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脚踏实地
十九世纪，广袤的北美洲土地上有两项浩大事业，一曰挖运河，一曰修道路。
无数的河道铁路公路，像密密麻麻的血管，从大西洋沿岸逐渐延伸布满到太平洋沿岸。这些吞吐着海量物资人员的血脉，就如同四肢百骸的经脉被全数打通，铸就了一个超级大国称霸世界的神功根基。
美利坚是移民国家，从建国起就深受劳动力缺乏之苦，因此任何增进生产力的技术革新都广受欢迎。但基础设施建设依然需要大量的劳力，不是机器可以取代。
本时空中，大明的海禁形同虚设，早早就有不少东南贫民去北美西岸讨生活，后来发现帮美国人修铁路是一条找工作的路子，去的中国人就更多了。而圣弗朗西斯科市，成了华工在北美扩散的一个桥头堡和集散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移民群体如果在政治上没有自己的代表人物，在下层中又没有自己的强力组织，那就一定会沦为被压榨到极致的底层苦力。
原本在海外华人当中，应该是洪门等组织在广开枝叶。不过这个世界“反清复明”的任务早已完成，这类帮会并不需要在海外求生存，因此没有到海外发展的动力。
因此，目下在圣弗朗西斯科市的华人之中，建江湖码头的是西伯利亚三皇会。中国移民和墨西哥人、还有美国移民，是当地的三大主要族群。
虽然加利福利亚名义上还是墨西哥的主权领土，但是城市自治已经成为趋势。墨西哥政府对这里的影响力已经十分微弱。
半岛上的北岸区是华人聚居区，三皇会的北美中部也在那里。不过姬清苏现下作为市长，要和各方各派打交道。住所却是位于市政区附近。
这栋房子外面看起来是欧式小楼，进入之后才见到里面的陈设全是江南民居风格。
姬清苏带着姬傲剑坐进客厅，给他烧了壶茶，然后在对面坐下，“哥哥，我们现在说说你的案子。”
姬傲剑点了点头。
姬清苏道，“布鲁斯副警长是墨西哥人。向来与我们不睦。这次他栽赃陷害你，其中必定有一些阴谋。”
“会有什么阴谋？”
“或许是想通过打击你，压制我们三皇会？”
姬傲剑道。“布鲁斯过来检查的时候并不知道我和三皇会有关系，而且两条船上的水手都是西洋人。”
“哦？”姬清苏想了想，“如果布鲁斯事先不知道船主的身份，那就应该不是针对本市华人采取的行动。”
天道泉忽然开口。“我觉得他就是直接冲着主人来的。”
姬清苏问。“他既然原本都不知道船主是谁，为什么是直接冲着我哥哥而去的？”
“奴婢没有什么理由，只是直觉而已。”
姬清苏皱眉思索起来，过了片刻说道，“天道小姐说的有道理，布鲁斯是直接冲着这两条船的主人去的。”
姬傲剑微笑道，“正是这样。”
“这样就能理解了，布鲁斯的背后是墨西哥黑帮。他们一定是看中了哥哥的两条炮船，所以过来难为船主。”
天道泉说。“那位副警长只带了很少的警察，如果主人想拒绝搜查，直接开船就走，他们抢不了船。”
“也是，哥哥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一走了之。”姬清苏困惑了，“难道布鲁斯事先知道哥哥不会离开？”
天道泉听了她的话，心中忽然明白了，“主人是来这里当总督的，所以不会走。”
“总督？”
姬傲剑点头，“我在墨西哥城，确实拿到了加利福利亚总督的任命书。”
“这样可就太好了。”姬清苏目光之中泛起了一阵光彩。
加利福利亚是中央政府控制不到的地区，总督的职位，说有用也有用，说没用也没用。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当上了总督，那就什么都不是。但如果本地的一方强大势力得到了这个职位，自然就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功效。
姬傲剑道，“虽然我拿到了任命书，但是在墨西哥政府中，还有许多人并不希望我一个东方人登上这个位置。本城的墨西哥人定然已经从首都那里得到了消息，所以想尽办法来陷害我。”
天道泉问，“他们陷害主人，是为了让主人不能当上总督？”
“凡是政治，都是这么肮脏。”姬傲剑叹道，“有个故事叫做《竞选州长》，说的是只要涉足政坛，就算你原本是个诚实正派的人，最后也一定会被对手称为伪证犯、小偷、拐尸犯、酒疯子、贿赂犯和讹诈犯……小苏你现在是市长了，你自然明白。”
姬清苏微微点头，接着道，“哥哥是怎么到美洲来的，又是怎么从墨西哥那里得来的总督职位？”
姬傲剑于是将自己出海之后的事情，向她简单叙说了一遍。
“原来哥哥是在海上突破的**心神。”姬清苏心中不由升出一阵阵敬意，“哥哥有这样的勇气毅力，小苏实在钦佩。”
“这只是学的六姐，算不了什么。”姬傲剑摇了摇头，“小苏，你和四姐是怎么来到的美洲？”
“上年年初，四姐带我先来到南方，说动了许多正一教的弟子，又来到北方，挑了不少黄教的喇嘛，接着在京师礼部拿了外交文牒，就出发了。”
姬傲剑想起之前时断流也说过，四姐带了大批和尚道士随行，“带这些出家人过来，可是要在北美传教？”
小苏点头，“佛道两教在中华的传播早已饱和，如今上帝教又在本土大肆扩张，这两家也需要到海外开辟道场。虽然上层的大师道长对于亲身出洋不感兴趣，但是中下层弟子中有志于到异域传法弘道的，却不在少数。”
“照此看来，上层都已经腐朽了。”
姬清苏继续道，“我们离开京师，进入关外，穿过西伯利亚，通过白令海峡来到北美。”
姬傲剑大是诧异，“怎么不坐船，却走陆路来到美洲，这花的时间更多吧？”
“四姐说，到异域传教，是一项艰苦卓绝的长期事业，需要脚行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所以我们去美洲，就应该披霜履冰，用双脚一步一步走过去。”
“这也有道理。”姬傲剑隐隐觉得，四姐带他们走陆路的目的并如此简单。
蓦然间，他背上透出了冷汗，“小苏，你们既然走西伯利亚过去，怎么不来见我一面？”
“小苏很想来见哥哥。”姬清苏答道，“不过四姐说，你事务繁忙，不要来打扰你。而且我们行程紧密，也实在耽搁不得。”
姬傲剑冒出冷汗却是另有原因，他一直以为自己将辽西走廊控制得严严密密，如今听到一支规模甚大的旅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了过去，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如何不惊。
这要是敌对势力潜入进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心中不禁万分庆幸，幸好四姐不是自己的敌人。
他咳嗽一声，“我们还是来说说现下的案子吧，咱们能打赢这个官司吗？”
“哥哥放心，我一定帮你保住名誉，让你顺利就任总督。”姬清苏按住桌子，“我刚才已经和律师谈过了，他会在法庭上尽力证明你的清白。”
名誉对于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虽然没有名誉不妨碍你成为黑帮魁首，但想担任公众职务却是不可能了。
姬傲剑想，原来你不下班，是给我请律师去了。
“他是美国的一位名律师。”
姬清苏解释道，华人劳工在为美国人修筑工程的时候经常遭受虐待，克扣工资。于是，三皇会经常要为他们维权，告到联邦法院，因此请了一位律师来帮忙打官司。
姬傲剑听到这里，不禁问道，“一个美国律师，为什么能在墨西哥接业务？”
“加利福利亚一直缺律师，只要当地政府审核承认国外律师的执业资格就行了。”
据小苏说，这位律师先生和三皇会合作得很不错，而且他还是美墨战争的反对者，希望到墨西哥领土上考察见识。姬清苏索性以市长法律顾问的名义请他过来，也是今天刚刚到达。本来她正在市政厅里接待，为了保释姬傲剑，才出来了一趟。
“这位将要替我辩护的名律师叫什么名字？”
“亚伯拉罕.林肯。”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借用
姬傲剑听了这个名字，不禁脱口而出，“确实是名律师，真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
姬清苏见了哥哥的模样，忽然意识到自己请的律师好像不是一般的有名，“怎么个如雷贯耳？”
“他是未来的美国总统。”
“原来如此……”
天道泉奇怪问道，“主人如何知道那位林肯先生以后会是总统？”
姬清苏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哥哥后知二百年，当然清楚。”
天道泉闭口不语。心想，我已经很崇拜主人了，想不到小姐更是崇拜她兄长，在她眼里，主人竟然能知过去未来之事。
只听姬傲剑说道，“林肯先生将会是一位非常杰出的总统，若论在美国人心目中的历史地位，把国父华盛顿比作至圣孔子的话，林肯先生就是亚圣孟子。”
“那可真是相当了不起。”姬清苏赞了一声，接着看向姬傲剑，“哥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现下想和这位天道小姐单独一谈。”
姬傲剑一怔，方才讨论自己案情的时候，小苏并不排斥天道泉参与和发表意见，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他脸上不露声色，点头道，“好的。”
姬清苏站起身，“天道小姐，请随我去后院。”
天道泉默默地跟上了她。
来到院中，在一棵高大的棕榈树下。绿发女孩停住了脚步，一双翠绿色的眼眸似乎闪耀起了魔光，向她望来。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两人互相对视，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姬清苏缓缓说道，“天道小姐，你能不能离开这里？”
天道泉摇了摇头。
“如果你离开，我可以给你一辈子用不尽的财富。”姬清苏顿了一顿，声音渐渐转为严厉。“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哥哥仇家之女，我怎能放心你留在他身边？”
“抱歉。小姐，我已经立誓终身效忠主人。”
天道泉神色平静，“如果小姐不信任奴婢，请随意处置。”
姬清苏一伸手。从天道泉的腰间拔出了她的断刀。
天道泉没有阻止。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态。
绿发少女冷冷看着她，忽然握起了左拳，向刀刃上重重击去。
“当”的一声巨响，姬清苏的拳头丝毫无损，而断刀却再次裂成了两截，飞出去的一段刀刃险险掠过天道泉的脸颊，插在她身后的地面。
“我自十四岁起，就迈入了小三元之境。这三年来。我还练成了可比气血十五转的外门神功。”姬清苏冷冷道，“宗师以下人物。我杀起来易如反掌，不论你是否还手，我都能让你顷刻丧命。”
天道泉知道，昔年大明卫有天地双鬼，炼出了特异体质，力道堪比宗师高人的罡劲。但天地双鬼的武学修为极为粗浅，远远不能和武学名家相提并论。如姬清苏这种情形，天下怕是只有峨眉的小武神周佳可与之相比了。
更何况，不管是天地双鬼，还是小武神，都不能以身体与“最上大业物”相抗，这位苏小姐却是丝毫不在乎神兵利刃，想来在炼体上有特殊法门，已经做到了真正的刀枪不入。
姬清苏扔掉只剩短短一截的刀柄，冷目如电，在天道泉的脸上盘绕，“我再问一次，你离不离开？”
“奴婢已经说过，请小姐随意处置。”
“好。”姬清苏简简单单吐出一个字，右拳一扬，向天道泉的面门上落去！
天道泉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道美丽的流星，但顷刻之间，流星就化成了即将落下的陨星，带着毁灭性的力道来到头顶，压迫得自己简直不能喘息。
这一拳打中，就如同陨星坠地，必定将落点碾压得彻底粉碎，不留半分生机。
天道泉闭上了眼睛，心中还是一片平静。
路是自己选择的，主人曾让自己离去，苏小姐也给了机会让自己离去。既然自己不走，人家道明了不信任你，要杀掉你，那就没有什么话可说。
等了许久，陨星并没有砸下。
天道泉忽然觉得自己的手上一紧，睁开眼来，见到苏小姐正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她的双手坚硬、冰凉。但是，握得很紧。
“小姐，你这是……”
“天道小姐，多谢你。”姬清苏定定看着她，绿色的眼瞳中没有一丝虚饰，“在那座遍布石像的小岛上，如果不是有你相助破坏了神坛，哥哥也许就要离开我们了。”
“奴婢本就应该为主人效劳，不敢当小姐的致谢。”
“刚才我问了哥哥一路过来的情形，他把你的事情也说了，我知道他是趁机想说明收下你的由来。”姬清苏轻声道，“不论是你与他相遇时的遭遇，还是之后经历的种种风波，从常理上来说，你都已足可信任。如果是我遇到你，我也会放心你在身边。”
天道泉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但是！”姬清苏陡然提高声音，“你毕竟是哥哥仇家的后人，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不由自主地担心哥哥的安危。”
天道泉的欢欣之意尽去，眼神顿时又化为了颓然。
“天道小姐，如果你的身世不是这样，那该多好。”姬清苏叹道，“我会为他有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帮手，从心底里高兴。”
“小姐如此坦诚相告，奴婢心中十分感激。”天道泉心神渐宁，慢慢说道，“既然小姐不能信我，就请对我下手，奴婢不会有半分怨言。”
“我不是不明是非之人，你已经为我哥哥以死效力。我怎么还能杀你？”姬清苏语声一顿，忽然重重喝道，“天道小姐。你知道你给我出了多大的难题吗？”
不等天道泉答话，姬清苏放开了她的手，直接转身离开后院。
姬傲剑正在客厅里默默品茶，只见妹妹走了回来，朝他施了一礼，“哥哥，小苏有一件事相求。请你务必答应。”
见她神情肃重，姬傲剑放下茶杯，正色道。“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的。”
“哥哥刚刚来到三藩市，尚不熟悉当地情形，你用小惠办事。更加方便。”姬清苏道。“今天哥哥直接差遣了小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是也不是？”
“不错。”
“既然如此，那么小惠今后就回到哥哥身边，听你调遣。”姬清苏接着说道，“不过如此一来，小苏身边就少了使唤之人，所以小苏想向哥哥借用天道小姐。”
姬傲剑眉头一跳。“借用？”
“小惠去为哥哥办事，而天道小姐武功智慧远胜小惠。由她来保护小苏，岂不更加合适？”姬清苏道，“哥哥你已经是**宗师了，但你妹妹武艺低微，正需要有高手护卫。”
天道泉此时也走进厅中，听了此言，不禁身体一颤，“主人……”
姬傲剑迟疑道，“天道小姐当初奉我为主，说的是不离我左右。”
天道泉忙道，“不错，奴婢的确是发了这样的誓言。”
姬清苏道，“哥哥先前说了，你曾让天道小姐去照顾一对亲王夫妇，可见天道小姐并非不可以侍候他人。莫非在哥哥眼里，自家妹妹还不如外人？”
“那只是暂时情形。”
“小苏方才所说，也是向哥哥暂时‘借用＇天道小姐，并非要她改换主人。”姬清苏皱起眉头，“方才哥哥说，无论什么事情都答应我，为何我借用天道小姐一段时日，就要一再推托？”
姬傲剑沉默了一会儿，“小苏，并非我推托，而是……”
“而是什么？”姬清苏见他欲言又止，直接点破，“莫非哥哥你不信任天道小姐，不敢把她放在你妹妹身边？”
此言一出，天道泉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紧紧地望住了姬傲剑。
厅中一下子陷入了寂静。
“人心之事，最是深奥。当一个人以为自己已经真正了解，其实还远远没有了解。”过了半响，姬傲剑终于再次开口，满脸苦笑，“我的确是信任天道小姐，我也放心把她留在身边，但要是让她去你那里，我做不到。”
姬清苏淡淡道，“小苏也是一样的，我可以让天道小姐留在这里，但是不想她待在哥哥身边。”
姬傲剑摇头，“我怎能把她给你，如果姐姐们知道我把自己的仇家之女来作为你的护卫，非打死我不可。”
“哥哥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为何不为小苏想想？”姬清苏道，“你随身放着仇家之后，我若是不闻不问，姐姐们知晓此事之后，会如何看我，这将置小苏于何地？”
“方才小姐说，奴婢给她出了难题，现下奴婢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天道泉走到姬傲剑身边，跪了下去，“主人不必为难，请赐死奴婢吧。”
“从一开始，我就弄错了。”姬傲剑轻轻摇头，长叹一声，“泉儿，小苏绝非逼你去死。她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用你，只是不能让你留在我身边。”
小苏，绝不是心眼狭窄之人。
“我家对于各路才杰之士，自然是万分欢迎，就算本有仇怨，只要前来投效，也敢放手使用。”姬清苏说道，“天道小姐若在哥哥帐前听命，我不会去管，但若是作为哥哥你的身边人，我却非得谨慎不可。”
天道泉苦涩地笑了一笑，“奴婢是没这个福分随身侍候主人了。”
