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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解体全文阅读

作者:古柳     天魔解体txt下载     天魔解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天魔解体全文阅读

抱歉,关于排版

刚刚偶然点进一章看一下,才忽然发现最近几章的排版都很稀烂。因为我一直是在原稿修改,所以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给大家道个歉,不知道起点怎么了,明明原来上传就没问题的。

    另外,最近写得越来越没感觉,很难受啊,忽然感觉连最简单的对话都不会写了。怎么写怎么觉得不对劲。;

关于更新

上周有两门课程结束,这周考试,论文纷沓而来,而课程还是那么多,所以很忙很忙。于是连原本两天三更也不能保证,只能一天一更,吃存稿。;

第一章:匹夫一怒

    苏寒今年二十有八,是最龙jīng虎猛的年龄。这些年跟过一些武师,虽说资质不怎么样,但好歹如今也有了三层武者的实力,在镇上权势第一的何家谋了一个护院的位置,每个月拿着几两银子,够足温饱。

    他心中想着不知什么事,穿过院子向着外面走去,迎面撞上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他被撞得一个趔趄,张口就要骂过去,在看清醉汉之后,却一个激灵,生生将脏话吞回肚子里,恭恭敬敬地说,“老爷,您回来啦?”

    醉汉年纪五十上下,身上熏天的酒气,两颊通红,醉眼迷离,兴许根本没有感到被人撞到,站起来,摇摇晃晃向着内院走去。

    这醉汉名叫何权,是镇上权势第一的人物,亦是何家家主。别看此时他被苏寒一撞就倒,但却是一位五层武者,实力非凡,更有兄长何山,拜入了中山国有名的仙家道派明空派,仰仗着兄长的威名,何权地位更是稳如泰山,在青荷镇上说一不二。

    苏寒嘴里骂骂咧咧,“当年我爹在时,不知道比你强到哪里去啦!”他这样说着,心中还不由得略微有些黯然。

    一晃眼,父母双亡,已是二十年过去。

    他在外院巡视一圈,和几个护院家丁笑骂几句,到大门时,只见一个老妈子将一位有着几分姿sè的村姑向着院子里带,“进咱们何家可就对咯,咱们何家,寻常婢女一个月就有二两三的月钱,老爷太太待下人也优渥,逢年过节,红包也都厚实着呢……”

    “月娥?”苏寒却是一怔,又有些惊喜地看着进门来的那位村姑。

    月娥今年二十,梳着一条大辫子,虽然有些黑黑的,但颇有几分姿sè,亦是十里八乡许多小伙子的梦中情人,不过月娥却早就将芳心许给邻家大哥,便是眼前的这个名叫苏寒的年轻小伙。

    “寒哥!”月娥也是有些惊喜,上前来抓住了苏寒的手。

    苏寒笑道:“你可算是进来了,咱俩一块存钱,要不了几年,就能在城里买一个房子,开一家小店了。”

    那老妈子这个时候上来,“呸呸呸,你们这小两口,人前这么亲热干嘛?苏小子还不放手?我还要领月娥去内院学规矩呢!”

    苏寒笑笑,当即放手让开了道路,看着老妈子将月娥领了进去。

    苏寒的父亲,曾经是中山国有名的剑豪,后来不明不白的死了。苏寒少年之时,还雄心壮志,想要如若父亲一般,做出一番事业。但后来慢慢发现,自己资质愚钝,这辈子是无论如何,没有父亲的成就。加上这么多年平平淡淡过来,多少雄心壮志也都消磨没了,只想着和月娥一起,平平淡淡度过下半辈子。

    这亦是多少人由少年到青年的心态变迁。

    苏寒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他一个月能拿五两二,月娥又能拿二两三,这样他们一年省吃俭用,少说能有六七十两的存银,这样要不了两年,就可以在城里偏处买个屋子。自己手头还有些钱,再过段时间,就去提亲,把月娥接过来再说。

    他憧憬着以后的rì子,在院子里四处转悠,消磨着时光,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尖叫,随即便是乒乒乓乓瓷器摔碎的声音。

    苏寒冷笑,想必是何权那老东西又在乱搞女人了,他只是个护院,有时候冷眼看着一群人将女人揪进何权的屋子里,也绝不会去管,他可还要靠着何权吃饭呢!三层武者,说厉害是假的,出了何家,哪里都找不到这样体面也轻松的事情做了。

    对月娥坚持来何家做事的请求,苏寒开始是不大想答应的,考虑的就有何老爷子这一层,但后来他又想想,觉得自己是何家做了快十年的老护院,何老爷子总不会搞他的女人吧?

    不过随即,他忽然眉头蹙了起来,他可还未和何权打过招呼呢!他还未来得及去细想,就听到一个女人惨厉的声音:“寒哥!!救我!!!”

    一听到这个声音,苏寒浑身的毛发都要炸了起来,他身子一弹,快速向着内院冲去。

    “不要啊!寒哥,寒哥!救我啊!!”

    女人哭诉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苏寒一连穿过了三个院子,正看到一个中年人,在院子里追着一个衣衫被撕烂的女人,老妈子站在一边,早就吓得呆在了那里。

    这一刻,苏寒的胸腔中都要喷出火焰来,他箭步上前,一下子将月娥护在了身后,想要向着何权大吼,却又生生顿住,“老爷!不可以啊!”

    何权不久前喝过醒酒汤,此时酒意已经没那么浓了,他一瞪眼,苏寒便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你作甚!?”

    “老爷!这是小人未过门的妻子,不能啊!”苏寒说道,他在何家也算混得开,就是何权,对他印象也是不错,所以他相信,姿态放低一些,何权不会拿月娥怎么样的。

    这个时候,院子里面也呼啦啦冲进来一堆护院,见到这情况,也都为苏寒紧张。

    何权眯了眯眼,看了眼苏寒背后瑟缩的女人,却是温和笑道:“苏寒,你是我最器重的护院,不如这样,你将这女人,让与我,我给你五十两银子,再赏你一个护院头目,怎么样?女人如衣服,有五十两银子,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苏寒却是摇摇头,拉着月娥跪了下来。

    何权的脸红了红,不知是酒劲又上来还是气的,喝道:“来啊,把苏寒给我架出何家大门!”

    几个与苏寒关系好的,还有些犹豫,另外五六个护院,早已一拥而上,将苏寒架起,苏寒拼命挣扎道:“老爷!放过月娥!放过月娥!”

    月娥亦是哭诉着,拉着苏寒不放,却被两个护院给狠狠拉开,何权一摆手,那两个护院,便架起月娥向着何权屋里送。

    苏寒目眦yù裂,看着何权紧跟在月娥身后,向着屋里走去。

    月娥!

    他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憧憬的未来也在此时被无情击碎。

    “砰砰!”

    两声闷响,两个架着苏寒的护院,被击中胸口,抛飞了出去。

    正微笑着进屋的何权,顿住了脚步,回头看来,正看到苏寒扑了过来!

    何权露出讥诮的笑容,右手搭上苏寒心口,一抬一带,苏卓便失去重心,在阶梯上狠狠跌了一个跟头,苏寒却是咆哮着弹地而起,一下子抱住了何权的腰,带着他向着院子里摔去!

    “哗!”一众护院丫鬟老妈子,顿时大哗,多少年了,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向何老爷子动手?何老爷子本身就是五层武者,更有一个大哥,是位列仙班的人物,别说青荷镇,就是旁边的黑云城,谁见到何老爷子,也得恭恭敬敬的。

    苏寒就地一滚,做出了防御的手势。何权站了起来,一抬手,阻止了一众要上前揪住苏寒的护院们。此时他面上的杀意,已然显露无疑。

    “很好,你敢和我动手!”

    苏寒急忙垂首道:“还请老爷放月娥一条生路!苏寒甘愿受罚!”

    何权却是再不说话,踏步上前,苏卓想闪开,却闪避不及,一下子就被揪住,被何权狠狠摔在了地上,随即就是连续好几记重脚轰在苏寒的胸腹。

    苏寒狂喷几大口鲜血,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何权知道自己的力量,心中估计苏寒已经没有几口气,收脚就要向着屋里走去,苏寒却是一翻身,一面吐着血,一面抓住了何权的一只脚,狠狠一带,何权一下子被带得失去了重心,凌空一个翻身,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见到一道身影扑了过来。

    苏寒此时,也已经放下了心中的侥幸心理,事情到了这一步,何权不可能放过他了。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那样月娥兴许还能保住。

    何权冷哼出拳,一拳把苏寒打出好几米远,苏寒一跌落在地上,就又直挺挺跳起,怒吼着向着何权扑来。

    “苏寒这是打不死不成?”

    在场的护院,都知道何权的出手是多么重,寻常的三层武者,在第一轮就应该断气了。更何况何权后面的招数,招招都是取人xìng命的手段。

    何权也皱起了眉头,他又是一拳轰退苏寒,走到旁边的兵器架上,抽下了一柄长刀。

    “哎哟,老爷也看出来了,再厉害了的人,吃几刀也肯定撑不住。”有人小声议论着。

    苏寒见状,从旁边抄起一根木棍就冲了过来,可惜三层武者和五层武者,相差实在太大,苏卓还未起手,凛冽刀光已然刺入了苏寒的胸膛。何权抽刀,一脚将苏寒踢开,正要收刀后退,就看到苏寒躺在地上,胸膛还在一起一伏,过了没一会儿,竟然又弹了起来,冷冷看着何权,执着棍子,又冲了上来。

    明知不敌也不断向前冲,这不是蠢,不是笨,而是无力抵抗之时,那种无力感已然将苏寒从内心深处,深深挫败。

    这一辈子,可就是这样完了啊。

    何权似乎失去了试探苏寒生命力强度的耐心,一抬手,长刀横劈而过,将苏寒的头砍了下来。头颅抛飞老高,而苏寒的尸身,则无力前冲几步,撞在了台阶上,鲜血泉涌,染红了整个阶梯。

    “哗!”一众护院,又是大哗,平rì和苏寒关系好的,纷纷露出了不忍的神sè。

    一旁的护院,有小声嘀咕的,“我就知道要这样来,头断了,总不能再活过来了吧!”

    就在此时,何权屋子里,一声悲呼,随后一声巨响,月娥趁着两个护院分心院子里的战况,又看到苏寒的头抛在了半空,不由得悲泣一声,撞墙自尽。

第二章:大天魔解体术

    “这家伙也真是的,女人没了可以再娶,这下可好,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明智啊不明智,何家的护院,多好的前途,怎么就犯了糊涂。”

    “人死了,你们就少说两句吧!人家可还没走远呢!”

    先前说话的两人,向着这漆黑的夜sè看了看,当即缩了缩脖子,其中一个道:“要不咱们把他俩埋了?”

    “埋个蛋!何家人说了,要把他们曝尸荒野,你敢埋?明天这就是你的下场!”

    三个人拖着两个麻袋,其中的一个麻袋大半个都被血浸成了黑sè,那是装着苏寒身首的。

    三个人到了林边,将袋子朝着林子一扔,几声夜枭的低鸣传来,三个人也有些发怵,当即头也不回地快步跑了。

    浸血的麻袋顺着坡滚到了林内,袋口没有封,苏寒的头便从麻袋中滚了出来。只是此时他的双目已经闭上,若非面上鲜血淋漓,甚至还可以看出一丝安详之意。

    时间渐晚,月上中天,今rì七月十三,距离满月也不甚遥远。皎洁的月光穿透林木,照在苏寒的头上,他的头竟然开始渐渐升腾起白sè的烟雾,脸上的血,也开始渗回肌肤之内。又过了一会儿,连那装着苏寒身体的麻袋,也开始冒出白sè的烟蕴,朦朦胧胧,在这宁静的半夜,竟有一丝森森之意。

    此时的苏寒正行走于烟雾之中,他被何权斩首的那一刻,三魂七魄本来差点就要离他而去,遽然间一道金sè的光芒自丹田上升,将他三魂四魄封在头颅中,另外三魄封在身体之内,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产生了种种变化,一段金sè的文字,在他眼前出现,最顶的六个大字金光闪耀,几乎让人无法直视,写着“大天魔解体术”六个大字。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苏寒幼年家富,念过好几年的私塾,所以识文断字全无麻烦,仔细将那两百多个蝇头小字看完,却是觉得心中一震,他是习武之人,对于人体穴窍和奇经八脉的问题了解颇深。但看到这篇《大天魔解体术》的所谓第一章,却是大悖他原来所接触的穴窍经脉的理念,但偏偏让他生出豁然开朗的感觉,似乎以前所学的一切,才是错误。

    这是怎么回事?

