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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双子座尧尧     市井贵女txt下载     市井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8章 交代

    秀水河边,桃树林里的休憩亭,莲居士着一袭浅紫色纱裙,带着同色惟帽,手里的丝帕已经快被她绞成麻花了。不远处,站着一个侍候她的婆子,贴身丫鬟无心还没回来。

    今天出门前,莲居士换了七八套衣服才勉强满意,这些年衣着都比较素暗,难得找出几件亮色又不太张扬的衣裙,一件件试下来,直到这件衬得她倍显粉嫩的粉紫长裙。紫色,他应该会喜欢吧?

    怕被熟人看到,她还让无心找了一个同色惟帽给她。

    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条藏蓝色锦缎腰带和一个同色荷包,是她这两天两夜赶制出来的。腰带上缝了四片深紫色的宝石饰片,荷包上精心绣了一丛劲竹。

    藏蓝、深紫、劲竹,都是金喜达最喜欢的颜色和植物,而莲居士对自己的搭色和绣工也是非常有信心,相信他会喜欢,至少……嗯……不会讨厌吧?

    她不是不担心他会像数年前那样婉转拒绝她,可是……这么多年依旧不变的痴心……会感动他吧?他自己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呢!

    也许他会顾虑名声的问题,毕竟她因为谨守望门寡多年而“清”名远传。她会告诉他,她有办法,他俩谁的名声都不会因此受损。

    前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仗着惟帽的遮挡,莲居士忍不住迅速抬起头来,果然是无心。

    正想开口问话,她看到无心手上的小纸卷,心一沉:“没送到?他走了?”

    无心嗫喏着递上纸条:“送了,金公子写了回信,让再送回来。”

    回信?他不来了?没时间?

    莲居士接过字条打开,正面是自己那行邀请,反面是几行诗词:

    梧桐树边梧桐树,不开花果不犯红。爱莫并非连理根,你我开花个不同。

    ……

    莲居士的指甲在掌心被捏紧,发出细微的一声“噼啪”……

    太狠了!太绝情了!他对自己真的就这么无情么?她的一片痴心,就只得能到这样无情的践踏?

    为什么?即使到现在,她依然有傲人的容颜和才名、清名,什么地方配不上他了?既然这么不喜欢她,当年为什么要帮她?

    莲居士觉得一阵晕眩,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倒。

    ……

    夏宅,一片欢声笑语。

    厅堂正中的圆桌上,摆着一个大蛋糕,旁边还点着一只小号的红烛。整个圆形的蛋糕包覆着一层雪白细腻的奶油,蛋糕面上用橘子片、红李子块、还有今早庄子上刚送来的杨梅装点,煞是好看,圆心的位置还用切成碎粒的红枣排出“生辰快乐”四个字。

    “金叔叔生辰快乐,这是我们特意为你做的生辰蛋糕,金叔叔喜不喜欢?”书瑶和书文一人一边拉着金喜达的手问道。

    生辰蛋糕?金喜达震住了。看着面前漂亮得令人垂涎欲滴的大糕点,想起很多年前,有个女子俏生生地对他说:“等你生辰的时候,我亲手做一个生辰蛋糕给你做礼物,保证你连舌头都吞下去。”

    “金叔叔?金叔叔?你喜不喜欢呀?”书文摇着金喜达的手:“我大哥、姐姐、还有我都好喜欢生辰蛋糕呢,又好看又好吃。”

    书瑶与书杰相视一笑:金叔叔一定是想起娘了,娘的日记里说她欠金叔叔一个生辰蛋糕一直还没做呢。

    金喜达收回神思,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有点湿:“喜欢,金叔叔好喜欢。”

    书文惋惜地轻叹一声:“可惜火龙果还没结出果实来,姐姐说如果把火龙果切片放在蛋糕上,就更好吃了。”他们的火龙果已经开花,再等上一阵应该就能结果了,没有见过火龙果的书文每日从学堂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五株火龙果。

    为了方便移进移出吸取红木箱的灵气,书瑶把试种的五株火龙果都养在大花盆里,看着它们一天天长高,枝干日益粗壮。

    前几日,五株火龙果不负众望、同时开出花儿来,把书文高兴得不行,直唠叨:“开花结果,开花结果,现在花开了,是不是很快就要长出那个什么火龙果了?”

    书瑶“噗哧”一笑:“就你一直想着那火龙果,金叔叔吃过,可没你这么惦念着。”

    “嘿嘿,”书文摸了摸脑袋,“金叔叔说火龙果好吃嘛,等火龙果长出来,我马上就给金叔叔寄一些去京城。不过蛋糕也好吃,金叔叔快许愿切蛋糕,蛋糕上的橘子是我剥的皮,李子和杨梅都是我洗的。”

    书瑶撇嘴:“做的活最轻省,邀功的声音倒是最响亮。”

    众人哈哈大笑。

    金喜达在书瑶的“指导”下默默许了三个愿望,吹了蜡烛,用甄子柔生前特意定做的刀将蛋糕切成几块,这刀比一般的刀长、窄、薄,显然是专门用来切这种蛋糕的。

    书瑶三人带着红锦、蓝锦、橙锦几个唱“生辰快乐歌”,拉着手围成圈重复唱了三遍。金喜达听着欢乐的歌声,看着一张张诚挚的笑脸,品着嘴里绵软香甜的蛋糕。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温馨,感受到亲人之间的爱。这是自己那个所谓“家族利益大于一切”的金家、偏心庶弟的父亲、懦弱无能、只会利用他、算计他这个亲生儿子的母亲、以及那些既想攀附他利用他又想置他于死地的兄弟们所不能给他的。

    见金喜达眼里满满的开心和暖意,书杰也很高兴:“娘在的时候,我们家每年都要做四次生辰蛋糕,瑶儿文儿的生辰,娘有时还会做双层的蛋糕。我们今日本来也想给金叔叔做一个双层的,可惜没做成功。”

    书瑶赶紧拉着金喜达的袖子保证:“明年我们一定给金叔叔做一个双层的、更漂亮更好吃的大蛋糕。”

    书瑶兄妹第一次做蛋糕,前面浪费了很多鸡蛋和面粉,书杰搅奶油搅得手都酸了。还好最后做成的这个蛋糕虽然不是双层的,但味道很好,形状也好看,没有变形了。

    金喜达搂过书瑶和书文:“好,金叔叔等着,明年金叔叔要吃火龙果的双层蛋糕。”声音竟然有点哽咽。

    书杰三人眼睛也有点酸酸的,这一年来,金喜达在他们心目中早已成了最亲近的长辈之一,是他们最信赖的人。

    生辰蛋糕是三兄妹联合送给金喜达的生辰礼物。另外,书瑶还亲手做了一个荷包,颜色是金喜达偏爱的藏青色,绣着一只白虎(照着小乖绣的),金喜达爱不释手:“你们娘会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偏偏就是不会女红,没想到瑶儿你年纪小小,女红刺绣奴竟此精湛,这小乖都让你绣活了。”

    金喜达即刻笑呵呵地换下腰间的荷包,喜得小乖倏地一下蹭过来,偎在金喜达身旁摇头晃脑,似乎要让人人都看到它和它的“小像”,好不臭美!火火则非常不爽地手脚乱舞、“吱吱吱”抗议着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直到书瑶承诺下次把它绣在书杰的荷包上才作罢,把众人逗得再次哈哈大笑。

    温馨的小型生辰宴结束,除了书杰三兄妹,金喜达把柳妈妈和梅姨也留下,说了白日里那个送信男孩子说的事。

    书杰跟金喜达聊他们家过去几年生活的时候曾说过,因为娘的主张,爹娘从来都让孩子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也会酌情跟他们商量一些事,金喜达现在也尝试着这么做。书杰如此优秀成稳、书瑶姐弟年纪虽幼却聪慧懂事,都让金喜达毫不犹豫地归功于甄子柔的这种与众不同的教育主张。

    “唇上一颗痣,不是翠竹吧?”梅姨惊呼,“她还敢上门来找少爷和姑娘不成?”

    柳妈妈冷哼一声:“这种勾结外人背主的奴才,往往在落难的时候想起主子对自己的好,然后理所当然觉得主子必须救自己,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因为主子是‘好人’。”

    书杰奇道:“是翠竹吗?甄大老爷不是很看重她,花了三百两银子赎了她,怎么会让她被人打?”

    书文急切地举起小手:“我知道,我知道,那天翠竹说过,大舅舅他们不出银子赎她,她就把他们家酒楼的事说出来。”书文人小耳朵尖、记性还好,柳妈妈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我们文哥儿真聪明,翠竹这是抓住了甄家的把柄,不过现在她的身契落在甄府,知道得越多下场自然越惨。”

    金喜达点头赞成:“他们狗咬狗,我们不必关心。不过我倒是因此想到宅子里的护卫问题。虽然杰哥儿身手好,宅子里又有小乖在,但是现在的宅院这么大,又多是妇孺,还是需要一些护院才成。我已经让王喜挑几个合适本份的送来,柳妈妈到时候再把把关。”

    柳妈妈点头应下。

    金喜达又说了徐府将辞了莲居士,另外请一位琴棋先生的事:“我也会托人打听,寻两位好的女先生,年底徐老夫人和念儿若是进京,瑶儿也就不必去徐府了。徐家二房也是不安生的很。还有,莲居士多年前与我有些误会,我担心她迁怒瑶儿,柳妈妈,杰哥儿,你们不要让她有机会单独接触瑶儿或者文儿,总之,多留心一些总是好的。”

    书杰几人自然应下,尤其是书杰,听到莲居士会对弟弟妹妹有威胁,立马把她列入黑名单。至于原因,他也没有多想,谁都知道金喜达待他们三兄妹好,拿他们仨威胁金喜达是完全可能的。

    柳妈妈却是立即想到今日必然发生了什么事,而莲居士与金喜达之间也必定不只是“有些误会”那么简单。

    ……

    夜深人静,金喜达独自站在窗前,圆月挂在树梢,印出甄子柔静美的身影。

    “柔儿,你好吗?我今天吃到生辰蛋糕了,呵呵,真的差一点把舌头给吞下去了呢。谢谢你柔儿!瑶儿三兄妹很好,真的很好,他们让我感觉到你还在我身边。”金喜达对着月亮上那个倩影喃喃自语:“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他们,让他们平安、快乐地生活。”

    轻风吹过,枝头的树叶轻轻摇动,发出“唰唰唰”的声音,好似在回应着他。

    金喜达此刻的心情就像这柔柔的风柔柔的月光安抚下的绿叶,反射着柔和的光,轻轻摇曳,缓缓回味……

    柔儿,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三个什么愿望吗?一愿三个孩子健康快乐,二愿你和廷威(夏霖轩的字)天上有灵能够安心,三愿来生你我相知相爱长相守!

第89章 飞燕踏莲

    次日,送走了金喜达,书瑶就在自己的小书房练字,然后练习之前学的筝曲。

    现在书瑶已经开始临摹梅花小字,不过每日练字还是以柳体字为主,早晚各三张柳书,两张梅花小字。

    书杰初次见到梅花字帖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这是字还是画?妹妹从哪里弄来的?

    书瑶得意地笑道:“大哥还记得不?上次我在墨香斋那堆旧书里挑了两本,共70文钱。”

    “呀,就是这本字帖啊?”书杰恍然大悟,“难怪你当时抱得那么紧,生怕人家抢回去似的。不过这字虽然怪好看,应该不好写呢。”书杰真心觉得这梅花一样的字,姑娘家学习很不错,可惜的是没什么人能指导吧?嗯,他要去查查有没有这种字体的相关资料,看看能不能给妹妹一些帮助。

    在书杰眼里,自家宝贝妹妹就是个小福星,撞到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就算这种字体不是什么出自什么名家,写起来也是灵秀之至、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只要妹妹喜欢的都是好的,呃,不仅妹妹喜欢,他也喜欢呢。

    柳妈妈却是听说过“梅花小字”,不过据说这种特殊字体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没想到竟然有幸在夏宅一睹“梅花小字”的风采。书杰、书瑶只说这字帖是甄子柔收藏着的,这倒不是他们兄妹不信任柳妈妈,只是觉得没必要细说,也怕万一不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墨香斋”或者原主上门索要之类。

    不知道徐老夫人是怎么跟莲居士说的,没几日,就传出莲居士因为突然要回京,向徐府请辞解约的消息。很快,徐府就换了一位琴棋先生郑娘子。

    其实当初徐府请先生的时候就是在郑娘子和莲居士之间选择。后来因为郑娘子与前一家学生府上的契约还有大半个月,加上徐老夫人看中莲居士的好名声,这才定了莲居士。正好郑娘子这几个月有些事要处理还没有定下新的主家,双方一谈即合,马上定下了契约。

    郑娘子原是宫里乐坊的教习,因病退役后回到玉林县,正好兄长过世,嫂子改嫁,留下两个小侄女跟老母亲一起生活,郑娘子毅然挑起了侍奉母亲、抚养侄女的担子。给富贵人家做起了琴棋先生。

    郑娘子的性格与罗娘子相像,对学生很和气,书瑶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放松心情学琴而不用面对莲居士那双好像要从她身上看穿什么似的复杂、奇怪的眼神了。呵呵,日子更加舒心了,书瑶心情好好,却没料到暗处的危险并没有离她而去。

    这日,书瑶带着柳妈妈、蓝锦正要从徐府回去。徐府的丫鬟来报:“夏宅大少爷来接瑶姑娘了。”

    书瑶奇道:“大哥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书杰既然来了徐府,自然要去给徐老夫人请个安,又聊了几句,才带着书瑶离开,强伯驾着车在徐府门外等着。

    上了自家的马车,书瑶忍不住着急地问道:“大哥。你怎么特意跑来接我了?文儿呢?”

    书杰答道:“文儿已经接回家了,跟墩儿在练功呢,小乖陪着。大哥不放心你。就来接你了。柳妈妈,我们明日就去王叔那,看看护院选好了没有。另外,明日起,让小乖跟你们一起来徐府。我刚才已经跟徐老夫人商量过了,徐老夫人说没有问题。她很喜欢小乖。”

    “杰哥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柳妈妈也紧张起来。

    书杰“嗯“了一声:“今天有一个叫柱子的小伙计等在祥林幼学门口一直看着我不说话,直到文儿出来了唤我一声大哥,他才过来跟我们说那天他帮金叔叔送信,金叔叔给了他近三两银子。”

    书瑶想起那天金喜达说的事:“就是跟金叔叔说看到翠竹的人?”

    书杰点头:“他现在在‘一品香’茶楼当小伙计,才进去几天。今天中午,他无意中听到一个包房的客人在说要绑架一个小姑娘,地址正是我们家。柱子借口肚子疼跟茶楼请了假,到我们家找金叔叔,强伯说金叔叔走了,他就到学堂去等文儿了。”

    柳妈妈惊道:“谁要绑架瑶儿?莫不会真是那莲居士吧?”

    书杰蹙着眉摇摇头:“不确定,不过柱子说看那些人说话的样子,主使人好像是一位男的,虽然带着帷帽,但身形、声音都像男子。柱子听到我们家地址才特别留意,但也不好在包房门口猫太久,只听到说要在路上劫走,马上送出城。”

    几人回到夏宅,还未进门,书文就冲了出来,兴奋地大叫:“大哥,姐姐,你们猜谁来了?”

