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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双子座尧尧     市井贵女txt下载     市井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32章 及笄礼(三)

    在封地,齐悦兮(珍郡主)已经知道了齐悦凌被封为玥贵郡主、以及雍亲王府准世子妃夏书瑶成为琦郡主、继而成为福星郡主的事。

    不妒忌是不可能的,连母妃都向父王埋怨了一通,后悔当初没有将她留在皇祖母身边。

    没想到,昨晚刚回到京城,就听说那位夏书瑶竟然升位为贵郡主,享嫡长公主待遇。

    不仅如此,今天一早进宫问安,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皇祖母对夏书瑶的喜爱,口口声声让她们姐妹俩多同书瑶相处、让敏儿多向书瑶学习。还有那四公主和玥贵郡主,那么早就已经离开皇宫,说是到福满园参加及笄礼了。

    对了,怎么没有看见她们呢,齐悦兮向四周看了一圈,问道:“妍妹妹,涵儿妹妹和玥儿妹妹还没到么?”

    司马妍还没张口,旁边一位到的较早的姑娘抢先道:“四公主和玥贵郡主一早就到了,不过没有到宾客区来,直接去里面陪福星郡主了。”

    关系真的如此亲密?齐悦兮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很快闪过,快得让人几乎没法察觉,不过,司马妍捕捉到了那缕不甘。暗自冷哼,不甘又能如何?她不觉得齐悦兮比自己强,能斗得过夏书瑶。那齐悦宜(敏郡主)就更没有指望了,想是被祺亲王妃娇纵惯了,才刚出现这一会儿,她已经看出齐悦宜根本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刁蛮丫头。

    司马妍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自是清楚,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刁蛮的性子,虽然同是祺亲王的嫡女,这位敏郡主要想像她嫡姐当年一般受宠,只怕是不容易呢。

    但是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因为尴尬的处境,她现在低调得不能再低调,虽然所有人都称呼她“妍郡主”,都好似忘记了她曾经有过另外一个身份,但她很清楚她们心里对她的不屑,她们既嫉妒她能够在太后的庇护下逃过那样一场大劫,又轻视她这个“逆贼弃妇”,谁知道这些人在背后如何诋毁于她?

    所以,如今的她更加乐于看别人出丑,恨不得京城贵女圈里多一些“热闹”,好引开众人的关注点。或许这位敏郡主很有这样的潜力呢!

    在这个世上,齐悦馨最不喜的恐怕就是齐悦凌和夏书瑶,尤其不喜别人在她面前说那俩人有多亲密,那样让她感觉是在讽刺她。本是一家人,那两人的身份却都远远高于她,都排斥她,只因为她是庶女。

    正想找个借口离开,齐悦兮转向她亲热地说道:“馨姐姐,听说你成亲了,还是榜眼夫人呢。真是恭喜了,想来不要几年,馨姐姐就能诰命加身了。”

    齐悦馨很得咬咬牙,刚刚有人提到福星贵郡主和玥贵郡主,齐悦兮就跟她说什么诰命加身,是想提醒大家她这个雍亲王府长女没有资格封郡主么?别说夏书瑶和齐悦凌那样的超品阶郡主,就是齐悦兮姐妹、妍郡主这些人又哪里稀罕什么诰命加身?

    若是之前的脾气,齐悦馨必定甩袖而去。不过,自从陈月莹事件之后,她倒是从中受了些教训,多长了些心计。而这两日,赵侧妃更是与她说了不少话,提醒了许多东西,生怕她在今日贵人云集的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齐悦馨暗暗掐了掐自己,好似没有听出话外音般轻柔笑道:“多谢珍郡主,珍郡主的姻缘才是让人羡慕呢。京城里谁不知道,许大公子为了准备大婚,将青梅竹马的表妹都送走了。”

    在场靠得近的人都愣住了,齐悦馨这是……?许右丞相家的大公子与珍郡主自小就有婚约,珍郡主这次回京就是准备年底大婚的。

    就在一个月前,自小寄居在许府的表姑娘被送回了晋州老家。而许家的这位表姑娘据说是父母双亡,只能跟着祖母和叔婶一家生活。嫡亲姨母(也就是许丞相的夫人)疼惜外甥女,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将她接到许府生活。

    许府遮掩得很密实,但消息还是传了出来,现在基本上成了公开的秘密:许大公子同两小无猜的表妹两情相悦,大婚将近,终于浓情爆发,甚至商议私奔,被许丞相夫妇发现,赶紧严词警告,并将那位表姑娘送了回去。

    莫说许夫人同祺亲王妃是自小亲如姐妹的手帕交,这桩亲事就是她们一早定下的,就冲着祺亲王是太后娘娘最心疼的幺子,许府也断断不能让这桩亲事出了差错。

    只是,许大公子的心呢?真的就能收回来了么?

    ……

    齐悦馨这样大剌剌地掀出这件事,不是当众打珍郡主的脸么?

    不少人都看向了齐悦兮:珍郡主知道这件事了么?如果知道了,齐悦馨这样打脸,珍郡主会发飙不?

    一眨眼间,齐悦兮的脸色飞快地顿了顿,拉住正要开口驳斥齐悦馨的敏郡主道:“馨姐姐说的是,许府可是有规矩的人家。敏儿你看那边的假山怎么好像有瀑布呢,我们过去看看,妍姐姐,一起去吧。”

    心里正乐开怀的司马妍笑道:“好啊,我们刚才正准备过去呢。”她今日倒是对齐悦馨刮目相看了,这招以牙还牙玩得好,让珍郡主一脚踩在狗屎上了,不过珍郡主真是越发隐忍了,这样的人很可怕。

    司马妍看得清楚明白,珍郡主只不过是想为自己妹妹敏郡主刚才的无礼表现遮掩,拉齐悦馨出来垫垫底,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只是没想到齐悦馨不但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发飙,还一脸云淡风轻地重重反将了她一军。

    就在这时,两侯府的一个管事婆子来了,请宾客们准备回大礼厅,笄礼很快就要开始了。穿着统一的桃红色褙子的一队丫鬟,在婆子的指示下往园子各处寻回观景的客人。

    此时的齐悦兮已经完全恢复了高贵典雅的姿态,一边走一边问司马妍:“对了妍妹妹,你知道今日的正宾是谁吗?”

    司马妍一愣:“应该是威远侯夫人吧?”她没想到齐悦兮突然问起这个,以她对齐悦兮的了解,定是没有那么简单。

  • 第434章 乍惊乍喜
  •     笄礼上的正宾一般是由德才兼备、福厚的女性长辈担任。

        威远侯夫人姚雪兰是书瑶母亲云环的挚友,与书瑶三兄妹、与两侯府的亲厚有目共睹。姚雪兰在闺阁中就是名门贵女、京城有名的才女,嫁入威远侯府后夫妻恩爱、儿女双全、持家有道,不知羡煞多少人。

        这样的家世和身份,关系又亲近,自然是书瑶及笄礼正宾的最佳人选,甚至可以说毫无悬念。没看今日那么多客人都没有人在讨论猜测两侯府会请谁做正宾么?

        齐悦兮抿嘴一笑,继续往前走去。卖了个关子,却没有说出什么。

        司马妍也没有再追问,她太了解齐悦兮了,既然两侯府到现在都没有放出任何风声,初来乍到的齐悦兮又怎么会大剌剌地暴出来?只不过是想显示一下她的优越地位罢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昨晚刚回到京城的她就知道了。

        不过,答案很快揭晓了。

        齐悦兮等人才刚到礼厅门口,就听到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震惊,瞬时跪了一地,这福星贵郡主的面子也太大了吧?竟然迎来了圣驾和老佛爷,还真是嫡长公主的待遇,半点不含糊啊!

        皇上和太后今日都穿了明黄色的常服,皇上边走边朗声笑道:“平身,今日朕不是以皇上的身份来的,只是作为叔父,代皇兄和君傲来观礼,也来这福满园转转。都说福满园的景致好,朕日日被束在宫里。也是第一次来啊。还是沾了我们福星丫头的光呢。哈哈哈。”

        跪了一地的官员心里抽抽:日日被束在宫里?那一消失就两三个月,突然出现在某个角落,让地方官员胆战心惊的人是谁啊?

        迎上前的金喜达也是一脸憋狠了的表情:“皇上辛苦了!以后也该出宫走走,看看我大周河山。”

        皇上哈哈大笑:“正是,正是,文俊之建议,朕会好好考虑。”

        云陌和南宫淼起身上前扶了太后同皇上一起坐在主位上,太后坐定后也乐呵呵道:“皇上你只是来观礼。哀家今日可是正宾呢。”

        在丫鬟婆子指引下落座的众人又是一惊:太后娘娘是今日笄礼的正宾?

        司马妍自以为早已麻木的攀比心思又复苏了,那几年都说太后最宠她,什么是宠?跟夏书瑶比,她算什么?

        现如今就更没什么好比的了,若不是太后念在她跟二皇子的亲事是太后指的,且最后她还是回到“正途”的份上,她应该早就跟二皇子一起共患难去了吧?她很清楚,当日二皇子逼宫时,她那片刻的犹疑已经在太后的心里横了一根刺。

        司马妍瞟了旁边同样一脸震惊、甚至不敢相信的齐悦兮姐妹一眼,有些奇怪。她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还这副表情?做给谁看?

        齐悦兮确实震惊,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也圣驾亲临。还一口一个“福星丫头”、“作为叔父”……

        她们姐妹俩可是皇上的嫡亲侄女啊,又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

        齐悦兮对还未出现的夏书瑶又增添了几分好奇,看来父王、母妃、还有自己对这位福星贵郡主的估计还是低了些,以后自己姐妹俩就要留在京里了,同夏书瑶交好显然有益无害,甚至非常必要。

        齐悦宜见姐姐半垂着眼,一脸沉思,以为姐妹同心,在姐姐耳边低声劝慰道:“姐姐莫要忧心,我们如今回来了,我们才是……”

        “闭嘴,”齐悦兮低声喝道,她平日里大多时间专注于琴棋书画、学习管家理事等等,只是觉得自家妹妹娇纵些,回到京里才发现妹妹已经被母妃娇惯得多离谱。她暗自庆幸,自己十岁前都是在皇祖母身边长大、由皇祖母教养的。

        自己年底就要大婚,妹妹即使能被接进宫里,也不知能不能讨皇祖母欢喜,皇祖母可是一个眼光毒辣、不能忽悠的人。

        乐声起,及笄礼正式开始,姚雪兰是今日的有司,四公主和玥贵郡主是赞者,将协助作为正宾的太后行礼。

        开礼,金喜达先是抬头向天说了一句:“廷威、柔儿,我们的瑶儿长大了。”然后才作为父亲致辞,并与云陌一起对宾客们表示感谢。

        踏着铺满月季花瓣的红毡毯,一身彩衣彩履的书瑶走向礼厅中心,立于席上,面南,向观礼宾客行作揖礼,后面向西跪坐。

        ……

        三加三拜,从笄、簪、到冠,从襦裙、深衣、到最后的大袖礼服,在盛大隆重的仪式中,在满堂宾客的见证下,书瑶好似重走了一遍由天真浪漫的女童到纯真明丽的豆蔻少女,再到如今的典雅端丽。

        书瑶此刻头戴太后赏赐并亲手为她簪上的九翠四凤冠,着一袭大红色迷离繁华丝锦制成的八幅广袖礼裙,绣五翟凌云花纹,裙上的花纹乃是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这样华贵鲜艳装扮的书瑶站在那里,面若芙蓉,雍容大气,让人移不开眼睛。

        金喜达和书杰脸上俱是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坐在上位的皇上也是一脸骄傲,这是他的准侄媳妇,他们皇家的骄傲,大周的福星贵郡主。

        观礼台上的众人惊叹:这样的福星贵郡主,带着天生的、有非凡震慑力的高贵气度,谁还能拿她的市井出身非议诟病?先要有与她站在一起就被衬成渣渣的勇气。

        可是,笄礼的程序到此应该结束了吧?为什么托盘里还有一支瑰丽、一看就不是凡品的正红色血玉月季?

        还有,面向宾客展示礼裙的福星郡主似乎更像是望着礼厅门口等待着什么……

        玥贵郡主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太后暗叹一口气,正要拿起托盘上的血玉月季给书瑶簪上,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等等”。(未完待续。。)

    第435章

        齐悦馨盯着书瑶发髻上的血玉月季,嫉妒得眼角发红,皇上赏的、太后赏的那些也就算了,再贵重她也嫉妒不来,他们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可是那朵璀璨耀眼的血玉月季是他们雍亲王府的啊!

        她记得自己及笄那年,母妃曾遗憾地感慨道,先王妃的嫁妆中有一块价值斐然的古玉,打制成了两支月季花簪,栩栩如生、美艳无比。可惜,先王妃的嫁妆由太后和父王自己收着,母妃接触不到……

        那时她对太后真是怨极了,宫里的儿媳妇那么多,巴巴地管先王妃的嫁妆做什么?还想着,等二哥回来了一定要向他讨要一支。不是刚好有两支吗?她同齐悦凌那死丫头一人一只也不为过。

        就算齐悦凌才是先王妃亲生的嫡女,她也是府里的长女啊,也是叫先王妃为母亲的。母妃又一向同先王妃亲厚,如果不是先王妃短命,说不定早都将她认在名下成为嫡女了。

        可是现在,那价值连城的血玉月季簪戴在了夏书瑶的头上,还是齐浩宁亲手簪上的,凭什么?凭什么?那是雍亲王府的东西,自然应该属于雍亲王的女儿的。她夏书瑶还没嫁进王府呢。

        她义愤填膺地抓住赵侧妃的手正要投诉,却发现她娘似乎魔怔了,额上和嘴角似乎还在抽动。

        “母妃,母妃,”齐悦馨见赵侧妃两眼发直,脸色发僵,甚至……有些狰狞,吓得惊呼出声:“母妃您怎么了?太医,太医快来给我母妃看看。”

        陈御医皱了皱眉,一个侧妃凑什么热闹,身体不好你呆家里啊,还来这里大呼小叫的,你学皇上呢?他是皇上的专属御医,宫里的嫔妃都没几人有资格让他看诊的好吧?何况这会儿他正遵皇上之命给宁世子开补元气的药方,哪有空?