“天道小姐，这并非歧视于你。小寻小惠世代居于我家周边的村庄，我们自然更放心这等家世清白者。何况我家兄长也早已不是江南一个武林世家的少爷，而是天下风云聚会的重要人物。”姬清苏淡淡说道，“你毕竟身世特殊，若是真心视我兄长为主，那就应该为他着想，主动避嫌，不必让他为难。”
天道泉点点头，“小姐之意，我明白了。”
“对于天道姑娘，是我安排不周。”姬傲剑望向天道泉，“泉儿，你可还愿意为我效力？”
天道泉道，“奴婢对主人的吩咐，自然是万死不辞。”
姬傲剑叹道，“你前些日子为我守船一月，确是尽职尽责，我现下请你代管西伯利亚国北美海军。”
天道泉应声，“是。”
“本国北美海军的舰队，目前就是白天鹅号与胜利号，你且去港口看住那两条船，不得有失。”姬傲剑道，“明日，我自会派人过来顶替船上水手。”
“属下遵命。”天道泉恭恭敬敬地答应，站起身来，往厅外走去。
到了门口，她忽然停住脚步，“苏小姐，主人之前早已对我说过，即使你杀了奴婢，他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怨意。”
姬清苏轻轻点头，“多谢你告诉我。”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正义之星
圣弗朗西斯科市警察局，时断流正喝着咖啡，翻着案卷。
一个少女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笑嘻嘻道，“时捕头，我家小姐让我过来打听少爷的案情。”
时断流漫不经心说道，“小惠姑娘，没什么好打听的了，关于这起案子，本市法院已经在准备陪审团了。”
“什么，居然要成立陪审团？”全小惠大惊失色，“不是说要以死罪起诉才需要有陪审团嘛，你们警方难道要置我家少爷于死地？”
“你错了，成立了陪审团，反而有助于你家少爷脱罪。”时断流一脸的若无其事，“陪审团至少十二个人，要全部同意才能定罪。你看看，只要有一个不同意，罪名就无法通过，这多方便你们去收买陪审员啊。”
全小惠立刻开心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既然你都觉得没机会对我家少爷定罪了，那少爷一定是能无罪释放的。”
时断流叹气，“所以啊，我也纳闷着呢。布鲁斯一定要这么起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折腾。”
全小惠想了想，“少爷好像说过，有人是想通过让他卷入诉讼纠纷，泼他的污水，破坏他的名誉。”
“他又不是政治人物，需要什么清白名声？”时断流嗤之以鼻，陡然间神色一变，“等等，莫非这小子真的有意在本市从政，打算篡夺你家小姐的位置？”
“时捕头，你不要乱猜测。”全小惠很不高兴说道。“少爷可是我家的家主，他说什么话，小姐都会听的。有什么必要和小姐抢市长？”
“这还不简单，自然是担心你家小姐羽翼丰满，尾大不掉，将来会影响他的家主地位。”时断流哼道，“越是大户人家，越是富贵家庭，这种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事也就越多。本姑娘破案无数。这种事早就看遍了……”
全小惠道，“你上次说的就不准，这次又来。我不会再信你了。”
“小惠啊，我走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以后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老人家说的话都是人生真谛。至理名言。”
全小惠眨着眼睛。“时捕头，你既然这么说。那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向你请教一下。”
“什么事？”
“我们这里是墨西哥的国土，可为什么本市要实行美国人的陪审团制度呢？”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大人物们喜欢陪审团嘛。你看，凡是要判死罪就必须上陪审团，而陪审团又那么难定罪，如此低效的制度当然会成为上层人物的至爱。”
全小惠有点糊涂，“可是小人物犯了死罪。也不容易被陪审团定罪呀。所以陪审团应该算是保障人民尽量不被冤枉的一种良好制度吧。”
时断流摇头，“幼稚。太幼稚了。小人物被陪审团放出来又能怎样，难道能逃脱别人的私下报复？”
“时捕头，你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
“小惠，我来举个例子。比如说有一天你家少爷走在街头，被一个小混混一刀捅死……”
全小惠睁大了眼睛，“时捕头，你这举的是什么例子！而且我家少爷已经是宗师高人了，怎么可能被街头区区一个流氓害死？”
“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你就当他还是好几年前那个纨绔少爷好了。”时断流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现在，你家少爷被一个小人物捅死了，你家自然要去官府打官司。然后，经过陪审团认定，鉴于证据不足，凶手当庭释放。”
全小惠咬牙切齿道，“怎么可以这样！”
时断流道，“你家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是不是？”
全小惠不假思索，“当然！”
时断流道，“于是你家小姐决定为兄报仇，就命令你去杀掉那个凶手。你去办事的时候，就指派了手下人杀掉那个小流氓。”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你家不是已经报仇了吗？”
全小惠道，“我刚才想明白过来，这是私下复仇，法律好像是不允许的。”
“是不允许，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时断流道，“现在官府要为那个小流氓捉拿杀人凶手，先抓住了你的手下，但是一有陪审团的出现，那就很难通过罪名认定。就算我们假设陪审团认定你的手下杀了人，你的手下害怕了，把你招认出来了。好，审你的时候，又是一轮陪审团认定，还是很难通过罪名。就算陪审团又对你定罪了，你害怕了，把你家小姐招认出来了。好，审你家小姐的时候，还是一轮陪审团认定，这又难以通过罪名。”
全小惠听得晕晕乎乎，“是这样吗？”
时断流点头，“你现下应该明白了，至少要通过三轮陪审团的认定，才能让你家小姐被定罪，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家小姐法外报仇，简直没有风险，这就是陪审团制度给大人物带来的优势。更别说你家有权有势，在每一轮陪审团中都可以通过收买，让陪审团更加偏向你家。”
全小惠道，“虽然我家小姐私下复仇不合法，但我家少爷确实被人害死了，我们报仇也是应该的。”
“你既然是这么想的，那我们换一个情形来看。”时断流继续道，“有一天你家少爷走在街头，看中一位姑娘的美色，想把她抢到府中。这位姑娘的老父亲不愿，你家少爷就对你使个眼色，你对手下人又使个眼色，于是你的手下就上前一脚踢死老大爷，把他女儿抓了回去……”
全小惠登时急了，“时捕头。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狗腿子啊？”
时断流咳嗽一声，“这不是重点，你先别关心自己是不是狗腿子。”接着继续说道。“你家当众杀人，官府自然要查案。首先是把动手杀人的家丁抓去审理，但是一有了陪审团，就很难定罪。就算陪审团对那个家丁定罪，他害怕了，招认出你来。好，审你的时候。又是一轮陪审团认定，还是很难通过罪名。就算陪审团又对你定罪了，你害怕了。把你家少爷招认出来了。好，审你家少爷的时候，还是一轮陪审团认定，这又难以通过罪名。”
全小惠这次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家少爷欺男霸女，当街杀人，最后什么事都没有？”
“对，而且你家有权有势，在每一轮陪审团中都可以通过收买，让陪审团更加偏向你家。”
全小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陪审团制度如此放纵嫌疑犯。果然对强者有利，对弱者不利。”
“对于强者来说。王法不为自己做主，那就自己为自己做主。对于弱者来说，王法不为自己做主，那就没人可以为自己做主。”时断流嗤地一笑，“西方人最愚蠢的一点就是，总是强调要限制政府权力警察权力，却不知道这是自断其臂的行为，让有权有势者没了约束，为他们侵吞公众利益大开方便之门。”
全小惠不由敬佩地看着时断流，“时捕头，想不到你这么有见识。”
“官府一旦软弱，就等于是放纵了豪强财阀。”时断流义愤填膺说道，“当年你家少爷的青天山庄窝藏了许多江湖重犯，应天府衙门连续多年都不敢上门捉拿，真乃我金陵六扇门界的耻辱啊。”
全小惠噗嗤笑了，“时捕头，你别感怀了。不敢到天字号世家门上抓人，放到哪里的衙门也不丢人的。”
时断流长长叹了一声，“我本来痛恨大明官府软弱无力，去年听你家四小姐说，国外都是什么民主法治的国度，惩罚罪犯的力度很大，于是我就兴冲冲地到北美来彰显正义了。”“
“然后呢？”
“然后才发现，这种说法纯属扯淡。老娘辛辛苦苦破了无数案子，抓了无数坏蛋，结果到法庭上，这个律师说警方没有保障犯人的合法权利，那个律师说警方违反了程序正义原则，还有一群蠢得要死的陪审团专门把应该判死刑的重犯要犯全给放走……”
“时捕头，原来你是被四小姐忽悠来的。”全小惠笑个不住，“可是那么多罪犯却都轻易被法庭放走了，这毕竟不好吧。”
“当然不好了。所以到了后来，老娘觉得凡是该死的家伙，要是被法庭放了，就请你们三皇会暗地下手除掉。”时断留哼道，“反正这些脱罪的手段，我也熟遍了，从没让你的人惹出麻烦。”
全小惠点头，“说起来，少爷新收的那位姐姐，身手好得很呢，一看就是砍人麻利的主儿，时捕头你可以找她合作呀。”
“可她是个东瀛人。”时断流想了想，“好吧，本姑娘向来不拘一格用杀手……哦不，用人才。东瀛人就东瀛人，下手狠辣就行。”
“时捕头，你这么热心维护公道，不肯放纵罪犯，难怪市民都称你为正义之星。”
“别提热血了，放到十年前，本姑娘确实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可是到了今日，我都跟你们三皇会警匪一家了，还提什么正义之星。”时断流长长叹息，“小惠啊，做姐姐的跟你说实话，以前我看到你家少爷，很反感他，可是如今看到他，其实很想和他说一句话。”
“什么话？”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全小惠捧腹大笑，“时捕头，你太没有节操了。”
“哎，没办法，我已经被世俗的大染缸给污染了。”
全小惠道，“你既然说想和我家少爷做朋友，那就帮他个忙吧。”
“要帮什么忙？”
“少爷那官司不是会有陪审团吗，你想办法塞几个自己人进陪审团啊。”
“这个简单。”时断流道，“其实你不知道，这种牵涉到中国人的案子，陪审团里肯定要有华裔的存在，不然就是种族歧视。这样，你回北岸区找三个自愿者，我会把他们安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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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二天，全小惠愁眉苦脸地又来到了警察局。
“时捕头，没有人愿意当陪审员啊，这怎么办啊？”
时断流莫名其妙，“当陪审员又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没人愿意？”
全小惠道，“少爷是西伯侯啊，大家都知道他是地位尊贵的大人物，说是如果审了他，会折福折寿的，因此个个都在推托……”
“岂有此理！”时断流一拍桌子，恼火道，“咱们中国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迷信？”
全小惠连连点头，也气愤地说道，“就是，都来到美洲了，还沉湎于这些迷信说法不可自拔，太不像话了！”
“你就不能长个心眼，事先不要告诉他们审的是你家少爷？”
“我哪知道他们会因为这种原因推托呢，我本还以为大家都乐意为少爷帮忙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时断流无奈道，“那三个陪审员名额，你就先担任其中一个，另外两个人选我们再想想办法。”
“时捕头，使不得啊！”全小惠顿时惊叫一声，向后急忙跳开，拼命摇手，“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时断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怒道，“你不是知道这是迷信说法吗，怎么也忌讳起来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全小惠苦着脸，“我只是个小小的丫鬟，福薄命浅八字轻，何德何能去审我家少爷？这要是当了陪审员，定然气数已尽。只怕三日之内就遇到血光之灾哪。”
“你怎么可以如此看轻自己？”时断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世上谁也不比谁高贵，所谓将相本无种、莫欺少年穷！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全小惠小声道。“我不是少年……”
“你简直已经无可救药！”时断流只觉哀莫大过于心死，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吧。”
全小惠疑惑道，“到哪里去？”
时断流道，“我们到街上转转，看看有什么不明真相的流浪汉。请他吃顿饱饭，住进旅馆，回头去当陪审员。”
啊？全小惠登时愣住了：上街捡个陪审员？
两人出了门。一路走着走着，全小惠忽然说道，“时捕头，我们怎么走到码头上来了？”
“码头上的人员来自五洋四海。不明真相的人很多。再说。我还打算找找那位东瀛姑娘，和她商讨一些合作事宜。”
“原来是这样。”
时断流四下乱看，眼神突然定住，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人群里的一个年轻人。
全小惠问，“时捕头，你怎么了？”
时断流低语，“噤声，那小子是个扒手。他已经盯上了前面那位绅士，马上就要动手。”
话刚说完。那名小偷已经从后蹑步上来，轻轻巧巧偷了一个钱包，转身混入人群。
时断流哼了一声，抬脚就要追上去，全小惠一把拉住了她，“时捕头，这个不是重点，我们今天出来是找陪审员的。”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了。”
时断流咳嗽两声，又是一阵乱看，“咦，那边过来的一支船队，好像很眼熟呀。”
全小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登时高兴起来，“那是龙魂帮的船队，一定是六小姐派来北美做生意的。”
“龙魂帮的船队？”时断流一拍手，“好，陪审员有着落了！”
全小惠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警长大人的意思，惊道，“时捕头，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时断流转头看着她，“你要是觉得不妥，那还是你来当陪审员？”
“不不不，我是不能当陪审员的。”全小惠赶紧摇头，咬着牙道，“时捕头，就按你说的来。”
“这就对了嘛，常言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支船队靠了岸，见到码头上有熟人走了过来，领头之人急忙下船，笑着说道，“小惠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岸，还过来迎接了？”
“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架子，还来迎接你？”时断流立刻重重哼了一声，“小惠与本警长到码头上来查案，碰到你们只是偶遇。”
“凌舵主，我是和时警长出来查案的。”全小惠道，“正好见到你们船队出现，就过来了。”
这支船队的带头人，是南洋水师第一别动舰队的总指挥凌潭。他瞧着西方警察打扮的时断流，觉得眼前的女子甚是眼熟，忽然想了起来，“原来你是金陵的时捕头，那年小公子武学名家的成就礼上，你爹当上了南京的大龙头。”
“凌舵主真是贵人多忘事，现在才想起来吗？”
凌潭道，“时姑娘，我们只见过一面，你现下又穿着外国警服，我一下子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吧？”
全小惠急忙打圆场，“这确实是怪不得凌舵主的。”
凌潭大喜，“还是小惠姑娘见事分明。对了，我们要去拜见苏小姐，还有要事禀报，小惠姑娘帮我们传个话吧。”
全小惠正要答应，忽然觉得被踢了一脚，登时醒悟过来，“小姐还没下班，现下没空见你们的。”
“这样啊，那等苏小姐下班了，我们再去。”
时断流接过话头，“市长最近公务繁忙，经常加班忙到通宵，只怕这一段日子都没法接见你们。”
