很可能就一尸两命。没有高兄对症的药方和膳食方子,文儿的身体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好。高兄,我们兄妹三个才是要好好谢谢你呢。”

    黎氏笑得柔和:“既然是缘分,你们也不要谢来谢去了,要谢就谢老天爷让你们有缘遇上。书杰兄弟要备考,我们也不好在这里多打扰,今日只是来认个门。等书杰兄弟金榜题名,我们这做兄嫂的再请你们过府庆祝。”

    书杰忙道:“嫂子客气了,春闱过后,书杰一定带着弟妹上门拜访兄嫂。”

    高明德夫妻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起身告辞了,书杰带着书瑶和书文送了二人出府。

    书瑶回到明月苑,继续绣她的“喜上眉梢”,一边绣一边情不自禁地哼着柳妈妈教她的轻快喜庆的江南小调。在一旁同样做着女红的柳妈妈和蓝锦、紫锦都被她们家姑娘的好心情传染了,一个个都是眉眼弯弯,唇角上扬。

    而在京城和玉林镇两地,此时都有人正在“愁上眉梢”,还都在怨恨着书瑶兄妹三人,这真正是,躺着也中刀。

    今日是初十,刑部大牢刚刚开始允许探监。像小丁氏这样犯朝廷大忌的罪犯,本来是没有被探视的机会的。

    皇上当日给了这么一个大恩典,丁府的人哪里敢不领情?在初十这第一天就赶紧带着慕容芷和慕容晴来探视了,这也是唯一的一次见面机会,再见就是要去法场看小丁氏被砍头了。

    小丁氏的父兄得知小丁氏当日在皇上面前说的话,对于小丁氏对娘家和丁三爷的维护还是很感动的,毕竟,一个外嫁女犯了这种大避忌,总好过丁三爷犯。

    尤其丁三爷和三夫人,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多看顾慕容晙三兄妹。

    说到慕容晙,小丁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唯一的儿子竟然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丁三爷说慕容晙早就约了先生和同窗去参加诗会,所以没来。但是小丁氏很清楚,她那个儿子最头疼的就是写诗作词,哪里会去参加什么诗会?必定是他怕人嘲笑、说道,或者是慕容尚书、慕容紫烨不让他来。

    小丁氏心酸地想:不来也好,不来也好,有这样一个犯大忌讳的母亲,还不知道儿子在外面会受到怎样的白眼?慕容晙已经快十二岁了,很多事都明白了。儿子不像女儿,女儿横竖都是躲在内院的,儿子却是要在府外学习、交际、发展。

    当丁三夫人将慕容芷和慕容晴推倒小丁氏面前,小丁氏看到慕容晴的脸时,控制不住哭出声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谁弄的?”是不是慕容尚书或者慕容紫烨把气出在她女儿身上,拿竹片、皮鞭什么的抽打晴儿的脸了?

    慕容晴右边的小脸上,两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比慕容芷下巴上横七竖八的疤痕更吓人。

第183章 失望 (一更)

    慕容晴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丁三夫人无奈地答道:“说是那晚出雎鸠宫的时候,摔在地上,被冻泥块蹭破皮了。郎中说因为有泥屑渗进肉里,这疤痕恐怕很难消掉。”

    小丁氏懵了,喃喃道:“摔在地上?怎么会摔在地上?晴儿,你跟娘说,是谁害你摔倒的?”

    丁三夫人欲言又止。

    慕容芷撇了撇嘴:“你这么小声她哪里能听到?郎中说她的左耳聋了,现在只有右耳朵能听。”

    小丁氏往后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丁三夫人嗫嚅道:“那日你被带走,晴儿哭闹着要找你,姑母打了她一个耳光,生气之下手重了,左耳朵流出血,人又摔在地上擦伤了脸,就……就成这样了。你也别太担心,高神医已经回京了,慕容府约请了他给晴儿和芷儿诊治。不过这几日高神医都约满了,要八日之后才能排到。幸好是南宫府老夫人跟高神医打了声招呼说给芷儿诊治算南宫府的,否则可能要排到半个月之后呢。”

    慕容芷冷哼一声:“为了自己再要一个儿子,把我们全都害惨了,大哥还好,祖母说等以后新夫人进门,就把大哥过到新夫人名下,只有我跟晴儿最惨,你造的孽全报应在我们身上了,现在你可满意了?“

    这段时间的慕容芷受尽委屈,哪里还是原来那个娇纵的慕容府大小姐?

    慕容大人严令她们姐妹俩在自己院子里养伤,免了请安不说,除夕的年夜饭都是姐妹俩在自己院子里单独用的。府里的下人们向来是看风向行事,现在,就连最低等的粗使丫鬟、仆妇都害怕被她这个灾星给触了霉头,躲得远远的。

    有一次慕容芷“睡着”的时候,听到自己身边的妈妈和送饭来的婆子聊天,说小丁氏先是害甄子柔,后来又三番两次算计甄子柔的儿女,偏偏那对龙凤胎是有福的,所以小丁氏造的捏,都报应在她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了。那七葛花的味道根本都没有人能闻得出来,偏偏那么巧与丽妃娘娘的“赤丹”相克,还克掉了娘娘肚子里的双胞龙胎。

    慕容芷一想,可不是?上次在南宫府,娘和玉姨娘明明让人把福宝最喜欢的味道喷在夏书瑶的那朵月季花上,结果那朵花却跑到她的身上,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慕容芷的话和慕容晴的哭声就像无数根针扎在小丁氏心头,小丁氏眼神呆怔,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说话,也没有哄哭泣的慕容晴。

    丁家几人见她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宽慰了几句就走了,小丁氏犯的可是皇家的大忌讳,他们怎能表现得“依依不舍”?一不小心被罩上一个“勾结前朝余孽”的帽子,没地找哭去。如果不是皇上特意交代了一句“允许丁家人探视”,他们连来都不敢来。

    临走之前,丁三爷塞了一个满满的荷包给牢头,让小丁氏在最后这半个月里能过得好一些,砍头前一晚能吃顿好的。

    直到人都走光了,牢头“嘭”地一声锁上重罪犯囚室的大门,小丁氏才双手掩面大哭起来。

    她还是输了,输得彻底,下到地下去,甄子柔也不屑再跟她斗吧?

    她把甄子柔赶出慕容府,自己成了慕容大夫人,可是以前不屑甄子柔的慕容紫烨却开始对甄子柔心心念念,有一次喝醉了趴在她身上竟然叫着“柔儿”。

    她怂恿慕容紫烨害死了甄子柔,可是她也只是多活了三四年。甄子柔好歹是“伤心欲绝、追随亡夫病死”的,而她却是犯了死罪、死无全尸,以后有没有人敢祭奠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甄子柔的子女日子越过越好、贵人越来越多,连太后娘娘都对他们另眼相看。而她的儿子连最后一眼都不来看她,以后还要认别的女人为母亲。两个女儿未满十岁,俱已毁容,一个背上“灾星”的名声,一个成了半聋子,再加上有她这样一个犯死罪的娘,小丁氏已经可以想见她们以后悲惨的日子。

    报应?真的是报应吗?

    小丁氏突然“吃吃吃”笑了起来,从头上摸下一根银簪子,那是丁三夫人刚刚插在她发髻上的。

    除夕那日被拖进来,她身上值钱的首饰发簪就都被拔走了,她只能拿一支竹筷子将头发簪住。

    刚刚三夫人拜托了牢头,让小丁氏能戴着这根银簪子上法场,好歹死得“体面、好看”些。牢头掂着手上荷包的份量,一口答应了。再怎么样,丁家也是官家,这么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也不好得罪恨了。

    “报应,报应”小丁氏喃喃道,“甄子柔,我把命还给你,你放过我的两个女儿吧。”

    ……

    当天傍晚,牢头派人来送饭时,小丁氏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早就断了气。

    等死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所以在刑部大牢里,尤其是重罪犯囚室,在被砍头前自杀的人数不胜数,牢头看多了都麻木了。当下只是撇了撇嘴,往上面报,待负责小丁氏案子的人来检查过,拿一张破草席卷了,直接丢去了乱葬岗。

    得了信的丁家人长长吁出一口气,他们可不希望等到小丁氏被押到法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头的那一幕。

    丁府的大管家找了两个粗使婆子,给了她们十两银子,趁黑将小丁氏给简单埋了,连个木牌都没有立。

    丁家是偷偷埋,玉林镇上的夏府却是偷偷挖。

    他们正月初一就找了红梅和达信牙行,正式办完所有手续,接手了西塘街上的小院。心里那个激动啊,恨不得当时就拿起锄头挖。

    无奈大周的风俗是正月头(初一到初九)不动土,他们又不能只在杂物房挖,怕被人猜疑到什么。

    一直挨到正月初十,也就是今天,一大早,夏霖宇兄弟就在小院子里设香炉祭拜了土地爷,然后开始对小院进行全方位大规模修整,听说是要按照大师画的风水图重新布局。

    隔壁的李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既然说这个院子的风水好,自然就是人家夏捕头夫妇原来的格局规划得好,现在都破坏了,还能沾什么光?