    当苏寒将那第一章全数记下之后,周围便化为了袅袅的烟蕴,迷迷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楚,苏寒不知此时到了何地,只能够四处走着。

    走着走着,眼前忽地变得豁然开朗,面前景象一换,他已然身处一个小河谷之中。

    见到这熟悉的一幕,苏寒顿时想起,他在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喜欢到青荷镇附近的一处河谷玩耍,那段时间,他在河谷之中见到过一个怪人,这怪人有时是一个,有时是两个,有时还会更多,但不管几个,都长得一模一样。苏寒当时虽然害怕,但对这个怪人却很好奇,所以常常隔得远远的偷看这怪人。

    那怪人在河谷中也不知在做什么,过了一段时间,苏寒再去时,怪人已然不见。只是有一rì,苏寒在河谷玩耍的时候见到河边一株孤零零的红sè植株,上面生长着一棵金sè的果子,sè泽诱人,香气四溢,他便摘了吃了,那香味他至今难忘,所以除了怪人之外,河谷之内就属这个果子他记得最清楚。

    但是,他现在所看到的,却令他愕然不已,只见眼前画面之上,一共七个一模一样的怪人,正在将一连串的金sè符文,打入那颗红sè的植株之中,到了最后,那红sè的植株缓缓生长出一颗金黄sè的果子。

    “我吃的果子,是这怪人弄出来的?”苏寒渐渐想明白了,他再看那些金sè的符文,隐隐约约竟然颇为熟悉,不正是刚刚看到的《大天魔解体术》第一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竟然都是当年那个怪老头的功劳,只是他辛苦结出的果子,却被我吃了,只怕很着恼吧?”

    苏寒这样想着,慢慢就失去意识。

    当他再睁眼时,月亮西斜,一只夜枭蹲在不远的树梢上,吓人的眼睛,正盯着苏寒。

    苏寒坐了起来,随即,却是一声“啊!”的惊叫响彻夜空,那夜枭也被一惊,振翅飞起,往林内投去了。

    苏寒吓得原地跳起,此时此刻,若有人经过这个林子,就会看到无比怪异的一幕,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子,其中一个全裸着身子,另外一个虽没全裸,大半个身子却塞在了一个麻袋里。

    两个人同时发现了对方,又同时大喊起来。

    “你是谁!?”

    “我是谁!?”

    麻袋里的人,也褪下麻袋,此时往后靠了些,有些惊奇,却又有些古怪地看着对面的另一个自己。

    光身子的苏寒,在初次的惊讶过后,却是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便是‘大天魔解体术’!”

    “原来这就是‘大天魔解体术’!”穿衣服的苏寒恍悟道。

    “你是我的分身。”光身子的苏寒说道,“本尊所在,当以首脑为主,你身上只有三魄,乃为分身。”

    原来苏寒幼年的奇遇,令他的身体烙印下了大天魔解体术的修炼法门,何权一刀将苏寒枭首,却正好帮苏寒走出修炼大天魔解体术最关键的一步。

    穿衣服的苏寒点点头,随即又古怪道:“现在我们可要合为一处?”

    “为何要合为一处?”本尊苏寒说道,“大天魔解体术,最为强大的地方,正在于分身。”

    此时此刻,苏寒的感觉十分奇妙,虽然现在是两个人在对话,但其实都是他一人心中所想,同一时间,他的观感,他的思维,似乎一分为二,却又一直都是一体。

    “如此,以后就叫你分一。”苏寒对着那个穿衣服的苏寒说道,“大天魔解体术,虽然目前只看得到第一章,但按其大纲所述,修行到了高深处,分身数量,还要增加。”

    分一点头,这时目光却是变得悲伤起来,看向了不远处。

    分一出自苏寒,一切的情感记忆都与苏寒同根同源,苏寒没有看过去,已经通过分一的视角看到了另外一个麻袋。

    那是月娥所在的位置。

    两人走了过去,分一打开麻袋,苏寒将月娥的身体从其中拉了出来。

    “月娥,唉。”苏寒的眼眶红红的。

    分一道:“是我害了你。”

    “何权……”苏寒念着这个名字,双目之中,全是愤恨的光芒。

    苏寒和分一当即带着月娥的尸身离开了山林,到了镇子的另一面,寻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将月娥葬了。

    东方天明,苏寒此时已寻了一套青衣短衫穿上,他和分一并肩而立,驻足在青荷镇后的小山之上,看着下方的青荷镇zhōng yāng——那是何宅的方位。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苏寒和分一走下山包,寻到一个僻静的所在,开始盘坐修炼。

    大天魔解体术,在刚刚施展完毕之时,本尊和分身都将会有一个虚弱期。苏寒和分一也不例外,不过当两人体魄成形的那一刻,他们就开始自动吸收月华草木之jīng,到了天明之时,本尊和分身的实力,不但已经恢复到原来苏寒的实力,甚至还有jīng进。

    这门功法相比于苏寒从前所学的功法,目前而言最大的特点就是令他和分一,可以自行吸收虚空中的草木灵气、rì月jīng华。这比起过去只能通过食物进补的能量获取方式,强大了太多。

    然而,这还不是大天魔解体术最强大的地方,大天魔解体术之关键,就在解体二字之上。施展这门功法之后,分身有一定的dú lì意识,如此,在回归本尊的时刻,分身所获得的实力,是可以转嫁到本尊身上的,因而本尊的实力可以得到跨越xìng的提升。这种跨越xìng,在一具分身的时候可能还不会很明显,可到了后来,分身变多,每次分身回归,本尊的收获都可以用逆天来形容。

    苏寒和分一就端坐在草木最为茂盛的地方,盘坐修炼。袅袅烟蕴,转眼间便扩散到周围的林木之中。而周遭的草木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蛇虫鼠蚁,遇到这片烟蕴,也都绕道而行。

    傍晚时分,苏寒和分一同时睁开眼来,只见周遭百步方圆之内,从低矮的杂草到参天的古木,竟然都枯萎焦黄。

    分一咋舌道:“好霸道!”

    “的确是好霸道,但现在你我,都已是四层武者了。”苏寒淡淡道。

    因为获取了大量的草木jīng气,两人也不觉得饿,这短短一个白天的修炼,竟然已让两人,从三层武者同时跨入了四层武者。

    “换个地方吧。”苏寒说,“现在我们所能够吸收的草木jīng气范围的极限,就在百步左右,这样再找到地方,你我可以相隔两百步修炼。”

    两人起身,向着山林的深处走去,不久就各自寻找到了草木丰盛的地方,继续修炼。

    武者境界,本应是打磨筋骨锻炼血肉的阶段,资质再高的武者,也需要每天不间断拳打脚踢,同时进补大量的药物,才可以进阶到更高的境界。可现在,两人靠着这么一部来历不明的功法,只是坐在这里,凭借着不断掠夺的草木jīng气,就生生踏足四层武者。

第三章:灭门

    黎明之时,启明星在东方天空,闪闪发光,黑暗依然笼罩着大地,整个青荷镇的人,都还在睡眠之中。

    “哈欠——”何权打着哈欠,开了镇上王寡妇家的门,慢慢披上了大衣,王寡妇皮肤白嫩屁股大,是何权这段时间最喜欢的女人。王寡妇在屋里娇羞地骂了几句话,何权yín笑两声,随即掩了门,向着何家走去。

    这些年何权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便是无论前一晚在哪里,第二天一早,都一定要干干净净到老母面前请安,自他和兄长发迹之后,这个习惯更是未曾中断过,除非是出远门了。

    昨晚喝的酒不少,不过现在已经清醒了许多,就在转过街角,快到家的时候,何权的脚步不由得一顿,回头看着来时的街道。

    黑暗仍旧笼罩着整个青荷镇,偶尔有几声鸡鸣狗吠,何权目光在后方扫了两扫,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真是大惊小怪。”

    想想也是,这镇上,有谁敢招惹他何权?再有一月光景,他兄长何山便要回来,据说已经修成了仙家灵气,早已不是凡人的层次,何山到时在镇上一露脸,莫说青荷镇,黑云城的几位十层武者宗师,rì后见到自己,也得是毕恭毕敬。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更为得意,优哉游哉,向着几十步开外的家门走去。他哈欠又起,昨晚和王寡妇做了一宿,现在是真的困的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丝冷风,吹动他的发梢,何权的身子,条件反shè一般地绷了起来。

    他回转身,目光冷电一般地shè向街道的一角,一道人影从街道的yīn影中缓缓走出,冷笑一声,“老东西,果然不简单。”

    “你是何人?”何权沉声问道。

    “杀你的人。”声音清冷,还带着丝丝幽幽之意。

    何权看清出现在眼前的人影,却是不由得浑身一震,“你是人是鬼?”

    “你死了我再告诉你。”黑影说着,已然抢了过来,手中寒光凛冽,一柄长刀向着何权当胸刺来。

    何权这些年,早就被酒sè掏空了身子,对付原本的三层武者苏寒虽然犹有余力,可面对此刻的对手,他却清楚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他心中惊恐莫名,为何短短两rì时间,这人就从一个普通的三层武者,有了现在的实力?

    两人相斗数合,一时难分高下,不过何权却是渐渐放松下来,冷声道:“你太急切了,若是你能够到达六层武者,今rì我必死无疑,可惜……你修为速成,根基不牢,气势一泄,便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来人紧抿着嘴唇,何权虽然实力比起巅峰有所下降,但一身经验却是来人拍马难及的,只看此时何权犹有余力说话,便可见一斑。

    再加上何权看准来人经验不如自己,这番话语,更是扰乱他的心神,以给自己创造毙敌的机会。

    二人相斗,兔起鹘落,转眼到了街边一个小巷边上,何权背对小巷,面对来人,仍然以语言相激道:“那个女人叫月娥吧,死得可真是难看,年纪轻轻就被你害死,你如何对得起人家?”

    来人一直不说话,只是紧抿着嘴唇和何权缠斗,便在此刻,来人目中,陡然之间寒芒乍现!

    何权临敌经验何等丰富,刹那间便知不妙,就在他转身的同时,电光火石之间,另一道凛冽的刀芒贯穿了何权的身体!后者的身体顿时一凝滞,前方来人的刀芒也毫无阻碍,顷刻之间贯穿了何权的胸膛!

    何权双目圆睁,看着背后到来的男子,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不是苏寒又是何人?

    前面的分一抽刀,翻转,劈斩,何权的头颅便抛飞而起,至死,何权都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为了苏寒不但没有死,还变成了两个?

    苏寒和分一对视一眼,随即向着不远外的何家大宅掠去。

    从小他就深知一个道理,斩草要除根,少年时他父亲因为对敌人的妻子手下留情,后来差点中了那敌人儿子的暗算,那次苏寒也曾历险,母亲对父亲的劝诫,苏寒至今记忆犹新。

    以他现今五层武者的实力,潜入何宅一点难度也没有,苏寒分一,先后走了十几个房间,将何权的妻妾,老母,四个儿子两个孙子三个女儿两位女婿尽数击杀,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鲜血染红了整个何宅。

    在经过何权院子的时候,苏寒本想直接略过,随即却忽然想到,上个月何权老母80大寿,各方送礼,好东西都被何权收在自己房间,他当即一转身,推门进了何权的屋子。

    金银俗物,苏寒看都懒得看一眼,很快,他便找到一个jīng美的檀木盒子,一打开,扑鼻的清香顿时充满了整个屋子。

    “三百年的七叶草。”苏寒如今修炼了大天魔解体术,虽然还是**凡胎,可对一些天材地宝的感觉,却变得十分敏锐。

    很快,他又找到一个铁盒,打开,便见三枚整齐的圆石排列在其中,一般的大小,一般的重量。他记得,这是一对颇有身份的师徒送来的,冲的还是远在明空派修行的何山的面子,这三颗石头也颇为不凡,苏寒听何权说起,道是这批贺礼中,第二珍贵的礼物。

    此时的他,可以清楚感受到这三颗晶莹圆石的神奇,浓郁的气息,比起苏寒吸收的草木jīng气,jīng纯不知道多少,他感觉自己要是在在三颗圆石的围拢下修炼,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好神奇的石头……”苏寒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将石头装回特制的盒子里,盒子一盖上,便什么气息也感觉不到了。

    他的目光,又在一堆礼物之中搜寻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更好的宝贝。

    “那件第一好的宝贝呢……”

    就在这时,苏寒感觉到分一走了过来。

    “应当是这件。”分一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剑匣。

    苏寒小心打开,就看到在剑匣之中,横陈着一把紫光湛湛的宝剑,他恍然道:“是了,这便是何山托人送给他老母的礼物,他老母虽然只是二层武者,但却是爱剑之人。”

    分一点点头。

    苏寒用手抚摸着紫sè的长剑,剑上刻有二字“紫明”。当苏寒摸到剑柄上七颗北斗状排列的七颗宝石时,顿时感觉到剑身之内所具有的澎湃灵力。

    苏寒不由赞道:“好剑!”