        陈御医还没有动,礼厅里还没来得及走出去的一众人(主要是夫人小姐们)先齐刷刷地看向赵侧妃母女,有没有搞错?总是说自己多疼爱宁世子,视如己出什么的,宁世子没有事了不是该高兴吗?这赵侧妃干嘛一副死了儿子的表情?不是巴不得宁世子被刺客杀死吧?

        沉浸在悲愤、失望中的赵侧妃也被齐悦馨高亢的叫声“惊醒”了,吓了一大跳,再听到周围嘀嘀咕咕的议论,简直难堪至极,连杀了齐悦馨的心都有了。这是她的女儿吗?还是仇人?

        暗暗狠吸了一口气,赵侧妃忙遮掩道:“没事,没事,刚刚被宁儿晕倒吓坏了,还没回过神来呢,瞧你咋咋呼呼的,今儿可是福星郡主的好日子,没得败坏大家的兴致。”

        主位上的太后重重、冷冷地“哼”了一声,由四公主和齐悦凌扶着向外走去,看都没有往赵侧妃母女那边看一眼。

        还在看热闹的一些女宾赶紧撤离,去后花园看景致去了。看来太后娘娘对赵侧妃不是一点点不喜啊,还是距离远些好,别让人以为自己同赵侧妃走得近了。

        一位年纪小些的姑娘好奇地问道:“那位赵侧妃刚刚不是没有回神吗?那她不知道宁世子只是睡着吧?怎么这会儿一点不着急呢?”

        小姑娘的声音并不大,但也不知是不是赵侧妃特倒霉,小姑娘说话的当口周围正好忒安静了一些,立马就有不少人掩口笑了。

        齐悦馨看着她娘几乎要喷火的眸子,委屈极了:“我不是担心您嘛?您不知道刚才您的样子有多可怕,吴妈妈你说是不是?”

        赵侧妃低吼:“还说?”然后还狠狠瞪了吴婆子一眼。

        吴婆子面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冷哼:什么东西?不过一颗棋子,还真以为自己是雍亲王妃啊?上了主公的船,还有资格拿乔不成?不过,听说这次主公派出的都是高手,连少主都出动了,怎么还会失手?就算宁世子现在身手再好,可也是寡不敌众不是?

        吴婆子皱了皱眉,现在宁世子回府了,她以后行事就更困难了,主公在南海的力量可是被这位宁世子给端掉的,听说倭人派出的细作那么厉害都没有逃过宁世子的眼。

        吴婆子想不明白啊,她潜伏在京城这么久,比少主他们来得还早,宁世子之前明显是被带往歪了带的,怎么突然就悟了呢?还突飞猛进?真是天生的,所谓虎父无犬子吗?还是之前藏拙了?

        “主子,”吴婆子靠近赵侧妃,“您镇定些,日子还长着呢。”

        赵侧妃冷哼了一声,向外走去,人家都出去逛园子了,她总不能留在这礼厅里教女儿、或者训婆子吧?宴席没完也不能离开,否则不是坐实了心里有鬼?

        与赵侧妃母女同样情绪颓丧的还有司马妍,太后出去的时候她也跟上了,看着前面书瑶、四公主、齐悦凌、还有齐悦兮姐妹几人拥在太后身边说笑,她不能不堵心啊,特意落后了几步,太后却是完全没有发现她没在身旁,倒是问了云家姐妹三个,还让她们靠前去。

        司马妍恨啊,即使不得不嫁给二皇子,她也一直很清醒地站在太后和皇上一边,不料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动摇了,虽然只是片刻……

        就因为那片刻,太后的心里已经看不上她了吧?悔之晚矣!

        还有那宁世子,对她那么无情,可是,对夏书瑶,竟然那么深情吗?不眠不休,只为了赶上她的及笄礼,只为了亲手给她簪上月季簪?看他们的表情,那月季簪应该也是他送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与那样刺眼的一幕相比,她宁愿齐浩宁……被刺客杀了。

        ……

        福满园最北角,一个叫“竹苑”的小客院,四周都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明里暗里守着。

        雍亲王世子齐浩宁在卧室里沉睡。书房里,皇上绷着脸坐在那,金喜达和书杰陪在一旁,跪在地上的云霄、影子二人丝毫不敢隐瞒,详详细细地汇报一路上的厮杀和险境。

        “离开粤城前,世子爷收到一份奇怪的密信,说有人在路上设下埋伏,让世子爷慎之又慎。虽然不知道是谁传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海勇将军还是万分小心,增加了侍卫的数量,选的都是精英。我们俩也是寸步不敢离开世子爷。

        可我们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实力,”

    第436章 什么人?

        回想起一路上的惊险,影子还是心有余悸:“那些黑衣人个个都是顶级高手,且目标明确,下手非常恨。”好在他和云霄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点,做足了准备。

        准世子妃送的那些瓷球儿、毒药等还剩了一些,本来世子爷是要留给海勇将军防身的,结果全被他二人带上了,这一路上是用了个精光。海勇将军精心挑选出来的五十名侍卫、加上世子爷的五十名亲卫,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为了保护世子爷,扮成世子爷引开黑衣人的贾云凹如今生死不明,李挺之带了两个人去寻找,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过,”云霄顿了顿,“最后那一拨黑衣人好像很混乱,不,我觉得更像是两拨人,而其中一拨似乎是帮我们的,可是……又不像是自己人”他真的很纠结,有点摸不清头绪的茫然。

        “好了,你们起来吧,”沉默了半天的皇上终于开口了,“其它的等宁儿醒来再说。”云霄和影子身上都有伤,尤其影子,替齐浩宁挡了偷袭的一箭,后背那箭伤很深,还是带剧毒的,幸亏他们身上带着书瑶给的百花丹。

        云霄二人退出去后,皇上将云霄呈上来的那张纸递给书杰。这是一张很普通的纸,上面的字也是极简单的:回京路上危险,务必小心。

        金喜达皱眉:“有人袭击宁世子不奇怪,东北边、倭人、甚至缅甸国都有可能,窝在京里的那股子细作我们也一直无从下手。可是,给宁世子发警示的人和帮助宁世子的黑衣人又是谁呢?是同一伙人吗?”据云霄二人描述,那些帮他们的人武功也都不凡,而且似乎很熟悉杀手的武功路数和布阵。

        书杰突然一扬眉:“皇上,朝廷有派人出去吗?”

        皇上一愣,很快摇了摇头,随即问道:“你的意思是救宁儿的人和杀宁儿的人是一起的?”如果那些人本是皇上派去的细作,得知刺杀齐浩宁的计划,也扮成黑衣人暗中相救倒是说的过去。

        金喜达也明白过来了,疑惑道:“会不会是王爷?”

        “不会,”皇上很肯定地否认了,“如果说皇兄派人暗中保护宁儿,也不是不可能,但那些人就不可能是熟悉杀手的细作了。”皇上了解雍亲王,派出细作是很敏感的事,雍亲王一向谨慎、注重细节,真派出细作的话一定会报备给自己。也正因为如此,本性多疑的皇上对远在西南、手握重兵的雍亲王从来没有一丝丝的怀疑,他自己都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神秘的黑衣人!目的何在?书杰叹了一口气,道:“皇上,臣已派人沿路去寻找李挺之和那位贾云凹,顺便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皇上赞许地点点头,书杰做事一向稳妥,且反应敏捷,这样的安排无可挑剔。

        金喜达笑道:“无论如何,宁世子有惊无险,就是件好事,也提醒了我们不可大意。皇上,您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可得抓紧时间好好逛逛这福满园的后花园。可别说,那北齐王还真是会享受,太皇太后也舍得花银子,那些蝠池、内湖、瀑布、亭台楼阁……啧啧”

        皇上“噗哧”一笑:“舍得有什么用,不该是他们的福气,建再多的蝠池、蝠厅也没有用,现在还不都是福星丫头的?也便宜你这个老小子了。”

        “切,我这个人对吃就有兴趣,那些个花啊草啊假山什么的所谓雅趣对我来说真没有什么诱惑力。皇上要便宜我,不如请我吃几顿御膳呢。”金喜达不想看皇上难得放松一日还要愁细作的事,也乐得自贬打趣逗乐。

        “就知道你是个没品位的,哈哈”皇上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也决意暂时放下那些烦心事,好好逛逛,听说当年建这个园子,太皇太后可是快掏空了她的体己,还真是心疼她那个嫡亲长孙呢。

        想到还在小佛堂里为他“诵经百日”的太皇太后,皇上冷哼了一声,这次齐浩宁遇刺,不知与她有没有关系?要说太皇太后最狠的人,除了他,就数雍亲王了。

        考虑到宾客们对福满园后花园景致的浓厚兴致,书瑶的这次及笄宴,也采用了南宫淼及笄那次的西洋自助宴形式,就设在后花园中相邻的两个园中园“吟香园”和“醉月园”中。

        女宴设在“醉月园”,园子中心的醉月亭里,特意为太后设了一个主桌,刚回京城的齐悦兮姐妹自然被太后拉在了身边,她可是多年没有看见这一对孙女了呢,何况她们的父王祺亲王是她最宠爱的幺子。

        太后对“自助宴”这种活泼自在的宴席方式很是好奇,倒是平添了两分食欲。其实自从南宫淼的及笄宴后,京里富贵人家的宴会偶尔也会采用这种方式,只是太后在今日之前何时出宫参加过宴席?

        齐悦兮姐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席,好奇之余也更加羡慕嫉妒,一个“半路出道”、非皇家出身的郡主凭什么拥有这样富丽堂皇的福满园和如此盛大新奇的及笄宴?

        齐悦兮掩饰得还好,面上一直是云淡风轻的高姿态。齐悦宜可就没那个功力了,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浓浓燃烧,越烧越旺。她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市井出身的女子,凭什么拥有这一切?即使是夏书瑶凑巧救了皇上,对了,还有什么高超的刺绣技艺和舞艺挫了番邦的面子,可那又怎样?君是君,臣是臣,夏书瑶是大臣的女儿,为皇家做什么还不都是应该的?

        今日的及笄礼,无论场地、阵势、宾客、礼裙、还有太后赏的那个九翠四凤冠、那朵惟妙惟肖的玉雕月季,都是姐姐齐悦兮的及笄礼无法比肩的。她们姐妹才是正统的、留着皇家嫡系血脉的郡主好吧?

        齐悦宜微眯着眼看向正走过来的书瑶,哼,不就是长得狐媚一些吗?迷倒了宁世子堂兄,皇祖母和皇伯父一向因为感激雍亲王而厚待宁世子兄妹俩,爱屋及乌,所以也抬举了夏书瑶吧?

    第437章 初次交锋(一更)

        书瑶的五感非常人能比,即使半垂着眼眸,也能感觉到齐悦宜不善的视线。

        前世,书瑶见过敏郡主一次,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斜睨着她,好似看脚底下的烂泥。敏郡主身边的一个大丫鬟轻蔑道:“和离?你一个被休弃的贱妇还想用和离坏我们郡主名声、压郡主一头不成?能允你留下做妾已经是你三声修来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太后娘娘的寿辰之前,你若绣不出郡马爷让你绣的那副观音图,别怪我们郡主翻脸无情。”

        呵呵,从前世到今生,这位敏郡主都是如此的傲娇,不可一世。也是,人家一出生就是高贵的郡主,皇上的嫡亲侄女,除了第一次定亲受挫,就没有过什么不如意吧,真正的天之娇女。

        不过,今生的她不再是敏郡主眼里的那团烂泥,甚至,单论品级,她还比敏郡主高两分。只要敏郡主不过分刁难,她一个两世加起来都快四十岁的人也不会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交恶。毕竟,祺亲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是太后最宠爱的儿子,书瑶还没自以为是到真把自己当作皇家嫡长公主了。

        比如刚才,她几乎与珍郡主同时见礼,敏郡主却故意装着向太后撒娇,在她先福礼之后才点了个头,嗯了一声,连珍郡主暗暗拉了她衣袖一下都不做反应,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得意之色。

        书瑶当时是一副完全没有在意的神态,仍然笑脸盈盈,“忙”着与相熟的其他女客打招呼,但是敏锐的她还是注意到太后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还深深地看了敏郡主一眼。这就够了不是吗?

        太后见书瑶走过来,身后蓝锦的手上还捧着一个餐盘,里面是一碟红烧肉,和一小碗鸡汤,知道肯定是端来给自己的。呵呵笑道:“福星丫头,你不是同四丫头、玥丫头一起吗,这里这么多人侍候,你就别张罗了,自己也用饭去,可别饿着了。”

        四公主和齐悦凌都是最护短的主,同书瑶又一向亲密,刚才见敏郡主对书瑶拿乔,立马不喜了,借口要看荷花,拉着书瑶到最靠近荷花池的亭子用餐。这俩人在太后身边长大,一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太后,太后想着敏郡主年龄小,且刚回京,很多事不知道,又不想委屈了书瑶,也就随她们去了。

        书瑶亲自端了红烧肉和鸡汤放在太后面前,笑道:“老佛爷,这碟红烧肉是我用大师伯教的特别方法去了油腻,再煮制的,不过您还是不能多吃,所以就这么一小碟。这碗鸡汤我也用药材吸了油脂,这会儿刚刚好喝。”

        吴震子好吃肉,可是一吃油腻了就不舒服,为满足口腹之欲,花费了好多功夫研究出这么一款味美、又一点不油腻的红烧肉。

        书瑶也是前些时日偶尔听到齐悦凌说起太后因为没得吃红烧肉罚刘嬷嬷不许吃鱼的乐事(慈宁宫里的人都知道刘嬷嬷最喜欢吃鱼,太后都说她是属猫的),亲自下厨试了多次,今日才敢做了端上来。

        太后乐不可支,去油的鸡汤她在宫里也是每天都要喝一小碗的,倒没什么,只那碟红烧肉实在是太吸引她了。太医说她不能吃油腻之物,身边的刘嬷嬷等人看得死紧,她已经好久没有吃红烧肉了,对着这碟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正在想着如何堵刘嬷嬷等人的嘴,就听到书瑶说是特制的、不油腻,哪能不兴奋?

