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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菩     唐骑txt下载     唐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一章立信立城

    时代的天堑人极其迷信小因见唐军既有宝刀名马。入用讹够在黑夜中照亮江面的“法宝”休驮国的国王阿里阿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害怕,心想这大唐莫非有极其强大的神魔在保伤他们,中土能有那么大的声威,想来他们所祭拜的神魔一定十分厉害,但表现出来的却是对其他人的迁怒。

    休驮国是婆罗门与佛教徒混杂的国家。阿里阿既是不甚虔诚的佛教徒,同时其本身也是刹帝利一即印度四大种姓中的国王与武士阶级。由于阿里阿祖孙三代都穷奢极欲,需要天方商人给他提供来自天堑以外世界的种种奢侈品,天方教商人便趁机而入,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并一步步地扩大其在健驮罗地区的影响力,十年前甚至在健驮罗的国土北部边缘建立了一座天方城,目前已有三千多天方教迁入人口,又将本地两三万人洗大净让他们瞧依了天方教,成了健驮罗地区最具特色的天方教国。

    对于郭汴的进入,天方城的人比其它六城二十国更加紧张,因他们与外界的联系较多,自然知道每逢唐军前进一步,所在地区的天方教就都不得不交出其世俗权力,成为一个纯粹的宗教组织,对天方教下层信众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对掌权者来说却是无法忍受的,因此郭汴刚刚抵达,天方城的人便开始了种种活动,力图要将唐军给排斥出去。

    这时坐在阿里阿身边的正是天方城的讲经人伊本?图迈尔特,他洞察到了阿里阿内心的恐惧,便说道:“伟大的王上啊,就算你这次不去攻击唐军,难道你认为唐军就真的会和你友好相处吗?他们才刚刚来到,就已经要你交出揭罗城,如果等他们站稳脚跟,我怕他们连整个休驮国都要吞并呢!你不要忘记,当初的王玄策是怎么做的,那时候他们只来了两咋小人,就将整个天堑搞得天翻地覆,如今大唐是派遣了一支军队来,我看他定然是要颠覆整个天堑,甚至要颠覆四大种姓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他们立足未稳,不择手段将他们驱除,这样才能永保休驮国在健驮罗的统治。”

    阿里阿收起了之前的怒火,变为有些忧愁:“那可怎么办呢?他们将营寨安扎在河流的对岸,我们的象兵没法过去,就是步兵过去了也零零散散,他们只要沿着信度河射箭就能阻止我们登岸,我们就没办法啊。”伊本?图迈尔特说道:“既然我们很难过去,那为行么不让他们过来?”

    “让他们过来?”

    伊本?图迈尔特就在阿里阿耳边说了好些秘密的话,阿里阿道:“将揭罗城给他们?这样做,,可以吗?”

    伊本?图迈尔特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唐人派来的士兵只有一千多人,其他都是妇女、商人、工匠与和尚,不能打仗的。他们只要一过河,那就失去了防守的天堑,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围攻他们了。王上你可以调动两万人的部队,到时候我们天方城也会出兵相助,再加上其它跟从的国家,应该可以集结三万兵马,三万兵马的话,害怕打不过一千多人的部队吗?再说,唐军来替揭罗人讨揭罗城,如果我们不将揭罗城交给揭罗人,却交给他们,只要他们一动贪念,将揭罗城占为己有,揭罗人一定会痛恨他们,那时候我们还可以派人去暗中联合揭罗王,让他成为我们的内应。里应外合之下,我们一定可以打败唐军。”

    阿里阿听了也觉得有理,道:“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他当即派出了使者渡河前往唐军营中,说先前的夜袭是因为听信了奸人的,如今愿意与唐军和好,将揭罗城赠给唐军,只求唐军不要记恨了。

    郭汴因为先前的教,有些迟疑,怕他们又使诡计,何春山却说:“答应他们,答应他们!就算他们有诡计,但只要我们占得定城池,那他们的诡计也会成为礼物。”郭汴就答应了他们,而且也不毁诺,准备另外送了一匹汗血宝马和九口宝刀过去。

    揭罗王子这时还在营中,听说此事后高兴碍手舞足蹈,何春山却暗中对郭汴说:“阿里阿是说要将揭罗城送给我们,而不是说要还给揭罗人。信度河西岸地方荒芜,不能久住,揭罗城地势高险,十分适合作为我们在天堑的立足点。而且只要占据了揭罗城,以后揭罗国也会慢慢地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这次能够得到揭罗城靠的是我们的军威,揭罗人一分力气也没出,总不成为了他们几句求乞,我们就将一座城池白白给他们吧。”

    但郭汴自幼得乃父教导,甚守信义,却道:“不行!他们纵然没出什么力气,这是咱们答应了人家的,怎么可以反悔!揭罗城虽然不错,但咱们大唐的声誉,可比一座城池要重要得多!”

    他年纪虽轻,这两句话却说得正气凛然,何春山在唐军军中日久,知道唐军上下确实都很重承诺,虽然觉得可惜,却也就不劝了。

    郭汴就让揭罗王子去请他的父亲来,揭罗王欣然渡江,拜伏在郭汴脚下,郭汴忙说道:“不要这样,我们大唐尊敬长者,你的年纪和我的父亲差不多,这样会折我的福寿。”扶了他起来,让何春山将阿里阿答应交出揭罗城的事情给揭罗王说了。

    何春山又道:“阿里阿是说要将揭罗城献给我们将军,但我们将军说,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了你们便不能反悔,因此这揭罗城我们便转赠给你们了。”又让人拿上宝刀名马来,说:“这是我们答应休驮国的,回头你让你儿子与我们的使者一起去交给阿里阿。”

    揭罗王心中感激之余又很不好意思,和儿子商量了一下,当下又说:“揭罗城能够失而复得,全靠大唐天军,我们愿意将揭罗城与将军共享。信度河西边土地荒芜,不适合居住,不如天军就搬到揭罗城去住,那里地方够大,我们别的没有,但却还有多余的稻米可以供养天军。”

    何春山将他们的意思翻译给了郭汴听,郭汴听了十分欢喜,当下答应了,说道:“既然这引“戏们就不客与了。以后我们两家人就是一家人。再也不刀你们的稻米我也不会白吃你们的,会用金钱、货物来跟你们换取以后揭罗的事情便是我们大唐的事情,若再有人敢欺侮你们你们就来跟我说。由我们去给你们做主。”

    揭罗人眼看城池失而复得,而且又找到了一个靠山,合族无不大喜。

    那边休驮人果然撤离了揭罗城,将一切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揭罗人全国出动,在东岸迎接唐军,又帮忙砍扎木筏,男女老幼都十分热情,都聚集到岸边等候准备帮忙,渡河的地点定在揭罗城之北五里处的一处缓滩。

    阿里阿见唐军与揭罗之间非但没有闹出矛盾反而越来越是融洽,心想这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忙将伊本?图迈尔特叫来怒骂。

    伊本?图迈尔特也没想到唐军居然真的信守承诺。亏己待人,就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准备过来,那么我们就趁他们即将渡河,在他们渡河一半时攻击他们。”

    阿里阿当即派了五千士兵,埋伏在河的这边,郭汴在河的对岸拿着千里镜望见,现河流这边似乎有人图谋不轨,便与何春山、郭潭商议,郭潭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他们要是给我们来个半渡而击,我们可大大不利。除非揭罗人能够在我们渡河的时候帮我们抵挡攻击。”

    何春山道:“那只怕很难,他们要是有这样的武力,也不会被别人占据了祖传城池了。不过我有个办法。”派人去找了揭罗王父子暗中投计。

    当即将渡河之事稍缓,当天只是派人运了一些不要紧的物资过来,并未大举渡河,休驮国的将军也就没有动攻击,以免打草惊蛇。

    第二天揭罗王仍然带了一千多个族人到揭罗城北五里处等候,却仍然只是用木筏送了一些不要紧的东西过来,休驮国的兵将埋伏在暗处,都等得有些烦了,却仍然不敢动。

    等到了第三天,揭罗国国土忽然出现了唐军的部队!军律严明、兵器闪亮,步骑参列,围着码头阵列开来严阵以待,休驮国的兵将起床赶到河岸时都大吃一惊,不知道唐军是用了什么魔法,一时间哪里还敢妄动,将消息传回国中,阿里阿惊呼起来:“大唐的军队,难道会飞不成?”心中更加害怕,便不敢妄动了。

    其实唐军哪里会飞,那都是何春山的计策:第二天揭罗王带人赶到揭罗城典五里守候乃是烟雾弹,目的是将休驮的人都吸引过去,到了夜间,唐军却悄悄乘了木筏,在揭罗城南十里处连夜登陆,登陆完毕后集结队伍,仍然开到揭罗城北的码头,便叫贪睡迟起的休驮士兵大吃一惊。

    唐军军队已经在江岸布置完毕,跟着是商队、家眷与货物,用三百多个木筏费了三天功夫才算搬完。揭罗王父子动全国百姓,将六百多头耕牛、五十多头驯象都赶来帮忙驮运。自此唐军进驻揭罗城。

    城内一切都十分简陋,犹有一桩不好的,就是娶水很不方便一因揭罗人一开始便是要立此避满,所以选地偏高,要喝水时必须沿着西面的缓坡在信度河江岸取水,功夫甚大,唐军之中却有巧匠在一处临江处架起了十几个滑轮,又在高地上开凿了一个池子,让揭罗王派了六十介,人,一半在下面装水,一半在高地上接水。将水倒入池子当中,再用竹子打通成为竹筒引到城中各处去。

    萨迪有个徒弟汉名叫高亮的也随军到此,看着地形准备做一个复合水车,利用信度河一处急湍的冲力将水送上来,这些技术在疏勒、宁远一带已经日渐成熟且投入使用,但揭罗人看着却充满了惊奇,以为是大唐传来的法术。当然这些已是后话。

    唐军进入揭罗城以后,拿出一些诸如棉布之类的货物来与揭罗人交换粮食,一切并无欺犯,揭罗王见郭汴守信无欺,自然就更加放心,让人将族中的储备粮食也都搬进城来,自此唐军在北,揭罗人在南,同居一城却相安无事。

    随军僧侣和随军学正又准备在南北之间建了一座汉传寺庙和书斋,寺庙供百姓朝拜,书斋则教导下愚学习汉语与知识。郭汴又派出了随军农夫让他们去勘察揭罗周围的农地,将大唐较为先进的种植技术传给他们。揭罗人见唐军为自己带来的尽是好处,心中也就越来越是感激,在唐军进驻之后的第十五天上就召集全族,竟然要将自己的王位传给郭汴。

    郭汴慌忙推辞,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我只是大唐派到这里来的将领,要来这边开通商路,等这边形势稳定下来就要回去的。国王还是你当,只要你们一家能够善待百姓、亲我大唐,那我就保你这王位世袭不断。”

    两家宾主相得,并无破绽,因此阿里阿和伊本一时也就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时商人们也已经出动,揭罗甚是穷困,绫罗绸缎、玉石漆器他们都买不起,所以商人们就得去找健驮罗地区的婆罗门、刹帝利,或者找中转商人准备卖到恒河流域去。只要和中转商人一接上头,以大天些地区庞大的婆罗门以及刹帝利阶层的消费力,这次随军商人带回来的这点货物根本就如同一条小溪汇入大海,同时因为已经开辟了一个据点,商人们便纷纷派了人回去通知宁远、疏勒,要后续货物赶紧运来。

    这时已是夏秋之际,宁远那边出了一个重大的军事变故,许多商旅听到郭汴已经在天堑立足纷纷向这边涌来。郭洛也传来了一个新的任命,以郭汴开疆拓土有功,升他为副都尉,并加派了一营府兵赶来。

    郭汴接到命令之后先是欢喜,跟着问道:“宁远那边如何了?”

    “出大事了。“大事,什么大事?”

    “其实也不是宁远那边,是萨曼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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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东守西攻

    二年。天佑大唐?甘州、凉州、高昌三地小麦乱忧肯补十分喜人。眼看只要没意外这三个地方都有可能丰收。甘州与凉州的丰收是延续了去年土地开热潮,去年修复的水利网好在浸润着这一季的小麦。天策军鼓励农耕、解放农奴的政策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高昌则是因为去年土地差不多荒了一年,地力充足,所以农田收成就有了爆性的增长?

    至于其它州县也未出现明显的旱潜,像沙州、疏勒、龟兹这三个地方,哪怕是平年也可以有余粮的。只要春夏之交青黄不接的季节过去,那么接下来一年天策军将有可能出现谷满仓的粮产盛况。

    与此同时,中原方面出现了罕见的平稳。李从河因见张迈在东线大兴军屯。担心张迈有东侵之意。所以对石敬瑭加以安抚,石敬瑭本已开始和契丹勾结,眼看李从河因张迈而缓下了削藩的步伐,心中也感诧异,形势既不危急。刘知远便劝他不必答应契丹太过“丰厚”的条款,同时幽州节度使赵德钧也有类似的举措。契丹有见及此,觉得中原暂时无机可乘,便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局势连环,遂是东方进入微妙的均势。

    国乱利于军人。国安利于商人,李从阿、张迈、耶律德光小石敬瑭、赵德钧等互相牵制,谁也不敢妄动,以至于整个东方大地出现了二十个月的全面和平,商贾迅流动起来,来自远西的货物有一部分已经流到了扬州,而吴楚的货物也有一部分抵达了兰州,其锋缘地带都如此,中心区域如关中小河东、洛阳、山东等地受益自然更大。天策二年春季,天策军在金城所收到的椎场税金已经抵得上去年全年,这种形势只要再顺延一季,天策军在过去两年所借的国债军债就足以全部偿还了。拿着郑渭呈上来的奏表。看看粮食与税金双双丰收,张迈脸上也现出了喜色来。三天之后、半月之后、一个月后,薛复、杨易小郭洛同时收到了张迈的亲笔书信,信上只写着四个字

    “东守东攻!”

    “咱!终于开始了!”

    在接到信的时候,三大上将出的感想几乎完全相同。三人相隔万里,但在这一剪竟然出奇地默契!

    外人还看不出什么,但天策军境内物资的流动小人员的配备以及兵将官员的调动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杨易写信给慕容春说:“元帅既有意西征,当其冲必灭萨图克!灭萨图克有东西两路,西路山峦环布,彼回统人抚守险要时便难以挺进,战场不如东部之疏阔,故灭萨图克必兴大兵于北庭,正军走伊丽河,奇师走多坦领山口,无论正奇两路,我辈必为前锋!”

    郭洛则对刘岸道:“元帅不动则已,若是一动必然势若千钧,凉兰练兵蓄粮已久,此番必以堂堂正正之师破敌。大军东来,必从伊丽河谷正面突破。在其前期,我们只要响应就可。但东面的主力三战势竭之后,我宁远军就要起到补位补势、推波助澜的作用,从现在起就征调疏勒、莎车的存粮,以备缓急之用。”

    唐仁孝道:“我军若呼应主力,当以攻雅尔为主,还是以攻俱兰城为主?”

    郭洛却道:“只怕都不是”

    唐仁孝一奇,还要再问时。东方传来加急战报:“萨图克弓兵东进,已过黄草泊了!”

    郭洛咦了一声。随即赞道:“张怀忠啊张怀忠。你好生果断!”

    唐仁孝道:“是否命温延海整军北上?”

    “不!”郭洛道:“我们不用急着去应萨图克的棋!且等元帅行动。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来。现在我们不用跟他玩招数了,直接用国力军力碾过去便是!”

    正当河西安西潜流暗涌之际,萨曼内部也出现了一些新的调整。因为在疏勒参与围攻唐军结果却被唐军挫败的萨曼大将哈桑,在赋闲两年之后,最近终于重新得到起用?一方面。奈斯尔二世对他还算念旧,另一方面,哈桑在与天策军通商时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不过重新起用时哈桑得到的官职却不是他所渴盼的西键留守,而是白水城留守。

    西键面对的是库巴。由于与天策军的交好。这个地方的文武官员都不用担心边境摩擦问题。而且在两个边城之间的边境椎场在过去的两年中已经展成为中亚地区最大的商流集散地。西键留守也成为了萨曼境内最肥的肥缺?萨曼的民间甚至流传着一句话:“如果能做西键的城门官,连宰相都不做了。”

    而白水城面对的却是恒罗斯这座残缺破损却又穷兵默武的城市。在这里要面对的是一叮。随时都会点燃的火药桶。没什么油水不说,还得事事小心。否则就有可能引巨大的后患!一个处理不慎不但石,二泛,而且办将祸国殃民!是咋小人人都不想要的苦差甲※

    “你居然还想要去西键?。吧勒阿米在听了哈桑的抱怨后冷笑了起来:“现在陛下肯派你去白水城,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哈桑被巴勒阿米冷遇之后。忍着一肚子气离开,在半路上就听说西键信任的留守是巴勒阿米的侄子,哈桑这一下就更火了!

    “说到和唐人打交道的经验,谁比我多!用胜不如用败的削里。难道巴勒阿米他就不懂吗?”

    给他赶车的马夫听了主人的抱怨后,有些不识好歹地笑道:“将军啊,现在西蜒根本就不用什么能人去镇守啊。整个萨曼人人都晓得,哪怕是斤,傻瓜也能去西键当留守的。将军你是有能力的人,所以才被派往白水城。

    他这句话本来是想讨好哈桑,不料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被哈桑怒喝:“你懂什么!给我闭嘴”。到了白水城。接手了边境军权后。到四处一巡视,但见城内处处都是衣不蔽体的贫民,城外处处都安着篱笆,立着土墙,内部穷苦而外部冷峻。若再过去。则是更加穷苦的恒罗斯,作为守成之国。萨曼人甚至连去吞并恒罗斯的雄心都没有以前他们曾经夺取过恒罗斯。那是为了国防。但当恒罗斯可以成为一个缓冲的时候,尽管兵力上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兴趣。

    作为白水城留守将领,对面是不需要去攻占的地图。背后是一片荒瘦的边境土地,在这里既然不是建功立业的地方,也不像布哈拉那样接近权力核心,更不像西键那样可以获得财富,有的只是供磋跄的岁月。

    对哈桑来说。被起用到白水城无疑是另外一种更加难受的闲置。

    然而他又有什么选择呢?

    到了这里的第三天他就开始酗酒,在布哈拉的时候他还压制着自己处处表现得很积极。为的是得到朝中的好评以利于东山再起,但现在却已经不必了。在这个边境城市。他就是大王,是绝对的统治者,他在这里的作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布哈拉都不见得有兴趣知道。

    哈桑在萨曼军中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他原本是整个萨曼王朝屈指可数的高级将帅,白水城的留守将校跟他以前的级别来说那是天差地远,谁都不敢得罪这个空降的顶头上司,所以都小心翼翼地奉承着。哈桑的酒越喝越多,越喝越狂。却也没人敢劝。

    这日哈桑喝得半醉,无事可做,网好天气转暖,他喝酒后身体燥热。敞开了胸膛,因那咋,车夫言语不合意。先绑起来抽了一顿,犹不惬意,带了一队士兵骑马出门,下令阅兵,数千人在校场外排列队形。稍有差错者便按下狂抽一顿,又命士兵比射箭,将脱靶者脱光了衣服当众鞭打,打得从背到股血肉模糊,全军上下无不惊恐,哈桑又下令跑马,军士为避免挨打争先恐后。卖尽了力气。结果哈桑却下令鞭打跑得最快的五人。

    那五咋,兵将不服,口,着问自己为何要挨打。哈桑怒道:“跑得这么快。上了战场必是逃兵!,小

    如此日复一日,皆以鞭挞士卒为了,除了两个副将之外几乎所有人都难逃此厄。

    又过半月,哈桑打士兵都打得腻了,这日阅兵回城后看见城内到处走着衣不蔽体的流民,他看着心烦,就下令所有衣服有破损的、有补丁的都不准出门,否则就要挨鞭子小有一个破损、补丁就挨十鞭,两个就挨二十鞭。自此白水城内居民只要听说哈桑出门就都躲起来?

    哈桑的酒越喝越厉害,副将怕会出事,就劝他节制,道:“最近进入白水城的人很杂,其中有一些似乎是对正统派有怨言的人,动止十分可疑。现在东面萨图克刚刚篡夺了阿尔斯兰的汗位,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难以逆料。而且他又和教中偏邪派有勾结,将军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哈桑却冷笑道:“萨图克背着张迈吞了阿尔斯兰,已经得罪了天策军,他还敢对我萨曼怎么样?难道他会蠢到三面树敌么?哼。偏邪派,这些人若是敢在我地头作乱,那是找死!”因下令,凡是信仰不符合正统信念者全部抓起来,有财产的财产充公,没财产的赶往城外做苦工。这时白水城外的防御工事该做的又都已经完成,也没多少苦工可做,网好这时候又有叮,奴隶商人跑来白水城买奴隶,哈桑便示意部下将这些苦工都卖做奴隶。他麾下一些心思不正的兵将眼看此事有利可图,非但不再劝阻。反而变本加厉,在哈桑管辖的防区之内大肆搜捕天方教激进派,抓到之后作奴隶卖往西蜒,转销宁远、疏勒、龟兹。二更奉上,求月票?

第四十三章 宗教起义

    不!际,萨图点的大旗驰讨黄草泊,与此同时契丹心才制皿!举,但进兵的规模去比上一次要小得多了,去年由于契丹没有像预期般突破小金山。所以丁寒山得以用了一年的功夫,在沿途建成了十二座坞堡,百里一座,连同小金山与折罗漫山城,十四个据点连势回环,构成了东面的防护,杨易便将小金山交给慕容肠,自己回到了北轮台城。亲自率领二万骑兵与萨图克相持,萨图克的兵马多达五万,布列在黄草泊与叶叶河之间,杨易将兵力聚于一点,似攻还手,以求不败,以待凉州大兵东进。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郭洛命温延海北进,胡沙加尔则接掌了雅尔一带的防务。东面回讫攻,唐军守,而西面则回愕攻,唐军守。

    四月初二,白水城生了一件小事,紧跟着又变成了一件大事。

    这日哈杂照旧喝了酒,骑马到城中巡城。全城百姓早就都躲了个鸦雀无声,哈桑好生无趣,不料却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撞出,哈桑坐骑吃了一惊,看看就要撞上那孩子,一个老人从阴暗处滚了出来,将那孩子推开,马腿踏下,刚好就踩断了那个老者的腿,哈桑这匹马也是名驹,却还没驯得纯良,踩伤人后微微一顿,跟着又乱冲!

    街道上的人只是躲了起来,暗中却还有不少人家透过窗户门缝暗中偷看。刚刚被推开的孩子站在街道中心惶然不知躲避,但哈桑竟不勒缰。仍任马冲了过去,把那孩子踏了个肚破肠流!