    天光已亮,分一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苏寒点头,两人一前一后,从何家后门溜了出去,随后牵过拴在镇外的两匹健马,绝尘而去。

    早起卖早点的商贩,最先发现了扑倒在血泊中的何权,顿时大惊失sè,随后何家护院丫鬟,也纷纷发现了何宅中的十数具尸体。

    这一下,青荷镇大乱,官兵往来穿梭,要缉拿凶手,弄得偌大的青荷镇鸡飞狗跳,但如何又寻得着凶手?何权平时作威作福,欺压乡里,他一死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拍手称快。官府迫于那个入了仙家道派的何山的压力,抓了两个江洋大盗,充作杀人凶手,就此结案。

    而半个月后,何山自门派匆匆赶来,只看到排成一排的坟墓,曾经青荷镇最大的何家,竟一口人也未曾留下来,他怒斩何家上下护院丫鬟陪葬,拂袖而去。

第四章:灰灵根

    点苍山,山势绵延五千里,横跨了小半个北中山国,山中高峰绵延不断,四季树木蓊郁,灵气充沛,为中山国两大仙家道派之一点苍派的坐落之地。

    此时,在点苍山南面的入山口,高处的一间凉亭中,两个银冠青袍道人正在对饮,二人面前一壶清酒,各执一杯,一面看着山下的一大堆人,一面不时畅饮,开怀大笑。

    “你不在你那膳事房呆着,怎么有雅兴来找我喝酒了?”左边一位面sè发青,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朝着对面的中年胖子举杯。

    对面的胖子,身材矮胖,看起来普普通通,无论是谁也无法将其和修仙之人联系在一起,倒像是市井的商人。矮胖男子笑笑道:“我那里缺个人手,今rì这里收人,就来看看。”

    “嘿,真不知这次哪个小子有福了。”面sè发青的男子闻言笑道。

    矮胖男子笑着,只是不语。

    坐在这里的两个男子,脸sè发青面有异象的人名叫刘松,天生是蛟龙之体,三岁便被点苍派的道人带上点苍山,资质非凡,如今已是筑基7层的修士。

    而这个名叫田奎的胖子,则不声不显,十多年前便在点苍派外门的膳事房领班,据说是资质一般,自也无人去关注他实力如何。

    两个人这般聊着,却都是有意无意,看着下面聚拢的一大堆人。

    今rì是点苍派一年一度外门收人rì的第一天,点苍派分为内外两门,内门弟子,招收条件严苛,非天资横溢,天生具有优秀修道灵根的人不能加入。每年都有大量的点苍派门人被派出去,寻找有灵根的孩童带回内门。

    而外门弟子,招收条件便相对简单,只要符合一定条件的人,便可以加入外门。不过这些人,其实在年幼之时,大都已被游方的点苍道士们删选过一次,修仙的资质大多不怎么样,加入点苍派,哪怕有缘修道,成就也大多有限。但也不排除一些坚忍不拔之辈,以低资质,却成就金丹,甚至修成元婴正果的。

    苏寒此时,便正是这入山口聚拢的八千多人中的一员,自在青荷镇屠杀何家满门之后,他便一rì也没有停留,向着北方点苍派而来。因为他担心那个加入明空派的何山,会有可怕的追踪手段,他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加入一个可以和明空派抗衡的门派,才有机会躲避何山可能的追杀。

    因而他便从黑云城起,一路北上,历经半年之久,才赶到了点苍山外,刚好赶上点苍派外门收人。

    此时,他排在队伍的中间,前方不断有武者被拒绝,颓丧地经过他的身边,见前面的人十个也难得被收录一个,苏寒前面一个年轻英挺的男子便有些急了,拉着一个回来的壮汉问道:“兄台……”

    “别烦老子!”那壮汉被拒,心烦意闷,不耐地摆摆手,径自去了,留下那个年轻男子呆愣在那里。

    他回转身,朝着苏寒说道:“这人也真是……”

    “只怕别人愿意说,你也不容易问到什么。”苏寒没好气道。

    “也是,总不会问一问,加入点苍派的机会就大了。”年轻男子挠挠头,笑了笑道。

    这个年轻男子名叫湛飞,是苏寒半月前遇到的,那时这男子正被仇家追杀,以苏寒的秉xìng,本是不会去管,偏偏那帮人想顺手将苏寒也解决掉。要知那时苏寒刚刚完成了第三次的分身合体,实力突飞猛进,一举达到了九层武者的境界,那一干人不长眼,最后只能是自寻死路。

    “我听说,这个要看灵根,你要是没有一点灵根,哪怕是十层武者人家也懒得要,要是有那么一些灵根,加入外门的机会就大了很多。”湛飞说道。

    “便看各自机缘了。”苏寒说道。加入点苍派,只是他的一个选择而已,如若不能加入,那他将继续北上,离开中山国,他不信一走几万里,何山还能够找得到他。而他有大天魔解体术在身,只要能找到修仙的法门,他照样可以修仙。

    时间渐晚,山口挂起了两盏明灯,如若两颗小太阳一般,将山前的数千丈方圆照得如若白昼。

    湛飞看着那两盏明灯,咋舌道:“可真是仙家手段啊,连灯笼都这么亮。”

    前面的队伍已经没有几个人,终于轮到了湛飞,湛飞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拳头,苏寒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咱们点苍派中见。”

    湛飞回过头,看着苏寒,点点头道:“咱们一定都能够加入点苍派。”

    苏寒笑着点点头,他和湛飞虽然认识只有半月,但湛飞爽朗单纯的品xìng,却让苏寒觉得很亲切,否则以苏寒的防人之心,定然不会让湛飞一直跟着。

    湛飞上前,早有一个头戴银冠,身披青袍的老者上前,在那老者旁边,有一个用朱砂和水银刻画的圆形阵法,阵法的最zhōng yāng,镶嵌着一颗黑sè圆球状的灵石。

    “站进去吧。”铁冠老者说道。

    “是。”湛飞不敢怠慢,当即迈步走了进去。

    老者站在阵法旁边,口中念念有辞,片刻之后,圆阵开始放出湛湛的橙sè光芒。

    老者露出惊疑神sè,苏寒本来微皱的眉头,此时也渐渐舒展开,一rì来他已看了不少人进入这圆阵,能够令灵石放光的,大都成功加入了点苍派。

    老者打量了湛飞一眼,难得露出笑容,道:“过。”

    一边有一位黑sè劲装的男子上前,带着湛飞沿着山路,进点苍派去了,湛飞一边往山里走一边回过头,向着苏寒摆摆手,做口型道:“我先进去了。”

    苏寒也向着湛飞摆摆手。

    目送湛飞离开,老者的表情又僵硬起来,苏寒心中默默揣测,湛飞的资质,只怕很不错。

    “进来吧。”

    虽然告诉过自己并不是非要加入点苍派,可临到自己,苏寒还是有些紧张,他走出几步,到了圆阵前,又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踏出一步,进入圆阵之中。

    圆阵一丝变化也没有。

    苏寒心中顿时一沉,老者正要不耐地摆摆手让苏寒出去,圆阵却慢慢升起了一道灰蒙蒙的光芒,这光芒,很淡很淡,若非苏寒一直注意着圆阵,只怕根本不会发现。

    凉亭之上,两个道人仍在对饮,这个时候刘松却是笑道:“竟然是灰光,红橙黄白灰,这年轻人的资质,也是差得可以了。”

    那圆阵便是用来检测灵根的,一般灵根优以上,放出红光,红光越盛,资质越好,具体的灵根级别,还要用更jīng确的阵法测定。

    而橙sè光芒,则代表着灵根及格,可以修道,点苍派门人出外寻找传人,都是寻找橙光以上的灵根者带回门派。而外门所收的弟子,往往都是在幼年已被删选过一次的人,所以基本不会出现过橙灵根,不过也不排除偶然的异类,就好像刚刚的湛飞。

    而在橙sè光芒以下,黄白都为不及格,这样的灵根,一般都杂驳不堪,即便修道,成就也极为有限,不过也有依靠努力和药物的堆积,修成大道的,但毕竟是少数。

    至于灰sè光芒,则代表着灵根极为微弱,和没有灵根,几乎没有多大的区别,这些人修炼武技都很难有所成就,更遑论修道。

    刘松在一边说着话,一直盯着苏寒的田奎目中却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光芒,他忽地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坐了一天了,还真累啊……”

    刘松笑了,“不挑人了?”

    田奎摇摇头,出了凉亭,沿着石阶走下,向着圆阵那边过去,刘松当即露出古怪的神sè。

    “不合格,请回吧。”老者在灰光亮起之前,就已经背转身,向着苏寒后面的一个武者招手。

    苏寒当即道:“且慢!”

    老者回过身看着苏寒,“还有何事?”

    苏寒指着圆阵,“这圆阵发光了。”

    老者仔细看去,果然见到圆阵亮起微微灰光,他摇摇头,说道:“你知道这灰光代表着什么吗,代表着最差的灵根,你且回吧,修道不适合你。”

    老者颇为不悦,虽说此前他已经收下了好几个灰灵根,但这个年轻人的态度却让他很不喜欢。

    苏寒心中忽地怒意涌起,忍不住放声道:“为何不适合?若说资质差,我短短几年就到了九层武者,资质差亦可完全用努力来弥补,我又非不可修道,为何断绝了我的修道之路?”

    整个山口面前,此时还有着三四千人,原本有些闹哄哄的,可在苏寒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却已然完全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寒。

    看着周遭无数投来的目光,苏寒心中顿时为自己的一时口快而后悔。

第五章:赌约

    尽管苏卓正为自己的一时口快而后悔,但他说出的这番话,让许多人闻言都是不由得暗暗点头,其中甚至不乏周围的一些点苍派门人,尤其是后者,对于苏寒所言更是感触颇深。自修道之rì起,他们的修道之路就已经因为资质而被限定,每月多少灵石,多少药材,需要出多少力,做多少事……那些资质好的,只因为天生的灵根,便被赋予了优厚的修道条件。

    在场很多的点苍派弟子,曾不止一rì想过,若是有一rì,他们也有如此优厚的条件,能否比那些资质灵根好的人,走得更远?

    可惜他们永远都没有得到答案的机会。

    老者冷笑一声,“以你这身灵根,你就是一个废物,就算你进入派内,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你也没办法筑基成功。”

    他顿了顿,就在所有人以为,老者被苏寒所激,将答应他入门的时候,老者冷冷一笑,“更何况,你根本没有那样的机会。”

    苏寒面sè一白,愤怒瞬间压过了他心中的那丝悔意,他不为老者的拒绝,而是为了老者如此看低他。

    他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圆阵,急行几步后却又忽地顿住,回转身看着老者,冷声道:“终有一rì我要让你明白,你今rì所言,错得一塌糊涂!”

    老者目中寒芒一闪,一甩袖,当即向着苏寒后心抓去。

    苏寒没有想到老者竟然公然对他出手,想闪避时,却已然来不及,只能闭目等死。然而他闭目半晌,却未曾感觉到身体被抓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矮胖,和老者一般打扮的胖子站在苏寒的面前,正对着老者,那老者一爪就在胖子面前,却无论如何抓不下去。

    这胖子正是田奎,田奎温厚地笑道:“孙师兄,得饶人处且饶人。”

    姓孙的老者神sè不善道:“田奎,你不在膳事房,在这里作甚!?”

    田奎慢吞吞道:“膳食房缺个人手,所以来这里看看。”他转过身,看着苏寒,上下打量着苏寒:“小兄弟,愿不愿意来我手底下帮我做饭?”