    “……”书杰跟书瑶都瞪大了眼睛,金叔叔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吧?算算时间应该才到京城没几日呢。

    “哈哈哈哈”中气十足的笑声传来,兄妹俩眼睛一亮,齐齐望了过去,一位穿着浅灰色道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正向他们走来,后边还跟着一脸崇拜的钟嘉义。

    “师父”、“大师伯”书杰二人欢快地唤道。来人正是夏霖轩的师兄、书杰的师父吴震子。

    吴震子先抱起了书瑶:“嗯,小丫头也长高了,重了。哈哈,不过都快长成大姑娘了,可不能再揪师伯的胡子了哈。”

    书瑶红着脸低下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吧?大师伯您都两三年没有来我们家了。

    吴震子哈哈大笑:“是,是,小瑶儿都会害羞了,大师伯是两年多没有来了,再不来我们的瑶儿和文儿都不认识大师伯了。”

    众人边说笑边进了宅子,吴震子常年云游四方,这次是偶然听说太后派人祭拜甄子柔、赏赐甄子柔子女的事才知道甄子柔已过世,担心那与妻子恩爱无边的师弟夏霖轩能否承受丧妻之痛,赶到玉林探望,却惊闻师弟更早一个多月就死在了九岭山。

    李婶一家都认识吴震子,跟他说了这一年书杰三兄妹的事,并让春生把吴震子带到了夏宅。

    吴震子见到书文时大为吃惊,吴震子懂医,给书文诊治过多次,云游时也四处留心寻找名医,但一直没有找到良方。书文是娘胎带出来的天生病弱,很难根治。可是这次他看到的书文面色红润,因为习武的关系,比一般的小孩还要强健。

    不但如此,他看书文和钟嘉义练武后,按奈住惊喜,给书文把了脉,还发现书文学武的慧根和身体条件并不输于书杰,这才学了大半年,已经很有别人学了两三年的水平,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只剩下吴震子自己和书杰俩人的时候,吴震子突然问道:“杰儿,刚才文儿说有人要害瑶儿,所以你自己跑去接瑶儿了,怎么回事?”

    书杰把柱子来报信的事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怀疑对象说了,他们家从来没有什么仇家,现在有过结、或者说对他们兄妹三人有图谋有怨恨的也只有夏府两个叔伯、甄大富、慕容家、还有莲居士了。

    书杰想自己去接送书瑶,又担心那些人绑书瑶不成,对书文下手,这才想到让小乖跟书瑶一起去徐府。

    吴震子想了片刻:“我会在玉林呆上一阵子,指点指点文儿,这段时间接送瑶儿的事就交给我了,你接送文儿就好。可是杰儿你有没有想过,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不如让瑶儿学点防身的功夫?”

    书杰抿了抿嘴:“文儿开始学武的时候,我也问过瑶儿,但是瑶儿性子不喜习武。”

    看着吴震子似笑非笑、一副了然的神态,书杰禁不住红了脸:“我也舍不得让瑶儿习武,我爹说过,女儿家就要娇养,虽然瑶儿现在没有爹娘的保护,可是还有我和文儿啊。”一想到妹妹细嫩的手脚练武练出一个个厚茧子,书杰就心里发麻发涩,不敢再起让书瑶习武的念头,他宁愿自己辛苦点守护着弟弟妹妹。

    吴震子笑道:“我刚才给瑶儿摸了一下骨架,还把了脉,她也不适合学习粗重的武功。但是瑶儿骨架极细,身子轻巧灵活,是学习上等轻功的好材料。你师祖,就是我和你爹的师父玄明道长曾经自创了一套绝顶轻功,叫‘飞燕踏莲’,可惜我和你爹都不能让你师祖满意,我们都只能学到五六成就上不去了。你师祖直到羽化(道士死亡称为羽化)前还叹息没有收到一个合适的女弟子发挥出‘飞燕踏莲’的精髓呢。”

    “飞燕踏莲?”书杰大感好奇,“听起来就像女子练的武功,跳舞似的。”

    吴震子点头:“可不是?女子练习这种轻功有先天的优势,我看瑶儿就很适合。‘飞燕踏莲’只要能学到八成以上,除非碰到绝顶的武林大宗师,否则应该没有什么人能够抓得到瑶儿了,如果能学到十成,发挥出其全部精妙之处,呵呵,也算替我和你们爹圆了你师祖的心愿。”

    书杰大喜,先不说学成以后,就算是还没达到精髓,只要有师祖的这种轻功做掩护,遇到危险时,书瑶可以利用红木箱啊。让瑶儿将两者结合,练习熟了,即使一转眼在人前消失,也只能让人家以为她的“飞燕踏莲”轻功已经练到家了,哈哈!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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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善良的大师伯

    书瑶很支持自己的大哥和弟弟学武,重生以来,她潜意识里总是觉得男子就应该像自己爹夏霖轩那样武艺高强又侠义心肠。

    可是,她从来没与想过自己去习武啊,倒不是她觉得女子习武有什么不雅之类,而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学不会那些。每次看到书文练习站桩,汗如雨下、双腿颤抖都不能下来,她就无比庆幸自己是姑娘家,不用练武。

    乍然听到师伯和大哥说要她学习一种轻功,书瑶的小嘴张成o形,愣在当场。但是很快,她就回神了,她想到今天那个柱子的报信、大哥的担心、还有金叔叔回京前的一系列交代和安排。

    她和书文年幼,最容易成为人家抓去威胁大哥和金叔叔的砝码,现在书文已经在学武了,如果自己不愿学武,轻易就被人掳了去,岂不成了大哥的累赘?前世,书文没了,她就是大哥唯一的弱点,为了她,大哥受委屈、受凌辱、直至最后惨死……

    不---,书瑶几乎被自己的回忆吓出一身汗,今世她绝对不能再让大哥或者文儿因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那么,保护好自己就是首先要做到的事。她很清楚,大哥和文儿为了她都会不顾一切,就如她为了他们也可以做任何事。学武?学就学呗,既然大师伯说是适合她学的轻功,她为什么要担心学不会?学武辛苦?还能比自己前世所受的那些苦难和锥心的悔恨苦吗?

    “师伯,我学,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书瑶抬起小脸,坚定地答道。

    吴震子笑道:“瑶儿放心,你师祖创的这套轻功是最适合女孩子学的,不需要打斗,无需暴力。学成以后,你遇到危险,不高兴就溜,没几个人能抓得到你,高兴就跟他们耍耍,玩玩躲猫猫。”

    书瑶“噗哧”一声笑出来,大师伯真是个老顽童,越活越回去了。

    第二天,书瑶从徐府回来,他们的马车果然在经过一条巷子时遭到四个男子的拦截。可惜太不经打了,两下半就被“车夫”吴震子揍得跪地求饶。

    吴震子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要他们说出主使者。可惜这几个人都没有见过那人的真面目,那人已经付过银子了,还说把书瑶卖掉后的银子也归他们,想是也不担心他们收了银子不办事。毕竟,掳走一个七岁小姑娘是多么轻松的事。他们这些在黑道上混的人也要靠“信誉”赚银子,自然不会为这么一点“轻省活”毁了信誉。

    四人痛哭流涕地跪求解药,诅咒发誓再也不干这些亏心事了,口口声声家里还有七八十岁的老娘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吴震子倒也“好心”,真的拿出四颗红色解药给他们服了下去,还要他们洗心革面。莫要再生歹意。四人连声答应,仓惶逃走,眼里却明显掠过不屑。

    柳妈妈很不赞成:“道长太心善了。这些人哪里会这么容易改好?就该把他们抓到县衙去。”

    吴震子摸了摸黑白相间的短须,呵呵笑道:“这些人跟官衙的人都是有勾结的,否则哪里敢这么猖狂?也就我那师弟在的时候,玉林县的捕头还真是抓匪徒的。现在把他们弄到县衙里去也就是在里面跟牢头喝两天酒罢了。”

    “那……刚才就不应该给他们解药,这些人死了活该。”柳妈妈还是觉得太便宜那四个人了。

    “噗哧。”吴震子笑道,“他们第一次吃的黑色药丸不是毒药啊。是我今天早上用小乖、火火的粪便、加上文儿的尿尿调制成的极品便便丸,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我捏了七八个呢,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给面子,只来了四个人。唉,多好的童子尿啊!还有灵兽的便便哇!”

    “啊?---”书瑶、柳妈妈、和蓝锦同时张大了嘴,这大师伯也太恶趣味了吧?再看看他那双手,三人动作一致地抬手掩住了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放心放心,我用竹条子和的,再用大树叶包着捏成小丸子,手上没味。”吴震子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证明什么似地把手抬起放在自己鼻子下闻了闻,呃,皱了眉头,“右手怎么有点臭诶?糟糕!刚才给他们喂便便丸的时候忘记找片树叶包着了!”

    这下轮到书瑶三人笑得直不起腰……

    上了马车,书瑶好奇地问道:“大师伯,那你后来给他们吃的解药不会又是其它的什么便便丸吧?”

    “不是不是”,吴震子边赶车边赶紧声明:“贫道是很善良的出家人,不是极品便便,哪会随便给人吃?可灵兽的便便和上好的童子尿也不是随处可找的对吧?那红色药丸可真是药丸,耗费了很多好药材呢,叫作‘子夜**’,是我专门为那些作恶多端、死不悔改的人配制的。”

    “‘子夜**’?是子夜发作的毒药吗?”柳妈妈以前在宫里也见识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药。

    “聪明!”吴震子又得意地笑起来:“从今晚开始,每到子时,他们浑身的骨头就会一寸寸地疼,疼上整整一个时辰,疼得**!偏偏又没有中毒的症状,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哈哈,他们要**上七七四十九天,你们说还有没有力气为非作歹?”

    书瑶三人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善良的出家人”确实不杀生,不过这“解药”可真够狠的!她们暗爽地为那四人掬了一把“同情”的泪!千万不敢得罪前面这位善良的大师伯啊!

    书瑶又好奇了:“大师伯,您不是学医治病的吗?怎么还会做毒药?”

    “嘿嘿,”吴震子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师祖是想让我成为神医啊,可惜你大师伯我没有天份,正经药配不出来,光弄些毒药迷药了,效果还特别好。小瑶儿,师伯我最近正闲得手痒痒,准备好好捣鼓一些好东西出来给你们留着。你学了轻功只会溜也不成啊,我得给你弄些好玩意儿扔扔撒撒的,会更好玩,看谁还敢来欺负你?哼,要让那些不长眼的人都知道我吴震子的小侄女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91章 如意坊

    玉林县的边上,有一座不大的二进宅院,外表不起眼,高高的院墙内却是别样风景,不说金堆玉砌、雕梁画栋,也是处处精品,精雕细作。

    宅院里有一个占了整个宅子三分之一地界的花园。此时,花园中心亭子里,一个一身黑袍、戴着黑色帷帽的男子正在吹箫,箫声时而苍凉、时而低回,转瞬之间又激昂起来……

    通过箫声,你可以感受到吹箫的人心里一定有一个百转千回的故事,或者一个千回百转的梦想。

    一个同样穿着黑袍、半边脸戴着黑色面具的少年正和着箫声舞剑,悲凉处剑光冷冷抽动着冰寒之气;低回处剑如灵蛇缓缓游移;激昂之乐起,剑花一个接一个闪耀而过;到高潮处只来得及看到银光劈过,如一道接一道的闪电。

    随着一段急速飘逸的节奏之后,利剑朝上直指苍天,箫声戛然而止……

    “啪啪啪,”吹箫男子将萧插在后腰,鼓起掌来:“少主子的剑舞得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舞剑男孩拿起旁边大理石桌上的帕子抹了抹额间的汗:“是郁先生教得好,而且,每次有郁先生的箫声伴奏,正然就觉得仿佛有一股力量注入这剑中。

    郁先生点头:“那是因为少主子对气息节奏的把握越来越好,已经领略了这游龙剑法的精髓。”

    正然正要开口,一个穿灰色袍子的男人急急赶了过来:“郁先生,计划失败,我们埋伏在城门口等那几个人把夏家丫头带出来,许久不见动静,派人过去查探,才知道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失败?”郁先生的声音冷得可以冻死人,“只是一个七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而已,失败?”

    灰衣人嗫喏道:“听说他们的车夫武艺很高。”

    正然冷笑:“上次在大名府城,你们的任务失败,说是那夏书杰武功高强救了南宫家的小姐,这次在夏书杰不在的时候劫掳一个小姑娘,你们又说车夫武功高强。呵呵,下次接买卖的时候,你们应该先问一下金主有没有懂武功的人在。”

    灰衣人赶紧跪地:“属下惶恐,因为郁先生说我们不能亲自去动那三兄妹,以免不慎暴露,所以这次是属下扮成金主找了几个当地匪霸。”

    正然“嗤”了一声:“即便那夏书杰功夫不错,他们也不过就是三个市井孤儿,那两个小的才七岁而已,怎么会暴露我们的身份?先生太过谨慎了!”

    郁先生冷冷看了一眼灰衣人:“你先下去吧,此单不接了。记住,以后没有我点头,不许再接与那夏宅相关的买卖。”

    “先生……”正然脱口想反对。

    郁先生对灰衣人挥了挥手,待灰衣人匆匆退出去了,才转头对正然说:“少主,您肩上的担子很重,莫要逞一时之气。我们的如愿坊最重要的任务是站稳脚跟、搜集情报、网罗力量,以助主公早日成事。之前那第一捕头夏霖轩的鼻子像猎犬一样灵敏,让我们几乎藏不住。现在好不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地站稳了,怎能再生是非?夏家那三个小孩对我们并无威胁,但是他们现在也算敏感人物,后面又有金喜达、威远侯府、甚至太后。尤其是那金喜达,如果夏家仨孩子有什么不对,他一定会追究到底。少主,弄死那三兄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但万一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我们所有的努力就会倾于一旦。少主,如愿坊接买卖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有的买卖不值当接。”

    正然张了张嘴,又不情不愿地闭上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喃喃了一句:“我就是不服气那夏书杰坏了我们一单大买卖,那次可是那单买卖的最好时机。而且先生不是想归拢那老女人的兄弟么?我这才让1号接了这单子。”

    郁先生状似不满地摇了摇头,可惜没有人知道他帷幕下的表情:“少主,小不忍则乱大谋。那女人的兄弟还不值当我们现在与金喜达对上,甚至让椅子上那位关注。夏家三兄妹虽然只是市井小民,但那位和他的臣子不是正在利用他们和他们的娘甄子柔造势、稳固民心么?”

    正然低下头:“好了嘛,这次是我燥了。”

    郁先生也不再纠结此事,立刻转移话题:“少主,那半块象牙芴我们还没线索呢,这才是我们现在的重中之重。”

    正然懒懒地趴在桌子上,一手撑着脑袋:“金喜达不是去了九岭山吗?不会被他拿走了吧?“

    郁先生断然摇头:“金喜达虽然会武功,也是那位的心腹,但他不是‘幽冥’的成员。而且,那半块象牙芴,那位能得到的信息并不比我们多,哪里是一两个人走一趟就能找到的?金喜达只不过是陪夏书杰去狩猎罢了,我们的人埋伏在山下盯着,他们总共才上去几个时辰,猎了不少野物。”金喜达和夏书杰的武功都不弱,那俩只灵兽又灵敏,他们不敢跟紧了,只好埋伏在山下。

    正然站了起来:“先生,不如让我带人上山去搜搜?”

    郁先生一口回绝:“少主,您是主子、不是将,这个宅子里的人,就算要出面,您也是最后一个。少主,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学习谋略和习武,必须尽快拿下文武状元,至少必须皆入一甲三名之列。少主,文科武科都是三年一次,今年春刚开了一榜,最近的一次就在三年后,如果不成就得再等三年。”

    正然傲然道:“先生放心,三年后的春试,正然志在必得。”

    “如此甚好,”郁先生点头,“我最近来得太频繁了,容易暴露,以后若不是万不得已,我每月十五晚上才过来。”

    正然噗哧一笑,露出少年郎的孩子气:“对哦,月圆的时候二赖子要去会情人,没人怀疑什么,哈哈。”

    郁先生的声音透着严厉:“少主,您并非真是市井中人,这些不堪的言语不可学。”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正然一脸讪讪:“开开玩笑嘛……以为我不知道,不还有一个什么小寡妇吗?”