凌潭为难了，“这可怎么办？”
时断流望了望船上，“你们跑北美一趟总不会是空船过来，总要做点买卖的吧？这些日子你们就先贩货，顺便等市长有空闲，也不会有什么耽误。”
凌潭犹豫了一下，“本来迟些日子去见苏小姐也没什么，但我们还有一件要事，需得请苏小姐发动本地三皇会帮忙。”
“哎，这太好办了。”时断流不以为意道，“不就是请动三皇会吗，小惠先给你帮忙不就成了，如此小事本来就不必惊动市长。”
“是这样吗，小惠姑娘？”
全小惠有点迟疑，“如果只是要我们跑腿办事，那当然没有问题。但凌舵主你要是招水手或是借人去火并，我做不了主的。”
凌潭喜道，“就是打探消息的事儿，不会让小惠姑娘你为难的。”
“打探消息么？”时断流加了一句，“我们三藩市警方也是可以帮忙的。”
“时捕头，你果然够朋友！”
“好说，好说。”时断流停了一下，“凌舵主，你们远来是客，这样吧，我请你和各位船长去喝酒。”
咦？凌潭心想，向来听人言道，金陵的时捕头是个专喜蹭吃蹭喝的主儿，怎么会忽然请人吃饭呢，难道是觉得本司令长得英俊？
看来江湖传言果然不可尽信，时捕头其实是个义薄云天的可交之人哪。
这从不请客的时捕头居然请了自己，凌舵主越想越觉得有面子，笑着说道，“时警长，你既如此盛情，我们也不好推却，明天我来回请你们当地衙门的朋友。”
时断流笑眯眯道，“回请我一个人就行了，不必带上我那些同僚。”
心下想：你们这些人注定要做陪审员的，我怎会让那些家伙对你们漏风？
凌潭听了却想：只要请你一个人，回请的成本不是很低？更是高兴道，“时捕头、小惠姑娘，你们稍等片刻，我办完了入港手续，就和你们去喝酒。”
等他走开了，时断流戳了戳全小惠，“小惠，你看到没有，我为了帮你找陪审员，可是用尽心思了。”
全小惠感激道，“时捕头，太谢谢你了。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待我这么好。”
时断流满意点头，“既然你明白这一点，待会儿去喝酒，我请客，你付账。”
全小惠忙应道，“一定一定。”(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当陪审员真遗憾
“凌舵主去办手续了，我们还有点时间。”时断流转身，“走吧，去顺点好东西来。”
全小惠一呆，“到什么地方去顺好东西？”
“就在这码头上，到你少爷的那两条船上，向他新收的女仆要啊。”时断流自言自语，“既然墨西哥皇帝能送他骏马，想来送些美酒也是很正常的，要是过去能翻到两瓶特基拉，可就大赚了。”
“时捕头，就算有好东西，人家怎么会让我们随便拿？”全小惠不解，“那位姐姐看起来很忠于职守的样子。”
“小惠，你怎么这么笨呢？”时断流痛心疾首地说，“只要告诉那位东瀛姑娘，我们正在为他的主人找陪审员，需要好吃好喝地招待打点，她自然就会打开货舱，让我们随便挑选。”
全小惠：“……”
两个时辰后，三藩市的一家酒店包厢。
金黄色的酒水落入杯中，散发出浓浓的酒香。
凌潭问道，“这是什么酒？我等以前可真是闻所未闻。”
“这是特基拉镇出产的龙舌兰酒，被誉为墨西哥国酒。”时断流慢悠悠道，“你看这酒色作金黄，说明至少贮存了五年以上，乃是龙舌兰酒中的顶级品类。”
“原来是顶级国酒。”凌潭惊讶了，“时捕头，你居然用这么名贵的美酒招待我们，实在是太破费了。”
“没事，没事。”时断流一脸风轻云淡地摇手。“古人说得好，人生最大快事，莫过于千金散尽换美酒。然后豪饮一场，不醉不归。”
凌潭大拇指一翘，“时姑娘真是豪气干云，和五爷有得一比。”
全小惠默默流泪：时捕头和五小姐有什么可比性，她显排场用的酒是我家少爷的啊。
时断流道，“凌舵主过奖了，且请尝尝此酒味道。”
凌潭却没有举杯。望了两人一眼，叹道，“我们这次前来美洲。身负秘密任务，若不先向小惠姑娘交待了，实在不敢就此畅饮。”
秘密任务？全小惠道，“凌舵主。你要我办什么事情。就请说吧。”
凌潭又打量了一番这家酒店包间周围，压低声音道，“时捕头也不是外人，我就说实话了，帮主家的小公子不见了。”
全小惠大惊失色，“什么！少爷失踪了？”
随即醒悟过来，凌舵主所说的失踪，其实是指姬傲剑半年前独自离开中土。那边发生的反应。
她这个反应落入凌潭眼中，更是不疑有他。点头道，“是啊，小公子忽然消失不见，无人统筹全局。帮主说，他可能是出海了，或许会到北美，就让我们特动舰队过来贸易，顺便查找他的下落。”
全小惠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凌潭又道，“小惠姑娘，你一定要让本地三皇会全力去找小公子，这可是头等大事。”
“寻找少爷，我们自然责无旁贷。”全小惠想了想，又说道，“凌舵主，这个不幸的消息，你暂时就不要去告诉小姐了。”
“小惠姑娘说的是。”凌潭道，“我们先自行去找小公子，不必让苏小姐忧心。”
“我回头去移民局和监狱，查查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面孔出现。”时断流一本正经道，“听凌舵主说来，你家公子可是属于典型的偷渡情形。”
全小惠忍住笑道，“时警长说的有道理。”
凌潭忙道，“如此多谢时捕头了。”
“要我说，你家公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让人省省心呢？”时断流板着脸道，“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害得家里面个个担心，这像话吗？”
“也不能这么讲。”凌潭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帮主说，小公子忽然察觉契机，寻找大道去了，对他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当时小公子是从帮主身边离开的，如果帮主觉得他不该走，自然会拦下他。”
“什么大道，能当饭吃么，还是真能成仙？”时断流嗤之以鼻，“凌舵主，这是你家帮主宠着他，不愿怪他而已。”
凌潭愣住了，“原来是这样？”
“既然是家主，就要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时断流道，“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大道，就扔下家里不管，结果你们在中土就无人做主了吧？凌舵主，这可是刚才你说的。”
“其实，影响也不是很大。”凌潭想了想，说道，“帮主身在南洋，五爷也在关外，依旧都在主持大局，各项事务还是有条不紊。”
“这就对了嘛，你家的基业本就是几位小姐打下来的，关他什么事啊。”时断流立刻接口，“所以啊，有他一个不多，没他一个不少。”
全小惠心想，时捕头和我家少爷真是对头，各种看不惯他。
“不是这样，帮主和五爷都说过，如今青天山庄在南北两地的大好局面，都是小公子规划发展出来的。”凌潭总算没被时断流绕住，“而且七公子和八小姐，对小公子也是称赞有加。”
“她们都是宠着这小子而已。”时断流懒洋洋道，“凌舵主，不说这个了，既然你的秘密任务已经交代过了，我们开始喝酒吧。”
大家品尝了一番龙舌兰酒，称赞不已。
时断流便说道，“龙舌兰酒是美洲特色之一，几位船长来到了这片新大陆，有些特色之物就一定不能错过。”
凌潭点头称是，又问道，“时捕头，美洲还有些什么特色呢？”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不到长城非好汉。”时断流正色道，“在这北美，也有句话叫做，不当陪审员真遗憾。”
特动舰队的一众船长闻言满头雾水，“敢问这陪审员，是个什么物事？”
“说起这陪审员，可是大有来历。”时断流娓娓道来，“在我们脚下这片神奇的国度上，上下五千年来最有意义的一项政策，就是陪审团制度。西方历代有圣人言道，由陪审团审判不仅是实现公正的手段，还是象征自由永存的明灯。陪审团制度真正使人民成了最终的审判者，也只有人民成为自己的审判者，才能确保人民的民主自由……”
她滔滔不绝地普及了半天陪审团的概念，把众人说得一愣一愣，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所以啊，人生若是没有当一回陪审员，不能亲身体验一下陪审团制度的伟大、庄严、神圣，那简直是白活了一世，太遗憾了，太遗憾了！”
凌潭脸上露出向往之色，“没有陪审员的人生经历果然遗憾。不过这么伟大庄严神圣的陪审员，想要当上一定很难吧？”
“本来确实很难。”时断流语气一转，“不过这三藩市有我在，而且市长也是你们自己人，想要当上陪审员就不是很难了。要是换了在其他城市，可就没有这么容易的机会。”
“时警长。”凌潭试探着问，“我们待在三藩市期间，有没有机会去体验一下担任陪审员的感觉？”
时断流笑容满面，“如果各位有这个愿望，我自然愿意成全。只不过这种机会非常难得，我最多也只能帮你们活动到三个陪审员名额。不过其他几位呢，我也可以带你们去旁听，见识见识陪审团审案的场面。”
“三个名额已经不少了，我们兄弟来一趟三藩市，能有几人当上陪审员，也不枉走了这一遭。”
时断流道，“既然如此，我看你们之中，就选洋话水准最好的三个人来当陪审员吧，否则上了法庭听不懂案情，又如何断案？”
“时警长说得有理，谁的洋话说得最好，谁就是陪审员，这样最为公平合理。”
特动舰队不多时就拿出了三个人选。时断流点了点头，“回头我帮你们补办一些身份证件，证明你们是在本市生活了十年以上的诚实合法公民，有足够资格担任陪审员。”
凌潭咳了一声，“时警长，这十年以前，就有华人来到三藩市定居了？”
时断流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历史学家，不要考究这些细节！”(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侠盗的传说
过了几日，姬傲剑的案子终于在当地法院开庭审理。
时断流在法院门口四下张望，招手道，“小惠，你过来。”
全小惠走了过来，“时捕头，什么事？”
时断流问，“你家少爷今天出庭，怎么身边还带了一个打手？他就这么怕墨西哥黑帮，不相信我们警方的能力？”
“啊，那个不是打手，是他的律师。”
“律师？”时断流惊讶道，“个子长得那么高大，脸长得那么难看的家伙，怎么不混黑`道，而去当律师，太可惜了！”
“时捕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全小惠不满道，“我家小姐给少爷请的，可是美国的著名律师。我家少爷还说了，这位律师先生，以后很有可能成为美利坚总统。”
“我去，美国人的审美能力灭绝了吗？”时断流不可思议地说道，“就那张好像是被驴子一脚踢过的脸，也会被选上总统？”
“时捕头，你不能以貌取人啊。”
“反正，就他那副尊容，能当上总统，我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亚伯拉罕.林肯，身高一米九三，美国历史传说中长相最丑的总统。
审判厅内，地方法官加西亚正在清点出庭相关人员：原告到了，被告到了，陪审团也……怎么还有三个位置空着？
市长大人皱着眉，走到陪审员席上问道，“你们几个是什么时候来的。既然当了陪审员，为什么躲到桌子下面去？”
凌潭哭丧着脸，站了起来。“苏小姐，我们是被时警长和小惠姑娘给坑了，不关我们的事啊！”
“你想说什么？”
“我们冤枉啊，真的不知道今天要审的人是公子……”
“你们是陪审员，喊什么冤？”姬清苏道，“给我坐起来，好好完成你们坐在这里的工作！”
加西亚法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提醒道，“市长女士，你是被告的亲属。是不是能和陪审员私下交流的。”
“抱歉，法官先生，他们几个从来没当过陪审员，有些怯场。我只是鼓励他们几句。”
姬清苏转身回到旁听席。丢下一句话，“坐稳了，别在外国人面前丢脸。”
全小惠担忧地说道，“时警长，看凌舵主他们这副模样，要是再露出破绽，检方要求鉴定他们的陪审员资格，怎么办？”
时断流一脸淡定。“查就查呗，顶多他们三个被踢出陪审团。”
“要是查出你伪造证件的事来。那你怎么办？”
“你以为我是这么容易被咬出来的吗？这种事情，我当然是吩咐手下的手下去做。”
“哦。”全小惠恍然大悟，“要经过三轮陪审团，才能定你的罪，是不是？”
“还用说么，本警长被查出来的几率等于为零啊。”
随着法官宣布开庭，地方检察官冈萨雷斯开始念起起诉书。
“我们要控告的这位先生，犯有贩毒罪、海盗罪，以及偷渡罪。”
姬傲剑愣了一下，除了贩毒和偷渡，居然还多出了一条当海盗的罪名？
第一个回合的控辩，是证明姬傲剑犯有贩毒罪。
检察官冈萨雷斯按照警方提供的证据，进行了贩毒罪的指控。等他说完以后，林肯站起身来，先不做辩护，而是列出了副警长布鲁斯在执法时一连串栽赃陷害的过往事例。
等他说到第八个例子的时候，冈萨雷斯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法官先生，对方律师到现在所说的，和今天的案情没有一点关系。”
“当然有关系！”林肯说，“这些前科足以证明，只要是布鲁斯先生找的‘证据’，那就根本没有一点可信力。”
全小惠听到这时候也呆了，“时警长，布鲁斯先生这么劣迹斑斑，怎么还能一直当警察啊？”
“他有黑帮背景，你怎么连这个还不明白？”
林肯最后说道，“即使从提交的‘证据’来说，也完全没有说明为什么认定是贩毒而不是藏毒，更没有说明为何这些毒品一定与我的当事人发生关联。”
第一个回合波澜不惊地结束。
检察官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紧接着提出了第二项指控。
“这位贩毒的先生，带着两艘作恶多端的海盗船，在广阔的海洋上犯下了违反人道的累累罪行。”
冈萨雷斯功课做得很足，指出白天鹅号原本就是黑珍珠号，太平洋上最为声名狼藉的海盗船，另一艘胜利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向在中美洲为非作歹。
加西亚法官问，“姬先生，你对这项指控有什么意见？”
姬傲剑道，“这两艘船以前的确是海盗船，但我不是海盗。”
冈萨雷斯立刻接过话，“海盗头子说自己不是海盗，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林肯道，“冈萨雷斯先生，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警察抓获了一个犯罪团伙，是否就意味着警察成为了犯罪头目？”
冈萨雷斯莫名其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两艘海盗船，是我的当事人的战利品，船上原本的那些海盗，都是他的俘虏。所以他不是海盗，他只是打败了海盗。”
“荒谬！”冈萨雷斯完全不相信，“他和海盗们为伍，自然就是参与了海盗。难道他一个人能收拾两条海盗船？各位先生们，你们相信这世界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吗？”
林肯问，“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打败一船的海盗？”
“林肯先生，你简直是在挑战常识！”冈萨雷斯讽刺道，“一条船上的海盗少说有上百人，区区一个人，再怎么有本事，怎么能战胜那么多人？”
“对于地形和武器的良好利用，再正确地加以周旋，一个传奇英雄战胜数百人并非不可能。”林肯面带笑容看过去，“冈萨雷斯先生，你记性太差了，仔细回忆一下吧，就在你脚下的这片土地上，二十年前，就有一位墨西哥人做到了。”
冈萨雷斯陡然愣住，心中忽然掠过了一个传奇的名字，暗自懊恼：我怎么把这么有名的大人物给忘了！
旁听席上，许多墨西哥人这时已经呐喊了起来，“佐罗！佐罗！”
二十年多年前，加利福利亚地区还在西班牙人的统治下，总督横征暴敛，人民苦不堪言。就在这时，一位黑衣黑帽黑面具的侠盗横空出世，惩恶救善，除暴安良。
这位英雄的身手十分了得，就是有数百西班牙士兵也拦不住他。
姬傲剑听了这个名字也是十分意外，原来墨西哥以前真的有过这位传奇英雄，看来北美不是无高手啊。
“但是，”冈萨雷斯硬着头皮说道，“佐罗只是个传说，并不能作为证据。”
林肯点了点头，“冈萨雷斯先生的意思是，佐罗的故事只是墨西哥人编造出来的，向全世界撒谎了。”
这句话立即引发了墨西哥人民的不满情绪，旁听席上数十道愤怒的目光望向了检察官先生，就连法官和几位陪审员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
“咳咳。”冈萨雷斯发觉失言，急忙咳嗽了几声，“我的意思其实是说，佐罗的行为从法律上来看，并不合法。”
时警长在下面听了，心中倒是十分赞成。这个传说中的佐罗，听起来也不过也是个以武犯禁的主儿，中外所谓的“侠盗”都这么回事。
林肯表示，“我并没有说佐罗的行为合法，我只是说一个人打败上百人甚至更多的人，是有可能的。”
冈萨雷斯定了定神，“你是说，你的当事人有这样的本事？”
“我询问了黑珍珠号上许多海盗，他们复述了当时的整个过程，这些证言我已经作为证据提交给了法庭。”
“这些海盗现在已经和你的当事人是一伙的，我有理由怀疑他们在做伪证。”
林肯说，“那我有个更简单有效的办法，冈萨雷斯先生，你找一百名警察，和我的当事人一起放进一艘三桅船中，看看最后走下船的人是谁。”