        这边厢,书瑶将一张纸递给刘嬷嬷:“嬷嬷,这是这种红烧肉的做法,刚才陈御医也看了,说太后娘娘一个月吃上两三次没有问题,只是就是做法复杂了些。不过御厨擅此道,试手一两次应该就可以了。”不像她,试了至少十五六回了,才能拿捏好。

        刘嬷嬷笑逐颜开,赶紧为太后夹了一块,看太后吃得心满意足的笑容,心里也不禁欢呼,以后她也可以大大方方吃鱼了。

        众乐乐时,偏偏有人不和谐。不顾珍郡主的眼色阻止,凉凉地丢了一句:“你用特别方法去了油腻,你用药材吸了油脂,不是本郡主听错了吧?怎么听起来像是福星郡主你自己下厨似的?”

        就在这时,四公主和玥贵郡主寻过来了:“瑶儿姐姐,你怎么就做好了?害我们扑了个空,他们说你做好红烧肉去换衣服了。”她们久未见到小乖和火火,结果一玩儿起来就忘了时间,本是跟去小厨房看书瑶做红烧肉的,结果……

        呃,这下不用书瑶自己回答了,太后慈爱地看着她,无限欣慰:今日是这丫头的及笄宴啊,却亲自下厨为她做红烧肉和鸡汤,真是不枉她素日里对这丫头的疼爱。

        敏郡主气急,她本意是要揭发夏书瑶的“虚伪”,可不是凸显她的能干和孝心。可是……她怎么像是反倒帮了夏书瑶一把?

        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珍郡主抢先出言拦住了她:“福星郡主真是能干,皇祖母,这肉看着真诱人,可不可以赏珍儿一块?”

        太后哈哈大笑:“福星丫头刚刚可是说了,哀家不能多吃,来来来,允你们一人吃一块,免得我看着眼馋。”这边说着,那边已经又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块。

        敏郡主不甘不愿地将丫鬟布过来的肉夹进嘴里,想着如何挑些刺,却是瞬间感觉满口盈香,润而不腻……。刚想让丫鬟再夹一块,就见那碟子空了,太后的小碗里倒是还有两块。

        眼珠子一骨碌,敏郡主一脸纯真和可爱:“真好吃,皇祖母,敏儿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红烧肉呢,敏儿现在就想再要一碟。福星姐姐,你不会介意哦?”

        这是要书瑶再下厨去做一份?齐悦凌气得立马涨红了脸,她嫂子可不是谁都侍候的(不得不说,齐浩宁兄妹俩倒是一个性子,直接将“准”、“未婚”这类字眼省略掉了),何况今日还是嫂子的及笄宴。

        太后也皱了眉头,将自个儿碗里最后一块肉夹给敏郡主,笑道:“就你这丫头嘴馋,算了,这里你年纪最小,就多吃一块吧。等慈宁宫的厨子做得了,你想日日吃都成。福星丫头,你们也赶紧用饭去,宴席都开始有一会儿了,难为你一片孝心,定是饿了。”

        书瑶三人应了,告退离开。

        珍郡主看着呆怔住的妹妹,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皇祖母不高兴了,还肯为敏儿遮掩,是看在父王的份上,还有敏儿年纪小的缘故。

        敏郡主终于也感觉到了太后话语中的不悦,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面前那块红烧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鼻子一酸,倍觉委屈,只是被珍郡主瞪一眼后,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她也知道姐姐警示了她好几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那夏书瑶非常、非常不顺眼。

        不远处,司马妍暗自撇嘴,她知道这个敏郡主差劲,却没想到如此差劲,比那陈月莹強不了多少,也不知道祺亲王妃是如何教导的。好在祺亲王身份高、珍郡主精明,也没什么人敢拿敏郡主作伐。

        同司马妍坐一起的安国公世子夫人瞥见司马妍的神色,暗暗摇了摇头,她以为司马妍是不甘于被太后冷落。

        她和公婆、丈夫本也是有些不甘的,司马妍的亲事是太后指的,他们安国公府虽然没什么作为,却也一直是立场坚定,并没有为二皇子和马家做什么。

        可是,在安国公再三逼问下,司马妍说出那日她差一点听从二皇子的话将太后“扶进去”之后,他们不敢再有任何怨言了,皇上和太后对他们确实已经很宽容。

        世子夫人暗叹一口气,这个小姑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过,说起来,福星郡主还真是小姑命里的克星。没有福星郡主,小姑的梅花小字就是头一份,没有福星郡主,他们一直认为太后娘娘有意将小姑指给宁世子的……

        最后,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不是福星郡主手上有那么一瓶玄明道长留下的解毒药,这会儿小姑应该已经成了后宫之主了吧?他们安国公府不是也……?唉,都是命啊!

        书瑶的及笄礼热热闹闹,郁府里却笼罩着悲戚的气氛,郁大人重病了。

        郁正然的卧房里飘着一股子血腥味和浓浓的药味,胸前包着白棉布的郁正然正在昏睡,郁妈妈坐在床边哭得两眼如核桃般红肿:“坊里那么多得用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少主亲自去?主公这么狠心,你就不能帮着遮掩吗?你不是明知道那宁世子现在武功很好,连那么凶残的海匪都不是他对手吗?你还眼睁睁地看着少主去冒险?”

        郁妈妈是丫鬟出身,对作为郁正然师傅的郁先生一直很是敬重,可是今天,她忍不住了。

        郁先生也是颓然地抱着头坐在一旁,右手臂上包着的白棉布上渗出了血却浑然不觉。少主和他做了那么精密的部署,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除了明面上的侍卫,竟然还有一队厉害的黑衣人在保护齐浩宁。

    第438章 噩梦(二更)

        郁先生几乎可以肯定,齐浩宁和他的随从也惊讶于那些人的出现,也就是说,那些人并不是齐浩宁的人。

        会是皇上的“幽冥”吗?还是雍亲王派来暗中保护齐浩宁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公下了死命令的刺杀任务华丽丽地失败了,不论前面两批人马,光是他们如愿坊,就折损了二十多人。更重要的是,少主受伤了,若不是少主心脏的位置异于旁人(偏右很多),此刻早就已经一命呜呼。

        郁先生不敢回想那一幕,甚至连后怕都没有勇气,那时看到对方利剑深深刺在少主胸前的位置,他连呼吸都忘记了,多么可怕啊,就是心脏的位置。

        好在老天怜惜少主,少主的心脏竟然长偏了,多么不可思议啊!他当时就给老天磕了三个响头。

        只是,那一剑刺得那么深,少主还是受大罪了。伤在少主身,痛在他心里啊!郁妈妈骂得对,如果世上有卖后悔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承受一切责任和后果,也不会让少主亲自涉险。

        左庆“呃,”了一声:“郁先生、郁妈妈,郎中说少主现在需要静养,您,您们是不是……?郁先生也受伤了,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郁妈妈马上掩住自己的嘴,停止了哭诉:“我,我去给少主熬粥,左庆你和左贺轮流在屋里守着,千万别让人打扰了少主,也别都离开了。”

        左庆赶紧应下:“是,郁妈妈,左贺在门外守着呢。”

        看着郁先生二人出了院门,左贺轻叩卧室门三下,左庆得了信息,打开大大的衣橱,那里面有一个秘道的出口。早已等在那的哑巴章一脸焦急地冲了出来:“主子怎么样了?郎中怎么说?”

        左庆道:“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哑巴章你也真是,假戏而已嘛,干嘛刺得那么深?不过你可真神,你怎么知道少主的心长偏了?”

        哑巴章检查了郁正然的伤口,从头到脚好好检视了一遍,又摸了脉,才答道:“有一次为主子疏通经脉时偶然发现的。你们照顾好主子,他没醒来最好不要让外人留在这里。”小主子重伤在身、还在发热,很可能会说胡话。

        哑巴章说完就从秘道离开了,这里不适合他久呆。

        左庆关好橱门,给门口的左贺发了暗号,就坐下了。哑巴章一向话少,一般都是一、两个字了事,甚至根本不回答你,今儿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左庆哪里敢嫌弃?他只是想不通,少主就是不想杀宁世子而已,不是已经让哑巴章带人去救了,干嘛非得让自己受伤?主公派出的前两拨人不是都没有成功?凭什么少主就一定不能失手?少主同宁世子交好、又投缘,左庆知道,如果少主真的亲眼看着宁世子死在眼前,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何况是亲手杀害?

        至于他家少主背着主公做这些事,左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位从未谋面的主公让少主在最危险的地方为他打江山,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财力、人力都瞒着少主。郁先生总说主公多么器重少主,他左庆第一个不相信。

        即使少主拼死助主公夺得江山,谁知道太子之位会不会落在少主这个庶子的肩上;而少主一旦暴露,或者事不成,少主断头流血,主公不是照样带着其他儿子躲在东北享受?

        在左庆、左贺眼里,少主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悠着点,保护好自己、壮大自己的力量,多给自己留两条后路。主公事成,少主有实力,才可以争得自己该得的权益;主公事不成,少主就这样继续姓郁,做“郁大人”不也挺好?

        说真心话,从小跟少主一起长大的左庆很喜欢看少主同宁世子在一起、尤其是指点宁世子武功时候的样子,那时的少主是真开心的,眼睛里有一种很温暖的内容。

        左庆正在“胡思乱想”,床上的郁正然突然含含糊糊呼唤着“小心……君傲……快躲开……小仙子……小仙子……”

        左庆叹了口气,拿棉巾替郁正然擦了额上的汗。

        他自然知道君傲是宁世子的字,也知道少主口里的小仙子是谁,少主真可怜啊!视宁世子如亲兄弟,暗自喜欢的姑娘偏偏就是人家的未婚妻。

        谁的错?谁都没错,只是可怜了他家少主。

        如果说在今日之前,左庆还有帮自家少主抢了福星郡主的念头,在今日之后,他也不敢这么想了,少主为了救宁世子,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又怎么可能夺他之妻?这就是说书先生所说的孽缘吧?

        一场惊险追杀让郁正然和齐浩宁都累了,筋疲力尽,两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又断断续续被梦境干扰的睡眠中。

        如果此时有人将他们两人放在一起,就会惊讶地发现沉睡中的他们脸上有那么多相似的表情,皱个眉头都是那么神似。

        “郁大哥---”齐浩宁突然瞪大眼睛,翻身坐起,吓得守在一旁的云霄差点整个人弹起来,“爷,爷,您怎么了?”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郁大人了?

        齐浩宁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顺气:“我梦见郁大哥被人刺了一剑,直指心口,太可怕了。”

        云霄知道自家爷跟郁大人交好,忙玩笑道:“郁大人好好在府里休假呢,爷您太疲劳了才会做噩梦。再说了,直刺心口也不一定就那么可怕不是?若是像王爷和世子爷您那样心长偏了,不就没事了。”

        齐浩宁知道云霄是在宽慰他,撇了撇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心都长偏了?亏你想得出来。”

        渐渐回过神的齐浩宁突然惊呼出声:“我这是在哪里?我们不是回到京里了吗?我不是亲手给瑶儿戴上血玉月季簪了吗?”难道也是做梦?他没有赶上瑶儿的及笄礼?

        云霄递了一杯参茶给他:“爷放心,我们赶上及笄礼了,您也亲自给郡主戴上月季簪了。不过您太疲累,给郡主插上簪子就睡着了。我们现在还在福星郡主的福满园里呢,这里是客院。”

    第439章 诡异感觉(一更)

        戴上簪子就睡着了?齐浩宁大囧,怎么睡?站着睡?还是当着满堂宾客坐在椅子上睡了?总不会是直接趴地上了吧?

        让瑶儿这么没脸,瑶儿是不是很生气?今天可是瑶儿的大日子啊。

        云霄不愧是他家世子爷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卫,一句话解了他家爷的纠结:“爷您不知道,您突然那么向后昏倒,把大家都吓坏了,连皇上都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幸亏陈御医说您没有大碍,只是太疲劳,导致虚脱,所以一放松就睡着了。”

        哦,昏倒?虽然还是糗了,但总比直接趴地上睡好。

        “咳,咳,”齐浩宁尴尬地问道,“我睡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云霄伸长脖子看了看那边墙架子上放着的沙漏:“戌时末刻了,爷您睡了快六个时辰,饿了吧?福星郡主让人送了瘦肉粥过来,还有一碟虾仁饺子,在炉子上温着呢。”

        “咕噜噜,”齐浩宁未开口,肚子先欢快地唱起歌。云霄赶紧去外屋将粥和饺子端了进来。

        回到京里就是好啊,有未婚妻关心就是好啊,齐浩宁吃得心满意足。

        云霄一头黑线,在粤城的日子里,谁也没有饿着世子爷吧?

