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权衡考虑
果不其然。
在后续的密谈之中，江水寒便提出再送一个季家的女子入宫为妃的计划，虽然表现得颇为遗憾，但为了家国大计，也只能委屈季婉婷，而且进宫的女子还可以给季婉婷作伴，生下的孩子过继到她的膝下，视如己出，正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季广岚仰天长叹的模样，似乎还颇为对不起自己的孙女，但叶清玄腹诽不已，如果没有老狐狸的首肯，江水寒万万不可能提出这样的计划，甚至有可能这个计划就是老狐狸想出来的，只不过不能就此断了与孙女之间的关系，所以托由江水寒之口提出，毕竟季婉婷与皇甫泰明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犯不上为此得罪了皇后，哪怕是自己的亲孙女。
见到大小狐狸早已有了规划，叶清玄心中暗叹，长身而起，拱了拱手，便告辞了这充满了政治考量却唯独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密会。
看着叶清玄的背影，季广岚微微一叹，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锤了锤有些麻木的大腿。
当年老狐狸虽然装死避过凤仪阁的追杀，并且在凤仪阁倒台之后都不肯出山，一方面是感知到凤仪阁背后的巨大阴影依旧未曾消除，另一方面，则是当年的伤势虽然不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但魔功还是损伤了他的经脉，尤其是督脉受损，令他双腿失去了往日的灵活，虽然不至于半身不遂，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水寒上前一步，将季广岚腿上滑下来的毯子为他掖了掖，低声道：“师尊，有些事不需要跟七哥讲一讲吗？”
季广岚摆了摆手，道：“清玄性格太过柔弱，对某些事又顽固的要命，是个好友，却绝非朝堂上争雄的人物，你能与他为友，是你的幸运，但切忌不可与他商讨朝堂之事，以免适得其反，令他疏远……”
“徒儿牢记。”江水寒暗叹一声，暗道自己的这位义兄却是老师所说的这种人，若是自己遇到危险，肯定不管不顾地前来相救，但若是让他参与到自己的阴谋诡计之中，只怕他第一个就会跳起来反对，甚至远远逃离，不参与其中。
季广岚又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关于那个神秘人的事情，一定要淡处理……既然他不会危及朝廷，也就动乱不了天下安定的根基。乱，是江湖的常态，不会因任何一个人的存在，而让江湖变成安宁团结的地方。”
“武学到了叶清玄这个级数的高手，已经是一种威慑力量，而不仅仅是用来当打手的。你要劝劝叶子，不能轻易参与到江湖恩怨之中，要懂得自重身份。既然那神秘人的目的是追求天道，那又何必去招惹他，徒增烦恼呢？如果万一失利，没了叶清玄，我们的朝廷也会变得不稳，不少蛰伏起来的人物，就会一掀而起，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你懂吗？”
江水寒郑重点头，承诺道：“我明白老师的意思。我会劝解七哥，让他放弃对神秘人身份的追查，惜身、自重……”
季广岚揽住江水寒的脖子，将他轻轻拉到自己跟前，点了点头，赞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千万别跟叶清玄一起做傻事……去看看他吧，现在你的那位七哥，应该去见婉婷，想要救她呢……唉，若是还有办法，我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亲孙女受这种委屈……”
季广岚转头看了一眼浣叶先生，淡淡道：“婉茹那里如何了？”
浣叶先生轻声答道：“藏花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婉茹就在后院……您可是想见上一见？”
季广岚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我还是不出面了，免得婉婷那孩子记恨我。水寒，你去见一见吧，把该教会的东西都教一教，切莫出现任何问题。”
江水寒立即拱手一礼，退却而出。
季婉茹便是江水寒提议送进宫的那位季家女子，是族中同辈份的一名出色女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大家族对子女的培养丝毫不曾怠慢。而更为重要的，也是她得以入选的原因，还因为她与季婉婷有七分相似之处。
在经过藏花先生妙刀轻画之下，鼻眼之间唯一两处最大不同和缺陷也被完美修复。若非藏花太过玩世不恭，他的杂学中这门整容的功夫，绝对不比褚鹤延来得差。
江水寒走了之后，季广岚扶着轮椅，缓缓站起身来，直了直腰身，有些困难地迈了几步，稍微活动了一下。
浣叶先生在一旁忍不住问道：“那个神秘人……你真的不打算追究了？毕竟你这么久一直要揪出来的幕后黑手，恐怕就是这个神秘人……他不是你最忌惮也最想要铲除的人物吗？你放弃了？”