    突然,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少主,郁先生说得对,您是真龙之命,现在虽困于池塘,也不可失了格调,以后这些话不可再说,自言自语也不行。”

    “好嘛好嘛,”正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我以后都不说了好吧?郁妈妈我肚子饿了,该吃晚饭了吧?”这个宅子里黑衣辈的都姓郁,包括他自己、郁先生、郁妈妈、还有郁大管家。

    一身黑色暗花纹衣裳,梳着简单圆髻的郁妈妈沉着着摇了摇头,眼里却是一片宠溺之情。少主不到三岁就跟着他们出来,从来没有玩伴,每日里不是各种学习就是练武、包括残酷的训练,也只有在她和郁先生面前,才会偶尔撒撒娇,露出他的年龄应有的孩子气。

    夏宅里,书瑶开始跟吴震子学习轻功的基本功,脚上绑着沙袋在一长排木桩子上跑来跑去、跳上跳下,或者在一个装满水的大木盆边缘快步走,一步小心就一脚踏进水里……

    书瑶感慨:看大师伯飞来飞去的很好玩,但是练基本功一点都不好玩,枯燥又辛苦。

    除了跑跑跳跳,还要练气息、背心法口诀。不过在书瑶看来,这些要轻松多了。

    书杰根据自己的经验,让书瑶到红木箱里去练气息,果然事半功倍。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几个月时间一下子就过去,天气渐渐冷下来,马上又要过年了。

    书瑶学习“飞燕踏莲”的速度让吴震子都目瞪口呆,他一开始只是觉得书瑶的体质条件适合练习“飞燕踏莲”,但万万没想到“如此适合”!简直就像是为她专门定制的。

    研究了好半天都没有想通,吴震子大手一挥,干脆地归结为:“师弟是武学奇才,他的子女们自然更进一步,个个都是学武的天才。”比如书杰的功夫是他教的,但是他很肯定,真打起来,他现在已经不是书杰的对手。

    吴震子不知道的是,书杰的无影掌和无影剑都已经练到至少五成,只是不到火候他不敢露出一点罢了。

    看着在花园里与小乖、火火追逐,像个小仙女一样飞来飘去的书瑶,吴震子乐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这才是真正的“飞燕踏莲”啊,现在府里那10个护院围起来都触碰不到他们家姑娘一条裙边。

    半年时间就有如此成绩,再练上一两年……呵呵,师傅他老人家可以瞑目了。

    书瑶不但跑得快、飞得快,手也快,为了让书瑶能够在关键时刻用好他制的那些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药丸药粉之类,吴震子还对书瑶进行了“手快、准头好”的特别训练。

    吴震子宣布:“该学的都学了,现在就是不断练习、不断提高,大师伯我也该继续云游去了。哈哈,在玉林镇呆了这几个月,真真是腰酸腿软脚痒痒啊。”

    书杰三人纵然万分不舍,可是也知道大师伯是素来呆不住的,若不是为了指点书瑶和书文武功,以及做他们的临时保镖,让他呆这半年多的时间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夕吃了个团圆饭,年初一一大早,书杰三人到吴震子屋里拜年,已经是人去屋空,只在桌面上留下一封信和三个红包。

第92章 两年

    书瑶、书文姐弟俩最近特别低落啊,他们的好朋友钟嘉义、念儿相继回京,现在朝夕相处半年的大师伯又离开去云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书杰看在眼里尤其心疼,年幼的弟妹太早经历这么多生离死别!他也只能多些时间陪弟妹写字、练功。

    因为罗娘子、郑娘子两位先生都很看重书瑶,书瑶也喜欢她们,不想换先生。金喜达就让柳妈妈跟徐老夫人和两位先生商量,隔日去夏宅教导书瑶,刚好与俩人去徐府的时间叉开。

    两位先生自然没有意见,书瑶是个优秀而勤奋的学生,作为先生既教得轻松又有成就感。而且书瑶的水平已经比徐府二房的两位姑娘高出一大截,分开教学确实对书瑶好。

    徐老夫人虽然私心里希望书瑶能够留在徐府学习,好继续刺激、带动两个孙女,甚至还希望冰儿可以接替念儿跟着柳妈妈学习规矩和刺绣。但从柳妈妈的话语里听出金喜达决意已定,且不喜书瑶跟自家二房太多接触,又听到两位先生也赞成书瑶单独学习,也就不再说话了。自己府里的情况自己清楚,二房确实有点拧不清,自己在府里还好,自己不在,还真不能保证他们不弄出点什么离谱的事出来,到时候反而坏了金喜达跟长子的交情。

    书瑶的撤出让徐家二夫人和冰儿很不满,总觉得是打了她们的脸。徐二夫人前几日还在跟娘家嫂子吹牛呢,说夏家能蹭课哪里舍得走,好的先生(如现在他们府上的罗娘子和郑娘子)束修都很贵好吧?等徐老夫人回京去,就让娘家两个侄女一起到徐府学习,到时候都跟着柳妈妈学规矩礼仪和刺绣。书瑶蹭了他们徐府两位先生,现在徐府又是她当家,哼,那丫头不想点头也得点头,要不然就是以怨报德,是不知恩。

    没想到根本轮不到她去要挟书瑶,金喜达已经态度强硬地向徐老夫人提出要求。徐二夫人气愤不过,私下找了两位先生,暗示她们拒绝去夏宅教导书瑶,谁料罗娘子和郑娘子都是“士子”的臭脾气,直接说她们宁愿放弃与徐府的契约也不想放弃书瑶那样一个好学生,气得徐二夫人差点直接晕过去,却是不敢再提。徐府的面子都是大房的面子,他们二房还真没那么大口气说舍了两位先生照样能给冰儿找来其他好先生。

    就是秀儿都有怨念,她是庶女,将来谈婚论嫁的资本自然不如嫡女,如果书瑶能够看在一同学习将近一年的情份上让她一起跟着柳妈妈学习规矩礼仪,就等于在她将来的嫁妆上重重添一笔,可惜……这个孤女不懂人情、太不会做人了。

    徐冰儿、徐秀儿没有去想过的是,在这大半年时间里,她们对书瑶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加不屑,书瑶与她们的关系一直是淡淡地保持着疏离。她们又凭什么要求书瑶必须对她们深情厚意?

    当然,书瑶也没空去顾及徐二夫人和冰儿、念儿的种种怨念,离开徐府以后,能让她想起的只有对念儿的不舍和对徐老夫人的感激。其它人?她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想那些与己无关的人和事?她忙着呢,那么多东西要学要练习,还要给大哥、弟弟、还有金叔叔做荷包、缝腰带、绣衣裳……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了都。

    忙碌的人时间总是不够用,转眼间两年匆匆而过,夏霖轩和甄子柔的第三个周年祭就到了,意味着书杰三人正式除服。

    按照大周的风俗,三年守孝时实际上是守7个月,不过夏霖轩和甄子柔在前后一个多月内相继过世,书杰三人就决定足足守到甄子柔三周年忌日才除服。

    按照习惯做法,夏宅要再办一次素宴,答谢邻里、亲友们的帮助和关照。

    梅姨带着强婶和两个婆子去采买,准备明日的素宴。柳妈妈则指导着红锦、橙锦几个布置宅院,白幔那些自然要取下,现在这个宅子里的装饰都太过素净了,还要适当添加一些温馨又不招摇的色彩。三个小主子都是花一般朝气蓬勃的年龄,现在出了孝期,宅院里还是多点生机的好。

    书杰带着书文在厅堂里接待族长和几位族人,谈论西塘街小院子的事。书杰三兄妹个头都高挑,9岁的书文已经快到书杰肩膀了,相貌、说话、行事都与书杰越来越像,只是比书杰多了两分犀利,少了三分顾忌。

    花园的三层楼亭子上,书瑶穿着一身粉蓝色的细棉布衣裙坐在侧边椅子上绣荷包,嘴里还好心情地哼着柳妈妈教的江南小调。

    “姑娘,姑娘,点心来了,还有徐三姑娘的一封信。”蓝锦拎着一个食盒走到亭子一层,亭子里的木桌上有一个托盘,蓝锦将食盒中的一小碟莲子饼取出来放在托盘上,又取出一个空杯子和一个茶壶,将茶壶里的羊奶倒在杯子里,倒了满满的一杯,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奶杯旁边。

    她没准备端着托盘上去,直接走到亭子外仰着脑袋呼唤:“姑娘,羊奶凉了就不好喝了。”

    不是蓝锦偷懒,这么满的一杯羊奶,她端到三层,估计就只剩半杯了。问她为什么倒这么满?呃,这可是姑娘要求的。

    “念儿姐姐的信?快给我!”书瑶无声无息地落在蓝锦身边。

    不过蓝锦已经习惯了:“咯,在托盘里呢,姑娘一起端上去,喝了奶吃了点心再看信。姑娘,可别把羊奶撒在信上哦。”蓝锦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十分笃定这是不可能的事。她们家姑娘端着这个托盘飞上飞下十趟也不会撒出一滴羊奶,而且还不发出一点声音。

    当初书瑶是想让蓝锦跟她一起学轻功的,就像上进也有陪书文一起练武。可惜蓝锦学轻功不行,倒是与上进一同跟着吴震子学了一套拳法一套掌法,练了这两年多下来还挺有看头。

    书瑶听了蓝锦的话抿嘴一笑:“撒了你罚我再端十次。”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呵呵”蓝锦见多了不以为奇,倏地跃上二楼,再提一口气,飞上三楼,她没有姑娘那等功力,只能一层一层跃上来,但总好过爬楼梯不是?

    书瑶笑道:“来检查一下,可有撒了?”她知道蓝锦是来盯着她先喝了羊奶再看信。柳妈妈非常重视养生之道,按照府里的规矩,端来给他们三兄妹的羊奶和点心都必须是温热正好入口的,太烫太凉都伤胃。即使是炎热的夏天,柳妈妈也极少让他们三个、尤其是她吃冰镇过的东西。即使吃,也只能吃一小份。

    得瑟!蓝锦撇嘴,正要开口,突然听到书瑶一声“别动”,一道白光从蓝锦侧边闪过,几乎是贴着蓝锦的发髻擦过去的。

    蓝锦回头一看,身后的柱子上果然插着一根绣花针,针上钉着一只小蜘蛛,几乎是插中正中心。

    书瑶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刚刚在你发髻边上,你最怕蜘蛛了,就没提醒你。”说完开始喝羊奶,心情愉悦地猜测,念儿姐姐的亲事定下来了吧?这封信上会不会告诉她是哪家?

    蓝锦却是拍着心口念阿弥陀佛,一阵后怕,当然,她怕的是蜘蛛而不是那根针,姑娘的准头从来就没出错过。别说这点距离,只要在三丈之内都没问题。三丈之外嘛,不是担心姑娘准头不够,而是姑娘目前的力道还不够,三丈之外,绣花针的后劲就不足了,就不能把蜘蛛给钉住。

    她庆幸的是姑娘没让她自己拿手去弄下蜘蛛来,天知道,她蓝锦不怕大老虎,最怕的就是蜘蛛这小玩意儿了。嘿嘿,不怕大老虎,是因为他们府里有一只最威风的大老虎啊!

    “族长他们还没走吗?”书瑶咽下一口点心,问道。

    蓝锦摇头:“没呢,我们的豆腐作坊不是刚搬嘛?几个族老想让大少爷把我们在西塘街的小院子卖给族里一户孤儿寡母住。可是夏府的两位老爷不肯,一直说他们两年前就跟我们大少爷说好了要买那院子。还说什么论亲疏、论时间先后,都该卖给他们。”

    “亲疏?”书瑶冷笑一声,“他们还真当我们还是他夏府二房?”

    “可不是?”蓝锦脸上也是淡淡的讥讽,“夏府二老爷还告诫我们大少爷别被骗了,说那户孤儿寡母就是想白拿那院子,几位族老被他们纠缠怕了,又找不出房子给他们住,就想把这个包袱仍给我们府上,到时候根本拿不回银子。”

    “呵呵,狗咬狗,”书瑶笑道,其实这事他们兄妹三个已经知道了。前晚,五爷爷特意让他的小孙子在学堂里偷偷交给书文一封信,告诉书杰不能答应把院子卖给那户孤儿寡母,那一家子母、子、女四人都是好吃懒做的货色,最大的18岁、最小的都1岁了,招摇撞骗很多年,族里稍微亲近一点的人家都是他们的债主,就是没见他们还过一文钱。因为那个寡母很会耍泼耍赖,三天两头带着女儿到族里闹,说族里不管他们孤儿寡母的死活,族老们看到她吓得转身就躲。

    前个月连着十日大雨瓢泼,孤儿寡母家的破房子榻了大半,就闹得更凶了,还跑到族长和几个族老家赖着不走,闹得人头疼得很。有几个族老见书杰家豆腐坊正好搬家,就想着把这个皮球踢到夏宅来,想着书杰三人不清楚那户孤儿寡母家的底细,小孩子不会想那么多,加上现在夏宅也不缺这点钱,大不了以后他们多帮着“催债”就是了,只要被拖欠银子的不是他们自己,动动嘴皮子“主持正义”的事他们还是很乐意做的。

    书瑶饮下最后一口羊奶,问道:“我大哥怎么说?”

    “大少爷说,现在在豆腐坊做事的那几个人还住在小院里,要等年底他们搬到新住处时才能卖小院。那户孤儿寡母现在的房子已经榻了,等不了那么久,还是让族里帮她找别处的房子为好。至于夏府要买,一要等半年,年后才能清出院子过户,二要到县衙登记契约。二少爷还加了一句,说要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地契,免得像夏府二老爷警告的那样‘到时候根本拿不回银子’。”

    “呵呵”,书瑶乐了,“这两年,我们那所谓三叔最怕的应该就是文儿了吧?每次都把他自己说的话还给他,用得恰到好处。”

第93章 谁没教养

    夏府这次还真没准备骗房,一口答应可以按照书杰说的年后交院子过户,但要求先签买卖契约到县衙登记,年后再一手交银票一手交房契。这宗买卖就交给信誉一直很好的达信牙行来操作,由他们给出一个现在的市面价,中人费双方各付一半。

    书瑶三人暗自好笑:这个大伯和三叔对杂物房地下“埋着的银子”是志在必得啊!

    为了让书文能进红木箱练气息,半年前,书瑶和大哥书杰已经将红木箱的事告诉开始日渐稳重起来的书文,书文这才明白大哥和姐姐都把花藏在哪里养了,还有当年自己的百宝箱怎么没有被大舅舅大舅母搜去,还有……

    书文除了惊之外就是喜,倒是一点没有埋怨书杰二人瞒着他,只是更加警惕自己时刻保持谨慎,才能让大哥和姐姐对他更加放心,更重要的是,若他稍有一丝不慎,他们兄妹姐弟三人就会招来弥天大祸。

    书杰他们本来只是打算请姑姑姑父和西塘街的街坊们简单地吃个素宴,没想到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杨县令夫人、王喜、李掌柜、五爷爷、还有昨日一脸不高兴地离开的族长等人都来了。

    甄大富夫妇和甄柯宝也来了,这两年里他们想尽各种办法与夏宅、尤其是书瑶姐弟套近乎,可惜三兄妹油盐不进,永远保持着客气疏离的面子情,多一句话都不会跟他们说。更可恨的是,不论是他们到夏宅来,还是书瑶三人被请去甄府,柳妈妈从来寸步不离书瑶身边。柳妈妈往那一站,张口闭口太后、皇上、律法、规矩……饶是甄府人一向厚颜无耻、“狮子大张口”,很多要求还是开不了口。

    甄府人贪婪,但胆小。还非常地胆小。尤其上次刘嬷嬷说的那些话让他们觉得,连远在天边、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似乎都在盯着他们,让他们畏手畏脚,真正有点“有贼心没贼胆”的味道了。

    这种欲求不满、愤恨不甘的感觉越积压越膨胀,压得他们是吃不香睡不好。林氏去烧香请愿都恨不得祈求老天爷让夏书杰、金喜达、柳妈妈这些人突然得急病死掉。那样,无依无靠的书瑶姐弟就只能由他们接手了,当然,最最要接手的就是那满库房的赏赐、豆腐坊的生意、皇上亲笔赐匾的大宅院、以及太后娘娘的恩典啊!