    不过院子是人家的,风水好不好的也不关她事,只要不要挖到隔壁来,李叔李婶也不稀得与夏府的人打交道。

    街坊们跟李叔李婶一个想法,倒是没有什么人凑近来围观,这让夏府的人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着怎么赶人呢。

    动土后,第一个目标方位自然是杂物房,夏霖宇兄弟俩亲自守在一旁,随着一筐一筐的土挖出来,他们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住兴奋和激动了,一直等待着锄头撞击到硬物的声音。好不容易听到“叮咚”一声响,指挥着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对着那东西的四周锄去泥土,却是一方硕大的石磨。

    ……

    从辰时中挖到酉时出,近五个时辰,几乎挖出两三个地窖的深度和大小了,别说两大箱的银子和药材,连一块银子都没有看到。所有挖出的泥土都让心腹奴才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生怕里面混着烧黑的银疙瘩,可惜,除了泥土还是泥土,最标准的泥土……

    看着一筐筐的泥头抬出紧闭的院子,偶尔有街坊笑道:“夏府不是在挖井吧?那院子里有井啊。”

    终于,夏霖宇兄弟瘫软了,他们又是白忙活一场?

    白花花的银子呢?贵重的药材呢?被书杰挖走了?不可能!听说他们盖杂物间时为了安全,直接将原来地窖的位置填了,所以才盖那么快。而且若是有两个沉重的大箱子挖出来,哪里会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再说了,如果有那两箱东西,他们当年哪里需要去做豆腐卖?谁都知道,最初开始做豆腐摊子的时候,书杰每天早上也要辛辛苦苦去送豆腐的。

    从书晴提醒说银子不会被烧没开始,他们兄弟更是紧盯着小院这边,可是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动土”的迹象。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地窖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银子、药材。回头想想,从头开始,所有人都是猜测,并没有任何人能确定当年姚千贯确实给了夏霖轩一箱银子一箱药材,都是大家猜的。

    若不是甄家人都赶到玉林来,夏霖宇兄弟也不会就认定地窖里有两箱东西。

    甄家?夏霖宇兄弟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甄家早就转移了那两箱东西,然后怕他们闹上公堂,故意跟他们虚晃一枪。

    是啦,就是这样,俩人总算理出头绪,不过已经太迟了,他们现在跟夏霖轩那一支只是族亲,凭什么去跟甄家闹?而且时间这么长了,有什么证据?

    懊悔、恼恨、茫然,夏霖宇兄弟垂头丧气地回到夏府,他们已经快要入不敷出了,又要卖掉大半奴仆才行。

    除了奴仆和一个供一家人粮食的小庄子,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了……

    夏老夫人看到两个儿子有气无力地回来,也是止不住地失望。她闭上了眼睛:她的嫡子嫡孙,真的不如卑贱的庶子庶孙吗?她当年真不应该让夏霖轩分出去!

调整更新时间,今天一更

    亲爱的们,今天就一更了哈,明日起一更早上9:00左右,二更下午17:30左右,如果有三更,22:30左右。谢谢大家的谅解和支持!

第184章 是不是 (一更)

    二月初,春暖花开,草长莺飞,进京的官道上,四匹骏马在奔驰,马上的四人两黑在前,两灰在后,都带着同色帷帽。

    这四人正是进京备考的郁正然、他的师傅兼首席幕僚郁先生、以及两个贴身小厮左庆、左贺。再有小半个时辰,他们就能到达城门口了。

    郁先生道:“郁妈妈他们都已经安顿好了,少主,到了京城后,你就安心备考,其它事都先放下。这段时间我就准备我的‘知谦私塾’,还有整顿一下京城的如愿坊总部。春闱结束之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就不去朱雀大街的院子了,有什么事情你让郁妈妈通知我。”

    正然点头:“先生放心,正然明白的。”

    郁先生欲言又止,想了想,又说道:“少主,不是我给你泄气,你要有思想准备,那夏书杰在举人试中应该是隐了实力。”

    根据密报,此次大皇子重金及巨大许诺才诱得白莲公子出山,没想到白莲公子出师不利,正好撞上夏书杰。没有得手,反而打草惊蛇,引起南宫仁浩的警惕。

    南宫府有钱,南宫仁浩也是个狭义豪爽的性格,不但有不少武林中的朋友,投奔其下的许多人也是身手不凡。第一次没得手,再想来第二次、第三次就困难了。而且那南宫世家也不是好欺的,只怕很快就会对大皇子及其母族进行报复,现在大皇子一派只怕要先考虑如何招架才行。

    像南宫府这种人家,能偷袭成功的机会只会有一次。

    再有那白莲公子,是个极其骄傲的性格,这次败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嫩小子,肯定立即躲回雪山闭关修习武功去了,只盼有一日再找夏书杰“比试”。

    郁先生真是惊叹于书杰的武功到底有多强,要知道,就是书杰的师傅吴震子,跟白莲公子应该也只能打个平手,而书杰才十八岁,还要护着一个娇弱女子,竟然能占了上风?

    更让他吃惊的是,据他们安插在大皇子府的暗桩探知,白莲公子怀疑夏书杰用的功法是消失近百年的无影拳。

    无影拳?肯定不是吴震子教给书杰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无影派的传人出现了,并让书杰给遇上。当年无心与其女弟子消失,传说是师徒不伦恋不容于世俗,隐居到深山中去了,如今无心的后人或传人出现也不奇怪。

    只是,这夏家三兄妹确实是福运深厚,高人、灵兽都能让他们遇上,郁先生愈发希望能将书杰笼络过来了。

    “少主,成大事,需要选人、容人、用人的能力和气度,只要你能进入一甲即可,不必与夏书杰较劲。”郁先生担心正然年轻好胜,不能容忍文武皆强过他的夏书杰,“少主,夏书杰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难得的是,还懂得隐藏实力。

    正然笑道:“先生尽管放心,我知晓轻重。”他要做的不是大学士或者大将军,自然不需要一定成为文、武状元,只要能在会试、殿试中凸显出来,金榜题名即可。只有一甲三名才能引起皇上重视,留在京城、甚至留在皇城里。倒是夏书杰,如果能与其交好,让他日后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左膀右臂,才是一大幸事。还有,那样的话,他以后是不是就能经常看到小仙子了?

    郁先生显然对正然的回答很满意:“不论是事成前,还是事成后,人才都很重要。夏书杰就是真正的可造之才,加以时日,能力不可限量。重要的是要把他的心拢过来。”

    书杰不知道自己这么早早地就被惦记上,他此刻正在喜滋滋、乐呵呵地看着妹妹亲手绣的双面绣大屏风“喜上眉梢”:“喜上眉梢?嗯,有新意、有创意、更有寓意,我们瑶儿的心思就是灵秀,与众不同。瑶儿,这梅花和喜鹊都绣得活灵活现,大哥似乎都能闻到梅花的香气,还能听到那只喜鹊鸣叫的声音。瑶儿,你看那喜鹊的眼珠子都在动呢。呵呵,我家瑶儿的刺绣技艺真是天下少有啊。”

    书瑶好笑:“哪有你这样的大哥,这么夸自家妹子,也不怕人家笑话?”