    附近的人家见到都惊呼起来小西域地方民风剩悍,哈桑虽然暴虐,但见了这等惨事还是有不少人从暗处冲出围了上来,哈桑背后的士兵赶到了,将人群隔开,那死了孩子的人家抱着孩子的尸身到扎伊德面前哭了起来,这却是一户“异端天方徒一蜘即天方教中的非正统派。

    哈桑迷蒙着醉眼,喝道:“小哭什么哭,滚”。

    旁边的人见他纵马踏死了人还这样蛮横,个个敢怒不敢言。

    “行了行了!”白水城的副将叫道:“将军又不是故意的!根据王朝律令。赔你家一斗小麦就是了那对父母听了副将军如此作主,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那被踩断脚的老汉的儿子也赶来论理,哈桑的副将叫道:“叫嚷什么!回头赔你家两条狗,两斗小麦!”

    那对夫妇一听再忍不住又大哭了起来。那老汉的儿子也不肯依!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副将眼看不善,就劝哈桑说句软话。

    哈桑不肯下马。反而在马上朝副将喝道:“你在干什么!快调兵来把这些乱民赶走!别妨碍了我去城外跑马!”

    周围的人一听。气得肺都炸了!围观者纷纷指责,城中至少有数百人闻风涌至,副将有些担心生变小哈桑却继续怒吼着让士兵开路。不想一些士兵也迟疑起来天方教的激进派在萨曼地区的拥冤主耍靠下层民众,白水城地区许多士兵暗中也都是其信徒。

    哈桑大怒:“你们这些个废物!快拿出些魄力来!这些贱民谁敢闹事,就是对王朝不满,对本将军不敬!抓一个杀一个!不用跟他们客气!”

    副将劝道:“将军,毕竟你的坐骑踩死了人,还是别这样说话的好。”

    哈桑冷笑:“坐骑踩死人,踩死人又怎么样?老子是哈桑!”

    “老子是哈桑!”

    这句话让周围的百姓听了愤懑欲狂,但这时已有两百名士兵奉命而来,持刀持剑驱赶人群,眼看就要酿成流血剧变,那孩子的父亲见到痛声叫道:“算了算了!各位!算了!我家的娃儿就当是白死了!算了!”

    “那怎么行!”人群里有人叫道:“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出了这样的恶事。就是真神也都容不得他!”

    “对,对!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不断地冲击保护哈桑的那一圈突厥士兵,双方都已是剑拔弩张,肢体碰撞越来越厉害。却听嘎啦嘎啦的声音不断在周围响起,便有人高叫:“不好啦!看看屋顶!”

    却见屋顶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约一两百个弓箭手,占据了高处。将弓箭瞄准了冲突的人群!却是另一个副将眼见事情危急,调了弓箭手上屋顶威慑!

    看看那两百个闪着银光的箭头,数百名围攻者中的大部分便都退缩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丢过来一颗石头,不偏不斜正好击中哈桑的左眼,登时鲜血长流,剧痛中也不知道是否已经瞎了,哈杂暴怒之下也不管此时的处境,大怒着纵马朝飞石来处踩踏过去,这一来又踩伤了几介。人,人群中数人大叫:“哈桑这个恶鬼想把我们全杀了,大家拼了吧!”

    白水城一带的百姓被哈桑压迫得苦了,这时有人带头便都冲去,哈桑麾下的士兵常受其鞭挞反而不肯尽力,一进一退之下,暴动的民众反而占了上风,因兵民肉搏彼此混杂。高处埋伏着的弓箭手一时不敢以箭雨射下,哈桑本来川一至怒吼,忽觉得有人扯住了自只的腿往下拉,一看竟贸糊川丧午的夫妇,他们怒恨之乍力气竟大得出奇,哈杂猛地一惊,却已经来不及了,竟然被扯得落马,后面的护卫一时来不及赶上,百姓望见欢呼起来,口耳相传数百人齐齐拥上。伸脚乱踩。踩得哈桑惨叫痛呼。

    副将大惊,忽见人群之中有百数十人手中亮光闪闪。竟然摸出了刀剑来一这些人的武艺竟然十分了得,完全不是普通百姓的手段,混在人群中不断对士兵动手,许多士兵纷纷中刀倒下。

    “造反了,造反了”。副将吃惊着,大叫:“有人造反!快放箭!”

    高处一两百个弓箭手就要放箭,只听有人叫道:“代理人来了,马赫迪的代理人来了!”

    又有人高呼:“代理人,代理人!”

    昏将大吃一惊,他知道马赫迫是得正道者的意思,那是天方教大圣贤、第一代伊玛目的第十二代嫡系后裔,他于数十年前失踪后,有人认为他已经死了,但却有人提出他并没有死,而是隐遁于某处深山之中,在将来某个时候将以救世主的身份重现人间。

    尽管天方教的各个分支对谁是隐遁伊玛目和将来的救世主意见不同,但有数以百万计的天方教徒一致认为真神不会让人间一刻没有精神领袖伊玛目。所以,最后的一位伊玛目不但没有死而且拥有永恒的生命。只是隐藏在人所不知的地方,他将有一天重现人间。铲除暴政与邪恶。使人间充满正义。

    从那以后,天方世界出现过四次马赫迪的“代理人”每一次出现都掀起狂涛巨浪,但谁也没想到第五位代理人会在对天方帝国来说甚为偏远的白水城出现!

    马赫迫的代理人是在天方教世界有普遍影响力的人,其号召力远非库巴讲经人瓦尔丹可比,他一出现,白水城中老老小男男女女都涌上街头,如同朝圣。就连士兵之中也有人放下了刀剑弓箭,对着高台上的代理人顶礼膜拜。

    “不要过奔!那是假的那是假的!”副将大叫着,但在这股浪潮之中他却显得如此无力!

    “山中的永生者”是整个天方世界的理想领袖,他的代理人也不是区区一个白水城副将所能比拟的。

    现实世界的黑暗是产生最狂热宗教信仰的土壤。百姓生活得越苦就越需要信仰的寄托。萨曼贫富悬殊的加剧和哈桑的暴政适为这种信仰提供了肥料。

    “山中的骑兵已经来了!就在城门之外!大家打开城门,迎接永生的马赫迫的使者吧”。

    “呼”

    守城门的士兵将他们的长官拉下马,跟着打开了白水城的大门。

    彻底丧失了理性的人们向城门涌去,在千百人的践踏中哈杂变成了一堆烂泥,副将很担忧地召集还能听他命令的士兵到城中各处布防,他已经决定将这一切当做一件暴动来处理时候百姓们却没有人理他,他们也不管什么战略战术,一万多人在代理人的带领下奔向城外。

    白水城外是一片黄沙、一轮落日,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但代理人脸上的那份坚信却不容置疑。他们就这样等着,等着,饭也不吃,许多人在哪里念念有词,祝祷着救世主的将领!

    黑夜降临,天气变得寒冷,一万多人挤在一起,有孩子的啼哭。却很快被老人安慰住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们相信,但这一刻他们却都愿意相信。

    副将已经下令将城门关闭。调派兵力守住各个据点,同时向后方报知这边所生的变故。

    第二日,当太阳从背后升起,地底传来了微微的震动,一万多人同时站起来,随着太阳越爬越高,整个大地明媚起来,远处的高山下,真的有一队骑兵开了来!“山中的骑兵,山中的骑兵!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本来经过一夜而有些动摇的人也颤抖起来不止是身体,他们感到连自己的灵魂都颤抖了起来!

    真的有山中的骑兵,真的有永生的圣者,第十二代伊一玛一目真的还活着!

    “不死的马赫迫,永生的马赫迫!”

    一万多人几乎同时泪流满面,一万多人几乎同时手舞足蹈,一万多人又在代理人的一个手势下变得顺从起来匍匐在地面,骑兵的人数不多却衣甲鲜明,他们从西面的山中而来,东方的阳光恰好照射在他们脸上,所有人都显得那么精神,甚至圣洁!

    “暴政的铲除就在今天。人间的正义从白水城开始!真神的信从者们,山中的骑兵已经为你们带来了勇气,去吧,去吧!占据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消灭掉贫穷与富贵的界限,让真神的公理从山中走出。并永远存留在阳光所照射的每一寸地面上!去吧!”

    老百姓同时向后,向白水城的大门走来。城门已经关闭,但他们却认为这城墙根本就不会阻挡他们的步伐!

    副将看到他们脸上的神情心中忽然充满了恐惧”…二了不敢下令弓箭手射有!就在他迈举棋不室8际,砰一纠一川城门竟然打开了!

    两百多个守城士兵匍匐在城门的两旁恭迎代理人入城!城头的兵器一件件地掉下,城外信徒脸上虔诚的神色仿佛会传染一般,没一会就染遍了大半个白水城!

    副将浑身抖,他自己不相信这个代理人是真的,但看看周围人的神色后,他作出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他按下了剑,说:“跟我集去迎接山中来的骑兵,迎接马赫迫的代理人!”

    这第五个代理人叫艾哈迈德,保护他来的山中骑兵的领乃是天方教圣战者中的名将伊斯塔,他们接掌了白水城以后不断有骑兵从山中奔来,和归顺了的白水城士兵一起,人数过了两万人,他们打开了武器库,取出武器来武装信从的百姓,跟着南下这是一支由起义者与百战强兵所结合的部队,具有局部的攻坚能力和强大的宗教感染力,由代理人艾哈迈德的带领,由伊斯塔作为军事上的指挥,一路上非但没有遇到什么抵抗,附随的人数反而越来越多,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都会掏出所有的粮食贡献出来作为军资,然后百姓中的男人会成为前锋,或者成为探子。

    南下数百里之后包围了萨曼在东方的重镇屏葛今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这时候全军人数已经过八万人,伊斯塔下令围城三面。吕剩下南门,同时代理人艾哈迈德则在北面宣讲教义。

    “城头的士兵们!城头的孩子们!放下武器吧!你们拿着武器干什么呢?站在你们面前的,是真神的使者!看吧,这八万大军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你们的兄弟,是你们的亲人!他们不是来和你们厮杀的!是来和你们拥抱的!可爱的,放下武器。迎接山中永生者的到来!”

    守将在城头下令:“射死他!射死这个妖孽!”

    一轮弓箭射了过去,却不知道是否士兵心虚,竟然没有一支射中艾哈迈德!城头的士兵见了认为这是神迹,心中更感惶恐,第二轮弓箭就更加无力。

    这时候城外的数万人唱起了圣歌,歌声围绕住了整个屏葛城,不久城内的穷街陋巷中也响起了应和,城内城外竟然彻底笼罩在圣歌的吟唱之中,乃至于连许多士兵都跟着吟唱起来!

    守将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出战?守了三天,眼看城内军民的眼光越来越古怪,城外涌来的人却越来越多,他心中害怕,连夜带了数千人马从城南杀出。

    伊斯塔也不阻拦,放他过去,许多富户惊慌之下也跟着逃跑,伊斯塔却不客气了,下令全部截下。城内的军民打开了城门,艾哈迈德入城之后下令打开粮仓,又抄灭了为富不仁者的家产全部分给拼命,有着五万人口的屏葛城迎来了一个狂欢与赞颂的夜晚,经过了这一晚。又有几万人加入了起义者的行列。

    数日之后,代理人率领起义者继续向布哈拉而去,在屏葛的城头,一个老者目送着他们西去一这个老者竟是萨图克的谋主苏赖!该罩节由泡书凹四日捻书友上愕

    伊斯塔在出之前来向苏赖告别,当时没第三个人,他问苏赖:“为什么昨晚苏赖老要支持艾哈迈德西行?向东的话应该很快可以拿下西蜒,那样对缓和雅尔的困局会有很大的帮助啊

    苏赖却摇头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郭洛他应该会有多余的兵马,雅尔还有俱兰城以南的山道都排布不开兵力,并不是兵力多了就能决胜的地方,这是阿尔斯兰当初无法成功南下的原因,也是这个原因让郭洛他才无用武之地。所以我认为,眼下我们要让郭洛继续无用下去!”

    “继续无用?”

    “对,我们向西的话,就算拿下了西键,郭洛也一定能守住库巴。这几年奈斯尔二世对西键十分重视,军力较强,而且那里有贸易之利,百姓趋利,信仰较弱,很难鼓动。如果围攻西蜒,只怕会迟迟不下,而且那时候郭洛的作用就会挥,他将从东方围来,奈斯尔二世从西面逼近,这支起义军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了。但向西却不同了”

    苏赖指着西方。说:“那里有无数的天方徒在等候着山中的圣者,等候着山中的骑兵。代理人一路走过去,军队会越来越强,如果能够在奈斯尔二世想到有效手段之前逼近布哈拉。那么不止是萨曼一一整个天方都会震动的!我们的教义会传遍天方世界。到时候更西面还会有数百万的信从者响应!唯有了起他们的响应,才有可能创造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迹来!大汗他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一座城,两座城,而是,”

    “是真神的降临,对么?”

    “对,真神的降临”。苏赖双手放在胸口,也有些激动地说道:“只有真神降临大地,才有可能对付张迈这个魔鬼!是的,那将是我们唯一可能取胜的机会!”

第四十四章 国民纠评

    八教有两大派别。一为正统派。占据了天方教徒人口明入却分。二为党人派,因常受正统派压迫,故其行为常常更为激进,在各大政权以正统派为合法教义的情况下,下层百姓常借此一派教义起义,因此常处下风却在某些历史阶段能够取得与正统派抗衡的势态。

    天方教激进派由于常受压迫,所以其教义允许信徒在遇到难以抵抗的压力时可以隐瞒自己的信仰,打扮成正统派,这是他们为了保存自己而采取的手段,因此天方教中激进派的实际人数要比通常认为的多得多,几乎是遍布整个天方世界,而在激进派取得优势的形势下,这些隐藏着的信徒便会显露自己的真正信仰而从四面八方涌来!

    在过去的几年中,激进派又在萨图克的帮助下进入到萨曼王朝北部广袤而荒芜的荒漠地区,借助萨图克在这个地方的权威推行其教义,让无数突厥部落、回讫部落与火寻部落纳入到这个信仰体系之中形成其战斗力量,而萨图克则借助天方教激进派的宗教力量加强了对众部落的控制。这些事情都生在对萨曼来说也甚荒原的边远地区,所以连忙着从丝路开通中赚钱的布哈拉都未能及时地给与足够的重视。

    大唐天策二年,来自边远地方的暴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半个月内便横扫整介。白水城地区,跟着攻陷屏葛,彻底打开了恒罗斯地区通往萨曼王朝心脏的通路。

    以接受萨图克亲手练的伊斯塔部为核心,以已经洗大净的数万荒漠部落为主力,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起义信徒为从众,一支十几万人的部队迅渡过药杀河之后继续南下,截断了撒马尔罕到俱战提之间的道路。

    一路之上,无数隐瞒信仰的激进派脱下伪装的外衣,热血沸腾地加入到他们等待已久的反攻之中。

    丝绸之路在萨曼王朝境内的这一段主要的路径从西到东是:布哈拉一撒马尔罕俱战提西键一库巴。

    这次起义的主要拥更,在边疆是泛突厥部落,在腹地则是贫民,起义虽然以激进派之名而起事,但他们也劝说正统派的下层百姓加入他们的行列,而他们仇恨的目标则是所有的正统派权贵与富商!

    起义军渡过药杀河以后,整个撒马尔罕都慌了,听说了屏葛富商的惨况之后,尽管布哈拉已经派遣大军进驻撒马尔罕,但撒马尔罕有条件搬逃的富商还是都搬逃了。与萨曼王朝哥层关系较密的纷纷向西撤往布哈拉,却有另外一支商流在这个可怕的形势下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这支商流,便是艾西唐军货殖府后裔的后人。残留的“阿齐木”家旁支,还有“穆尔加布家鲁尚家库杜克家沙尔图兹家”等等,这些都已经本地化了的货殖府后裔,在天策唐军声威渐盛以后,又开始产生了对大唐的向心力,在某些场合重拾起已经忘记不知多少代人的穆、鲁、杜、沙等姓氏。由于唐军也需要一批亲唐者作为在萨曼内部进行配合,所以郭洛对这些货殖府后人颇为照看,给了一些生意上的优先权,让这些本来就颇有实力的唐裔家族得到更加迅的成长。

    这次撒马尔罕出事,穆、鲁、杜、沙四大家族的族长都不禁钦佩已经东迁天策的“阿齐木”家的远见卓识,他们商议之后,觉得激进派起义军来势汹汹,布哈拉派来的军队也不一定抵挡得住,便决定分出部分家族成员,向西南走那色波,跟着沿着乌浒河即阿姆河经恒没城。走解苏今塔吉克斯坦都杜尚别、俱密前往宁远在大唐全盛时期,担没城是姑墨州都督府所在,解苏为天马都督府所在,俱密为至拔州都督府所在,到了俱密再走葱岭山道,向东南可以经过小勃律地区进入天堑,向东北可以绕到宁远,此即丝绸之路在中亚的另外一条干道,所经过的地区已经不全属萨曼的控制。这时撒马尔罕人心惶惶,在这等时候最容易产生从众心理,不少商人虽然并非货殖府后裔,但眼看四大家族婉转东行也就跟着走,这支商流经过几个月的跋涉到达了解苏杜尚别,这是一座不小的城市,仍属萨曼境内,但边境守将却有着相当大的自主权,商流到了这里之后就被当地官员截住,四大家族暗暗叫苦,只好在解苏城停下,忙派子弟赶往宁远报信。

    不过子弟赶到宁远的时候已是秋末,跟着便大雪封山,郭洛就算能派来支援,想想也是明年春天的事情了,这个时候,由于郭洛的渗透,俱密一带的部落已经有一部分两面受令一即同时承认属于萨曼与天策,宁远方面对这些部落的影响力已经甚大,就算在解苏,郭洛也派有使者常驻,所以解苏城的官员也不敢太过为难这四大家族。所以四大家族便在解苏住下,与当地作些生意以维持生计。

    乱世中的人,便如大江中的一朵浪花,常常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四大家族在撒马尔罕时呼风唤雨,但在这个关头,他们的存在对天策军来说渺小得亦犹如一朵无足轻重的浪花。

    天方教激进派的起义军虽然没有向东进攻西蜒,但宁远仍然大受震荡!唐仁孝大惊之下便建议赶紧援救西蜒,以全同盟之义。

    郭洛却道:“现在西键虽然怕起义军,但更怕我们趁机攻击他们,所以他们对东面的防范未必会比西边弱,现在不动还能保全与布哈拉的交谊,一动反而要招萨曼人的怀疑。”

    唐仁孝问道:“那怎么办?”

    郭洛道:“不动!”却派出了两个营的兵力过葱岭进入到俱密地区巡边,这个地区的部落眼看萨曼内乱便纷纷投向天策军。至此,东起葛罗岭、西到俱密、南至健驮罗揭罗城、北至亦黑,东西一千五百里,南北二千五百里的广袤地区实际上都已经纳入到宁远都督,这个地区都是冰川与高山,虽是华夏地区进入西亚、南亚战略军区,却大部分都是不毛之地,且加强对俱密地区的控制尚未到能公开宣扬的地步,在健驮罗地区的布局也尚未收效,因此郭洛的这些经营用意虽深,反应在对凉州的回报上却是乏善可陈。

    天策二年夏末的凉州正处在一片忧喜参半的氛围之中,喜的是三个月前所预料的丰收与平年果然都如期到来,甘州、高昌、凉州皆米麦满仓,整个河西水草丰茂,牛羊俱肥,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安西却战报频传,且战报之中颇多忧患,萨图克在半年之间向东佯攻北庭,却向西支持天方教起义军占领了白水城与

    而在萨图克大肆扩张的时候,唐军的西线却没有半点动静,杨易兵力守且勉力,攻则不足,郭洛手握重兵却同样没有看得见的建树凉州内部已经涌动着一股准备弹劾这个宁远都督的潜流。而就在这个时候,郭纷的肚子偏偏第三次鼓了起来!肚皮里面的小生命,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凉州密宴,曹元忠的眉头也深锁着。

    密室中的五个人之一康隆说道:“这次事情只怕玄了。没想到元帅对郭氏宠幸未衰,所谓有一没有二,有二没有三,郭氏已经连生了两胎女的,总不成这一胎仍然是女的不成?”

    屋内众人皆认为郭纷连生三胎女孩子的可能性很低。

    慕容腾道:“公主所生,虽是长子,但郭家对天策军有奠基之功,郭氏与元帅又有结之情,又是大房,若这一胎生下的竟是个男孩,只怕”

    屋中五人都知道他的可怕下面,必是“未必会立福安之子为嫡”之意!

    沙州一系近来得势,除了张迈有意优容之外,与福安生下一个男孩亦不无关系。但如果郭汾也为张迈添一个男丁,沙州一系的优势只怕就会失去一大半!这却是屋内众人所不能容忍的!

    “那么,诸个认为该怎么办?”曹元忠说道。

    “一定要将大公子拥戴为世子!”康兴道:“一定要这样,否则的话,一旦让郭氏之子成为世子,我们只怕就会大势尽去!”屋内五人虽曰沙州系,其实也只是沙州众的一派,沙州尚有张毅一派力量也甚大,曹元忠是靠着张迈长子出世之势压倒张毅而成为沙州系的代表,进而将整个河西系都笼络了过来,但假若郭氏生子立为嫡子,河西其它势力便可能转向,到时候曹元忠等所能控制的便只剩下半个沙州系旧部,势力之盛衰真可谓一天一地,确实是“大势去矣”!

    “但是很难啊。”康隆道:“当初元帅迎立公主,虽非言妾,但就算是平妻也有先后大小之别!如今我天策军威望渐广,前窥中原,后霸西域,元帅称帝也只是早晚之事,称帝之日,郭氏必为皇后,公主必为贵妃,但论起嫡庶,太子必是郭氏子无疑!他郭家在天策军根深蒂固,郭氏在内与元帅又有恩情,郭氏本人又极其网烈,是个敢挥刀跨马、上阵杀敌的人,要想元帅废嫡立庶,这,只怕很难啊。”

    张迈的两个妻子性格各异,福安生性平和,笃信佛教,虽然生了儿子却仍然保持着与世无争的个性。郭纷却是将门虎女,在唐军几次奠基战乱之中不是拼命于前线就是深入到民间,在军民之中影的力之大是张迈亦无法被夺的,就是军中宿将对她也十分敬畏,卓元忠在声势最盛的时候,在郭纷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若是郭纷也诞下一个男孩来,旁人若想夺嫡,就算是张迈本人有意,只怕也很难过郭纷这一关。

    这个时候,人人都望向了室内的最后一个人慕容归盈。

    过去一年中由于思虑过多,慕容归盈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了,这时萎缩在长椅上,因为密室空气不好而显得有些喘息,但他的言语仍然足以让众人不敢漏却一个字:“男子建功业,女子靠家山。郭氏能够得到全体军民的敬畏,并不是靠她自己的网烈,而是靠着郭家这座大山!大山在,她就稳如太岳。但大山一旦动摇,她自己也会变得朝不保夕”

    慕容腾道:“姿爹是说,,郭洛?”