    比如,可以威逼诱哄书瑶那死丫头去求太后娘娘赏她儿子甄柯英一个官当当啊!太后娘娘不是给他们三兄妹一块什么铁牌吗?戏文里都是这样说的,皇家人报恩就给你一块什么铁牌玉牌。你想到要什么赏赐的时候才拿去换。

    甄府三人到的时候,书杰正好同王喜还有李掌柜一起去小花厅谈事,书瑶姐弟刚迎了杨县令夫人和章伯母(章世文的太太)。一起边说笑边进了大厅堂。柳妈妈迎进来的阿娟嫂、李婶和孙大媳妇几个也坐在厅堂另一边谈得热闹。

    书瑶二人今天都穿着简洁的藕色衣服,两张七成相似的小脸白里透红,就如同精心雕刻的粉嫩白瓷娃娃,加上身材忻长、气度出众,真真是一对贵气雅致的金童玉女。

    林氏看得是两眼冒火:这死丫头今天也没穿戴什么好东西嘛。为什么看起来就是那么不一样?想起今年甄老夫人寿宴上,自己精娇贵养、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甄柯灵被人说小小年纪就俗艳、没有灵气,比起表姐夏书瑶差得不只一星半点,就气得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气愤,嘴上就不客气了:“瑶丫头,文哥儿。舅舅舅母来了,你们就是这样不理不睬的?这就是你们的教养?”哼,说她的灵儿没有教养?这个死丫头有个鬼教养?从来都不知道尊敬长辈!

    突如其来的叫骂声不仅把正在说话的书瑶姐弟和客人们吓了一跳。就是走在林氏前面一步的甄大富和甄柯宝也不满地扭过头瞪了她一眼。

    书瑶回头,一脸无辜地回道:“可不能跟大舅母你们比,我和文儿都只长了一双眼睛,而且是长在前面的。”

    “你……”林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意思?说她不只长一双眼睛。还长在了后面?这不骂她是妖孽吗?

    书文憋笑憋得好辛苦,还是让人听到“吃吃吃吃”的声音:“是我和姐姐的错。背后不长眼睛也就算了,府里的下人还没教好,这客人来了也不通传,人家不知道还以为舅舅舅母家的教养就是到了别人府上不等通传就直接往里闯呢。”

    书文的话音未落,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没有,没有,我们正要通传来着,今儿人多,我一回头,舅老爷他们就跑没影了。”

    “我……”甄大富老脸涨得通红,心里恨极了林氏,真不该听了老太太的话把林氏带来,说什么有的话男人不好说女人好说。

    正想着怎么辩解,就听到林氏再次发飙了:“我们到自己外甥家还要通传什么?没听过舅公大过天么?”

    杨县令的夫人许氏皱了皱眉,问章世文媳妇:“他们家有闺女不?闺女有兄弟吧?这以后谁娶他们家闺女可要好好掂量掂量才好。

    一听到又有人拿自家宝贝女儿说事,林氏再也顾不上甄大富的瞪眼和甄柯宝的挤眼,朝许氏狠狠“嗤”了一声冷嘲道:“掂不掂量的,怎么也轮不到你家儿子不是?”她没冲上去甩那女人一个耳刮子已经是她今天很克制了。

    章世文太太忍不住“噗哧”笑道:“就算你们家有几个钱,人家杨县令家的公子好歹也是官家嫡出大少爷,不必委屈求娶你家闺女好吧?”

    呃……杨县令?……县令夫人?……他们以后还要不要到玉林县来了?甄大富父子真是被猪一样蠢笨的林氏气倒。下次,不,绝对没有下次了,他们暗暗决定再也不带林氏到玉林来了。

    “闭嘴!你个没见识的妇人,还不向杨夫人道歉?”甄大富猛力一推,差点让林氏摔个趔趄。

    “我……我……”林氏嗫嚅着瞄向许氏。

    “嗤---”许氏冷笑一声,看都不看她一眼:“瑶姐儿,带我参观参观你们府里的花园可好?”跟那种女人说话,没得掉了自己的身份,即使只是接受道歉。

    ps:

    感谢东方风云书友的平安符!感谢梦缘小虎书友的一张更新票!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谢谢你们在尧尧更新不力时也不离不弃地继续支持!谢谢啦!

第94章 有所求

    “当然好啊,”书瑶点头应了,带着一众人向花园走去,厅堂里一下子空了下来,就留下书文和甄家三人。

    甄大富又狠瞪了林氏一眼,讪讪地转向书文:“还是文哥儿好,留下来陪舅舅?”

    书文撇嘴:“我可没有大哥和姐姐那么心宽,我只是留下来告诉你们,最近我们府里不知哪来偷东西的老鼠,梅姨让人在不少地方都设了机关还撒了药,谁要是一不小心被机关夹到了或者中毒了,我们可不负责。”

    “你……你这什么意思?”甄柯宝直接蹦了起来。前一次来夏宅的时候,甄柯宝“不小心”走到了书杰的屋子里,刚打开一个柜子就听到嗤笑声,书文倚在门上一脸讥讽地看着他。

    书文换了个“可爱”的笑脸:“哪有什么意思?好心提醒一下而已,别的客人也不会自己到处走然后走错屋子,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不是?再说了,哪个府里不要时不时逮逮老鼠什么的?”

    林氏又要发飙,被甄大富一把拉住:“闭嘴!”他们今天来可是有更重要的事,跟一个九岁小孩扯嘴皮子做什么?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哪个嘴上服输?还不就是喜欢打打嘴仗逞逞能,表现自己多能干似的。

    这时,一个护院小厮进来回报:“二少爷,姑太太、姑老爷到了,大少爷让您到前面迎接。舅老爷、舅太太,你们在厅里稍坐,或者去花园看看。”

    “不用了,我们也去迎迎张老爷,怎么说也是亲戚不是?”甄大富站了起来,现在谁不知道夏家姑爷张财恕攀上了景王爷?他今天正好还有求于张财恕呢。

    两年前,张家云园推出了传说中才有的十八种颜色的“十八学士”。震动了整个大周,可惜每年只有三到五株,前两年共八株几乎都进了皇家。

    先别人一步得到消息的景王爷一早就给自己订了一株,又分别给皇上和与自己交好的忠国公世子订了一株,直接包圆了第一年的三个名额。

    第二年的五株也全部进了当今正得势的五个皇亲国戚府上,这也是景王爷给张财恕的建议。

    今年的五株中已经出了两株,分别是大长公主府和南宫府前年定下的。

    ……

    有了“十八学士”的带动,现在云园名贵一些的品种都是排着队抢,如果是一些不善于养茶花的人购买那些特别娇贵、尤其不容易在北方养活的品种,可以另外加银子要求“特别护理”。但这也是有条件限制的。不是有银子都能申请到,而且每月只有一个名额。

    规矩一早定下,又有景王爷在后面撑腰。加上排在前面如愿了的大都是皇亲国戚,也没人敢闹什么。毕竟,能养出这么逆天的十八学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年有个三五株已经是奇迹。听说有一个王爷受人蛊惑,把买回去的十八学士请来高手扦插。精心培育,最后倒是养活了,可惜就是平常的一株粉色十八学士。

    宫里的丽妃特别偏爱一种叫“赤丹”的珍贵茶花品种,只因为刚进宫那会儿,有一次跟皇上一起欣赏一株“赤丹”,皇上亲口夸赞说她与赤丹有同样的风姿。都是那么娇艳欲滴,还玩笑地称她为赤丹仙子。

    可惜,丽妃宫中前后种了几株“赤丹”都没有养活。这几年丽妃又处处不顺。就执拗地认为自己养不活“赤丹”是一个不好的兆头,赤丹在宫里活不了,就意味着她这个“赤丹仙子”在宫里不顺利。

    听说云园“特别护理”过的茶花比护理前更好养活,还长得更漂亮更精神,丽妃就托了父亲去云园订一株“特别护理”过的“赤丹”。可惜云园每月一个的“特别护理”名额已经排到了明年年底。一开始慕容紫烨以为自己亲自光临,报出丽妃娘娘和慕容府的名头就可以插队。谁知云园的管事直接拿出一份名单给他看:“慕容大爷,您看看您想插在谁的前面?”

    慕容紫烨一看就没有声音了,名单上哪个也不是他可以“高调”地挤掉的,除非人家云园愿意悄悄地帮他插个队。慕容紫烨道:“这养花又不是做花,一次护理十盆跟护理一盆有什么区别?我们多加一倍银子,你们在护理这个月那盆时捎带上一盆‘赤丹’不就行了?”

    身后传来“嗤”的一声,慕容紫烨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他的死对头,宫里瑾妃娘娘的弟弟郭有达。

    郭有达笑得无比嘲讽:“慕容大爷的口气就是大,可是有银子就能坏了人家规矩吗?现在能排在云园名单上的人,哪个出不起双倍的银两?”

    瑾妃娘娘怀了龙胎,十日前太医已经基本确定是龙子。郭家同景王爷交好,景王爷特意让出自家小舅子的一个名额,让郭家能够购得明年五株“十八学士”中的一株送给皇子外孙做周岁礼物,博个好彩头。郭有达此次是专门来鹿城送银子,跟张财恕谈取花时间和设计花冠形状的。面对慕容紫烨的“无理刁难”,志得意满的郭有达自然是站在张家立场上为云园说话。

    最后,慕容紫烨还是只能付了定金排队,带着一肚子气回到京城给丽妃回话。

    丽妃一听就对着慕容尚书哭开了,明年年底?黄花菜都凉了好吧?她要是再不赶紧转运、争回龙宠,早日生一个龙子,宫里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慕容家与景王爷没有交情,只好找张家的近亲远戚夏霖宇兄弟和甄大富,许以诱人的报酬。

    可惜因为上次夏霖昂与赵玉发勾结的事被景王的人查出,夏若云和张财恕趁机与夏府断了往来,夏霖宇兄弟如今是百般心痒痒却使不上劲,兄弟俩还差点为这事打起来。夏霖宇认为如果不是夏霖昂做的蠢事,如今他这个嫡长兄怎么样也能弄两盆十八学士来吧?慕容府要的什么“赤丹”就更不在话下了。

    甄大富与张家不认识,但他是书瑶姐弟的舅舅、夏若云大嫂甄子柔的大哥啊!听说张财恕夫妇俩很疼爱三个外甥,每个月都要派人给夏府送一车各种物什,这点面子情总要给他吧?人家慕容府也没有说马上就一定要,只要能提前半年,在明年五月份丽妃生辰前能给到就行,银两仍然是翻倍。

    甄大富真心看不上张财恕啊!种花嘛,一盆是种,一百盆也是种,还搞什么限制名额?真是脑袋被驴子踢了!要是他会种那个什么金贵得要命的十八学士,不吃不喝不睡也一定要一次种上几百盆,能活下一半就赚大发了不是?

    心里暗骂张财恕是没有脑子的土财主,甄大富三人跟着书文向大门的方向走去。书杰和书瑶已经迎了姑姑、姑父进来。

    书文赶紧快跑了几步上前,跟夏若雪和张财恕行礼,然后同张旭俩人勾肩搭背地叙交情去了。两个表兄弟同年,张旭只比书文大几个月,俩人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真正是无话不谈。

    书杰给张财恕做了介绍:“姑姑、姑父,这是瑶儿文儿的大舅舅甄老爷,还有甄太太和甄大少爷。”

    甄大富对书杰的这番介绍极其不满,太生分了!这个不怀好意的狼崽子,又不是他妹子甄子柔生的,却享受了甄子柔带来的那么多好处!还处处阻挡着他这个本来最应该沾光的嫡亲大哥的路!真是该死!

    一旁的林氏却早已被张财恕他们身后的那车东西闪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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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图谋什么

    一筐子南方产的西瓜、一筐子其它水果、一筐子各式干货、一个带锁的梨花木镶金边小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宝贝,不过光光那箱子就是好东西。还有那六匹上等锦缎、娟纱,一看就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在一般铺子里买到的。

    夏若云瞥见林氏眼里掩饰不住的贪婪,心里厌恶得紧,可是她的教养和性格又让她不会主动去嘲讽人,只是也不愿意多接触林氏,边走边“专心“地与书瑶一起逗弄着奶娘怀里的辰哥儿。

    等林氏的目光艰难地从那车礼物里拔出来,才惊觉自己似乎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声音太大引得众人齐齐看向她,包括正极力与张财恕拉近关系的甄大富和甄柯宝。

    “没……没……没事……”难得脸红的林氏讪讪道,“咳咳……嗯……喉咙有点不舒服。”

    众人又直接转开视线,没有人跟她说一个字,只有甄大富又狠狠瞪了她一眼,还有甄柯宝眼里的嫌弃之色。

    林氏再次忿忿,然而到底不敢再发出一点点声音。

    甄大富此刻的郁闷也不必林氏少,那个张财恕一脸客气,却是明显地万分疏离,你说十句他答一句,还间或扭头去跟书杰说两句,完全一副不想跟你多谈的姿态。都是做买卖的生意人,态度一摆出来谁还不清楚那意思?

    可是慕容家给的报酬太诱惑了,甄大富强压着不耐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

    “虽说物以稀为贵、搞什么限制名额也是一种噱头,可是这么高的价钱,不趁着人家还不会的时候狠狠赚它一大笔,等同行也琢磨会了,肠子都要悔青了。”

    “还有那慕容府,人家毕竟是丽妃娘娘的娘家,何况向你求花的还是丽妃娘娘?丽妃那是谁,皇上枕边的人啊,万一在皇上那儿给你下眼药,或者到处给你使绊子,你都没地找哭去!”

    “也就是我们亲戚一场,我才不怕你会不高兴,好心好意地分析给你听。”

    “做买卖那么辛苦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赚银子?人家慕容家现在给双倍的银子,又说只要五月份之前能将花送到就行,也不算坏了你的规矩,你是里子面子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弟,听我一句劝,多个朋友多条路,没有坏处,慕容大人好歹是二品尚书,是国丈,不是你我之流可以得罪的。”

    听到这里,一旁的书杰猛地转过头来:“甄老爷可要慎言!只有皇后娘娘的父亲才能称为国丈的。以后这种话可不要在我们夏宅讲……瑶儿和文儿还这么小,不能被这种事牵连。”

    甄大富反应过来,带点疑惑地看向自家儿子,见甄柯宝白着脸偷偷点头,脸唰地一下也白了,下意识地往周围和院墙上看了几眼,暗自庆幸还好柳妈妈这会儿不在,她可是一直侍候皇后娘娘的。

    “啪---啪---”,甄大富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呸呸呸,口误!口误!大家当作没听见,没听见哈。!”

    张财恕没有理会他,只是浅浅一笑。可这一笑让甄大富更慎得慌。他可没忘记张财恕与景王爷交好,若是跑到景王哪里说上一说,他们甄府会不会全部被抓去砍头?

    当下保命要紧,也顾不上慕容府的报酬了:“咳咳,咳咳,我今早起得太早,头一直昏昏沉沉重得很,说话都颠三倒四了,当不得真。张老爷别介意,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过哈。”

    张财恕依旧之只是勾了勾嘴角,没有理会。

    因为心里害怕,这之后甄大富一家都安静下来了,直到素宴结束,其他客人都告辞回去了,他们才开口说今日来夏宅的主要目的。“柯宝下个月成亲,我们有一件事需要杰哥儿你帮个忙。”

    书杰奇道:“我能帮什么?”这三人不是又来借银子的吧?

    “是这样的,”甄大富笑得“慈祥”,“你们娘的奶娘马婆子当年为了找一种什么草药给你娘治风寒,从山坡上摔下来摔坏了一条腿,就没有跟你娘嫁去京城慕容府。后来马婆子自己赎了身,跟她儿子去了青城。谁知道这么巧,柯宝媳妇他们家搬来大名府城前就在青城,那马婆子正好在柯宝媳妇家做了好几年厨娘,很疼爱柯宝媳妇。

    前几日,柯宝媳妇听以前的邻居说马婆子的儿子媳妇都病死了,现在马婆子独自一人带着小孙女生活。柯宝媳妇不忍心,就想把马婆子祖孙俩接过来参加他们的成亲宴,以后就留在我们甄府给她养老。毕竟她奶过你娘,照顾你娘十几年,又是为你娘把腿摔坏的,现在无儿无女,我们甄府养着他们祖孙也是应该。”

    书杰三人没有说话,心里暗自好笑:甄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这么重情重义了?