    书杰不以为然:“好就是好,大哥不会刺绣,但是会看啊,在皇宫里看到那么多刺绣,都没有我家瑶儿绣的这幅好。”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书瑶摇了摇头,在大哥眼里,自己和文儿怎样都是最好的。何况,嗯,这幅“喜上眉梢”是自己的用心之作,书瑶知道,这幅绣品若是拿出去,必然是要轰动的。

    等书杰看到书瑶眼里的红血丝,立马又心疼极了:“刺绣这么精细耗神、又耗费眼睛的事,赶的那么急做什么?小小年纪,把眼睛熬坏了可怎么了得?以后再不许这样了。”

    书瑶忙笑着答道:“没有啦,只是昨晚眼见要收尾,自己也心急想看到绣成的效果,绣得晚了些,中饭后再去补眠一会儿,保证又神采奕奕了。”

    书杰哪里想不到妹妹是为了尽快赶出这个“好兆头”?不过这样一幅让人神清气爽的绣品放在书房里,看着确实好精神。

    书瑶突然想起一事:“大哥,明日我要去南宫府看望淼姐姐,已经让人去递了拜帖。文儿说他从学堂回来后去接我,他也挂念淼姐姐了。”

    书瑶从南宫府回来后就白天黑夜地忙于绣屏风,不过柯妈妈有来送一次口信,说南宫淼很好,没有受退亲和被掳事件的影响,现在南宫府的护卫也特别严实,很安全。南宫淼还做了酸奶子让柯妈妈带来给书瑶三兄妹。

    书瑶笑咪咪地看着书杰说道:“大哥,柯妈妈说淼姐姐心情很好,没有被吓到,更没有为退亲的事情难过,反而还比之前更轻松呢。大哥,你说淼姐姐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原来那桩亲事,现在退了亲,正好开心。大哥,淼姐姐是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书杰心里一动,耳尖可疑地红了,他又看到那双似乎有很多话要跟他说的大眼睛。

第185章 巧味居 (二更)

    二月十八,夏家的两间“巧味居”正式开张。

    一间就在忠国公世子送的福来街上的旺铺,面积不大,但位置极好,还未开业时就引来众人关注,都不需要做宣传了。

    另一间在与尚冠大街相隔不远的荟华街上,位置自然不能与喜来街、福来街相比,但店铺面积大,周围有京都幼学和荟华女子书院,非常适合“巧味居”这类受姑娘和小孩子喜爱的点心铺子。

    巧味居首先推出的是在大周前所未见的一种叫作“蛋糕”的点心,金黄色、棉软、喷香,尝一口就让人爱不释手。开业后连着近十天,店铺的玻璃展示柜里都是空空的没东西放,因为每一炉蛋糕刚做出来,就被排着长队等候的客人抢光了。

    两间巧味居里各有一个玻璃长柜(展示柜),是南宫逸送来的。南宫家正好从西洋进了一些玻璃,本来是准备按照景王的想法试试做种花暖房,听说书瑶兄妹正在找玻璃,直接让人到店铺问了形状、量了尺寸,做了两个长柜子送来。

    依照书文的意见,荟华街上的巧味居还隔出了两间雅座,一间男一间女,都不大,只能分别放五张可坐三四个人的桌椅。

    三三两两的闺蜜、同窗可以一起坐下吃块点心,喝一杯“巧味居”特制的鲜花蜂蜜水或养颜羊奶。

    当然,成年男子进店小坐洽谈之类,也不是只能喝“女人、孩子喝的东西”,他们可以选择绿茶。“巧味居”的绿茶看似普通,放在那些富贵人家家里瞧都瞧不上,可是冲泡出来却是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回味无穷,一点都不输碧螺春、云雾毛尖之类难得的顶级绿茶。

    结果没过几日,大家发现,坐在“巧味居”吃点心的男子,一点都不比女子和小孩少,还抱怨巧味居地方太小、位子太少。

    很快,巧味居又陆续推出了红豆、梅花、芝麻等几种不同口味的蛋糕。

    一时之间,“巧味居”风靡了整个京城,口袋里有一点闲钱的人,都要买一块蛋糕来尝尝,哪怕是全家几口人只能吃一块原味的蛋糕。

    众人在吃得津津有味的同时又不禁羡慕起“巧味居”吸银子的能力,更羡慕分别得了“巧味居”一成份子的威远侯府和忠国公府。

    当日书瑶姐弟将忠国公世子送的店契带回夏宅,书杰想了想,又喊来柳妈妈、奎叔、和瑾娘,几人商议之后,决定将巧味居的份子分出三成去,忠国公世子夫人一成、兰姨两成。

    威远侯和忠国公世子不知道书杰三兄妹要做什么点心,但是三个孩子既然一片心意,他们也没有拒绝,只是坚持要承担各自份额的投入。心里想着,有“十珍斋”和“米雪豆腐坊”的成功例子在前,他们之前又都尝过夏宅送来的点心,“巧味居”至少不会亏本就是。而且,他们有份子在“巧味居”,万一有什么人找麻烦,他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介入干涉。

    可是没想到,这才开业几日,就已经可以看到“巧味居”的“钱”途无量。两家人都禁不住直感慨,尤其是忠国公世子夫妇,本来只是想着书瑶为“揽月轩”做了那么多贡献,他们就占一成份子意思一下,也算为“巧味居”和书杰三兄妹撑腰,没想到自己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也更加感受到这三兄妹的重情重义和聪明大气。

    虽然钟家有个赚钱的揽月轩,但是谁嫌银子多?世家大族人口庞大,开支都是很吓人的,甚至不少日渐衰败的大世家都是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压力沉重,几近入不敷出,比如金家。

    之前的米雪豆腐坊完全是夏宅三兄妹自己的,大家也没有多想,这会儿听说威远侯府和忠国公府都得了份子,就有很多人坐不住了,首当其冲就是金家。

    金家先祖也是为大周立下功勋的侯爵,只不过不是世袭,只袭三代,正好到金喜达的祖父那一代。金喜达的祖父并不差劲,只是处理家事一塌糊涂,因此内宅混乱,几个儿子也被带歪了,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内宅子孙之事上,金喜达的祖父唯一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就是看到金喜达比几个儿子和其他孙子强,又见这个孙子不讨儿子喜欢,在儿子面前的待遇还不如庶出的兄弟,就将金喜达送去应选皇子伴读。没想到金喜达与当时的太子、当今皇上一见面就对上了眼,投缘的很,直接留在了太子宫中。

    如果不是进宫做伴读,金喜达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长大。

    金喜达的祖父一死,金家就开始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除了金喜达,金家的子孙中只有一个在户部做事的七品小官员和一个在禁军中当差的军士还算有点出息,其他几乎都是游手好闲、坐享其成的主。

    自从当今皇上正式即位,尤其是皇上金口玉言说金喜达是“朕的至交好友”后,金家人都将“重新富贵”的希望放在金喜达身上,想让金喜达帮他们获得高位,想跟着金喜达沾光,想直接将金喜达从皇上那里得到的一切白白拿过去享受。

    他们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尤其是金喜达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一心认为只要抓住金老太爷的心,只要用一个“孝”字和一个“义”字就能让金喜达乖乖地给他们当牛做马。甚至金喜达万一得了爵位,都一定是他们儿子的,因为他们有很多办法让他没有儿子。

    可惜金喜达就不是个按牌理出牌的人,而且对金老太爷早已冷了心,哪里管什么“孝义”?若不是因为金老夫人,他根本就不会回金府。没想到最后连金老夫人都让他冷了心,自然就更是不管不顾了,自己就直接对外宣称是不折不扣的不孝子孙,也不想“孝”。

    金家人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又“舍不得”将金喜达驱赶出族。他们很清楚,金喜达对此完全不在乎,或许还更开心。可是对他们来说,半死不活地挂着这个“血脉”关系,总好过没有关系。甚至,金老太爷都不敢休了金老夫人,就怕金喜达与他断绝关系。

    金喜达认夏家仨孩子为义子义女时,皇上对夏宅大赏特赏,让金家人的眼睛都红到要溢出血来。无奈人家皇上明言是赏给书杰三兄妹,而不是赏给金喜达的,且圣旨中明确写明那三兄妹与金家没有关系,他们再眼红也不敢抢啊,宫里出来的赏赐可不是谁都可以拿的。

    明明知道皇上的赏赐就是冲着金喜达去的,他们这些金家骨肉却连一片布片都沾不到,还有比这更郁闷的事吗?

    皇上的赏赐不能动,这“巧味居”和“米雪豆腐坊”的份子总能拿吧?好歹那夏家仨孩子也是金家的义子女,不该孝顺一下金老太爷这个义祖父吗?金老太爷被一众子女一撺掇,越想越对,趁着那个孽子不在京城,夏宅只有三个未经事的孩子,赶紧占点实惠才是真。

    这是个讲“孝义”的朝代,再精明的孩子也不惊吓,还能像金喜达那个孽子一样肆无忌惮不成?