季广岚摇头苦叹：“这不是放弃，而是识时务。这个神秘人扶植强者的行为，可能与‘破碎虚空’有关，而他一心追寻天道，对人性极为淡漠，完全不关心百姓生死……或许，魔门的崛起和凤仪阁的堕落，都只不过是他考验培养对象的能力罢了……他在这大乱的世界中，挑选自己的目标。他要做什么？培养继承人？培养敌人？我实在难以判断……或许，到了那个层级的人物，只有同样层级的人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在叶清玄没有达到对方的级数之前，他绝对不能有事……”
季广岚回头一笑，“如果叶清玄死了，那我们最后的希望，恐怕就要覆灭了。这是强者之间的游戏，而我们，只能陪他们玩下去，连退出的权力都没有……”
浣叶先生长叹一声，喃喃道：“就像当年的龙神一样……”
“是的。”季广岚道：“就像龙神一样。整个武林，都是他‘破碎虚空’的台阶，是他的玩物……不过好在现在这个神秘人，并没有采取龙神那样暴烈的手段，一切都在背后秘密进行……但我们要杜绝激怒他，否则，整个武林都将生灵涂炭，没人能制止得了他。”
“那……宁中流呢？”浣叶先生有些惶恐地问道，“这位白道的神仙人物，难道也无法阻止他吗？”
季广岚哂笑一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神秘人就不是宁中流？”
浣叶完全怔住了。
【620】宫中故人
叶清玄来见季婉婷的举动，直接在几位内宫女官那里吃了个闭门羹。
这几名素裳宫的女弟子如今是保护皇后娘娘的内卫，虽然对叶清玄抱有极大好感，但也不敢让他随意接近皇帝的女眷。
更何况，季婉婷的病情……
实在不是一个大男人应该过问的。
只不过叶清玄情急之下，顾不得这些忌讳，直接让女官唤出梅吟雪之后，几经劝说，甚至提出“悬丝诊脉”的请求，也要对季婉婷的病情全面了解一番。
好歹也是现代人，最起码在某些方面的开明程度上，叶清玄要比这个世界的神医高明的多。
在几经劝说之后，梅吟雪终于同意叶清玄插手这其他男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季婉婷也几经挣扎，在确知这是自己争回自己男人的唯一出路之后，终于同意了叶清玄的诊治请求。
几层轻纱垂地，大量的宫女太监站满了房间，由梅吟雪亲自动手，将一根细细的丝线连接了季婉婷的手腕，递给了轻纱之外的叶清玄。
啪！
叶清玄稍一运功，丝线立即居中而断。
这样普通的丝线根本承受不住叶清玄的罡气，而就算叶清玄放低罡气量，保持丝线的完整，却也无法探知季婉婷体内的情况。
无奈之下，叶清玄仔细一想，突然对梅吟雪道：“那条寒螭的筋，你还有吗？”
梅吟雪眼睛一亮，笑吟吟地点头道：“你忘记了，你请人制成了腰带……”
说着摸了摸腰间的绣带，不一会抽出一条小手指粗细的蛟筋。
叶清玄点了点头，梅吟雪连忙将一端缠在季婉婷的手腕上，另一端传出纱帐，递到了叶清玄手里。
叶清玄立即全神贯注，运功探查季婉婷的体内情况。
凭借超强的感知能力，叶清玄几乎就像是给季婉婷做了一次b超彩拍，脑海深处瞬间便整理出季婉婷体内的病情图像，再三确认之后，叶清玄不由得松了口气，招呼梅吟雪过来，简单地在她耳畔嘀咕了两句。
梅吟雪先是不能置信地连连摇头，再被叶清玄又说了几句之后，眼中一亮，反问道：“真的？”
“真的。”叶清玄低声道：“不过这种事不能我出面，毕竟男女有别……”
“那……我来。”梅吟雪摇了摇嘴唇，道：“你来教我，我学习……”
“你也不行。”叶清玄道：“能够出手稳健而让皇后安心的，必须是年纪大一些的人物。有如此稳手的人物，我觉得只有蜀山的妙针姥姥……请她出手，绝对没有问题。”
梅吟雪点了点头，最后又道：“那我就直接跟她说……妙针姥姥能治她的病，但具体的治疗方法完全不提？”
“完全不提。”叶清玄谨慎地低声道：“最好让你表姐以为我只是提供人选，治疗的方法是妙针姥姥的独门手段，我完全不知情，免得你表姐因面子而拒绝。”
梅吟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些女儿家的心思，我比你懂。”
叶清玄尴尬一笑，连忙告辞。
经过自己一番探查，发现季婉婷的症状极为简单，不过是子宫有些粘连，简单的一个刮宫手术就能治愈。
本来叶清玄对这次诊断还不抱有任何希望，毕竟他也不是妇科大夫，可偏偏上一世的一个堂姐有过这个症状，简单的一个小手术就解决了不孕不育的问题，所以他才略微懂得一些。
能够发现季婉婷是这个病症，叶清玄也是连呼自己足够幸运，要真是什么发育不良之类的病症，还真就难以治愈了。
如果季婉婷能够变成可生儿育女的正常女人，哪怕皇室宗亲再对皇甫泰明相逼，他也相信自己的兄弟绝对不会废黜原配发妻。
当他满怀兴奋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之季广岚和江水寒的时候，迎面却见到江水寒面色不善地站在路边亭台中等着自己。
叶清玄看着自己这位心思缜密的八弟，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可是劝我也放弃季婉婷，接受你们的新安排？哈哈哈，我告诉你，其实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皇后娘娘……”
叶清玄眉头一皱，发现江水寒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凝重，几乎是阴沉得滴出水来，他从未见过八弟有如此想不开的时候，眼神中不但有一分惶恐，三分不解，六分愤怒……
叶清玄的脸色也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脚步一停，叶清玄缓缓转身，看向一侧竹林，冷声道：“还不出来？”