    苏寒心知若非此人出现,现在的自己只怕已然是一具死尸,他不由抱拳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只是……”他听闻要去做饭,开口就要拒绝,可想到这胖子无声无息就来到自己身后,此刻更是因他的出现,方才让对面的老者忌惮而不敢出手。

    田奎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苏寒,苏寒当即改口道:“只是晚辈对于做饭,颇为生疏,还望前辈rì后多多指教。”

    “这是自然。”田奎笑眯眯地点着头,又转身对老者道:“如此,孙师兄,这人我便带走了。”

    老者此时却是上前一步,冷冷地说:“田奎,此人已被我拒之山门之外,你还敢将其带回山内?”

    田奎摇摇头,“此事我自会向师叔禀报,孙师兄若是有意见,可以到师叔面前理论。”

    老者当即想起,这个田奎,当年入山之时资质奇差,后来却是出人意料筑基成功,只是自那以后,田奎便不声不响回到了膳食房,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一些当年和他不合的人,在修道有成之后想借机寻衅,却无一例外失败,都是因为有一位金丹真人对他照顾有加,而这金丹真人,正是老者的顶头上司,外门的挂名掌门宋仁真人。

    他哼了一声,转身向着圆阵旁边走去,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却是忽然响起:“孙前辈。”

    声音不疾不徐,却以内劲发出,在这山口之前,格外响亮。

    田奎微微一皱眉头。

    老者脚步顿住,回过头,就见苏寒从田奎背后走出,象征xìng地一揖首。

    苏寒哪怕已经后悔此前的冲动,但是此刻,有人在背后撑腰,而眼看这个如此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又是已然彻底得罪,苏寒心中,就蓦地升起一股报复的yù望来。

    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屠灭何家满门之后,他心中的暴戾因子,正在逐步加深。

    老者冷冷看着苏寒,却又无处发作,不过他依然站在原地,因为连他也好奇,这个灵根不过灰的渣滓,将要耍什么花样。

    苏寒看着面sè不善的老者,“不知前辈如今高龄多少?”

    开始田奎还皱眉瞧着苏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此时却是笑了起来,他不待老者回答,便替他答道:“应该有七十岁了吧,嗯?孙师兄?”田奎看了眼老者,似乎是在求证。

    老者哼了一声。

    苏寒又问道:“那冒昧问一下,孙前辈如今是什么境界?”

    老者听到苏寒问修为,已然大致猜到苏寒的目的,他脸sè顿时一沉,不再答话,拂袖而去。

    田奎则唯恐天下不乱,提高几分声音,冲着田奎的背影道:“如若我记得不错,应当是筑基三层吧?孙师兄?”

    苏寒闻言,刹那间心念已百转千转,这半年的江湖漂泊,加上身负奇异功法,

    也让他对于修士的世界了解地越来越多,武者突破境界,乃为炼气期,炼气期再往上,就是筑基期。而苏寒听说,最快修行到筑基期的修士,只用了六七年不到的时间。

    老者越走越远,苏寒则是声音一沉,冷冷道:“我苏寒在此,希望与孙前辈立下一个赌约!十年内!我若不能达到筑基三层的境界!便自裁于孙前辈门前!而如果万幸能够,就请孙前辈与晚辈说‘我错了’三个字,不知孙前辈敢不敢与晚辈赌!”

    凉亭之上,蛟龙之体的刘松,此时却是一口酒水喷出来,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寒,又看了眼他旁边的田奎,不由得笑骂道:“难怪田奎看上了你,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田奎却是微微点头,打量着身前的年轻人,赞道:“不错,有志气!我田奎今rì便在这里做个见证!孙师兄对此有何看法?”

    孙姓老者,脚步一顿,他仰天一声长笑,旋即蓦地回转身,此时他的双目之中饱含杀意,他绝不相信苏寒十年后可以超越他,但此时他的权威,却是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他咬着牙,盯着苏寒,杀意森森地说,“你一个蝼蚁一样的存在,贫道如何会与你一般见识!”他又瞪着田奎,“好你一个田奎,看来往rì贫道对你,还是太过纵容了!”

    说完,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不可能应下苏寒的赌约,在场所有人也不会觉得孙姓老者怯懦,因为苏寒所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实现。如果孙姓老者与苏寒相赌,反而是自降身份。

    在场的有些人,此时不由摇头,纷纷觉得苏寒不智。今rì老者权威受到苏寒如此挑衅,哪怕没有应下赌约,又怎可能容忍苏寒活到十年之久,以筑基期的强者对付一个小小武者,十年之久,有无数的手段可以将其弄死。

    苏寒此时却是目光灼灼,双目清明,哪里是愤怒地失去理智的样子?他胆敢立下如此豪言,最大的依仗,就是那部来历不明的《大天魔解体术》,这部功法,让他短短半年就从三层武者跨越到了九层武者,就是他听说过的资质再好的武者,这一过程,也至少要两三年。所以,他有三成把握,十年时间,有可能达到孙姓老者的程度!

    对!三成把握,至于另外七成,他根本想都没有去想。既然死而复生,那么就应当拼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开弓绝没回头箭!

    虽然孙姓老者没有应下这桩赌约,但对苏寒而言,这个赌约现在已经生效。如果十年内,他可以达到筑基四层,一样可以给孙姓老者今rì的轻视以狠狠一击!

    如果不能达到……苏寒看了眼身旁同样在饶有兴味打量着他的田奎,心中默默想着,就希望这个已经救过自己一命的胖子能够罩住自己吧。反正孙姓老者没有应下赌约,到时他完全用不着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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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道派点苍

    田奎和苏寒沿着一边的山路向着上方的凉亭走去,刘松大步迎来,哈哈大笑道。

    “恭喜田师弟!”

    田奎摆摆手,“收了一个伙夫,有何好恭喜的。”他随即却是有些古怪地看着刘松,“你为何还呆在这里?”

    刘松笑了,看了眼田奎背后默不作声的苏寒,“你已找到伙夫了,我却还没找到合适的弟子。”

    田奎闻言不由得大讶,“你在说笑话吧,以你青蛟之体,想要收徒,可还争不到资质上佳的弟子?”

    刘松苦笑摇头,“内门的那些人,一个个自小就被培养出一股骄横气息,眼高于顶,我哪里有资格收作徒弟。想要找刚入门的,此时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刻,于是我便想来这里凑凑运气,这些人,资质差了一些,可正因如此,却更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修道机会。”

    田奎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自数千年前灵根的存在被发现,到了今rì,修道界原本便存在的等级观念,便变得更为严重。

    他随即又摇摇头,这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够管的上的。别过刘松之后,走出没有多远,田奎召出一枚小舟,小舟迎风便涨,化为两丈长短。

    “上去。”

    苏寒依言站了上去,随即小舟放出淡黄sè的光芒,冲天而起,贴着地面二十丈左右,向着点苍山的深处飞去。

    苏卓一路俯瞰下去,只见群山苍翠,苍峰绵延,飞出大概四五百里左右,便有一条宽达四五百丈的大河,滚滚磅礴,将一片高耸入云的山峰从中劈斩开来,咆哮奔腾向东而去。

    小舟越过大河,飞出不过二十里,速度缓缓降低,苏寒终于看到了点苍山内的第一片建筑,至少上千栋楼宇朱阁,依傍一座足有三千丈的大山而建,正前一座山门,大气磅礴,高有百丈,在此时这深夜之中,放出湛湛金芒。不过此时最为显眼的建筑,却是山顶占地面积数千丈的宏伟金顶大殿,大殿为纯金打造,琉璃金瓦,宝玉生光。最顶一颗半人高的明珠,此时放出一道粗有十丈的湛湛白芒,直冲天霄,和天上的明月隐隐相接。

    这大气恢宏的景象,让苏寒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住了,田奎却早已见惯这样的景象,没有在这座大山停留,而是缓缓降落在大山东面的一座较为低矮的山峰之上。

    “刚刚那座大山便是点苍山,亦是我点苍派的核心所在。”田奎收起小舟,带着苏寒向着不远处的几间房屋走去,“点苍山东西两面,各有一座较为低矮的山峰,我们现在在的这座名叫明钩,西面的那一座名叫抱月,是我点苍派外门弟子所在的山峰。”

    苏寒跟在田奎的身后,此时突然开口道:“前辈,刚才真是多谢了。”

    田奎脚步微顿,回头看着苏寒,却是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谢的,那老东西名叫孙兆阳,是外门两大副掌门之一,掌管的便是明钩山,平rì我可很看他不惯,你拂了他的面子,我看了心中可是舒爽的,哈哈哈!”

    听着田奎爽朗的笑声,苏寒亦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原本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有些惴惴的心,也顿时放松了许多。

    田奎推门进了一个小院:“这里是柴房,那边的几间仓库,都是堆放柴草的,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每rì早中晚,将定量的柴草送到山上的厨房,柴房柴草不够,你便要去附近的几座山里劈柴砍柴,运送回来。”

    苏寒看着那几间房舍,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前辈,修仙之人传说可以辟谷,如何还需要生火造饭?”

    田奎摇头笑了,“你也莫叫我前辈,叫我田领班就好。修士辟谷,要到炼气五层之后,才可以实现。明钩山上,八成的人都是炼气五层以下的人,几千张口,每天都要吃饭。”

    苏寒了然点头,田奎一指柴房旁边,“那几间屋子,就是你在这里的住所。”他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两套黑sè的衣物递给苏寒,“修真界的规矩,炼气五层以下的弟子,身着黑衣;练气期五层以上弟子身着葛袍,头戴铁冠;

    筑基期弟子身着青袍,头戴银冠;金丹真人身披白袍,头戴金冠。异rì在派内见到地位高于自己的,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听着田奎的介绍,苏寒不由得多看了眼田奎头上的银冠。

    田奎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要离去,苏寒却是急忙问道:“田领班……”

    田奎顿住,看着苏寒,苏寒说:“我要修道。”

    田奎温和一笑,“今rì天晚,明rì再说。”

    苏寒不再多说,目送着田奎离开了院子。等到田奎走远,苏寒才想起竟忘了问田奎住在哪里。

    他回到柴房旁边的房屋,并排的三间屋子都是单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他选了中间最干净一间,将背着的包裹解开,包袱里的东西不多,一把包的严实的长剑,一沓银票,一个铁盒子,一个檀木盒子,两件换洗的衣物,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柜子里有现成的被褥,他将被褥铺好,又将衣物放在了柜子里,不过在此之前,却是先将檀木盒子和铁盒,放在了最下面。那是他自何家得来的七叶草与灵石,这些东西,苏寒一时用不着,便一直小心收着。

    他盘坐下来,想了想,还是没有当即施展大天魔解体术分身,此时一切未定,还是再看看再说。

    如此,他便盘坐床上,闭目入定。

    月光皎洁,照耀着点苍山的山口前,连山门口挂着的两盏明灯,也不由得失sè许多。入山口此时依然聚集着数千武者,不久前的风波只是一个小插曲,此时一切又回到了轨道。

    就在此时,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向着山口走来。

    高的那个,头戴铁冠,身披葛袍,年纪约莫三十上下,赫然是何家远在明空派修道的何山,何家满门被灭,他气急败坏,杀了何家上下护院丫鬟之后,便回到门派,请来一位厉害的师叔朱宣,这朱宣在时隔半年后的杀人现场看了片刻,就已确定杀人凶手的踪迹,带着何山一路北来。

    朱宣银冠青袍,身材矮瘦,不过却面如冠玉,肤sè红润,双目更是炯炯有神,隐隐有神光外放,那乃是在筑基期达到一定境界,才有的表现。

    “我感觉他的气息,不远了。”

    看着山口前聚集的那么多人,朱宣缓缓说道。

    “可恶,竟让他一下子跑出这么远!”何山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就将那人揪出,粉身碎骨。

    朱宣淡淡摇头,双目之中,陡然放出寸许长的神光,向着山口看去。

    不远外,正在删选武者的孙兆阳,心中蓦地一动,抬眼看来,正与朱宣对视一眼。

    “嗯?”孙兆阳神sè一沉,高声问道:“二位哪一派的道友,来我点苍山有何贵干?”

    何山正要说话,朱宣却是一拉他的袖子,带着他缓缓退走。

    “师叔?”何山有些奇怪地看着朱宣。

    “人不在这里面,那人已经进了点苍山。”朱宣说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听到朱宣此言,何山神sè顿时一变,“什么?进入点苍山?岂不代表着他将有机会修道?”