    甄柯宝接过他父亲的话:“本来我爹是想让我亲自去接马婆婆的,说她对姑姑有恩,我亲自去接,一来表示诚意,马婆婆不好拒绝,二来我替姑姑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可是我下月成亲,很多事情还没准备好,这去青城一趟,来回也要一个月,唉,我和未婚妻子都希望能把马婆婆接来看我们成亲,也让老人家沾沾喜气不是?所以只好麻烦杰哥儿跑一趟了。”

    没等书杰张口,甄大富又道:“另外,青城到大名府要经过惠城,听说那里山匪比较猖狂,正好杰哥儿会武功、身手好,真的是最好的人选,否则我就让英哥儿带着家丁去了,你们也知道,英哥儿就是个体弱的秀才,手无缚鸡之力。”

    书瑶坐在旁边,一直暗暗盯着甄大富父子的表情,他们兄妹是知道马婆婆的,娘以前也提起过,还托人给马婆婆带了几次东西和银两。

    如果马婆婆现在的情况真的像甄大富所说,他们兄妹不介意把马婆婆接来,养着她们祖孙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甄大富一家会这么好心?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无法相信。他们又在图谋什么?

第96章 书文耍泼

    惠城山匪?来福大哥跟着镖队刚回玉林,正好就有经过惠城,今日阿娟嫂还在说笑,说所谓的惠城山匪就是七八个饿得抢干粮吃的十几岁的穷孩子。

    当地官府估计是为了政绩评估时上报“平匪”政绩,把所谓山匪说得多么多么猖狂、多么穷凶极恶,实在是搞笑!

    甄大富看见书瑶似笑非笑、审视的目光,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哪里是一个九岁孩子的目光,好像要看穿人心一般。不禁回味起自己刚出口的那些话有什么不对,讪讪地补充道:“说是说那惠城的山匪猖狂,但都是些游手好闲、欺软怕硬之徒,哪有什么真功夫?也只能吓唬吓唬我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百姓,像杰哥儿这样的身手,就算真的遇上了那些人,露两手就把他们吓跑了。”

    书杰想了想答道:“我娘只是甄家的姑奶奶,她早就已经姓夏,既是她的奶娘有困难,自然是我们夏家出手帮忙。我们会托人联系并接了她们祖孙来,这事就不劳甄老爷费心了。”

    书瑶暗自点头。

    甄大富忙道:“你现在去联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已经问了马婆子现在的住处,也安排了人手和车马,后日杰哥儿一起启程就行了,”见书杰、书瑶同时一脸问号地看向他,赶紧加了一句:“这不是想赶在你们表哥成亲前把她接来嘛?也算圆了你们表嫂的心愿。”

    林氏抢着囔囔道:“不是说你多孝顺你娘吗?现在你也出了孝期了,去接个对你娘有过恩情的人还推三阻四?也亏你好意思说?我们特意等你出了孝期才让你去的不是?怎么还这么不情不愿?”

    书杰还没开口,书瑶先冷冷道:“再过两个月就秋试了,我大哥要按照我娘的意愿参加乡试,耽误了备考才是不孝。”

    书文也“嗤”了一声:“我大哥不是说了吗?马婆婆的事他会安排。至于我们什么时候去接,派谁去接,或者让谁送来,我大哥自然会考虑。马婆婆要是不愿意来,我们资助她在老家生活也行啊,为什么一定要接来才有诚意?诚意是做的,不是说出来的。至于什么圆表嫂的心愿,那是大表哥的事,跟我大哥何干?”

    “你……”甄大富气极,“你们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他一直以为除掉书杰就可以把两个小的捏在手里,没想到这两年这两个小的越发伶牙俐齿,尤其书文,仗着年纪小,跟他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书文立马换了一幅“无辜”的笑脸:“大舅舅,请问您,我哪句话说错了?您说,我一定改”。

    “你……”甄大富双眼瞪得大如牛眼,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氏扑上去想抓住书文:“你这个不孝的,看我不替你娘教训你?”

    “这世上可没有要孝顺舅母一说。”书文嘻嘻笑着一闪身,林氏却收不住力,整个人扑在书文之前坐的那张椅子上,连人带椅子翻到在地。

    林氏还没来得及张嘴嚎哭,书文已经对着甄柯宝囔道:“表哥你怎么能这样?眼看着大舅母摔倒都不扶一下?难怪大舅母到处骂不孝,还要找别人孝顺她。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连我都要被推摔倒了。”

    “你”林氏气结,忘记了要哭闹一场的打算,一骨碌爬起来指着书文:“都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害我摔倒的,与柯宝有什么关系?”

    书文睁大了眼睛:“你这么肥扑过来我还能不躲开?那不被你压死?难道你想杀我我还要把脖子伸长等着?啊---不是吧?大舅母你刚才真的是想压死我?呜呜呜,大哥我好怕,大舅母她想压死我。”

    书文的声音老大,立刻引来了护院和丫鬟婆子,正在门口安排事情的柳妈妈冲了进来,而上进则是拔腿就跑:“二少爷别怕,我去客院找姑老爷姑太太。”

    在外面小花坛里玩儿的火火也冲进来跳到书文肩上趴着,不过他是来看热闹的,左瞧瞧右“吱吱”开心得很。小乖这几天被书杰送去九岭山过野外生活去了,火火正闷着呢,这会儿有热闹看可不正中下怀?

    本来就是灵兽,又每天吸取宝箱灵气,火火哪能不知道它这三个小主子此刻一丁点危险都没有。别说那个笨笨的大肥婆,就是他们一家子再加几个人来,也别想压死书文啊。

    甄大富满眼黑线,醒过神来急得直冒汗,一把推开林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甄家总有一天被她害死!

    林氏正傻着呢,摔倒的是她,应该是她撒泼,趁机把刚才那车东西讹过来给他儿子成亲用才对啊,怎么变成书文这个死小子撒她的泼了?她什么时候要杀他了?

    正在发傻的林氏被甄大富猛然一推,“叵”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书文突然往后跳开,指着她大叫:“是大舅舅推你的,跟我无关哈,可不要赖在我身上。是你想压死我,大舅舅生气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面色发青的甄柯宝扶起林氏,拉了拉她的衣袖,暗示她不要再闹了。这样的糊涂官司闹出去,所有人肯定都是相信书文的话,因为他们甄家之前已经有了很多不好的传闻,尤其是对甄子柔和这三兄妹。

    万一闹大了,扯上这次的计划就更糟糕了,现在是他们坚持让书杰去青城的,等书杰被山匪杀死的消息传来,大家把书文这些话一联系,可不就直接怀疑到是他们勾结“山匪”害死书杰?尤其那个金喜达。

    不行,他们现在的策略是既要利也要名,不能像他爹娘以前那样傻乎乎地有勇无谋,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还惹了一身腥。他要用脑子、用谋略。

    甄大富忍着气说道:“文哥儿莫要咋咋呼呼的,你大舅母性子急、嘴快,你不要跟她计较。一家人吵吵闹闹,动不动就杀啊死啊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看书文已经闹得差不多了,柳妈妈这时才慢悠悠地开口:“可不是文哥儿?哪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的?不过你以后遇到危险还是要小心避开些,你还小,还在长骨头呢,伤筋动骨的最糟糕,弄不好再留下点什么毛病,妈妈可不好跟金公子交代!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也会责怪妈妈的。”

    甄大富父子嘴抽抽,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林氏又痛又气又委屈,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刚赶到门口的夏若云和张财恕听到柳妈妈的话却真是吓到了,夏若云扑上来抱住书文就上下检查:“怎么了,文儿伤到哪了?怎么我们才离开一会儿就有人要害你?快告诉姑姑哪里疼?”

    张财恕也是一脸黑:“甄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欺负夏家无人?杰哥儿三个还有我们做姑姑姑父的在呢。他们三个若是伤到一根手指,我才不管什么人有什么上书下书的做靠山,就是倾家荡产告到皇上跟前,也要讨个公道。”

    甄大富气得胸口疼啊,这是明晃晃地威胁他,告诉他张家有景王爷做靠山吧?

    甄柯宝腆着脸:“误会,误会!是我娘不小心摔倒,差点撞倒文哥儿,不过文哥儿机灵,避开了,他没有受伤,张姑父莫急。”

    张财恕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夏若云却还是生气:“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文儿还是小孩子,这么小个子被压到还能不伤着?”

    甄柯宝再次嘴抽抽,这么小个子?书文都快有他高了好不好?这夏家人也不知道吃什么的,一个个猛戳戳地长?而且刚才书文躲开林氏的动作,快得像闪道光一样,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应该也是跟夏书杰习武了。甄柯宝心里觉得很不妙,时间拖得越久,书文越强了,即使没有书杰,这书瑶姐弟也越来越难拿捏,这夏宅的富贵和好处离他们也就越来越远了。

    仿佛没有看到甄大富一直眨着眼睛暗示他不要说,书杰很快把马婆婆的事情大概跟张财恕叙述了一遍。

    张财恕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对甄大富说道:“你把马婆婆的住址给我,正好我们负责采买的人这几天要去南方,就在青城隔壁,我让他们去找马婆婆,愿意来就接来,不愿意来就给他们留些银两,以后多让人去探视、接济一下也是很容易的事,想来的时候还可以随时接来。说起来,虽然她是大嫂的奶娘,毕竟还是下人,对主子尽心也是她的本份。前几年大嫂不也一直都有接济她吗?现在她有困难,杰哥儿三个尽了心意就是,还没必要放弃备考在这时候去跑一趟,科考是多么重要的事!”

    张财恕话说到这样,甄大富父子还能说什么?

    甄柯宝只能点头:“张姑父说的是,我那未婚妻子心软,跟我求着眼泪都出来了。我们这才心急了,有欠考虑,有欠考虑!杰哥儿还是准备科考更重要,就按张姑父说的办。这样安排我那未婚妻子应该也能放心了。”

第97章 狮子大张口

    甄大富一家惨败而归,心里的怨恨和不甘简直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可是又找不到发泄口,憋得是五脏六腑哪哪都疼啊。

    因为书文受了“惊吓”,书杰和书瑶要安慰他,“只好”让瞪锦代他们送甄大富三人出府。橙锦也不多嘴,静静地走在前边引路。她每次看到甄柯宝在她们几个丫鬟面前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就暗自好笑。

    这个表少爷长得倒也不差,只是千万别跟自家大少爷站在一起,否则立马就被衬得只剩下渣渣了。

    走到半道,林氏突然想起今天自己来的主要任务---要礼金或者礼物,相公和儿子不好开口,这才带她来的。甄府长子甄柯宝成亲,夏宅作为如今甄家最有面子的姑奶奶家,能不大手笔地出点血吗?就算宫里赏的那些宝贝不能拿,那金喜达和威远侯府应该也给了不少好东西吧?拿出几样给甄柯宝做贺礼也不为过。

    还有呢,听说王喜的南北通货行卖的火龙果都是夏宅庄子上产出的。那火龙果可是金贵果子,一直都是从西洋番邦购进的,一个大一些的火龙果就要卖到三两银子。不是没有人看到这个金蛋,很多人都试着花大力气种过,可惜没有谁种成功过,都认定这种水果在大周种不了。

    一年前突然冒出两家大周本土的火龙果,一家是南方琼州的一个大农庄,另一家就是夏宅三兄妹的庄子。琼州那个大农庄出产的火龙果量比较多,但是运到北方来就不那么新鲜了,跟西洋进来的差不多。但夏宅庄子出产的火龙果个大、新鲜、果肉甜,卖得比西洋进的还要贵,可惜多半进了京城,其它地方卖得极少,只是跟南北通货行一向有密切生意往来的几个富贵人家抢到了一些。

    甄柯宝成亲,如果在喜宴上出现火龙果,是多么有面子、出风头的事?

    “等等,等等,我还没跟他们说宝儿成亲贺礼的事呢!”林氏囔囔着就要回头。

    甄大富一把拉住她,用力太猛差点又让她摔跤了。

    “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张家那两个人在那,会让你如愿吗?”甄大富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橙锦,压低了声音喝道,“到时候什么都没拿,再给你传个满城风雨。书杰还会顾忌一二,书文那死小子是完全横着来的。”

    不得不说,甄大富难得清醒了一次,明白了书杰兄弟一旦都放开任何顾忌,他根本没有办法。之前觉得书杰挡路,其实两个小的更难对付,仗着年纪小动不动就装疯卖傻、狐假虎威,书瑶那死丫头尤其喜欢在人多的时候翻旧账撕旧皮子。也因为他们年纪小,只要一哭一闹,有的没的都能占到理,加上之前那些传闻,一有风吹草动,大多数人都会相信是他们又被欺负了。

    甄大富倒不怕不占理,他怕的是金喜达、威远侯府、甚至太后娘娘。那两个小的太敢闹了,看今天书文那阵势,芝麻大的事怕是都能闹出西瓜般大。而事情一闹大,甄府是绝对占不到半点便宜,书杰他们可是有牌子可以进宫求见太后娘娘的。

    甄大富开始后悔没有早两年想法子除掉书杰,那样没有了依靠的书瑶姐弟早就捏在他手里唯唯诺诺,哪里会变成现在这么张狂?可是他们又不敢随便动手,前两年夏宅风头那么盛、他们甄府的“名声”被传得那么恶劣,书杰一旦有什么事,只怕他们甄府第一个就被揪出来。所以一直等到书杰出了孝期才想着把他弄到远处去,山高水远的、路上各种匪霸又多,出点意外谁也赖不到他头上来。

    谁知……唉,三个小崽子现在越来越滑溜了,倚仗也越来越多了。

    林氏也知道有刚才的前奏,回去也讨不了好,可是她不甘心啊!转念一想,对着前面的橙锦叫道:“诶,你叫什么锦来着?跟你们大少爷说一声,表少爷成亲需要五百个火龙果,让他提前派人送到甄府,我刚才忘记跟他说了。对了,要挑大的啊!”

    甄柯宝“亲切有礼”地补充道:“橙锦是不是?你跟杰表弟说,其它的礼就不用再准备了,有火龙果就可以,我们也是买不到才向杰表弟开口。”

    橙锦脆生生地答道:“奴婢是橙锦。火龙果的事奴婢正好知道,大少爷同南北通货行王老爷有契约,除了留给太后娘娘、金公子和威远侯府的果子,其它都由南北通货行采摘销售,如果我们私自采摘,就是违背契约,将要赔偿南北通货行五千两银子。前两日夏府的大老爷想要便宜点向我们庄子买一百个,大少爷就是这么回答的。然后夏府大老爷不愿意付这五千两,就作罢了。”

    甄柯宝脸上“亲切”的笑容僵住了,还差点左脚绊右脚往前摔去。

    这不是废话吗?三千两银子买一百个火龙果?那不是还贵了近二十倍?谁愿意付?

    不过人家有契约在那,说到哪里去都有理由拒绝,那王喜的南北通货行也不是好惹的。

    橙锦一脸“不平”和惋惜:“我们少爷和姑娘每年也只能吃到两三个呢,还是王老爷专门留的,整个府里加起来拢共也不超过十来个。”

    “那,那算了”甄柯宝讪讪地说道。橙锦的反应不像是作假,书杰他们事先也不知道自己三人要来,更不知道自己想要火龙果,怎么能未卜先知,先教了橙锦一番话?

    其实那些话还真不是书杰或者书瑶教的,自从大家知道火龙果出自夏宅的庄子,就有不少买不到火龙果的、或者想便宜些、甚至免费吃果子的人登门来向书杰三兄妹求购,扬县令、徐府二房、夏府、甚至京城里的夏若雪都在这些人之列。亏得金喜达早就与书杰、王喜制定了一套统一的说辞,橙锦红锦几个大丫鬟听了那么多遍,早就会背了。

    因此,橙锦一听到这一家子不要脸面的人狮子大开口,直接就添油加醋背上一遍。五百个?还要大的,按市价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还真敢开口!有谁见过表哥结婚,表弟表妹,还是九岁小孩,要送一千五百两银子的礼?还“其它的礼就不用准备了”?橙锦真想拿尺子量一下这家人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林氏忿忿不平,还想说什么,迎面走来几个人,为首的婆子一身褐色锦缎薄裳,明显富贵人家管事妈妈打扮。后面跟着两个小丫鬟和两个小厮,小厮推着一车东西,看起来比刚才张家送来的还要好一些,林氏的眼里满满地都是贪婪和嫉妒,恨不得要扑上去好好瞧瞧。

    那“火热”的目光让其中一个推车的小厮不屑地“哼”了一声,还不客气地白上一眼,这是哪来的眼皮子浅的妇人?他来夏宅好几次了都没看见过。

    林氏还沉浸在对那车东西的遐想中,没有注意到小厮鄙视的冷哼,甄大富和甄柯宝的脸却是瞬间红成了焖熟的大虾,暗骂林氏丢脸。

    橙锦热情地迎上去:“柯妈妈,你来啦,我们家姑娘前几日还在念叨说好久没收到南宫姐姐的信了。”

    柯妈妈也笑着应道:“这不就到了,我们姑娘给瑶姑娘和文少爷写了好厚一封信呢。橙锦送客人啊?回头我们再聊,我还给你们几个带了些京城的小玩意儿。”

    橙锦乐得直点头:“先谢谢柯妈妈了。”

    柯妈妈一行走出好远,林氏的眼睛还舍不得拔回来,甄柯宝实在忍不住拉了她一下,他的脸都让他娘丢光了!