竹风吹动，一个人影迅如疾风，飞快地飘了出来，直直站到叶清玄身前，单膝跪地，恭敬一礼，道：“小豆子见过七爷，见过八爷……”
来人竟然是皇甫泰明的贴身太监“小豆子”窦宝。
数年不见，当初那个瘦如豆芽一般的小不点，已经长成了眉目清秀、但气质阴柔深沉的青年，行动间虽然对叶清玄依旧恭敬，但常年习练【葵花宝典】武功大进的小豆子，已经早非昨日吴下阿蒙了。
面对数十次对皇甫泰明的刺杀，也与各路高手动手较量，窦宝如今对自己的武功已极有自信，眉宇间也有了些傲色，长居上位，官威也颇有了几分威仪。
这声“七爷”、“八爷”叫的极为恭敬，但不等叶清玄答话，便已一抖身上斗篷，傲然挺直了身板，露出身上新做的紫色蟒袍。
赐太监蟒袍！？
叶清玄心底一股邪火油然而生。
哪怕面前是自己相熟的小豆子，皇甫泰明大封亲近之人的做派也让他有些恼火。
叶清玄心底不爽，冷哼一声，道：“恭喜小豆子公公了……不，这一身蟒袍在身，说不得我该叫你一声窦千岁才是……”
皇甫王朝，只有王爷才能称“千岁”，也只有王爷，才能身穿蟒袍。而紫色蟒袍，更是王爷中品级最高的“亲王”。
一边说着，叶清玄一边转头狠狠瞪了江水寒一眼。
这就是你管理的朝廷？这就是你辅助的明君？这就是你辅弼出来的成果？
小豆子尴尬一笑，神色骤然颓然，无奈道：“七爷说笑了，小豆子就算变得再狂妄，也不敢穿这身蟒袍啊……可如果我不穿，只怕就出不了洛都了。”
“什么意思？”叶清玄眼皮一跳，连忙追问。
【621】祸起萧墙
面对叶清玄的质询，小豆子无奈一笑，轻声道：“回七爷的话，小的这次来是奉了皇命，给皇后娘娘送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叶清玄声音转冷。
小豆子面色一惨，嘴唇蠕动半天都没有说出口。
“说！”叶清玄轻声呵斥。
小豆子声音惨淡地道：“是……一丈白绫和一瓶鹤顶红……皇上让皇后娘娘自己挑选，小的……”
嗡！
小豆子话音未落，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飘了起来，整个世界完全倒悬，全身功力激荡汹涌，刹那间全都涌进心脏之中，差点涨破他的心脉，强忍呼吸之际，已经被叶清玄隔着三丈远用气劲掐住了脖子，狠狠贯在了凉亭的柱子之上。
窦宝往日里自信天下几无敌手的武功，在叶清玄面前连还手之机都没有，心底的一丝傲气被叶清玄打击得支离破碎，终于明白自己就算飞上了天，当了凤凰，在叶清玄面前也还不如一只草鸡。
“你敢再把你的话说一遍？”叶清玄眼神中从未有过的狰狞，紧盯着小豆子的双眼，一步步朝他进逼过来，强大的气息压迫得对方嘴唇发青，呼吸都为之顿止。
见到小豆子几乎要断气了，凉亭中的江水寒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挡在叶清玄身前，惨笑道：“七哥，莫要动怒。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找师尊他老人家一起商讨对策。”
“商讨对策？”叶清玄愤怒地一甩手，小豆子径直被甩飞了出去，落地连滚了几个跟头，脸色发紫，不停地咳嗽，叶清玄怒然瞪了他一眼，冷喝道：“这么简单的事，你们竟然还跑到这里还商讨对策？难道看不出，四哥一定是出事了吗？否则以四哥性格，怎么可能下这道旨意？你们不想着救人，竟还……”
江水寒无奈地一叹，苦笑道：“七哥，你竟然还这么天真，人是会变的。”
叶清玄眼睛一缩，定定地看着江水寒。
小豆子咳嗽两声，艰难道：“七爷，小的可以用性命保证，这的确是皇上亲自下达的旨意。皇后娘娘临走之前与皇上大吵了一架，还……还动手打破了皇上的额角……这是大不敬之罪……慕容氏入主西宫，与东宫分庭抗礼，可皇后娘娘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动手的啊！现在皇上一定是在气头上，小的亲自争取前来，也是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危，要是被西宫的人争取了来，皇后娘娘就危险了……”
江水寒幽幽道：“小豆子，你做的很好。如果这次是西宫的人前来，恐怕就休想能活着回去，这样一来，皇上和皇后的矛盾就不可调和，我们这些人也会受牵连，被集体排挤出朝堂之上，稳定天下的局面，拱手让与他人，唉——我这次是太过冒失，应该留在朝廷，不该来云州的……”
小豆子安慰道：“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只要皇后娘娘安然无恙，我大不了不回去了，绝不会让娘娘出事的。”
江水寒赞赏地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看得叶清玄一阵翻白眼，对他们这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模样极为看不上眼，最后忍不住冷声道：“你们就没觉得有问题吗？就算我没在朝堂，但我也知道自己认识的是什么人，一头磕在地上的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说四哥会变，我同意，位置不一样，想的问题就会不一样，这没什么可说的，但人性，心底最深处的人性绝不会变，我不相信我四哥是个会给发妻赐下白绫鹤顶红的混蛋！”
哗啦！
窟通——
众人身后突然一阵声响，回头一看，却是季婉婷由梅吟雪陪着出来散心，却正好听到了几人说的话，大受刺激之下，当场晕厥了过去。