    “可不是?”金大夫人,也就是金老太爷最宠爱的庶子的媳妇忙道:“只要父亲您拿住了那三个小孩,二弟还不得乖乖地听您的,听说他对那仨孩子可是视如己出。”

    “嗯,”金老太爷得意地点点头。

    金大夫人赶紧接着笑道:“父亲,那夏书杰可是现在京城里最热门的女婿人选,父亲,大姐儿今年也十六了。”

    金家大姑娘长得不错,金大爷和大夫人一直想着让大姑娘进宫选秀,做不成妃嫔,能做哪位皇子、王爷的女人也都行。

    可惜按照大周律,正常情况下,只有正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或者嫡孙女才能参加选秀,否则进了宫也只能去做宫女。金喜达愿意帮忙自然没有问题,可惜金喜达最看不上的就是大房。

    高不成低不就,金家大姑娘到现在十六岁了还没定下亲事。他们想攀附的人家知道金喜达与金府不合,自然看不上他们,低嫁他们又不愿意,就指望着靠这个女儿赚点好处翻身呢。

    这不,一见老太爷准备亲自出马,金大夫人立马把算盘打到了书杰身上。

    金老太爷正想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圣旨上都说了那三人与我们金家没有关系,我这个义祖父在外面不被承认的,对他们的亲事做不了主,那个孽子和威远侯府都不会答应的。”金老太爷总算还有自知之明,没有被几个子女捧昏了头。

    金大夫人“嘁”了一声:“父亲,只要您同意这门亲事,有些事可由不得二弟愿不愿意的,更轮不到威远侯府反对了。父亲,您只管把那三兄妹叫到府里来,媳妇自有办法。”

    第二日,金府的大管家到了夏府,神色倨傲地“要求”书杰三兄妹去金府拜见金老太爷和老夫人:“夏公子,老夫人病了,找不到二爷,老太爷要你们三兄妹代二爷回去探望老夫人。”

第186章 上门去(一更)

    金家大管家的无礼让书杰皱了皱眉,书文则直接啧了一声:“这金家真没规矩,一个奴才弄得像个大爷似的,怪不得义父不愿意回去,眼不见心不烦啊。奎叔,将圣旨请出来读给这位金家大爷听听,我们兄妹姐弟三人跟金家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去拜见?”

    金家大管家一凛,立马腰也塌了,腿脚也软了,脸上涨得通红。

    金家越来越败弱,他这个大管家到哪都没有底气,多是求人的份,真心不想往外跑,在府里还能训斥一下丫鬟小厮婆子们不是?

    今儿跑这趟差事,却是他非常乐意的。金喜达不在,他是代表金家老太爷、老夫人来的,还能不耍耍威风?夏宅有钱,说不得还得塞上一大份请他帮忙在老太爷面前说说好话……

    不曾想,才说了一句话,这个毛头孩子就直接训斥他,比给他一个耳刮子还狠。圣旨?轮得到他一个奴才看吗?

    “不,不用了,”金府大管家嗫喏道,“我们老夫人怎么说都是二爷的亲娘,现在她生病了,一心念着二爷,所……所以老太爷就想着,看到你们也……就跟见到二爷一样。”

    书杰刚想说什么,书文又抢先道:“那我们三人还真不能去了。义父说过,金老太爷看见他就吐血,金老夫人看见他就晕倒,如果看见我们就像看见义父,到时候又是吐血又是晕倒的岂不更坏?”

    书文这些话还真不是胡扯的,金喜达以前每次回到金府,没说几句话,金老太爷就被他“气得吐血”,而金老夫人逼迫儿子的方式就是“晕倒”。

    “……”金府大管家表示很头疼,这位夏家小少爷的性子还真是像金喜达,一样的桀骜不驯,老太爷和大爷大奶奶他们的算盘恐怕要全部落空了。

    书杰态度“温和”多了:“我们义父在离京前特意交代我们不要去金府打扰老人家,这样吧,如果我们联系到义父,就请他尽快回京。我要备考,这时候是不会出门的,弟妹还小,去了只会添乱,还是请金老夫人好好调养吧。”

    金府大管家嘴抽抽,金喜达尽不尽快回京的,对金家可半点好处没有,如今老太爷他们想算计夏宅仨孩子,还希望金喜达不要回京呢,那个二爷,可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给老太爷,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没办法,金府大管家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回话了,人家三兄妹不去金府,总不能绑去吧?

    金老太爷和几个儿女正在喜滋滋地谈论着要从“米雪豆腐坊”和“巧味居”弄多少份子来,几房要怎么分,最好再趁着金喜达不在京里,让那三兄妹多孝敬一些东西来。

    听了大管家的回话,全都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这样?他们计划了半天,准备了一大堆或硬或软的说辞,人家连个面都懒得露。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特别是原本兴致勃勃的金大夫人一下子蔫了,人都不来,她算计个鬼啊!

    可是,他们能做什么?以前对金喜达还能说他不孝,现在这夏家三兄妹可是“奉了圣旨”只认金喜达为义父,与金家其他人无关。拿书文的话说,跟他们金家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他们本就知道有圣旨,可是那三人不是小孩子么,不是好哄骗好威胁么?夏书杰不是最好面子、重名声的读书人么?不应该是有很多顾忌的吗?竟然干干脆脆直接拒绝?

    金老太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差点翻白眼昏过去,他们可是没有胆量闹到夏宅去的。虽然金喜达不在,还有威远侯府呢,还有皇上的圣旨在呢。谁不知道,皇上和太后都很抬举夏宅三兄妹,除夕宫宴和太后寿辰人家三兄妹可是都被请进宫去的。

    叫到金府里来,关起门怎么说教,怎么撒赖耍泼,外人不知道,也管不着,只要三兄妹自己点头、签了名摁了手印,就算金喜达回来都没有办法。问题是,现在那三兄妹根本甩都不甩他们。出手再有把握,人家不接招,一点用都没有。

    金家大爷愤愤道:“你听听那夏家小子说的话,肯定是二弟离京前交代的,要不然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吐血、昏倒的?”金喜达真是太过分了,一点点好处都不让他们沾。当年若不是祖父碰巧赶到,就应该强行取了他心头血,让他死了才好。

    金家四爷“嗤”了一声:“我说要好好跟他们说,先哄骗来才好吧,你们偏偏说什么要先给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长辈。现在好了,长辈?人家根本当你什么都不是。也不想想,老二就是那副德性,他的义子女还会多尊重我们这些长辈?”

    “都给我闭嘴!”金老太爷怒吼一声,然后仰天长啸,“孽子啊,真是孽子啊!”

    金大夫人突然“哼”了一声:“他们不来,我们就上门去,他们还能关着门不让我们进去不成?父亲,您让老夫人带着我和大姐儿去。”老夫人就是个怂的,在老太爷面前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金大爷眼睛一亮,他们不好打上门去,可是老夫人是金喜达的亲娘,去看望金喜达的义子,威远侯府也不好说什么吧?只要大姐儿成了夏宅的当家主母,管它什么夏家的东西、金喜达的东西、还是皇上赏赐的东西,不都是大姐儿的了?也就是他们的。

    金老太爷略一思苻,起身去了老妻的院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金老夫人的院子了,他一直就不喜欢那个木纳、长相平庸的妻子,不过妻子是父母定的,他没有办法,姨娘爱纳谁、纳几个就是凭他的喜好了。

    本来父亲死后,他就像找个由头休了妻子,才能将最喜爱的妾抬为正妻,将最钟爱的儿子抬为嫡长子,无奈金喜达受到皇上的重用,而且根本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他能牵住金喜达的,也就是金老夫人,自然就不好休弃了,就是金家家族也不会由着他休妻、任由金喜达与他断绝关系。金喜达可是个不顾一切的主,没什么不敢做的事。

第187章 规矩 (二更)

    金府大管家走后,书杰轻敲了一下书文的脑袋:“毕竟是义父的家人,我们不去就是了,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

    书文撇嘴道:“义父说了,对那些没脸没皮的人,太客气就是自找罪受。义父还说了,你们两个人脸皮太薄心太软,要我保护你们,不要被那些人给算计了。还有还有,大哥,义父再三说了,如果金家人带什么姑娘来,让你有多远躲多远去。大哥,你说义父这么怕金家的姑娘,是不是他们金家的姑娘都是母夜叉?”

    “……”书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弟弟的问题了。

    柳妈妈则呵呵笑道:“可不是?坏心眼的女人都是母夜叉。我们文哥儿做的对,难怪你义父将家都交给你了。”

    书文得意地嘿嘿笑:“义父说,大哥马上要科考,顾忌些好。我还是小孩子,只要一口咬定跟那些人没有关系,不用脏话直接骂人就可以了。义父还教我怎样不让人抓了小辫子,嘿嘿。”

    书瑶“噗哧”一笑:“你这下倒好了,有义父撑腰,什么都‘义父说’”。书文从小记性就好,谁什么时候说过什么话,他都可以给你重复一遍,何况是他最崇拜的义父?