    橙锦暗自好笑,甄府怎么说也开着两家大酒楼,要不要这么一副难看的贪婪样?

    “咳咳,”甄大富摆出不经意的姿态问道:“那几个人是那个南宫家的?书瑶他们哪里认识的朋友?”他心里暗暗猜道,不会是那个南宫家吧?看那个柯妈妈和丫鬟小厮的穿着,很可能诶。

    橙锦回道:“就是汇通钱庄那个南宫家咯,南宫姑娘很喜欢我们家姑娘和二少爷,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派人来送信送东西。”

    汇通钱庄?真的是大周“首富”南宫世家?甄大富三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书瑶姐弟什么时候攀上南宫世家的千金小姐了?看刚才那位妈妈跟橙锦的熟稔,该来过好几次了吧?

    林氏嫉妒得心肝都疼了,那两个牙尖嘴利的小崽子什么地方招人喜欢了?哪有她的灵儿可爱?怎么什么好事什么贵人都让他们遇上?那些人真真是瞎了眼!

    出了夏宅上了自家马车,林氏还再愤恨,嘟囔道:“你们怎么就不坚持让书杰那个死小子去青州呢?考什么科考?真让他考出什么成绩,我们不是更难对付他了?再说了,丁家那边都谈好了,现在怎么跟他们说?”

    “闭嘴!否则就给我滚下车去。”甄大富差点没伸手去掐住林氏的脖子。

    甄柯宝也不想帮这个没有脑子的娘说话了,好像每次的事情都坏在她手上,然后她竟然还不自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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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书晴来访 (迟到的二更)

    甄大富一家回去大名府城以后有什么怨恨和矛盾书瑶不知道,她忙得很,现在又多了一项任务,教秀桃《千字文》和《百家姓》。

    秀桃今年也快七岁了,虽然她的身契还没解,也一直都是称呼书杰三人为少爷、姑娘,但夏宅里没有人把她当丫鬟看,下人们也都是称呼她秀桃姑娘。

    书杰和书瑶本来是要让秀桃同书瑶一起跟着罗娘子、郑娘子学习琴棋书画,但是梅姨不肯,说书瑶的程度已经很高,如果带上秀桃,先生就要分心去教秀桃基础的东西,势必耽误书瑶。两位先生都是有名的高束修的先生,梅姨觉得秀桃只要识字会看书、能写能算就已经足够,就像之前一样跟书瑶、书文学一些就已经足够。

    秀桃自己也不喜欢学习琴棋书画,坐不住,也没那个耐心。也许是自小经常跟着梅姨一起接待顾客,要算钱,小秀桃倒是跟书文一样喜欢算术,书文教她的数字和加减的方法她都能记住,最近正在背新学的九九乘法歌诀。当然,她已经被她娘天天提着耳朵交代,那些什么阿拉伯数字是太太教少爷姑娘的特别的东西,只能私下里用,在外面不能显摆。小秀桃望天撇嘴:“娘实在太罗嗦!”那些好玩的数字帮助她更快地在心里计算,她又不喜欢写字,更不会在外人面前写那些阿拉伯数字,显摆什么?

    书瑶特别喜欢在花园那个三层楼亭子里看书、绣花、练字……即使只是单纯地玩耍休息都好。

    自从学了“飞燕踏莲”,书瑶上下亭子就没有爬过楼梯,都是飞上飞下。比如这会儿她跟秀桃到亭子里读书,等秀桃走到三楼,她已经喝下了半杯羊奶。

    好笑的是每到这时候,一向黏书瑶的火火就躲得不见踪影,就怕被书瑶逮到三楼去。苦于不会说人话,否则火火真想大声疾呼:“我有恐高症!恐高症啊!”尤其是被书瑶抱在怀里飞上飞下,风声呼呼而过,猫在书瑶怀里一动不敢动的火火都要翻白眼晕过去了。

    这不,本来在花园里赏花的火火老远看到书瑶和秀桃提着笔墨篮和点心篮向亭子方向走来,嗖一下就跑没影了,把书瑶逗得呵呵笑,秀桃和蓝锦则为火火掬一把同情的泪,谁让它摊上这么一个“无良”还“恶趣味的”小主子呢?

    火火逃出升天,快到花园门口才放慢爪步,“大摇大摆”地走起最有架子的狐狸步,就看见小丫鬟绿锦领着书晴和阿黛主仆两走过来。

    书晴热情地招呼道:“火火来,我带了好吃的点心给你呢。”

    火火小下巴一扬,继续迈着傲娇的狐狸步走了。哼,俺是一只有气节的狐狸,不接受任何糖衣炮弹,何况,再好吃,有增灵过咩?

    阿黛又好气又好笑:“姑娘,您看这火火它,嗨,还拽上了。”

    书晴叹口气,象征着福运的灵兽,岂是能轻易讨好的?不过她真是不明白,书瑶三人有什么好的,能让小乖和火火一直跟着?从京城安国公府回来后,她这两年也常来夏宅,可是两只灵兽对她仍然是不理不睬,难道是她真的没有福气?

    唉,也许是吧,不然未婚夫家怎么就遭了巨变?

    两年前,书晴未婚夫郭晋南的父亲遇害,家产又被叔伯谋夺,孤儿寡母投奔夏家到玉林镇来。夏霖宇和周氏义愤填膺地骂了郭晋南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叔伯一顿,然后就没有任何表示了。

    郭晋南母子也是要强的人,本来也没准备赖在夏府,只是觉得毕竟是儿女亲家,来玉林多少能有个关照。郭母拿嫁妆出来在玉林镇边上买了一个小院子,又在近郊买了三十亩地佃出去收租子,加上郭母做针线活,虽然不富裕,但也能保证温饱,郭晋南还能继续读书。

    ……

    再过两个月书晴就满十三岁了,郭母曾经多次提出等书晴及笄就给她和郭晋南成婚,然后郭晋南就专心备考,争取金榜题名。

    书晴看得出,自己父母和姑姑夏若雪都不想让自己嫁给郭晋南,只是又不想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郭家母子刚来玉林的时候,书晴见过郭晋南一次,那时他才十四岁,但是已经能看出是个儒雅飘逸的,长得也端正清朗,听说文才也好。如果不是他父亲的变故,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夫婿人选。可是现在……书晴很纠结。

    如果郭晋南不是大孝在身,开年春就能参加科考的话还好说,只要能金榜题名,姑姑姑父的安国公府再帮忙提携一下,两年后自己及笄嫁过去倒也有个盼头。

    可是开年春郭晋南还在大孝中,必然要错过了科考,必须再等三年,而那时自己早已经嫁过去受苦一年多(郭家现在除了郭母的一个陪嫁妈妈,其它仆婢一个都没有),还不确定能不能扭转。万一郭晋南考不过,那她就得一辈子守着那三十亩地做市井小妇人了。文才好?大周读书科考的风气好,文才好的人多了去。

    赌啊,书晴就像正面对着一个赌局,还不知该如何去下注。但她知道夏霖宇和周氏一直在筹谋着让郭家母子自己开口退亲。周氏最近一直念叨,现在的境况,如果郭晋南不能高中,还不如一个富商家的儿子,什么都没有银子实在。

    书晴在府里被周氏叨叨得心烦,就跑夏宅来找书瑶套近乎,书晴也喜欢夏宅花园和那个三层楼的亭子。

    上了亭子三层,书晴见书瑶正在教秀桃认字,不禁感慨,书瑶三兄妹姐弟对秀桃可比自己这个亲堂姐好多了。这两年自己的努力下来,书瑶三人对她已经是整个夏府中人最好的了,但还是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疏离。尤其书瑶,总是有一种似乎深入骨子里的戒备。

    “瑶儿妹妹,京城法门寺的静玄大师到玉泉寺来讲经,就在三日后公开开坛设讲,听说这次还有两个有缘人可以与静玄大师一晤。瑶儿妹妹,机会难得,我准备去听听,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静玄大师是皇家都敬重的得道高僧,若能作为“有缘人”得他一见,就是提点两句,也将是受益匪浅,这个“益”不仅指佛理上的指点,还包括很多。

第99章 上山

    书瑶也知道这件事,那日杨县令夫人说的。书瑶确实很心动,是准备去听静玄大师讲经,已经跟柳妈妈和书杰说好了。

    书杰和柳妈妈都以为书瑶是小孩子喜欢凑热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有谁喜欢听佛经的?甄子柔在世的时候又不是诚心礼佛的那种,至多也是一年去烧一次香,也说不上耳濡目染让书瑶受了影响。不过听高僧讲经没有坏处,也是一种佛缘,何况还是名满大周、难得一见真身的静玄大师?

    书瑶的飞燕踏莲不说多么高段,至少已经很纯熟了,与进出红木箱的结合也练习得炉火纯青、亦真亦幻,书杰相信,只要书瑶有心要躲,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够抓到书瑶。

    现在书瑶即使不用红木箱,书杰、书文、小乖、火火两人两兽合追包抄都近不了书瑶的身,何况书瑶那一手绣花针也是用得让书杰惊叹。

    吴震子教书瑶练手劲、准头只是为了撒撒药粉、把药丸突然准确投进人家嘴里之类,后来书杰见书瑶绣花,突发奇想,让她用绣花针来练习,三兄妹加上柳妈妈还琢磨出一个特制的装绣花针的装饰手带系在书瑶手腕,这样就多了一个暗器,更加保险。没想到书瑶对绣花针特别有手感,能玩得如此顺溜。

    前几日,书杰将一张标着人体穴位的大图纸贴在树上,让书瑶在三丈之外用绣花针刺他指定的穴位,书瑶让他一次说了十个,然后眨眼之间连续发了十针出去,没有一针虚发的,针针精准。让书杰眼睛都直了,妹妹的手法已经够快,现在还需要的是继续练气、练内力。以保证绣花针的劲道。

    书杰要备考,书瑶是不会让他陪着去玉泉寺的,书文也要上学堂。但是书瑶有“飞燕踏莲”和绣花针护身,还有师伯吴震子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蓝锦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般小丫鬟,书杰还真不用太担心。

    而且玉泉寺是近千年的古刹,从来就没有听说那里出过什么出格的事,让书瑶去听一场讲经书杰还是可以放心的。

    这会儿书晴提出来,书瑶当即笑道:“柳妈妈已经跟杨夫人约好了,我们那日一同去玉泉寺。如果晴儿姐姐一个人,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啊。”

    书晴本来是要同周氏、书琳一起去的,听到书瑶这么说。赶紧回道:“那感情好,我娘那日正好有事,大姐(庶姐书琳)不喜欢听佛经,三婶和婉儿姐姐她们又分出去了,我正愁一个人去不方便呢。”能让外人都知道她和书瑶三兄妹走得近一直是书晴这几年努力做的事。何况还能跟杨夫人交好。

    母亲周氏自诩大家闺秀出身,又曾经是永平侯世子夫人,处处拿着架子,奈何现在夏府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加上周氏自身越来越没格调,杨夫人那些当地的富贵夫人、太太虽然因为不想得罪夏若雪而保持一份不冷不热的面子情。却是都不愿意和夏府女眷多往来。

    书瑶道:“嗯,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三家就在县衙左面的那个主街路口汇合。”书瑶不相信一向把书晴捧在手心里的周氏会让她一个人去玉泉寺。不过书瑶也知道书晴一直在努力跟他们兄妹交好,而且书晴这两年的表现让书杰、书文、梅姨、甚至柳妈妈都挺有好感,都说书晴是夏府唯一聪明讲理的主子。

    连书瑶自己都暗自奇怪,虽然前世她跟这个年龄的书晴没有接触,不过今世的书晴表现出来的气度和圆滑温和的处事姿态比前世总去威远侯府“探望”她的那个成年以后的书晴还要完美大气很多。这两年。书晴应该没对他们三兄妹耍过什么小手段,即使柳妈妈对她态度转好。她也从来没有顺竿子往上爬,提出跟柳妈妈学习之类。

    除了送九连环那些新奇的玩意儿给书瑶书文玩,因为知道书瑶喜绣善绣,书晴还教了她一种特别的绣法“立体绣”,针法多变且富立体感。书瑶看得出,书晴只是会“立体绣”的一些基础技巧,并不熟练,绣得也不好。书晴很不好意思地表示,这是之前府里的一个老妈子教她的,教了没多久老妈子就死了,所以只是学了个大概。

    其实所谓“立体绣”是书晴前世在大清朝学的,清代中期以后,刺绣深受西画影响,讲求立体感,技艺精湛的绣娘们琢磨出各种让绣品更有西洋浮雕感觉的刺绣技巧和针法。书晴教书瑶的时候就将它们笼统称为“立体绣”。

    书晴前世并不擅长刺绣,也不想费功夫学,一心只想跟嫡姐比拼才华言辞和着装打扮,白白浪费了精于刺绣的姨娘苦心教导。不过作诗作词对对联书晴还是很优秀的。

    虽然书晴只是将自己会的“立体绣”的皮毛和西洋画的基础理论教给书瑶,却是让喜欢绘画和刺绣的书瑶“捡到宝”,解开了书瑶之前钻研怎么让绘画和刺绣更加真实生动时产生的疑惑和思维死角。书瑶经过几年的琢磨,自己完善出一套高超的“立体绣”技巧,在她十四岁那年以一副刺绣重挫了番邦的挑衅,为大周赢回尊严和一系列巨额利益,也为自己赢得了一份意外的及笄大礼。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让书瑶奇怪的就是,书晴绣艺虽然不是很精湛,但还算不错,何况还有这让人惊异的“立体绣”(虽然只是皮毛),但前世书瑶却是听巧荷说过书晴自小最厌恶刺绣,总是拿贴身丫鬟绣的东西充作自己绣的送给祖母和姑姑、以及后来的夫家众人。

    有时书瑶甚至会想,书晴不会也是重生的吧,所以跟自己一样改了性子?可是想想又不对,如果书晴是重生的,就应该知道她的未婚夫郭晋南以后是有出息的,就不会由着她父母对郭家母子那么冷淡。呃,再看看吧,看看两年后夏书琳会不会再次落入湖里并嫁给郭晋南。

    书晴又跟书瑶聊了一会儿才回府去,出了夏宅。阿黛高兴地说:“姑娘,这次可是瑶姑娘第一次主动邀请你呢。”

    书晴淡淡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瑶儿妹妹只是戒备心重了一些。我没有存了害她的心思,日子久了,她总是知道的。”

    回到夏府,听说要跟书瑶还有杨夫人一起去玉泉寺的事,周氏还很开心,可是听到女儿让自己不要去,立马蔫了。夏霖宇倒是很赞同,认为周氏跟去只会破坏书晴跟县令夫人还有书瑶搞好关系。在夏霖宇眼里。自己这个越来越没形象的妻子可比自家妹妹一手调教出来的嫡女差多了。

    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夏霖宇越来越没信心。再过两个月,夏书羿和夏书耀都会参加举人试。然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参加开年三月的春试。大儿子书羿这次都是第二次考举人了。

    夏霖宇现在倒是把希望寄托在聪明、有心计有耐力的书晴身上,希望书晴能早日跟那落魄的郭家退了亲,然后再找一个“大贵”或者“大富”的人家,以后也好帮衬夏府和两个儿子。

    周氏虽然郁闷,甚至有些难过。可是夏霖宇和书晴都坚持,她也就只好放弃跟书晴一路去的想法。不过她还是想去玉泉寺的,这么大的盛会她怎么能不去?在这个小县城十年也碰不到一次。府里的马车给书晴用,她就去蹭三房俞氏的马车好了。至于婆婆夏老夫人,最近身体不舒服也去不了。夏书琳?就算了,一架马车挤不了那么多人。庶女而已,本来就是方便就带去,不方便就拉倒。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书瑶如约同杨夫人、书晴汇合,三辆马车紧跟着向玉泉寺所在的白猴山驶去。白猴山占地很大,除了三座主峰外,其它还有不少不很高的侧峰。夏霖轩、甄子柔就埋在一座离主峰较远的侧峰。那座山头不高且宽,不少人在那圈买了整片的坟地。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这里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很多来听讲经的夫人小姐们都到了,不少还是从周边府城、县城赶来的。

    玉泉寺在峰顶,爬上去还要一个时辰左右。当然,这一个时辰是指一般女子的脚程。比如现在书瑶和蓝锦还只是脸不红气不喘地“悠哉慢行”,已经把杨夫人、柳妈妈、书晴一伙人落下好远。

    看见书瑶主仆俩站在高处欣赏风景等着她们,杨夫人喘着粗气跟柳妈妈说道:“小孩子就是能跑啊,看瑶儿跟走平路似的。”不止书瑶和那小丫鬟,怎么连柳妈妈的精神都这么好,几乎没怎么喘,哪里像她这样上气不接下气?