叶清玄大骂自己愚蠢，情绪激动之下，竟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
看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救助季婉婷，三人都是大为懊悔。
“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梅吟雪命人抬走了季婉婷，过来直接喝问，“皇甫泰明真的狠心要赐死我姐姐？他信不信我去洛都杀了他……”
小豆子一时脸都青了，却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哼哧一声，蹲在了地上。
叶清玄叹了口气，拍了拍情绪激动的梅吟雪，道：“别乱说，有些话就算气头上，也不该出口的。我相信四哥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险，甚至有可能被人控制了……”
见到几人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叶清玄微微一笑，“你们不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我没疯。对一个不熟悉的人，你们可以用‘人心善变’的话来搪塞，但我了解皇甫泰明，那是跟我经历过生死的弟兄，包括你也是，八弟，我了解你们，相信你们……皇甫泰明会变得有多好，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再坏，也坏不到这个程度……”
“说得对——”
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在妻子的搀扶下，万国泰神色激动地走了过来，挥退了妻子的搀扶，紧紧抓住叶清玄的肩膀，又一把手扯过江水寒，沉声道：“无论什么情况，咱们兄弟的情义不变，无论到什么情况，都要相信自己的兄弟……老七，老八，我绝对相信，四弟绝对不可能下达这样的命令。我跟你们去洛都，我们去见他……”
一边说着，一边扯着二人衣袖就要出发。
江水寒一脸无奈，这位大哥是个热心肠，也是个急性子，但在他眼里，根本就是无脑的代名词，他实在把朝堂看得太简单了。
在皇甫泰明是否改变这个问题上，他是抱着谨慎相信的态度，他的天性以及在季广岚那里学到的一切，都是“人性本恶”，一个人一旦拥有了能力，就天然会变得更加有野心，更加有**，而一旦受到压力和挫折，不服的心态之下，就会变得越来越“坏”。
这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游戏。
而叶清玄，想当然地相信“人性本善”，甚至不止一次说过，每个人都有善良的一面，贪财的人往往不会干出大坏事，好色的人一般都心软……
虽然这些并不耽误几人成为结义兄弟，但对待事物的看法上的确有着本质的不同。
【622】绝情绝义
叶清玄轻轻拍了拍万国泰的肩膀，微笑道：“大哥放心，这件事我会去办的。你和嫂夫人在家安心等我们的好消息。”
万国泰还想争论，被叶清玄安心地眼神所说服，无奈之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我是你们的累赘了……不过你们一定把我的那份带到，告诉老四，我相信他，一直都相信他！”
叶清玄了悟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江水寒和小豆子，淡然道：“准备出发吧。回洛都。”
“你这是激化矛盾，自寻死路。”江水寒无奈长叹。
叶清玄竖起食指，在江水寒鼻子前郑重其事地道：“你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你最后一次怀疑自己的兄弟……还有，收起你那一套忠君的思想，这世界不是一个人的世界，也不是一家之言的世界，甚至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到底需不需要一个皇帝来统治万民，这都是不一定的事……你永远给我记住，在我眼里，皇甫泰明是我兄弟，不是皇帝。”
叶清玄说完这句话，转身昂然而去，徒然留下目瞪口呆的江水寒。
那句“这个世界不一定非得需要一个皇帝”的话，真的把江水寒吓到了，这完全颠覆了他“天理伦常”的基本认知。
世上不需要“皇帝”？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想法！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是这么久以来，自己这位义兄的想法和作为，通常最后证明都是无与伦比的正确，有些地方的前瞻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这让江水寒对叶清玄的话充满了好奇……
到底，没有皇帝的世界，是怎样运作的？
没有皇帝，是不是真的可行？
……
这个想法就像一颗种子深埋心底，越是想，越是抽枝发芽……
不一会便布满了他的整个脑海，抓心挠肝地想要跟叶清玄细问个究竟。
而这个时候，叶清玄已经走远，小豆子连忙跑过来，低声询问道：“八爷，您看……”
“先按七哥说的做。”江水寒沉吟了片刻，转身道：“我去去就来……”
说完，江水寒也急匆匆地朝着季广岚隐居的小楼走去。