姬傲剑点头，“我同意。”
冈萨雷斯转头看向一人，“布鲁斯副警长，你看？”
布鲁斯面色铁青，“别试了，我的警员可经不起损失。”
那日这小子在警局门口插刀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这等力道，谁经得起他的一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英勇无畏
短暂休庭之后，法庭继续审理。
“尊敬的法官先生，尊敬的各位陪审员先生，现在我们控告这位姬先生犯有杀人罪。”
检察官刚刚已经看过了黑珍珠号水手们的证言，立刻提出了新的指控。
姬傲剑对这个指控也好奇了，不由问道，“我杀了什么人？”
“黑珍珠号的原船长。”
那个老独眼船长，他是自己吓死自己的，这也算到我的头上？
冈萨雷斯指出，“从那些海盗的证言上可以看到，这位姬先生正是因为杀了原来的船长，才吓住了一船的海盗。”
当时那些海盗从海水里爬回船，就看到老独眼的尸体被倒挂在主帆上，自然会认为他是被姬傲剑杀死。而姬傲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震慑这些海盗，当然也没有向他们说明过老独眼的真实死因。
这一来，杀人的罪名自然就要落到头上。
姬傲剑咳嗽一声，“各位有所不知，其实那位老船长有心脏病史，我还没怎么和他打过，他就心脏病突发猝死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有心脏病？”冈萨雷斯哼了一声，“而且，就算他原先有心脏病，也是被你诱发出来的，你依旧属于过失杀人。”
“检察官的这项指控完全没有道理。”辩护律师林肯发表意见，“我的当事人是在公海上与黑珍珠号发生了冲突，这起纠纷不属于墨西哥政府管辖。更不属于圣弗朗西斯科市。”
“杀人是文明世界最严重的恶行。”冈萨雷斯挥着手，“女士们，先生们。即使本市法庭不能对此作出处罚，我也要指出他的罪行，揭露他的真面目，让善良的人们警惕这样的邪恶人物。”
“就算黑珍珠号的原船长是我杀的，”姬傲剑说，“那我杀的也是作恶多端、罪行累累的海盗吧？”
“海盗也是有人权的！”冈萨雷斯正气凛然地说道，“在文明国家中。任何人都不能代替司法机关，进行个人执法。杀人就是杀人，不论你杀的是恶棍还是死刑犯。你都是犯了杀人罪！”
“哦。”姬傲剑点了点头，“不过我并非代替司法机关，我其实是个军人，在黑珍珠号上是代表本**队与海盗作战。请问检察官先生。文明国家的海军难道不应该打击海盗吗？”
冈萨雷斯冷哼。“你一个人能算一支军队？”
“难道你没有听到过，军人的精神，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只要还有一个人能战斗，那也依然是军队。”
“你既然说你和黑珍珠号的冲突是海军与海盗之间的战斗，那我问你，你有战船吗，没船算什么海军？”
姬傲剑想了想，“我有一艘独木船……”
旁听席上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各位为什么要笑？”林肯说。“我的当事人驾着一条独木船，义无反顾地冲向黑珍珠号。独自跳帮与大群海盗作战。这种英勇无畏的战斗精神，大家难道不应该表示一下钦佩吗？”
冈萨雷斯没有笑，依然严肃地追问，“姬先生，那你的船呢？”
那条独木船在哪？哦，好像是被那艘美国商船雷霆号给带走了，他们忘了还给我了！
姬傲剑镇定地说，“我的战船，在我英勇战斗的时候，被黑珍珠号打沉了。”
“你自己首先就没有合法的身份证件，还有一项偷渡罪名在身。所以你说你属于某个国家的军队，这根本无法证明，说不定你原本就是海盗。”冈萨雷斯高声说道，“根据那黑珍珠号上的船员所言，你曾经炫耀过，自己是海盗世家出身。”
姬傲剑闷哼，这可真是一失言成千古恨哪。
时断流低声对全小惠道，“你看到没有，这就是教训啊。大人物做什么事情，都不应该自己亲自动手，否则说不定就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全小惠叹了一声，“是啊，少爷要是带了手下，抢了海盗船，就可以先让手下出来顶缸，然后要经过三轮陪审团……”
“他要是带了手下，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军队，何苦在这里扯淡。”
一个人杀海盗，就是犯了杀人罪的暴徒。一群人杀海盗，就是消灭海盗的正义之师。所以人多势众就是好，是古今不易的硬道理。
加西亚法官问，“被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肯望了望旁听席，只见姬清苏轻轻点了点头。
“冈萨雷斯先生说的不对。”林肯心中有数，立即说道，“法官先生，我的当事人，现在已经有了合法的身份证明。”
加西亚问，“既然已经有了身份证明，为什么不早点呈交法庭？”
“这是今天刚刚知道的，我的当事人有一支手下舰队已经来到了本市，他们带来了身份证明。”
方才短暂休庭之时，检察官去翻看海盗证言，被告这边也没闲着。既然陪审员和旁听席出现了龙魂帮的人员，姬清苏一问之下，立即知道他们来到北美的任务。而姬玉雪既然让这支舰队出来寻找姬傲剑的下落，自然也让他们带上了身份证明。
过来旁听的一个船长立刻赶回港口，将姬傲剑的身份证明带了过来。
林肯将相应证件呈交给法庭，“法官先生，这些证件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身份，他是中国大明王朝的藩属侯国，西伯利亚国主，兼该国武装军队总司令。”
旁听席上的布鲁斯愕然，“他还真的是个侯爵？”
冈萨雷斯开口，“这些身份证件是他部属刚刚送过来的，说明他在对付黑珍珠号的时候不能向海盗证明身份。要是认定他当时代表了西伯利亚海军，这对于那些海盗不公平。”
姬傲剑见他纠缠不休，心下也有些厌倦，“您就别替那些海盗主张正义了，好不？”
“程序正义是法治文明的基石，怎么能不严格要求……”
林肯打断他的话，“冈萨雷斯先生，你不必多说了。我的当事人有没有告诉那些海盗他的真实身份，这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不重要？”检察官嚷起来，“当时是大雾天气，他是偷偷摸上船的，如果他没有表露身份就动手，这就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谋杀！”
“因为我的当事人是一国元首，他享有外交豁免权。”林肯严肃说道，“我现在提醒圣弗朗西斯科市的法庭，你们已经没有权力继续审理他，否则这将酿成墨西哥与西伯利亚的重大外交冲突。”
所谓外交豁免，是指一个国家的元首及外交代表，在其他国家享有的不被司法管辖、不被逮捕、不被起诉、不被执行的权利。
人家西伯利亚的国主，在公海上打击海盗船，关圣弗朗西斯科市什么事情？如果市法院坚持要审理姬傲剑，这是打算挑起墨西哥和西伯利亚的两国战争吗？
时断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说道，“打官司打到连外交豁免权这种大杀器都亮出来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土豪就是土豪啊，果然是特权阶层。”
“法庭无权审理我的当事人”，这话听起来是何等的霸气。
一刹那间，时警长坚定了要和土豪做朋友的决心。
“时捕头，我们做错事了！”全小惠忽然惊叫起来。
“怎么了？”时断流莫名其妙。
“凌舵主他们带来了少爷的身份证明，只要让他们去见了小姐，少爷有外交豁免，今天根本都不必出庭。”全小惠紧张地说，“可是我们让他们进陪审团，这是多此一举啊。”
“淡定，淡定。”时断流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又没有什么损失，而且还喝了两瓶龙舌兰酒呢。”
“我就是为这件事担心，这好像是中饱私囊啊。”全小惠冷汗直冒，“少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算我贪污？不行，我得赶紧向他认错。”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时断流教训道，“你要是真去承认了，那你才是完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施暴倾向
外交豁免权一亮出来，法庭只能宣布撤案，不再审理。
就在这时，布鲁斯蹭地窜出来，指着姬傲剑喝道，“杀人者，你不要以为依靠特权，逃脱了法律的审判，就没有事了。要知道公道自在人心，圣弗朗西斯科市的广大市民，已经认清了你的真面目。”
他这话一说，立刻引起旁听席上墨西哥人的一片叫好。
原来反感特权，是从古至今，人民大众最普遍的心理。为什么中国民间流传着包青天有龙头铡的说法？就是因为大家都希望皇亲国戚、功勋显贵这些特权人物，在青天大老爷面前一视同仁，有错即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所以姬傲剑以外交豁免这种特权理由摆脱审判，大家心中当然有不满情绪。
如果布鲁斯先生有龙头铡，肯定立刻就会搬出来，让市民们大快人心。
姬傲剑吸了口气，“我好像并没有损害贵市人民的利益，你何必这么激动？”
“我当然要提防你！”布鲁斯义正词严说道，“你这样的人，虽然是一国之主。但是你独自出海去打海盗，可见你喜爱滥用个人武力，性格十分暴戾。因此你治理国家的时候，一定会施行暴政，滥征苛捐杂税，满足你性格中的施暴倾向。”
姬傲剑听得呆了，一个人去消灭海盗，难道不是应该被看成英勇无畏的孤胆英雄吗，难道不是传奇浪漫故事的最好素材吗。怎么就引申成了“滥用个人武力，性格十分暴戾”？
果然这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解读的。
“墨西哥人具有反抗暴政的光荣革命传统。你在这片土地上想要奴役我们，压迫我们，是一定办不到的。”布鲁斯充满正气地继续发挥，“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来维护统治，最后一定都会被人民正义的滚滚洪流所吞没。”
加西亚法官正在低头收拾法律文书，听的有些纳闷，“布鲁斯先生。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打听到了可靠消息，这家伙收买了墨西哥国都的高层人物，想要统治我们加利福利亚地区。”布鲁斯激动地挥手。“大家看到了吧，像这样性格暴戾、滥用武力的家伙，我们怎么能允许他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是这样吗，姬先生？”
姬傲剑点了点头。“我这里的确有加利福利亚总督的任命书。”
审判厅内发出了一阵阵抽气的声音。大家眼中都流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
在大家看来，不管是谁从墨西哥政府那里得到北方地区总督的职务，都一定是卖官鬻爵得来的。既然为了买官已经投入了大量成本，那么你当上总督之后，肯定会大举征税，拼命搜刮，捞回本钱。所以，圣弗朗西斯科市。乃至整个加州地区，都坚决反对有总督上任。
由于今天的案子是审理市长的哥哥。因此市议会的许多议员们都来旁听看热闹。也就是说，这间屋子里几乎坐满了圣弗朗西斯科市的高层人物。
检察官冈萨雷斯当先说道，“姬先生，圣弗朗西斯科市不欢迎你，你还是赶紧回国吧。”
“这就要赶人了吗？”姬傲剑望向凌潭，“凌舵主，你们特动舰队来了几条船？”
“七条，都是三桅炮船。”
“哦，再加上我带来的两条，现在有九条船了。”
时断流身体一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炮轰三藩市的节奏？
“九条战船就能吓住我们吗？就算你要开战，我们也不怕！”布鲁斯高声叫喊，“大家看到没有，这家伙已经打算用武力强行当总督了，他一定会是个独裁者，一个搜刮无度的官僚，对加州人民敲骨吸髓，最后只留下一片废墟！”
这一次，大家却对布鲁斯的话却没有多少呼应。九条三桅风帆战舰，在整个美洲西海岸的所有国度中，几乎已经没有敌手了。哪怕不进攻圣弗朗西斯科市，只把港口封锁起来，本市经济过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我什么时候说要开战了？”姬傲剑慢悠悠说道，“我只是算算，我有九条大船，能装多少货物，可以做多少贸易。”
圣弗朗西斯科以贸易立市，立时有人不由自主地问，“你要做什么贸易？”
“我的家族掌管着中国海关和海外商队，外贸渠道都在我们手上。”姬傲剑叹道，“这次过来，本来想找一个沿海城市作为美洲总代理。哎，想不到这里不欢迎我，那我还是另外再去找一家城市好了。”
“等等，你是说，你能控制中国外贸的进出口？”在场的议员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姬傲剑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啊。”
虽然这是工业化启航的年代，但在鸦片战争前夕，中国的产值依然占据整个世界的三分之一，在世界贸易体系中，遥遥领先于其他国家和地区，有数百种商品行销全球，特别是丝茶瓷三大宗几乎垄断了各国的进口市场。
整个美洲，除了美国东北部热火朝天地发展工业，其他地区依然只能算是前工业化时代，生活水平想提高，必须依赖商业的支持。如圣弗朗西斯科这种商贸城市，要是和中国断了贸易，经济收入不说一落千丈，也要大受影响。
时断流听出来了，你口上说不会开战，其实已经在发动战争了，只不过这是贸易战。
议员们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但他们终究是政坛老手，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当下有人站出来说，“姬先生，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像圣弗朗西斯科这样的自由市，在美洲西海岸可是不多见的。”
又有人说，“我们的港口建设已经十分完善。你要是换了地方，一时可找不到这么好的码头设施。”
“姬先生，你的妹妹在本市做市长，和我们做贸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圣弗朗西斯科市也是整个加利福利亚地区的贸易中心，姬先生，我们可以通过法案。允许你在本市入股。”
……
转眼之间，议员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拿出了种种劝说之词。
姬傲剑笑眯眯地听着。忽然问道，“那你们还反对我当总督吗？”
大厅中登时又变得鸦雀无声。
加西亚法官扶了扶眼睛，“姬先生，你得考虑一下我们的民族情绪啊。你一个外国侯爵。突然跑过来做我们加利福利亚总督。这怎么也不能让人放心，谁能保证你会始终维护本地区人民的利益？”
冈萨雷斯检察官说，“是啊，你做了总督，我们会感觉成为了西伯利亚国的殖民地，广大人民一定不能接受的。”
布鲁斯也低声嘟囔了一句。
姬傲剑点了点头，“所以，你们为了阻止我当总督。真是绞尽脑汁了。我才刚到圣弗朗西斯科，就成为了毒品贩子、海盗头子、杀人犯、偷渡者……”
加西亚尴尬道。“这只是个误会，先生，你已经自由了。”
“我之所以自由，是动用了外交豁免权，并不是你们法庭否认了这些罪名。”
姬傲剑摇了摇手，“算了，既然你们认为我没有在墨西哥入籍，当总督不合适，那我就换个人选吧。”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署名空白的委任状，走到姬清苏面前，递到她的手上。回身说道，“由你们的市长来当总督，这样你们认为如何？”
一众议员互相望望，由市长来当总督，就意味着本市成为加利福利亚的首府，可以对加州其他地区指手画脚，这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
可是市长是由市议会任命的，议会随时可以罢免市长，而加利福利亚总督却在城市之上，议会没法节制，这就让人很纠结了。
略一犹豫后，一名议员开口说道，“如果苏小姐愿意尊重本市的自治地位，我个人将赞同由她来出任总督。”
其他议员闻言心领神会，也纷纷附和。
只要圣弗朗西斯科市依然是自治，总督也不过是个名义而已。而且这名义上的总督不是中央政府空降过来，那就可以向本地的墨西哥人交代了。
姬傲剑笑了笑，“这里是个民主法治的城市，一切都十分稳定，没有必要改变。”
姬清苏点头，“本市的确不需要有什么变化。”
大家长长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多个总督就多个总督吧。
姬傲剑环顾四面，“现在可有哪位先生还有意见？”
这不过是随意再问一句，在他看来，小苏担任总督一事已经成了定局，不会再有什么变数。
却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我有意见！”