    “可不是?我们姐儿前几年还小的时候总喜欢跟着大少爷去爬山,大少爷去九岭山狩猎经常都带着她,所以她爬山可轻松。”柳妈妈笑着应道,心里却得意地想:我家姑娘若是展开轻功,这会儿恐怕早已经“飞”到玉泉寺门口了。

    书晴真是一脸羡慕啊,人比人气死人,这书瑶年纪比她小四岁,怎么连爬山都比她快数倍?当她香汗淋漓地赶到书瑶等待的地方,简直郁闷死了,看书瑶的气色精神,谁也不会相信她是爬山上来的,被大风刮上来的还差不多,一点疲累的反应都没有,小脸上也不见一丝汗。书瑶才九岁,没有像她一样要戴着帷帽。

    隔着书晴帷帽上的娟纱,书瑶似乎看出书晴心里的疑惑,似不经意地笑道:“这里真凉快,风可通透,刚刚爬上来一脸汗,这会儿都让风吹干了。”

    书晴一想,可不是?书瑶跑得那么快,在这里都等了一刻多钟了,哪里还有汗?还会急喘?早就“心平气静”了不是?这么一想,心里才舒服多了,本来嘛,都是人,还是小姑娘,又不是神仙,跑得快些有可能,登山如履平地怎么可能?除非是江湖传说里那些会飞檐走壁的女侠士。

    就这样,书瑶轻轻松松地走一大段,再找个视野好的地方边看风景边等待,好不悠哉!如此闲逛似地到了峰顶玉泉寺门口,接过蓝锦递过来的皮囊喝了几口增灵过的水。书瑶神清气爽地找了一块凌空横出的巨大石头,坐在上面开始俯瞰山峰四下的美景。

    遍布的峰壑,千姿百态的仓松,自然天成、造型各异、惟妙惟肖的山石,变幻莫测的云海,构成了一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巨幅画卷。在云雾的动静之间,书瑶竟然看到一道绚丽的彩虹,如一座七色彩桥,架在远远的两峰之间。

    “蓝锦,画板!”书瑶欣喜地叫道。幸好她早有准备,让蓝锦带上了画板,不然错过这样的美景岂不可惜?她要画下这美景,然后绣一副坑屏,兰姨最喜欢彩虹,今年给威远侯府的年礼可以加上一副坑屏。

    蓝锦帮书瑶支好画板,站在一边守护,书瑶则很快沉浸于作画之中。

    当然,她只是画了整体轮廓和特别惊艳的元素,其它细节只能先存于脑海之中,回去再填补上。毕竟今日是来听大师讲经的,杨夫人、书晴她们很快就要到了。

    书瑶专心于自己的世界,全然没有想到不远处一棵大树后,一个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帷帽的人正在注意着她。

    黑衣人身后,另一个穿着灰衣、带着灰色帷帽的人不解地问道:“少主,你一路上盯着这丫头做什么?不过**岁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看?”

    黑衣人冷声道:“你不觉得这小丫头太活力了一些?这么高的山,她如履平地,脸不红气不喘。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习武的。”

    灰衣人“嗤”了一声笑了:“习武?就那瘦兮兮的小豆芽身板?跳舞还差不多?小姑娘轻便,所以跑得比较快吧?哪里如履平地了?”他用轻功跟着少主上来还喘了一阵,那小姑娘脸不红气不喘?少主太夸张了吧!

    ps:

    感谢淡雨思涵书友的平安符!谢谢啦!

第100章 执念

    黑衣“少主”正是练“游龙剑法”的郁正然,身后的灰衣人是他的小厮左庆。

    正然没有理会一脸不屑的左庆,他此刻正看着远远那张精致而专注的小脸,嘴角不自知地微微勾起。那娇俏的身影与那凌空的巨石,一柔一刚,在渺渺的轻雾之中,真是一道特别的风景。那小姑娘形容尚小,却风姿卓越,透着一股子,呃,仙气。

    从这里看过去,她应该是在作画,此刻似乎看某个景致看得出神,站起身子,一阵风正好吹过,身上鹅黄色的长上衣、乳白色的纱裙随风飘起,好似一个就要随风飘去的小仙子,让他突然有一种想冲上去拉住她的感觉。嗯啦,她就是个小仙子,否则怎么那么轻松就“飘”上山来了?

    “少主?少主?”左庆轻声催促,“我们该进去了,郁先生跟如空住持约的时间就要到了。”

    “嗯,走吧。”正然再看一眼那风中大石之上的小身影,转过身朝玉泉寺走去。

    这边书晴她们好不容易拖着沉重的双腿迈上最后一层台阶到了山顶,正好看到蓝锦收起画板。这才想起刚才蓝锦肩背上好像是背着一个看上去并不重的大包袱,原来是画板。

    书晴深喘了几口气,才惊讶地问道:“瑶儿妹妹还带画板来,你们上来的时间已经画好一副画了?

    书瑶笑道:“哪里,不过是这里风景太美,我看得高兴,画了几笔而已。”

    书晴其实真的很想看看书瑶刚刚画的画,可是看书瑶那淡淡的神态和口气,知道她没有与人分享的意思,而且蓝锦已经就要打包好了,她也不好要求人家再打开来。不过。心里的疑惑越发深了,这个小堂妹似乎越看越看不透,越看越不简单呢。因为这两年多的接触,她很清楚,书瑶绝不是一个会虚张声势的人,带着画板来必定就是计划画画,而不是摆谱炫耀。

    摆谱的人不可怕,有多少底都摆在那,隐藏低调的人才可怕!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都有什么,有多少。

    书瑶没有工夫去关心书晴的情绪。柳妈妈和杨夫人她们也上来了,她连忙迎上去:“杨夫人、柳妈妈,来。到这边大树下休息一会儿,喝点水,我们再进去。”

    杨夫人几乎是跌坐在石椅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以前上来也没这么腿软啊?”

    旁边的丫鬟递了水囊给她,笑道:“夫人您没有发现。今儿您走得快,用的时间短了呢,这会儿还不到一个时辰,以前我们上来都要一个多时辰呢。”

    杨夫人惊喜道:“是吗?啊呀,我还真没发现呢,只是一直看不到瑶儿在前面。就跟着柳妈妈追赶。看柳妈妈走的轻松,我也没感觉到我们走得有多快,以前一起来的那些夫人太太比我还慢。我就觉得自己还挺快的。呵呵,说明这爬山啊,还是要找比自己快的人一起。”

    柳妈妈笑道:“可不就是这个理?我们家姑娘就跟二少爷说,在学堂里要多跟比自己强的人在一起,就会看到自己的不足。然后就越来越强;总是跟比自己弱的人在一起,就会觉得自己还挺强。结果倒是越来越弱。”

    杨夫人琢磨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书瑶一眼:“瑶姐儿就是灵慧,这话说得太好了,回头我也要跟我府里那俩小子好好说道说道。成日里坐井观天,还觉得自己多能似的。要是他们有瑶儿、文儿一半乖巧懂事,我就笑裂嘴了。”

    杨县令的两个儿子,大的12岁,小的8岁。杨夫人真心喜欢书瑶,有意为自家大儿子定下书瑶。

    书瑶三兄妹靠山坚实,财富可观(书瑶三兄妹近两年悄悄购置了不少宅院、铺子、田地,别人不知道,杨县令是知道的。因为产业登记是要到县衙的啊),书杰书文前景又看好,夏宅就书瑶一个姑娘,书杰兄弟两个事事都已书瑶为先,以后书瑶出嫁,嫁妆必定也是不可小觑的,再有两个有实力的兄弟,对未来夫家都是一大助力。

    但是,坊间对夏宅三兄妹又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一种说他们有福气,看这几年夏宅的变化就知道了,又是美味豆腐豆浆,又是白虎红狐,还有太后娘娘恩赏的大宅院、别人都种不出来的金贵火龙果……

    另一种说法却是这三兄妹命硬、克亲,要不然怎么把父母都克死了,自己却越来越好了?这以后谁嫁了书杰兄弟或娶了书瑶,弄不好就要被克死!

    听说这种说法是徐府二房传出来的,夏宅跟徐府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们真的发现书瑶三兄妹命硬,所以才没让书瑶继续在徐府借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杨夫人觉得还是要再好好看看,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借力没借到,反被克死。

    这也是她撺掇书瑶跟她一起来听经的原因,她想让玉泉寺的如空大师帮她看看书瑶的命相如何,克不克亲?

    休息了一会儿,几人进了玉泉寺,一个小沙弥迎了过来:“杨夫人,静玄大师的讲经会还有两刻钟,各位施主不如先到预定的禅房坐坐,喝点茶,时间到了小僧再领各位施主过去订好的位置。

    书晴真是庆幸自己那日去了夏宅,今日才能同书瑶一起跟了杨夫人来,才有预定的禅房休息、喝茶,有预定的位置。若不然,这会儿自己也得同散坐在旁边石条长凳上、草地上那些人一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挤到座位听静玄大师讲经吧?

    一行人跟着小沙弥进了一间还算比较大间的禅房,这禅房还是“套间”,大间的主屋除了迎面的炕上可以做四个人,小炕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茶壶和几只茶杯外,屋子的两边,靠墙还各摆着三张椅子,旁边都有一张小茶几,上面也都有一个大茶杯。

    隔壁侧屋则是一间小小的念经室,正前上方供着一座小观音像。

    这是玉泉寺内专为大香客准备的休息用的禅房,很明显,炕是为主子们准备的,靠墙的椅子是随从、丫鬟坐的。禅房看起来简陋,在寺院里能有这样的待遇却已经很好。现在是夏天不太显,冬天的时候,炕烧得热热的,又有热茶,自然很能让那些冻手冻脚爬上山来的夫人小姐们找到温暖的感觉,领受大香客的优越感。

    前殿太挤太吵,自己又需要多遍诵读经文的,还可以在侧屋的念经室里诵读或许愿,每个专门禅房的位置都是按特定的方位安排,与大殿享受同样的香火,是“心意”相通的。

    但是,每个禅房套间念经室里供的佛像是不同的,所以香客自己每次来拜那位菩萨在预定禅房的时候须要事先告知。

    比如杨夫人最信奉观音菩萨,这次她们所在的禅房念经室内供奉的就是观音像。

    杨夫人请了柳妈妈、书瑶、书晴一起坐在炕上,边喝茶边聊。当柳妈妈说书瑶来之前已经斋戒了三日时,杨夫人和书晴都震惊了,连站在门边等候的小沙弥都不由得看了书瑶一眼。很少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如此诚心礼佛,就是来也多是被长辈强制带来,或者只是跟来玩儿的。

    别说他们,柳妈妈一开始也以为书瑶只是想来山上玩,没想到她却是认真的,还像模像样地燃香沐浴、然后斋戒了三日。

    他们不知道的是,书瑶前世跟威远侯夫人姚雪兰一起去京城法门寺听静玄大师讲过一次经,受益匪浅,让狂躁的心都平静下来。当年静玄大师说她有佛缘,那一世就是个大劫,而劫难的根源在于自己的执念。

    重生一世,书瑶更相信有佛有命有运有劫了,她倒没想过希望大师给她什么指点,让她避过什么劫难。她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该是她的躲也躲不开,不是她的想也想不来。她只是单纯地想再听听静玄大师讲经布法,让她心灵平静,避免再生不应该有的执念。前世,她就是对所谓门第有太深的执念。

    这世,如果说自己还有什么执念的话,大哥和书文就是自己最深的执念,她要他们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可以不用多么富贵风光,但一定要健康、快乐、平安、幸福,没有谁再像前世那样能任意欺凌他们、害死他们。

    前世自己欠书文的,更欠大哥的。今世,她就是为大哥和书文而活,她要保护他们!要帮助他们更强大。

    书晴只有一个感觉,再次觉得自己活了两世,都看不懂面前这个年仅九岁的小堂妹。

    ……

    聊了一盏茶的工夫,寺院的钟声敲响,小沙弥走了进来:“各位施主,讲经会马上开始了,请各位施主移步,小僧带各位过去讲经会的大殿。”

    书瑶他们是较早进入大殿的一批人,位置靠前,跪坐的蒲团都是较新较厚的。书晴暗自腹诽:众生平等?世上的人永远不可能是平等的,从一出生就不平等,有贵有贱,有富有穷,有嫡有庶,有美有丑,有人聪明、有人一出生就是傻子……连在口口声声“众生平等”的佛家寺庙,大香客和一般香客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平等的,怎么平等?

    ps:

    感谢ssu书友的平安符!多谢啦!晚点还有一更。

第101章 佛缘

    大殿里一片安静,只有静玄大师缓缓的声音:“世尊告诸比丘。当修无常想。当广布无常想。已修无常想。广布无常想。断欲界爱.色爱.无色爱。尽断无明。尽断憍慢。犹如燎烧草木。皆悉除尽。此亦如是。若修无常想。尽除断一切诸结……”

    今日静玄大师讲的正好是“二十一心结”,是关于执念的问题,书瑶听得很认真。结合自己前世惨败的经历,书瑶更好地领悟了静玄大师阐释的佛理,并在心里形成了自己对执念的理解:凡事不要太过,太过则是执著,会伤到自己。是你的不用执着也能得到,不是你的再执着你也得不到,那都是命中注定的,也是术。凡事随缘,不要太过强求,既不要刻意地压制,也不要刻意地放大。

    一旁的书晴却是在暗自腹诽:一切都是虚妄的话,那应该追求什么呢?就那样没有希望、得过且过地活着吗?不去尝试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什么是能得到的,什么是得不到的?没有可能别人都在争取活得更好,自己却在那“尽除断一切诸结”,难道这样所谓“没有执念”就能没有痛苦了吗?

    ……

    静玄大师讲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下面一脸虔诚、鸦雀无声地跪坐在蒲团上的几百个信众,却不知道各自“听”进了什么?理解了什么?

    他们中很多人更关心的是,待会儿静玄大师认为“有佛缘”的人会是谁?会不会是自己?自己很虔诚啊,多虔诚啊!

    能得到静玄大师亲自点出“有佛缘”之人,可不就是有造化、有福运之人?那就意味着翻身啊!如果是未定亲的男女,那简直就成了众人争抢的香饽饽。

    这才是他们今天赶来的真正目的,听经?有多少人真正听懂?又有多少人听了进去放进心里?