    “本来嘛,”书文扬眉道,“义父说……”

    “哈哈哈哈,”几人大笑。书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也跟着笑的欢快。

    金喜达离京的前一晚,特意单独跟书文说了很多话。以他对金家那一众人的了解,见他不在京里,迟早要上门找麻烦的。他很担心书杰顾及他的名声,对金家人忍气吞声,在和金府的关系上,他早就不在乎什么名声了,可是书杰和书瑶的性子都太软乎,又都太懂事,顾忌太多,所以他就把这事郑重交代给这几年最黏糊他,性子也最像他的书文。

    不得不说,金喜达是太了解金府里那些极品了。当金老夫人带着金大夫人和金家长孙女金玲上门时,柳妈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书瑶和书文猫在一棵大树上面打量。

    书文一看到果然有姑娘来,立马打起了精神,他可不能辜负了义父的信任,庆幸的是今日学堂正好沐休,否则他一定让大哥躲去威远侯府。

    那姑娘虽然眼睛咕噜噜到处乱看让人很不喜欢,倒不像母夜叉,书文暗自嘀咕着,不过,既然义父再三交代,那金家的姑娘肯定就不是个好的。柳妈妈也说了,坏心眼的女人都是母夜叉,而心眼坏不坏是看不到的。书文暗自决定,决不能让金家的“母夜叉”靠近大哥。

    书瑶见书文独自嘀嘀咕咕,好笑地摇了摇头。

    金大夫人母女一进夏宅,就滴溜溜到处看。他们很不满意的是,没有人出来接他们,只有一个管事婆子把他们带到外院的会客厅。

    金大夫人嗤道:“没有个女主人,就是没有规矩,义祖母来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接。”

    那婆子正好是书文星辉苑里的管事妈妈燕妈妈,燕妈妈原来的主家迁去南方,而燕妈妈只有一个女儿,早年脱了奴籍嫁了京里一个店铺小管事,燕妈妈不想离开女儿那么远,又想继续卖身为奴挣月例银子贴补一下女儿女婿。

    正好那个主家的夫人跟柳妈妈很熟悉,也真心觉得燕妈妈是个好的,就推荐给了柳妈妈,柳妈妈见过燕妈妈后,就让她到书文院子做了管事妈妈。

    虽然燕妈妈签的是死契,但书瑶对燕妈妈说,只要她尽心做好自己的份内事,照顾好书文,以后想留在书文身边养老自然没有问题,想赎身去女儿那里也是可以的,不过要十年以后看她的表现才能定。

    燕妈妈自然是想留在夏宅的,这么好的主家可不易寻,而且她一见书文这个小主子就喜欢。再说了,在这个年代,只有跟儿子一起住,哪有跟女儿女婿一起住的?除非是上门女婿。

    燕妈妈之前的主家也是四品大员,不是个没有见识、被吓一吓就腿软的人,内宅的阴谋看的多,对丁家的事也听的多,那里猜不到金大夫人“立下马威”的想法和带金玲来夏宅的企图?当下一脸“恐慌”地说道:“金大夫人请慎言,圣旨还供在大厅里呢,金老夫人是我们金老爷的亲生母亲没有错,却不是我们家少爷、姑娘的义祖母。金大夫人这话传出去,可是抗旨大罪呢。”

    “……”金大夫人气结,这还没立威呢,就被一个婆子训斥一顿,可是,这个婆子的话她还真不敢辩驳。平常撒撒泼没有什么,“抗旨大罪”这个泼可耍不得,她的脖子没有那么硬。

    金老夫人被逼着带金大夫人母女来夏宅真的很窝火,再怎么样金喜达都是她的亲生儿子,金大夫人母女打的什么算盘她想也想的到,当年她就是这么算计自己儿子的。可是现在别人算计到她儿子和义孙子的身上,她自然不能容忍。

    不过她后来一想,让她们算计也不错,她有办法让金玲只能做妾室,一个妾而已,能蹦达到哪去?她那个儿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听了昨天下人议论的八卦,她知道义孙、义孙女也肯定不是好糊弄的。

    到时候有她出面为义孙作主,不知羞耻的金玲只能做个可有可无的妾,金喜达和书杰必定对她的维护很感激,说不定儿子就此原谅她了。以后有儿子和那么有出息的义孙义孙女为她撑腰,她怕谁?况且那金玲沦为她义孙的姨娘,金大爷和金大夫人还敢在她面前耍奸吗?

    金大夫人一坐下就想借着她立威,她很不爽,但是燕妈妈口口声声提那个圣旨,说义孙、义孙女跟她没有关系,她也很堵心,面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好了,你闭嘴吧。”金老夫人对金大夫人低吼了一声,又对燕妈妈道:“不过燕妈妈,书杰三兄妹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

    燕妈妈鄙视地看了正在翘首往外看的金玲一眼,说道:“一来,你们没有先递拜帖约时间,我们家少爷、姑娘这个时间通常都是在书房学习或者刺绣的,临时过来需要时间。二来,这位姑娘看着也十五六岁了,就这么没有帷帽没有面纱地坐在这,我们家大少爷怎么好直直闯过来?别人还不得说我们夏宅没有规矩?”

    金大夫人和金玲虽然没有学多少规矩,但是燕妈妈这几句话她们再听不出意思来就真的是傻子了。金玲今日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来吸引书杰,哪里还带什么帷帽面纱之类?却没想到书杰还没出现,这个婆子就毫不留情地撕她的脸皮。毕竟是刚满十六岁的闺阁女子,金玲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金老夫人却是暗爽,金大爷是庶子,金大夫人是庶女,什么时候学过规矩了?他们的贱人女儿,又怎么可能有规矩?

    不过,金老夫人也知道这夏宅是防着她们了,否则哪有这么严苛?这里坐着一大堆人,又不是私会。

    金大夫人咬着牙:“都是自家人,那么生分做什么?”

    “金大夫人请慎言!”燕妈妈再次“战战兢兢”地提醒道,把金大夫人气得后牙槽咬得咯咯响。

    没一会儿,两个粗使婆子抬了一扇屏风来,放在角落,后面摆了一张椅子。

    燕妈妈满含深意地瞟了金玲一眼:“金姑娘,还请坐到屏风后面去,我们这就去请大少爷来见客,以免坏了姑娘名声。”

    金玲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不甘不愿地站起身走过去,带来的一个贴身丫鬟也跟了过去。

    金大夫人很想冲过去把那屏风推倒踩个稀巴烂,什么规矩,见个面都不能见,她还怎么让书杰带金玲去逛一逛?怎么让金玲只要一看到周围没人就扯开外衣扯散头发抱着书杰?

    没办法,这不是在金府,她下不了药,也不知道夏宅池塘在哪里,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了。可是现在,似乎不太容易。

    很快,书杰三兄妹进来了,一同进来的,除了柳妈妈和书杰的小厮勇进,还有小乖和火火。

    金大夫人吓了一跳:“怎么把老虎带到屋里来了?这就是你们义父教你们的待客之道?”

    书文嗤了一声:“小乖和火火到宫里都照样进御书房,还有慈宁宫的大殿,还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看到他们脖子上的玉牌子没?那是皇上赏赐的,咬死人都白咬。去,小乖,蹲一边去,来者是客,对客人要有礼貌,当然,居心叵测的就千万别客气,咬死活该。”

    小乖乖巧地用大脑袋顶了顶书文,呜咽了一声,才慢腾腾走到柳妈妈身边趴下,一双虎眼却紧盯着屏风后。

    这简直,明晃晃的警告啊!金府三个女人都吓得腿发软,尤其屏风后面的金玲,坐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书杰神态自若地带着弟弟妹妹行了礼坐下,不过,行的是最普通的晚辈见客礼,“金老夫人,不知您突然光临有何见教?晚生不便招待女客,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如果您事先告知,晚生也好请威远侯夫人过来帮忙接待。”

    金老夫人的眼睛一直关注着小乖,声音还在颤抖:“不,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这就走,这就走。”不用书文强调,京城里谁不知道夏家的白虎咬死人不用偿命的。

第188章 我是谁(一更)

    看着金家三人急慌慌地离开,书文哈哈大笑,火火则一会儿跳到他肩上,一会儿跃到小乖背上,吱吱吱地手舞足蹈,一人两兽的欢庆逗得宅子里上上下下一片笑声。

    金大夫人坐在马车上腿脚还在打抖,她就想不明白了,那夏家内宅连个主事的女主子都没有,怎么知道她的意图,一副全力防备的阵势?

    还有,那白虎和红狐狸简直像成精了似的,盯着她们的眼里竟然有鄙视,还有威胁,一会儿、一会儿地故意站起来动两下,好像就要冲过来,在她准备尖叫的时候,又猫下了。如此反复几次,她怎能不知道它们是在逗她?那,那根本就是虎精、狐狸精好吧?