众人都愣了，这位说有意见的，竟然是侯爵阁下的辩护律师，林肯先生。
加西亚先说话了，“林肯先生，你是美国人，似乎不需要对此事发表意见。”
“法官先生，我很清楚这一点，我对侯爵阁下有意见的是其他事情。”
姬傲剑诧异着问，“林肯先生，你对什么事情有意见？”
“侯爵先生刚才为了出任总督，许诺给了圣弗朗西斯科的美洲独家贸易代理权。”林肯说道，“我认为这对美利坚来说，可不公平。”
林肯先生果然是个标准的美国人，在一切场合都要坚决地维护合众国的利益。
姬傲剑微微一笑，“美利坚与墨西哥正处于战争状态，我妹妹即将出任墨西哥的总督，没有对贵国禁运，已经很厚道了。”
“发动这场不义战争的，仅仅是那些南方的奴隶主。”林肯认真严肃地说道，“合众国的广大人民，特别是北方诸州的公民，一直十分同情和声援墨西哥人民的正义斗争。我希望，侯爵阁下能够了解这之间的区别，不要与整个合众国断绝贸易。”(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正义事业
历史总是充满了吊诡。
美利坚建国以后，北方是工业党的地盘，全力追赶第一次科技革命的浪潮。南方却是和美洲其他地区一样，发展大庄园经济，大量使用黑奴作为劳工。
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美国通过战争手段，从墨西哥手上抢走了两百多万公里土地，由此成为两洋国家，这样的地理条件，不论是发展工业还是贸易，都拥有了深厚的潜力，对于日后成为世界第一工业强国，有着无穷的好处。
按照得益最大者来推论，对墨西哥发动的这场战争，应该是美国北方推动的结果。然而历史却常常出乎意料，美墨战争实际上是由美利坚南方的蓄奴州所极力发动。
美国南部和拉美地区同为大地主大庄园模式，经济结构相同，相互之间本应该有良好的关系。这样的话，在二十年之后的美国南北战争中，南方各州也不至于孤立无援，被北方佬利用工业实力一扫到底。
这其中的缘由，就在于美国南方的奴隶主们一直在积极扩充蓄奴州的数目，以便在合众国内部抢到更多的话语权。而墨西哥人却已经认定了奴隶制是非法制度，两边说不到一块去。于是美利坚南部各州干脆就发动对墨西哥的战争，抢了你的地盘，来成立蓄奴州。
这样一来，美国南方各州和墨西哥就此结下了深仇大恨，到了日后南北战争之时。再也不可能指望墨西哥伸出一点援手。
若非如此，墨西哥帮助美国南方独立，一个南北分裂的美利坚。想在下个世纪成为世界第一大国，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在这个时代，美国北方各州因为主张废奴，对于南方扩张蓄奴州的行为十分愤慨，对于被无端遭受侵略的墨西哥人民，在口头上也表示同情。
即便不是废奴主义的理想者，北方的政治家们也认为国家当前最重要的战略是发展工业。振兴经济。对于南方各州掀起了和墨西哥的战争，感到十分不满。墨西哥好歹也是中美洲的大国，在地图上的面积比美利坚还大。要是陷入长期战争泥潭之中，让我们北方人民还怎么“聚精会神谋发展，一心一意搞建设”？
当然，这是因为墨西哥看上去还比较有体量。感觉消耗不起。美利坚北方人士才坚决反对向墨西哥开战。至于印第安人的地盘，该抢夺的就抢夺，该驱杀的就驱杀，不需有什么顾虑。
林肯现下三十余岁，正是理想主义者最激情燃烧的岁月，不管是从废奴的立场还是从国策的角度，对于美国南方挑起的战火都是坚决的反战人士。
所以林肯对姬傲剑所说的意思就是，发动战争的只是那些南方的大奴隶主。和广大美国人民是没有关系的，你可要甄别忠奸。区别对待啊。
姬傲剑道，“如此说来，美利坚人民是坚决反对这场不义战争的？”
“这当然。”林肯毫不犹豫地说，“那些奴隶主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过来侵略墨西哥，不仅违反了基本的国际法则，也完全不符合美利坚的广大民意。”
“原来美利坚并非全国支持打这场战争。”圣弗朗西斯科市的议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感觉这场战争颇有胜利的希望。
虽然这个城市坚决要求自治，但这些拉美族裔也认定了自己是墨西哥人，并不愿意换个名字变成美国人。至于百年之后，墨西哥人向美国移民的那股疯狂热情，他们自然是不得而知。
“上个世纪，美利坚人民通过一场独立战争摆脱了英国殖民者的压迫，所以我们深切理解和支持一切国家的人民反抗侵略反抗欺压的正义行为。”林肯挥动着手臂，“这个世纪，在美洲的土地上，几乎所有国家都通过独立斗争，摆脱了宗主国，成为了自由国度。我们这些追求独立自由的国家，应该互相尊重，友好相处，共同建设我们的美洲家园，怎么可以互相之间陷入战争之中呢？”
一说到美洲独立运动，议员们更是脸上大放光彩，感觉找到了共同语言——
“说的是，美洲各国都是在美利坚独立战争胜利的鼓舞之下，进行了独立革命，合众国的人民也一直在声援我们。”
“美国人民和墨西哥人民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伟大友谊！”
姬傲剑冷不丁问，“那么有着伟大友谊的美国人民打算用什么实际行动，来支持墨西哥人民保家卫国呢？”
“我们在道义上表示支持……”
“只停留在口头上？”
林肯略显尴尬，“当然不止如此，美利坚北方各州愿意和墨西哥继续进行自由贸易，包括枪炮。”
姬傲剑深深惊讶了，美国佬在战争期间卖军火的神功真是无敌了，以前只知道在一战二战的时候，美国人前期卖军火卖得极欢。原来在南方各州和墨西哥打仗的时候，北方工业州也能照样不含糊地发战争财，这是一种何等高深的境界？
“林肯先生，既然南方发动的是一场完全不义的战争，美利坚的正义人民是否可以不向他们卖枪炮？”
林肯咳嗽一声，“我们毕竟和南方各州同在合众国，如果对他们禁售武器，国家可能会陷入分裂。”
“那么，美利坚正义的人民是否愿意过来，和墨西哥人民并肩作战，共同反对无耻的奴隶主义者，让伟大的友谊更加天长地久？”
林肯更是吃惊，“我们毕竟都是美国公民，如果来到墨西哥和南方的奴隶主作战，这不就直接成为美国内战了？”
其余人听了也深深震惊：这位西伯利亚侯爵阁下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居然在鼓动美国人打美国人。这怎么可能！
“人权高于主权哪，林肯先生。”姬傲剑大义凛然地说道，“奴隶制度是人类文明历史上最为邪恶、最不人道的制度。就因为美利坚还存在一些蓄奴州。整个文明世界的国家都看不起美国人。所以，美国人民应该奋起斗争，使用一切手段，消灭邪恶的奴隶主义。”
林肯皱眉，“反对奴隶制度，首先也要遵守法律，美国人不能自己和自己打起来。这违反了公民的基本义务。”
“反对奴隶制度是无需遵守法律的，你们早就行动起来了。”
“侯爵阁下，你这话。我不是很明白。”
“林肯先生，我请问你，南方那些蓄奴州，是否把奴隶制度写入了他们的州宪法？”
“是的。”
“你们主张废奴的正义公民。经常跑到南方各州去。把黑人奴隶偷偷带到北方，让他们成为自由公民。”姬傲剑说道，“这种行为岂不早就违反了那些州的宪法，但他们进行的是正义的事业，所以不用理睬那些不义的法律。”
林肯摇了摇头，“你说的情形，是废奴运动中的一些激进派所为，我对这类行动并不是很赞成。”
“不是很赞成。那也不是反对了？”
“人的自由是最宝贵的天赋权利，黑人天生也应该自由。所以我也不反对。”
“这就对了。”姬傲剑严肃说道，“墨西哥人民反对美国南方的侵略，就是阻止奴隶州的扩张，就是反对奴隶制度。每一位心怀正义的美国公民，都可以用志愿者的身份，和墨西哥人民携手作战，一起与奴隶制作斗争。”
“志愿者？”
“是啊，想当初美利坚人民为了自由独立，奋起反抗英国人的时候，富有正义感的法国人民，就自觉自愿地与你们并肩作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姬傲剑不紧不慢地说道，“法国人民为了正义的独立事业，热心慷慨地提供了宝贵无私的援助，难道美国人民已经忘记了这种伟大的精神吗，难道不应该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吗？”
林肯脸上一热，仿佛感觉到在遥远的大西洋另一侧，伟大无私的法国人民正在看着自己。
他心中想到，以美国那些废奴主义者的狂热劲头，要是一受鼓动，说不定还真有不少人会挎枪过来，以个人身份帮助墨西哥人打南方佬。
“但这毕竟是美国人打美国人，对美利坚民族来说，是一场悲剧。”
姬傲剑微笑道，“这并不是悲剧，而是美利坚的一次珍贵历史机遇。”
“历史机遇？”
“林肯先生，我们从头来看，美利坚之所以难以废除黑奴制度，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南方奴隶州有着强大的实力。”
“确实这样。”
姬傲剑道，“反过来说，只要那些南方奴隶州的实力大大降低了，废除黑奴制就很容易了，是不是？”
“不错。”
“你也应该明白，南方各州侵略墨西哥，是为了增加蓄奴州的数目，增强自己的实力。如果北方人民不能积极行动起来，只是坐视南方强大，那废除奴隶制度就会遥遥无期，甚至变成不可能的事情。”姬傲剑话头一转，“如果北方人民帮助墨西哥人民打败那些奴隶州，战败后的奴隶州实力自然一蹶不振，到那个时候，合众国要废除奴隶制度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林肯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了。
“历史的道路已经放在你们的眼前。一条道路，是你们放任南方强大，今后奴隶制度会在美国永远存在下去。另一条道路，是你们和墨西哥人民一起打败奴隶州，进而解放黑奴，美利坚也会由此强大起来。”姬傲剑沉声说道，“林肯先生，请选择吧。”
在林肯听来，姬傲剑的分析有条有理，美国确实走到了历史命运的关头，何去何从，必须果断抉择。
如果选错道路，那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林肯作为北方工商业党，向来认为和墨西哥开战会被拖入一场漫长的战争，更希望通过废除黑奴制来获得经济发展的劳动力和市场。他此刻细想之下，确实应该支持墨西哥人，不仅能够快速结束战争，更是能够削弱南方各州的实力。
“侯爵先生，你说的是。”林肯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道，“美国人民会支持墨西哥人民保卫国土的正义斗争，希望墨西哥人民也能始终支持美国人民废除黑奴的正义事业。”
“别的不敢说，加利福利亚一定会全力支持美利坚，彻底消灭残酷的黑奴制度。”姬傲剑庄重说道。
林肯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在想着如何去北方各州，发动废奴人士前来墨西哥“自愿作战”。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上，墨西哥在战争中是他们根本意想不到的废柴，短短几年里就吃了大败仗，把百分之五十五的国土丢给了美国。(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替补
从法院出来之后，时断流立即道，“姬公子，请我们大家吃饭吧。”
姬傲剑停下了脚步，“为何？”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为了庆祝你无罪释放，再有，庆祝市长当上了总督，还有，庆祝墨西哥人民和美利坚人民进一步巩固了伟大的友谊。”时断流理所当然道，“而且，为了你的案子，我们一直在奔波辛苦，可是帮了你的大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要是不请大家好好吃一顿的话，良心何在啊！”
全小惠听得脸色一阵阵发青，我们根本就是在给少爷帮倒忙，时警长你居然都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让少爷请吃饭？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厚到这个境界的，你简直无敌了！
只听时断流继续说个不停，“姬公子，像这么重要的庆祝，你请客的宴席一定不能寒酸，有什么顶级名酒国酒的，统统都拿出来，让大家痛饮一场，不尽不归……”
姬傲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把所有的酒都拿出来么？这样一来，上次那两瓶特基拉酒，自然也就一起销账了。”
时断流不禁吸了口冷气，“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少爷，我错了！”全小惠的脸色已是由青转白，还带着点哭音，“我拿了你的酒，却没有告诉你，真是罪该万死。”
姬傲剑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小惠，你以后不必跟在我和小苏的身边了。”
此言一出，全小惠惊得险些晕了过去。身形摇摇欲坠，脸上惨白得再也没有一丝血色，凄声喊道。“少爷，你怎么责罚我都好，求你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时断流见了她的神情，心中登时火起，“姬大少爷，拿你的酒是我的主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欺负自己的丫鬟算什么本事？”
凌潭等人见了也是不忍，但想想自己亦是属下身份，一样偷喝了公子的美酒。身为共犯，却是没有什么立场过来求情。
姬傲剑没有理会警长大人，继续对全小惠道，“以后你就要自己一个人挑担子了。三藩市的市长工作可是很繁重的。”
“我什么地方都不去……”全小惠说了一半。惊疑地眨着眼睛，“少爷你说什么，让我来做市长工作？我、我不成的！”
“这又有什么困难？”姬傲剑道，“小苏既然当了加州总督，自然不能再在其中一个城市里担任市长。你一直跟在小苏身边，想来也看熟了她处理政事，由你接任市长，是最为合适的。”
“好啊。好啊。”时断流大喜起来，“小惠。以后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可以把账单挂到市政厅名下了。”
全小惠犹自晕晕乎乎，“少爷，我何德何能，可以当市长？再说这市长是竞选上去的，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
“市长嘛，无非就是通过竞选，让议会批准。”姬傲剑不以为然地说道，“以前小苏是怎么当上市长的，我们自然也能让你当上。你只管放心。”
方才那些议员拉拢侯爵阁下的贸易权，有一张感情牌便是“市长是你自己人”。只要扣住这个条件，姬傲剑自然可以要求议会继续让“自己人”任职。
全小惠又是惶恐，又是激动，小心翼翼地再问，“少爷，你真的不怪我拿你的酒？”
“既然你这么想负责，我也只好成全你了。”姬傲剑停了一停，“等你当上了市长，用你的工资来赔偿吧。”
全小惠捂住了自己的嘴，怎么感觉是自己主动往坑里跳？
“淡定，淡定。”时断流拍着她的肩膀，“哪个市长是靠工资过活的？市财政就是你的钱袋子，所以完全不必担心。”
全小惠小声说，“滥用财政，议员是会追究的。”
“你太笨了，先把议员喂饱，和他们结成利益联盟，不就没事了。”时警长忽然又想起来，“我们警局，是你最可靠的同盟力量，记得先喂饱我们啊。”
姬傲剑道，“接下来我们去喝酒。小惠，你到码头上把天道小姐也请来。”
全小惠连忙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开了。
时断流瞪着他，“姬公子，小惠就要当市长了，你怎么还差遣她去做这些小事？”
“差遣市长的感觉，和差遣其他人的感觉，那能一样么？”姬傲剑理所当然道，“以后就没机会让她去做这些小事了，所以现下要充分使用。”
时断流闭上了口，心道，原来这小子比我更黑。
还是上一次的酒店，还是同一个包间。
原因很简单，目下三藩市上规模档次的餐饮场所也就是这家。
酒席之上，凌潭硬着头皮，过来敬酒，“公子，你老人家洪福齐天，无人敢审。属下们个个，心中都在欢喜。”
姬傲剑笑道，“凌司令，这次当了陪审员，人生再也没有遗憾了吧？”
凌潭脸色一红，呛得连连咳嗽，“公子，我们已经大大的折福折寿，这辈子算是毁了。”
姬傲剑讶然，“有这么严重？”
“我们卖完了货，赶紧就走人，你老人家多多保重。”
“哎，既然都来到北美了，何必要走呢。”姬傲剑摇摇手，“我们加州现下缺乏海军，你们就在这里长驻。”
“这个……”凌潭苦着脸，“公子，我们已经知晓你的下落，还得回去禀报帮主得知。若是留下不归，不太好吧？”
姬傲剑笑了笑，慢慢把酒杯放回桌面，眼神仍是盯着凌潭，看得他浑身觉得不自在。
“凌司令。”姬清苏开口，“六姐早已说过。一切事务，都以家主意见为准。即使六姐身在此地，她也会听从哥哥的吩咐。莫非你想抗命不成？”
“苏小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凌潭慌忙辩解，“属下只是本有任务在身，在未复命之前，不敢有误。”
“既然如此，关于哥哥在北美的消息，我自会遣人去告知六姐。”姬清苏道。“现下你不需再有顾虑，听哥哥的号令便是。”