    慕容归盈微微领:“郭洛守西疆,久无战绩,尤其在让萨图克坐大一事上,连杨易对他都颇有微词,这却是我们的机会了。如果能够动摇宁远都督的地个,那么凉州郭氏也会跟着动摇,大变既起,郭氏这一胎是否保得住都难说,就算让他生下儿子,我们也仍然有反掌回天之力!”

    康隆道:“但郭洛与元帅除了有郎舅之亲,还有兄弟之情,再说郭家在我天策唐军中的地位又绝不是轻易可以触犯的,谁要是出面弹劾郭家,那”那就是和天策军所有岭西派过不去,杨易都督和我们有亲,可他们和郭家的关系却更深,他眼下虽然对郭洛有所不满,但也绝不会赞成我们弹劾郭家的!”

    “我们当然是不能动手的。”慕容归盈道:“要做这种事情,必须借刀。”

    “刀?哪把刀?”

    “国人纠评大会。”慕容归盈道:“罪不责众那就是一把最好的刀。”

    所谓国人议政大会,是唐军在今年才网刚开始实行的一项空前未有的改革举措,取西周时代“国人”之名,于各州、各族、各教选取有名望的代表,聚于中枢共议朝政,纠察百官,在各处设纠评台,中枢有国纠评台,州有州纠评台,县有县纠评台,入得纠评台者谓之纠评御史,民间口顺,就叫他们做纠评。以新立之法规定,凡入纠评台者,可以风闻议事,言者无罪,今年五月,第一批国纠评五十二人已经全部进入凉州,成为天策军各地在中枢的代表,这也是天策军增强在地方向心力的重要举措。

    与此同时,关于郭汴进入健驮罗的书信也抵达了凉州,张迈拿到信件后喜出望外,郭洛虽未明言自己的全部规划,但张迈一看到他所占据的战略要点马上就明白过来,对郭纷怨道:“你哥哥啊,真是个闷骚!”

    郭汾愕然道:“什么叫闷骚?”

    张迈哈哈大笑,道:“他若早将这些事情与我说,我也就不用担心了。他若不是郭洛,以过去一年的表现,就算我不将他撤职,只怕也要派人责问了。”

    郭汾微微一笑,道:“凉州宁远,相隔万里,他若是大大小小的事情、有谱没谱的事情都来跟你说。还要他这个宁远都督干什么?他也知你对他足够信任,所以才敢这样布局啊。”

    张迈笑道:“有理,有理!如今新兵已成,中原稍稳,粮草又足,阿洛在西面又已经布了局面,真是万事俱备!待将东面留守之事安排好,我便可放心引兵向西了。”

    就在这时马小春急急进来,低声在张迈耳边说了几句话,张迈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郭汾也皱眉道:“干什么,什么事情连我都听不得?”

    张迈哼了一声道:“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尽给我没事找事做!”

第四十五章转向

    ,分怀没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情,外间从几个方向讲禾川小“人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的是郭师庸。少的是郭漳,男的是郭鲁哥,女的是杨清!

    几个人见到张迈都是一愕。齐声道:“元帅在啊。”

    张迈嘿的一笑,道:“怎么,不方便么?那我走开一阵。”

    几人都有些尴尬,郭师庸道:“也没什么事情站到了一边,杨清去年回了宁远,两个多月前收到信听郭汾说可能又有身孕便又赶来陪伴小姑子,他在张迈面前可没那么见外,直接走到郭纷面前道:“纷儿,你知道不知道,有人弹劾你哥哥!”

    郭纷错愕地看了张迈一眼,问道:“是谁?”

    郭鲁哥道:“一个叫刘昌的。一个叫胡光的,一个叫陆旭的,还有一个叫善信的和尚!”

    郭汾更懵然了:“那都是谁啊?他们弹劾哥哥什么?”

    郭漳哼道:“哪里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个刘昌的是甘州人。那个叫胡光的是凉州人,那个叫陆旭的是伊州人,那个,都是刚刚选出来的国人纠评御史,这些人听说自己可以风闻议政就都放肆起来了。在纠评台说什么洛哥哥手握重兵却毫无作为!说他坐失军机!说他,说他不配当都督。

    现在这些话都已经在城里传开了!

    他说着,众人同时看了张迈一眼,杨清道:“汾儿,我是妇道人家,人家说的虽然是我丈夫,但那毕竟是公事,我不好开口,但你却得拿个主意!这两年唉,我之前是不敢跟你说!你哥哥才几岁,在宁远白头都熬得百十来根了!这边的人吃饱了没事做,就坐在纠评台上指指点点!搬弄他的不是,这,这这不是让前线的人寒心么?”

    她明着乏跟郭纷商量,实际上却是对张迈说的。

    郭师庸也瞧了张迈一下,淡淡道:“其实这些纠评御史虽是风闻,但所论之事也不完全是捕风捉影,虽然他们未必深知军政内情,但点出来的几条,确实也都是阿洛最近两年为东线文武所不满的地方

    杨清等都是一愣,只是不好当着张迈的面质问郭师庸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听郭师庸语锋一转,道:“但是,正是这样才可疑!这些纠评御史都来自民间,本身不见得有多么高深的见识,但说出来的话却条条在理,就像有人事先教好了他们一般!”

    郭鲁哥啊了一声,道:“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的!有人要利用纠评御史搬倒郭家,只是自己不敢出面,所以来个借刀杀人!”

    郭师庸道:“本来,纠评台的设置是很好的,当初我们也都赞成,认为这是能够让民间的声音能够传达,减少贪官污吏、利国利民的建制。可是现在纠评台的好处还没显现出来,就有人利用他来搞阴谋,闹政争!这股歪风邪气可得遏它一遏!”张迈道:“庸叔。你这几句话,是跟我说。还是跟纷儿说?。

    郭鲁哥只是叮,下人,杨清是个妇女,所以心里有话却得借着跟郭纷讲来一吐其快,郭师庸却是军政大臣,听张迈这么一提,道:“这两句话,可以是跟夫人说,也可以是跟元帅你说!元帅,现在西征之事迫在眉晓。民间对此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可就在这当口上,还有人闹。这不是扯我天策大唐的后退么?他们如果不是故意,那就是不智,如果是故意的。那就是不忠!这样的人。如何有资格上纠评台做纠评御史”。

    张迈道:“那庸叔认为,该怎么办?。

    郭师庸道:“纠评台本是为理顺内政而设。本来就不应该让他们胡乱评议对外大事,现在闹成这样,我认为是这纠评台设得太早了!当前之计。应该先行关闭纠评台!等到我们西征获胜再重开不迟

    杨清、郭漳等人纷纷点头,连马小春的下巴也差点点了两下。

    张迈道:“庸叔的意思,是要等天下太平。再开纠评台?”

    “不错!”

    张迈哦了一声,脸上不置可否,道:“好吧,我想一想,明天召集诸将与大臣议论此事。

    郭师庸等退去后,郭纷让下人也都出去。这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张迈道:“你有身孕,别想太多,这些事情我来料理就是,我和阿洛相知相得,就算不是亲戚,也不会听几句流言就问责于他的。”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介郭纷道:“我是想知道,你真准备关纠评台了么?”

    张迈道:“师庸说的其实不无道理,现在大事在前,我必须将全境军民文武拧成一条绳一致对外才行,这纠评台或许真的开得太早了。”他说到这里时神色不善,不是因为气那些纠评御史,而是气在纠评御史背后指使的人!张迈本身就擅长利用舆论,像这次的事情。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背后的主使是谁!

    郭汾道:“那你真打算为了这件事情关了它?”

    张迈迟疑着,郭纷道:“这次的事情,这些纠评御史确实做得不好,可是风闻议政,不正是他们的责权所在么?今天你若用强将他们压下,我敢说,确实会对眼下的局势有利,这也是一个出于国家的决定,但是今品,从为有利干国家的决定而关掉它,明头也就同样可以办不利于国家的决定关掉它”。

    张迈笑了起来:“你觉得。我的见识会比那群纠评御史差?。

    “一人再明也会昏,众人虽昏也能明”。郭汾道:“你现在当然英明神武。但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你的继任者呢?你当日与郑渭等人商议着设立纠评台,给了他们那么大的权力,不就为了防着这个么?”

    张迈本来脸上还挂着笑容,听到这里悚然一惊,再看妻子时眼神中在亲近之外又多了几分敬意。沉吟了许久。道:“你说的不错。

    虽然这几个纠评御史这次的事情是做错了,但如果我惩罚了他们,或者如师庸所说将纠评台关闭。那么今后就没人敢说话了。堵住这些御史的嘴可以获得一时之利,却会埋下千百年的祸害!”

    顿了顿,又说:“只是这些御史既然做错了事情,若不加以惩处

    郭汾道:“他们应该没做错事吧,庸叔刚才也说了,我哥哥这两年的行动会给人误会也是情理中事,既然如此。他们风闻议论,却又何罪之有?我看你大可直接将这些人的弹劾整理一番,再附上你的意见送宁远去,看我哥哥如何自辩,我哥哥必有一番光明正大的应答。如此一来。既可避免设置纠评台这样一件好事变成坏事,又可将天策军政争从阴谋的泥潭中往回拉几步。而且御史风闻议政可以逼得守疆大臣不得不辩,又能提高纠评台的威权,将来其它地方长官也必更加戒惧清议,岂不一举数得?至于那些耍阴谋的”

    郭纷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你也大尊循正道给他们一个教,对么?”

    张迈听到这里心情登时犹如扫去乌云后现出一片万里晴空,哈哈笑道:“不错,我身为天策上将,安陇元,自然要循正道做事,好给军民立个表率!刚才才听到这件事情时,我的心情确实不好,不过听了你这番话后我却忽然现这乃是一件好事!在此之前,我还有些担心我离开凉州后东面局势会不稳。现在看来是不必担心了。

    郭纷笑道:“干嘛?可别说要将后方交给我,我可接不下这个担子!我要养胎呢

    张迈摸着妻子的肚子道:“我也不想让你烦恼,放心,我会安排一个能耐足以惊敌寇、魄力足以镇山河的男子来作为东面防守!来保护凉州,来保护你!”

    郭纷轻笑道:“谢谢夫君这么顾念妾身。男主外、女主内,夫君这么为妾身考虑,妾身也该替夫君考虑。你出征在外。难免寂寞,不如我帮夫君找一叮,知情识趣的人作为陪伴,也免得良宵苦长,如何?。

    张迈道:“大军西征,我哪里有这份心思”。

    郭纷笑道:“从这里到甘州是一站,到肃州又是一站,到高昌又是一站这一路离前线还远着呢小旅途寂寞。在去北庭之前,还是有介,人作陪的好

    张迈笑道:“你不吃福安的醋了么?。郭纷笑道:“福安啊,她也怀孕了,只怕没法伺候你远行。”见到张迈一脸惊诧的样子,笑道:“看你这个家当的,耳目一点都不灵通”。

    张迈听说福安也有身孕。一时高兴得有些晕,却又想起郭纷的话来,道:“不是福安也不是你。那你刚才说的是”

    郭汾道:“这次你派人去调薛复入凉议事的时候,我也派了个人去金城。让珊雅也跟来

    张迈诧异道:“仇“这是公私两便,不是么?”郭纷眼睛有点冷冷的,算算的,但嘴角又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她对你有心很久了,到现在还守着呢。都快成老姑娘了,你呢。也未必完全无意,既然如此,不如就收了吧她托着下巴,哼道:“收一个知根底的进来,也总好过让某人静极思动、闷极生骚!去外面胡乱招惹!再说你收了她,不就又多了一个可以帮你镇守后方的大舅子了么?就像当初将宁远交给我哥哥一样,你可以将东面交给薛复,放心西征了”。

    张迈见郭纷既要为大局设想又忍不住醋意大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郭纷瞪眼道:“你笑什么!我一点头。就这么得意了?”张迈笑道:“不是不是

    他顿了顿,道:“好吧,我不否认我挺喜欢薛复他妹子,不过这次纠评台的事情却让我看明白:若妄图靠这些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来维持平衡。其结果带来的不是平衡,而只能让事情越变越复杂。所以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你已经让薛复他妹子也来,那也好,我会一并跟他表个态,免得她心中存着个万一的念头,误了青春!”

    在张迈尚未对纠评御史弹劾郭洛一事表态之际,早有小道消息传出,说王爷可能因此而关闭纠评台。

    同时马小春却已经派人去搜集那日纠评台各人的言论,将那些对郭洛的议论都书写下来,并拿到言者面前让他们画押。

    这时西北唐人的政治素养其实较低,这些纠评御史既来自民间。除了代表各阶层的利益,同时也代表了各阶层的水平,都旧咒或者归义军年底下做了几十年顺民的人,哪里能乐心凹做了纠评御史就有那么大的转变?一听王爷要关闭纠评台都慌了,许多人都害怕获罪,而那些说过郭洛坏话的纠评御史,在面对马小春给他们确认的议论记录时。对自己的冒昧肠子都悔青了,极怕王爷或者郭洛都督来个秋后算账,画押的手都在颤抖,有一个竟吓得跪下求饶,事后甚至有一个人畏罪而自杀未遂!

    第二天纠评台忽然变得静了。

    郑渭叹息着对来访的二哥郑济道:“华夏的言路真是何其狭隘又何其脆弱!其实元帅并未公开责罚,但他们却都已经怕成这样了

    张中谋在旁道:“这是秦始皇坑儒留下的千年恶果!春秋战国之时。华夏之士可不是这样的!”

    郑渭道:“听说秦始皇所坑之儒,其实也不算什么真儒,不过是一些方士罢了

    张中谋道:“儒虽伪儒,但今日坑得伪儒,明日同样也就坑得真儒!当日所坑虽然不是真儒,但坑儒之名传出,已经足以叫天下人禁口!坑儒之恶,不在儒字,而在坑字!秦始皇一统天下,虽是建立了千秋功业,同时也是遗祸万年”。

    郑渭道:“中谋说的有理。此事关于我天策军甚至华具千百年之风气,万万不能有差错!我这就去见元帅

    不想他还没动身就传来消息,原来张迈竟未责罚那些纠评御史只是将他们的议论记录汇编成书信,连同自己的意见一起给郭洛,要他回书自辩。

    纠评御史们一听都松了一口气,慕容腾在暗室对曹元忠等笑道:“怎么样?我爹都说没事,哪里会有事,这就叫法不责众。元帅既然要郭洛自辩,说不定就是他准备削弱郭家的第一步!”

    凉州的舆论在一夜之间正耍转向,不想不久张迈又将自己给郭洛那封信的副本到了纠评台,算是公开了,这封信的内容主要有三点。一是张迈认为以他的判断郭洛在西线的作为并无过失,公开支持郭洛。二是认为这次几个纠评御史的议论有失公允且太随性,缺乏调查,也显得未能对自己的言论负责,三就是督促郭洛在不泄露军事机密的前提下要他向纠评台众御史自辩。

    慕容腾等见张迈其实是撑郭洛不由得大吃一惊,但张迈却也没有因此而追究那些弹劾郭洛者的责任小只是以书信与他们进行辩论,郑渭、张中谋等人也慢慢加入了笔辩的行列,一些纠评御史也就壮起胆子来应答这位天策上将,辩论的内容也不局限于郭洛之事,而扩展到整个天策军的内政外交其中犹以民生问题居多。沉寂了的纠评台重新有了声音,但纠评御史们从此表意见也就变得更加慎重。

    且按下纠评台的转变不提,却说当日在金城通往凉州的路上,一前一后两匹汗血宝马在疾驰着,两个骑士在急奔驰中却仍然保持着优雅的身姿,仿佛他们竟能全身放松与坐骑融为一体,路旁的过客看见无不喝彩,有的眼尖,在前面那一骑接近时现竟然是个绝色美女。心中更加诧异。

    两骑驰至马城河边,前面的女骑士停下饮马,后的的骑士跟着赶上,叫道:“珊雅,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这两叮,骑士,竟然就是奉命前往凉州的薛复兄妹,只是薛珊雅的容颜却瘦削了许多。

    这时河边无人,薛珊雅望着洒归北流的河水,忽道:“哥哥,我不去凉州了,我要回金城

    薛复勒马靠近,诧异道:“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薛珊雅道:“这次元帅让你入凉,必然有重担要交给你,否则的话也不用你亲自赶过去。偏偏在这个时候。夫人又来信让我也跟你一起去凉州,我我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薛复其实是知道他妹妹心事的连许多外人都看出来的事情。他哪里会看不出来,可就因为这样他才更加奇怪:“但你你不是一直都对元帅。

    “是,我很喜欢他,但那是在以前”。薛珊雅傲然昂起了头,一头秀在河风中乱拂:“我爱的小是那个勇猛无前、决胜千里的无敌大都护。而不是现在这个东瞻西顾进退维谷的王爷。我爱的是英雄而不是帝王!我是喜欢他,但我却不想为了“大局,而嫁给他。那不是我想要的爱,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人!所以。如果这次他是为了军国大事而娶我,为了要拉近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而娶我哥哥,请你帮我拒绝”。

    薛复听得怔了,看着妹子出神,薛珊雅又道:“不过,如果哥哥你需要的话为了哥哥,我会”

    “不!”薛复道:“珊雅。我不会为了自己,或为了任何事情而让你不情愿地出嫁!我一定要让你得到幸福,否则的话,就算让我成为天策第一大将又如何?珊雅,你放心,既然你不愿意,我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勉强你,哪怕是因此我要被冷落,甚至就是将我打回农奴,我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儿的委屈!”(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活佛

    二年六月下旬,凉州仰来了个奇异的客人,众个略描”瓦一个和尚,却是一个身份非同小可的和尚!

    当时薛复尚未到达,张迈本来满心都惦记着他,但听到鲁嘉陵告诉他此僧到来时却还是吃了一惊,赶紧率众出迎。

    这个和尚如今名叫赞华,但这并非他的本名,他的本名是耶律倍,乃是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和皇后述律平的嫡长子,耶律德光的大哥!

    当阿保机还在的时候,他与述律平一个称“天皇帝”一个称“地皇后。”还是太子的耶律倍则称“人皇王”其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本已确定,但述律平却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子而更喜欢耶律德光,所以在耶律阿保机死后竟做主立了耶律德光为帝,而将耶律倍赶到遥远的东丹国去,耶律德光登基以后逐渐加强对大哥的控制,耶律倍为自保计竟与后唐秘密往来,终于选了一个时机渡海逃到后唐,在后唐明宗的庇护下过起了隐居生活。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耶律倍虽然已经潜逃外国,但他的地位还是让契丹国内有一小部分人依然死忠地拥戴着他,特别是耶律德光的反对者,无不认为耶律德光代替人皇王登基是一种篡逆,而耶律倍本人虽身在汴梁却也一直与契丹国内有着人所难测的联系,张迈根据鲁嘉陵的情报,便推知这位契丹皇子在契丹内部仍然有不小的影响力。

    而如今,当张迈在凉州城外见到耶律倍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和尚,虽然年纪已经不但清秀的眉目仍然不下郑渭,又有一股浓郁的书卷气,他和张迈站在一起,真是从里到外都比张迈还像汉人一张迈曾听鲁嘉陵说,这个契丹皇子当初渡海逃国的时候,除了自己上船,接着撞上海舟的不是刀剑武器,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箱一箱的藏书

    一当听到这里张迈马上理解了述律平废耶律倍而立耶律德光的原因了,当时契丹作为一个方兴未艾的帝国怎么可以由一个如此崇文的皇帝来主宰呢?

    不过这是站在契丹的立场,站在天策军的立场上看,所有人都在见了第一面之后就对耶律倍大有好感。

    “贫僧亡国之余,能得元帅接纳,赞华和尚实得菩萨庇结甚深耶律倍说着拜了下去。

    耶律倍对庇护他的后唐明宗是很有感情的,但却反对当今的后唐之主李从阿,在李从河占据洛阳尚立足未稳之时他曾信到契丹鼓励弟弟耶律德光起兵讨伐李从阿,此事虽然至今尚未为外界所知,但随着李从阿在洛阳的宝座越坐越稳,耶律倍就越来越不安!因为那封密信的内容只要一旦走漏他马上就得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在那以后他就日夜密谋着自保之计,当时中原已成危地,契丹故国又回不去,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或许能够继续庇护他了一天策军!

    也颍在这时,鲁嘉陵的人秘密来与他接触,双方一拍即合,跟着便安排起了这次契丹皇子西行的密谋。

    张迈连忙扶住了耶律倍,与他同车入城,进驻天宁寺。又命境内各胡族在凉州的代表全部都来参见,诸胡族见契丹人皇王也来到了天策上将张元帅麾下,心中惊诧之余又感敬畏。

    耶律倍抵达凉州的时间虽比预定的提前,但一切事宜却早就安排好了,张迈当日就在凉州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汉蕃两传的高僧都到场,郑渭又安排了一场盛大的佛会,由河西、吐蕃、安西诸高僧向耶律倍责经问法,耶律倍侃侃而谈,应答如流,听得在场佛子无不赞叹。

    张迈在一边也赞道:“原本以为迎来了一个皇子,没想到却是迎来了一位活佛!”

    这活佛的称谓众僧俗是第一次听到,但张迈一说众人都感确切,群僧口呼佛号:“阿弥陀佛!,小

    耶律倍若有所悟,也便合十为礼,遥向张迈俯身而拜。许多胡族皆顶礼膜拜,自这一日起,坊间对这位契丹皇子便有了“活佛”之称。

    佛门的教义不分民族种族,“赞华活佛。自此便安于佛门,天策军对他不但礼敬有加而且做了种种安排,使“赞华活佛”的威望一日胜似一日。

    这天晚上,天宁丰内。耶律倍在方丈之中对张迈再拜为礼,张迈笑道:“听说大师在契丹时就崇尚汉文,如今又入了佛门,不瞒大师说,我对诸胡虽然有心视同赤子,但他们的野蛮却总是让我头疼,若大师能用佛法来度化他们,那不止是帮了我的大忙,而且对佛门来说,对大师来说,对世人来说,也都是无上功德

    耶律倍心中至此更是明白,含笑合十道:“这也正是赞华毕生之愿望,当日在契丹无法达成,不意能在元帅麾下重得希望。”

    他逃出契丹时本已是丧家之犬,再反李从河那便更是性命旦夕,逃到天策军也只是求保命而已,不想张迈不但愿意保护他,还如此高调竟有意扶持为佛门领袖人物,所以不止是喜出望外,甚至是感激涕零。

    张迈道:“今日法会辛苦了,我就不再打扰大师休息。”

    耶律倍忙道:“元帅留步,贫僧远来依附,得元帅如此厚爱却于元帅别无增益,心甚不安,却有一份薄礼,希望元帅笑纳。”

    张迈回身坐下,耶律倍道:“舍弟有意西征,元帅可知道么?”