**********
得知夫君无情处置的季婉婷，激动之余几乎失去了理智，大哭着寻死觅活，嚷着“既然他想让我死，我就死给他看”的话语，堂堂的大家闺秀，在这个时候与一个农村妇女没有任何的不同。
好说歹说，总算是安抚了她激动的情绪，人也不再寻短见，但决然不同意回转洛都，宁可一辈子终老昆吾，不再见到那个负心人。
叶清玄无奈叹了口气，隔着数名纷纷劝导的男男女女，轻声道：“四嫂，你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这有可能是有人假传圣旨，故意陷害你们夫妻感情，你要是认真，就输了。”
季婉婷哭得雨带梨花，闻言一听，眼睛立即一亮，“呃，说得对。泰明不会这么对我的……”
小豆子皱眉上前，想要解释这真的是皇帝的旨意，却被叶清玄狠狠瞪了一眼，连忙闭嘴不敢出声。
叶清玄的四师姐岳清兰一拍大腿，高声道：“七师弟说得对。婉婷你一定要回去，跟那个狐狸精斗，男人，哼哼，没一个好东西，他要敢纳西宫，就让他不得安宁。”
“哦？我应该这样吗？”季婉婷诧异看了过去，“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斗得过那个小三……”
哎呀。
叶清玄顿时头大。
四师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把农村三姑六婆恶斗小三那一套，说的天花乱坠，叶清玄半天插不上嘴，忍不住怒瞪了一旁满头大汗的大师兄陆清正一眼，低声道：“你家婆娘也不管管？这说的什么啊？让皇后娘娘薅贵妃的头发？插她眼睛？”
陆清正连连摆手，向后退了一步，在叶清玄耳边道：“你现在别上去，娘们都群情激奋的，小心惹火烧身……”
“你太怂了吧，大师兄？”叶清玄咬牙切齿地道。
陆清正怒道：“你有本事你上，别拉我下水……”
说完一甩衣袖，直接缩到一旁，当起了缩头乌龟，见叶清玄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陆清正立即举手，道：“呃，几位，小师弟有更好的见解……”
唰——
几名满脸怒容的女性齐刷刷地怒瞪了过来，岳清兰喝道：“小师弟，你说，我们的计划怎么样？”
眼前的几名女性，极有四师姐岳清兰，又有封清岩的妻子申屠娇娇，还有梅吟雪和季婉婷，都是不好惹的人物。
叶清玄背后冷汗直冒，连忙一翘大拇指，道：“四师姐说的没错。不过咱们第一时间，是研究如何回去……如果我所料不差，对方算准了皇后娘娘自尊心作祟，不论真假都有可能不回去，所以咱们一定要打破敌人这个设想，亲子回去，兴师问罪！”
“说得好。”众女这才欢呼雀跃。
叶清玄连擦冷汗，庆幸躲过一劫，陆清正冲他挤眉弄眼，差点笑出声来。
唉。
叶清玄暗自一叹，这帮没正行的人，真的了解这次的危机吗？
如果皇甫泰明真的是被人控制了神智，那么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过多久，江水寒也沉着脸走了过来，在叶清玄耳畔低声道：“师尊的意思……他也要到洛都去。”
“没问题。”叶清玄点头道，接着又看向江水寒，问道：“你担心他关心则乱，进退失据？”
江水寒微微一愣，想不到自己心底都不确定的事，竟然被结义兄弟一语道破，不禁无奈一笑，“希望七哥你的灵觉能够永远这么灵验……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也很好。”叶清玄笑道：“居安思危，最起码你懂得了防范。这是成年人的标志。但你要懂得相信的力量……不要去试探，人心经受不住任何的猜忌和考验。信任，是一层薄薄的纸，一戳就破。但如果你相信它的存在，敬畏它的存在，它就一定会给你带来强大的力量和回报。”
江水寒深深品味着叶清玄的这句话，最后无奈一叹，道：“你说的，我不太懂。”
“你会懂的。”叶清玄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水寒嘿嘿一笑，凑近了问道：“七哥，你之前说过的‘没有皇帝’的世界，能跟我讲讲吗？反正路途漫长，路上正好解闷……”
【623】萌芽种子
呜，呜，呜呜……
战鼓通天，号角连营。
三千大夏朝廷最精锐的御林军展现出强悍的军事素养，在极限时间内，快速集结出营，整装待发，将皇后的八骏皇辇拱卫在中央，一路保护上路。
这支队伍的将领，也是叶清玄的老相识，原神策府将领华子兴，后来入了锦衣卫，再又从锦衣卫调到了御林军，虽然出身比较复杂，但始终都属于皇室亲信的人物，凭借与叶清玄一脉诸人的良好关系，算得上是官运亨通。
叶清玄自己也有了一辆六架的宽大马车，足够六七个人在里面横着打滚。
这一次回返洛都，事情严重，季婉婷没有领死，属于抗旨不尊，而叶清玄等人的行为，与季婉婷同罪，严格意义上来说，形同谋逆造反。
可天下间又有谁人敢治叶清玄的罪？
武极胜天！
就算是亿万臣民的人间尊王，也没有这个本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况且叶清玄与当今圣上的关系，绝对是天下人人称道的义气楷模，没人相信皇帝会治叶清玄的罪，所以这些官兵不敢有任何怠慢，与皇后一样护卫得妥妥当当。
梅吟雪时刻留在季婉婷身边，只剩叶清玄独坐于塌内，关闭车门，不见任何人。
他要好好思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事故。
江水寒同样拥有一辆八驷马车，这是他一品大员的待遇。
为了保障这次洛都之行的安全，昆吾派直接派下了陆清正和岳清兰夫妇，这二人还是近日刚刚赶回，至于其他人全部被派下了重要任务，不在山上。