凌潭重重叹了口气，“是！”
姬傲剑知道。六姐的威望在龙魂帮深入人心，完成她的命令是帮众心中自然而然的第一意识。若非海军仓促难建，自己也不愿把这支舰队强留下来。
不过，阻止美利坚的国运。是战略行动。六姐必定知我不会胡乱行事。
他见凌潭神色难看，想来心中颇不情愿，不由笑了一笑，“凌司令，你可知你的船队，为何是特动舰队？”
凌潭愣了一下，却是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我们是精锐中的精锐。专门执行特别任务，故名特动舰队。”
言下还有一层意思。公子你把我们这么精锐的舰队扣留下来，对龙魂帮可是造成重大损失了啊。
“差矣，差矣。”姬傲剑摇头，“凌司令，你理解错了。”
凌潭和一众船长都愕然了，“公子，这怎么错了？”
“特别行动的意思，就是专做杂事。”姬傲剑慢悠悠道，“因为你们不是主力，只是替补，干的都是些辅助任务，所以美其名曰‘特别行动’而已。”
凌潭惊得呆了，“这怎么可能，素先生明明说我们是特等精锐主力……”
“主力还是非主力，一比即知。”姬傲剑问道，“你们这支舰队，和北洋水师其他舰队比起来，排水吨位、武器配置如何啊？”
凌潭支吾道，“这是因为素先生说，执行特别任务，需要船队短小精悍，不宜过大。”
时断流忍不住笑了，“这理由你们信么？”
凌潭隐隐觉得有些蹊跷，口上仍是说道，“有什么不对？”
姬傲剑微笑道，“凌司令，上次你们来岛上向帮主收船，连她自造的一艘船都要了去。可见帮主并不反对你们扩充舰队规模，是也不是？”
“是啊。”
“这不就对了，既然帮主允许你们想方设法扩充队伍，又何来什么‘短小精悍’的限制？”姬傲剑道，“因此当初分组的时候，你们的舰队规模最小，定位当然就是替补。所谓执行特别任务，那是素先生安慰你们的话。”
特动舰队的高层们大受打击，皆在自言自语，“难道我们真的是替补？”
“替补不替补，看的是实力。”姬傲剑敲了敲桌子，“若是你们在北美将舰队规模扩充数倍乃至更多，将来回到华夏，谁还敢说你们是替补？”
凌潭陡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喜道，“公子，你说我们能有这样的机会？”
“我们在北美就这么一支舰队，有任何新船加入，都是你们的。”姬傲剑道，“我也抢了两艘海盗船，现下就合并在一起。”
凌潭记得公子在法庭上说过自己还有两条船，问道，“那两条船在哪里？”
全小惠答道，“凌舵主，就是一直停在港口的两只大白船。”
“那两艘船很不错啊。”凌潭一群人听了，立刻惊喜起来。他们在港口上天天看到，流了不少口水，原来那已经是自家的船了。
姬傲剑点了点头，指着天道泉道，“这位姑娘，是我那两条船的船长，在抢船的时候立了大功。现下就是北美新舰队的副司令，你们选两个新船长，把船只运作起来。”
天道泉可以看守船只，却不懂训练水手，所以直接去当副司令，把船长的位置空出来。
凌潭想了一想，脸色又有些担忧，“公子，我们舰队的水手不算太多，这一下子加了两条新船，有些吃紧。您看，是不是请帮主再送点人手过来？”
我去，你转眼之间，就想挖你家帮主的墙角了？
姬傲剑淡淡道，“一切所需人手自行解决，不必再麻烦六姐。”
全小惠道，“凌舵主，你放心，少爷已经在三皇会里挑了些人去了那两艘船。”
“在那三皇会里，还关押着几百个外国海盗。”姬傲剑道，“凌司令，你过去自行挑选，一批批调理好了使用。记住，把他们分散在各条船上，不要集中在一起。”
凌潭放心了不少，这边的人力资源看来是有积累的。虽然海盗出身不正，但也是合用的业内人才，调理调理也能派上用场。
“好好干，”姬傲剑又加了一句，“若是船队超过二十艘，可以考虑升你为海军少将，船长最高可以升到上校。”
众人又惊又喜，却又有点疑问，“不是需要政审吗，素先生又不在这里。”
“我亲自给你们政审，还有什么担忧的？”
凌司令两眼立刻放光，“公子，有你这句话，我这人生就没有遗憾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的妹妹是终结者
“最近这一段时间，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人来到三藩市，要求定居。”全小惠向总督汇报。
姬清苏点了点头，“现下已是入冬，只怕城市没有空余的房子够他们住。”
“本地三皇会已经在日夜加盖新屋。”全小惠停了一下，问道，“小姐，为什么我们要帮印第安人造房子呢？”
“印第安人和我们是同一个祖先。”姬清苏淡淡道，“既然他们来了，你便让他们加入三皇会。”
“啊？”全小惠两眼瞪得老大，“他们也是中国人？”
“不错，他们在几千年前甚至上万年前，就已经来到了美洲。”
新市长想了想，印第安人也是黄种人，和华夏人民长得很像，却和西方那些白人截然不同，莫非还真是源出同祖？
“小姐，那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呢？”
“你还记得我们又是如何来到美洲？”
全小惠立即道，“四小姐带我们走过西伯利亚，在冰原上穿过白令海峡，经过阿拉斯加，通过俄勒冈，最后来到加利福利亚。”
“四姐带我们走这条路线，就是告诉我们，当年印第安人是怎么过来的。”
全小惠恍然大悟，“对对，我们能走这条线路过来，说明以前也一定有人走过，那些印第安人果然很久很久以前就来了。”
“所以，你要以同胞之心善待他们，把他们照顾妥当。”
全小惠连忙应下。接着汇报第二件事，“小姐，本市把你担任总督的消息传布到周边城镇。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是无人承认。”
加利福利亚人民向来有不承认总督的光荣传统。虽然有墨西哥中央政府的任命，虽然圣弗朗西斯科市的议员因为贸易原因，在名义上也承认了总督，不过这和广大民众一概没有关系，大家依然把总督当空气。
坐在一边的姬傲剑开口说道，“我不是让你告诉那些城市。要是不承认总督，就别想和三藩市做贸易？”
寒冬季节，若是不能和三藩市中断了商贸。许多重要物资就会匮乏。
全小惠愁眉苦脸地说道，“少爷，这些城镇一致表示，这种行为属于暴政。他们是不会屈服的。要和我们理论。”
“怎么个理论法？”
“他们以共同名义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一位重要人物呈递给总督的。”
这封信上，措辞十分客气，希望新任总督尊重民众意愿，尤其是不应该使用断绝贸易的手段来胁迫别人。写信者还说，如果总督大人拒绝表达善意，他将亲自过来拜访，专门和总督大人“谈谈”。
末尾的署名十分简单。只有一个字母，是拉丁字母表的最后一个。
姬傲剑看着看着。忽然笑起来，“那就等他来拜访好了，我也正想见见他。”
这信上所说的拜访时间，算起来就是明天。
全小惠有点惊奇地问，“少爷，你好像知道是谁写的信？”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法庭上，林肯先生为我做辩护的时候，提到了一位墨西哥的传奇人物？”
“是那个反抗西班牙总督的英雄，总是带着黑色面具，叫佐罗来着？”
姬傲剑点头，“他的记号，就是这个字母。”
“这位神秘的佐罗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历？”姬清苏也忍不住问了起来。
“小苏，他其实是你的前任，西班牙的最后一位加州总督。”
全小惠啊了一声，满眼的不可思议，“他自己就是总督，怎么还要反抗总督呢？”
姬傲剑悠悠道，“江湖传说，乾隆皇帝其实是个汉人。”
总督和市长不觉奇怪起来，家主你怎么忽然说起了满清皇帝的野史传闻？
姬傲剑接着说道，“江湖又有传说，当年曾有矢志驱除鞑虏的英雄豪杰，去劝说乾隆皇帝光复汉室。”
姬清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如果乾隆皇帝真这么做了，他就和佐罗先生一样了。”
“是啊，可惜他老人家没这么做，所以他没有成为传奇英雄。”
全小惠担忧地问，“那位做过前总督的传奇英雄，真要是来‘拜访’小姐的话，怎么办？”
“有我接着。”姬傲剑回答得十分轻描淡写。
市长又报告了几件近期事务之后，告辞离开。
客厅里静了下来，过了半响，姬清苏小心开口，“哥哥，那位佐罗先生既然在信上说的是找总督，应该由我接着，是吧？”
“不行！”姬傲剑一口回绝，“他在二十年前就是传奇英雄，能对付上百人，战斗招数不拘一格，最低也是个武学名家。如今再经过二十年的岁月沉淀，如果勤练不懈，十之**就有宗师水准，你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姬清苏看了他一眼，“哥哥你就是他的对手了？”
“我离大宗师只差一步，怎么会不如他呢？”
**宗师距离大宗师的确只差一步，不过这一步，却有如天地之遥。
“但是，你的外功只有十一重。”姬清苏脸有忧色，“而且，哥哥你自从那年重新练功开始，服药提升就太多了一些。”
她的意思是，那位传奇英雄显然是功底扎实的正宗宗师，和你这种速成品是不一样的。
“这我知道，两年前在武林盟大会上我已经练到十重外功，这两年只进步了一重，就是在补牢基础。”
“哥哥，既然你还在补基础，就不要勉强上了。”姬清苏轻轻说道，“我有十五重的功力，让我来吧。”
咦，这语气，怎么有一种认为我弱爆了的感觉？
姬傲剑看着她，“你连宗师境界都没有，这十五重的外功，不也是嗑药磕出来的。只怕你现下连力道控制都做不好，还怎么和人家动手？”
“谁说我力道控制不行？”姬清苏哼了一声，“哥哥，我要是和你正面动手，不出十招就能打倒你。”
“你说这话，是要挑战我么？”
“就算是吧。”姬清苏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敢不敢应战？”
姬傲剑忍不住笑了，“也好，我们就打一场，谁赢了，谁就去会会佐罗。”
“就是这样。”
两人来到后院，相向站定。
姬清苏道，“哥哥，先说好了，你得正面硬接，不要左跑右跑。”
“我就是站着不动，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一句话未了，姬傲剑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道流星，面前的绿色人影化成了一颗凶猛陨石，直接撞入他的中门。
看这声势，拳上的力道根本就不是自己能硬接下来。
姬傲剑立刻脚下生劲，足底升力，要用全身的气力来挡住这一拳。
但是他忽然觉得腿上一痛，膝盖弯了一弯，虽然没有倒下，但全身正在积蓄的力道就此已被打散。
这如同飞火流星的一拳竟然只是虚招，朝自己腿上踢出的一脚才是实招。
不对，如果这一脚是实招，我定然会被踢倒甚至踢飞……
姬傲剑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小苏的拳头已经轰到了自己的胸口，一股沛然莫御的强大力道传来，本就下盘不稳的身体自然直接就飞了出去。
这等力道本来足以打碎他胸前所有肋骨，只是姬傲剑自知已扛不住这一拳，索性直接借力飞退，消解拳势。
但即使连连卸力，胸口也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幸好姬傲剑的神智依然保持清醒：小苏的力道太强，速度太快，必须要反攻，不能让她压着打。
想到这里，立刻抬起一脚朝着追击过来的妹妹，反踢过去。
要是以拳力招呼她，那实在不够看，只能用脚了。
这一脚踢出以后，却骤然停了下来。
姬清苏一拳正正抵在他的脚心，身形一抖，又是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道发来，将他击得横飞出去。
姬傲剑心中一凉：小苏不只是力道强，速度快，就连自己的招数似乎也能尽数看穿，这还怎么打？
接下来，姬傲剑觉得自己简直成为一个沙袋，全无反抗之力，被小苏各种虐待。有时甚至还没落地，就被她掠到身后，一记手刀又劈到身上。或是干脆被抓住一只脚，直接抡到地上。
……
终于，一切都停止下来。
“十招到了。”姬清苏收住了手，望着倒在尘埃中的某人，“哥哥，我还没用全力呢。”
姬傲剑大口喘息，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有些地方稍动一动就疼痛无比，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打断骨头。
听了妹妹的话，心中更是震惊：你居然还没用全力？要是用了全力，我恐怕早已经是尸体了。
“唉，”姬傲剑长长叹息，“我早该知道，加州州长就是终结者。”
姬清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没有多问。
“哥哥，现下我赢了，明天由我来应付佐罗先生。”姬清苏停了一停，又说道，“反正以你这副样子，明天也没法和人动手了。”
姬傲剑哼哼，表示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我去给你去拿药。”姬清苏见他伤势似乎十分沉重，心下也觉歉然。自己依靠四重功力的优势蹂躏哥哥，好像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
她刚走开数步，一只手掌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忽然压在了她的肩头。
“小苏，我们还没打完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药里有问题
“还没死心？”姬清苏淡淡说道，“哥哥，你是不可能翻身了。”
左肩微微一抬，使出了七分力道，就待要把他震飞出去。
然后，右肩上却突然传来沉重压力，又是一只手压了下来，几乎将她按得坐了下去。
终结者妹妹眉头皱起，双肩连续发劲，每一次都足以将普通人类甩上高空。
但是那两只按在肩上的手，却相应传来越来越大的力道，甚至一点一点地将她的双脚压到深陷地面。
姬清苏愕然，却始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不算！哥哥，你是在后面偷袭我，不是正面和我比试！”
“让你正面又何妨？”
两只仿佛重愈千钧的手，忽然在肩头消失。
姬清苏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拳头扬起，绿色的飞火流星再次划破天际。
这一次，超越对手承受极限的重拳轰出之后，打中的却是一只手掌。
姬傲剑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连退四五步，咳出一口血来，手心依然牢牢攒住妹妹的拳头。
终结者拔拳，却觉得拳头似乎陷入了一块巨大的胶泥之中，怎么也抽不出来。
于是，又一个带着山崩地裂气势的拳头，朝着姬傲剑的面门轰去。
姬傲剑伸出另一只手，再一次抓住冲到面前的拳头，这次却没有退步。
双拳被抓，又将陷入单纯的力道比拼。姬清苏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也有几分好奇，在自己双眼看到的情况下。哥哥凭什么能赢自己？
她双臂挥动，无穷无尽的猛烈力道发出，要把姬傲剑的双手震开。
换了任何一个人，在这等巨力的拉伸撕扯下，如果坚持不放手，必定会四肢分开，骨骼碎裂。变成无数块零碎的尸体。
但是姬傲剑的身体却像是一块有着无比韧性的橡胶，非但难以扯开，传递的力道进入了他的身体之后。甚至还会自动改变走向，将巨大的力道反弹出来，影响姬清苏的动作。
过了一阵，姬清苏脸上的热汗渐渐流下。见对手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咬牙问道，“你这究竟是什么武功？”
“小苏，千斤顶虽小，却能顶起十轮重载大货车。你还记得我开庄的时候，抱过金胖子的大腿？”
姬清苏自然记得，当日哥哥曾经用过古怪法门，搬起了一位宗师高人立桩后的脚，当时他就称之为“千斤顶”发力。
“只要是死劲。总能利用杠杆液压的各种原理，以小劲搬动大劲。”姬傲剑叹道。“小苏，我刚才说过你力道控制能力不足，现下看来，你果然不足以与宗师高人较劲。”
宗师以下的武人，比拼的只是力道招式的变化。宗师高人的较量，却已进入化劲的较量层次。不管你的力道多大，只要控制力道的能力在别人眼中还属于“死劲”，就会被人借力打力，以小催大。
但在他说完之后，姬清苏依然没有放弃，强横凶猛的力道依然一波又一波地冲来。
姬傲剑脸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身上的伤势被巨力催动，却是越来越痛了，对于化力的操纵也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如果妹妹依然死心眼地坚持下去，自己还有再次落败的可能？
“小苏，练武之人，形势已明，就不应无谓耗费力气。”姬傲剑正气凛然道，“你这样蛮缠，不合武道精神。”
姬清苏脸色变了一阵，终于停止了发力。
“哥哥，是我输了。”
姬傲剑放开了手，露出一个灿烂的表情，“小苏，你可真是厉害，我若要不是在海上突破到了**心神，对于控力之道更有感悟，说不定就被你硬吃下来。”