    难怪何山sè变,以他的推断,谋害何权等人的,顶多是个五层武者,可若是对方修了道,rì后只怕就很难对付。

    “怕什么,你现在已是炼气十层的修士,又是红灵根,这些没有入派的武者,能是黄灵根已然谢天谢地,他不可能超过你的。”朱宣不以为意道。

    何山想了想,“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没办法带你进点苍山,这个人,很jīng明,只怕感觉到有人可能会追踪他,潜入点苍山,三年五载,未必肯出来。”朱宣缓缓道,“为今之计,只有先回门派,rì后派内有真人来拜访点苍,你随同前来,再伺机而动,或者再过几年,那小子总有出来的时刻,你杀他,

    有无数次的机会,还怕他不修道,死得早呢。”

    何山虽然不愿,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他道:“那还有劳师叔了。”

    朱宣淡淡道:“用不着我,等你到了筑基期,灵识思感大涨,我便将对于此人气机的感知,分享与你,从那以后,哪怕此人挫骨扬灰,你也一眼可以看出是他。”

    两人说着,转身离去。

    孙兆阳已经看到,那二人身着明空派服饰,见二人自行离去,他便收回目光。PS:如果喜欢这本书,请收藏、登录点击和投些推荐票,谢谢各位书友。

第七章:膳事房

    吰!——

    天光未亮,一阵厚重深沉的钟声,响彻群山之中,明钩山上,宿鸟惊飞。

    苏寒自打坐中睁开眼来,他起身出门,院子中有三口大水缸,都是满的,他打水洗面之后,

    向着有节律敲响的钟声传来方向望去。

    钟是在正中点苍山的山顶敲响。随着钟声,明钩山上下,一间间房门打开,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对于苏寒而言,这却是全新的一天。

    他终于不用再过着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生活,过去半年的亡命生涯,已让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他在这想了一会儿事情,山上就开始冒起了炊烟,他忽然想到自己现今的职责,去柴房拎起两大捆各两三百斤的柴草出了门,沿着一条靠着悬崖的山路向着山上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

    “东雷堂两千个包子十桶稀饭五百斤牛肉拿好!”

    “西电堂三千个包子十五桶稀饭七百五十斤牛肉拿好!”

    膳食房比苏寒想象地要大得多,一进去,就看到几十个身着黑衣的壮汉在院子里排着队,里面的屋子一个个冒出滚滚热气和香味,一个矮瘦的黑衣汉子在台阶上面叫喊着,每叫一句,下面就有几个人出来拿了东西出门,井井有条。

    “这一个堂早饭都要吃这么多,估摸着人数至少也在大几百。”苏寒心中暗忖着,他拿着柴禾进了院子,不远处一个女子正坐着歇息,这时打量着苏寒,“你是新来的柴房管事吧,柴禾直接送到后面院子里去。”

    这女子身着红sè花裙,一条蓝头巾扎着头发,长得有两三分的紫sè,不过苏寒却看得出这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但又看她俨然是这院子里管事的人,不由得有些奇怪。他从侧门进了后面的院子,后面里里外外忙碌着二十多人,自有人上来指引他将柴禾放在哪里。

    苏寒拉着那个人,问道:“前面院子里坐着的那位是谁?”

    那人笑了,“你是新来的柴房管事吧,那是膳食房管事李萍,可是田领班面前的红人,你可长着点眼睛,千万别得罪了那位姑nǎinǎi。”

    苏寒又问,“可知道田领班在哪里?”

    “这是不知道的,田领班虽然有个屋子,在膳事房对面,但他老人家十天半个月难得在一次家。”

    苏寒不由得奇怪,“那他是做什么去了?”

    “二狗,你不用烧牛肉了?”这个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叫二狗的年轻人当即一缩脖子,赶紧进了其中一间厨房。

    苏寒回转身,果然是那李萍,正站在门口,他微微欠身,“在下苏寒,是新来的……柴房管事。”

    “行了,你走吧,巳时三刻和酉时一刻记得再分别送八捆柴草过来。”李萍淡淡说道。

    苏寒点头,随即又问道:“李管事,可知道田领班在何处?”

    “你要找田领班?”李萍神sè丝毫变化没有,看着苏寒。

    “是。”

    “田领班在山内朋友很多,时常要找他们喝酒,有时喝一次酒就是好几天,要找他可不容易。”

    听到这话,苏寒心中不由得思忖,田奎说了今天要来找自己的,想必晚些时候就会过来,他也不用太过着急。

    于是他点点头,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这个时候,李萍的声音自苏寒身后传来,“你初来乍到,据说昨rì又狠狠得罪了孙副掌门,没事就别乱跑。”

    声音平淡,但嘱咐的意味无疑,苏寒不由得奇怪回头看去,李萍却已转身向着里面走去。

    “这是田奎让她交代我的,还是这个李萍实则外冷内热?只是她又如何知道我昨rì得罪孙兆阳了?”

    他心中怀着疑惑,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他现今对于山上的情况不熟悉,又一心想等着田奎来找他,所以这一天中,除了另外两次送柴草,都是呆在屋中静修。没有进行分身,修炼速度略慢,但苏寒自进山之前就有的紧迫感,在得罪孙兆阳后已变得更为强烈,所以一刻时间也不敢耽搁。

    晚上,苏寒送完柴禾从膳食房离开,田奎出现在了李萍的身边。

    “怎么样?”

    “叔叔看上的人,总差不了。”

    “那也未必。”田奎笑着摇摇头,“我本打算自行彦之后,再不收徒的。”

    “可一看到这小子,就按捺不住了?”李萍难得笑了一声道。

    “唉。”田奎叹了口气,“我们这种人,实在是太少了。”

    苏寒丝毫不知道田奎距离自己实质上近在咫尺,他心中却想着刚刚从膳食房二狗那里得来的消息,“这李萍竟然毫无灵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却可以管着几十个武者,她和这田奎,又是什么关系?”

    苏寒回到屋子,等了一晚上,依旧没有等来田奎,他心中略微有些焦急,第二rì一早,在晨钟响彻群山之时,苏寒早早起身,他已问明了砍柴所在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只隔着一座山。苏寒昨rì借着送柴草的机会,已经问明,在点苍派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孙兆阳休想害人,因为在点苍山坐镇的一位位金丹真人,乃是严禁门人私斗的,而方圆百里,正是在真人们掌握的安全范围内。

    在院子的墙角,有一柄磨盘大的巨斧,苏寒第一次去拿时,一下子竟然没有拎起来,他又加了三成力道,才把那个足有五百斤的大斧提了起来。

    “之前在这柴房的,究竟是何人,竟用的了如此大斧。”苏寒拎着斧头转了一下,又不得不将其放下,他现今虽然已是九层武者,但臂力也不过大几百斤,提起这柄斧头可以,可运转如意,就颇为困难。

    他又在堆放柴草的柴房中找到一把一百斤的斧头,扛着下了山。他来到这里时,柴房中的柴草就已经没有多少,昨rì一下子又出了二十捆,若他不去砍柴,几天后柴房柴草就要用尽。

    此时晨钟已然敲了盏茶时间,终于停止,苏寒沿着昨rì打听好的山路向着山下走去。

    点苍山位于明钩山和抱月山的拱卫之间,三座大山,乃是周遭数百里最为巍峨挺拔的山峰,明钩山外,都是低矮的小山,苏寒下到山腰,走过一条摇摆不定的吊桥,便到了对面一座山上,然而,苏寒走出不久,便听到山林之后,有人声传来。

    “今天,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灵石。”

第八章:偷听

    听到这话,苏寒心中不由得一动,他虽有三颗灵石,但却一直不知这灵石该如何使用,听到这话,他当即顿住脚步。

    “现今我们所用的灵石,实际上都是经过加工的,标准重量为一两,分为初中高三级。初级灵石,外表为黑sè圆石,重一两。你们看……”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些,苏寒不由得有些好奇,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透过重重林木,看到一位身着银冠青袍的中年男子,右手托着一枚黑sè的圆石。

    苏寒心中了然,“原来我自何家得来的三颗灵石,都是初级灵石。”

    在银冠男子面前,围坐着百余位黑衣男女,有些面孔苏寒还觉得眼熟,乃是今次新入门的外门弟子。

    他心中不由暗叹,这些人已然开始学习修道知识,自己却连田奎的面都还见不着。

    “中级高级灵石,形状与重量皆与初级灵石相仿,不过中级灵石sè青,高级灵石sè白。而且,标准流通的中级灵石,灵力含量为初级灵石百倍,高级灵石又是中级灵石的百倍。”

    听到这话,一众外门弟子纷纷惊呼,显然觉得同样大小的石头,内里所蕴含的灵力竟可以相差如此之大太过匪夷所思。

    银冠男子很满意众人的表现,缓缓道:“不过在价值之上,三种灵石的兑率却并非按照灵力的比率,现在默认的兑率,是120枚初级灵石兑换1枚中级灵石,而一枚高级灵石,则可以兑换14400枚初级灵石!”

    听到这话,众多外门弟子面面相觑,这时一个声音道:“周讲师,弟子不明白。”

    苏寒闻言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说话的年轻男子坐在银冠中年人的面前,他说道:“明明灵力相差百倍,却为何兑换之时,却凭空要多出两成的兑率?”

    银冠中年人看着那年轻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张万。”

    银冠男子本有些不悦,可在听到名字之后,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便是北电堂的十二位黄灵根之一吧。”

    张万微微颔首。

    “虽然以灵力含量而言,中级灵石不过初级灵石的一百倍,但是,其所蕴含的能量纯粹度,以及提供能量的持久度,令中级灵石的价值远超过其灵力含量的价值,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张万思索片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接下来,我们便来讲讲灵石的使用方法。”周德明这时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苏寒jīng神当即一振,这实则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因为他在这半年来,虽然可以感受到那三颗低级灵石内所蕴含的庞大力量,但他却一直苦于无法利用。

    银冠男子便仍是拿着方才那枚低级灵石,说道:“有人或许以为,灵石是需要你们达到炼气期后才可以使用,但实则不然。对于在座的九层十层的武者而言,你们体内流转的‘气’,已足以支撑你们催动并吸收一颗灵石的力量。”

    说着,他口述了一段大概数十字的口诀,“这段口诀,便是吸收灵石灵力的小诀窍,另外注意,在你们初期使用灵石的时候,要将灵石握在掌心,再按照口诀所述,就可以吸收灵石灵力。”

    苏寒自修炼大天魔解体术之后,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好,这口诀只有短短几十个字,苏寒一下子便记住。他心中有些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运用灵石修炼,倘若那三颗灵石中的庞大能量都为他吸收,他必然可以在修为上更进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中年男子向着苏寒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对周遭的外门弟子道:“你们好好体悟一下。”

    说话间,中年男子向着苏寒这边走来,“出来吧,鬼鬼祟祟躲在那边干什么?”

    苏寒知道已被发现,只得从林木之后走出,他望着中年男子头顶的银冠,知道这人乃是筑基期的修士,于外门之中,地位尊崇,因而低眉顺眼,决不想去触犯中年男子的威严。

    然而,在看到苏卓的时候,那百余位外门弟子,却忽地sāo乱起来,有些人面露惊诧神sè,有的人则对苏寒指指点点。

    中年修士面露不悦的神sè,回头扫了眼那些外门弟子,周遭便当即静了下来。

    “你是何人,为何在树林内偷听我授课?”中年修士看了眼苏寒身着的黑衣,冷声说道。

    “弟子苏寒,乃是膳事房的人。”

    “嗯?”听到苏寒的话,中年修士眉头一皱,“田奎的人?”

    苏寒点点头。

    就在这时,先前提问过的张万,这时却是走到中年修士身后,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话,苏寒见那张万看自己的神sè,颇为不善,还带着戏谑的神sè,

    便知不妙。

    果然,张万说完话退后一步之后,中年修士失声笑道:“我倒是走眼了,原来你便是那个以灰灵根便想十年达到筑基三层的人?哈哈哈……”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那盘坐在地上的众多外门弟子,亦是跟着大笑起来。

    苏寒不知道,此时他的名头早已传遍了整座明钩山,一个灰灵根的人,竟然胆敢和外门堂堂副掌门孙兆阳叫板。孙兆阳那是何人,统管点苍派外门数万弟子,权势惊人,更是筑基三层的修士,那已是真正踏入修道之路的强者。一介凡夫俗子,还是最没有修炼前途的灰灵根,得罪了孙掌门,根本不可能有好rì子过。

    “周讲师,该如何处置这个苏寒?”张万这时急忙殷勤上前问道。

    中年人摆摆手,“何须我来处置,赶走罢。”说完,他转身而去。

    张万上前两步,对着苏寒喝道:“没见到周讲师开恩吗?快滚吧!”