六师兄贺清竹本欲同往，但昆吾学院不能不留人照看，故而未能成行。
除此之外，七小这次难得机会，硬是缠着跟着大队人马一起下山，算是不多的历练机会。
但这次洛都之行，有了一位特殊的神秘客人同往，那就是一直潜藏不出的季广岚。
至于原因……
老狐狸没有多说，但叶清玄隐隐感受到这次事件的背后，可能是有老狐狸忌惮的角色，故而才秘密出山。
季广岚随团回洛都，除了叶清玄和江水寒之外，无一人知晓，甚至就连小豆子这样的亲信，都不知道季广岚还活着的事情。
大队人马准备妥当之后，即刻出发，直奔蜀州。
说起来与妙针姥姥分别已有数月，对于这位突然变得异常慈祥的老人家，叶清玄心底还是极为牵挂的，像是她这种绝世高手，就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绝不会如此虚弱，而是如觉悟的高僧一般，在极佳状态下断绝生机，甚至可以准确掌握自己离世的时间。
妙针姥姥便是知悉了自己的天寿时刻。
如果所料不差，也就是在这半年之内了……
这一次说什么也要真真正正地做一次道别吧。
***********
大队人马一路前行，全骑兵阵容，速度可谓不慢。
只是刚刚离开昆吾山，军队上了大路，便有锦衣卫的传令小旗急匆匆地赶来，不一会便有一个信封送到了叶清玄的面前。
信封上四个大字，“叶兄台启”，落款竟是冥游子。
打开信笺之后，里面只留了一行小字：“三月之期已到，但东来受伤未愈，特代为转告，我等将在蜀山恭候，届时小聚，将有大礼送至。”
轰！
一把火将信纸烧成了灰烬。
叶清玄几乎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蜀山，阻止战东来和冥游子的阴谋诡计，但转念一想，万一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自己一旦离开，他们再对皇后行辕行刺，真要出事，自己百死难辞其咎。
稍作思绪，叶清玄立即行书一封，唤来一名信得过的锦衣卫小旗，命令把书信传递出去。
那是写给蜀山妙针姥姥的书信，提醒她注意战东来方面的恶意，同时也传了一条信息给几位蜀山附近的己方高手，堤防对方的偷袭。
叶清玄懊恼地叹了口气，如果敌人实力不断增长，而又不被自己除掉，这么下去己方疲于奔命，更将有不少武林名宿会丧生在战东来的手中。
神秘人虽然一心追求天道，但他这不管世人死活的做法真是令人不齿……放出来的两个小鬼，现在就要开始危害人间了。
想了想这件事的危害，最后叶清玄还是叫来了江水寒，“水寒，关于神秘人的事……”
江水寒连忙说道：“七哥提起的正是时候，临来之前师尊便让我劝住七哥，切莫与那神秘人起了争执，一旦对方狗急跳墙，是会对天下不利的。”
叶清玄眼睛微微一抖，冷声道：“老狐狸是想息事宁人？只怕想的有点天真了吧？刚才那封信，相信你们已经知道内容了，怎么说？”
江水寒脸上尴尬一笑，想了想，道：“我来传达消息，让锦衣卫密切注意战东来和冥游子的踪迹，一旦有所发现……提早预防。”
“放屁，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叶清玄忍不住发飙道：“况且锦衣卫有本事找到他们？我看难得很……唉，尽力去做吧。提醒所有咱们的高手，注意安全，一旦发现战东来的迹象，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来根除他……”
“可这……会不会激怒神秘人，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江水寒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叶清玄冷哼一声，淡淡道：“神秘人的问题，我也会处理的。放心，我不会执着掀开他的身份，也不会把任何人拖下水。这是我的问题，你们少来插手……至于你们想利用我做的那些文章，也大可不必。竺无生、摩云和尚一死，连姜断弦都跟毗魔逆天消失江湖，现在除了神秘人，世上还有谁能够威胁到朝廷的安危？九龙宫，还是我！？”
最后一句话可谓诛心，江水寒脸色数变，最后摇头道：“七哥说笑了，你是我们的定海神针，怎么可能会担心你……”
“如此最好。”叶清玄叹了口气，缓缓闭眼。
“不过……七哥……”江水寒难得找到机会，连忙询问道：“之前你说过的，这个世界并不一定需要皇帝……能否给我讲讲，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叶清玄眼睛也不睁，淡淡道：“那个并不适合这个世界，不过我可以讲讲差不多的制度……内阁选举和君主立宪。”
感受到江水寒怦然心跳，叶清玄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将在他的心中埋下多大的一粒种子。终有一天，这粒种子会生根发芽的。
【624】噩耗传来
从云州到蜀州，一路行来极为顺畅，只是时间用了月余，这大队人马与独行江湖毕竟不同，三千多人的吃喝拉撒，全都要照应，依托这个世界人们的强悍体质，能够这么快的时间赶到蜀州，已经算得上是极限了。
刚入蜀州，那些本地习惯了溜须拍马的官员便组织了大队人马出城十里，前来迎接。
对于这些官方场面上的事情，叶清玄自是懒得理睬，身为皇后的季婉婷也没有这个心情，所以自有江水寒出面对官员们抚慰一番，也算是给地方官员一个小小的鼓励。
其余人等的大队人马直接在城外驻扎，就连季婉婷都不愿入城，在军营中央自建了一座巨大的营帐。