说罢，在妹妹景仰的目光之中，潇洒转身，飘然而去。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姬傲剑立刻往床上一倒，口角直抽冷气，觉得全身骨头简直没有一处不痛。
“这死丫头下手真重，开始那一轮暴击，差点把我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以小苏的武学造诣，为何能把我的招数看的那么透彻，难道本少爷的拳法体系有这么差劲？好歹我也是赢过天下第一拳的。
姬傲剑正自百思不得其解，门上传来叩击声，“哥哥，我来给你治伤。”
“进来吧。”
神医妹妹提着药箱进来，看见兄长趴在床上全无力气的样子，“哥哥，你把上衣脱了。”
密密麻麻的淤青之色，布满了整个上身，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变得乌黑。
姬清苏愣了一下，“我下手好像有点重了。”
姬傲剑翻了个白眼，事实就在眼前，还用再说？
“哥哥，你伤势如此沉重，需要好好调养，近期不宜与人动手，以免影响气血恢复……”
“什么，不宜与人动手？”刚刚半死不活的少年立刻跳了起来，“你治伤就治伤，不要说无关事情。”
“你不要逞强。”姬清苏皱起眉头，“在这件事上，你应当接受医嘱，听从专家的意见。”
“小苏，逞强的是你吧？我就算受了伤，也比你能打，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去面对强敌。”姬傲剑愤愤说道，忽然脸色一变，“我明白了，原来小苏你是最不服我做家主的，所以始终要和我作对。”
绿发少女急了，“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那你在这件事上，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吩咐？”
姬清苏沉默片刻，轻轻说道，“是小苏错了，哥哥，我不会再阻拦你的。”
家主总算松了口气。
“那么，我现在开始为哥哥治伤。”
一番金针渡穴化淤之后，又细细涂上了药膏，姬傲剑顿时觉得全身清凉，精神恢复了不少。
姬清苏再拿出一个药包，“这是一剂消肿活血的良药，哥哥你把它冲开服了，明天定然会神采奕奕，有用不完的力气。”
姬傲剑哦了一声，伸手接过，随手放在一边。
“哥哥，这个要趁早服用，效果才好。”过了一阵，姬清苏见兄长没有服药的意思，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要是把这帖药服下去，”姬傲剑叹了一声，“明天只怕是醒不过来了吧？”
姬清苏脸色登时有些发白，“哥哥，你何出此言？”
“小苏，一个人心中有事的时候，表征常常会有些异常。”姬傲剑定定看着她，“你给我这剂药的时候，神情语气和平日的你有点不一样，所以，这里面恐怕会有问题。”
姬清苏的神色更加苍白，“就因为哥哥你觉得我有点不一样，所以不信任小苏了？”
“从常理上来说，你叮嘱我要服药，我自然会服下。”姬傲剑笑了一下，“所以你没必要留在这里，等着看我喝下去。既然你留着不走，还希望亲眼看到我服药，而你之前的表现又不够自然，那么这个药里，可能会有些古怪。”
姬清苏欲言又止，脸色已是渐渐变成了死灰之色。
“小苏，我们之间，有必要使用这种手段吗？”姬傲剑的声音有些萧索，又有些哀痛，“你方才明明答应我了，却依然还是自作主张。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出战，可是用这种方式，实在是令我很伤心……”
他没有来得及把话说下去，一个绿色的身影扑入了怀中，将他紧紧抱住，耳边传来抽泣之声。
“哥哥，我舍不得你啊。”
姬傲剑整个人都怔住了，“小苏，你怎么了？”
“自从大姐和艾姐走了之后，小苏就时时担心还有人又会离开。”姬清苏的泪水涟涟而下，“哥哥，我不想你带伤出战，况且你的伤势还是我造成的，却要为了我去迎接强敌。要是你出了事，小苏怎么能够原谅自己？”(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学医
听到小苏提起大姐和另一个妹妹，姬傲剑长叹一声，心中登时觉得酸楚难当。
过了良久，他劝慰道，“大姐与小艾只是先飞升一步，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周天万宇之中，有无数世界。”姬清苏摇了摇头，“想要再见面，实在渺茫……”
姬傲剑自然知道如此，声音随之低沉下来，“小苏，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让你出事。”
绿发妹妹闻言，不觉一愣。
“我这一世，也许不能回报所有的人。但只有你和小艾，是我的妹妹，我常常想过，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你们。”姬傲剑怅然道，“我练武的最大动力之一，是想让小艾用到我的血，可是这个心愿，我也许已经无法完成了。”
稳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如今我只有你这个唯一的妹妹，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只想看到你平平安安，只想看到你快快乐乐……所以，小苏，不要拒绝我保护你，那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就算你真的强如终结者，在我眼里也只是个需要细心呵护的脆弱妹妹。
“哥哥！”听了他的话之后，小苏脸上的泪水更多了，两臂也抱得更紧了。
“另外，小苏，请你稍微松一松，我觉得有点透不过气。”
钢铁少女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视的，十五重的功力，活活擒抱勒死一只黑熊，只怕也没有什么问题。
姬清苏脸上微微一红。放松了手臂，低声道，“听到哥哥这样说。小苏心里好高兴。”
“我在京城的时候，大姐教导我说，在我们家中，如果你救不了所有的人，就从最小的救起。”姬傲剑缓缓道来，眼前仿佛又浮现起了那个青衣素裙，每日只是捡菜补衣的平凡女子。
姬清苏点头。“大姐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姬瑶光在有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自己。
姬傲剑握住了妹妹的手。“小苏，我一定不会让大姐失望。”
姬清苏叹道，“可惜，小苏已经许多年未见过大姐了。”
姬傲剑微怔。忽然想起大姐接管武林盟后就长居京城。从时间上算来，小苏还是在十岁之前见到大姐。
他心中咯噔一下，无比心疼起来，小苏真是太不幸了，在成年之后与大姐都无缘一面。
或许正因为如此，大姐的飞升让小苏的心中留下了极深的遗憾，以致于她如今特别在意再有人会出事。
只听姬清苏接着说道，“但是以前大姐教我医术。领我入门的情景，小苏至今仍记得十分清楚。”
你的医学师傅原来是大姐？姬傲剑有些好奇。“小苏，大姐是如何教你医道的，能和我说说吗？”
“哥哥想听，小苏就告诉哥哥。”
姬清苏理了理思绪，慢慢说道，“我小的时候，感觉艾姐和我们不一样，一直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她看不见东西。”
咦，这怎么又和小艾有关系了？
“小苏以为艾姐的失明是一种病症，就希望艾姐能够治好眼病，但是别人告诉我，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姬清苏神色一黯，“小苏不愿相信，就去问大姐。大姐没有说能治好，也没有说不能治好，只是对我说，医道到了深处，就有可能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小苏听了，就请大姐教我医术。”
姬傲剑叹道，“想不到你在医道上是这样入门的，为的是让小艾恢复目力。”
姬清苏点了点头，“大姐为了让我提高医术，找了许多疑难杂症的患病之人，来让我诊治。后来我有了点名声，向我求医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难怪啊，虽然说小神医的名声足以吸引病人前来求治，可是小神医的名声也不是能平空形成的，原来是大姐在为你铺路。
“再到后来，小苏终于明白了，艾姐的目力是不能治好的。但是大姐的指路，让小苏终身受用，只要你心中抱有希望，你就能在求道的路上走出很远，很远。”
姬傲剑赞同道，“是啊。”
他说完之后，总觉得这个故事的后面好像缺了点什么，“你知道小艾的眼睛是治不好的之后，又怎么样了？”
“艾姐的目疾虽然是假的，失血症却是真的，小苏自然是打算一直照顾她。”
姬傲剑闷声猛咳，自己怎么一时之间忘了小艾的这个怪疾呢？
“小艾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如此照顾于她，也算得上是很幸福了。”
“小苏也是很幸福的。”姬清苏悠悠道，“其实小苏在小时候胆子很小，不管是在地下的白骨洞研究人体，还是在空荡的藏书室翻阅医书，都要拉着艾姐陪我。小苏那时候没有告诉她，是为了给她治疗目疾在学习医术，但是艾姐从来没有厌倦，还总是弹琴帮小苏专注入神地看书。没有艾姐，我的医道是进步不了这么快的。”
原来如此。姬傲剑心想，你们两个的互相帮助还真是配合得恰到好处。
“我每次感谢艾姐的时候，她总是说，在哪里练琴都是一样的，你想听就一直弹给你听。”姬清苏继续回忆道，“那年我觉得医道心境有突破契机的时候，念着艾姐不愿出门，她就天天用各种理由劝我出去，连续十天之后，我被她说怕了，只好出去。”
“哦。”姬傲剑想了起来，“那是我去苏州时候的事情。”
“对啊。”姬清苏看着他，“说起来，在艾姐的事上，哥哥你可是个好人。”
“你等等，这话又从何说起？”
小苏，不要随便给我这种头衔啊。
“以前我有想过，艾姐两眼看不见，还有喝血的怪病，只怕是很难嫁出去。就算能嫁出去，别人家里也定然会用异样眼光看她，更不可能对她照顾周到。所以那时小苏已经决定了，我这一辈子要和艾姐做伴，好好照顾她。”
“……小苏，你真伟大。”
“然后我接着想，艾姐自小生在天青山庄，住在这里对她最好。所以我就去问你了，我们能不能一直住下来？”
姬傲剑目瞪口呆，“你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来问我这种问题，难道是以为我可能不会答应，会赶你们走？”
“因为之前看到姐姐们一个个都离家了，我确实有这样的担心。”姬清苏承认道，“当时我也准备好了，如果哥哥你不答应，小苏就带着艾姐浪迹天涯，我施诊赚钱，和她一起过日子。”
“你……”姬傲剑气得险些说不出话，“后来呢？”
“后来？你的反应和现在差不多，很生气的样子，还问我为什么要想着离开。”姬清苏想了想又道，“我本来还不怎么相信的，哥哥你就直接说，要是不放心，天青山庄的账目都让我掌管好了。”
还好，这个结果总算没让我失望。
“通过这件事情之后，我终于知道了，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庄里那些说你不能容人的流言，都是虚假的，果然是人言不可尽信。”
姬傲剑彻底无语。小苏，你当年情商真低，就算我不收留，你们也可以去投奔其他姐姐，用得着做浪迹天涯的打算吗。
不过，还真是早年那个小冰山的风格。
以前在天青山庄，知道你们两个很要好，但也没想到你们两个要好到这种地步，私下间如此相依扶持，还打算终身为伴了。
想来那次决定让你们分手，南北两地隔开的时候，你们心中会是非常非常难过吧，只是你们控制得好，并没有让大家看出来。
姬傲剑仰头看着顶壁，只觉得心中一阵压抑。
忽然之间，感觉到小苏在拉自己的手臂。
“哥哥，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的事情，也该告诉我了吧。”
姬傲剑奇怪道，“你要问什么事？”
“我想问哥哥，你究竟是怎么得罪四姐的？”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美洲正统
“小苏，你这究竟问的是什么问题？”姬傲剑诧异万分，“我怎么得罪四姐了？”
“还说没有么？”姬清苏有点不高兴，“哥哥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能把你打得无力反抗？”
姬傲剑点了点头，“我的确想知道。”
凭你的武道修为，怎么也不应该把我克制得这么厉害。
“这是因为，我已经演练过多次了。”
“什么？”姬傲剑立刻醒悟过来，“是四姐给你演练的？”
姬清苏点了点头，“四姐把你常用招数的破法都研究过了。她让我遇到你，找个机会就出其不意地袭击，把你揍得不能行动。”
“这这，她老人家对我真是太照顾了。”
居然这么针对我，四姐你究竟对我是多大仇啊？
“到了现在，哥哥你该说实话了吧？”姬清苏道，“四姐要我这么对待你，定然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怎么会？”姬傲剑一口否认，“小苏，你要知道，魔女的脾气总是喜怒无常的。”
“哥哥，一个人心中有事的时候，表征常常会有些异常。”姬清苏定定地看着他，“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语气和平日的你有点不一样，所以，这里面应该会有问题。”
“喂，你不要把我的话学得这么快！”
姬傲剑心想，我能说什么，难道说因为我求四姐到你身边来指导你。结果她不高兴了，所以要报复我？
不行，不能让你对这个问题追究下去。
“小苏。四姐让你袭击我，你就把我打得这么惨。”姬傲剑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没地位，随便欺负我都不当回事。”
“不是这样的！”姬清苏急了，“哥哥你不要误会，虽然四姐是要我这么做了，但我不会帮她欺负你。”
“我已经被你打成这样了。这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姬清苏支支吾吾道，“今天的事……那不是因为，我不想你出战吗？”
原本小苏虽然有袭击兄长的手段。但确实没有打算要以此对付他。
然而听说明天有强敌上门，姬清苏首先觉得，人家是来找总督的，这是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哥哥为自己出头。可是说服哥哥好像不太可能了。那么只要把哥哥打倒了，就不必让他来应对。
正好自己有收拾哥哥的办法，如果在这种情形下揍趴了他，对四姐好像也有了一个交代，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没想到，动手之后，虽然打了姬傲剑一个措手不及，最后还是被他翻盘了。
姬清苏立刻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也赢不了哥哥，那一开始下手就不该那么重。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看着他明天带伤出阵？
她心中着急地想要补救，于是打算在治伤的时候做些手脚，不过依然被姬傲剑给看穿了。
小苏懊恼地想，今天这日子真是诸般不顺，自己怎么就事事都失算了呢？
就在这时，姬傲剑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说，四姐要对付我，那是她和我之间的事情，你不会帮助哪一方，是不是？”
姬清苏急忙点头，“对对，小苏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我有没有对不起四姐，也是她和我之间的事情，你也不应该管，是不是？”
“哥哥——”姬清苏眼圈一红，咬着下唇，“方才小苏对你说了这么多事情，就是觉得，在大姐和艾姐离开我们之后，小苏再也不想看到我们一家人之间有任何隔阂。”
姬傲剑一怔，被她真挚的语气打动，不由长长叹息，“你说的没有错。”
“既然哥哥来到美洲了，总是要面对四姐的，总要想办法让她消除对你的怨气。”姬清苏抓紧了他的手，“哥哥，你告诉我是怎么惹四姐生气了，我才好帮你向四姐求情啊。”
“小苏，”姬傲剑心下一阵阵感动，原来你是想为我求情，“四姐对你很好吧？”
“四姐待我很好很好，为我花尽了心思。”姬清苏叹道，“小苏愿意为四姐做任何事情，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帮到四姐，可是四姐说，她只想要我揍你一顿。”
姬傲剑猛地一咳，四姐果然厉害，这要求让你纠结死了吧。
“小苏，其实你不必担心四姐对我有什么不满。”家主平心静气地调神，避免神情上又出现什么异常的表征，“她之所以要让你袭击我，这只不过是对我的考验。”
姬清苏奇怪地睁大眼睛，“这是怎么说？”
“学武之道，永无止境。”姬傲剑悠悠叹了一声，“四姐教了你专门克制我的方法，是想令我吃点苦头，领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让我在求道的路上不敢自满，不敢松懈。”
“原来四姐是这个目的？”姬清苏想了想，哥哥说的这番解释，好像很有道理啊。