    耶律倍的“舍弟”自然就是耶律德光了。

    张迈笑道:“他何止是有意,去年就干过这件事情了,今年也派了兵马,早不是有意,而是在干了。”

    耶律倍摇了摇头,说:“去年是回讫内乱,所谋不成,今年年初至今虽然有行动,却都只是幌子,他若不出兵,北庭兵将还要严加防范,且由不出兵到忽然出兵,动态更容易捕捉。

    但他如今出兵却出弱旅,却更容易麻痹我军,同时军旅既动,漠北再有行动也就隐藏了起来,若以弱旅连攻三月而无效,第四个月忽然以雷霆万钧之势,压我疲倦懈怠之备,只怕仓促之间,北庭会有不虞

    张迈一听不错,心中一紧,道:“大师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么?”

    若是别的消息源那还可能是道听途说,但消息若是来自耶律倍,那就说不定是来自契丹宫廷内部的不测之秘了!以耶律倍往昔的身份,哪怕耶律德光已经将他的大部分势力铲除,但他仍然可能在述律平身边、皮室军内部仍然残留着几个秘密心腹。

    “确实有个消息”耶律倍道:“今年回讫内乱之后,又来了第二拨使者,乃是其主萨图克的亲信,要和契丹续盟。”

    “续盟?”

    “对,就是阿尔斯兰之前与契丹的种种约定,萨图克希望都能继续下去

    岭西回讫内部出了变乱,大汗和副汗互相倾轧,这种事情在漠北、东胡中间也经常生,耶律德光本人不就是以弟逐兄么?对阿尔斯兰来说萨图克是犯上作乱,对张迈来说萨图克是图谋不轨,但对耶律德光来说,岭西回讫是阿尔斯兰做主还是萨图克做主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张迈哼了一声,似是冷笑。不过对耶律倍带来的这介,消息却也觉得并不意外。

    耶律倍又道:“当然,新的盟的还是有些不同的。”

    “什么不同?”

    耶律倍道:“萨图克说,他愿以倾国之兵夹攻北庭,事成之后他不取寸土,将北庭全部让给契丹”。

    张迈一听愕然,随即大吃一惊!

    天策上将府,四更!

    都已经接近黎明了,但张迈还是连夜将主要将领连同郑渭张毅都召集了过来,郭师庸等匆匆赶到。都有些骇然,以为是出了叛乱,及听张迈说了耶律倍带来的情报之后,郭师庸道:“让出北庭?那怎么可能!萨图克如果不出兵也就算了,但如果他出倾国之兵来夹攻,事成之后却让出整个北庭,他才不会那么傻!”

    张迈却道:“不!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前,我对耶律倍带来的情报也是半信半疑,但听了萨图克的这个建策以后,再结合近来萨曼境内生的事情,我就确信,这个情报十有**没错!”

    诸将面面相觑,郑渭沉吟着,道:“萨图克也要来介,“东守西攻”对吧。”

    张迈拍掌道:“不错!郑渭虽然不是战将,但此事涉及到的不是战术,而是战略乃至政略层面,所以他的反应最快!

    鲁嘉陵手一拍,赞道:“好主意,真是好主意!如果萨图克真这么办,那可真是了不起,此人痛定思痛,比起当年的萨图克来真是强了太多了!”

    石拔仍然不明白,鲁嘉陵道:“如果契丹和回讫同时以最强兵力夹攻北庭,杨易都督十有**无法应付,若能将北庭攻下,从此契丹将正式进入西域,我军势必要将人力物力兵力东调到高昌、伊州以应付契丹,那时便无暇西顾,而萨图克却可集中兵力,从容向西,进攻比北庭更加富裕而正陷入混乱的河中地区!这一决议,貌似萨图克吃了大亏,其实却是占了大便宜,只要能够成功,萨图克便如秃鹰乘风,如蛟龙入水,从此海阔天空了。”

    “可是”郭师庸道:“这样的事情,契丹会答应么?”

    “为什么不答应?”鲁嘉陵道:“契丹虽然要承担起我们的压力,但同时他也将得到北庭!”

    “不止是这样!”郑渭道:“如果契丹答应了的话,那耶律德光所贪图的,也就不止是北庭了

    “元件是说

    “是整个安西与河西!”郑渭道:“当年汉武打通河西与西域,史家评论说断匈奴一臂!故汉家若能东得燕云、辽东,西据河西、安西,便能对漠南漠北形成攻势,汉唐之盛都源于此!相反,若是让胡人同时得到了辽东与西域,便能对中原形成合抱夹攻之势!自匈奴断臂以后,历代漠北大汗都未曾有此盛况!耶律德光如果得逞,对中原来说也将可能是千年未有的积弱之灾!”

    说到这里,郑渭叹道:“当然,耶律德光若是作出这样的决定,那么显然是对我们的了解已经很深了。”

    “长史什么意思?”奚胜问道。

    郑渭道:“契丹面南有两个大敌,一个是李从河,一个是我们,这两个大敌他都是要对付的,只是要先对付谁呢?这就只是一个次序问题。如果先对付李从河。起兵侵犯中原。奚将军,你认为我们会如何?。

    奚胜道:“中原故土,岂容胡马践踏!当然是起兵…乱,呼援洛阳!众是示帅的承诺,也是我等大唐子弟兵脚据。

    “不错,我们是一定会出兵的!”郑渭道:“但如果耶律德光先取我们,李从阿会如何反应呢?。

    奚胜有些愕然了,李从阿会如何反应?是否也会出大力气帮天策军解围?在场所有人都没把握。

    石拔道:“但就算李从何不帮忙,我们也不一定会输!如果契丹和萨图克集中兵力进攻北庭,我们又怎么会坐视杨都督独力支撑!大不了我们倾尽国力,在北庭跟这些胡虏拼了”。

    从两个月前开始,天策军就已经做了秘密调动,将兵力一批一批地调往伊州、高昌,虽然尚未对外公开,大军也还在天山南麓就食,但一旦有事,大军随时可以挺进轮台!

    郭师庸这时眉头也皱了起来,道:“如果是那样,局势却是更加惊险了。”

    “更加惊附”

    鲁嘉陵道:“因为那样的话,就是我们同时与契丹、回讫作乾坤一战!这局棋萨图克显然已经布了很久,如今一招接一招地连环动,显然就是算准了这是他的最后机会,很可能也是对他最有利的机会!我们虽然占有地利,但两面受敌,如果迎战。胜负之数是很难说的。这一战如果成功,自然是好,若是同时击败契丹与回讫的联军,我军从此不但威震西域,就是漠北都有可能因这一战而向我们靠拢,那是称霸整个天下的一战啊!可万一失败呢?”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沉!

    若要同时对付契丹与回讫,天策军势必要集结境内的大部分精锐,一旦战败,失去的将不是北庭,而是将立国之基业一朝断送!

    郭师庸所说的惊险就在于此!

    黎明的曙光透入屋内,在天色将亮未亮之际,一封加急战报驰入凉州!

    天策上将府内正在进行着最高级别的会议,本来生“任何。事情都不能入内打扰,但这封战报竟然插着五根羽毛!这是最高级别的战报了!所以马小春拿了之后不顾一切地就开门进来。

    众人见到这封羽信都暗中心跳加剧,寻思:“不会真的来了吧?”

    张迈打开战报,扫了一眼,沉声道:“本来逡巡在金山附近的契丹忽然大军四起,对小金山起了猛攻”。

    奚胜惊道:“耶律倍的消息是真的”。

    诸将一起望向张迈,最后由资格最老的郭师庸问道:“元帅!怎么办?。

    “怎么办?”张迈将战报往桌上一拍冷笑道:“萨图克在布局,我们就没在布局么?他不来我也要去!好。很好!”

    郭师庸道:“元帅,要打?”

    “打!”张迈道:“契丹又怎么样,回讫又怎么样!既然他们要一起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他们!”

    石拔听得热血沸腾,跳起来道:“打!元帅,这次请仍然让我来做先锋!赶得上这样空前绝后的大战!就算埋骨在北庭草原,我也值了”。

    李脑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忽道:“元帅,其实我们可以先守而后攻!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待敌破绽。”

    “怎备个不败之地法?怎么个待敌破绽法?”

    李胜道:“丁寒山在过去一年已经筑成了不少堡垒,可以借此步步设防,先虚耗回讫与契丹的力量。同时我们派出使者,东面约李从河北进,西面约萨曼进攻萨图克,同时以一支骑兵进袭河套,以迫使契丹不能全力向西,等到他们兵力疲软,我们在天山南麓的兵力才一涌而上,进入北庭,将他们两家逼退!”

    张迈沉吟半晌,却终于道:“不!”

    李脑一愕,张迈道:“兵力不能分散,注意力也不能分散!而且奈斯尔二世与李从河也都不可靠!这些纵横之策可以运用,但不能依赖!现在契丹与回讫既然已经有心决战,就不是用这些计谋的时候了而且我们军队中的年轻男儿也不能继续闲着!必须投入最残酷的战场才能让他们成长起来!契丹导回讫,哼!要碾碎他们,就要用我们的铁蹄、陌刀与火器!诸臣诸将听令!,小

    他霍然站起,屋内所有人也都起立,张迈道:“七日之内,我便出!郭师庸、奚胜、石拔、李脑都随行!郑渭安抚境内,嘉陵主持外交,薛复来了以后,我会让他都督整个东面的防务!东线以守,西线以攻!这就是今后天策大唐的整个行动方向!此略已定,不再讨论,也不得质疑!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想的就是如何实现这个大战略!”

    群臣诸将一起俯:“诺”。

    张迈拔出虚挂在这大厅中一年有余的赤缎血矛:“现在是初秋,在入冬之前,北庭就会流满回讫的鲜血,铺满契丹的尸体!而我们的威名在来春将不局限于西北,而将震荡漠北,傲视天方,慑服中原!胡运不须问,汉道将大昌!”

    赤缎血矛重重地顿在地上,出一种敲击心脏的响声:“去吧!”

    漫长的铺垫结束了,来吧来吧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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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刀骑士们,元旦快乐!

    呻!

第四十七章 英雄美人

    “田鳞复坏没讲入凉州。张迈就丽知他转尖姑臧草原,那里,舆决塘新兵的练地,但这时却已经空了出来,新兵都哪里去了?薛复心中有数。

    “元帅来了!”

    前面数骑飞驰而来,珊雅一望,就隐约分辨出身形正是张迈,薛珊雅似乎对张迈已经失去了兴趣,道:“哥哥,你们谈正事,我走开些便驰开了钻入一座帐篷之中。

    张迈奔近,薛复下马行礼,张迈跳下马来扶他起来,挥一挥手,马小春早就跑得远远去了,让两人独处。

    张迈拉着薛复,走出十余步,才道:“这几天生了几件大事!”便将耶律倍抵达、如何透露情报以及西面的最新战报都与薛复说了。

    薛复一听道:“萨图克在制造一个机会与我们决战!他在赌博!”

    张迈道:“那依你看这场赌局谁的胜数大?”

    “我不晓得谁的胜数大”。薛复道:“我只知道元帅最后一定会赢!”

    张迈一听不禁放声大笑,薛珊雅听到笑声,忍不住将帐篷拉开一条缝隙远望

    薛复等张迈笑过了一阵后,续道:“北庭一战,虽然回讫与契丹是两家人,现在又被他们抢了先机,但我们毕竟占着地利,仍然是庄家。杨易在北庭日久,必然已有打算!元帅此去,所要顾虑者,不在外部而在内部。”

    “内部?”

    薛复道:“北庭之战其实我们可进可退,契丹亦可进可退,唯有萨图克许胜不许败!他心中惧败,这便会造成致败之机!但我们自己也有弱点”

    “你是说凉州这个后方,对么?”

    薛复点了点头,就再没什寄话了。

    张迈道:“你在金城,从不介入凉州的决策,行止低调,这很好。不过”张迈顿了顿,道:“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重视你!我已有了决定,我西征之后,东面防务由你全权负责!”

    当日的会议虽已有了决定,但与会者每人敢泄露半句,所以薛复对此事先并不知情,这时吃了一惊,道:“这,”

    “这什么!”张迈一拍他的肩膀,道:“难道你没有信心吗?”

    薛复一听急忙立得直了:“自然有,只是,”

    “有信心就成了,还有什么可是!”

    薛复道:“可是曹将军那办”

    “他不行!”张迈道:“之前我为了安抚沙州的人心,给过了他好几次机会,本来也有打算在我出征之时让他成为后方的留守大将之一,可是他太让我失望了!在这个凉州,我有三个要守护的东西这三个东西从大到小:第一是华夏,我希望在河洛可能产生导致生灵涂炭的大乱时,留守者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来避免中原遭受本可避免的厄运,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极其高明的手腕;第二是河西,我要留守者在我西征期间能够保证这片土地对外不受侵凌,对内不生叛乱,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广大的心胸和过人的魄力;第三就是我的家人,我要纷儿、福安还有我的几个孩子都不受到伤害,要做到这一点则需要心有一股正气,不能为了自己私欲而妨害他人曹元忠显然无法帮我的这个大忙!他有私心。郭师庸为人老派,变通不足。至于其他人,连作为候选的资格都没有了!现在纵观整个河西,能够帮到我的,就只有你!”

    听到这里薛复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他并不是一个很擅长表达自己的人,英俊的脸庞有些红了起来,显然内心十分激动!

    张迈却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说道:“沙州军屯,虽然和曹家关系颇深,但既已入军伍组织,我又已将他们打散,难道还能作乱不成?就算他们有这咋。心,我也相信你有能力镇住他们,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总之,我走之后,内政上有郑渭处置,外交不涉及军事的,鲁嘉陵会处理,此外若有变故,无论对内还是对外,我都许你动刀!你的刀,就是我的刀!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元帅!”薛复被张迈按住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道:“你”这么信任我,我,”

    张迈笑道:“行了,你要说的话我知道,不必出口!男人之间的信任,何必似女人那般婆妈?这次为了西征要选一个留守的事情,纷儿给我献出了一条计策,你猜她打算怎么办?。

    薛复便想到了薛珊雅,口中却道:“我”猜不出来。

    张迈哈哈一笑,道:“她啊,她要我娶你的妹妹!”

    薛复不禁有些尴尬,张迈却已道:“纷儿是很不错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不过呢,她究竟是个女人,不明白男人与男儿之间,有时候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自古到今,有裙带关系而互相背叛的数不胜数,而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亲缘关系却能相知、信任、托赖者,也不是没有!刘备难道就没有亲戚了么?但他托孤的却是诸葛亮!曹元忠虽然是福安的舅父,可是我若是托赖了他,别说中原难以保全、河西难以保全理群叽难以保今,只怕就是福安自只。也得受池白!殃!当颗我锵后方托付给郭洛,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妻舅,而是因为他是郭洛,所以我信任他!今天我将后方托付给你,也不需要你成为我的大舅子,只因为你是薛复,所以我信任你!”

    薛复又叫了一句:“元帅!”眼眶竟有些湿了,想要说什么但那些肉麻的话他实在出不了口,大唐人士心有所感,常为诗,他终于伸出了手,脱口吟咏出了魏征的两句诗来:“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人生感意气,荣辱谁复论!”

    张迈大喜,这两句诗他没听过,却大觉贴切,握住了薛复的手。道:“不错!人生感意气,荣辱谁复论”。指着姑盛草原,道:“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的人,我就都交给你了!等我西征回来,咱们再一起喝酒,一起跑马!”

    “好!”

    两个男儿握手放声而笑,笑声远远传了出去,薛珊雅在帐篷之中听见,又在缝隙中张望,却什么也听不到。

    张迈又与薛复商量了许多具体事宜,看看天色将黑,张迈道:“走!今晚来个篝火烤肉,喝他个一醉方休,算是你帮我伐行!”

    薛复道:“不是伐行,是提前贺胜”。

    马小春本来要去拿食材,张迈道:“不用了,你准备酒和篝火就可,这草原上有不少小兽,我和薛都督去打些来下酒便是!”马小春呀了一声道:“薛都督?”张迈一笑,马小春便会意地走开了。

    两人于日落之前四出驰骋,中间薛珊雅跑来帮忙,跟在薛复身边,看看张迈在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地方,问道:“哥哥,你们刚才说些什么?”

    薛复微一迟疑,将与薛珊雅有关系的话,还有张迈对自己信任的言语说了,薛珊雅听得双眼又有些迷离起来,喃喃道:“哥哥,咱们没看错人,他是个英雄!”薛复见妹妹似乎又心动了,反而有些牵心。

    三人打了两捆猎物回来,就在草原上架起了篝火,以他们的地位,就是要吃山珍海味也可以有下人代劳,这时自己动手却别有一番滋味,马小春烤肉的本事十分了得,张迈与薛复一口酒,一口肉,吃得甚是欢快,两人一边吃一边高谈阔论,纵议天下英雄,马小春在旁恰到好处地捧着,薛珊雅却一语不。

    看看酒喝到了七八分,薛复忽然拉住张迈道:“元帅,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实答我。”“说!”

    薛复道:“如果不为什么裙耸、国事、政务、平衡,你肯不肯娶珊雅?”

    张迈愕然,看看珊雅,大笑道:“你醉了!”

    当天晚上,这片草原上立起了几座帐篷,马小春睡一座小的。张迈、薛复和薛珊雅各睡一座大的。在更远的外围,有数百扩卫分布四周立账守扩着。

    张迈与薛复都喝得有些大,马小春在帐篷中服侍着张迈梳洗。忽觉有人进来,一回头,却是珊雅,她进来后对马小春道:“我哥哥也醉得厉害,我们虽是兄妹,也有些不方便,你能不能去帮一下忙?”

    马小春道:“等我服侍了元帅睡下就过去。”

    薛珊雅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抹身布道:“现在就去!”

    马小春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道:“是。”一猫身退出去了。

    张迈醉晕晕的现有人帮自己脱衣服,以为是马小春,也就随着,跟着有人帮自己抹身子,抹干净了身子,忽有个光滑**的身体滚进了自己怀里,张迈吃了一惊,酒醒了几分,叫道:小春,你干什么!”

    怀中人道:“谁是小春”。声音微微带着喘息。

    张迈隐约听出了是薛珊雅,身体已有了反应,心里却更是吃惊,叫道:“珊雅,你,你怎么在这里!小春呢?。张迈耳边吹气。

    张迈大惊道:“你,,别”,不可以!”

    薛珊雅道:“你喜欢我的,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

    张迈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薛珊雅道:“既然喜欢,为什么压着?你们汉人就喜欢这么假惺惺么?你的英雄气哪里去了?你连契丹、回讫的万里疆土、百万人口都要了,就不敢要我一个女人?”

    张迈闭着眼睛,也在喘息着,道:“我刚才已经跟你哥哥说明白了

    薛珊雅却已经吻了过来,好一会才分开,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作主!但是,过了今晚,我许你帮我做主”。

    张迈道:“我,”

    “你不敢么?”

    张迈只觉得一股热气上涌,也不知道是酒气还是别的,脱口道:“谁不敢!”一翻身将怀中人压在了身体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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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西征开始

    秋天是肃杀的季节,这一年的秋天也注定了是要被鲜血染红的一个。季度!

    七月初九,张迈出西征令小誓师西征。同时对外公布了契丹进犯小金山之事,正式将契丹列入天策大唐敌人之列!

    “小锋于开始了”。

    常驻凉州的范质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看出了一些眉目,所以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毫不吃惊。

    至于慕容归盈等人更是有一种早知如此的感觉,但有一个人事安排他们没有料到,那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曹元忠竟然被派往蜀国出使!

    尽管当初蜀国从一开始对天策军的外交政策就显得规格很高。但自这个时候派曹元忠出使蜀国,而且张迈还要曹元忠设法借道蜀国。出使荆吴诸国,这么一趟走回来,只怕西征大战也都结束了!

    慕容归盈当即就晓得生了什么事情。从这道人事命令出之日起就闭门谢客,从此不再参与到天策大唐的政事中来。

    不止是他。康隆等人又何尝品不出这道人事命令的味道来?所谓树倒糊协散!原来那些依附在曹氏外围的势力纷纷另寻高枝,原本显得十分强大的沙州曹氏一系,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张迈任命郑渭主政务,任命薛复主军务。任命鲁嘉陵主外交平时有事自决,若遇大事难决,则由三人到算纷面前剖析。实际上让郭汾成了监国!

    命令出之日,张迈带领诸将向西,石拔开路,左郭漳,右卫飞,郭威扈随,郭师庸殿后。轻骑快马。半个多月便到达了高昌。

    若是数万人的行军,数千里之遥断断不可能这么快!只因此次只是小部队护送高层将领行,到了高昌又可以休息,所以不怕行军太快。而真正的大军其实早已分批进。在高昌和伊州等着了。

    而高昌那边,负责高伊粮草调度的洛甫还有马继荣都已在哪里等候着了。临时的统军大将则是安守敬!

    这次张迈西征,所动用的兵马是天策大唐有史以来之最!

    其中张迈在姑减草原练成的新军三万人。从疏勒一路跟来的老军一万人,在高昌听令的牧骑民兵万人,准备作为后勤的甘肃沙瓜军一万五千人。于阅友军一万五千人,共八万人。都已经在高昌、伊州听令。若在算上天山北麓杨易所部的五万人,总兵力高达十三万人。这还不算一些临时征调帮忙运粮的牧民!

    到了高昌之后。张迈才知道山北的形势比他料想的还要危险得多!

    契丹先前以弱旅进攻小金山小时战时退。显得并不积极,但在今年夏天忽然动猛烈进攻。对这个小小的据点围之以四万大军!慕容晒毕竟不能与杨易相比,兵力比之契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要进兵力不足以与契丹精锐骑兵对攻,要防守小金山又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要塞。以至于在困守无力之下被迫撤退。

    慕容肠撤退时来信向高昌请罪。自求降职。张迈却回复道:“小敌军势大。当日杨易的精锐步骑密密防守也只是与耶律朔古打了个平手,略占上风而已。如今你以偏师抚守。又受袭击。虽有小困。不足为罪”。命慕容肠且见机行事”“待我亲自北上解决这些胡虏”。

    李脑道:“我军与洛阳有对契丹的攻守同盟,北庭告急,契丹大军又已西进,可促中原进兵漠南。以分契丹之势!”

    张迈道:”来之前我已经吩咐嘉陵了!”

    其时秋风正劲,张迈于高昌再次誓师。督师北进,大军相接于轮台通道。因通道对面即是北轮台城,所以不需要怕受到攻击。军队以粮草先行。两千多辆大马车先上路,由郭威督运,跟着是三万匹漠北马运粮。大马车运粮有去不往,三万运粮的马队却是来来回回,运粮的队伍靠右侧行走,中间留给了战斗力部队,最左侧留给了从北轮台城来的使者。

    杨易听说了张迈已到高昌。心中欢喜。反而将展现内缩到乌宰河,萨图克虽不骤进却也步步紧逼,葛览要动奇袭,萨图克道:“不行!杨易忽然撤退,必然是后援到了葛览奇道:“后援到了?后援到了他为何要撤退?”正是后援到了他才要撤退!”萨图克道:“这些唐人的习性你还没我了解!他们是虚弱的时候就虚张声势。有实力时却要装虚弱。现在后撤,多半是要集中兵力,等待我们抵达了好一举击破我们

    葛览道:“那我们当如何应对?”