    她相信,只要她们真的有一点轻举妄动,那白虎一定会把她们撕成碎片。

    不来了,再也不来了!金大夫人很想大声哭喊出来,她再也不要来这个可怕的夏宅了。

    自从金府三女人灰溜溜地“逃”回金府,金家人倒是再也不敢打夏宅的主意了,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灰飞烟灭,只能心里暗恨这些人太精明,又把金喜达臭骂了一顿。

    书杰三兄妹的生活依旧,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因为金家人这么一折腾,更加想念离京在外的金喜达。

    而此时在西南边境的金喜达,正在一个小山坳里昏迷着。

    当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竹子搭建的屋子里,竹屋、竹床、竹桌椅,这里不是雍亲王的将军府,而是西南这一带比较普遍的民居。

    金喜达闭了闭眼睛,对了,他们才刚拿到东西,就遇到一群很厉害的黑衣人。他将东西交给齐浩宁,让他即刻送回京,自己引了黑衣人往黑林子里跑。那群黑衣人太厉害,自己身边的暗卫和侍卫全都倒下了,黑衣人还有五六个。

    然后自己就中了一箭,不过在这同时丢了书瑶给的最后一个瓷瓶子过去。

    然后……然后自己一直往前跑,然后……好像就晕倒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金喜达想抬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胸口痛得要命,根本动弹不了。

    “你醒了?别动,你胸口中了一箭,好险,就在心脏边上一点点。”一个男人端着一碗粥进来。“你不知道,你已经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医郎说了,好在那箭头没毒,只要醒过来,好好休养两个月你就能恢复。不过这里的条件差,过几日你的精气神恢复一些了,最好能把你送到镇上去。”

    金喜达知道这人应该是在林子里救了自己的猎户,正想答谢,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怔住了:“廷,廷威?”

    那人一愣,而后却是万分激动:“廷威是谁?你在叫我吗?你认识我?”

    “……”金喜达懵了,这人虽然蓄着大胡子,但的的确确是夏霖轩啊,可是,这怎么回事?夏霖轩不是死在九岭山了吗?怎么会在这西南边境?还有,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金喜达的心里多了一层犹豫,难道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你可以把你的右手袖子撸起来让我看看吗?我想看看你手肘那个位置。”

    那人一听,赶紧放下粥碗,将右手袖子一直撸到大臂,手肘那边,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红色的胎记赫然入目。

    金喜达激动地说道:“你是廷威,你就是廷威,你右肩上还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对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死在九岭山上的又是什么人?”

    夏霖轩一脸茫然:“我右肩上是有一道疤痕,你真的认识我?我叫廷威?这里的所有人都说我叫阿布,四年前去中原走货时遇到山贼,头部受伤失了记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一直在想,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我总觉得我不应该叫阿布,甚至,我根本都不是这里的人。我老觉得心里难受,好像记挂着很多人很多事。可是,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身边,我……我知道我记挂的不是他们。”

    夏霖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面前的陌生人说这么多。就像三日前在林子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人面熟,拼命将他救了回来。

    说着说着,夏霖轩突然激动地握住金喜达在床边的手:“你说我叫廷威?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的事?你是我的朋友吗?还是什么人?”一定是很熟悉的人,要不然那日他不会觉得面熟,觉得自己不能不救他。

    金喜达肯定地说道:“我是你的朋友文俊,你叫夏霖轩,字廷威,不是什么阿布。你是大周玉林县的捕头,人称天下第一捕头。在玉林县,你有妻子,还有三个子女。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身边,你又有了妻子和孩子?”金喜达此刻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却有了想揍人的冲动。

    夏霖轩也是一脸疑惑:“对啊,我有妻子,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和一个五岁的儿子。可是你为什么说我有三个子女?还有,我是捕头?我不是从小就跟着岳父走货吗?”

    金喜达看夏霖轩脸上的惊疑和茫然不似作假,虽然不知道夏霖轩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肯定两件事,第一,面前这人确实是夏霖轩,第二,夏霖轩失了记忆,被人骗了,那个所谓八岁的女儿和五岁的儿子绝对不是夏霖轩的。

    “这是在哪儿?”金喜达没有回答夏霖轩的问题(那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得清的),反问道,“是你家吗?”

    夏霖轩摇头:“这是我自己搭的一个竹楼,我每次走货回来,就跟家里说要来黑林子打猎,然后就住在这儿。”

    金喜达奇道:“你不住在家里?不跟你的妻子孩子一起住?”

    夏霖轩的脸唰地红了,他皮肤白,盖不住。“我……我……总觉得心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没……没法面对我的妻子,文俊,你是我的好朋友对吗?要不你也不可能知道我身上的胎记还有刀伤。你……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有没有喜欢上别的女子?”否则为什么自己一靠近妻子就觉得心里不自在。本来这种话实在不好说出口,可是这几年他心里实在憋得慌,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妻子都有了一双儿女,却不愿意碰她。而且,没来由地,他就是觉得面前这个人是自己能够信任的人。

    自从他伤好到现在,四年来,他都没有碰过自己的妻子,看到妻子因此难过他觉得很愧疚,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跟妻子亲热,只要他一抱着妻子,就觉得有一双清灵灵的眼睛在看着自己,那双眼睛看得他心里酸酸疼疼的。

    后来妻子误以为他是当时受伤严重丧失了男子的功能,不再勉强他。他也就将错就错,只能在其他方面弥补妻子。

    在他们那个镇子上,他阿布是有名的好男人、好父亲,每次走货挣的钱最多,走货间隙还能打猎贴补家用,阿布狩猎的能力在这一带是数一数二的,专门的猎户都不如他。

    因此,他们家的生活也很好过,去年初在镇子边上买了五十亩田地,家里请了一个阿婆帮妻子做家事,五岁的小儿子已经送到镇上最好的幼学去启蒙,甚至,岳家十三岁的小舅子读书的束修都是他帮着承担的。

    他们这个民族叫多罗族,听族人说多罗族以前多是在深山里狩猎和纺织,然后到汉人的镇子上换取粮食和盐等必需品,后来大周统一了西南边境各番族,又鼓励开垦,周边新拓建了两个县、三个镇,番族的人都慢慢迁移到县城和镇子上生活。

    金喜达看夏霖轩尴尬地搓着双手的样子,还有脸上的表情,就猜到了夏霖轩跟现在那位“妻子”的状况,顿时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

第189章 越发疑惑 (二更)

    这是一个小山谷,位置比较隐秘,不容易找,等雍亲王的人找到金喜达,已经是又三日之后了。

    正好夏霖轩出山去采购粮食和药品,金喜达口述了一封信给来人带去给雍亲王,请雍亲王帮忙让人查阿布妻子和他岳家的情况。

    夏霖轩这几天很矛盾,三天里,金喜达跟他说了他的真实身份和所有情况,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脑袋里一片空白。

    但是,当他听到甄子柔的名字时,心里突然涌起不一样的感觉,尤其听到在他“死后”,甄子柔悲痛之下大病一场也死了,他的心抽得生疼。

    因此,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还是下意识地相信金喜达的话。可是他又不敢相信现在身边那些“亲人”都是在欺骗他。

    从他清醒过来起,就是现在的“妻子”桑姑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是岳家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卖了仅有的十亩地给他治病,还调养了半年时间才完全康复。

    可是,如果他不是阿布,而是夏霖轩,那么……一切都是骗局……这个妻子和孩子都不是他的……这四年,他就像个傻瓜一样任劳任怨,还心怀愧疚……

    夏霖轩先将猎得的野物和一些毛皮拿去固定联系的地方卖了,按医郎开的药方配了药、买了一些补身的药品,让药铺的人备好放着,他晚点再来拿,先回家一趟。

    金喜达告诉他,会让人去查清四年前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会给出确切的证据。在这之前,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他对自己真实身份的怀疑,还有,不要让人知道金喜达的存在。

    夏霖轩花费了好一会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才进了家门。

    据说他们之前住在离黑林子不远的村子上,因为那个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个家族的,对他们这些外姓人很不友好,加上他重伤经常需要请医郎上门,就全家搬到了这个新建的镇子来,搬离村子的时候还大闹了一场。因此,桑姑再三叮嘱他千万别靠近那个村子。

    其实,夏霖轩有记忆开始还没有去过那个村子,他躺在马车上“回”到西南边境,就寄住在邻镇上桑姑的娘舅家里,娘舅是医郎,而娘舅的两个儿子都是跟他一起去中原走货的同伴。

    然后,岳父一家就把家搬到了这个镇子上,买了一个三间屋的小院子。直到他完全康复大半年后,才买了现在这个院子,带着桑姑、孩子搬了出来,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

    一进院子,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说话:“哟,真是不巧,难得到镇上来一次,偏偏阿布不在。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有看见阿布了,当年他赌博欠下一屁股债被人追杀,所有人都说他死在外面了,没想到不但回来了,还洗心革面,现在如此能干,买下这么好的院子。啧啧啧,这才是真正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夏霖轩皱了皱眉,抬脚就想走开,虽然西南边境没有那么严格的男女大防,但是这些女人家长里短地聊天,他是从来都远远避开的。突然,他顿下脚步,回味了一遍刚才听到的话,抬脚走进客厅:“娘子,有客人啊?”