张灯结彩的军营周围，突然在下午时分被全部撤掉，地方官场上的人员急匆匆地从城内店铺扯出了无数白麻布，招魂幡也不久出现在了营帐之外。
就在众人大感莫名其妙之际，江水寒急匆匆地从外间赶来，脸上少见的带有悲愤之色，见到营中众人后的第一句话，就带来了一声惊天霹雳：“逍遥王……没了。”
什么！？
逍遥王，皇甫延昭老王爷……过世了？
这位皇甫王朝最尊贵的老王爷，当今皇帝的亲叔公，四海阁的背后主人，竟然会突然过世？这个消息太令人意外了。
季广岚闻言神色激动，双手紧紧抓住轮椅，手背上青筋暴露，努力克制激动的情绪，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水寒答道：“讣告今日刚从洛都传到各地，上面提及，夏侯老王爷是重疾发作，突然暴毙而亡。但另有锦衣卫的密信传来，说是老王爷在死之前去过宫中，拜谒过陛下和……西宫娘娘……”
“疾病发作？放屁！”季广岚怒不可遏，森然道：“逍遥王武功逼近天绝高手，光是寿元最起码就能活个百八十年，绝对不会染病身亡……西宫？混账，难道他们敢对逍遥王下手不成？”
季广岚的这句话立即引起更大的骚乱。
季婉婷急切问道：“老王爷去世如此突然，陛下怎么说？”
“厚葬。”江水寒无奈一叹。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厚葬”，背后隐藏了多少冷漠无情的事实。
季婉婷身躯微微一晃，梅吟雪连忙将其揽入怀中，但这位皇后娘娘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绝望……
自己曾经的爱人，已经对皇甫王朝最后的庭柱之死无动于衷，那么说来，他对自己下的赐死旨意，就不是歹人假传圣旨，而大有可能就是皇甫泰明的意思了，这让一个把此生都托付给一个男人的女人，如何不陷入绝望。
现在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叶清玄所猜测的，皇甫泰明是被人劫持的假设了。
如果这个假设不成立……
那刚刚恢复元气的大夏朝廷，就将重新回到乱局之中。
看着江水寒依旧沉思，叶清玄不由得问道：“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并说出来吧。”
众人惊容未定，江水寒又叹了口气，沉声道：“我还得到一个秘密消息，四哥……陛下他在西宫之外的西华门新建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名为辑事厂，由西宫娘娘的贴身太监曹承恩掌管，直接听命皇帝，位列锦衣卫之上……并且，慕容铸海入洛都，受封‘文相’一职，接替夏侯博辛的职位，甫一上台便推翻了前任夏侯老相爷的许多政策，并让前朝不少权贵和世家子弟辅弼，推出一套‘举荐制’，在各地设立荐官，由当地的望族名士负责，可以向朝廷举荐人才……老相爷被气得吐血晕倒，目前已经名言归隐，不问世事了……”
整个大帐之内，立即一片哗然。
皇甫泰明这是摆明了要与昆吾一脉切割，完全依靠以慕容世家为首的江南新贵和前朝元老世家了啊！
而且那个“举荐制”……
似乎听起来颇有古人举贤的古风，应该很合儒家子弟的口味。但如果这么一套法规在各地开始实施，那无疑就让各地的权贵掌握了人才的举荐，也就此掌握了各地官员的任命，掌握了大夏朝廷的根基命脉，重新让各地的世家站到了舞台中央，而断绝了平民的升迁之路，除非他们愿意依附于世家之下，成为被人控制的奴才。
叶清玄不由得冷哼一声，这套“举荐制”倒是有些像是前世历史书本上学来的“九品中正制”，初期可以快速得到各大世家的高级人才，可一旦到了和平年代，时间一长便成了滋生**和权力斗争的土壤。
慕容铸海也算天纵奇才，能够突发妙想，直接挖了这个时代的根基，就算有各大门派反对权力的分割，但慕容铸海也铁定有对应之策，只要把“荐官”的资格向各大门派倾斜一些，保证立即就能得到各大门派的支持。
各大世家，乃至各大门派合在一处，自己一行人奋斗数年得到的胜利果实，立即拱手相让。
慕容铸海这一招，可谓阴狠至极。
“我们的行程要加快了……”季广岚幽幽一叹，挥了挥手，自有亲信将他推了回去，同时叹息道：“看来这一次敌人要从朝堂上对我们动手了，呵呵，果然是釜底抽薪之计。”
“季公可有对策？”江水寒问道。
“我吗？”季广岚笑着转头看向江水寒，淡淡道：“现在这是你的事情了，我只管自家孙女的闲事……不过……叶子的猜测我倒是更信了几分……”
叶清玄的猜测？
众人转头看向叶清玄，接着纷纷醒悟。
难道……
皇甫泰明做下这些糊涂事，真的是被控制了吗？
众人此时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心中升起了无限希望，尤其是季婉婷，眼中更是亮起了炯炯光芒。
叶清玄看向江水寒，细问道：“我们最快能什么时候出发？”
江水寒认真答道：“明天。”
叶清玄想了想，最后道：“全速赶往蜀山剑盟，让他们派出高手跟随，咱们不做逗留，直接登船顺江赶往洛都。”
江水寒应声道：“我这就密旨锦衣卫安排……”
“不。”叶清玄摇头道，“这个时候锦衣卫不足依仗，用我们自己的力量……”
夺天七兽。
江水寒了悟地点了点头。
【625】剑行江上
几日后，一行人到了泸州，蜀山剑盟的十余名高手系数到场，静静地恭候在大江岸畔，在他们背后，就是几艘巨大的战船，当中最大的一艘就是为皇后娘娘准备的首舰。
登船的栈道上，十几名蜀山剑盟的高手罗列两旁。在见到妙针姥姥、燕翩飞和燕绝翎等人的时候，叶清玄终于稍稍心安。