    萨图克道:“我听说东面契丹进军颇利,且与契丹取得联系。以成东西夹攻之势”。

    他派出飞骑,向北迂回向契丹下书。约他共击北轮台城。

    萨图克与耶律朔古要联系十分迟缓,杨易与张迈要联系却十分方便。张迈走到轮台山道的中段时又收到了杨易的:“契丹与回讫东西夹攻,此虽为彼之优刀,二为彼之劣势。以其沟通既难。则进兵必有前后。进兵猜则我军有机会各个击破之,然我军若以战胜之姿。一军既破,另一军必然遁走。若使其来而不战。实非我军之福。且我军势大盛之际,以二虏之奸狡必不肯轻易上钩,此战之难,最微妙处即在此!”

    张迈以手:“前线之事,全部委托于你。我抵达之日。亦不过顺你所布之局面行事。”

    杨易见:“敌寇破绽不少,如果把握得好。或许能够争取全胜!不如放开了。引他们到北轮台城下一决胜负吧

    慕容春华道:“也不能太过贪心。耶律朔古是善于用兵之人,萨图克更是我们的老对手,行事还是谨慎点好。就算要放诱饵,也不能放得太过轻易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时耶律朔古也收到了萨图克的书信。与诸将商议,诸将都说不如先让萨图克与张迈打过了再说。既然削弱张迈,也能削弱萨图克。耶律朔古却道:“若是这样,这次北庭之战必败无疑!我听说此次张迈出动的大军非同小可,或许准备一举将灭我两家。契丹与回讫加起来兵力虽胜过天策军,但分头行事只怕就都有所不如。

    眼下要先设法会师,然后集中兵力进攻北轮台城!”

    诸将一起问该如何回讫人会合。

    耶律朔古道:“北庭地方广袤,杨易除非主动出击,否则无法将整个北庭控制得滴水不漏。以小团队骑兵西进,将唐军压制在天山北麓。我军主力从草原与沙漠地带掠过,力争尽早与回讫碰头。”

    耶律勒泰古道:。详稳。既然张迈大举西进,东面必然空虚我们何不促请陛下向河西施加压力。好让天策军有后顾之忧!”

    耶律朔古道:“这个不消你说。后方早就在进行了”。

    这边契丹如此行动。那边唐军现以后,杨涿请战,道:。都督。请给我一支兵马,让我去将契丹人东进之势抚住,别让他们会师碰头”。

    杨易沉吟着,对慕容春华道:“你怎么看,让他们碰头好。还是不让他们碰头好。”

    慕容春华道:“北庭地势广袤平坦,最利于骑兵驰骋,契丹骑兵为天下精锐,我们与他们野战占不到便宜若让杨涿去实在没有胜算。若由都督亲自去,只怕又不适合

    杨易道:“那你是认为该任他们会合了?。

    慕容春华道:“若能同心兵力自然是聚集的才好,但若不能同心。聚在一起也未必是好事。”

    杨易沉吟半晌,说道:“我们若将草原视为禁裔,处处防守。反而被动,干脆就将整个北庭暂时送给他们罢!他们要占,就让他们占去!等他们占定之后,我们再派人去骚扰他们

    下令兵力收拢,聚集在北轮台城附近。赢的在后,精锐在前。背靠天山呈扇形分布。背后就是那条轮台山此乃北轮台城的生命线所在。

    七月末,郭威抵达北轮台城,他曾听说北轮台城本身是一个虽然坚固却并不大的城堡,如今开到这附近的军队越来越多。算算如果到齐只怕人数会过二十万人,他很怀疑一座小城如何能够容纳这么多人!若说杨易已经增筑,在战争期间是万万无法动民力将之扩建成一座大城市的。及他赶到这次吃了一惊!

    原来杨易虽然对北轮台城做了改造,却根本就没有增筑的打算,他没有加高城墙、加厚城墙。相反还将所有城门全部拆了。又多打通了四个地方作为进出通道。八个不能关闭的城门进进出出”流不息。在八门之外是数十个砦子。布列在方圆五十里之内了骑兵从这些星罗棋布的砦子中日夜出击,巡线所及东西达到百里,向北又延伸出五十里,而所有赢弱与粮草则全部聚在这片城砦联防区域之后,如果有敌人逼近他们没有城墙可以闪躲,但是在敌人与他们之间却是数十座砦子以及数万兵将!

    杨易敢这样布置。那是因为唐军的主力有着随时与敌人野战死磕的决心和勇气!

    北轮台城本身根本就不算是一个退守之处,而只是作为最高将领的决策中心!大军都分布于城外。骑兵不断运动,闻敌即往!

    看到了这个场景郭威马上明白了过来。这不是一座准备用以防守的城堡,而是有一头随时准备攻击、随时准备扎向敌人的刺猬!

    大唐铁骑,没有龟缩困守,只有寓攻于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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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

    一一一

第四十九章 群龙再动

    不知不觉间,安陇竟似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焦点核心。东则华夏,西则天方,南则天堑,北则契丹。全部都被拉进了唐骑崛起而形成的漩涡之中!

    前线不断将战报传回后方。凉州的士人有闻则记。

    什么是历史?记录下来了的才是历史,没有记录下来,过去了便只是一片空白!

    范质奋笔疾书,他兴奋地现自己也许正处在一个巨大的历史洪流之中,相比于中原的枯寂,西北似乎正成为搅动天下大势的巨大江河的源头啊!

    在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使者的身份。而恢复成一个文人,一个学者。

    “此战的结果会怎么样呢?天策军应该不会输吧。”作为出使河西的中原士子,范质这段时间的心里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开始他是以出使化外之地的心态来的。所以刚刚来的时候,其实还有些担心会像当年韩延徽出使契丹、苏武出使匈奴一样被扣住,但来到之后却现,这里的统治阶层远比中原开明得多,而这里的统治秩序甚至也比中原更加文明!

    这一点现有时候让他感到羞耻,作为中原地区出身的进士与大臣,在现本国的文化程度居然被边荒地区给比了下去,自然而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来。

    但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在他自己也没现削情况下却又对天策大唐开始产生了好感,毕竟,这里的文化与秩序,是任何知识分子见了都得承认比后唐做得好的。在好感产生之后,跟着就是一种认同。

    如今天策军在范质心中的地位已经变了

    他不再认为这是一个化外之地,而认为天策大唐和后唐一样,都是华夏的一部分。所以当听说契丹犯北庭,他心里便自热而然地倾向天策。他已经不能客观地来看待这件事情,而是在期待着天策军获胜了。

    “天策虽非正朔,然属诸夏,诸夏有奉理当互助,以抗披左衽之族!”

    他的这个想法,不但写入了他的笔迹,同时也写进了他呈给洛阳的回禀文书之中。

    差不多在同时,凉州的另外一个地方,鲁嘉陵对薛复道:“薛都督,这次契丹出动大军向西,我总觉得有点儿蹊跷。”

    “蹊跷?”

    “是的,但我一时没能把握得准了,情报较中原不足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契丹的防范较中原还更严些。所以我们的探子要混进去比较难。”

    其实这更是因为契丹是一个相对来说更加简单的社会,所以才难。若中原其社会已经展到十分复杂,市井之中三教九流,人品混杂,社会越混杂就越容易安排奸细。

    鲁嘉陵继续道:“我在想。契丹要打击我们,万里西征似乎有些不哉算。”

    “他们也是没办法。”薛复笑道:“我们与契丹之间虽然有势隙,但契丹要攻击我们只有两个方向,一个就是向北庭,攻下其东部才能进入伊州。攻下其中部才能走轮台山道进入高昌,另外一条路就是攻击河西,但攻击河西得经过朔方或者定难,朔方是小唐朝廷的,又有名将镇守,以张希崇的性格他断断不会借出道路,如果要强攻的话,那就是同时与凉州、洛阳开战!”薛复说到这里一笑:“若是那样我们也是不怕他们的。”

    天策军留守东方的兵力虽然较弱,但如果契丹强犯朔方或者定难,那么就是同时与后唐与天策开战。兵事一起,两家必定联手,那时候兰州的布防就可以减轻,将兵力移向北方的话,亦足以御敌了。

    最近两年。随着丝路的开辟与繁荣小不但是关中地区的经济迅复苏,就是朔方地区也因此而得到了沾润,张希崇本人极度不喜欢边疆生活,但凉州市井的展在一定程度上将朔方地区也带动了起来,所以这个后唐西北重镇的守将尽管不像凤翔等地的节度使那样贪污受贿。却也对天策军产生了好感。

    “那么,如果走定难呢?”鲁嘉陵道:“契丹要收买张希崇或许不能,但要收买党项的话,”

    “那更不可能了。”薛复道:“经由定难军虽然也可以到达凉州,但定难夹在府州与灵武之间小府州的折家也是一代名将,契丹若是从张、折中间这个缝隙进兵,无论是张希崇还是折家,只要随便有一方横地里拦住立刻就能截断他们的补给与归路。”

    薛复忽又悠悠一笑,道:“更何况,党项也不会听他们的,党项人就算要背叛李从阿,投靠的方向多半也不会是契丹,而只会是我们。”

    鲁嘉陵眼睛一亮,笑道:“原来都督这两年也做了许多功夫啊。”他笑道:“这样看来,契丹人要对付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向北庭了。”

    “那也不完全是。”薛复道:“那还要看李从何如何应付”

    七月中旬。洛阳方面也收到了来自河西的国书,国书中陈说了契丹西犯北庭的经过,希望李从何能够派兵北伐。至少陈兵边境,以分契丹之势。

    李从河急召众大臣议事,房嵩先出列,说道:“臣夜观天象,彗星扫过太白,果然应了西方动兵。臣已令术士占卜,知此番西方有事,于我中原却是大利!”

    李从何点了点头,道:“好!”对于房嵩的数术。李从阿由于吃过甜头,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至少是心理上倾向于去信任他。

    枢密直学士李专美却眉头大皱,对房暑动不得搬出鬼神之事十分不满。

    另外一个枢密直学士薛文遇道:“张天策已受本朝册封,定盟以来西线无事,足见其诚,且其人其种其文皆为华夏,诸夏受夷人侵凌,不可不援!”

    自汉代以降,中原与安陇渐渐融成一体,唐末虽然隔绝,但彼此认同仍深,随着这两年民间往来逐渐密切,中原士人了解到安陇军民都是汉家行径,对安陇也不以化外视之,而当它是和吴楚闽蜀一样的割据政权了。

    李从河在和天策军刚刚接触的时候曾受了张迈一肚子的气,但真的交往下来却获利甚多,别的不说,光是边境椎场的赋税如今就已成了他养军军费的重要来源!而且,肿”长安等大城市的赋税,以及山东小河北此陶瓷集…带动起来。丝绸的价格逐步上扬。民间因为有利可为而逐步安定,经济大局只要盘活了一个点,就有可能带动起整个局面来,如今后唐整个国家的财政状况都已经大大改善!

    国家有钱了,李从阿便能拨出更多的粮饷来养兵,随着洛阳兵甲的改良,地方割据势力对朝廷的敬畏也日渐加深,原本十分跋扈的石敬瑭、赵德钧等近来也变得越来越顺从了。

    因此作为一个还算务实的君主,李从阿也并不想断绝与天策军之间的关系,更何况这两年天策军在外交上也变得彬彬有礼了。

    “文遇所言不错。”李从河道:“只是中原刚刚稳定,百姓不乐攻占。若是动大军,只怕会扰民。

    更何况我们仍然有腹心之疾”

    几个心腹对视了一眼,个个心里明白:李从河所谓的腹心之疾指的就是后唐境内的藩镇割据!

    “难道,主上竟然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削藩?”

    确实,去年李从阿之所以不敢妄动削藩,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天策军在兰州安置了数万人的军屯。这让中原大感惊骇,李从阿将注意力转向了西面,这才无暇对内,可是小现在就是削藩的大好时机了么?

    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无论朝野,许多人想的便都是如何通过这介。赚钱,而不想对现实作出太大的变动,如枢密使韩昭胤、枢密副使刘延朗。就都通过在椎场贸易中抽取好处了赚了个盆满钵满,他们是在今年收到了钱才现,这桩“买卖”可是比买官卖官更加好赚!

    但要是削藩的话,那势必要因此后唐内部的大震动,后果如何谁知道呢?

    薛文遇忽叩道:“臣有一计,可以两全其美!”

    “行计?”

    薛文遇道:“如今河西前来求援,朝廷与他既有盟约,若不出兵说不过去。再说契丹与我们是敌非友,趁此机会打击他一番,却也是一件顺水推舟之事。只是中枢兵马要拱卫京畿,不可妄动,然而卢龙、河东两处。兵力颇强,足以为用。陛下何不令赵德钧自燕云出兵辽东。令石驸马自太原出兵漠南,命张希崇自朔方出兵套上,俟其出兵之后,太原、幽州皆空虚,则派心腹大臣进驻。帮石、赵料理后勤。如此则与天策之盟约可全,而于朝廷也有大利!”

    李从河大喜,道:“妙,妙!果然乃是妙计!朔方那边就不用动了,但河东、卢龙却可以依此计行事这么办吧,你即刻拟旨!”

    在这个割裂的世界里头,各方势办因为北庭之战而各自作出反应。

    各方的反应都出自各自的立场与情报,彼此孤立地进行决策,但最后却必将汇流起来,融入到历史的正轨之中。

    宁远,在听说张迈已经抵达高昌时,唐仁孝问郭洛是否该出兵了。

    郭洛看着沙盘。这个沙盘是过去两年做成的,阔达三丈,描述的范围从凉州一直延伸到巴格达的地形,郭洛这时盯了一下北庭,跟着又盯了一下布哈拉,终于道:“雅尔亦黑之间的道路都被塞死,萨图克显然不想在这里与我们决战,他们坚守不出,我们便很难过去。这条路还是不可以走!”

    “那么,是否走西蜒呢?”唐仁孝问。

    西键那可是萨曼境内!

    在白水城生变动之前,唐军是不会想到这一条路的,但现在这却变成了一个可能。如果经过库巴,走西键,经过屏葛进入白水城地区,那么将可以从后方横扫恒罗斯,完成对八刺沙襄的夹攻,到了那时候,萨图克将再一次成为丧家之犬!

    唐仁孝前几日想到这条道路的时候兴奋不已,而且这条道路上现在充满了混乱,不像雅尔和俱兰城,萨图克在这一带的布置已经相当成熟了。

    “这一带嘛”郭洛道:“确实是一条路子,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不成熟?”

    “对,不成熟。因为西键守军的动态还不明朗。”郭洛道:“萨曼在西键安排下的兵力,本来就是足够在这一地形之下挡住我军的倾力进攻的。如果是萨曼守将自己起意,主动来邀请我们合兵进入白水城地区,那对我们来说就是顺势而行,可以势如破竹地杀入白水城跟着横扫担罗斯、八刺沙度。但如果是我们来主动。萨曼人就会起疑。到时候反而会闭城拦路,甚至倒向苏赖那边。当初苏赖明明可以弓导天方起义者向东而他却没有这么做,就是担心会将西蜒守军逼得倒向我们这边。我们的情况也一样。对西蜒,必须用攻心之策,必须耐心,欲反而不达。”

    “那我们现在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这时忽有战报传来,说解苏城今塔吉克斯坦都杜尚别与俱密城出现天方教激进派叛乱,萨曼边将正忙着镇压。郭洛闻言大喜,即刻多派出两个营的兵力南下,以友军的身份帮解苏守军镇压叛乱。

    唐仁孝道:“当前大局决胜在北庭,元帅也吩咐了不能分散注意力,为何不向北反而的南?”

    郭洛道:“如今西蜒这一线的丝路已经隔断,两个营的兵力对北庭之事来说,多它不多,少它不少,但派到解苏却可以辟出另外一条安全的丝路分支来,这是对全局都有大影响的事!”

    只有郭洛才最明白,丝路的通畅牵涉到经济的稳定、内部的稳定甚至外交上的稳定,可不止是为了赚钱这么简单!

    “那北庭之战,我们宁远军”

    “暂时应该还用不上我们。”郭洛道:“现在元帅已经近在高昌,当用得上时,他会有所表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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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孤儿柴荣

    小荣从太原出赶往河西的时间比郭威早得多。然而郭城兀是击南闯北的大人,武艺高强,阅历丰富,目标定下以后一两个月便抵达河西,柴荣虽然也有武艺人也聪明,却毕竟是个少年,出了太原之后不久便遇上了三次骗局,他识破了两个,第三次终于上当,在最后关头看出不对出手反抗,但奈何双拳不敌四手,在危急之际取出贴身收藏的匕杀了骗子头,一路逃到了华州,但身上的钱却都丢光了,自此一路行乞,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了边境,不料又被一伙官军拿住,柴荣虽然武功不错,但那里抗拒得了?

    奇怪的是他被打入大牢之后竟未提堂问审,原来后唐政治**,这些官军拿住柴荣并非为了执法,而是要做人口买卖!

    他们将柴荣卖给了一个蛇头潜入河西,将柴荣打扮成了山民,卖给了一户兰州的人家,令柴荣认其为父,送了他去从军。

    原来天策军的政策,最喜即将成年而尚未成年的少年,因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就在成年人的边缘上,过个一年半载就可成*人,且通常都较为淳朴,不管是什么族,什么教,只要加以教导很快就能融入新军之中,所以征兵或者录用行政新人入学,都对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开方便之门,若少年能说唐言,那会更加顺利。

    那户兰州人家冒认为柴荣之父后送他从军,以柴荣的资质自然很快通过,他的假父亲一家子就得到了不少好处:包括永业田二十亩,赞军田二十亩,而且只要柴荣在军队一天,赞军田一律免租,柴荣若入伍满十年,其家免赋二十年。

    正因为有这样的许多好处,所以在张迈照看不到的地方便存在着不知多少人口贸易。无数少年从中原各地被送了过来,有的是像柴荣这样被抓来的,有的更是中原的穷苦父母直接将儿子卖来的,更有些已经十**岁算成年的是自己把自己卖过来。

    各地蛇头在买卖少年的时候通常都会参照唐军的选择标准来桃人,以确保这些人到了河西以后能够顺利通过多关的评测因为若是评测不过关,买家是要“退货”的!

    若非如此,以凉州、兰州当时的人口基数,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源源不绝地招募到这么多素质上乘的少年兵种子?要知道唐军对府兵新兵的要求颇为严格,像郭威那样的人都差点进不去,可不是是个男人就让从军的。

    买了柴荣的这户兰州人家其实倒也不是坏人,而且这一类的买卖,蛇头都会教会买家如何与被卖少年沟通一因天策唐军不但待遇好,而且风气正,入伍以后不止是当兵,还能接受件间未必能接受的教育,对穷人家来说乃是一条很不错的出身之路。因此这桩交易虽是对买主大有好处,对少年本身来说却也不是坏事。

    柴荣孤零零一斤。人身在他乡,无依无靠,在这户人家的劝说下终于慢慢想通了,寻思:“这些日子常听人说天策军的种种好处。我在外面胡乱闯荡也未必能寻回爹爹,不如便从了军,将来若能出人头地,兴许还有机会寻亲。”

    郭威虽然在凉州曾出了点风头,但在这个时代又没有各种传媒,兰州的人可未必就能知道凉州的事情,就算听说了也只当是一条新闻,过耳便算,何况这段时间河西生的大事实在太多,郭威的那点事很快就被人忘记了。

    柴荣入伍时离西征已不到三个月,他是西征前最后的一批少年兵,但他从小就接受过郭威的练,对军旅之事耳熟能详,加上才智过人,因此很快便脱颖而出,成了少年兵中的副队正这些少年兵的衔头都比正编军队低两阶,即少年兵中的副队正所领粮饷待遇只相当于正规府兵的副火长,而且纵能升级也都是副手,正职都由成年老兵担任,成年老兵既是统领,也是教师。虽然如此,但才入伍三个月便有了相当于副火长的待遇,可见这个少年前途无量,柴荣的冒牌父母知道后欣喜异常,商量后给他多织了两件棉衣,买了一双牛皮靴子,由冒牌父亲在赶来探班的时候送给了他。

    虽是假父母,但见他们对自己好柴荣也有些感动,便在无人时对冒牌父亲说了自己其实是来寻养父郭威的事,又请他帮自己留意。姑藏草原上的练是封闭式的,军官既教士兵学习一些简单的文字,读诵唐诗,也说一些兵法、时势,却并不让外界各种纷繁复杂的坊间传闻进入这座大军营,以免影响到他们的成长,柴荣又无权无势,所以在军中根本就没法打听到郭威的消息,不得不托这第二个养父代为打听。

    他的这个养父口中答应了,心中却哪里当是一回事?不久西征便动了,柴荣所在的这一批新兵其实尚未练成,但张迈道:“三个月,够了!其他的让他们在战场上学去!”

    当然,他也没打算让这些少年兵就这样上最前线,而是安排他们先做一些后勤的工作,柴荣因此便加入西征的行列,从姑盛草原到伊州他只是负责辅佐队正将一群孩子兵一个不少地带到伊州,到了伊州以后上峰又安排了一项运粮的人物一将这个营的少年兵与另外一个正规府兵营一起护送一支运粮队。

    安陇地区人口远较中原稀少,这是许多蛇头需要到人口稠密的中原买人的缘故,但同时这里的牲畜一尤其是马和羊的数量却极多!上等马都用作精锐部队的坐骑,次之者装备普通部队,再次之者才用于运输或者犁田。

    天策军运粮是用一斤。受过练的牧民照看八匹到十二匹下等马,一百个牧民就能组成一支千头马队,一千个牧民就能负担起相当大的运输工作。天策军所拥有的畜力决定了其后勤所需要的人力远远低于中原,而其组织方式所展现出来的效率又远非游牧部落所能相比,因此天策军的后勤能力已成为当今天下之是在战场之上看不到的一些东西,而柴荣此刻却看到了。

    二策唐军的日子越久,他就越觉得泣个政权前涂片嘬朗,并为自己身处其中而感到庆幸。

    郭威虽然也负责一些后勤工作,不过他是在七月才跟随张迈到高昌的,柴荣却在五月初就已经出,六月底从伊州赶往北庭。父子两人同在天策军中,却是咫尺天涯。

    军粮队伍相接于道,过了天山之后,视野猛地开阔起来!

    这是何其壮阔的草原!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写的不就是这里吗?