    桑姑显然没有想到“阿布”会突然回来,而且,家里有女客,他是从来避开的,今天怎么直直就进来了?偏偏今天这个女客……

    “你回来了,”桑姑赶紧迎了过来,就要推着夏霖轩出去:“正好,芳阿婆带妮妮去买绣线了,你去接阿郎回来吧。快去,晚了学堂都没有人了。”

    “啊哟哟,是阿布回来了?”一个女子疾步走上前,“你还记得……你……阿布?……”

    夏霖轩很清楚地看见那女子脸上的惊愕和疑问。

    “快点啦,快去接阿郎,”桑姑又推了夏霖轩一把,回头拉住那女子往里走:“你不是喜欢我这朵绢花吗?我取下给你试试,好看就送给你了。你皮肤白,戴着一定合适。”

    夏霖轩心里一沉。桑姑非常节俭,从来不舍得买什么首饰,更别说送人了。她头上那朵绢花是自己最近一次去中原走货的时候卖家赠送的新款,价格挺贵的,他就带回来给了桑姑。桑姑平日里不舍得戴,只有会客或者去作客的时候才戴上。

    夏霖轩的眼眸暗了暗,心里的天平又向金喜达那边偏了两成,当下也没有再坚持,迈步往外走,只大声留下一句话:“我拿些米粮,这几日都在山上狩猎。”

    桑姑也大声回应出来:“知道了,你去吧。”

    夏霖轩眼眸再次一暗,桑姑“忘记”了让他去接阿郎……

    夏霖轩回到山坳的时候,正好看到金喜达的小厮南天端着一盆水从竹屋里出来。

    南天大惊失色:“夏……夏捕头,你……你……”

    夏霖轩想起金喜达说过他的随从应该会很快找来,问道:“你是文俊的随从?把这些药拿到厨房去吧,一包是一份,三碗水煎成一碗的汤药。”

    南天依旧一脸不可思议地接过药包,往厨房走去,嘴里还嘀咕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夏霖轩把马背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放进储藏间,也没有进去看金喜达,独自走了出去,他需要吹吹山风、透透气。

    施展开轻功,夏霖轩很快飞到悬崖边上,呼呼的冷风让他心里的郁闷吹散了不少。每当他觉得找不到自己、憋闷得很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吹风。

    突然,夏霖轩看向右侧,三丈之外的峭壁上有一个洞穴,那个洞穴的洞口旁边有一个小洞隙,里面藏着一根空心的铜发簪,发簪里有一张染了血迹的纸卷,上面是一副图,还有四句奇怪的诗句。

    当年清醒的时候,那根发簪就别在他的发髻上。

    他为自己空白的记忆烦闷的时候捏着那根铜发簪把玩,无意中发现发簪里的秘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张纸条非常重要,甚至胜过他的生命。虽然想不起任何相关的信息,他还是没有试图询问桑姑,而是偷偷地把发簪藏到了这悬崖之上。

第190章 进场 (一更)

    今天是会试的日子,辰时初刻,书瑶姐弟就陪着书杰到了礼部贡院门口。按照规定,考生是辰时四刻进场。

    大周的会试要连续考三场,九天。答卷、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不得出来,秋天的举人试也是这样,不少人还没考完就被横着抬了出来。

    书瑶感慨,读书人的身体还是很重要的,就算不要求像大哥那样文武双全,也不可以弱不禁风。否则,十年寒窗苦读,即使是真才实学、满腹经纶,身体熬不过这九日也白搭。

    前世,她自己节衣缩食、日日刺绣换钱,不仅要供薛明郎读书,还一心想着让薛明郎吃好一点养好身体。她记得,薛明郎有一个同窗,所有人都看好他,乡试时的成绩也比薛明郎好,结果在会试第八日被抬出来,听说是突然晕厥过去了。

    不过,那么狭小的空间,又只能喝水吃干点,吃不好睡不好,还要高强度地连续答卷,身体吃不消也属正常。

    书杰的考试篮,尤其里面的饮食,都是书瑶亲自准备的。炒米、咸肉腌菜、糕点、水、茶叶、备用药丸、外用涂抹药都在宝箱里增灵、增效过。

    书瑶不但准备了书杰的考试篮,还给沐咏麒也准备了一个,天没亮透就送到了威远侯府去了。

    沐咏麒的考试篮威远侯府也备好了,可是一看到夏宅送来的,沐咏麒立马选择了这个。别说那些吃食看着就不一样,连小炉子、油布、笔墨砚这些东西都能看得出是很费了一番心思。瑶儿妹妹一向最是玲珑剔透,连一个考篮都煞费苦心,沐咏麒感觉很窝心,不仅爹娘把瑶儿妹妹当闺女,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

    威远侯好奇地看着装在瓷罐里的米问道:“这米为什么跟我们吃的不一样,是熟的吗?好香。”

    小五首先抢答:“我知道我知道,那是炒米,瑶儿姐姐昨天亲自在厨房看着人炒的,瑶儿姐姐说,用炒米煮粥,不怕会煮不熟,且不容易积食。以前他们生病躺床上,柔姨都是用这样的炒米煮粥给他们吃。”

    科考的考生连着九日坐在那儿答题写文章,小小的空间根本没法运动,也没时间运动,很容易积食、人不舒服。除了炒米,书瑶给两位兄长准备的糕点也都是好克化的。

    一大早起床来送嫡兄去考试、以讨好父母、嫡兄的沐水灵轻声道:“生病吃的东西,兆头不好,还这么古怪,就没听说过这样的做法。大哥还是用母亲准备的考篮吧,只有母亲准备的东西才是最能放心的。”

    沐咏麒皱了皱眉,不悦道:“瑶儿妹妹准备的,没有什么不放心。”这个庶妹什么意思?是抹黑瑶儿的一片诚心,还是挑拨娘和瑶儿的关系?

    小五“嘁”了一声:“瑶儿姐姐给大哥和杰大哥准备的东西,必然是一模一样的。”

    姚雪兰火冒三丈,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向怯怯的庶女竟然一开口就说不吉利的话,还存了找事的心,不过这会儿沐咏麒要准备去考试,她不想坏了气氛触霉头,没有出声,只是若无其事地让沐咏麒的小厮将被褥和书瑶备的考篮拿到马车上去。

    沐水灵见自己的提醒没有引起重视,且母亲当她透明人似的,又尴尬又气愤,心里更加将书瑶恨死了。偏偏这时候威远侯难得地看向她说了一句话,却是:“你回自己院子里去吧。”他真是懒得理这个小家子气、讨人嫌的庶女,也不知道这一大早的,她起什么劲跑来惹晦气?

    沐水灵双眼氤氲,好歹不敢落下泪来,一肚子委屈和不甘地走了……

    威远侯看向姚雪兰:“犯不着跟她生气,正好书杰有九日不在家,你把瑶儿和文儿接来陪你几日,不是说这两日胸口憋闷,不大得劲么?”