    苏寒觉得受到了轻视,双手微微握拳,不过旋即又松开,他缓缓后退,几步之后,转过身钻入了山林之内。

    脚步声渐渐远去,中年修士却是脚步顿住,眉头微皱。

    “怎又有这田奎?”

    他想到了十一年前,那时他已是炼气七层的修士,那时的他,曾出言讥讽过一个刚入门的灰灵根弟子,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仅仅是十一年过去,那个灰灵根的弟子,便已然踏足筑基期,实力与他平齐,战力甚至尤在他之上!

    十一年!内门那么多红灵根弟子,都很难筑基。而那人只是一介灰灵根,却以十一年而筑基!

    不过好在,正在他担心这灰灵根弟子要找他麻烦的时候,月前他却离开了点苍派,出外历练,让中年人松了口气。而他绝不会忘记的一点便是,那个灰灵根弟子的师父,正是田奎。

    他沉思着,回转身注目着苏寒消失已久的树林,再想到这少年前rì夜晚,当着众多人的面所放出的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豪言,他的眼前自然浮现起田奎当着孙兆阳的面带走这个少年之时,嘴角所浮现出来的笑意,不由得喃喃道:“该不会这苏寒,也能达到那等地步吧?”

第九章:分身解体

    提供给膳食房砍柴的山峰一共有三座,都在明钩山周围,苏寒一路走去,很有一些小心翼翼,担心孙兆阳会在背后使坏。

    “这样不行,”苏寒心中思忖,“必须尽快进行分身,如此就算本尊被灭,也还有活命的机会。”

    大天魔解体术玄奥非常,目前的分身虽然只有三魄在内,但其中还有另外三魂四魄的烙印,一旦本尊死亡,分一固然要遭到重创,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分一完全可以恢复为另外一位本尊。

    这正是大天魔解体术最可怕的地方之一,当修炼到境界高时,分身更多,那时只要有一具分身不灭,苏寒就不会彻底消亡。

    于是他一面开始砍柴,一面也开始留意周围的地形,他在想着如何可以寻找到一个合适而又隐秘的位置,进行分身。有了分身,他才真正有了底气。不然虽说当rì田奎表现出要罩着他的意思,但昨rì一天田奎都未出现,让他对这个胖道人的信心,也不由得减弱了许多。

    他往返柴房和山林六七次,才将柴房装得七成满,好在他如今为九层武者,

    力气惊人,一次xìng可以运送仈jiǔ百斤的柴草。

    苏寒最后一趟返回柴房,看看天sè,终于知道今天将柴房装满是不可能的了。眼看晚饭时间将至,苏寒便提着几捆柴草,扎成一大捆,顾不得歇息,向着山上而去。

    对于现在的这份差事,他可是丝毫不敢怠慢,否则连田奎都不管他,他在点苍派内,真的是再没有一点立足之地。

    到了膳事房所在,来领饭菜的人也多了许多。

    “哎你们看,那人不正是苏寒么?”

    “什么,原来便是这小子,嘿嘿,也没见是三头六臂,竟敢对掌门发出那样的赌约。”

    “无知的可怜虫罢了,我一个同乡是内门的,他告诉我,就是他,想要筑基成功,没有十六七年也很困难,到掌门那个层次,更是……嘿嘿,这小子,真是找死。”

    听到这个人说他的同乡为内门中人,周遭的人再看他都是不由得肃然起敬。

    苏寒面sèyīn沉,混当做未听到这些人的话,扛着柴草进入了膳食房中。

    如今已过两rì,苏寒当晚的壮举完全在明钩山上流传开来,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对苏寒指指点点,讥讽冷笑,嘲弄挖苦,苏寒中午来送柴草时还会感到愤怒,可现在,他已然完全将这种情绪收敛起来。

    “为了这些人而愤怒,不值得。”

    苏寒进膳食房院门之时,李萍仍是站在院子里,她看到苏寒进来,神sè和昨rì相比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一指内院,连话也没说。

    整个院子,也只有二狗对苏寒依旧如故,见到苏寒进来,热情地帮助苏寒搬运柴草,而其他人,却或多或少,在背后指指点点。

    苏寒到了外院,经过李萍身边时,问道:“李萍执事,可知道田领班在何处?”

    李萍摇摇头,她伸出纤手一指院门外,在她指向的尽头,一座房舍静静伫立,“那便是田领班的屋舍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苏寒谢过李萍,无视周遭众人的指点,向着李萍所说的那幢屋子走去,只是不出意外,屋子之中果然没人。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心中却是没来由地怅然,自他愤而灭杀何家满门,仓皇逃至此地之后,本以为可以过一段平静的rì子,却未曾想到,最后竟会是这般结果。

    “当rì我若不顶撞孙兆阳……”苏寒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不过随即便想,“若是不顶撞孙兆阳,就不会被田奎出手救下,现在便仍是在逃亡的路上,更说不定已被何山追上杀死。”

    所以,一啄一饮皆有定数,正是这个信念,让苏寒从不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后悔。

    “柴房已经满了六七成,明rì轻松一些,便可以去附近寻访一些隐秘的山谷深涧,当务之急,是施展大天魔解体术分身,如此才算真正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想到这里,苏寒到了柜子旁边,从几件衣物之下取出了那个装着灵石的盒子。

    第二rì,晨钟响彻群山之时,苏寒早早拎着斧头出发,背上还背着紫明剑的包袱。走过昨rì砍柴的地方,向着更远的山中走去。

    他运气不差,只翻了一座山,就在一个局促的山凹中找到一个山洞,洞中还有扑鼻的腥味,不过这显然不会影响苏寒看中这里。他从不远外的山中找到一块巨石,回来时,正遇到山洞原本的主人,一头吊睛白额的大老虎,这老虎虽然厉害,但苏寒九层武者,已是凡人中顶尖的存在,三两招间,便伤了老虎,任其逃走了。

    “这老虎吃了亏,想是不会再来了。”苏寒心中思忖,却依旧将大石堵在了洞外,随即他又搬来用紫明剑削平的一块青石,盘坐在了上面。

    用大天魔解体术进行分身,除了那rì身首异处的一次,苏寒还进行了三次,正是这三次的积累,方才让苏寒在短短半年内,达到了九层武者的境界。否则以苏寒极其普通的资质,达到九层武者,极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他取出灵石,握在了左手,右手则拿起紫明剑。

    第一次分身,苏寒不知道那时在他身上是否还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知道,自己如若再用枭首的办法,只怕死掉的可能xìng会更大。而且大天魔解体术也明确说明,武者和练气期的修士,在进行分身时,只要从本尊中分离一部分血肉筋骨就可以,所以后来的三次,苏寒每次都是自断一指。

    他举起紫明剑,心中则按照大天魔解体术的法门,舌顶下颚,鼻息自然,体内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感,也随着心念而动。

    经过了三次解体,苏寒的经验已是无比丰富,当一切功夫做足,苏寒将体内的气血,分出一半,集中到了左手小指之上。随后,他感觉到脑际轰然一阵,意识也不由得一阵模糊。

    这症状代表着他体内的三魄之jīng锐,已然大部集中到了小指,这正是分身的最关键时刻,苏寒舞动紫明剑,寒光一闪,左手小指,应声落地。就在同一时间,苏寒与那离体的小指,皆是冒出了湛湛金光。

    “哼!”

    苏寒闷哼一声,施展这门功法,痛苦无比,绝不是断指的肢体之痛可以比拟,还有灵魂割裂的痛苦,而且大量流失的气血,也令苏寒本尊之体,一瞬间变得极为虚弱。

    他不敢怠慢,急忙丢掉紫明,握住灵石,按照之前学来的方法,开始吸收灵石的灵力。

    “轰!”

    苏寒只觉得掌心一震,旋即一股磅礴jīng纯的天地灵力,从掌心狂涌而入,注入苏寒的身体之内,同时又有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伤口而出,涌入落在青石上的断指之中,在这股jīng纯力量的温润之下,苏寒的小指,也缓缓长了出来。

    “呼!——”

    痛苦的感觉迅速减小,苏寒看着掌中的灵石,不由得暗暗欣喜,这次多亏有这枚灵石。他明显感觉到,这次分身,痛苦比之于前三次,又增大了许多。显然,随着他实力的增加,

    每次分身所产生的痛苦也在增加。不过好在,这枚灵石提供的大量灵力,一瞬间就令本尊从极度虚弱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痛苦感也变得大为减少。

    苏寒手握的灵石,虽然是最为低等的灵石,但所蕴含的灵力,相对于现在的苏寒而言,却是磅礴而且jīng纯,转眼间,地上的断指,在滚滚金光的注入之下,竟然渐渐化为了另外一个苏寒。

    苏寒更是觉得这次用上灵石,是极为正确的决定,之前一次分身,苏寒足足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才将分一的身形凝聚出来,之后更是用了六天的时间,才令自身和分一都恢复元气。

    当灵石消耗一半的时候,分一完全凝聚成形,实力也逐渐达到了苏寒此时的巅峰状态,苏寒丢给分一一件衣服,随后起身,推开洞口的巨石。

第十章:陌路

    苏寒走出石洞,又回头看了眼周遭的环境,这石洞地处荒僻,若非刻意寻找,很不容易找到,他因而心中大定,有了分身,自己在这陌生的点苍派中修行,才算是真正有了底气。

    他进入山洞之时还是清晨,此时却已rì暮,他当即大踏步,向着明钩山的方向走去。而在他走后不久,分一也从山洞走出,看看天sè,向着山林深处掠去,除了魂魄不全,分身有着一个人所具有的全部特征,也需要吃喝拉撒。

    苏寒回到山上时,已是酉时二刻,比起送柴草的时间晚了一刻,他不敢怠慢,急忙扛起四捆柴草,向着膳事房而去,到了地方,早有大量黑衣弟子在院子里等候领饭,苏寒直接冲进膳事房后院,惹得膳事房内一阵鸡飞狗跳。

    苏寒放下柴草,往回跑去,就见身着红裙的李萍,站在院门边神sè不善地看着苏寒,他嘿嘿干笑一声,收回目光,回到柴房,又扛来四捆柴草。

    他将柴草放在地上,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清楚感受到背后那道不善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苦笑一声,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转身道:“李萍执事,在下今rì在山上砍柴,太过于认真,以至于忘了时辰……”

    李萍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哦?忘了时辰?”

    苏寒见李萍露出笑脸,忙赔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好在,应当没耽误了……”

    李萍却是俏脸一寒,“下次你若是再如此,就休要怪我,向田领班建议换一个柴房管事了。”

    苏寒忙摆手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门口有不少外门弟子等待取饭,此时见着这一幕,不由对苏寒指指点点,更有一个yīn阳怪气的声音道:“哟,对待一介掌门‘铮铮铁骨’,还大言不惭地要十年超越之,可对待一个小小的膳事房执事,怎就如此奴颜婢膝?”

    此言一出,那些外门弟子,当即哄笑起来,污言秽语随之而来。

    苏寒却好似全没有听见一般,对李萍说道:“如此,李萍执事,如没有什么事情,那在下就先告辞。”

    李萍却是眉头一皱,向着人群里扫了一眼,原本有些嗡嗡的人群,竟然顿时就安静下来。

    苏寒当即一拱手,转身向着外面走去,却是看也不看那群外门弟子一眼,就好像把他们当做空气一般。

    这种被无视,还是被一个灰灵根,臭砍柴的如此轻视的感觉,绝不好受,那当先说话之人,赫然便是张万,昨rì清晨苏寒凑巧撞到周讲师讲课,张万便在当场。他对苏寒可很看不惯,在他看来,人有本事,行事狂傲便也罢了,偏偏一个资质低下的人也如此狂傲,那是他绝看不过眼的事情。甚至他心中还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定然要好好教训一下苏寒。看着苏寒渐渐远去的身形,张万目光闪烁。

    苏寒则绝不知道自己当rì在点苍山外的“狂放嚣张”之举,已然引得很多人不满,他此时早已回到房中,盘膝修炼。他离开膳事房前去田奎居舍看了下,还是没人,因而他心中也渐渐看开,无论田奎耍他也好,还是单纯只想要借着他来拂孙兆阳的面子,他都不可放松修行。

    自在半年前屠灭何权满门之后,苏寒心中便已然明白,这个世界,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实力,才是真正实实在在的东西。

    “笃笃笃。”他修炼未久,柴房外传来敲门声。

    “苏寒!”