    柴荣到了这里后心胸为之一阔,忍不住放声高歌起来,唱一唱胡曲,又唱几唐诗,队正并不禁止,反而笑着赞他唱得好。

    柴荣所在的队伍在七月中旬到达北轮台城,比郭威早了十天。但郭威所在在北轮台城西南,柴荣却被安排在西北,与郭威一样,抵达北轮台城附近的郭威也震惊于北轮台城的建制,整个北轮台城防区被布置成里三环、外三环,里三环靠南,最南是牧民与物资,次之者为民兵,再次之者是从前线退下来休息的士兵,医疗、伙食也都在这里。外三环就都是战斗部队,每一环都有一定数量的精锐府兵搭配一定数量的辅助队伍与民兵。精兵出战,民兵守砦,又有步骑搭配、骑弩搭配、步弩搭配,此外有一些砦子还藏着新开的火器。

    都按照地形的需要进行搭配,极尽繁复,非三言两语所能尽述。

    柴荣所在的这队少年军被安排在西北的外二环,抵达之后有校尉安排他去熟悉走位,告诉他若有部队来犯如何第一时间出警讯,如何分辨警讯的信号,如何看紧砦门,若外间野战部队占据优势则大开砦门以便友军增援,若外间野战部队溃败则赶紧闭上砦门以防敌人赶着溃兵冲砦。日间如何,夜间如何,所有细节都是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并不完全是依靠《纷阳兵典》。

    张迈、杨易等人处于高处布置指挥,令旗挥出数万大军便出动,但处在柴荣这个位置上完全看不清楚全局,而每一个作战的细节却要极度小心,因为一个不慎就要送上自己的性命!

    他就在这座砦子中驻防了下来,每隔一天都按照规定带领所属少年兵将所属砦方圆二十里走踏一遍,又每日轮值巡逻这座砦子所控制的区域,到了八月北庭天气已经转冷,军中本有棉衣,而柴荣又有养母所织的棉衣、靴子,所以并不畏惧寒风。

    这一日循例出巡,有人叫道:“看,杨都尉!”

    便见一个少年将领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掠过,年纪比柴荣也大不多,但身上铠甲鲜明,看得许多少年士兵都羡慕不已,柴荣便知道那是都督杨易的弟弟杨涿,虽然不上二十岁却已经战功赫赫,眼下已经做了都尉,听说以他的战功就是再升一级也够了。但却被杨易压着。

    柴荣也看得心中怅然,人家有个好哥哥,虽在战阵之上,却是骨肉相连,“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果爹也在这里,那多好”

    柴荣忽然又想起了郭威,他不知道这时候郭威正在他身后丘陵的南边踩踏地面看看那里是否能够排开车阵,父子两人想念着对方却一个向西,一个向东,几乎是擦肩而过。

    “走吧”。柴荐说:“回营!”

    他麾下的五十骑有许多都是来自中原的少年“孤儿”来历与柴荣相近,随着这样来历的少年兵逐渐增加,唐军高层其实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只是对于该如何处理此事高层却还有两种不同的看法:有一派认为不能纵容这样的不法行径,却有另外一派认为此事虽然不合伦常,在现阶段却对天策军有利,要知道招徕人口本来就是天策军高层想要办的事情,何况招徕的是一批素质不错的少年,所以这一派人认为与其禁止不如想个办法将这种不法之事转为光明正大的渠道。只是由于西征的开始,才让这事耽搁了下来。

    这些事情柴荣自然都不晓得,他只是知道自己队伍中有不少身世和自己相近的同袍,由于彼此经历相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西北便更加生出了一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柴荣和这些出身贫贱的少年不同,他不仅精通武艺,而且还有一定的文化功底,平日接受练带头的是他,夜间则由他负责教全队少年读书识字,对众少年是既是孩子头又是小老师,所以柴荣在少年兵种颇有一点小小威望了。

    五十个少年骑士驰近军营,西北方忽然出了警戒号角!

    “有敌人!”

    从五天前开始上面就传来军报说敌军随时可能会逼近,由于这里是外二环,虽非直接面对敌军,但第一环若不能拦截所有进犯者,第二环就要迎敌了!

    柴荣勒住了马,他的马是漠北种,不算好马,这时在鞍上眺望,只见几队契丹骑兵突破了第一环唐骑的拦截朝这边直冲过来!人数约有千人!

    “契丹,契丹”。

    几个少年都惊呼起来。

    这次出巡本没想到会遇到敌人,所以作为成年人的队正没有跟来,五十骑全是没到十八岁的少年!

    “怎么办?副队正”。

    “怎么办,柴老大!”

    他们虽然经历过了几个月的练,又经历了长途的跋涉,但毕竟没有上过战场!那几队骑兵好生凶狠,望上去竟是契丹中的精兵,要是不然也不能这样突然地突破到这里!凭着自己还有手下的这几十个少年如何是对方的对手?

    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号在柴荣脑子里划过,这种情况姑盛草原的练似乎没教过啊!

    但是,柴荣却马上就做出了反应来!二更奉上,明天继续加更!

    也请大家继续月票支持,呜呜呜

    呻!

    一

第五十一章 柴荣的初战

    台城建古的是防区制,个营望个营,个砦碎一叫汕,并未连成密不透风的墙垣篱笆,但彼此之间守望呼援,看似处处都是空隙,其实处处都是陷阱。敌人若只是来了普通兵马便由巡逻士兵解决,若是来了精兵则由精兵对阵。若是大军开至则诸营俱应?

    这次从东面突破而来的这支骑兵是耶律朔古派出的劲旅,为的是一探唐耸的虚实,其总人数达到三千人,都用轻骑小骆驼捆着肉干,从北庭盆地草原与沙漠的边缘地带掠过,绕过了唐军东面的阻截,直扑到这附近来。

    此处为北轮台城东北三十五里,已属于整个大防区的边缘。那三千骑兵大部分被最外一环的唐军拦住,却有数百人直奔过来。

    柴荣见了这支部队的数量便知纵然让他们冲过去也不至于会危害到整叮,轮台防区,不过就这么让敌人过去的话。功曹的功过簿上是要减分的!

    对这一部契丹人来说,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大可能取得动摇唐军根基的大胜。他们的任务是要试探着能够深入到哪个层面,同时尽可能地带回更多的情报回去!

    而柴荣,他耍立功。至少不能让功曹降低对本营的评价,但同时他更要注意保护少年同袍们的生命!有什么办法能两全其美么?

    所有这一切的思考与判断。必须在很短的时佩内完成!

    “副队正,我们回营吧!这支契丹我们惹不起!”一个副火长说。

    这次出巡只是队正让他们出来积攒经验。本来也没想到会遇到敌人,否则的话就不会只是少年兵了。

    柴荣却道:“不,不能就这样放他们过去!你们听我的命令!庚辛!”

    “有!”

    “你马上带三个兄弟回营报信!”“是。”

    “石章鱼!”

    “在!”

    “将骑术最好的八个兄弟跟我走!”

    “是!”

    “陈风笑!”

    “在!”

    “你们带着其他人,到那个地方等着,将马放下,然后你们都躲起来!”

    “是!”

    柴荣在众少年中很有威信。言出即行。

    三伙人分头行事。

    草原上视野开阔,虽然望见对对方其实隔着还老远,柴荣弓了十介,骑术最好的,嘱咐好他们如何行事,便迂回迎了上去,却并不正面冲击。只是斜斜奔到一处高地,那处高地正是那数百契丹骑兵的必经之处!

    柴荣手下连同自己只有十个人,那数百骑兵见了他们却并不搭理,就要窜过去,柴荣于高地上搭箭,叫道:“齐射!”

    各种武艺之中,箭术极难成,这十个少年兵接受练都还不到半年,除了天赋甚高的石章鱼之外小其他人都是箭术平平,但十箭齐射,居高临下朝那数百契丹中奔在最前的那员将领射去,便形成了一个小小小范围的箭雨。

    那员将领惊呼一声,也亏他反应甚快,一个斜身竟然整个人吊在了奔马的另外一侧在快马疾驰中能做到这一点此人的反应与马术都可称一流!

    柴荣赞了一声。却见那将领没中箭,他的坐骑却被射中,惊嘶一声摔倒。但马上就有部属牵了备用马匹过来。他们向西南的冲驰之势也为之一顿。那将领落地之后一跳又已经翻身上马,几个动作连环无间,流畅极了。跟着怒吼一声朝柴荣冲来。

    “他们来了!”石章鱼大叫。

    “走!按原定计哉行事!”柴荣低呼着,却高叫:“你快去统兵答应求援,我去通知粮仓紧闭!”

    说的竟是契丹话石敬瑭被任命去镇守太原,本意即防契丹。所以其军中将士有不少通晓契丹话。郭威懂得。柴荣也就会一些,反而是石章鱼等都听不懂,只是按照原定计划。有五人便勒马回营,柴荣却领了石章鱼等四个骑术最好的少年兵向东南奔去!

    那个契丹将领一时之间没想到一个少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契丹话,听到了之后便跟了上来。

    柴荣所骑虽非骏马。但从小高地驰下。势若疾风,五骑飞驰。一口气奔出五里,背后数百契丹跟得极紧,有不少更搭弓射箭,幸亏已见到一个小丘,柴荣等转了个弯。又奔出十余里,胯下的马都被他们抽得出现了条条血痕!这等疾驰之下马最容易疲倦,何况柴荣等所骑本非良驹,慢慢地就被背后的契丹人拉近了距离。

    小丘上陈风笑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望见了他们就赶马下山,五介,少年骑士与空马接近时,一起跳下马来跟着跳上了接力的新马。这等在快疾驰中换马的功夫,全队之中就只有他们五个能办到!

    虽然换了新力马,但换马的时候还是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再加上换马之后要再加,便又被背后的契丹人拉近了二十步!

    “倏倏倏”

    数十箭从背后射来,吓得石章鱼大叫。本来落在最后的他坐骑却惊嘶着竟窜得比任何马都快,原来是中了箭!马吃痛之后便惊恐狂奔。柴荣叫道:“别回头!什么也不管!跑,跑。跑!”

    石章鱼实在是吓坏了!周围的风声都呼啸起来,两旁的景物不断向后退去。他就算是在姑减草原上练习也从来骑马骑得这么快过!

    ,“口:死神就在后面,只要落后点点被他们赶卜,不是,刚饥箭点下就得被踏成肉泥!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至于呼吸则更乱了!

    以前队正教过在马背上要如何调匀呼吸,如何顺应着颠簸,那样才不会太快疲累,但真到了战场上这些全都忘了!

    他甚至像狗一样伸出了舌头吐气,但在这当口也没有人会来笑话他的狼狈,战场之上,能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当胜利者!优雅是多余的!

    “冲,冲!快到了!年!”

    柴荣大声鼓励着自己的同袍,自己的兄弟,其实他也怕得厉害,他的经历比这几个少年更多一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经历过很危险的境况,但那些混混、骗子、蛇头的威胁,哪里能够和战场上的血勇之士相比?

    但是这一刻他不能害怕!就算害怕他也得撑住!

    自己是他们的领,而且主意也是他出的!他必须要对他们负责!

    他想起了郭威的教导一男子汉必须扛起自己应该扛起的责任来!

    责任,这是比生死还要更大的事情!

    石章鱼需要他。其他几个小同袍也需要他!

    柴荣必须鼓起勇气来,因为他的勇气,就是少年同袍们的勇气!

    “驾”

    在奋力狂抽之下,五匹战马激了最后的力量它们虽然不算良驹,但天策军的后勤部门对战场物资把关甚严,能够成为战马的就不算是劣马。而且又是新力,所以在猛力催之下四蹄如飞,竟然又把背后的契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逃跑者逃得越急,追赶者就会追得越疯!

    又转了一个小弯,已经望见一片树林!

    到了!

    石章鱼胯下的战马其实是在疼痛中透支其生命,但这时候也石章鱼望见了那片树林人也精神起来。

    支持住啊,支持住啊!

    到了!这时草原上偶尔长出的一片树林,温带的树林从来都不能像热带的树林那样浓密,在秋季树叶大多已经落下,但远远望过去又没太仔细的话,还是很难现有什么异状!

    只有柴荣他们心里明白一这片树林里埋藏着杀机!

    如风一般,数骑绝尘向前,冲树林旁冲了过去,石章鱼的坐骑嘶鸣一声终于摔倒,柴荣半俯下身子来将他拉了上去,但一马乘两人,显然已不可能持久!

    耸后契丹将领哈哈一笑,直冲过来!

    可就在骑兵的大部分都经过树林时,猛地听见树林中传出一个响亮的叫声:“射!”

    嗤嗤嗤

    可怕的破空声响不绝于耳!

    树林之中,竟然埋伏着连弩!

    契丹战马不断翻倒在地,契丹骑兵有许多都已经丧生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攻击来得没有半点征兆,又是从侧面射来,对这一队契丹骑兵来说几乎没有半点抵御的余地!

    “有埋伏!”

    “有埋伏!”

    小心!”

    紧急的戒备声传开,可是这队兵马已经伤亡惨重!

    锵锵

    树林中冲出重步兵来,同时在不远处又绕出了骑兵!

    柴荣不再逃走,叫道:“回骑!”

    虽然只有四骑,但他还是带领了几个兄弟勒马回头!

    他控着马。背后的石章鱼则搭起了箭,一箭乌射,正中那契丹将领的肩头!

    “没想到只来到这里!”那契丹将领捂着肩头上的伤口,很不心甘却不得不下令:“走!”

    “还想走?”远处一队唐骑奔了过来!

    这边的战况尚未完结,但已经有人将最新的战报层层回报。

    北轮台城城门,张迈刚刚抵达,杨易正率领诸将迎接,接到战报后笑道:“迈哥,你的福气真是不刚刚来到就带挈着兄弟们打胜仗了!”

    “哦?是契丹,还是回绕?”

    “是契丹。”杨易道:“大概有三千多人,人马十分强劲,迂回奇袭,大部分人都在外三环就被拦住,有数百人突破进来,但在西北外二环就中了埋伏,现在战斗还在进行,不过应该也近尾声了。

    这三千人我们就算不将他们全数歼灭,至少也扣下他一大半来!”

    张迈闻言大喜,他早就接到了杨易的布防兵阵图,所以一听就知道这一仗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次接触却关系不这一仗唐军并未以众凌寡,却考验出了杨易这个阵势的防御力量来!

    “传我命令!”张迈欣然道:“将有功将领的姓名报上来,我要亲自赏赐!”

    今天码字的度慢下来了,这一章我删改了好几次才成。莫非思绪昨天前天爆光了?

    更新完这一章我会继续码字,可能的话就更新,不过大家不要等了,如果今晚更不成就明天一并出来。

    放假结束了,又得上班,不过我这个月会坚持不断更的!

    一安!

    最后呼吁一下月票,毕竟双倍月票期间,希望大家不要嫌我愣嗦。

    呻!却!

    一

第五十二章 引信

    二荣将契丹骑兵引入陷阱,弓弩兵作,重步兵扫荡,状亿七丹军死伤惨重,后面杨涿率众掩来,斩一百五十级,俘虏二百余人,只剩下三十余骑逃归。

    这只是一次初期接锋战,居然也取得了这样的战果,对唐军来说已属大获全胜了!

    耶律朔古在后面收到战报以后眉头大皱,便知北轮台城防区的守卫要比预想中更加森严,大大小小一百多座营寨控制着横向五十里、纵深七十里的地面,现在只突入第二层就已经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若要直捣其核心那还了得?

    “统军,不如让回讫人去打前锋吧有人建议说。耶律朔古却道:“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此战必败无疑!”将那份战报按下了,重作思索。

    契丹这边因进军不利而笼罩了一片迷云之际,唐军这里却已在庆贺初战告捷。

    排论起功勋自以杨涿第一,那一百五十级的斩有一百级都属于他和他麾下的骑兵,而且打败了这支奇袭部队后他又赶出五十余里,将在最外一环就被拦住的契丹军冲散,再一次让他杨涿之命传遍全军,人人都道:“果然不愧是杨都督的弟弟”。

    张迈也十分赞叹,亲自为他佩上大红丝绸编织成的胸花,并让他骑马游遍全军以作鼓励。

    但对这一评论唐军却不是人人心服,第一不心里不爽快的就是杨涿自己,他可不希望诸将老是将他当做“杨易的弟弟”他想要做的就是杨涿!不过就目前来说,即使他已经建立了非常耀眼的功勋,在后进子弟来可以算得上屈一指,但耍跟杨易比却仍然差得远了!

    而第二伙心里不爽利的,则是柴荣手下的弟兄了!

    石章鱼射伤了敌军将领。柴荣也砍翻了一个受伤了的契丹,加上他诱敌有功,这次也得到了嘉奖,全队都赏了酒肉,柴荣本人也得到了一朵胸花,不过这属于“推赏。”即上面将赏赐轮排下来后柴荣得到的赏赐,他的名字也录入功曹簿,这次战斗立功的人一共有三百二十人。录入功曹簿的有七十人,名字呈到张迈面前并身入北轮台城受赏的有十人,柴荣排在第五十二。

    平心而论,他只是砍翻了一个受伤了的普通士兵,功曹因他有诱敌之功所以给了他相当于杀敌五人的功勋,翻了五倍也不算抑着他

    不过这很明显是一种因循的做法,石章鱼等却认为此战能够有如此战果,柴荣的诱敌才是关键,所以觉得这次的赏赐薄了。

    “怎么的也得让副队正到北轮台城威风威风啊!”

    柴荣却道:“没什么,功曹有功曹的规矩,再说就算我们不诱敌,任他们冲进去,第一环的兄弟同样能够截住他们。”

    他毕竟是郭威的养子,郭威在下层军官的个置上浮沉颠簸了这么些年。对下层官兵立功、上层将领领功的事情经历得多了,柴荣也听得多了,几年前他还曾为郭威被压制住而愤愤不平,现在却习惯了。更何况功曹这样计算是按章办事。也不是故意压他。

    他的顶头上司队正见他这样懂事心中甚喜,说道:“好小子,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就有这份心胸!不用着急,往后大把的前途等着你呢”。

    北庭这边战事已经一触即,洛阳那边却不像凉州这么着急,而幽州赵德钧、太原石敬瑭两人接到命令之后更是能拖就拖!

    只有朔方节度使张希崇没有接到命令却反而向朝廷请旨要朝廷许他带领朔方、定难军马进兵套上。灵州刺史杨泽中道:“我朔方北有契丹,西有党项,西南更有天策军。三面都是大敌!能够自保已经万幸,如何还可轻率出征?”

    张希崇却道:“我以为天策军必会守盟,再说如今他与契丹、回讫两面作战,如何还能再树我们这个强敌?因此西南就算后门大开也不会有事。我军携党项进兵,定难的忧患也就跟着带走了。”

    杨泽中道:“虽然如此,但一动不如一静。这次就算出兵套上也只是作势以分契丹西进之力罢了,是要卖天策军一个人情,朝廷其实并非有意要进兵漠南、讨灭契丹啊

    张希崇道:“我也料到赵德钧和石驸马都不会出全力,且朝廷这次的旨意只令进兵,又没有下军令状要二路大军取得何等战果,所以这次两路齐进声势虽然浩大,结果却必然不了了之。

    耶律德光如果看破这一点的话,那只要以渤海之兵守辽西,以奚族之兵守璜水就够了,根本就不会因此而减弱西进的军力。”

    “那又如何?”杨泽中道:“天策军那边应该也会想到,我们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是如此

    他见张希崇沉吟着,问道:“令公可是有别的顾虑?”

    张希崇叹道:“我是担心耶律德光此次西征。有着更加深远的谋戈

    “哦?”杨泽中问道:“是什么?”

    张希崇却不就回答,许久,才叹道:“此事我也只是依照我对契丹人习性的了解作凭空估测,并无根据”我只希望我猜错了。”

    杨泽中见张希崇神色凝重,但显然已经不打算说下去,就不好再问。

    张希崇又问道:“我们安排进天策军的人怎么样了?”

    杨泽中道:“市井中的探子都无恙,不时会传来消息,安排到寺庙中的僧侣我怀疑已被识破,好几次传来的消息我都觉得有些古怪至于安排进入天策军中的人,进了姑减草原之后就没了消息。”

    虽然天策与后唐乃是同盟,但彼此互派间谍却没停止,天策军这边广派探子,后唐这边也一样。

    张希崇点了点头,道:“看来张天策治军果然很有一套,他们的军律如此森严,我们安插进去的人便难有举动。而且张天策甚能盅惑人,他们军中的风气又较我们为正,进去得久了,我怕我们的人会“久假不归

    杨泽中道:“令公放心,这次安排进去的五咋。人都是我我们亲手带出来的子弟兵,久受令公恩泽,绝对不会叛变。更有两个虽非出身朔方,但一个是折从远将军的弟弟,一个是我的内侄,我折、杨两家世受朝廷恩遇,这两个虽是后生小子。但自幼便有报国之志!若说他们因为经验不足被识破逮捕是可能的,但说到受惑投敌则断断不会!”

    张希崇却摇头道:“心怀忠勇,只怕更易受惑,罢了,且看着吧

    这一年的秋天,东起渤海,西至布哈拉,整个世界都被这场战争狂澜卷了进来,北庭战役是这场全面大战的一部分,而柴荣的那一场战斗又只是北庭战役的一个小小冲突,张迈虽然为了鼓舞士气而高调宣扬,但军中有识之士都知道这不过是大江大浪中迸出来的一朵小浪花,很快就会被更大的浪潮淹没。

    郭威就没将心思分散了去关注这些不打紧的宣传,自去安排与他接下来的战斗更加密切的事宜。他身为明威府都尉,以一千名明威军士兵统领着接受了数月练的三千民兵,张迈任人敢于突破常规,在看到他钟练成果之后一步步加大他的权限,有时候甚至还让府兵精锐参与、配合郭威的练。

    到了高昌以后,张迈又将一千多牧民兵、两千多屯田民兵交了给他,郭威练民兵的法子与府兵的组织形式不大一样,那是他根据河东军制以及自己多年的经验变化出来的另外一套路子。

    作为此次西征佐帅的郭师庸对郭威并不很信任,很怀疑这支队伍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但张迈却不因此而改变他的着法,让郭威直接隶属于自己,并将这支兵力作为机动力量来用。

    西征军本以张迈为决策脑。以郭师庸为执行总指挥,但大军进驻北轮台城防区之后,新进驻的士兵与轮台都督所部就得进行磨合,杨易久在北庭,熟知天时地利,他的意见便凌驾于郭师庸之上,成为实际上的副帅,甚至张迈很多时候也得改变主意听他的。

    杨易一开始将郭威安排在了西南里三环中最外的第三环上,在他之外还有外三环的防御,可以说是处于一个不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

    但在萨图克的中军抵达白杨河西岸以后,杨易在军力的安排上忽然做了一些改变,将郭威的明威军从里三环中转至外三环中的第二环,网好位于乌宰河东岸,一旦萨图克突破第三环,他随时就会受到攻击。

    丁浩、王安都感兴奋,他们万里迢迢来到北庭,就是为了立功。

    “看来杨都督多半也听说了我们曾经在明威戍建立奇功”。丁洁说:“或许也是元帅的特别叮嘱,特地将我们安排在这里好立功!”