        齐浩宁接过云霄递过来的面巾抹了嘴:“我洗洗,然后去见舅兄”。若不是已经很晚了,他真想立刻去见书瑶。今日的瑶儿真是太美了!呃,不是,他的瑶儿一直都是最美丽的,只是今天特别地光芒万丈。

        刚才云霄说了,书瑶不舍得离开家人,暂时不搬来福满园,还是住在两侯府,但书杰今晚留在福满园。

        齐浩宁心里一阵温暖,他知道,书杰留下是为了查刺客的事,甚至防备刺客追杀到京里来。

        书房里,书杰正在看从幽冥那边送来的密报,从二皇子逼宫那日到现在太皇太后的所有动静,是皇上让送来的。太皇太后是京城里细作的头号嫌疑,只是这些年她一直在小佛堂里,让他们都麻痹了。

        书杰翻看着详细的报告,看不到什么疑点,也是,就算老妖婆想做什么,这段日子也该收敛了才是,否则也不会自己再回去佛堂诵经百日。

        如果不是老妖婆,这潜藏在京里的对手到底是谁?这次的刺杀行动是不是他们做的?这么久了,他们做了很多排查,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而这些人变本加厉,如今竟然就敢在京城门口刺杀宁世子?

        勇进回报说宁世子过来了,书杰忙放下密报起身相迎,看见换了一身天青色锦袍的齐浩宁神采奕奕地大步踏进来,哈哈笑道:“到底年轻,睡几个时辰就恢复了,感觉还好吧?”准妹夫有惊无险、全须全尾地平安归来,书杰自然打心眼里高兴,今早齐浩宁向后倒下的时候,他的心都纠起来了。

        齐浩宁讪讪笑道:“谢谢大哥,我很好。”今日还真是糗大了。

        书杰也知他尴尬,没有继续打趣,两人开始研究刺杀的事。

        可惜,齐浩宁能说出来的同云霄和影子相差不多,那些黑衣杀手十分狠辣,目标明确,直取齐浩宁性命,一旦失手立即断气(明显是毒发),不留丝毫痕迹。

        齐浩宁叹道,若不是那些神秘的黑衣人突然冒出来,几乎与第三批黑衣杀手同时出手,恐怕……他至少也得受伤。

        “看不出那些是什么人,”齐浩宁蹙着眉头回忆,“但是能感觉到他们的目标似乎也很明确,就是保护我,甚至可以舍身保护我。”事实上,他亲眼看见两个黑衣人为保护他死了。

        难道真是雍亲王派来的人?书杰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宁儿,你觉得,那两伙人有可能认识吗?”

        “应该不是,”齐浩宁摇头,“一个黑衣人挡在我身前生受了杀手的一刀,那杀手挑开了他的面巾,眼里没有任何惊讶或疑惑。”

        “那会不会是你父王的人?”书杰对这种可能又添了两分信心。

        齐浩宁却是更加肯定地否认:“不会。”父王确实疼爱他,但自小就不希望他有依赖性,在黑鹰追杀他之前,他身边一直是没有暗卫、影卫的。

        “不过,”齐浩宁突然想起什么,“有一点真的很奇怪。”

        书杰也扬起眉,直直盯着齐浩宁,这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齐浩宁继续道:“我说不清楚,贾云凹假扮我往另一个方向跑的时候,杀手中有一道热切的视线在我躲藏的方向停留了一小会儿,虽然非常短暂,但我真的能感觉到,只是,感觉到的不是杀意,而是……呃……那种奇异的感觉我形容不出来。不过那时我被影子制住了穴道,想抬头看一眼都不能。”

        书杰大奇:“你的意思是那些杀手中也有人在帮你?”

        齐浩宁苦笑:“说不清楚,总之很诡异,我甚至感觉那道视线应该来自我认识的人,呃,如果不是明知道那些人是来杀我的,我都要以为是同我很亲近的人在关注我。杰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太疲累,出现幻觉了?”

        书杰却是皱了眉头,内力高的武人本就比一般人敏锐,齐浩宁又用了不少书瑶特意增灵过很长时间的饮食、药材,他的五感应该也要强过大部分人的。

        ……

        第二日一早,齐浩宁和书杰刚要进宫,消息传来,李挺之和贾云凹寻回来了,巧的是,在一处断崖救了身受重伤的贾云凹的,竟是刚从西南回来的忠国公世子钟嘉义。

        齐浩宁赶紧派人请来善于治伤的太医,同时,书杰也让勇进去书瑶那里取高明德留下的外敷、内服的伤药。

        贾云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撑不过去,再看见太医的神色,更是死心了。在太医去向齐浩宁和书杰回报的时候,悄悄对照顾他的丫鬟说,他想求见宁世子一面有事相求。

        当齐浩宁带着勇进刚取回来、两位太医肯定了的伤药匆匆赶进来的时候,床上的贾云凹“噗通“滚了下来跪在地上:“属下唯一的心愿就是在建功立业之后认祖归宗,完成娘亲的遗命,也不丢父兄的脸面。可是现在,属下怕是没有时间了……”

    第440章 消息(昨日二更)

        阳光不浓不淡,不温不火,满眼的葱茏绿意浸满沁人心脾的暗香。一阵风吹过,坐在窗前绣花的书瑶下意识地耸了耸秀气的琼鼻,鼻尖满是清新的香味。

        书瑶一向喜欢这样的初夏的味道,于是,放下绣绷,抬头远眺,天空很蓝,云朵很白,惬意的她一任自己思绪畅游。

        刚才大哥让勇进回来取伤药,害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昨晚那些黑衣杀手又来了,还好勇进说是随宁世子回京的下属受了重伤。

        那些人是为了保护齐浩宁受伤的,书瑶自然不会吝啬,将红木箱里增效许久的伤药都取了出来。昨日齐浩宁往后倒下的那一刻,她的整颗心都提起来了,脑袋里霎时一片空白。那时她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齐浩宁在她心里已经很重要。

        软软的、如白絮一样的云朵在锦缎般的蓝天上游走,好似此时在书瑶心里游淌的似水柔情……

        宁世子这会儿是进宫了吧?出来后会与大哥一同回来吗?他好像又长高了些,不知道是不是瘦了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更高了。都说南边的海风将人的皮肤吹得很黑很丑,他倒是没有多黑,而是一种很好看、很有阳光味道的颜色,呃,像前世在乡下看到的小麦的颜色。

        因为瘦了,一张俊脸越发棱角分明,更添了两分阳刚和成稳的气势……

        义父说,男子要经历风雨和摔打才能真正成熟,更加懂得什么叫担当。否则,年龄虽然在增长,书虽然读得多,却并不一定知理,不一定能承担起一个家。

        她不确定宁世子现在是否真如义父期望般的成稳、有担当,但她知道像薛明郎、阮文新之流,无论读多少书,甚至金榜题名,却永远不能把“担当”二字写得理直气壮。前世的她一心盼郎君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带她共享荣华富贵。而今世,她只希望她的夫君真正理解“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含义。

        突然,书瑶的脸一烫,她竟然想到了“夫君”这个词,她在心里已经将宁世子等同于夫君了吗?书瑶的眼里又闪现出昨日齐浩宁脉脉含情的温柔以及嘴角含笑昏睡过去的满足,不禁暗自嗔道:这个傻瓜,赶不上及笄礼有什么关系?以后同样有机会为她簪上月季簪啊,被人追杀本已惊险万分,怎么还敢为了赶路不眠不休?

        只是,不得不承认,那一刻,除了气愤宁世子的“不当”行为外,她心里更多的是心疼,还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甜蜜。

        蓝锦进屋时,正好瞧见看向窗外的书瑶桃腮泛粉,不禁纳闷:这个时节的日头就这么厉害了么?

        心里想着,嘴里就焦急道:“郡主,您可别坐在窗前,仔细晒黑了。”

        书瑶一愣之下终于回神,脸上更烫了,赶紧顺着蓝锦给找的“台阶”而下,走到贵妃榻上坐下,斟了一杯茶细饮。暗自庆幸这也还好是粗枝大叶的蓝锦,若是紫锦……呵呵,紫锦今日轮到休息,早就回去抱弟弟了。

        两个月前,瑾娘果真生了一个漂亮的男娃,小名铜钱。也不知是不是瑾娘怀着他还日日算账的原因,那小东西看到账本和银票、甚至铜钱就兴奋地咿咿呀呀。奎叔哈哈大笑、乐得不行,说自己生了一个财迷儿子,还给起了个小名“铜钱”。

        紫锦对这个小弟弟爱到骨子里了,让奎叔常常冒酸水:有了小铜钱,媳妇和女儿都不待见他了,句句话都是围绕着铜钱转。哎,搞得他这个做爹的对还只会咿咿呀呀的儿子是无限的羡慕嫉妒恨啊!

        蓝锦收好书瑶昨日收到的一些首饰类贺礼,才神秘兮兮地笑道:“姑娘,老夫人找梅姨聊话呢,好像是昨日有几位夫人都探问秀桃姑娘的亲事,有意保媒呢。”

        “噢?”书瑶立马抛下了了自己的尴尬,关注了过去“有说是什么样的人家吗?”秀桃今年也已经1岁,是时候寻摸亲事了。

        秀桃娇小秀丽,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红润娇艳,是典型的南方小美人。前世的时候,薛明郎刚接了她们进京的时候就暗示想收了秀桃作姨娘,只不过被书瑶以承诺过梅姨秀桃不卖身不为妾为由拒绝了。

        今生,秀桃也算娇养了,跟着书瑶兄妹也长了不少见识,除了刺绣、女红一般些,气质、识字、规矩礼仪都不输于一般大户人家的姑娘,管账理事更是出挑。谁不知道永平侯爷三兄妹都是将从小在夏家长大的秀桃姑娘视为亲妹的?现在秀桃还是忠义大将军府的外孙女呢。

        自身条件不差,又有两侯府和忠义大将军府为靠山,只要不那么挑剔,寻一门好亲事还是不难的。

        蓝锦笑咪咪道:“听说有一位姓林,是吏部尚书夫人的娘家侄孙。林公子同我们二爷一样准备今年下场,明年大比。林公子的父亲是五品官,母亲是大富商姚千贯的幺女,说是林夫人听说秀桃姑娘喜欢算术、擅长管账,笑言同她年轻时候很像呢。”

        书瑶听说过那位林夫人,六七岁就打的一手好算盘,十岁时在姚家一年一度的算帐大赛中将一堆老帐房“打”趴下了。姚千贯对这个幺女疼宠得不得了,曾坦言若是儿子必是他最满意的继承人。

        说起来,秀桃若是嫁到这样的人家倒是蛮好,相公争气、婆媳投缘。

        只是,呵呵,书瑶想到前几日二舅母说,二舅父在家信中也问了秀桃的亲事,还让二舅母探问梅姨是否介意找个武将做女婿……

        别人都以为云德清只是关心一下义妹和这个外甥女,书瑶却是想到了云德清麾下爱将大强。

        呃,或许她也要探问一下秀桃的心思了。上辈子秀桃一心护她,到死都没有嫁人,今世,她希望秀桃有一份好姻缘,圆圆满满。

        主仆俩正在闲谈,柳妈妈进来了:“姐儿,安国公、安国公世子带着妍郡主去了福满园,听说是宁世子和大爷让人去请的。对了,忠国公世子也回来了,你说巧不巧?是同李公子一起回来的。我已经让人去忠义大将军府和李家报了信,免得他们担心李公子。”昨日李挺之没有同宁世子一起回来,不免让人担心,那是云丽的未婚夫呢。

        书瑶一震,不是说李挺之去找贾云凹了?今早回来的,那么受重伤的是贾云凹?(如果是李挺之,柳妈妈就不会说“免得他们担心李公子”)

        那么安国公父子俩和司马妍被请去福满园就不奇怪了……

        贾云凹的伤势有多重?能救过来吗?说起来他同雍亲王父子的缘分还真深啊,前世为了救雍亲王而死,今世还没去西南,却是为了宁世子重伤。

        “姐儿,姐儿,你怎么了?”柳妈妈的手在书瑶眼前晃了晃,突然想起刚才勇进来取伤药的事,书瑶同云丽姐妹情深,自然会着急,忙道:“受重伤的不是李公子,姐儿你不用替表姑娘担心的。”

        书瑶被柳妈妈晃得醒神,笑笑:“哦,不是,我只是奇怪大哥和宁世子一早请安国公府的人做什么?呵呵,墩子哥哥没有赶上我和文儿的生辰,文儿一定要大大敲他一笔了。”

        钟嘉义奉旨带了一批擅长农耕的好手去吞武里的拉都城协助驻扎在那里的雍亲王的西南军,按照计划在十日前就该回京了,还说要给书瑶和书文带生辰礼物的。结果竟然晚了一日,昨天书文就在哇哇叫,说等墩子回来要罚他礼物加倍。

        如书瑶所料,没多久,就有消息传回府里,那位舍身救宁世子的贾云凹竟然是安国公府已故二老爷的亲生儿子,妍郡主同父异母的庶兄,本名应该是司马云凹。

        司马云凹的娘是司马二老爷纳的妾欧氏,因为欧氏的娘家同司马老太夫人的娘家有过节(那时司马老太夫人还在世),司马二老爷怕老娘不喜,没有让欧氏进府,不过他的妻子和兄长安国公都是知道的)。司马二老爷带兵去边关时,把欧氏和两岁的幼子也带去了,后来司马二老爷父子为了救祺亲王丧身边关,欧氏母子也不知所踪,安国公有派人找了一阵,无果,也就放弃了。

        如今,二房的唯一男嗣回来了,不但长得同司马二老爷极像,还带着司马家的信物,又是救雍亲王世子立下大功,安国公府还不赶紧将司马云凹接回安国公府养伤,认祖归宗?要知道,安国公府很久没有什么功绩了,这几年传出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事。这次二皇子落败,安国公府虽然逃过一劫,没有收到大牵连,但是说一点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柳妈妈也道:“这时候冒出一个兄长,还是同宁世子交好的有潜力的年轻将领,妍郡主的运气真不赖。”伯父和堂兄再好,怎么能比得上自己的亲兄长?说起来司马妍孤身一人在安国公府还真算是寄人篱下,安国公这个伯父在还好,一旦安国公过世,隔房的堂兄能到哪里?