“当然是这样，四姐是在费心成全我。你看，她如此为我着想，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什么不满呢？”
姬清苏半信半疑，“可是我看四姐的意思，好像就是希望你被揍上一顿……”
“她一个大宗师，怎么会这么小气呢？”姬傲剑正色道，“小苏，你把四姐的境界看得太低了，不能对她有这么不敬的想法啊。”
姬清苏点头，“哥哥说的是，小苏想错了。”
等等，还是不对，刚才是哪个对我说的，四姐喜怒无常来着？
见妹妹目光中的怀疑之色又浓了起来，姬傲剑故作不知，“小苏。你知道吗，这世上最能理解四姐的，就是我了。”
姬清苏登时大大吃了一惊。“当真？”
姬傲剑认真点了点头，“小苏，四姐带着你们，跋涉万里，远来美洲，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削弱未来世界第一强国的国运，让我中华之崛起有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
“那她是如何着手来做的呢？”
“这个。小苏实在不知。”姬清苏苦苦想了一阵，“四姐先在本市建了三皇会，把小苏扶上了市长的位置。就离开了。”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姬傲剑翻出一张世界地图，摊在床上，摆开了要开课的架势。
姬清苏早对四姐的计划有着好奇之心。登时兴奋起来。“小苏恭听哥哥的教诲。”
“不用这么多礼。”姬傲剑盘腿坐好，指着地图说道，“美利坚的国势之本，就在于一统北美精华之地。只要美国不能成为两洋国家，以它远离世界岛的地理位置，未来最多只能是美洲大国，难有底蕴成就世界霸权。”
“请问哥哥，什么是世界岛？”
“亚欧大陆就是世界岛。在世界岛上若能成为强国，就有统领亚欧非大陆的先天优势。”
其实从整个地球的角度来看。美洲大陆只能算是边缘地区。如果美利坚领土不足，实力自然大为减弱，能够投放到世界岛的辐射力量，在美苏抗衡的年代就撑不下去，根本没有成为世界霸主的机会。
姬清苏问道，“所以阻碍美利坚国运的关键，就在于不能让它横贯北美？”
“正是如此。”姬傲剑点头，“这十年之间，就是美国扩张到太平洋沿海最关键的时期。若是错过这个年代，要阻止‘天选命运’，那可能性就很小了。”
“那么现下，怎么阻止美国人的扩张步伐？”
“若想阻止美国人来到西海岸，所能依靠的力量就是非美利坚的族群。”
姬傲剑指着加利福利亚道，“北美西部的大片领土都还属于墨西哥，因此在国际法的角度来说，墨西哥人是抗衡美国人的最合法力量。四姐选择三藩市作为进入北美的起点，就是将这里当作基地，首先帮助墨西哥人抵御美国人的野心。”
姬清苏若有所思地道，“那么发展三皇会，是为了将我们华人的力量组织起来，和墨西哥人联合？”
“即使不与墨西哥人联手，我们也要发展自己的族群力量。”姬傲剑道，“如果不想在北美这片土地上当配角，我们还需要更加正统的名义。”
“怎么个正统？”
“美国人对欧洲列强一向声称：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姬傲剑语气一肃，“那么谁是美洲人的真正代表呢，最有资格的应该是原住民，也就是印第安人。”
姬清苏不解，“可是印第安人正在被逐渐灭绝，又怎么能成为美洲的正统代表呢？”
“不错，印第安人若要主张自己是美洲的主人，就必须联合起来，用一个声音说话，才够得上分量。”
“这太难了。”姬清苏道，“那些印第安人完全是一盘散沙，有成百上千个部落，各自的语言和信仰都不怎么相同，如何联合起来？”
“一千多年前，在阿拉伯半岛上，也是同样的情形。大大小小的阿拉伯部落，都有各自信仰的原始神灵，力量合不到一处，因此遭受着外族深深的欺迫。”姬傲剑慢慢说道，“后来有圣人出世，宣称世上只有唯一真神，将各部落的信仰集中到了真神旗下，横跨亚欧非三大洲的阿拉伯帝国便由此起步。
姬清苏的呼吸忽然有些急迫起来，“哥哥，你是说，在印第安部落之间，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姬傲剑微笑道，“如果有人能够创造出包容所有部落神灵的高层次教义，再不辞辛苦地在各部落之间统合信仰，那么印第安人联合起来，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大宗师了吧。”
“即便原本不是，在成就这种伟绩之后，也会成为大宗师。”
姬清苏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语声依然有些颤抖，“原来四姐，竟然有这么伟大的抱负。”
“你该知道的，最近印第安人来本市越来越多了。”姬傲剑慢悠悠说道，“四姐想做的，还不止如此。”
小苏更吃惊了，“还有什么？”
“四姐带着那么多佛道人士，走白令海峡过来，是为了让他们坚信，这条路线是人类可以通行的，所以印第安人来自远古的华夏。”
“不错。”姬清苏点头，“四姐说过，‘印第安’这三个字，其实是‘殷地安’。”
“那些有志于传教的佛道弟子，既然相信印第安人和我们本是一族，就会去积极论证印第安人的信仰乃是中华教派的分流，然后就可以方便地去传道。”
无论是中土道教还是佛教，都是可以容纳原始神灵信仰的高等宗教。只要考证出印第安人的信仰乃是同源，自然就能兼收并蓄地对这些部落进行教化。
这是一个浩大的文化融合工程，如果传教成功，就能够将印第安人融入华人族群。
“我觉得，四姐好像没必要要带两家弟子来传教。”姬清苏提了一个疑问，“只带正一教弟子或者喇嘛教和尚，不是更有效率吗？”
“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姬傲剑笑道，“中土的道门和沙门并存千年，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算是一个教派的不同分支，也无不可。”
“原来是这样。”
“有竞争才能有进步，两家教派的弟子都在这里传教，互相比较之下，才会促动他们更加努力地奋发进取。”
“原来是这样。”
“用宗教整合零散部落，只是第一步行动。要想进入现代文明，教权力量过于强大，那就会成为桎梏。”姬傲剑道，“欧洲诸国经历了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发展出了无数新教派别，才慢慢化解了这方面的阻力。因此对于北美的华人－印第安群体来说，有两家相互并存的教义分支，教权势力相互牵制，就不会发展过大，日后往工业化社会迈进，就少了许多阻力。”
“原来是这样。”
姬清苏想了想，“哥哥，你为什么能想出这么多理由？”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最能理解四姐的。”
姬傲剑总结道，“四姐的战略宏图就是：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美洲人的代表是印第安人，印第安人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民。所以，我们日后在美洲建立华夏之国，是完全正当的，合法的，而且是最最正统的。”
“哥哥果然是四姐的知己。”姬清苏敬佩地说道，“你们之间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和，是小苏多心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解放者
姬傲剑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今天上门的访客。
由于身上还有不少地方依然隐隐作痛，他微闭着双目，继续养神调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个腰佩长剑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照了过来。
美洲的剑道高手，不似中土的剑客带着锋芒毕露的锐气，却有如沙漠中潜伏的眼镜蛇，蕴藏着的是深不可测的杀气。
姬傲剑全身猛地一震，不禁坐直了起来，紧接着只觉得腰背骤然一痛，登时闷下了一记哼声。
黑衣人的眼中露出讥诮之意，想是觉得方才如果出手，对面的小子早已倒下了。
“狄亚哥先生，欢迎你的造访。”姬傲剑没什么尴尬，轻松自若地开口。
这次，黑衣人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惊讶，“你认识我？”
“像你这样做过总督的大人物，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姬傲剑话头一转，“其实你不必这样上门的。”
“哦？”
“当你还是二十多岁小伙子的时候，打扮成神秘英雄的样子，确实帅气。”姬傲剑不紧不慢说道，“不过你现在已经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了，还这么藏头露尾的装嫩，就实在太小气了。”
黑衣人哈哈一笑，将黑色的眼罩扔到地上，顿时露出了一张硬朗无比的面孔，仿佛是花岗岩雕刻出来的一般。
“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废话了。我想求见现下的新任总督。”
姬傲剑淡淡道，“狄亚哥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谈就可以了。”
“难道你是总督？”狄亚哥顿了一顿。“可是据我听说，加利福利亚的新总督应该是一个小姑娘。”
“我是总督的哥哥。”姬傲剑道，“你既然知道总督是个小姑娘，就应该明白她是个傀儡，所以我才是幕后老板。”
“哦，竟然用自己的妹妹吸引别人的视线。”狄亚哥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年轻人。我现在看来，你确实有些大反派的气质。”
“过奖过奖。”姬傲剑哼了一声，“大叔你当总督的时候。用自己来转移别人的视线，这气质更加不凡哪。”
狄亚哥说起了正题，“那么，总督的幕后老板先生。我今日上门。是想劝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加利福利亚这地方，是不需要总督的。”
姬傲剑问，“为什么？”
“每个城市都在自治，自己管理自己，不是很好吗？”狄亚哥叹道，“而不管出现什么总督，都只是一群贪官污吏，他们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是让当地人民遭殃。”
看来加州历任总督的信用度，着实很低。一点民心基础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不管是西班牙的总督，还是墨西哥的总督，加州都不需要？”
“是的。”
姬傲剑沉思了一会儿，“原来狄亚哥先生的想法，是认为这里应该和古希腊一样，只存在大大小小的各个城邦，而不希望城市之上出现统一政府。”
“你这个说法倒是很贴切。”狄亚哥笑了一下，“大家确实都这么认为的，加州没有必要出现统一政府。”
“这叫做因噎废食。”姬傲剑不以为然地说道，“没有统一的政府，一个地区怎么会有长远的发展呢？”
“加利福利亚的长远发展？”
“是啊，加州人民有权利不断追求更高的生活水平。”姬傲剑叹息，“不要说和欧洲国家相比，就以美利坚东北部来说，那边人民的日子都比加利福利亚好多了。”
“幕后先生，你这话不对吧，圣弗朗西斯科市也不比美国的城市差。”
“这仅仅只是圣弗朗西斯科一个城市而已，加州广大地区的人民生活还很困苦啊。”姬傲剑滔滔不绝地说道，“我妹妹做市长的时候，就专门为民众谋福利，在本市已是人口皆碑。那她当了总督之后，一定会努力发展经济，让整个加州人民都过上和圣弗朗西斯科一样的生活。”
“一味想着过上好日子，不一定是正确的追求。”狄亚哥严肃说道，“知足才能常乐。”
咦，想不到你会忽然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姬傲剑心中一动，忽然低声问道，“狄亚哥先生，这墨西哥独立之后的二十多年时间，你在自己的庄园里过得很快乐吧？”
狄亚哥点了点头，“每日放牧、养花、栽葡萄，确实是一种很闲适的生活。”
我去，原来你果然是大地主阶层，就和我们华夏那些武林世家、宗门大派一样，都是地方豪强，当然不希望头上出现一个威权政府，来影响自身的利益。
难怪你说什么“知足常乐”，这不就是有钱有闲的阶层，装文艺范的常用语么？
发现了对方的阶级属性，姬傲剑顿时失去了继续交流的兴趣，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狄亚哥先生，你是代表庄园主们来谈判的？你们的想法是不是，不愿意有一个加州政府凌驾于你们之上？”
狄亚哥微笑道，“圣乔治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姬傲剑愣了一下，“圣乔治又是什么人物？”
“圣乔治是伟大的解放者。”
伟大的解放者又是什么？不过既然你把他的名字抬出来了，想必来历大不简单。
姬傲剑试探着问，“这叫做圣乔治的解放者，比你还厉害不成？”
狄亚哥点了点头。
这一下，姬傲剑大大吃惊了，“怎么还有这么厉害的高人，难不成，这圣乔治是你的老师？”
狄亚哥这次却是摇头，“我的老师是圣马丁，他和圣乔治是同等有名的大人物。”
怎么又出来了一个圣马丁，嗯，圣马丁？
姬傲剑脑中陡然闪过一道火花，“莫非是和玻利瓦尔先生共同解放南美洲的那位圣马丁？”
“不错，这就是我们美洲的三位伟大解放者。”
三位伟大的解放者？除了玻利瓦尔和圣马丁，美洲还有什么伟大的解放者来着？
过了片刻，姬傲剑深深吸了口气，“你先前说的圣乔治，难道是美利坚的乔治.华盛顿？”
“就是他。幕后先生，看来你对美洲的历史有着不错的了解。”
姬傲剑觉得整个人生观都要被颠覆了，这位被后世戏称为“落樱神斧”的美国国父原来还真是一位绝世高手？
他定下心来自我安慰，没关系，几年前在狮心王号上，不是已经听说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就是大宗师了吗？看来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年代，能够成就惊世伟业的各国英雄，都不会是平凡人物。
“狄亚哥先生，难道玻利瓦尔和圣乔治还在世上，不是说他们早就去世了吗？”
“他们只是归隐田园而已。”狄亚哥淡淡道，“这三位伟大的先生，就是活到下个世纪也不成问题，不过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到一定时候就会对外界宣布已经过世。反正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再值得他们使用自己原本的名义。”
还能再活将近一百年，这果然就是大宗师啊，美洲至少有三位大宗师！
一瞬间，姬傲剑心中有如万兽奔腾，压力山大。
他慢慢稳住情绪，又问道，“这三位先生，都是庄园派吗，他们对工业化是什么态度？”
狄亚哥毫不犹豫地回答，“工业的畸形发展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繁华的城市生活会让心灵堕落，农村才是人类精神文明的家园。”
姬傲剑点点头，从狄亚哥的话中，对华夏之外世界的一些认知渐渐清晰了起来。
人类自从进入近代社会以后，并非所有人都对工业化和城市化送上赞歌，对于工商金融往往充满了疑虑。即使是那些站在时代前沿的风云人物，也没有认为这是人类的当然出路。甚至于到了二十世纪中期，如甘地这种接受了西方高等教育的印度精英，依然抱持着人类社会的文明之根在农村的想法。
毕竟，几千年的田园社会，让人们对这种生活模式有着根深蒂固的好感。各国议会之中，那些属于乡村贵族的高层人士，皆以自己的出身为荣。
美利坚是美洲唯一步入工业化的国家，即便是在这个国家的开国元勋当中，绝大多数人也都认为发展农村才是国家的根本。第一位总统华盛顿如此，第二位总统亚当斯如此，第三位总统杰斐逊亦如此。而汉密尔顿那种主张优先发展工商业的开国者，只是少数派。
未来成为工业大国的美利坚尚且如此，美洲其他国家的解放者更不用说了。他们的精力主要用于如何实现独立，实现共和，却没有把工业化当作是解决社会问题的根本答案。
所以，没有必要去责怪中国的武学高人顽固守旧，没有开眼看世界。
向往悠然宁静的田园生活，这本是世界各国人民的通行心理。
如果国外出现了武学高人，他们喜爱的生活环境依然是田园风光，他们的感悟心境也是在山水之间。
他们可以提着枪，拿着笔，去承担民族责任，去解放自己同胞，为自由独立洒下热血，签署宣言。但功成之后，依然回到自己心爱的乡下，悠闲地过着庄园生活，只把自己以前的经历视为一种入世的修行。
姬傲剑嘴边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这次美洲之行，比自己想象的要困难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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