    但郭威的神色却显得十分凝重。

    “不”郭威道:“我想杨都督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他远在北庭,这一年来又日理万机,哪里能够清楚地知道明威戍生的小事?以他所处的高位看来,我们应该就是一伙民兵而已。”

    丁浩、王安等愕然道:“那他调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或者”郭威低着头思索了片刻,道:“是想将我们当做爆竹的引信吧,”晚一点还有一更。

第五十三章 国力拼熬

    ,飘沸驻到乌宰河边的营寨点内。一边在向导兵的帮助洲心着周围的地形,同时对能够想得到的布防进行了精心的布置

    如今已经入秋,北庭盆地所有的河流其水源都不依赖降水而是依赖融雪,天气越暖,数量就越大,天气冷得一分,水量便减一分。乌宰河并非一条大河,随着水量的减少,中游的一些地方已经可以骑马趟过,下游一些地方更是渐渐干涸了,所以这条河流并不足以形成一条天堑,这所有的细节都是郭威所要考虑的,少了其中一环就有可能导致来日的战败!

    作为明威军的统领,他要考虑的事情比柴荣那种灵机一动的计策要复杂了十倍不止。

    然而郭威所要考虑的事情,跟杨易此刻所面临的盘算相比又简直不值一提!

    这次参与北庭战役者三方面都不乏高人,而且三方面都有着强大的骑兵。唐军方面还是步骑弓弩多种兵种结合,契丹与回讫就基本上是以骑兵为主。

    契丹方面赶到北庭的兵力已经达到九万人,皮室军出动了四成,漠北诸部响应而到者也有过半,岭西回讫也投入了接近八万人马,不止是男人投入到战场中来,一些接近成年的少年还有一些壮妇也被征调来参与后勤与辅战。

    战争规模到了这个程度,双方已经不能单纯用士兵的数量来计算实力,彼此增减一二万人,似乎也已经无法成为决胜的关键。

    胡汉双方过三十万兵力活动在北庭地面上,但契丹人与岭西回讫却都未将兵力全部集中在北轮台城,而是主动地挥着骑兵的灵动性,从各个方面冲击着唐军。

    杨易所构建的轮胎防区就像一个巨大的刺猬,其所派出的游骑兵时时突出袭扰。让契丹与回绕无法顺利会师。

    契丹的前锋已经接近回讫军的最东部,而耶律朔古还不忘分出两部人马去进攻折罗漫山城那是北庭进入伊州的大门。

    耶律朔古十分明白,自己所带来的漠北诸部平时并未参加长时间的集,有一些较为疏远的部落配合作战的能力较差,既然这样与其勉强将他们统合起来,不如将这些和主力配合较差的部落派去进攻东线,以牵制唐军的注意力!

    这一局大棋不止是张迈、杨易、耶律朔古、萨图克在下,高层将领、中层将领甚至下层军官也挥着他们的能动性,或大或小地影响着战争局部的胜负。

    柴荣引诱契丹骑兵进入陷阱是唐军公开宣传的一次胜利,两天后在八百里外的东方又传来了一次捷报,这次胜利却大得多,由慕容春华安排设下的一个局坑掉了漠北阻卜一部三千多人,三千多人全部都被活埋,只露出头颅在外面做成颅观,这个决定是哥硕下的,这三千人是这个漠北部落男丁的全部,三千人全被坑杀就意味着这个部落灭族!他们的妻女将会成为别人的妻挚,他们的幼子将会成为别人的儿子一甚至奴隶!

    这种可怕的结局强烈地对漠北诸部造成了巨大的震撼,极大地打击了漠北诸部的士气,但两天之后同样是在东边,温宿武却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由于应哥硕的请求外出支这次支援是哥硕取得成功的关键性力量,可是当温宿武回到他的驻防地瀚北砦时却现砦子的旗帜易主了!

    在东面这是一次不容许的重大过失!因为此砦储存着足够九千战马过冬的草料,是唐军在北庭较为大型的草料屯聚点之一,按照杨易的战术要求,如果出现危机,这些草料就是烧了也不能益敌!但这次契丹骁将萧叔祖的奇袭却快得让留守兵将连将草料烧掉都来不及!

    类似的拉锯在持续地生着,耶律朔古一座又一座地强拔丁寒山所建立的砦子,杨易则一点一滴地让漠北诸族流血。即便是皮室军也有不少人用颅腔中的红色来涂染这片草原。尽管从决策的时候就晓得这一仗不好打,但战争的艰难程度还是过了耶律朔古的预期,他没想到越过小金山以后仍然是这样的举步维艰,契丹的骑士们原本所期待的场景一越过小金山之后就一驰千里的情状并未到来,每前进一步他们都得付出巨大代价!

    可是比起西面来,契丹人和漠北诸部所付出的又还不算什么!毕竟他们输了也还有退路,耳岭西回讫呢?

    为了北庭的这次战争,萨图克几乎是倾尽所有,他们不止要供应自己一如果这样还好些,毕竟游牧民族迁徙起来容易,羊群自己会走路,又是在夏秋之际进兵,一路吃着草过来就是,但是萨图克还曾向契丹许诺:一旦两军接应上,他还会负责起契丹军的后勤!当然耶律朔古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许诺就不带粮食,实际上从东方来的畜群与谷物也是川流而西,但萨图克还是让伊丽河的牲畜和碎叶河的谷物几乎毫无保留地向东输送着,就连夷播海的存粮也被搜刮一空,阿尔斯兰多年的积攒眼看要被他的这个叛逆的弟弟在这场战争中败光,当然,如果萨图克能够取胜的话,那岭西回讫所失去的将会加倍地得到回报,但万一输了呢?

    没人敢去想象!

    然而有背水一战感觉的也不止萨图克一人,张迈看着坐镇高昌料理后勤的洛甫来的一张仓促收支大略,只看了一遍就头皮麻。

    天策军战前不是没有做过物资消耗的评估,但古往今来任何一次大战,再精明的文官集团,其在战前所作的军事预算往往会在开战后不久便被彻底打破!天策军这次也不倒外。现在真正的大战还没开始,高昌的军仓就已经支应不起了,已经必须靠着龟兹、沙州的军用储备的输入才能保证不至于姿竭,如果不是从去年开始杨易就在北轮台城地区进行军屯军牧,这笔开支至少还要加大一倍!尽管如此,卓着北庭地区战时的生产力根本就不可能满足十几万人的消耗,战争每过一天。后方就要为这次战争而输送大量的血液,一些文臣已经在不合时宜地催促着希望战争早点结束了,“最好在两个月内!”因为持续的时间”猜二泛。唐军好不容易积攒家底只怕也要败光叫※

    但杨易却拒绝在后方文臣的建议下做出“战”的决策!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他也还没有寻到制胜的契机,他对张迈、郭师庸等人说道:“并非说这场仗一定要拖得很长,或许这场大战会在一两个月内就结束,但或许它会熬到冬天。

    总之现在谁也说不准!我只知道:如果因为后方的压力而做出战的决策,那么我们将会输掉这场战争!”今天的耶律朔古和今天的萨图克,都是吃过唐军亏的人,从战争爆到现在,唐军的陌刀战斧部队从未捕捉到哪怕一次的机会靠近契丹与回讫骑兵。陌刀战斧部队毕竟是步兵,虽然他们在抵达战场之前也骑马,可是作战的时候需要下马列阵,就是这个时间差足以让契丹与回讫的骑兵避而远之。

    但是,契丹人与回讫人也不完全是望风而遁,他们只是避开了正面接锋,而利用了骑兵的优势转向侧面甚至绕到后方,然后进行骑射。有着强弩、铠甲与盾牌的陌刀战斧阵不至于在对射中落于下风,然而失去了肉搏接刃的机会,陌刀的锋芒似乎也就被封存了起来。

    当然,以轻骑兵为主要兵种的契丹人与回讫人对唐军骑步配合、步弩配合的强大剿杀力心存忌惮,这是至今为止双方不曾爆大规模正面冲突的原因。杨易穷尽一切试探性动作,力图引诱对方在一个对唐军有利的战场上开打,但耶律朔古和萨图克却都没有显出急躁来,这一次北庭战役,双方都做足了准备,情报功夫都在有限的条件下做得很到位。小当彼此都上了一些,大失误却都没有。

    继续熬下去的话,天策政权只怕会被熬破产,而岭西回讫则有可能会被熬得饿死。

    “我们最多只是元气大伤,而萨图克却耍面临灭顶之祸!”杨易厉声道:“既然他们现在都还熬得住,我们怕什么!”

    在这一刻杨易彻底地站在前线将军的立场上了,而完全不去顾及后方大臣的难处!该要钱要粮要物资的时候他还是照样伸手,但后方的文臣对前线一些指手画脚的建议他则连看都不看一眼!

    “难道,真的准备熬冬雪战么?”洛甫打了个寒战,他虽是文臣,却也懂得军务的,尽管在杨易面前是败军之将,然而正因为那次失败让他学到了更多的东西:“那可是两败俱伤,或者一伤一亡的局面啊!”

    在凉州,听说了前线将帅的跪扈以后,张毅等人都忍不住有气。

    尽管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打赢这场仗,但对后方的意见,前线也不应该这样看都不看一眼啊!只有作为文臣之的郑渭,出乎意料地没生气:“如果元帅是留在凉州,那么也许会倾向于我们,但他现在去了前线,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得满足前方的需要。”

    薛复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赞同郑渭的判断。作为天策军元的张迈跑到北轮台城去最大的作用只怕不是亲自指挥,而是向全部军民表明一种态度和决心。

    “所以”郑渭道:“他们耍打长仗的话,那我们就预先将过冬的粮食也准备好!毕竟萨图克也做到了,不是么?我们的情况要比他好得多,如果萨图克熬得下去,那么我们也就能熬过去。”

    “那不同啊。”张中谋叹道:“萨图克是光脚的,我们是穿鞋的,萨图克已经是榨尽全民的力量了,而我们,“真的要榨取民间资财的话,只怕这一仗赢了后,整个安陇也得回到战前的破落,那可会为我军的长治久安埋下极大的隐忧啊。”

    张中谋所说的这句话,正是华族政权与胡人部落在动战争机器时,经济方面最大的区别一双方对战争带来的后果,其能够忍受的程度是不同的。

    “准备借钱吧。”郑渭说:“我们之前有借有还所建立的信誉,应该足以筹措到不少钱的。”

    张中谋一听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深深明白“富借钱易、穷借钱难、闲借钱易、急借钱难”的道理:“当日我军如日方中时,借钱不难。现在北庭战况未定,只怕商人们都还会观望,尤其麻烦的是,萨曼的内乱让丝路被截断了,许多商家的货源与销路都被堵死,现在他们也自身难保啊。”

    “自身难保的窘态,很多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怕我们找他们要钱,一旦真到了有钱可赚的时候,这些人的钱马上又会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郑渭道:“当日高昌被围时,我们比现在还要困难得多呢!照样借得到钱!”

    张中谋道:“要加税么?”

    “不能那么蛮来。”郑渭道:“这可是一个比仓司诸库破产欠债更可怕的举措!”

    如果换了强盗出身者,就会下令对某座城市“大掠三天”那样就可以缓解财政危机,而官僚出身者第一个反应就是加税,郑渭毕竟是商人出身,又算是个有良心的商人,所以他想了想道:“先想办法散播利好消息!那样才能借得到钱。”

    “利好消息?哪里来的利好消息呢?”张丰谋问。

    郑渭沉吟着,忽然西面传来了郭洛的飞信,郑渭打开一看,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比听说郭洛攻克是一百座城池还要欢喜:“郭洛啊,不愧是郭洛!”

    薛复问道:“怎么了?他出兵西键了不成?”

    “不是。”郑渭笑道:“是解苏那边,郭都督用了四个营的兵力就将那条商路打通了,而且天堑那边的第一批货物也运到了马鞍山口,现在正转往疏勒、莎车!货物的量虽然不多,不过有这个消息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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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第五十三章 银梨花开

    二苏吊然在萨晏境内,但布呤拉对之的控制力却不算太愧,珊内辛要由波斯人领主自治,天方教东进的过程,也是阿拉伯人血统向东蔓延的过程,在天方教的笼罩下,解苏的波斯人也多信仰了天方教,不过在血统上却仍然保持着古国的色彩。且其对天方教的信仰并不为一些天方教原教旨派所承认,认为这个地区的波斯人是将天方教当成摩尼教的替代品。而未能真正地认识到真神的绝对奥义。

    在萨曼的通知下,解苏的领主萨拉曼尼一直奉行着比较保守的政策,这一年萨曼生内乱以后。解苏也受到了震动,领地之内有一些激进的天方教徒起来动叛乱,萨拉曼尼心中惊恐,一边着手镇压,一边向布哈拉那边求援。但布哈拉此刻哪里还有余裕来管这个对萨曼来说乃是南部边陲的属国?

    解苏本身的动荡加了其附属部落对它的不信任感,就在这时郭洛在俱密地区的兵力增加到了四个营,俱密的部落便纷纷倒向了宁远。

    萨拉曼尼心中有些慌张。担心唐骑继续西进威胁到他的统治,这时他的宰相对他说道:“唐人如今如日方中。国势强大,当初我们依附萨曼为的是希望他们能够保全我们,现在萨曼自身难保,我们何不投靠大唐?”

    天策军只是对中原时建天策军号,以与后唐有所区别,但对其它地区却一直以大唐自居,波斯、天堑等地的人哪里能够细细分辨大唐、天策之间的微妙区别?说起来都是大唐、大唐。一些人认为天策上将就是大唐的国王或者皇帝的称呼,许多人完全不知道在洛阳还有李从河这样一个皇帝,而认为张迈便是大唐之王了。

    萨拉曼尼有些犹豫,宰相又说道:“现在境内起了叛乱,解苏全境人心惶惶,而布哈拉又被叛乱者围困,就算我们能够将境内的压下去,万一布哈拉被叛乱者攻破,只怕解苏跟着也难以幸免。不如投靠了大唐。那样的话我们一来可以借助唐军的威势弹压境内的反叛者,二来就算布哈拉沦陷,我们也能依靠西面涌过来的**与叛军。”

    萨拉曼尼道:“但万一布哈拉熬过去了呢?”

    “我们可以两面称臣。”宰相说:“现在大唐国势越来越盛,听说他们还向印度那边也派了兵。而萨曼却是越来越式微,就算布哈拉熬过了这一场大难,接下来也很难在和大唐抗衡了。”

    萨拉曼尼听着觉得有理,便采纳了宰相的建议,向宁远方面派出使臣,从解苏到宁远道路难走,一时之间也难以来回,但俱密的将领是都尉贺子英,他来之前郭洛已有嘱咐,一听萨拉曼尼有意投靠心中一喜。马上派遣使者入解苏表示会全力协助解苏对内镇压叛乱、对外协理防务,并许诺他的兵马不会在萨拉曼尼没有邀请的情况下进入解苏,但同时又表示希望解苏能够负担起保护通往担没城商路的职责来同时开放对宁远的商道。

    萨拉曼尼得到了这咋。许诺之后,又见唐军果然没有继续西进的意思。心放了一些,但对贺子英的要求还抱着质疑,问宰相,宰相道:“这是极大的好事,唐骑不进解苏,我们却可以背靠大唐的威势加强我们的力量。当初布哈拉让我们这边对东面严加防范其实就是想要防止大唐的渗透,又想将丝路垄断在北面。但对我们来说。服从布哈拉和服从大唐没什么区别,丝路开通对我们更是有好处,如果我们能够善用局势,将来或许还能取代萨曼王族,恢复我们波斯国往昔的荣光,呢。”

    篌拉曼尼听得忤然心动。果然放松了对商人进出的阻截,并按照贺子英的请求保护起了担没城到解苏之间的道路。从担没城再往西的话。渡过乌浒河可以直接延伸出萨曼境内,乃是一条可以替代布哈拉至宁远的丝路干道。

    解苏的这一行动以及接下来郭洛的反应一直持续到天策三年开春彼此才有商旅往来,但这个消息却早在秋季就已经传到凉州,与此同时,郭汴在揭罗城站稳脚跟以后,通过天堑的中转商人购买到了一些天堑世界的货物,也在秋季转运到了马鞍山口,从马鞍山口再往东便是疏勒、莎车。

    以前河西走廊来的货物主要走疏勒,经葛罗岭山口、宁远、西键、撒马尔罕、布哈拉一线向西销售。如今撒马尔罕与布哈拉陷入困境。这条商路断绝,从疏勒到高昌。从于阀到敦煌,再到凉州、兰州,所有商人不喜欢北庭打仗因为往北商机有限。所以短视的商人集团对这场战争并不支持,只有少数的大商人看到天策军动这场战争是为了消除隐患,但能有这等眼光者安陇境内的商家寥寥可数,如果不是张迈亲自出征到了前线坐镇,只怕此刻早已有了反对的声音。

    但是,这些商人却都怕丝路断绝,所以萨曼一出事,疏勒、于阅、龟兹、高昌、甘州、凉州、金城等商贸重镇马上就生不景气的反应来,商人的投资态度也转入消极保守。

    不料山穷水复之后却现柳暗花明!通往西面的丝绸之路竟然出现了另外一条干道,而天堑地区的商路竟然也“打通”了!马鞍山口的地位登时变得重要了起来。其实此次天堑运来的货物数量有限,解苏所搭建的商道在目前的情况下也还存诸设想,但在郑渭的操控下,河西地区却涌起了一股开辟新商路的暗潮来,商人们的积极性也被调动了起来。

    后方生的这些事情,在前线只有张迈比较关注,并为郭洛所埋伏笔一步步起到出乎意料作用而赞叹,但杨易是不管这些的,随着八月的到来,北庭的局势正变得越来越复杂,他必须全身心地来应付这场战争。

    连杨易都未能分散注意力去关注天山以南的事情,郭威就更加没心思去理会,他的视野又比杨易要集聚得多!他所看到的就是乌宰河中游的攻防。

    明威军一千人驻扎在乌宰河东,乌宰河西更有一个八百人的骑兵营。眼下萨图克的大毒已经抵达距离乌宰河一百多里的白杨河西岸,也就是说,乌宰河西岸的这个骑兵营离回讫人的中军已经不到八十里!回统人的大军随时会扑过来将之吞并!

    杨易个性网强,他绝不因此而畏缩,即便是在最前线的营寨,骑兵也必须每天出巡,唐军的骑兵出营就像吐出火舌一般撩着乌宰河与白杨河之间的土地。郭威这咋,营寨的任务就是接应乌宰河中游西岸的骑六曰,并在其出现危机时为兰确保条撤盘的后了柑威军之外。在乌宰河的上游其东岸另有一个由姑盛新军入驻的骑兵营,西岸则是一个完整的府兵营,在乌宰河的下游又有三座营寨,七座营寨彼此呼应呼应,一旦有事很快就可以集结接近一万人的兵力,而如果战事继续扩大,背后的第三环战线以及北轮台城也将随时支援。

    这时候回绕军已有部分兵马趟过白杨河下游干涸处进入两条河流之间的草原上,但并未对乌宰河中游西岸的骑兵营进行大肆围攻,双方的骑兵在数十里方圆中你来我往,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郭威对丁浩、田安说道:“对方明明已经能够动进攻,却又不攻。一定是在准备着什么!”

    丁浩道:“我们的兵力也不弱,也许他们是忌惮我们而不敢轻举妄动。”

    郭威摇头道:“不,他们万里迢迢从碎叶河倾巢而至,不会到了这里才畏缩。现在可以进攻而不进攻。一定是有更大的阴谋。我看对方多半是想着如何一举将我们的七座营寨全部毁灭。”

    这七座都是千人进退的砦子,如果被拔除回讫人就能顺利跨过乌宰河,再破一环就可以直逼北轮台城下了。

    丁浩抓着头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就这样等着对方来打?就等着对方动攻击来应战!真是小我们为什么不主动攻击呢!”

    田安道:“对方是回讫主力啊,没有上面的命令,谁敢贸贸然进攻?”

    七座营砦实力最强的是位于乌宰河东下游东岸、由战将室辉所驻的一个大营。内有兵马一千八百人,且六个营全部都是府兵,但即便是室辉面对萨图克时也根本不是对手,要想动进攻也必须七营齐动,或者后方另派人马。但现在明威军却根本就没受到命令。

    郭威道:“我也觉得奇怪。从《安西唐军长征变文》的描述看。杨都督的性格应该是以出奇喜攻见长的人啊,难道这些年过去,他的性格变得稳健了?”

    他心里对中游西岸的那座八百骑兵营砦充满了担忧,每天晚上都担心见到对岸忽然间火焰冲天,然而他又不能特地派人去“提醒”此砦都尉要小心,因为郭威的军衔比对方还要矮半阶,在这样的情势下即便是善意的提醒也是一种很失礼的行径。

    时间慢慢进入八月下旬,北庭的寒意越来越明显了,虽未下雪。但皮肤裸露处都有刺骨之感觉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熬冬作战了!”田安说。

    但就在这天晚上。郭威担心已久的喊杀声终于爆了!

    “来了!”

    但令人惊诧的是。喊杀声不是来自对面的乌宰河中游西岸的八百骑兵营。而是来自上游的两座营寨!

    丁浩惊呼着:“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进攻上游!”

    内陆河的河水是上游深下游浅,此刻白杨河与乌宰河已经可以纵马趟过,而上游的河水却还不是可以直接踩过来的!

    “真厉害啊!”田安道:“或许是他们偷偷准备了木筏,或许他们是在某个河段找到了一条可以趟过的秘径!”

    大西北的河流可不像东南的大江大河一样宽、广、深,在一些河段通常宽而且浅,即便是水深段落于大部分无法跨越的同时,也有一些地方会比较浅,在某种时候就有可能可以踏水而过,这种掩盖在水面下的道路便是水下秘径了。

    不过像这样的水下秘径,通常都必须有久居本地、对地理情况了如指掌者才能知道,即便是丁寒山的“堪筹营”也不可能将数千里方圆的河流每一个河段的深浅变化都摸透。

    “啊!”田安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讫人里面,好像有北庭回讫投靠过去的部落。一定是他们向萨图克进献了这计谋!”

    “或许是吧。但现在不重要了!”郭威道:“全营戒备!”

    丁浩早传下了命令,全营都已佩甲带刀。明威军进驻此营只有一千二百人,此外有六百民兵。

    丁洁问道:“都尉,该救哪一处?”

    乌宰河上游东岸、西岸两座营寨是先后起火,所以丁浩有此一问,不料郭威却指着对岸,道:“那里!”

    这时候对岸的营塞也已经点亮了灯火,显然也现了上游的警讯!

    “什么?中游西岸砦没有被围啊!”

    “回讫人筹谋多日,忽然动袭击,哪里有只包围那两座营寨?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还没受到攻击的才最危险,啊,不好!”

    只见中游西岸的营寨忽然有一行火龙离开营寨,向上游奔去。

    “怎么了?”

    “要中计了!”郭威说:“上游营寨起火,只怕回绕人会在中途围点打援!”

    “那怎么办?我们赶紧去提醒他们吧!”

    “来不及了!”郭威道:“不管了,坚守营寨!不许在暗夜擅自行动!”