    第441章 紧张(一更)

        齐浩宁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巴巴地看着书杰,那神情像足了向书瑶讨要珍贵花朵吃的火火。

        这小子!书杰在心里暗啐了一口,忍住笑在他的肩头敲了一拳:“刚回京,今天同我一起回府用饭吧,你昨天昏睡过去,祖母和你嫂子她们都吓坏了,义父刚才不也说要跟你聊聊么?”

        齐浩宁立马鸡啄米似地点头,脸上的笑容欢欣又谄媚:“嗯嗯,我正想去给祖母和大嫂问安呢,还有看看书文和两个小家伙。”

        书杰好笑地摇摇头,暗道:这哪里还是什么“玉面阎罗”?整个一傻小子!自己成亲前虽然也时时刻刻都想看到淼儿,可也没有这么副傻样不是?

        云霄嘴角抽抽:惨不忍睹啊!爷,您好歹端着些、矜贵些嘛。像这样,以后在岳家哪里还有地位?还有呢,今日影二初来乍到,就看到这样一幕,您这主子也太丢脸了有没有?

        影子伤重,为了不留下后遗症,至少需要养大半个月,而云霄身上也有伤。皇上不放心,担心那些黑衣杀手后面的主子不死心,另给了齐浩宁一个暗卫,就叫影二了。

        齐浩宁才不管书杰和云霄心里多么“鄙视”他,达成心愿的他此时正乐呵呵地想着待会儿怎么找个机会同书瑶单独相处,他有好多话要同她说呢。要想有这样的机会,讨好岳父和大舅哥、装可怜扮乖巧可是很有必要的。

        两人一回到两侯府,书文就迎出来同准姐夫勾肩搭背,追问刺客的事。自从齐浩宁同书瑶定亲后,书文对他是各种不满意,昨日见他一路惊险还惦记着书瑶的及笄礼,才“勉强”地肯定了他“准姐夫”的身份。

        小舅子的热情让齐浩宁受宠若惊,嘴咧得更高了,自然是有问必答。早在书瑶将仅剩的一颗洗髓果给了他,他就知道岳父和大舅哥心疼他、看重他。可这个小舅子,之前还同他很好的,赐婚后却似乎不怎么愿意待见他了。当然,即便如此,他也从来不敢忽视小舅子,小舅子同小妻子可是孪生姐弟呢。

        两侯府从上到下对宁世子的来访似乎都已经预知了似的,云陌早让人准备好了宁世子喜欢的茶点和菜式,南宫淼甚至让人准备了客院:“他们爷儿几个一喝酒就要喝到趴下,还是先备着好。吃完饭云霄你先去歇着,你们世子爷能回去时再叫你,你身上有伤就别陪着他们折腾了。”

        云霄感动得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别说世子爷喜欢往岳家跑,他一个侍卫都喜欢这啊,总是给人温馨的感觉。这样的府邸出来的人自然都是让人喜欢的,呃,他突然想到了准世子妃身边那个会制毒药的、瞪着他眼睛圆溜溜的小丫鬟。

        书瑶今日仍然戴着那个血玉月季簪,着一身粉色的烟纱散花裙,整个人看起来娇俏玲珑,让人忍不住想揪一揪她垂在耳畔的那两缕可爱的小辫子。

        齐浩宁这么想着,手就伸了出去,幸好才伸手就回神了,赶紧拐了个弯握拳移到嘴边并“咳咳”了两声遮掩。

        好在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突然咯咯笑的滚滚和嘟嘟身上,加上齐浩宁反应快,动作一气呵成,除了书瑶之外没有人察觉异样。书瑶感觉灵敏,直觉齐浩宁的那只手是冲着她的辫子而来,正想着避开,那只手转弯了。看见齐浩宁脸上的尴尬和懊恼,书瑶又好气又好笑。

        齐浩宁心里则大呼一声“好险!”,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非礼”了小妻子,小妻子羞恼了不说,岳父和大小舅子一定不饶了他,到时候一句“大婚前不宜见面”,他可没地找哭去。

        见齐浩宁一副迫不及待同书瑶说话的小样,书杰再次摇了摇头(他发现,面对这个准妹夫,他都快成摇头翁了),对书瑶笑道:“瑶儿,宁儿对太后娘娘赐给你的那株姚黄牡丹很好奇呢,正好义父还没回来,你先带他去看看牡丹,回来我们正好开饭,免得待会儿喝酒真喝趴下了看不成。”

        齐浩宁激动得差点没直接冲上去拥抱书杰,这个大舅兄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呵呵,讨好大舅兄真是明智之举。虽然书杰暗示了时间不可太长(没有特殊情况,金喜达回府的时间都是几乎固定的),但对快两年没看到书瑶,相思成灾的齐浩宁来说,还真是及时雨啊,好似“三月春雨贵如油”,即使不多也满足了。

        书瑶知道今日大哥一定会让她和齐浩宁单独说几句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齐浩宁不眠不休赶回来参加她及笄礼的表现大大取悦了家人,连书文都不挑刺了,抬眸正好看到老夫人和陌娘一脸笑咪咪地看着齐浩宁,大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之势,不禁抚额:要不要满意得如此明显?

        罢了罢了,看齐浩宁满脸的期待,她也不忍心让他失望,就带他去看看牡丹吧。他们是未婚夫妻,有丫鬟跟着,又是在自家府里,倒没什么。否则即使大哥点头,祖母、义母、和大嫂也不会同意,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柳妈妈呢。

        柳妈妈让四个大丫鬟跟着,墨锦、白锦昨日是第一次看到宁世子,只觉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今日宁世子精神了,少了昨日的一丝狼狈,更显得俊逸英武,让墨锦二人啧啧惊叹,尤其是好奇心强、动作快的白锦,拉着蓝锦在耳边叽叽咕咕地问了一大堆问题,四人一下子就落后了很多,让齐浩宁很是满意:瑶儿的丫鬟都是聪明懂事的。

        “瑶儿,”齐浩宁顿了顿脚步,不肯让书瑶像之前一样落后于他一步,他喜欢与她并肩走。当然,如果能牵着小手就更好了,他好怀念那种柔若无骨、细腻嫩滑的手感。

        “嗯?”不知怎么的,书瑶真的有点紧张,她有些担心齐浩宁像在信上那样口无遮拦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又……好像有些隐隐的期待,也不知在期待什么。

    第442章 大手牵小手(昨日二更)

        书瑶难得懵懵的表情让齐浩宁呆怔住了,他的小妻子好似西洋万花筒(他正好带了两个回来给滚滚和嘟嘟,不过三车物品没有跟着他们同行,还在路上呢),似乎每一天,呃不,每一眼看都是一种风采,给他不一样的感觉。而哪一种都能立时嵌入他的心,他都好喜欢。

        书瑶没等到齐浩宁的回答,抬眸,却见他嘴角含笑盯着自己发怔,黑黑亮亮的眸子里只有自己的倒影,脸唰地红了,轻轻一跺脚,就要转身向前走去。

        出于本能反应,齐浩宁立刻抓住了书瑶的左手:“瑶儿”

        书瑶大急,一边回头看,一边试图挣脱那只滚烫的、隔着衣袖都能感受到热度的大手。却见蓝锦四人落在好后面,且两个两个正低着头咬耳朵。

        齐浩宁也看到了,借着书瑶抽手的动作,偷笑着将自己的手从小手腕上下移,握住想念了好久的芊芊柔荑,然后动了动,两人的袖子恰恰遮住了交握的大手和小手。

        “好瑶儿,让我握一会儿,我牵着你走,”齐浩宁的声音里有祈求,还有一丝因紧张导致的颤抖,“她们那么远,看不见的。瑶儿我真的好想你。”掌心里的小手柔滑到不可思议,梦里他曾无数次这样牵着她的小手,可是都无法跟如此真实美妙的触感比。握一会儿,让他握一会儿就好。

        书瑶的右手轻轻整了整左边的衣袖,轻声道:“就一会儿,到了牡丹园你就松开。”她今日穿的是广袖裙,衣服的布料很好,软软柔柔地垂着,应该看不出来。

        “嗯嗯,好,到了那我就松开。”齐浩宁哪有不应的?

        两人继续慢慢前行,只是心都跳得好快,脸颊上泛着红云,好在齐浩宁麦色的皮肤不那么显,而书瑶,女子多敷胭脂,双颊飘粉不是很突兀。

        人,尤其是情窦初开、且尝了点甜头的年轻男人,得了寸自然就会进尺。一不紧张了,手就慢慢不僵硬了,甚至开始小心地“探秘”掌握中的柔荑,小小的,软软的,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既不太长,也不太短。

        他的大拇指慢慢移动到她的掌心,轻柔地抚弄,用心去感受……然后,小心地松了松手,再握住,十指交握,掌心贴着掌心,如心贴着心……

        两只手的温度急剧升高,烫得书瑶有些宁乱了,两世为人,她从来没有这样与人十指交握过。可是,不也只是牵着手吗?前世成亲后薛明郎也拉过她的手,哪有这样让她烫到心颤的奇怪感觉?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书瑶挣了挣,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哪里抽得出来?

        “瑶儿乖,只有十几步就到了。”齐浩宁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掌。小妻子明明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减少了他的福利。

        成亲前这样温香软玉在手的机会可难得,对了,成亲,大舅哥刚才是不是说了两侯府的姑娘要18岁才嫁?他一心想着见到瑶儿说些什么,没注意听清,这会儿突然想起,好像是这么说的。

        天哪,瑶儿昨日才及笄,18岁?不是还有三年?怎么可以?他非要憋疯了不可。不行不行,他今晚就要跟义父和大舅哥好好磨磨,实在不行只能去求皇叔父了,大不了先得罪一下义父和舅兄,成亲后再好好补偿就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恨不得马上将瑶儿娶回家日日抱在怀里才安心,更别提再等三年了。

        齐浩宁这边琢磨着借皇上的势“逼婚”,早日抱得美人归,手里握得更紧了。

        书瑶那边只得无奈地放弃了挣扎,以免动作太大反而被远远跟着的丫鬟们察觉。她真的很疑惑啊,这样“急色”的宁世子,真的能舍得拒绝粤城第一清倌顾香菱吗?真的舍得推开送上门的痴情苏妙婵吗?……

        不过想想也是,宁世子今年都0岁了,大户人家的公子一般十五六岁就会安排通房,十七八岁成亲的多,二十岁弄不好都有两三个子女了(除非嫡妻生育艰难,否则,讲规矩的人家多不会弄出庶长子来,尤其是在嫡妻进门前弄出庶子庶女。)

        宁世子独自在江南多年,没有带回什么侧妃、侍妾的,也算是维护她的体面了。难不成还想让他也像自家大哥一样只娶一妻?就算他愿意,雍亲王和太后、皇上也不会允许的。雍亲王府可是大周唯一的世袭亲王府,齐浩宁是将来的雍亲王爷呢。

        唉,总之,能尊重她这个嫡妻、顾及她的体面和心情,爱护他们将来的子女,她就满足了。否则,也不要怪她不懂得委曲求全。

        齐浩宁哪里想得到乖顺下来、不再坚持抽出手去的小妻子竟然有那样的疑问,还想到那么远去了,否则必定要大呼冤枉,他只对自己的小未婚妻“急色”好吧?别的女子,倾城绝色也好,没皮没脸贴上来也好,他正眼都没瞧过,有没有“色”都不关心,何谈急色?至于什么侧妃、妾侍的,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怎么他的小妻子就对他如此没有信心呢?

        俩人一个喜滋滋,一个游思万里,倒是如齐浩宁所愿一路大手牵着小手到了牡丹园。

        为了以后能继续有福利,齐浩宁很自觉地赶紧松开书瑶的手:“瑶儿,我都没有看见过你跳莲花舞呢,以后你要跳给我看,只能我一个人看。瑶儿,我的笛子也吹得不错,以后我吹笛,陪你练习飞燕踏莲好不好?”

        书瑶微笑着点头:“好”,练功是不能断的,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享受。以后俩人既是夫妻,他陪着她练功也是正常。

        齐浩宁立马兴奋得高高勾起了嘴角,想象着成亲后自己和小妻子夫唱妇随、琴瑟和谐的美好景象。

        书瑶却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单独谈话的机会不多,这会儿倒是同齐浩宁说的好时机。她机警地朝四周看了看,牡丹园很精巧,除了十几株牡丹,很空旷,也没有什么大树,藏不了人,蓝锦四人很“知趣”地站在数丈之外,只确保能看到她和齐浩宁就是。

    第443章 见微知着(一更)

        齐浩宁一愣,随即笑咪咪地看着书瑶,他的瑶儿这是有“悄悄话”要同他说?他很期待啊。

        书瑶压低了声音:“宁哥哥,那些黑衣人追杀你,不管他们是东北边的、倭国的、还是缅甸国的,雍亲王爷他,安全吗?”

        齐浩宁一愣,他没想到书瑶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他这几年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此次一路遭遇追杀虽然是九死一生,可是也没有多“意想不到”。要真论起来,那些冒出来帮他的黑衣人倒是更吸引他费心琢磨呢。

        可这会儿书瑶一提醒,他的心也提起来了,这次的黑衣杀手明显是有规模有组织,不可能是赵侧妃之流买凶可以做到的。

        而如此费人费劲费大力要杀他的动机,一是报复他,二是报复他父王,三是冲雍亲王府而来,也就是要打击皇上。

        不论以上哪种可能,找他下手可以,找他父王下手自然也可以。

        可是,他们已经在查了,一点线索都没有,除了加强警备,还能怎么办?