    苏寒睁眼下床,这声音他自然熟悉,是湛飞来了。

    “湛飞。”苏寒开门,湛飞走了进来,“我听人说你在膳事房,可惜去了膳事房却又听人说你在这里,真是让我一通好找。”

    苏寒淡淡一笑,“你近来怎么样了?”

    苏寒当rì不知湛飞测试发出橙光代表着什么,如今却已然知晓,橙灵根,在外门之中,已算是最好的灵根,其下还有黄灵根与白灵根,最下面才是苏寒的灰灵根。而且橙sè灵根,是修士灵根的一道分水岭,点苍派的内门修士外出寻觅有灵根的童子,都是寻觅橙红两类灵根,其他的灵根,则根本不屑一顾。

    也就是说,湛飞,是有资格进入内门的人。

    “前rì晚间,新入门的一千三百多位外门新弟子,被分入了南电堂和北电堂,我如今是北电堂石竹香的香主,掌管着七十多号人。”显然湛飞这两rì过得很不错,说起话来亦是眉飞sè舞,“堂主说了,以我的资质,想进内门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但我的资质进内门,就要相对变得普通,劝我最好留在外门,外门其实也是有不少高手,而且私藏颇丰,拜他们为师,进步会更快。”

    苏寒闻言,神sè却是一黯,“我听说了,橙灵根在内门,不是很好混。”

    湛飞却好似没有注意到苏寒的神sè,笑着说道:“我也知道,所以我打算暂时先努力修炼,待价而沽,我听说外门有好几位前辈,实力已快到金丹真人的地步,有两三个都打算收徒,要是可以拜在他们门下,rì后成就定然不小!”

    苏寒听着湛飞眉飞sè舞说着话,心中却是变得沉甸甸的,他忽地心中一凛,“我这是怎么了?我明明与湛飞关系很好,为何他有了好前途,我却不开心。”

    湛飞随即却是轻哼道:“苏寒,那rì后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孙兆阳那老东西,狗眼看人低。”

    苏寒摇摇头,正要说话让湛飞不必担心,湛飞却紧接着说道:“但你也真是糊涂!连内门的优秀弟子,都几乎不可能十年筑基,你竟然还想十年内达到筑基三层,唉!我说你什么才好!况且你知不知道?你忤逆了孙掌门,他如何会让你好过!!?”

    苏寒顿时愣住,本想要说出的话,也收回腹内。旋即他摇头强笑,不置可否。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不快,当rì湛飞被人追杀,亡命一夕,是苏寒仗剑横陈,将湛飞的一干仇敌全数击杀。当rì之景,历历在目,可如今,竟变成湛飞来训斥于他。他本以为湛飞来,即便不对他满怀信心,也至少应该支持他,但显然,他想错了。

    湛飞拍拍苏寒的肩膀,“苏寒,若非是你当rì救我,如今我已是死人一个,又怎能有今rì的风光!所以我断然不会自己好,就不顾你。你放心,我若是得到什么功法秘籍,想方设法也要传授你一些,尽可能让你能够到达到炼气期。我听说,三月之后,将会有一次门派试炼,不合格的弟子会被派遣到门派的各个产业去,你听我的,到时你千万别逗留,离开点苍吧,永远不要再回来!”

    苏寒听着湛飞的话,眉头却反而是渐渐舒展开来,他忽地站起身,朗声笑道:“湛飞,你我相交两月余,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大丈夫言出必行,我既然立下赌约,自不可以违背,而且我也当真想要试试看,十年之内,我是否真的可以将那个老东西,踩在脚下!”

    湛飞的怜悯,却在这一刻,让苏寒陡然jǐng醒!

    我为何立下那般豪言?只为了一腔不平之气!况且,我也绝不是毫无资本!

    “苏寒!你疯了!”湛飞失声惊呼。

    苏寒却是哈哈一阵冷笑,“我疯了?我从前没疯,苦苦哀求最终还是被人枭首!我从前没疯,却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我从前没疯,背井离乡被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敌人追得像一只狗一样!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既然得以再活一回!当然就要做一些疯狂的事情!”

    “你不可能成功的!你连筑基都毫无希望!”湛飞道,满面的痛心疾首。

    苏寒拂袖而出,推开院门,冷声道:“时候不早了,湛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十一章:壮阔云天

    湛飞看着苏寒,似乎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位救命恩人,他摇摇头,重重叹息一声,拂袖离去。

    湛飞走后,苏寒的满腔激愤,却是当即如若泄了气的皮球,他轻轻一叹,抬首望天,皎洁的弯月挥洒月光,若有若无的月华之jīng,从周遭的虚空缓缓进入他的身体。

    他忽然觉得好寂寞,因为这世上,竟没有一个人了解他。

    就在这个时候,门扉开启的声音传来,苏寒微微一怔,回过头去,就见身着青袍,头戴银冠的田奎走了进来。

    见到苏寒正站在院子之中,田奎轻咳一声,说道:“这两rì有事外出,因而不在山内。”

    “晚辈知道。”苏寒淡淡道,神sè却显得有些冷漠,他心思缜密,而且自修炼大天魔解体术后,这种缜密更有增强的势头,因而他如何看不出来,田奎其实是不想见他,但这没什么好质疑的,只因为二人实力地位相差悬殊,戳破只会令事情向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田奎见这年轻人不温不火,便问道:“你这两rì一直在找我?”

    “我要修道。”苏寒用很坚定的语气说道。

    田奎在院中踱起步子,“为何想修道?”

    苏寒稍微犹豫一瞬,“我要变强!”

    “你为何要变强?”

    “你为何要变强?”

    “你为何要变强?”

    “我……”苏寒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下意识地说了一个字,却又当即停下,刹那间,他的脸sè变得刷白,不一会儿,滚滚汗珠,从额上淌下。

    “你为何要变强?”苏寒只觉得耳旁此时嗡嗡嗡都是田奎冷冷的质问,这质问便如无孔不入的气流,从他的眼睛耳朵嘴巴,钻入他的身体。

    他想到他最初来点苍山的目的,是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追杀,可现在他已然身处点苍派内,任他何山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难再来找他的麻烦。

    他想到了他头颅飞起那一刻,月娥凄厉的惨呼,以及最后房内传出的砰地一声巨响。这一幕一在脑海浮现,就瞬间被增强了千倍万倍,令他忍不住蹲了下去,他伤心yù绝,却没有流泪。

    最伤心处,yù哭无泪!

    “我想要变强,这样就可以保护我的亲人,但现在,我哪里又有亲人……”苏寒忽地低声喃喃。

    在苏寒的视线里,田奎的双脚向着大门走去,“你好好想一想,这几rì我都在膳事房边的居舍之中,何时你想明白了,何时来找我。”

    苏寒茫然地抬起头,只看到柴门缓缓掩上。

    田奎走到膳事房外时,李萍正坐在院子里,此时膳事房的其他人,要么已经歇息了,要么正在用功修炼,虽说被分配到膳事房的人,资质普遍不佳,但不真的确定修行无望,没有人会放弃努力。

    李萍坐在院子里,借着上方挂着的两盏灯笼在看书,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有些讶异地说:“叔叔去见他了?”

    “嗯。”田奎很随意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是说要过两天的?”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担心他心境信心受到影响。”田奎喝了口茶,啧啧嘴。

    李萍笑了,“那么恭喜叔叔,又要收到一个好弟子了!”

    “不好说。”

    李萍闻言却是大奇,“为何?叔叔不是说,这苏寒资质,还要高过林姐姐与行彦,甚至比起你,或许都要高出一筹?”

    若是点苍派内的其他人,在这里听到李萍的话,恐怕就要忍不住嗤笑她白rì做梦,满口胡话。因为当初田奎上山,资质也是灰灵根,与苏寒一样,是整个点苍派,资质最差的一批人。

    田奎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修道,光有资质和悟xìng是不够的,这里,才最重要。”

    李萍闻言,若有所思,田奎则放下茶杯起身,向着膳事房对面山头,自己的居舍走去。

    苏寒感觉到心绪平静了很多,虽然他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但他明白,田奎定是用了什么方法,令他深埋在心底的记忆纷纷涌现出来。

    心境逐渐平复下来,他去院内水缸旁冲了一个澡,随后便推门而出,沿着山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

    他的心中,莫名浮现出大天魔解体术中的片段,随后便陡然觉得怅然,思绪千回百转,却绕不开月娥的香消玉殒。他摇摇头,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过去的事情,却转而又想起这几rì经历的种种,人生百态和善恶美丑,在这小小明钩山的体现,心中竟是忽地觉得厌烦。

    于是他转过身,往回走去。

    回到房间,出奇地,他的脑海却是一片空荡,这空荡并不是迷茫,而是他不愿去想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就想不起来,但头脑还是十分明晰。

    “刚刚田奎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他盘坐在了床上,随后缓缓闭目,既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便依旧修炼吧。

    他这般思量,缓缓闭目。

    就在此时,一丝异样,浮现心头,他心中微微觉得不妙,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睁眼,脑际却是轰然一震!

    下一刻,他陡然感觉自己拥有了飞天遁地的神通,在他面前,是一条无比广阔的大江,波澜壮阔,奔腾咆哮,滚滚怒吼注入漫无边际的汪洋之中!

    苏寒此时,全然忘却了之前的烦恼,甚至连对月娥之死所复起的悲伤,也都在遽然间变得极为微弱!

    因为,他此生都没有见到过比得上这场景百分之一壮阔的景象。只是第一眼,他的心中就隐隐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那便是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与尔虞我诈,和波澜壮阔的山河、雄伟奇诡的天地相比,根本是不值一哂!

    就在此时,他的视线却开始变化,溯河而上,大河两岸,山峦雄奇,此起彼伏,点苍山与这些山峰相比,顿时显得无比渺小!山林之内,奇花异木、飞湍瀑流,从上俯瞰,山河壮阔之中,又有珍秀之韵。飞禽展翅,走兽怒啸,生机勃勃之处,令人心摇神彻!

    不知飞出多远,绵延山川尽绝,一座雄伟城池,出现在大山之外,城池之中,摩肩擦踵,人头攒动,占地数百里的城池,如棋盘格局,暗纳天地方圆。

    苏寒从黑石城一路走来,所见城池多矣,却从没有从这样的角度,去俯瞰一座城池,那感觉与身处其中绝不相同。一路所览,令他胸怀激荡,忍不住想仰天长啸,却发现他只能控制目光,却无法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

    他在这城池之上,略微一顿,随即便再度加速,从无数城池山峦之上而过,每一瞬间,他都可以看到别人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见到的奇异景象、神奇物种,而这一切,却最终在他心目中,勾勒出大大的两个字——

    天地!

第十二章:收徒

    随后,一阵倦意涌来,苏寒意识逐渐模糊,沉沉入定。

    就在同时,膳食房对面的屋舍之内,盘膝于榻上的田奎缓缓睁开眼来,长长吐出一口灼白烟蕴,随即则是略做调整,闭目入定。

    第二rì,悠扬清越的晨钟响彻整座明钩山,苏寒蓦地睁眼。

    他霍地坐起,jǐng惕地向着四周看去,见到自己仍然是在小屋之内,这才舒了口气。

    但随即,他却自床上弹起,跳到了地上,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自己,因为此时此刻,他感受到浑厚的内劲充斥在他的体内,丹田被内劲鼓胀,充盈澎湃,而他浑身亦是jīng力十足,感觉有使不完的力量。

    武者十层!而且还是武者十层巅峰,再往前一小步,就可以修出内家真气,踏足修仙之路!

    只不过他明白,这一小步,说来虽然简单,但这世上,却不知道有多少武者宗师,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迈出这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经过昨晚南柯一梦之后,我便达到了十层巅峰的宗师境界?”