    “但是…”

    郭威打断了丁浩的质疑:“不要乱!上游水量大,纵然有水中秘径。过来的人也不可能很多,黑夜之中少量兵马也能动奇袭,但等到天亮优势就会回到我们这边。守住本塞,待得天亮就能夺回上游东岸营寨一至于西岸营寨,怕是没救了!”丁浩道:“但我们眼看友军危险而不往救,只怕回头录事参军署要追求我们的责任”

    “我不管战后的事情!”郭威厉声道:“总之现在不许动!”又下令大燃篝火照亮营寨周围,派出五百骑兵巡视营寨附近河段,对上游两处起火却置若罔闻。

    过了不久对岸忽有火光从上游溃回,郭威叹道:“果然有埋伏!”

    丁浩等便想象到中游西岸的同袍赶往上游救援,结果却受到了回讫军的伏击,刚才中游西岸出寨的火光有五六百点,这时溃回的却只剩下一百多点,显然是伤亡惨重!

    过了不久,又有火光从上游逼来,将中游西岸的营寨也围困住了!

    丁浩田安叫道:“都尉!”田安道:“过去增援吧!”

    郭威却仍然道:“别乱动!现在可能已有回绕人埋伏在乌宰河东岸了。我们若渡河去救,他们可能就会袭我们的空营!”

    “那我们分出一半兵力去。”

    郭威道:“分兵?现在境况未明,那更是大忌!”

    眼看那从上游逼来的火光已将西岸的营寨围住,偶尔大风吹过会送来一两声惨呼,东岸明威军都暗暗焦急,恨不得飞过去帮忙,仁郭品算怀是不肯乱动。里只是琢磨!“后方的增援怎么圳州不,下游怎么也没动静?回讫人不可能上游下游同时动进攻吧?就算下游也出事,那也不应该如此毫无动静啊!”

    唐军诸营虽不相连,但彼此的距离网好可以互相呼应,这时后方、下游的援军如果开到,那么郭威就可以过河增援了。

    但后方第三环的营寨却偏偏一点动静也没有!下游也静得让郭威感到奇怪!便在这时,有红光隐隐从更远的地方冒起那却是更大的火光。否则哪怕是在这片平旷的草原上也不可能传得这么远!

    “那是什么!”

    因为隔得太远,所以只能隐隐见到一片红光。

    “我们又有营塞受到攻击了!”丁浩咬牙切齿!

    田安却道:“不对啊,那个方向,那个距离”我们没有营寨被,

    郭威也怔了一怔,忽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那里是回绕人的营寨!”

    “回抚人的营塞?”

    郭威呵呵一笑,道:“今晚双方攻袭,可是英雄所见略同。回绕从上游迂回袭我,我军多半却是从下游迂回袭彼,这场仗怕得到天亮才能见胜负了。”

    丁浩道:“上峰有行动,怎么事先却不给我们通个声气?”

    郭威道:“大概是怕走漏风声吧。”

    田安道:“那我们怎么办?”

    郭威道:“回绕后方遇袭。进袭的部队也必然无法安稳,等到天亮以后,我们就可以趁势将西岸收回。”

    他仍然按耐住全营,一直等到曙光驱散黑暗,这才下令渡具尽出,道:“先救中游西岸大营,再救上游西岸大营。”

    “那么上游东岸大营咖”

    郭威道:“西岸敌军一尽。他们在东岸还能立足么?”

    留下二百明威军与六百民兵,让田安守营,以千骑渡河,渡河时丁浩指着东岸上游数里之外道:“都尉,你看!哪里好像有动静!”

    郭威冷笑道:“果然有埋伏。人数虽然不多,但暗夜之中要是遭遇到了只怕也得吃亏!”

    回统人的伏兵眼看天色已亮,不敢久待。已向上游退去,郭威也不管他们。渡河以后先行结阵,然后才向中游西岸大营驰去,这时营寨已经被回统人攻夺。但他们眼看郭威阵势威严,又因昨夜后方起火,唯恐有失,竟然弃营而去。

    郭威轻而易举占了此营,跟着引兵向上游奔去。

    昨晚乌宰河上游西岸大营遇到袭击,上游东岸大营是一批新兵。练虽然刻苦却缺乏战场经验,眼看西岸大营火起不顾一切渡河援救。结果却遭遇了埋伏而伤亡惨重,回讫军跟着兵分三路:第一路围住上游西岸大营;第二路开到中游西岸大营与上游西岸大营之间埋伏,伏击了赶来援救的唐军,跟着又趁势夺取了中游西岸大营;第三路渡过乌宰河将兵力寡微的东岸大营取了,跟着又沿着乌宰河北上,埋伏起来等待明威军来救一不想郭威却没上当。

    这时天色大亮,东面又有唐军从后方开来,回讫第三路兵马眼看乌宰河西岸未能尽取,中游东岸大营又拿不下来,其势已孤,不敢久待。果然便渡过乌宰河回去了,与第一路军马会师。

    乌宰河上游的西岸大营是最早受到攻击的,但统军都尉叫奚伟男,是唐军中颇有令名的枪将。在灯上城、疏勒等战役中都曾立下战功。为此杨定国还特意将珍藏的一杆丈六长枪送了给他此枪名曰银梨,枪身是精选奇木。枪头是烂银混着精钢。不但用料极为考究,而且制作工艺也十分繁复,那是杨家的家传利器,其强其劲其坚其韧都不在杨易所用的虎牙槊之下。

    奚伟男老于战阵。经验丰富,虽受到了夜袭却还是扛了下来,所以上游东岸、中游西岸两座营塞先后沦陷,唯独它却支撑到现在!

    郭威趁着晨晖纵兵赶去,砦内唐军大叫:“援军来了!”擂起冲天鼓声!竟然打开了寨门要与郭威里应外合!

    一名骑兵猛冲出来,满脸悲愤,大呼道:“该死的胡虏!看我为同袍们报仇!”手持一杆银枪。率领三十余骑冲在最前面插入回讫人的阵心去!

    郭威望见他的服饰乃是一个新兵,且只是一个副火长。心道:“上游西岸也有新兵?”一副火长是唐军之中阶级最低的军官,但此人枪法极其精妙,银光点点,犹如梨花绽开。所到之处诸胡辟易!郭威看得心头一凛:“枪是好枪,但枪法更是麟州杨家枪法!怎么会在北庭见到!”

    那副火长身边又跟着一员小兵这里叫他做小兵是因为他的服饰是新兵中的一咋。普通士兵,连都不是,但这时手开强弓,马上连射三箭,竟然箭箭封喉全无虚!就算是这一刻此人的状态奇佳那也是极为可怖的箭法了!

    丁浩看得咋舌不已,郭威更是愕然:“姑盛军营练出来的新兵都这么厉害?不对!这箭法没有十年苦功别想有成!那枪法更是可疑!那不是岭西枪法的路数!而且也不是军营能教出来的,此人必是将门世家子弟!”

    郭威挥兵赶上,寨内都尉引兵杀出,回讫将领眼看不妙引兵退走,那个副火长和那个神射手带着数十新兵赶出十余里,一路竟不留行!

    郭威在后面与奚伟男会合后道:“奚都尉,你手下的两员小将可真厉害啊!”

    奚伟男摇头道:“不是我的手下,他们都是东岸大营的,昨晚他们的都尉失策渡河遭遇伏击。全军损折殆尽。只剩下这二十几个人死命杀到附近逃进来。他们进来的时候刀损枪折,昨晚他们杀到营外时的境况真是看的我在鬼门关打了几回转的人都胆战心惊”指着远处那雪花般的光芒道:“那杆丈六银梨枪,还是刚才我看他报仇心切,借给他的。”说到这里赞叹道:“这为杨兄弟可真厉害啊!副大都护杨定国赏给我的这杆家传宝枪,我都用得没这么好!没想到在他手里有这么大的威力!”

    郭威问道:“他姓杨?是杨都督家里的人么?”“不是。”奚伟男道:“若是杨都督家里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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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一

第五十四章 赏赐

    下旬。杨易与萨图茧万相设局,萨图苏骗讨了杨易游偷渡过白杨河、乌宰河,连袭三砦,如果不是郭威把持得住,唐军极有可能四砦皆失,那样回绕就能将战线推到乌宰河东,直逼北轮台城了。

    但萨图克也没想到杨易会在黄夜提九千骑兵突进,直杀入回绕大本营,当时前锋所至几乎要斩萨图克大粪而回!

    然而双方最后都没能成功。在霍兰的死命卫护下杨易的奇袭被挡住了。他一击不中马上回师,过白杨河干洞处时听说昨夜回讫几乎连破四砦的险情也暗中捏了一把汗。

    当下杨易也不按照既定的路线镜回北轮台城,而取道往乌宰河中游西岸来慰军。杨易到达时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昨夜那一战双方互有伤亡,乌宰河中游西岸和上游东岸两砦官兵损折殆尽,但这场败仗却使三个人露出了头角。

    第一咋。自然是郭威,是他镇定如恒的指挥使得萨图克的图谋功败垂成,在驱逐了越过白杨河的回讫士兵后,又携两营士兵巡略乌宰河与白杨河中间的草原,奚伟男的资格虽比他老、官衔虽比他高,却也自愿临时当他的副手。在郭威的布置下唐军西线的局面才算稳住。

    而另外两咋,冒头建功的却是乌宰河上游东岸的两个新兵,其中一咋。叫杨信。另外一个叫徐从适,昨夜上游西岸大砦火起,东岸大砦的都尉一惊之下便下令出援。杨信觉得事出蹊跷,当下建言认为应该谨慎。但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副火长,正所谓人微言轻,都尉并不听他的。仍然渡河救援西岸大砦,结果一上岸就遇到了奇袭,身死兵败,副都尉下令退回,徐从适劝道:“我军大败之余,如果退回,败势只会加剧!不如奋力向前,直杀到西岸砦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副都尉却不肯,说道:“那如果敌军渡河后袭击东岸大砦。那东岸大砦怎么办?”率领参与的五百余人渡河,此砦士兵多是新兵姑盛草原的练虽然严厉,但第一次打仗而且又是夜战、败仗,所有人不免心中仓皇、手足无措,退回岸边抢船之际又产生了混乱,回讫人趁机一阵冲杀,又杀死了过半士兵,但他们又不将这一部人马杀绝,而是赶着他们回了东岸,及等剩下的百余败兵逃到东岸大砦附近,留守的队正匆匆忙忙开门纳入,却被回绕的轻骑蹑在后面一拥而入,此砦至此告失!

    只有杨信与徐从适在唐军东退时被一部回讫人截断,与副都尉失去了联系。但这一来却为他带来了生机,失去了领导的杨信得以自己作主。他于绝境之中奋起求生,与徐从适联手冲杀回讫,在混乱中救出了数十名同袍,跟着向西冲击,回讫人本是计划着要将他们向东边赶。杨信这样逆向冲击反而出乎回讫人的意料之外,因此竟被他们杀到了西岸大砦之前。跟着杨信走的士兵十个之中竟活下了七八个!

    在此战之前默默无闻的杨信不但一夜成名,而且东岸大营的残存新兵也都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信任!

    按唐军的机制,在战争期间前线最高统帅是可以进行临时的人事任命的,郭威便建议奚伟男将杨信提拔为临时队正,统领上游东岸大营的残存新兵,以徐从适为副手,奚伟男大营以后,杨信便一跃成为一支三十余人的残兵的临时队正了。

    杨易西巡至乌宰河中游西岸大砦时,听奚伟男述说了昨夜之事。心中关于郭威的记忆浮现了出来,心道:“是了,这是直隶于迈哥的那介。民兵都尉。”看看眼前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将领。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稳重的劲儿,虽然昨晚才立了大功但半点兴奋也未流露,杨易心道:“迈哥眼光也真准,这人能得他青睐,多半是个人才!”

    这时奚伟男正向他请罪,杨易对请罪的奚伟男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昨晚你处变不惊,有功无过。又对郭威道:“郭都尉处事应对之稳妥更是难得,若不是你,只怕昨夜我军会连失四营!甚至我的归路被截断也未可知!”

    郭威是沉沦下僚多年的人。行事不像年轻人那么冲,忙道:“那只是我的本分。”

    杨易见他谦抑反而更加欢喜,说道:“有功劳就是有功劳,若是有功不赏。以后还有谁跟着我们打仗?不过你已是在都尉的实缺上,我听说你的编衔还是副都尉,我便做主升你一级。做正都尉吧。你会下的明威军能够经得起昨夜的考验,可见战力不差,从今往后供给就按照府兵中的下等兵马配给吧。”

    旁边丁浩、田安等听了无不暗喜,郭威亦欣然领受。

    这时奚伟男又上前道:“都督,此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向你禀明。昨晚有一个将士作战奋猛,勇不可挡!我见他枪法了得,便将副大都护赏给我的丈六烂银长枪借了给他,不料这把长枪到了他手中正如翅膀插到老虎身上,为我军立了大功!这杆枪在我手里,我最多也不过能挥五六成威力,当日副大都护是看我忠心才赏赐给我,若给了这个将士那却是遇到了正主!我便有心

    奚伟男所得的这柄长枪得自杨易,他自然也晓得,道:“那个人使得好银梨。?是你营中将士么?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

    杨易他擅长用槊,同时也擅长用枪,所以听说有枪法高手便忍不住技痒,坐镇北庭的这一年常让诸军推选武艺精强者到自己跟前与自己比武。也因此而选拔出了好几个良才,奚伟男是杨定国的旧部,到北庭以后一路都跟着自己,这一府的高手杨易几乎都亲炙过,所以听说他麾下有能够用枪用得比奚伟男更好的高手不免奇怪。

    奚伟男道:“不是我的部属,是姑减草原才练出来的新兵。”当下将昨晚关于杨信的事情说了。他本人武艺也高,言辞虽然不华丽,但描述战场杀敌的细节十分到位小杨易一听诧异起来:“听说中原军伍之中有一路梨花枪法,乃是战阵长枪中之王霸,当年郭伯伯郭师道和我父亲谈论武艺时曾有涉及,但他们也都不会。这个杨信莫非懂得?”

    梨花枪法名字华丽,其实却是战阵杀敌极猛极辣的长枪武斗之术,可不是民间卖艺者的花拳绣腿,郭威听杨易只凭着描述就点破此技出处。心道:“看来杨都督虽居高位,但武艺也没荒废了。好!这才是武人本色!”

    杨易却没留神到郭威的反应。只是沉吟着:“新兵中还有这样的人才啊!杨信?怎么没听过他!”

    张迈抵达北庭以后,杨易曾问过他姑减草原练兵成果如何,张迈便让郭师庸将军期间表现最好的二十名新锐将领都叫来参见杨易这些人能够在严酷的军事练中脱颖而出自然都有过人之处,往后很可能也会成为唐军将领中的新骨干,所以杨易对那二十个人都颇为留心,只是不记得有一咋小和自己一样姓杨的,而且这人若是与自己同宗又有这样的本事,自己本来印象深刻才对啊。

    “去调他来,我见他一见。”杨易道:“我倒要看看他使的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梨花枪。嘿!若他真有这份本事而庸叔竟未留意,那他可真是老迈昏庸了!”

    奚伟男昨晚见杨信、徐从适浴血奋战,对他二人十分欣赏,有心抬举他们,便道:“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叫徐从适,箭术武艺也十分了得。如今我郭都尉提拔了他二人做临时的正副队正,都督不如也一起见见他吧。”

    杨易道:“好!只耍是人才,就都见一见!”

    奚伟男急忙命人去传,郭威道:“他二人刚刚派了去白杨河上游巡河。若耍调他们回来得派人去替代,现在天色已晚,就是派了人去也得明天才能到来。”

    杨易道:“那你安排人手吧小我便在这里过夜。”

    郭威便派了一队劲旅去替杨信、徐从适回来,这时杨、徐两人已在白杨河边安营,听到调令后徐从适在暗处埋怨道:“昨晚和今晨我们可锋芒太露了!”

    杨信愤然道:“非是我不知收敛!但昨晚的惨况你也有目共睹!死,的都是和我们相处将近一年的兄弟!我的血便是冷的,昨晚也要烧起来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徐从适叹道:“是,再回到昨晚我也忍不住。但你今晨出营破敌。奋力冲杀也就是了,干嘛将压箱底的本事都抖了出来,倒好象在耀武扬威一般。天策军中若有认得这路枪法的,你我的底子可就要露了!”

    杨信摸着手中的“银梨”叹道:“我也没想到会在北庭遇到这样的宝贝,这把银梨和我父亲十五岁时替我定造的“红缨,不相上下。我在姑盛一年手里拿的都是普通兵器,今天早上忽然沾到它,就忍不住了。”

    徐从适倒也明白这种感受。叹道:“你杨家是大姓氏,不像我家,所以当初入凉连姓名都没改,反正叫杨信的天下多了去,但这路枪法一显露,明天看你怎么去遮掩!”

    杨信道:“若实在掩不过去,那便不掩了吧!反正今天我杀胡虏杀得痛快,昨晚的大仇也算报了,明天就是被揭穿,死了也不后悔!唉。我只恨不能死在战场上!如今中原朝廷惧胡抚胡,边藩节度对契丹都暗中献媚,哪里像天策军这般态度强硬。能让华夏男儿扬眉吐气!若不是顾念着家人,我真想在这里干下去算了!”

    两人第二日引兵到乌宰河中游西岸大砦来见杨易,将那杆“银梨”也带着。将入营时有数百骑兵从东飞驰而至,兵是百战之兵,马是汗血宝马。兵雄马壮,数量只数百却有万马奔腾的气势!

    来者望见了他们的服饰招呼二人上前,为者跨着一匹神骏无比的汗血宝马竟是张迈!跟在他身边的,一个是马小春,另外一个是郭漳。

    姑盛军营里的大部分新兵都曾见过张迈的,杨信和徐从适对望一眼后心中微震:“元帅怎么也来了?”

    其实张迈此来既与他们有关,却又不是为他们二人而来,因乌宰河上游东岸大砦的驻军以姑减新军为主体,昨日张迈在北轮台城听说了此砦被破、全军几乎覆没以后大吃一惊!他统领十几万军队与契丹旧…二寺。场局部战斗损失个几千人对整个战局也不会刚影响。张迈作为全军统帅,这一个多月来他连具体的作战执行都不参与,全部交给杨易、郭师庸、慕容春华等主持,但昨晚的一战是姑盛新军在北庭所遇到的第一场酷烈战斗。战就受到如此挫折,是否说明姑盛新军的真实战斗力十分可疑?要知道姑盛新军是张迈领衔练的,这些新兵可以说都是他的门生,因此张迈接到消息以后就坐不住,竟然亲自赶来视察!

    这时在砦外遇到杨信,见了他们的服饰便知是新军,且不入砦。命马小春招两人近前,问道:“你们是驻防丁子砦的新军么?”

    丁子砦是乌宰河上游东岸那座大砦的排号,三十余骑一齐下马。杨信答道:“回元帅的话,我们是丁子砦驻军。不过全府只剩下我们,无法独力守砦,郭威都督已让我们暂时附属庚寅砦。现在丁子砦形同虚设,还在等待后方派来新的人马进驻

    张迈数数他们只剩下不到四十人,心中怜然而失望:“一千多人,前晚一战后就剩下你们几个?。

    杨信和徐从适对望了一眼。率领三十余骑一齐下跪道:“我等战败,有辱姑盛,请元帅责罚”。

    张迈仔细看看这些后生,见许多人脸上都是尚未愈合的伤口。又已从战报中听说这一支人马昨晚是经过死战才得以幸存,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尽力,于黯然中强自振作,道:“萨图克这一招棋显然部署了很久了。前夜出动的必然都是精锐劲旅。你们陡然遇变,能从败中求生也算不易。此战非你们之罪。起来吧。”

    待众骑士起来之后,张迈又扬鞭指着西面道:“萨图克!张怀忠!你个反骨狼子!杀我赤子,我誓雪此仇!”

    杨信等都知张迈对这一批新兵甚有感情,听到他这句话也都有些激动起来,杨信忍不住道:“元帅放心,我等只要不死,也一定要雪此深仇大辱!”

    数十人齐声应和,张迈转怒为喜,道:“好!有这一份志气便不枉了我对你们的爱重!”因问了杨信、徐从适两人的名字,张迈对马春道:“回头将他们二人的名字刻在我的马鞍上!”又对二人道:“我希望在北庭大战结束之前,能再次听到你们俩的名字!”

    杨信心中虽然藏着事情,听到这话也不禁热血滚沸,一时忘了心中之事,单膝跪在马镫旁道:“元帅!此役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到功曹的册簿上,若不能够建立奇功。愿受军法!”张迈大喜,道:“好!我就等着你的佳音!”

    却听砦门呀呀作响,原来是杨易听说张迈也来了赶紧率领诸将出迎。道:“元帅,你怎么也来了?东线没出事吧?”又看了跪在地上的杨信等人一眼,眼神中带着疑惑。

    张迈却道:“东线无恙,我只是来看看。已经没事了。”一瞥眼见到郭威,招他近前,道:“你的事我听说了!做得好!没让我丢脸!”

    姑盛新军固是张迈领衔所练,郭威却也是他一手提拔的,前晚一战虽然让军中部分人对新军的战斗力产生了质疑,但张迈的“知人之明”却因郭威而更加深入人心。

    郭威才跨出一步要拜见,张迈已道:小春!”

    “在。”

    “牵赤虬来!”

    马小春便牵了一匹浑身红如火焰的纯种汗血宝马上来,杨信不但知兵,而且懂马,一看到这匹赤虬眼睛也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其他兵将也都猜到张迈要以此作赏,心中无不艳羡乙

    郭威行了一咋。军礼,道:“元帅,郭威前晚只是做了军人应有的本分。这匹宝马若是赏赐,郭威实不敢当

    张迈下马,亲手将赤虬交到郭威手中道:“论起你昨晚的功劳,还当不得这份赏赐!但我知道你很快就会立下新的功劳,让三军都知道你当得起这份奖赏!”

    郭威握住手中的缰绳,哪怕他是经历过生死变乱、犹如铁石一般的男子。这时内心也不由得暖烘烘的,腰脊一挺,行了一个军礼,道:“元帅既如此说,郭威便不敢不收!我在此对天立誓,必要踏平回营,驱逐胡虏,以不辜负元帅知遇之恩!”

    张迈点了点头,对杨易道:“我就不多留了。这边的事情,你安排吧。”又拍了拍杨信的肩膀,道:“你们也努力!”翻身上了汗血王座,竟然也不入砦,便回北轮台城去了。

    全军肃立相送,徐从适忽然想到了什么。再看看杨信,见他的眼睛望着张迈的背影无法移开,心中掠过一丝担忧来,但这份担忧却不是怕杨信会因此而忘记使命,因为徐从适知道这已经无法挽回了,这一刻徐从适担忧的是他自己:“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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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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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狂飙,席卷万里,马蹄踏处,即为大唐!唐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