        让父王回京?不可能的,西南边陲至关重要,缅甸国又虎视眈眈、心怀不轨,在没有培养出合适的接班人之前,父王是不可能安心回京的。

        皱了皱眉,齐浩宁勉强道:“瑶儿不用担心,父王身边有许多忠心耿耿、武功高强、跟随父王多年的人。”

        书瑶摇头:“我相信王爷身边的下属多数如你所说,可是宁哥哥,那年义父和我爹先后受袭,后来查出来都是潜藏在王爷府里的奸细出卖。这说明西南大将军府不是没有漏洞的,王爷身边不是都干干净净的。宁哥哥,身边的老随从越多,有时并不是越安全,万一其中有一人叛变出卖了主子,那……”

        “……”齐浩宁眯起了眼睛,沉默了。

        书瑶捏了捏拳,她是不是心急了点?这样似乎很容易让人怀疑,她一个未过门的准儿媳妇好好的怀疑起雍亲王身边的部将随从来,而且是毫无头绪、毫无根据的怀疑。

        可是,今世的变化很大啊,宁世子没有被黑鹰杀害,皇上得到了火枪制造配方,二皇子和马家提前轰塌了……谁知道雍亲王身边那个处心积虑的奸细会不会也奉命提前对付王爷?要是司马云凹还没去西南军那事就发生了,雍亲王爷会不会丧命在西南?

        虽然前世今生都没有见过雍亲王,书瑶对这位王爷准公爹还是很有好感很敬重的。从每次收到的礼物、还有雍亲王写给玥儿的书信上看,那就是一位面冷心热、很爱护子女的父亲。

        可气的是,虽然她上辈子确实有听人家提到出卖雍亲王的那个人的名字和身份,可是,毫无关联的她哪里会去注意听,更别提记住了。

        呃,不对,书瑶蹙起了眉头,她虽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身份,但是她知道一件事,就是那人家里的媳妇是母老虎。那些夫人谈论雍亲王之死时绘声绘色地说,雍亲王差点死在女人手上,就因为那女人娘家出了两个好赌好色的垃圾兄弟,需要大笔钱还债,那奸细才被收买,枉费雍亲王对他一向信任。

        对了,据说,事发后,人们才恍然大悟,那人的岳家怎么突然富裕起来,不但还清赌债,还购田置产,那人的媳妇也是新衣、首饰不断,口口声声说是娘家兄弟贴补的……

        不管了,怀疑就怀疑吧,总比雍亲王爷枉死的好。书瑶迎着齐浩宁黑亮的眼睛,继续道:“尤其是那些众所周知的素日里得王爷信任的人更要小心,人家要收买,自然是看中那样的人。”

        齐浩宁沉声问道:“瑶儿的意思是,对父王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些信任、重用的人都要过滤清查一遍。”那样可是弊大于利,得让多少人寒心啊?父王身边很多人都是跟了他十数年甚至几十年的。

        齐浩宁倒没有怀疑书瑶什么,相反的,他相信书瑶会这样问必定是想了很久的,是把他们父子当作自己的亲人、家人了。

        “傻哭啦”的事、还有今日书杰告诉他他差点同水龙王的匪窝一起沉入海中时书瑶在京城很不安的事,让他看到书瑶让人惊叹的直觉。齐浩宁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书瑶的发髻,他们第一次见面书瑶救了他那次,他就知道她是不一般的,与众不同的。

        所以,她会问出这样一个其他闺阁女子提不出的问题,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一点也不奇怪,又怎么会怀疑她呢?

        更重要的是,齐浩宁觉得书瑶说的话很有道理。

        书瑶点头:“其实也不难,不用像你想的那样大动干戈,只要让暗卫暗查这些人家里有没有特别大的变化,比如突然暴富,或者家里什么人突然失踪、又或者突然多出什么人之类。呃,那些家里母亲或者妻妾特别贪婪的更要注意。如果真有,再锁定这些人细查行踪和可疑之处就可以了。”

        齐浩宁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完全可以“不露声色”,相信父王也会接受的。

        不过,他饶有兴趣地问道:“后院女子不懂政事,要收买细作的人也不会同她们打交道吧?你为什么认为那些家里母亲或者妻妾特别贪婪的更要注意?”

        书瑶笑道:“我不知道那些,我只知道玉林镇上那个二舅舅的程舅母就是那样的女人,还有念儿姐姐的二婶。”

        齐浩宁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两人的事因为都跟书瑶三兄妹有关,他都听说过。别说,有那样的妻子或者母亲,呃,一切都有可能。

        他的小瑶儿怎么就如此聪明呢?举一反三,见微知著。齐浩宁乐呵呵地伸手右手又想摸书瑶的脑袋。

        书瑶佯瞪了他一眼,偏开头。两世加起来,她的年纪都可以做他娘亲了好吧?老是喜欢摸她的脑袋,她又不是小千千。

        呃,不过,想到有一个宁世子这么大的儿子唤她娘亲,不禁一阵恶寒。

        齐浩宁被书瑶的动作和脸上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他的小娘子真是太可爱了,那嘟起的红润润的小嘴就像一颗可口诱人的红樱桃,让人直想品尝一番。

        念头一起,他的身子一僵,眼神幽暗了几分,盯着面前的娇人儿,只觉口干舌燥,喉头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

        书瑶敏感地发现了他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直觉当前的氛围不太妙。

        “宁哥哥,你那位朋友贾云凹是安国公的侄儿?”书瑶赶紧找了个话题,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齐浩宁拉开距离。

        “啊?……嗯,是的,他以为自己要不行了,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希望在死前能认祖归宗。”齐浩宁俊脸涨红,眼神躲闪,不敢看书瑶。此时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起了那样的念头?太亵渎瑶儿了!

        不过……不过……,他今晚一定要将岳父和舅兄灌醉,让他们松口允他尽快将瑶儿娶进门才行。齐浩宁仗着在军营中锻炼出来的酒量,暗自下定决心。却没想到他家舅兄有父亲的遗传,天生好酒量,他都抱着桌角呼呼大睡了,人书杰还跟没事人似的。当然,这是后话,在此就不赘述了。

        书瑶叹道:“也是喜事一桩,太后娘娘一直感慨司马二老爷父子为了救祺亲王而死,以致司马家二房断后呢。”也正因为如此,太后和皇上对司马妍才格外给了几分恩典。

        齐浩宁也笑了:“是呢,皇祖母和皇叔父知道了都很开心,还赞云凹是虎父无犬子。命安国公府好好照顾他养伤,尽快安排开祠祭祖、认祖归宗。我出宫的时候,皇祖母还安排了不少赏赐去安国公府,皇叔父也命顾太医每隔一日去安国公府为云凹复诊。”

        他是真心为司马云凹高兴,司马云凹本是要去西南军的,碰巧知道他回京路上可能危险,海勇将军在精选人护送,自己特意跑去要求先护送他回京,再从京城去西南,否则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如果不是有高神医留下的上好伤药,太医都说很危险呢,这么重的一份情他哪能不放在心里?

        书瑶没觉得意外,司马家二房有后了,他们心里的遗憾也少一些,如今司马云凹又为救齐浩宁立下大功,他们没有重赏才奇怪呢。

        更何况,皇上现在最渴求的就是年轻有为的将帅之才,像司马云凹这样的忠臣之后,又是海勇将军认可、推荐去西南军的,真正正合了皇上的心意,自然希望重点培养,以期重用。

        书瑶突然想到什么,轻轻一笑:“可惜了,司马公子若是早两年出现,早两年为了救你受伤,你同妍郡主岂不早就成就了一段佳缘?也免得妍郡主险些受二皇子拖累。”

        话一出口,书瑶立时回神,几乎被自己的话窘到,她怎么不知不觉就将脑中所腹诽的东西说出口了呢?呃,自己都感觉到了话里的酸气。

        齐浩宁却是大乐,忍不住再次握住了书瑶的小手,这次是两只手都握住了。

    第444章 探望(二更)

        书瑶的脸本就已经通红,两手再被拉住,挣又挣不出,更是双颊发烫,羞得不行,自己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会脱口而出那样小性子的话?

        齐浩宁第一次看到书瑶这样小女儿样的羞态,再想到她是为自己呷醋了,真是欢喜得找不到北,好似泡进一罐子蜂蜜里,从头甜到脚,恨不得立时不管不顾地将面前娇羞的小媳妇紧紧楼进怀里……

        他一直以为他的小媳妇还不懂情爱,还想着成亲后慢慢调教、言传身教,让小媳妇也同他爱她一样爱上他呢。

        没想到的是,才回来,就得了这么一个大惊喜,她的小媳妇竟然懂得呷醋了,还是为他呷醋。

        因为激动,齐浩宁的声音带上了沙哑:“瑶儿,我的小瑶儿,你怎么能如此小瞧你未婚夫君呢?人家为救我受伤,我就要以身相许吗?嗯?”

        齐浩宁拉着书瑶的双手,两人靠得很近,他说话的时候,滚烫的气息几乎喷在书瑶的耳边,那声把音拖得很长、韵味悠远的“嗯?”让书瑶的心一颤,一阵酥麻瞬间传遍全身,几乎有些手脚无措起来。

        好在齐浩宁并没有在等她的回答,自己“委屈”地叹了一声:“瑶儿就舍得让我卖身报恩吗?可是怎么办,我心里只有我的瑶儿呢。就算勉强委屈自己了,只怕报恩不成,倒是结仇了。”

        卖身?这说的什么话?有这么形容的吗?书瑶又好气又好笑,顾不上害羞了,抬眸瞪了那个一脸委屈的人一眼。

        娇娇俏俏的一瞪眼,在齐浩宁眼里却如星波流转、顾盼神飞,几乎要掳走他的呼吸。手上一紧,深深吸进一口气,慌忙地放开书瑶的手,转身先行了一步,微哑的声音急切却温柔:“岳父定是回来了,我们赶紧过去吧。”他要再不转身,只怕会立刻将人儿抱怀里了。

        书瑶被他突然的仓惶而逃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她瞪他一眼有那么凶吗?吓得他成这副模样?还有,她的手被他捏得好疼呢。

        不过,是该回去了。书瑶依旧规矩地跟在齐浩宁身后半步,心里还在疑惑脸皮那么厚的宁世子怎么突然就被她吓到了。

        快走近老夫人院子的时候,齐浩宁突然顿了一步,低头小声说道:“瑶儿,我今日就求岳父,我们早点成亲。”

        成亲?怎么突然就说到成亲了?他才刚回来,她才刚及笄,这么快就成亲,好像太迫不及待了吧?

        可是刚回过神来,身边那个人已经大踏步走前面去了,步子喜悦而坚定。

        这是…...怎么了?

        当晚,果真如南宫淼所料,三位中趴下了两位。书文才十五岁,又要温书、练武备考,是不被允许喝酒的,早早就去了自个儿书房。

        影二看着被人用软椅抬去客院的齐浩宁,很是鄙视:就这酒量,还想逼娶?

        第二日,齐浩宁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透过玻璃窗子铺满了半间屋,府里哪里还有金喜达父子三人的影子,上朝的上朝,去书院的去书院了。

        云霄指着齐浩宁床边一成套秋香色锦袍、腰带、荷包、和头巾道:“爷,这是蓝锦姑娘一早送来的,说是福星郡主给爷准备的。爷,您是现在洗浴换上吗?”这个客院里侍候的婆子早就备好了洗浴的水,说在灶台上热着,宁世子醒来随时可以用。

        齐浩宁喜滋滋地翻看着衣物,得意道:“当然,今日我要去看望一下郁大哥,还要去安国公府看云凹,回王府洗浴太麻烦了,就在这洗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是岳家,没什么好矫情的。

        昨晚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齐浩宁心里就一直不踏实,结果今日就听说郁正然病了,得了风寒。郁正然告假三个月,刑部正好最近比较忙碌,刑部尚书还想看看精干的郁正然能否提前回来当差,没想到他却得了风寒,只好向手上管着许多机动人员的金喜达借人用,正好让齐浩宁听到了,赶紧让人去郁府递了帖子,说明日上门拜访。

        用了餐点(早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向老夫人和陌娘问安告辞后,齐浩宁就赶去了郁府。左庆早就在门口迎接:“宁世子,我们爷正念叨您了,昨日接到您的帖子不知道多开心。只是我们爷风寒比较严重,郎中说必须卧床静养,就不能在大厅或者书房接待您了,还请见谅。”

        齐浩宁摆手道:“诶,我同郁大哥什么关系?哪里在乎这些?你快带我过去,郁大哥怎么好好就病得如此严重?要不要我请一位太医过来?”

        左庆忙伸了伸手:“宁世子这边请。我们府上有一位固定的郎中,医术很好,也熟悉我们爷的身体状况。小少爷前几日病了,爷不放心别人,亲自照料,结果小少爷刚好,爷自个儿就病了。郎中说是疲劳,又在夜里受了寒露,来势虽然凶猛,但现在已有大碍,调养好就是了。”

        齐浩宁点头:“嗯,那就好,你们小心侍候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去王府找我。郁大哥于我,如亲大哥一般,不用同我客气。”

        “德叻,奴才知晓了,”左庆连忙应下,暗道宁世子对爷也是真诚一片,不枉爷为了他宁愿挨一剑。这人的缘分啊,还真是奇怪,本该是仇人的两人偏偏投缘,亲如兄弟。想想少主当初本是带着目的故意接近宁世子并与其相交,哪能想到今日……

        旁边一间屋子的门后,郁先生屏住呼吸,手上握着一把利刃。他不赞同少主接齐浩宁的帖子,生怕齐浩宁是发现什么端倪寻上门来。否则,这才刚回京,怎么就上门来了?不是该研究刺客来历,好小心防范吗?