    想到昨晚那无比真实的梦境,苏寒本来激动的心,急速冷静下来。那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梦,但对于他而言,却几乎比一百年还长。梦中所见,让他真确地感觉到,凡人的眼界实在是太过狭窄,而真实的世界却又是如此广阔,跟广阔无极的天地比起来,凡人的爱恨情仇,顿时显得可笑而又渺小。

    这种观念一在他心头形成,就深深扎根,茁壮成长。他原本一直念念不忘的月娥之死,也已在他心中变得越来越淡,虽然他偶尔会有愧疚的感觉,但转瞬这感觉便被压下去了。

    他推开门,到了院子里练了一趟拳法,随后扛上四捆柴草,出门向着山上走去。

    膳事房炊烟袅袅,许多外门弟子注目着苏寒的到来,议论的声音相比前两rì却小了许多,毕竟再大的热点,也会有降温的时候,更何况在这些人眼中,苏寒只是个猖狂无知的可怜虫。

    到了内院,二狗过来帮苏寒取柴草,苏寒道谢,出去时,李萍出现在外面院子的台阶上,这时目光也向着苏寒看来,却是带着些好奇地打量了两眼苏寒,就收回了目光。

    苏寒出了膳事房,没有往回,却是向着膳事房对面的屋子走去。

    到了门前,苏寒犹豫片刻,抬手拍门。

    “进来吧。”

    苏寒走入屋子,田奎好似料到苏寒会来,端坐于屋中,手中拿着一杯茶,慢慢品着。

    “可想好了?”田奎吹着杯中漂浮的一枚茶叶,淡淡问道。

    “想好了。”苏寒上前两步,“不过在此之前,晚辈想问,前辈昨晚对晚辈做了什么?”

    “一种法术而已。”

    苏寒闻言神sè微变,声音陡然提高了半分,“也就是说,晚辈的思想念头,被前辈改变了?”

    “没人可以改变你的思想。”田奎依旧是不温不火,他将茶杯放在身边的桌子上,“能改变你思想的,只有你自己,我所做的,只是帮你多认知一下天地。”

    苏寒默然,这一点,他其实是知道的。

    “你可想清楚了,为何要修道?”田奎问道。

    苏寒的目光,逐渐变得平和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田奎一揖拜下,“若是在昨晚以前,前辈问苏寒为何修道,晚辈会说,为了变强,为了可以保护自己的亲人,甚至是为了出人头地。”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但却有着异常坚定的力量,能够抨击人心,田奎微微点头,对于苏寒的变化,十分满意。

    “但昨晚,苏寒梦游天地之间,看到了广阔无垠的天地,才终于明白,小小的我对于广阔的宇宙而言,和一只蜉蝣没有多少区别。不过我何其有幸,可以一见天地之大,一览品类之盛,因而内心之中,也逐渐萌生出探索天地宇宙奥妙究竟的念头。”

    苏寒停顿了下来,似乎要将已经准备很久的回答,再酝酿一下。

    “所以,只求前辈收苏寒为徒,以让苏寒有机会,去探寻天地间的无上大道。”苏寒说完,深深揖下。

    田奎微微点头,目中也流露出一丝笑意,“这答案,的确已比你之前的答案高明很多,也罢,既然是我带你上山,就理应收你做弟子,从今rì起,你便是我田奎的弟子了。”

    苏寒闻言,站直了身子,面露喜sè再度拜下道:“多谢师父!”

    田奎站起身,面上也流露出笑意,不过很快这笑意就被他收起来,苏寒挠挠头,有些奇怪道:“师父,拜师可要走什么流程?比如敬茶等等。”

    “我这里没有那般的繁文缛节。”田奎向着门外走去,“随我来。”

    苏寒应了一声,急忙跟上。

    两人走到门口,田奎忽地顿住脚步,扭过头奇怪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苏寒略微犹豫片刻,古怪道:“莫非师父除了膳事房领班的身份外,另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田奎问道:“你既知我身份,又想要追求天地大道,那你觉得,跟着我,可有触摸大道的机缘?”

    苏寒摇摇头,“弟子不知,不过弟子明白,师父能给弟子看那般宏伟的天地,证明师父胸中丘壑不小,因而虽然师父只是个膳事房的领班,但是弟子斗胆猜测,

    师父或许淡薄名利,实则乃是世外高人?”

    他顿了顿,却又挠挠头道:“又或许,修道之人,哪怕是一个膳食房的大勺,都已如此了得?不过就算师父修为不高,也比我强过太多,夫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拜师父为师并没有什么不对。”

    “你个小子!”田奎终于再板不起一张脸,笑着拍了一下苏寒的脑袋。

    “站稳了。”到了屋外站定,田奎抛出那晚苏寒乘坐的小舟,二人上了小舟,小舟迎风而起,向着明钩山下俯冲而去。

    田奎在船上回首:“你读过书?”

    “读过一些,只是后来父母失踪,就没法子读下去。”苏寒不由得想起当年,他虽然年少,但在乡里已经颇有才名,然而在去考秀才的前夕,父母失踪的消息传来,家中居所更是被拿去抵莫名其妙的债务,不得已之下,年少的苏寒只好弃文从武,并在随后不久,成了何家一位小小的护院家丁。

    飞舟速度很快,越过重重高山,向着南方而去。

    “读过书好啊。”田奎目转前方,一条粼粼波光的大河,隐隐约约出现在山林之间。

    “为何好?”苏寒问。

    “读过书,只要念头不执拗**,那么对于大道的领悟,相比于那些读书不多的修道人,往往会有更大的优势。为师那间屋子,有万本藏书,以后你的修炼任务之一,就是每月要在那里读三十六个时辰的书。”

    苏寒恭敬颔首道:“是。”

    此时飞舟已然到了通天河河畔,宽达五百丈的大河波光粼粼,河水清冽干净,水中鱼龙漫衍,河床上白花花的石子清晰可见。

    田奎在河边的土坡上停了下来,周遭都是茂密的树木,只有这里显露出光秃秃的一片,显得十分古怪。

    收起飞舟,田奎淡淡道:“为师至今一共收了三位弟子,第一位弟子,也是你的大师姐,名叫林纾珍,十年前筑基成功便出外闯荡去了。第二位弟子,便是你的二师兄,名叫李行彦,在你来之前的一个月,筑基成功,也外出闯荡去了。”

    苏寒认真听着,心中却顿时觉得惊讶,因为他丝毫没有想到,田奎竟然已经教授出两位筑基期的弟子!

    筑基期,那是何等概念?贯通全数经脉,更打通天地二桥,从此真气在体内循环不止,生生不息。筑基成功,代表着凡人真真正正迈入修道者的行列。

    在点苍山外门,筑基期修士,披青袍,戴银冠,被尊称“道长”,在门中地位至少是长老,而外门的堂堂副掌门,统管数万人的孙兆阳,也只是一个筑基三层的道长而已!

    苏寒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田奎却好似若无所觉一般,淡淡说道:“其实,你我的资质,完全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差。”

    “什么!?”若说前一个消息,只是让苏寒诧异,可这句话,却一瞬间让苏寒激动地颤栗起来!

第十三章:暗灵根

    苏寒怔怔看着田奎,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神,“但是,这,怎么可能?”

    别的灰灵根弟子如何,他不知道,但他却是清楚,自己修行的过程,是何等样的艰难。他十三岁习武,花了那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层武者。当然,这其中固然有他前些年不求上进的缘由。可他清楚自己的情况,以他的资质,与别人修行同样的功法,缓慢之极!

    也幸好有了一场大变,让他莫名其妙得到了《大天魔解体术》。这门功法,匪夷所思,让他修行速度突飞猛进,短短半年,就跨越了六个层次,直达武者九层!

    可那,也是因为功法缘故,苏寒并不认为,与自己的资质,有多少关系。

    不过旋即,他却是微微一愕,看着笑吟吟的田奎,“师父刚刚的意思是说,师父你,也是灰灵根?”

    这怎么可能!?

    田奎见苏寒慢慢镇静下来,方才缓缓道:“修道之人,很要紧的一点就是一个‘定’字,遇事不要如此大惊小怪。”

    “是。”苏寒微微颔首,说毕,就又看着田奎。

    田奎在此来回踱了两步,慢悠悠道:“当rì山口之前,灰灵根者虽然不多,但也绝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可我偏偏看中了你,并不是因为你胆sè过人敢与孙兆阳忤逆,而是因为,你其实并不是什么灰灵根,而是——”说到这里,田奎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才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暗灵根。”

    苏寒微微一怔,不过他已记得田奎叮嘱要“定”的要诀,神sè不变道:“何为暗灵根?”

    “这种灵根,极为少见,每年,我点苍派都要招收大约数千名外门弟子,而在山口前测试灵根的人,更是达到了数万之众。如此庞大的基数,这几十年来,我也不过发现了你们三人而已。”

    田奎缓缓说道,似乎颇为慨叹,“当年为师入门之时,被当做灰灵根,入门之初,受尽白眼,一连好几年,我都处于门中最底层的位置,堪堪在膳事房做个掌勺,才没有被下放出去。只是我当初执念以极,虽然人人都告诉我,我此生难以修成大道,可我却不甘心,于是每rì除了完成在膳事房的任务,便终rì呆在后山勤书阁内,翻看典籍,试遍无数手段,想要找到一条修仙之路。”

    苏寒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田奎,却无论如何,无法联想到这个看似散漫随意的人,竟有如此执着的念头,不过就是他自己,此刻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何尝不是在昨夜,已在内心种下了向道的坚心。

    田奎缓缓述说,似乎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之中,“就在那一rì,我在一堆典籍之中,发现了《地元功》,这门功法,夺天造化,在为师面前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我才知道,这世间,在世人所知的灵根之外,竟然还有暗灵根的存在。暗灵根者,体质与他人有异,若是按照现行的修道界通用的功法修行,只能是碌碌无为,甚至连武者境界都迈不过去。但实质上,暗灵根者,天生与五行之力契合。其他灵根者,只能够从天地吸收有限种类的元气,比如土体质的灵根者,具有很强的土行灵力亲和力,金体质的灵根者,则更容易和金行灵力亲和,唯有暗灵根者,却几乎可以与所有的力量契合,他们唯一所欠缺的,就是适合的功法。一旦有了适合的修行法门,暗灵根者的修炼速度,能够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苏寒默默点头,随即仍有些不确信道:“师父你是说,我也是暗灵根者?”

    “正是。”田奎微微点头,“只是我奇怪的是,以你如今的年龄,在武道上竟就有如此修为,可是从前有什么奇遇?”

    田奎看似随口一问,却是一直微笑着盯着苏寒,苏寒心中微微一凛,感觉自己的秘密似乎被人看破,他却是强忍着低下头的yù望,笑着说,“从前在一个小河谷玩,不小心吞了个香气四溢的野果子,想必,与那有关吧。”

    他说得半真半假,田奎又好似真的是随口一问,他右手虚抓,伸手一摄,手中就多出一本崭新的经卷,“这是我新近抄录的,里面还有为师修炼的一些心得,这功法,对我们而言,比本门的镇派绝学还要宝贵,不过对其他人而言,却弃之如敝履。”

    苏寒接过经卷,好奇道:“这是为何?”

    田奎道:“因为这《地元功》,对于我们而言,是行向大道的无上法门,对于其他灵根者而言,则是令他们难以寸进的劣质功法,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也只能说,我们人类对于自身的了解,还是太少。”

    苏寒随手翻了两页地元功,便已然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住,深深看了进去,田奎微微点头,说道:“你自己参悟《地元功》吧,为师先走了。”

    苏寒抬头看着田奎,又举目四顾,便见周遭山林幽静,河水汨汨,朝阳初生,穿过林叶在他们身上打下斑驳的yīn影,苏寒却是不解道:“师父,你要留我在这里做什么?”

    田奎也向着周围看了一眼,放出轻舟,“这是附近五行灵气最为充沛的交汇口,你师姐师兄,都是在这里突破到炼气期,你自然也一样,这里距离明钩山不过三十多里,你没有突破炼气期之前,每rì忙完柴房之事,就来这里修行。”

    “是。”苏寒急忙颔首,见田奎登上小舟,苏寒却又忍不住问道,“只是师父,弟子还有个问题。”

    田奎本已飞起的飞舟悬在半空,苏寒见状问道:“师父既已收弟子为徒,那柴房的差事,是不是就不用再做了?”

    田奎面sè却是冷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修道最要紧的就是本心,你在这里修炼是修炼,劈柴送柴,就不是修炼了?你连修道的门都未入,诸般道理不懂,我不怪你,可rì后你要再给我提这话,就休怪为师无情了。”

    苏寒尚是首次见到田奎如此严厉,心中虽多少有些不解,却也不敢再多说,点头称是,目送着田奎御舟离去。

    田奎离去之后,苏寒便看向手中经卷,经卷封皮之上,手书“地元功”三个金sè大字。他看着金sè大字反shè的阳光,心中却是蓦地一动:

    “按照师父所说,暗灵根者的体质特殊,寻常功法,根本不适合暗灵根者修炼。”

    他的目中,jīng光闪动,“但是我修行《大天魔解体术》,进境如此迅速,这又是什么原因?”

    在这一刻,苏寒的眼前,竟然浮现出当年河谷之中,那个古怪老者的样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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