    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静……一片安静……每个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四周围“砰砰砰”的心跳声……

    一个小沙弥走到静玄大师身边。附耳过去……然后拿起静玄大师面前几子上的两串莲花手串,走向下面的信众。

    “砰砰砰”,每个人耳边的心跳声更响了……

    书瑶却真的是很放松,她没有周围众人此刻都有的相同的“执念”,她在心里暗自高兴呢:因为她自己觉得自己是很有佛缘的人,跟静玄大师也很有缘分。

    前世,在她不久之后就要死去之前,她听了一场静玄大师关于“痛苦”的讲经会,还得了“抛掉执念”的提点,让她获得重生后能够放开执念。更坦然地接受和谋划今世的生活。

    在她今世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她再次看到了静玄大师,再听了一场关于执念和如何解除执念的阐述。她的心里更加亮堂,脑袋更加清明。

    所以,她已经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有佛缘,自己开心、有收获就行了。何必执着更多?

    如果不是这时候离开太突兀,还有对静玄大师的不尊重,书瑶此刻就像离开了,她还想四处多看看,寻找绘画和刺绣的素材。

    拿着莲花手串的小沙弥向书瑶她们这边的方向走来,这边的人都激动了。很多人手脚开始发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失望。

    坐在最边上靠近门的周氏激动地站了起来,引来众人斜视。被俞氏拉了下来。

    周氏对别人的侧目毫不在意,她知道一会儿大家就要对她羡慕嫉妒恨了,第一个“有佛缘”的人一定是她的宝贝女儿书晴,晴儿出生没多久就有人说她命格好,以后自有大福份。

    小沙弥越走越近。激动人心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小了,书晴紧握的粉拳也开始有点颤抖。

    坐在不远处的徐府二夫人也不淡定了。她和她身边的徐冰儿没有份没有关系,千万别是那个小丧门星夏书瑶啊!她因为书瑶不在徐府继续学习的事、没占到免费火龙果的事耿耿于怀,刚刚散布了不少关于夏宅三兄妹姐弟命硬克亲的传言,如果现在书瑶被静玄大师亲点为“有佛缘的人”,不是重重打了她一嘴巴,让她成为笑话?

    静玄大师是什么人?得道高僧,皇家人都敬重的佛学大师,皇上登基大典都要请到场的贵人。她又是什么人?一个八品盐吏的夫人,靠着大伯的权势威望才能在贵妇中赢得一席之地的妇人。大家会相信静玄大师的话,还是相信她的胡诌?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更糟糕的是,这事若传到京城去,婆婆徐老夫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与金喜达交好的大伯对他们二房一定会更厌恶。那金喜达为夏书瑶那贱丫头报仇会不会对他们徐府二房、对她相公使什么手段?

    如果没有静玄大师的那莲花手串,夏宅、金喜达就算查到是她传出去的谣言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她麻烦,这种事当事人总是巴不得遮掩下去,谁会希望越闹越大,让越多人知道他们是不吉利的命硬克亲的人?

    可是一旦……那找她麻烦,把她揪出来搞臭只会更加大块人心,还顺势宣扬那死丫头三兄妹的福运。

    天不遂人愿啊,徐二夫人终于眼睁睁地看见小沙弥将一串莲花手串递给傻愣愣的书瑶。

    距离老远、靠门坐着的周氏再次站了起来:“错了错了,小和尚你搞错了,是旁边那个,是我女儿夏书晴才对。”

    本来只是失望嫉妒的书晴这会儿恨不得自己立刻晕过去,这一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蠢笨如猪的母亲?还是亲娘。这都哪门子的大家闺秀,世子夫人?还不如她前世小户出身的姨娘。

    书瑶呆呆地接过莲花手串,本能地朝小沙弥一笑:“谢谢!”,这个小沙弥正巧就是一直给她们带路的那个小沙弥。小沙弥憨憨地笑答:“静玄师祖说小施主佛缘深厚、福缘深厚!阿弥陀佛!师祖还说他与小施主日后还有见面机会,今日就不见小施主了,送小施主四个字:随缘、本心。”

    “随缘、本心,”书瑶一遍遍地咀嚼着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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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震惊

    小沙弥走开了,但他说的话书瑶周围好几十个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到了,一时之间羡慕、嫉妒、欣喜、不平……各种情绪、各种思量的目光向书瑶的方向涌来。

    柳妈妈和蓝锦自然是欣喜的,眼里满满都是与有荣焉的兴奋和骄傲。杨夫人不能淡定了,本来只是想让如空大师帮忙看一下书瑶克不克亲,没想到竟然是名满大周、神一样的静玄大师当众赠送了莲花手串,当众说书瑶有佛缘、有福缘,还说以后还有见面机会。天啦,书瑶这丫头该是有多大的福分才能让静玄大师都如此点评啊?这以后谁还敢说书瑶三兄妹克亲、命硬?

    不过杨夫人又犯愁了,之前她只想着书瑶到底是有福还是命硬、会不会克她儿子克他们一家的问题,现在才想到人家夏宅会不会接受她儿子,应不应这门亲事。

    夏宅现在没有正经长辈,又从夏府脱出来自成一支,夏府两位叔伯做主,书杰三个肯定不会理会。如果书杰也才十三四岁,族亲长辈或许还能做主,但是书杰已经十八岁了,还是个主意正的。

    这两三年,金喜达处处维护书杰三兄妹,俨然已经作为主事长辈说话。书杰三人的亲事,他必定也是要插手的。

    虽然众所周知夏霖轩生前与杨县令是拜把兄弟,但别说金喜达对他们家老爷一直是不冷不热,书杰三人对他们杨家也只是客气,一点不亲近,还不如章世文家。

    杨夫人不是不知道杨县令一直是在利用夏霖轩的勇猛和身手为他立下政绩、为他的升迁开路,也知道三年前慕容家找过杨县令谈交易,不过不是没成功吗?他们杨家也没对书瑶三兄妹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不是?至于利用夏霖轩,哪个上官不是踩着众手下的肩膀上去的?上官上去了,自然也会继续提携为他卖命的手下。

    不管怎样。杨夫人都是要试一试的,杨县令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年了,到现在都没有挪高的迹象。如果能够定下书瑶,不仅是儿子,连杨县令也可以沾光吧?金喜达或者威远侯府、甚至只要柳妈妈肯帮忙走走关系动动嘴皮子,杨县令升迁都不是难事。

    虽然书瑶现在才九岁,但今日静玄大师的话很快就会传扬开,再等几个月书杰一旦金榜题名,只怕他们杨家就更没有戏唱了。

    ……

    另一边,小沙弥的走向继续磁铁般吸引着几百信众。

    穿过一排排人群。小沙弥走到远远角落里带着黑色帷帽的正然面前:“阿弥陀佛,静玄师祖送施主一句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世人常常因为放不下的执念着相了。喜悲往往只隔着一层纱。师祖说,他能给施主的建议也就只这一句话,见不如不见,能让施主顿悟的人只有施主您自己。”

    正然接过手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小师父了。”

    “阿弥陀佛”小沙弥再念一声佛号,转身回去了。

    隔得太远,小沙弥和正然的声音又小,人们拔长了脖子,都没听到什么,更加好奇地八卦着:

    “谁呀。那是?好像是男的。”

    “神神秘秘的,男的还怕人家看?是什么大世家的人吧?”

    “肯定是的,你们看他那袍子的布料。是最新出的浮纹竹锦,一身要好几百两银子呢。”

    ……

    太神秘了,离他们的生活好远,众人拔回八卦的心,继续讨论起眼前看得到的小姑娘书瑶。刚才小沙弥说的话、最近的传闻、传闻的源头徐府、书瑶三兄妹的前景和亲事、夏府、甄府全都被挖了出来、迅速地联系起来。从寺里到寺外,从山上到山下。迅速地蔓延开来。

    书瑶和柳妈妈这才知道了所谓“克亲命硬”的传闻,柳妈妈气得手都抖起来,锐利的眼神瞥向徐府二夫人,正巧徐二夫人心虚,怯怯地偷偷看向这边,对上了柳妈妈刀子般的目光,徐二夫人当即双腿发软、差点瘫在地上。

    她是知道柳妈妈身份的,不需要金喜达出手,只要柳妈妈动动嘴皮子,徐二老爷的那些上官一定很愿意卖她一个人情,攀一个关系。这两年柳妈妈没有回京过年,每年年底,听说皇后娘娘都派了人来送赏赐和探视。

    一位与徐府二房一向不对盘的太太撇嘴道:“刚才还在吹他们家女儿多大造化呢,估计是妒忌人家夏宅,故意把夏姑娘和她家女儿的命格倒着说,到处宣扬吧?”

    徐冰儿的脸色一下煞白,倒着说?那不是说她才是那个命硬、克亲的人?她刚刚才定了一门亲,就在半个月前。对方是大名府城新任知府的嫡次子,人家是看在她大伯父的份上,还有堂姐徐冰儿定了一门好亲事,这才定下她的,如果这些话传到大名府城去……徐冰儿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书瑶克不克亲她不知道,但一定是克她的。

    徐二夫人当即变了脸,但她不敢上去争吵,这里这么多人,就如先前她自己所想,这种事当事人总是不喜欢闹大的。怎么办?怎么办?

    她后悔了,都怪自己占不到便宜,被娘家嫂子激了几句,逞口舌之快和一时的解恨舒坦,这下完了,她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接二连三地面对什么。

    她想不到的是,她很快要面对的事比她想象的更糟糕,让她几乎招架不住。

    对于命硬传闻和柳妈妈的怒火,书瑶却是淡然一笑,反过来安慰柳妈妈:“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要怎么说我们哪里都管得了。这下不就好了,乱说话的人只能自己打嘴巴。妈妈莫生气了,我们去吃饭吧,肚子很饿了,吃完饭我还想四处看看呢,山上的风景好美。”

    柳妈妈一听自己的宝贝姑娘肚子饿了,哪里还有闲心生气:“是是是,素日这时候早都吃了午饭。哪能不饿?也亏得秀桃没来,否则早就叫翻天了。”秀桃活泼好动,个子小小却天生力气大,可是也能吃,最经不起饿了。一听说讲经会巳时中才开始,还要一两个时辰,就决计不肯跟来。跪坐在那里听什么佛经已经是很痛苦的事,还要饿着肚子听?她才不要受那份罪!

    “噗哧”,蓝锦一想到秀桃姑娘当时吐小舌翻白眼、头摇得跟泼郞鼓似的、口口声声囔着宁愿去写五张大字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书瑶也宠溺地笑了笑。在她眼里,秀桃就是他们家最小的小妹妹,天真活泼没有心机。却容不得别人说书瑶三兄妹一点不好。前世到今世都是这样,秀桃凡事都以书瑶为重,只不过,今世还多了书杰和书文。

    杨夫人对书瑶的态度和那番话却是震惊,这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吗?如果是其它小姑娘该多委屈多伤心呀。不说被重重打击也是气得半死吧?就算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被这么说至少也会大哭一场吧?

    杨夫人心里越发没底了,本来还想着回去的路上跟书瑶坐一辆马车先好好哄哄,没有爹娘的小孩子很想要娘的疼爱吧?她可以以未来婆婆的姿态“宠爱”书瑶,让小姑娘依赖她信赖她。

    可是现在看见书瑶那超乎年龄淡然的笑容,黝黑、似乎身不见底的眼眸,回味刚才那番成稳、隐藏着淡淡不屑的话语。杨夫人的心里直抽抽,这样的小姑娘是好哄骗的吗?

    同样震撼的还有书晴,这个小堂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可能吗?还是,她只是不懂?不懂有一个“命硬克亲”的名声会带来什么?

    因为杨夫人是有预定禅房的,她们又回到了之前喝茶休息的那个禅房,已经有两个小沙弥送来了斋饭。

    虽然是寺院为大香客特意做的斋饭,毕竟还是斋饭。能有多好吃?加上各有郁闷心思,杨夫人和书晴都没有什么胃口。只有书瑶和柳妈妈吃得津津有味。早上吃的早,还爬山上来,这会儿又早过了饭点,她们已经饿得稀里哗啦了。柳妈妈注重养生,夏宅三餐、点心、宵夜一向很准时,很有规律。

    用完午餐已经快到未时了。杨夫人跟如空大师还有约,虽然不用再问书瑶克不克亲的问题了,但上来一趟,能跟如空大师谈谈也是难得的。如空大师自然没有静玄大师的声名和威望,但作为千年古刹玉泉寺的主持大师,也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

    柳妈妈忙说道:“夫人自去忙您的,我们姐儿正好想四处看看风景,我们走到哪逛到哪,姐儿看够了我们就自己下山回府去,今日寺里的安排就多谢夫人了。”

    杨夫人这会儿也没有了哄书瑶的心思,心里无措得很,想着还是回去跟杨县令商量一下再说。

    书晴想书瑶带着画板,应该是要去取景画画,她很想看看书瑶绘画的水平到底如何,不过见书瑶并没有邀请她一起的意思,想想也就罢了。而且刚刚周氏那么一通闹剧,让她很“受伤”,也没什么心情逛风景。

    再说了,自己原来说周氏有事不来,现在周氏出现了,她总不好不当一回事,再抛下自己的母亲不顾,遂主动说道:“瑶儿妹妹,我娘兴许是改了计划,又赶来了,她定是同三婶她们挤一辆马车来,我一会儿得去找找她,就不等你们了,得空再去看你。”

    书瑶点头:“好,晴儿姐姐只管去,我要好好玩玩,只怕没那么快。”

    出了禅房,三家笑着道别,各自分开,转身后却是表情各异。

    书瑶自是开心的:“妈妈,早上我画了一副云雾中的山景,还有一道美丽的彩虹,那景致真是太美了。”

    蓝锦笑嘻嘻地插话:“我觉得姑娘画出来的更美。”

    柳妈妈只要书瑶开心她就开心,至于其它,她已经有了打算,欺负到她家宝贝姑娘头上,也要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伸手将书瑶掉落额前的一绺头发撇到耳后,柳妈妈笑道:“白猴山玉泉峰的云雾、苍松、水帘洞是最有名的。听说玉泉寺的第一任住持大师就是看中玉泉峰景致中透出的超凡灵气,才把筹建中的寺院定址在这儿,并取名玉泉寺。”

    “水帘洞?”书瑶惊喜问道,以前娘跟他们说过孙猴子的故事,那孙悟空就是住在花果山水帘洞的。

    “是啊,大瀑布遮着洞口,就像一道水门帘,所以叫水帘洞。呵呵,说起来妈妈也没见过呢,只是听说。”柳妈妈笑道。

    蓝锦先激动了:“快快快,我们现在就去看嘛,水做的门帘,我都想象不出来呢。”

    三人向一个小沙弥问了路,兴冲冲地奔“水帘洞”而去。

    杨夫人走出了十丈远后放慢了脚步,无奈地轻呼出一口气,旁边的贴身大丫鬟奇道:“夫人之前担心瑶姑娘命硬,现在静玄大师亲自赠送莲花手串,说瑶姑娘有福缘,夫人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杨夫人轻叹:“有福缘又怎样?只怕他们看不上我们杨家。”

    “……”这丫鬟也不是无脑子只知道奉承的那种,她看得明,虽然书瑶三兄妹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但并不是没有依靠、任人拿捏的。倒是自家老爷、夫人一直在跟夏宅套近乎。“应该不会吧?瑶姑娘的爹夏捕头和我们大人是结拜兄弟,两家也算是世交了。”

    杨夫人摇头,书杰三个不是一般的小孩,只怕他们早都看明白了。现在想想,就算在金喜达、柳妈妈他们还没有出现之前,也没见书杰三人来向杨县令或者她求助,倒是与章世文夫妇走得近些。

    这么一想,杨夫人更觉得书杰三人不能小觑了,他们三兄妹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刚刚好,谈不上亲近,但也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到生硬的疏远。年龄小小就这么懂得遮掩情绪!这样的三兄妹怎么可能接受同她儿子的亲事?一下子都能看穿她的心思和目的吧?也是,柳妈妈在皇后身边什么没见过,教导三个如此缜密心思的孩子又算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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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贵女介绍:
重生而来,有个隐身储物柜,谁也别再想抢走属于他们三兄妹的东西。 今生,她只想安于市井,做个小财主,保护好前世愧对的大哥和弟弟。 嫁什么样的男人?那不重要,老实可靠就行,和则合,不和则散。 可是,很多事似乎跟前世不同了,原来曾经有这么多事与他们一家擦肩而过。 ---------------------------- 已有近八十万字完本《我心安然》,坑品有保障,请多支持!求推荐求收藏!市井贵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市井贵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市井贵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