        齐浩宁那么狡猾,连最善于潜伏的倭人都被他发现、端掉了,与少主那么熟悉的他会嗅出什么味道也不奇怪。

        可是少主坚持要见他,说如果真是齐浩宁怀疑什么了,更该见,否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445章 孽缘

        郁正然倚在床上,身后垫着个大大厚厚、绵软的靠枕,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一直拉到了胸前。

        此时的郁正然有些抑制不住的紧张,又有些期待。

        齐浩宁一踏进屋里,就被一阵药味给包围,床上的郁正然微笑地看着他。霎那间,他晃神了。郁正然脸上有些苍白,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那双眼睛更像他记忆中母妃的眼睛了,可是,再一晃眼,为什么又感觉很像母妃刚过世时,独自靠在母妃床上的父王?哪里像?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像。

        自己这是怎么了?太想念父王、母妃了?齐浩宁自嘲地摇了摇头,好像这样就能晃掉脑袋里那奇怪的想法。

        “君傲,你怎么了?一看到我就摇头?”郁正然笑道。

        “没什么,”齐浩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郁大哥,你的眼睛跟玥儿真像,你们倒更像是亲兄妹了。”

        郁正然的心立时漏跳了一拍:玥儿可不就是我的亲妹妹?你也是我亲弟呢。

        可惜,现在还不到相认的时候,郁正然的手在被子里握紧了,借以压制澎湃的心潮,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听说你是前日才回京的,应该很多事要忙吧,怎么就赶着来看我?”

        齐浩宁今日对着这一副病泱泱模样的郁正然,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总是轮流呈现出当年母妃大病时的模样,还有父王伤悲、憔悴的面容,神思不由愣怔了两分,这会儿被郁正然一问,脱口而出:“我才刚做了噩梦,心里正不安呢,就听说你病了,昨天在宫里,就赶紧让人先给你递了帖子。”

        “噩梦,关于我的?”郁正然笑问,似乎很高兴他的弟弟会梦见他,管它是美梦还是噩梦。

        齐浩宁讪讪道:“嗯,我说了郁大哥你不要介意哈,我梦见你被人刺了一剑,结果吓醒了。”

        身后的云霄想拦都来不及,他家世子爷已经把话都说完了。

        被人刺了一剑?饶是郁正然一向镇定老练,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守在门口的左庆和左贺也对视了一眼:郁先生说对了,这宁世子就是来试探的?如果是这样,少主就危险了。只是,少主没有示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齐浩宁见郁正然变了脸色,后悔得不行,人也完全清醒了,赶紧解释道:“郁大哥你不要生气,我这次回京遇到追杀,好几日没有睡觉,可能是太疲劳了,又心有余悸,结果一睡觉就做了噩梦,不算数的。真的,郁大哥,我从小就爱乱做梦,从来不灵的。”

        郁正然“哈哈”一声,笑道:“吓到你了吧?男子汉大丈夫忌讳什么噩梦?那我要是梦见捡到万两黄金可不可以?倒是你,怎么会遇到追杀,谁干的?没受伤吧?”

        齐浩宁见郁正然不是真生气,松了一口气:“郁大哥放心,我没事,没有受伤。”

        俩人聊了一会儿,齐浩宁怕郁正然疲累,起身告辞,并在离开郁府之前去看了一下郁正然的儿子圆儿。

        圆儿是早产儿,但是奶娘和妈妈们带得精心,倒是挺精神,才两个多月,一双眼睛就会滴溜溜地转,煞是可爱。

        齐浩宁到圆儿屋里的时候,奶娘正抱着啼哭的圆儿在柔声哄着,丫鬟妈妈们也拿着彩色的、或者会发出叮当声的玩物试图逗小少爷。

        齐浩宁一走近,圆儿竟然停止了哭泣,仰着头看齐浩宁,还开心地笑起来,惹得齐浩宁喜欢得不行。齐浩宁以前很不耐烦看这么小孩子的,总觉得爱哭、很闹,可是面对小小的圆儿,竟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学奶娘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让圆儿抓着,同他一起咿咿呀呀、啊啊呜呜地“对话”。

        这一幕让一屋子人都呆住了,云霄是第一次见自家世子爷如此有兴致地逗小娃。就是福星郡主那两个可爱的小侄儿,世子爷也只是笑呵呵地看看,不敢碰,怕把娇娇嫩嫩的孩子给碰坏了。不过一般大老爷们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都很少逗,更别提别人的孩子了。

        而左庆和奶娘、丫鬟们不但惊讶于宁世子的好兴致,更对自家圆儿小少爷的“给面子”感慨不已。要知道,小少爷今天可是第二次笑(第一次献给了他爹),更别说前一刻的小少爷还在嚎哭不止呢。

        当左庆啧啧啧地将这一幕描述给郁正然听时,他家少主却没有他们那么惊讶。郁正然此时已经躺下了,并且侧身朝里,郁先生和左庆都看不到他灿烂温暖的表情。

        有什么好奇怪的?血脉亲情的力量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比如他第一次看到玥儿要摔倒就禁不住心疼;比如他面对口口声声“郁大哥”的宁儿就情不自禁地恨不能将剑法倾囊相授,完全忘记了自己接近宁儿的最初目的;再比如宁儿竟然梦见了他被剑刺中,一听说他生病就巴巴地赶来……

        郁先生叹了一口气:孽缘啊,少主同宁世子还真是投缘,现在连小少爷都喜欢宁世子,这就是孽缘吧?也幸好这次刺杀没有成功,否则少主心里是不是一辈子都过不去?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就不该建议少主接近宁世子了,他们俩再投缘又能怎样,命中注定是一辈子的敌人啊!

        左庆很不满意郁先生总是这样在少主面前长吁短叹,少主被逼着去刺杀宁世子,现在自己又受了重伤,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好吧?他们合该舒缓少主的情绪才是,没见他那么绘声绘色地描述小少爷和宁世子的“投缘”让少主高兴么?

        “郁先生您不会还认为宁世子是怀疑少主才赶来试探的吧?”左庆凉凉地问了一句,他同少主一起长大,可以说也是自小跟着郁先生,所以对他一向敬重。可是现在那位主公对少主不公,而郁先生却是主公的死忠,左庆对他自然也不再似从前了。

        齐浩宁进郁府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郁先生都暗中盯着呢,可惜,只看到他对郁正然衷心的关切,连试图掀开被子的迹象都没有。郁先生想说服郁正然,自己都没有底气。

        “怎么就这么巧?他梦见少主被剑刺?”郁先生唯一能抓到的“证据”也只有齐浩宁的这句话了。

        左庆一怔,随即反驳道:“不是有句话说‘无巧不成书’吗?宁世子同少主一向交好,会梦见少主有什么奇怪的?至于说刚好梦见少主被剑刺,宁世子不是刚刚经历追杀吗,满脑子都是刺杀和打斗,会做这样的噩梦也不是不可能吧?”

        郁先生还想说什么,床上的郁正然开口了:“先生别忘了,我被人刺伤的时候,我们可是被那个假冒的宁世子骗开了好远,正主早往京城跑了,哪里可能看到我被剑刺的场面?就是那个冒牌货,当时也已经滚下悬崖去了。”

        郁先生一愣,是啊,他怎么忘了这茬?

        可是,怎么会这么怪异呢?他只听说过父子、母子、或双胞胎之间有可能(也是少数)会出现这种情况,比如远方的孩子遇害,父母,尤其是母亲会在梦中被吓醒。

        虽然宁世子同少主交好,呃,论起来还是隔房的族兄弟,也不至于如此“密切”吧?

        想不通!不过这世上奇异的事不是没有,尤其郁先生一辈子走了多少地方,看了多少奇书怪志,倒是不会纠结于其中。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同少主、甚至郁妈妈和左庆左贺都有些隔阂了,哪里还愿意再惹少主厌烦他?

        可他真是全心全意为少主好啊,忠于主公不也是为了成就少主的大业么?

        罢了罢了,不到万不得已,就让少主多享受一下他同宁世子的友情吧。少主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有雄心壮志的聪明人,面临最终选择时,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比如这次,少主不也是咬着牙去了?还作了无可挑剔的计划。若不是突然冒出那股奇怪的同样蒙了面的黑衣人,……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对郁先生的烦恼,郁正然根本不予理会,郁先生会怎么跟那位“父亲”汇报他至少可以估算到八九成,他是不会留下任何漏洞给他们抓到的。

        他要在他们心中保持的形象就是:心中对“父亲”已有不满,但依然为了“父亲大业”和自己的野心而奋不顾身,完全符合自小受到的教导和训练。

        毕竟是重伤未愈、失血过多、精力不济,又坐了那么久,说了这许多话,郁正然的精神慢慢迷离了,漂亮的丹凤眼渐渐阖上,只是嘴角温馨的笑意久久没有褪去,让人看到肯定以为他梦见什么美事了。

        齐浩宁出了郁府,带着云霄先去酒楼用了午饭,才往安国公府去看望司马云凹。

        云霄打趣道:“爷,您是怕妍郡主放不下那胭脂乌龟的事吧?”不然还要特意吃了午饭才去干嘛?不就是怕妍郡主和安国公府太“热情”?

        齐浩宁给了他一拳:“若不是你和影子算计爷,害了云凹,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这笔帐还没同你们算呢,还敢打趣爷?真是胆子肥了你。”

    第446章 尴尬

        别说,云霄还真是说中了他家世子爷的心事。

        当年司马妍在慈宁宫门口拦住他莫名其妙问那句话的执着,如今想起来还让齐浩宁不由自主地皱眉,再联想到所谓粤城第一清倌顾香菱公开表心意的勇气、苏妙婵近水楼台先割肉的疯狂,以及多年来前赴后继企图贴到他身边来的那些莺莺燕燕……

        齐浩宁暗自摇了摇头,男女授受不亲,不管那司马妍有没有那心思,他还是离远些好。瑶儿会为他呷醋,让他看到她心里有他,他很开心,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招惹些闲言碎语、甚至麻烦女子来让他的小妻子堵心。

        齐浩宁到的时候,司马云凹刚喝了药,顾太医知道司马云凹在南边就同宁世子交好,但没想到宁世子这么快就亲自过来了,赶紧上前回话:“宁世子放心,司马公子的高热已经退了,伤口也没有再流恶露。虽然看着很虚弱,但已经没有大碍了。真是多亏了两侯府拿来的药啊,尤其是那颗回元丹。”

        如果没有回元丹先拢住精气神,伤药再好,恐怕都来不及呢。顾太医早就听说过高明德的回元丹,但昨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回元丹所用药材难寻,且制作不易,据说几年也制不成几颗,能购到的极少数人也只是得一颗藏着罢了。皇宫里倒是有两颗,只不过由皇上的专属御医陈大人收着,其他人都无缘得见。

        一旁的安国公也赶紧道:“正是,正是,老夫必定要择日专程上两侯府谢过的。若没有永平侯爷慷慨赠药,这次小六(司马云凹现在安国公府里排行六)也不知能不能挺过来。”

        小六舍身救了宁世子,即使死了,皇上应该也会有丰厚赏赐,宁世子也会念着这份情。但人死如灯灭,情分很快就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褪,他的二弟和大侄儿不就是这样?

        这么多年来若不是还有小侄女妍儿在太后娘娘跟前,多少能让太后记起安国公府的功绩,就夏若雪做的那些龌龊事也能将安国公府拖累狠了吧?谁不知道金喜达和夏书杰都深得皇上器重,还有那个享嫡长公主待遇的福星贵郡主。

        好在小六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顾太医说小心调养两三个月就成。凭着小六同宁世子的关系,以后在西南军再跟着雍亲王爷立下功绩,若能得王爷器重提拔,安国公府也算又有了一个栋梁之才了。

        安国公昨晚和今早已经分别紧急与族长、族老们以及司马妍的外祖家商量过了,等司马云凹伤好一些,能下床了,就立即认祖归宗,并认在二房嫡夫人名下,成为司马二老爷那一支的嫡子,司马妍的嫡亲哥哥。

        齐浩宁笑道:“云凹是为了救我而受伤,岳父和大舅兄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也幸好大舅兄同高神医交好,才备有这些个稀得的好药。”话是这么说,但药是两侯府的,他自然不能大剌剌地替两侯府拒绝了安国公府上门致谢。

        即使这样,齐浩宁的脸上还是现出一抹自得:两侯府是他的准岳家,他们是一家人,因为瑶儿,两侯府待他如至亲。

        那份与有荣焉和自得落在刚刚进门的司马妍眼里,分外刺眼。

        司马妍穿着青色圆领长袖褙子、下面露出一小截浅葱色百褶裙摆,满头乌发用一对碧色玉簪挽成简洁素雅的单罗髻,佩戴的耳钉、和手镯也都是很简单的,但有眼力的人一下就能看出,无论是衣料还是首饰都非凡品,且是经过精心搭配的。

        司马妍身后还跟着一身亮橙色的司马妩和才六七岁的司马静(安国公世子的小女儿)。在鲜艳装扮的司马妩的陪衬下,淡妆的司马妍更显清雅恬静,倒是比青葱俏丽的司马妩还要夺人视线。

        可惜,齐浩宁只顾着与司马云凹说话,并没有留意进来的几位姑娘。

        安国公很诧异,第一时间瞥见顾太医的眉头皱了皱,更加难堪了。守院门的婆子哪去了?没有告诉妍儿她们有男客在吗?司马静还好,还是个小孩子,可司马妍和司马妩,一个刚和离没多久(且是敏感的身份),一个是十六岁的闺阁女子,这样没有通传、冒冒然地出现在外男面前算什么?幸好他临时回府,在府门外遇到宁世子,陪着一起过来了,还算是有长辈在场,否则……,传出去岂不是他们安国公府没有规矩?

        司马妍猛然瞧见齐浩宁、云霄、和顾太医在屋里,也是一脸讶色,随即窘窘地垂下了眸子,似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副窘迫的样子却是让顾太医的脸色缓了缓。他就说嘛,妍郡主从小也是宫养嬷嬷教导的,又常出入宫中,哪会如此不知规矩?倒是她身后的那位姑娘,惊讶之后竟然一脸欣喜,丝毫不知尴尬……

        安国公见齐浩宁专注于说话,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正想着不如让司马妍三人悄悄退出去,就见司马妍似乎在犹豫之后做了某种决定,走上前来向他和顾太医行了晚辈礼(顾太医赶忙回礼,怎么说,司马妍都是太后亲封的郡主身份),尴尬道:“伯父,我们过来探望哥哥的,门口的婆子可能刚好走开,所……所以……。伯父,妍儿给宁世子行过礼、道谢之后就回去。”

        安国公点头:“也好,你是该谢谢宁世子。”据说司马云凹本是要隐姓埋名去西南军的,说是功成名就后再回来认祖归宗。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没有成事就送了命的大有人在。现在跟宁世子回京,虽说受了重伤,但有惊无险,还立下大功,再去西南军,雍亲王爷必定会另眼相待,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多不是?