    姚雪兰笑着应了,知妻莫若夫,这个夫君还是很在意她的心思,她正有此打算呢。

    书杰三人到贡院门口的时候,才知道很多人卯时就到了。

    书文怪道:“那么早来又进不去,不如多睡一会儿,这些人真是奇怪。”

    书瑶好笑:“你以为都像你似的没心没肺,科考是多么重大的事,人家难免紧张,也怕迟到啊。”夏宅离礼部贡院算比较近,马车也就三、四刻钟,可很多人过来都是要半个多时辰的,尤其那些从外地来的寒门学子,住在京郊相对便宜的客栈里,甚至都要一个多时辰才能赶到。

    书文不屑:“准备好了才不用紧张,爹以前教大哥练武时就说过,平日里用功了,临阵对敌就跟平日练武似的。”

    书杰笑道:“正是,所以文儿要记住爹的话,平日里要多努力。”

    三兄妹姐弟正在轻松地说笑,迎面走来三个人,正是甄柯宝、甄柯英、和甄柯宝妻子朱氏的姨表兄。书杰在甄柯宝成亲的时候见过这个前届解元,一副清高冷傲的样子,不过这会儿两届解元相对,书杰除了是今科文科解元,还是武科亚元,那人倒是少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孤傲之气。

    甄柯宝看着意气风发、气质越发清贵的书杰三人,心里五味陈杂。

    此次陪同甄柯英二人进京赶考,甄老太太和林氏本来囔囔着让他们住到夏宅去,不过朱氏反对,没道理亲叔叔在京城,要住到表弟表妹家去备考的,还是“早就公开断绝关系”的姑姑家的表弟表妹,一旦书杰三人拒绝,只会让甄家更难看。那可是在京城,力挺他们兄妹的人都在那呢。

    同行的朱氏的表兄也清高、不愿意还没考试就低书杰一头。

    后来甄大富听说金喜达住在夏宅,是书杰三人的义父,还有皇上“赐亲”的圣旨,立

    马犹豫了,金喜达那么厌恶他们甄家,还有……他很不想想起的……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所表现出来的对他们甄家的态度。

    终于决定,罢了,还是听儿媳妇朱氏的,在同书杰三兄妹修复关系之前,千万别去招惹那些人,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甄家人是很胆小怕死的。

    因此,半个月前到了京城,甄柯宝三人直接住到了甄大贵家,只有甄柯宝带着朱氏准备的礼物去夏宅坐了一会儿。不过,只有书瑶姐弟接待他,书文说:“大哥在备考,我们没有告诉他有客人来。”

第191章 喜讯(二更)

    待众考生进了贡院的大门,甄柯宝正想跟书瑶姐弟套套近乎,威远侯府的大管家和沐咏麒的小厮一起走了过来:“瑶姑娘,文少爷,夫人这两日不太舒服,侯爷想让你们去侯府住几日,陪陪夫人。”

    兰姨不舒服?书瑶一愣,是了,按照前世沐水灵说的“如果不是你,母亲的亲生女儿都有10岁了”、“丽妃娘娘还特意请母亲进宫庆祝她两个小公主的满月,刺激母亲”,兰姨怀女儿的时间应该就是在最近了。

    书瑶想了想:“好的,我回府给我们姐弟俩整理几件衣物,再做些兰姨喜欢的糕点就过去。”书瑶回想着的娘那些点心方子,准备找两样开胃的、或者宜于养胎的材料做成的点心。

    书瑶姐弟要去侯府,甄柯宝自然不敢跟去,只好讪讪地告辞回甄大贵那儿了。

    书文直接先去了学堂,书瑶回府做点心,做了一盒红枣蛋挞,又做了几份双皮奶,用白瓷罐子装好,带去了侯府。

    一进姚雪兰休息的小厅房,就看到她懒懒地靠在贵妃榻上,丫鬟端来温水给她漱口,看样子是刚瞌睡醒来。

    姚雪兰见书瑶进来,高兴道:“瑶儿快过来,我这几天许是太闷了,动不动就打瞌睡,你陪兰姨说说话。”

    书瑶笑道:“兰姨是不是不舒服?娘说,不舒服就要看大夫。”

    宋妈妈赶紧接口道:“可不是,夫人,您看,瑶姑娘都这么说了,我让人请太医来吧。”

    姚雪兰的身体一向很好,这两日整个人恹恹的,没有食欲,又嗜睡,宋妈妈觉得应该是有身子了。可是……又怕万一不是,让夫人白白失望。毕竟,夫人已经三十五六了,而且上次生小五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太医也说以后恐怕不易再有孕。

    书瑶配合宋妈妈卖萌:“是啦兰姨,请个太医过来看看,您不要怕吃药,瑶儿亲手做了点心过来给您吃,很甜很好吃呢。”

    姚雪兰听了书瑶的话,再看她满眼的关切,心软得一塌糊涂,对宋妈妈挥挥手:“去去去,就依你们的,请个太医来。其实没什么事的,许是天气变化,人懒了些,不过为了让我们瑶儿放心,就让太医过来看看吧。

    姚雪兰吃了一碗双皮奶,赞不绝口,让身边的几个人都眉开眼笑,这几日夫人可是吃什么都不香,瑶姑娘可真是夫人的小棉袄,这刚一来,夫人精神也好了,食欲也有了。

    书瑶见姚雪兰吃了双皮奶,精神好了不少,就跟她说起前几日金家三人来夏府的事,说到小乖把那三人吓得不行,姚雪兰开心地大笑:“该,那些个没脸没皮的人,成日里就想着谋算你们义父,想当年,甚至要取你义父的心头血,说是给那金大爷治病,多狠的心啦!人被取了心头血,还能活命吗?那是拿嫡子的命换庶子的命呢。再瞧瞧,后来没有心头血,那个金大爷不是也一样没死掉?那时到底是打的什么样恶毒的算盘,还有谁看不出来?所以这么多年,无论他们怎么说你义父不孝也白搭,根本没有人信他们的话,没有人同情他们。”

    心头血?书瑶打了个冷颤,握紧了拳,难怪义父对金府冷了心。下次如果金家的人,尤其是那个金大爷金大夫人再敢找上门来,她一定不会对他们客气。想要义父的心头血?她就能要他们生不如死!大师伯说的对,死,绝对不是最可怕的惩罚。

    姚雪兰还想说什么,太医来了,是擅长妇科的许太医。许太医先问了一下症状,然后给姚雪兰把脉,把了右手,再请姚雪兰伸出左手把了一次,这才轻松地笑道:“恭喜侯夫人人了,您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在下给您开几幅养胎的药,头三个月特别注意些就好。”

    姚雪兰知道许太医的医术好,尤其擅长妇科,可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实在是太意外了,当年那位太医说她以后很难怀上的,呃,不过,这都七八年了,确实也是“很难”了。

    许太医看到姚雪兰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喜,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笑道:“在下当年也看过您的看诊记录,确实是受了些损伤不易有孕,但并不是毫无可能。夫人放心,目前胎相还是很稳,只要小心些,没有什么问题的。在下隔些时候就过来给夫人请个脉。”

    姚雪兰忙高兴地谢过,宋妈妈笑呵呵地亲自送许太医出去,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书瑶俏皮地行了个礼:“瑶儿恭喜兰姨了,瑶儿很快就会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抱了是不是?”

    “哈哈哈,”姚雪兰高兴得不行,果真得一个香香软软的小闺女,她这辈子就完满如意了,“瑶儿真是兰姨的小福星,还要九个月呢,九个月以后妹妹才能出来。”

    当年太医说话时的神情历历在目,还有刚才许太医反复把了两只手的脉才敢确定她是有孕,姚雪兰可以想见自己这胎确实难得,直接就归功于书瑶这个福星了。七八年都没有消息,书瑶来了京城,她就有身孕了,不是她带来的福运是什么?

    不止姚雪兰这么认为,威远侯也是这么想的,四十岁的他又要有个嫡女或嫡子了,自然高兴,何况这就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威远侯有三个嫡子,确实也想要个娇滴滴香糯糯的、像书瑶一样乖巧可爱的嫡女,他有个预感,这次他们夫妻有很大可能能如愿得一个小千金。

    许是夫妻二人都有了这样的预感和期盼,这一胎倒像是当年怀第一胎时一样紧张和激动。威远侯每日离家、回府都要首先跟宝贝闺女打个招呼,再忙都要抽时间跟闺女说说话。

    沐咏麟、小五两个做哥哥的,已经开始为妹妹搜罗各种好东西。

    府里的下人们,尤其是姚雪兰身边的妈妈丫鬟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吃食、衣物的每一个细节都有专人盯着,屋里的任何一丝异味、地上的一根细绳、一粒小石头、甚至一小摊水都会引起高度重视。

    整个威远侯府,唯二不开心的就是红姨娘和沐水灵俩母女。沐水灵急死了,母亲若是生下一个嫡女,她不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别说抬作嫡女,母亲也许根本再也不会想起她这个庶女了。叔伯几房的那些庶女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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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而来,有个隐身储物柜,谁也别再想抢走属于他们三兄妹的东西。 今生,她只想安于市井,做个小财主,保护好前世愧对的大哥和弟弟。 嫁什么样的男人?那不重要,老实可靠就行,和则合,不和则散。 可是,很多事似乎跟前世不同了,原来曾经有这么多事与他们一家擦肩而过。 ---------------------------- 已有近八十万字完本《我心安然》,坑品有保障,请多支持!求推荐求收藏!市井贵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市井贵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市井贵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