        关键的是,这个时候给安国公府和司马妍带回这么一个有出息、有潜力的侄儿和兄长,简直就是及时雨嘛!

        司马妍点点头,款款走到齐浩宁跟前行了个礼:“宁世子,多谢您这一年对我兄长的照顾,多谢您将我兄长带回京,我们兄妹才得以相认。”

        齐浩宁淡淡道:“妍郡主客气了,令兄是为护我进京的,也是为我受伤,该我感谢令兄才是。何况我们也是好兄弟,他如今认祖归宗,回到司马家我也很替他开心。”

        说完抬眼瞥了司马妍身后一眼,眼里有克制的怒意,他很不喜欢被人用那种灼热的眼神盯着(当然,如果是他的瑶儿,他会很高兴)。

        正暗叹于宁世子的俊逸和气势的司马妩见齐浩宁突然看过来,脸一红,娇羞地低下头,行了个礼:“司马妩见过宁世子,宁世子万福。”

        “起身吧,”齐浩宁依旧淡淡道,转过身没有再理会司马妍和司马妩,他今日是来探望司马云凹的,总要给司马云凹留几分面子。

        司马妍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对司马云凹笑道:“哥哥与宁世子叙话,妍儿先退出去了,晚点再来看哥哥。”说完行礼告退,带着一脸不情愿的司马妩和懵懂好奇的司马静离开了。

        脸色苍白的司马云凹在齐浩宁转身回来的一刹那就扑捉到了他眼里的厌恶,暗叹一口气:二堂兄也是倒霉,有那么一位不着调的恶毒前妻。虽然现在已经休弃了,可安国公府还是受到了影响,尤其是这个侄女的教养。

        瞧瞧,一个闺阁姑娘直直盯着男人看像什么话?何况宁世子早已经定亲,对那位准世子妃是一千一万个满意,每次提起来,平日里的冰山脸立马阳光灿烂。就是这次这样一路赶回来,不顾有刺客追杀仍然不眠不休地赶路,不也是为了赶上准世子妃的及笄礼?

        还好自己的亲妹子从小深受皇恩,得供养嬷嬷教养,高贵知礼、温婉可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太后和皇上的庇护下从二皇子谋逆事件中摘除出来。

        司马云凹昨日到今日,醒着的时辰并不多,但对司马妍这个妹妹已经是满心疼惜,毕竟,她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之人了。他昨日第一次醒来,看到坐在床边椅子上,两眼哭得红肿的年轻女子,第一反应就是这是自己的妹妹司马妍了。

        想到这里,司马云凹玩笑道:“宁世子,我现在可不用羡慕您有妹妹了,我也有一个美丽聪慧的亲妹子呢。”宁世子来探他,他可不希望宁世子因为一个不知礼的司马妩坏了心情。

        齐浩宁也佯怒道:“可不是?话说回来,你可瞒的真紧,哼,也装得真像,难道你先前不知道自己有个出色的妹妹?”不论其它,单论美丽聪慧,妍郡主还是担得起的,怎么说,司马妍都是司马云凹唯一的亲人,齐浩宁乐得看见他的开心和满足。

        司马云凹一脸歉然:“我那时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够认祖归宗?知道有个妹妹又如何呢?作为兄长,不能给她庇护,甚至还会拖累她,怎么好意思找来相认?”

    第447章 有事相求

        司马妍的脸上喜怒不显,步履也依旧优雅从容,没有人看得出她的心情。只是在经过院门的时候,对着正对着她们愣神的守门婆子冷声道:“六爷刚回来,但也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如果你看不上这份差事,可以向大嫂嫂请求调离。”

        多么诛心的话啊!那婆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妍郡主饶命,奴婢突然肚子疼,又来不及找人来代,就……就……,郡主饶命啊。”看不上刚为府里立了大功,国公爷和世子爷亲自喜滋滋地接回来的六爷?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一个不小心,她还不被杖责一顿卖出府去?

        怎么如此倒霉啊?婆子的手脚都开始颤抖起来,她本以为今日撞了好运,白捡了一两多的银子还有二十多个大钱,谁知道就沿着墙角捡钱,呃,只不过拐了面墙的那点功夫,妍郡主和两位姑娘就正好来看六爷了。刚才看到她们走过来的身影,她的眼睛都快直了,什么时候进去的?

        司马妍冷哼一声,走了。

        好心情的司马妩赶紧跟了上去:“姑姑又何必跟一个婆子置气?好在祖父也在呢,我们也不算太失仪。妩儿瞧着,宁世子也没有在意。”

        司马静还小,平日又都是被千宠万宠地捧着的,哪里受过什么冷遇?嘟着小嘴道:“那位宁世子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我们是来看六叔的,又不是来看他。”

        司马妩撇嘴:“小孩子知道什么?宁世子是英武的少年将军,又不是京城里那些整日里嘻皮笑脸、无所事事的纨绔,又或者碍人眼的歪瓜劣枣。”

        说到歪瓜劣枣,司马妩的心一沉。她今年十六岁了,却还没有定下亲事。虽然她是安国公府二房唯一的嫡女,奈何人家一谈起她的母亲就色变,条件好一些的人家根本看不上她。

        去年,她及笄后不久,永安伯府三房的夫人倒是遣了媒人来给她的嗣子钱八爷提亲。钱三老爷成亲不到两年就死于意外,留下钱三夫人和一个女儿九姑娘。后来钱三夫人过继了五房(庶出)的次子八爷为嗣子。钱八爷在武科举中虽然没有高中一榜,但也是二榜武进士,进入兵部任职,也算是有潜力、有前途的青年才俊。

        虽然安国公府同永安伯府并没有什么往来,也有些奇怪钱三夫人怎么会然上门求娶,但这门亲事确实还算不错了。

        不曾想,安国公府刚点头,那边永安伯府闹上了,原来钱家五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钱三夫人之所以会为钱八爷求娶司马妩,是因为夏若雪许诺,钱九姑娘出嫁时,司马妩会拿出部分嫁妆(京郊的一个小田庄,外加价值两千两的首饰头面)送给小姑子作嫁妆,而这些东西来自夏若雪额外给司马妩的嫁妆中,国公府不会知道,也不能干预。而且,夏若雪现在做得正旺的海货生意,也会让钱三夫人参一份子。海货生意利润高,却很难搭上路子,钱三夫人哪能不动心?

        钱五夫人怒了,八爷可是她的亲生儿子,钱三夫人为自己的亲生闺女牟利,却牺牲她儿子的幸福,算什么?而且她和她的儿女可是一点利益没沾到,他们才是钱八爷的亲娘、亲兄妹呢。

        不等永安伯府两房扯清楚官司,安国公府立即发表声明拒绝这桩亲事,并宣布,无论是司马祥、司马妩兄妹,还是他们安国公府,都与夏若雪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接受夏若雪一个铜板。

        可是,经过这件事,司马妩的亲事更难寻了,真正是高不成低不就。前个月,叶菱薇向安国公夫人提了她娘家嫡亲的三侄儿,虽然没什么出息,但好歹是正三品官家的嫡子,只是,大半年前从马上摔下来,现在右脚有一点跛。

        司马妩知道后大闹了一场,说叶菱薇作贱她,即使受亲生母亲名声牵累,她也不至于要嫁一个瘸子纨绔。

        若不是叶三少爷脚跛了,叶家还不愿意娶司马妩呢。司马妩这么一闹,口口声声“瘸子纨绔”,叶菱薇哪里能忍,当即表示不再管司马妩的亲事了。

        走在前头的司马妍也听到了司马妩的话,冷哼一声。虽然她也觉着叶菱薇将司马妩说给一个瘸了腿、又没什么本事的娘家侄儿是完全的“继母手段”,有点过份。但是话说回来,司马妩除了长相、舞技还不错外,就没什么长处了,没有好名声、没有好才情、没有丰厚的嫁妆,甚至还有一个臭名远扬的母亲,又凭什么挑三拣四?这会儿竟然还肖想起宁世子,真是不知所谓。

        此时的司马妍完全忘了,司马妩是被她找来做陪衬的,只觉得司马妩很烦人、很丢人,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在自己面前,自己正心烦着呢。

        书瑶今日也有点躁,无论是练功,还是练字、刺绣都不能沉静下来。她不知道宁世子昨晚跟义父和大哥说了没有,怎么说的,只知道义父和宁世子都大醉了。然后今天人都不在了,祖母、姨母、和大嫂又没有说什么。

        书瑶相信义父和大哥不会答应她这么快嫁出去,她自己也不想这么早成亲。

        书瑶希望在书文金榜题名,开始踏上他的“状元皇商”、“第一皇商”之路后再成亲。大哥和弟弟的平安幸福、功成名就是她重生之后的第一心愿,也是她心里重活一世的首要意义。

        她比书文大,等到书文成亲、成家立业后再成亲是不可能的,但是能看到弟弟稳稳踏出第一步也好不是?那时,她就可以把心力放在经营好自己的生活上了。

        有一日,提到沐水灵时,兰姨感触颇深地教导她:生活是需要用心去过的,遇到一个好男人,还要你懂得如何经营两人的关系,你想要你们的生活是怎样的,并付出努力,你的生活才会是怎样的。女人在这方面注定比男人辛苦,不但要替他照顾老的,生养小的,还要打理中馈、甚至管教姨娘,保证后院的和谐……

        若是刚定亲时的书瑶,是不会将这番话放在心里琢磨的,因为那时的她对成亲并没有多少期待,抱着“合则和、不合则散”的心态。但是这一两年齐浩宁的各种表现、尤其是这次冒险赶回来为她簪上血玉月季簪的心意,让她对成亲后的生活多了几分信心,甚至,也开始期待与齐浩宁的相处、相知、相守。

        她告诉自己,前世的失败,只是因为她遇到的不是一个好男人。这也怪她自己,那时的她只看到薛明郎会读书,有高中的潜力,一心只想着依附于他共享荣华富贵,而没有在意周围人说的那些关于他吃不得苦,自私、贪图安逸等的评论……

        而今世,她愿意给自己和齐浩宁一个机会。当然,这意味着自己要像兰姨说的那样用心去经营。

        可是,希望自己晚点再成亲是一回事,想知道齐浩宁如何迫切地请求义父和大哥将自己早些嫁给他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就是情窦渐开的少女心思了,而书瑶现在的心境就是如此“复杂”。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书瑶正独自“胡思乱想”,蓝锦走了进来,一脸笑咪咪:“郡主,忠国公世子同二爷一起回来了,说是有事求郡主呢,他们现在在老夫人那里问安。”

        “墩子哥哥有事求我?”书瑶好笑地摇头,“肯定又惹他母亲生气了,或者他祖母又逼他定亲了,呵呵,所以来找我要新奇点心去讨好她们。”

        蓝锦笑道:“其实钟世子也才17岁呢,急什么?威远侯夫人都说了,京城里盯着钟世子的姑娘可多了。”女子怕年纪大了不好找,男子怕什么?像忠国公府那样的身份,就是0岁,照样可以找十几岁的大家闺秀。

        书瑶笑道:“遇到好人选,钟伯母和钟老夫人自然也会着急,墩子哥哥可是长子嫡孙呢。走,我们去看看钟世子惹了什么麻烦?”

        从金喜达和忠国公的交好关系算起,俩府也算是世交,钟嘉义又同书文亲如兄弟,从小就同书瑶认识,书瑶去老夫人院子里与他会面问好并不突兀,书文也在呢。白日里,整个两侯府就数老夫人院子里最热闹。

        书瑶到的时候,钟嘉义正跟书文一起逗着在毡毯上爬来爬去追火火的滚滚和嘟嘟,“懒散”的嘟嘟追着追着竟然不耐烦了,中途转了方向,靠在小乖身上趴着休息。小乖轻轻将他摇了下来,想“督促”他继续锻炼,谁知嘟嘟直接爬到小乖背上卧着,两只胖嘟嘟的小手还紧紧抓住小乖身上的毛,一副“看你怎么甩我下去”的神情,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刚喝进一口茶的金老夫人差点没笑岔气,直笑骂“小精猴儿,小泼猴儿。”

        钟嘉义瞪大了眼睛:“这小东西,这么一点大就鬼精鬼精的,以后大了还得了?”

        书文轻轻给了嘟嘟小屁屁一巴掌:“再精也是我侄儿,不听话我教训他。”嘟嘟一心忙着“防”小乖甩他,没留神被自家小叔叔从后面偷袭了,咿咿呀呀地叫起来,作为哥哥的滚滚赶紧赶过来声援,黑葡萄似的眼睛水蒙蒙地盯着书文的手咿咿呀呀、手舞足蹈,那阵势,似乎只要书文再打嘟嘟小屁股一下,他就要大哭了。

        火火则唯恐天下不乱,跳到书文肩头加油呐喊,直到看见书瑶进来,赶紧跳回毡毯上装出一副乖巧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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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而来,有个隐身储物柜,谁也别再想抢走属于他们三兄妹的东西。 今生,她只想安于市井,做个小财主,保护好前世愧对的大哥和弟弟。 嫁什么样的男人?那不重要,老实可靠就行,和则合,不和则散。 可是,很多事似乎跟前世不同了,原来曾经有这么多事与他们一家擦肩而过。 ---------------------------- 已有近八十万字完本《我心安然》,坑品有保障,请多支持!求推荐求收藏!市井贵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市井贵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市井贵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