与各位稍微问候了一下，叶清玄便邀请妙针姥姥到了船上的隐秘处，由梅吟雪将季婉婷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妙针姥姥呵呵一笑，点头道：“如果只是这些，老身有足够的把握……此事就交给老身吧，你们无须再出头，尤其是叶小友。”
叶清玄尴尬一笑，连连拱手告退。
接下来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安排好了这件事，叶清玄不由得一阵轻松。
站在战船的船头，江风渐起，微带一缕清幽之香。叶清玄环目寻找香味之来源，却在江对岸的一丛高大的乔木之中，找到了一株盛开中的栀子花。
哪怕所有的枝条都被高大的乔木所压迫，也倔强地生长着，即便隔着整条江面，都能闻到它的清香。
叶清玄闭目独享，却听背后脚步轻盈而至，燕绝翎一向孤冷的声音响起道：“这个时候，难得你还能这么平静……”
叶清玄嘴角微微一笑，问道：“弦月呢？”
燕绝翎荡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道：“儿子还小，她留在家中照顾……”
叶清玄幽幽一叹，道：“这次的事，你不该来的。”
燕绝翎一横手中宝剑，冷声道：“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这种话就不要再提，否则就是看不起我……”
“谢谢。”叶清玄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接着看向他的断臂，沉声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重接断臂……”
“你在小看我吗？”燕绝翎瞪了叶清玄一眼，手中由藏剑老人打造的绝世宝剑，锵的一声自动跳出剑匣，落入他的手中，罡气轻轻一震，剑身嗡嗡作响，同时荡起一道五色霓虹般的光影，径直荡过江面。
咻——
三里江面倏然齐齐震动，无数水滴从江面上被震荡到了半空中，直上三丈之高，视野内顿时一片朦胧。
好霸道的剑气。
叶清玄不由得长叹一声，锵的一声，剑已还鞘，一道彩虹在水雾弥漫的江面上缓缓浮现。
哗——
岸上人群纷纷指指点点，兴奋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燕绝翎看着叶清玄淡淡道：“如果你怕招惹麻烦，战东来可以交给我……”
叶清玄自失一笑，有燕绝翎这种朋友的确很好，他不会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缩头，更不会有一句多余的话，甚至连安慰都不会有，只是用他的剑，做他最擅长的事。
“战东来还是交给我吧。”叶清玄冲他眨了眨眼睛，“如果我不能亲手杀了他，一定会遗憾终生的。不过冥游子可以交给你。”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齐声大笑。
性命攸关的生死大事，在二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游戏，充满了对敌人的蔑视。
“好，咱们一言为定。”燕绝翎举手与叶清玄击掌相庆。
轰——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之时，旁边不远的江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搜游弋的战舰登时被一股强大破坏力从江面上掀飞了起来，当场炸成两截，无数断肢残骸四下抛洒，江面顷刻间为之一红，场面极为惨烈。
叶清玄眉头紧皱，杀机大盛，前行一步刚要动手，燕绝翎却是冷笑一声，把剑一横，挡在他身前，淡淡道：“唉，你这么快就忘了答应我的？冥游子，这是我的菜。”
叶清玄举手做投降状，燕绝翎哈哈一笑，飞身而起。
锵！
神剑出鞘，早已阴阳合一、炉火纯青境界的【五气朝元剑法】凌空击向江面，纵横切割之间，江面如同切开的蛋糕，顿时四分五裂，无法合一。
那看上去绚烂多彩的剑气有着极强的阻隔力，竟能使得江水分开而无法愈合，明显剑招中掺杂有“太白剑宗”的无上剑意。
之前有段时间，经燕翩飞推荐，燕绝翎曾经前往太白剑宗向萧不乾请教过剑法，现在看来，那一次的请教，却让他得到了“太白剑宗”的剑意真传。
萧不乾为人向来洒脱，不喜门第之见，将“太白剑宗”的绝世武功传授给中意之人，是他一贯的做法。
剑意纵横之间，江面已经分崩离析，露出江面下方黑黝黝的江底，一道异样的流水横过，破开燕绝翎的剑意，向远方飞遁，燕绝翎冷笑一声，提剑飞身奔去，直刺江心而去。
只是入水的瞬间，整个江面猛地向上一涨，江面足足升起来一丈多高，船上和岸边人群惊呼出声，叶清玄单脚轻轻一踏船板，整艘船立即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稳稳不动，而四周岸边的江水，也被罡气生生束缚住，未能扑上岸堤。
呼吸之间，江面又是骤然下落，被燕绝翎切割开的江面位置如同喷泉一般，喷出数丈高低的江水，并且被罡气雾化，瞬间大江之上蒙上了一层水雾。
雾气之中两道身影不断穿梭来回，冥游子的蔚蓝和土黄两色罡气不断渗出，而燕绝翎的五色罡气更是霞光一般映照得江面水雾如梦幻泡影一般。
船舷一侧，大夏朝廷一方的人马全数驻足观看，燕翩飞和妙针姥姥望着动手的燕绝翎眉宇间最是得意，门派中能有这等悟性和天赋都极为非凡的后辈，足以奠定蜀山剑盟数百年基业。
这等高手对决，就连一向不见外人的季广岚都在窗户便推开一道缝隙，静静地观看着这场决斗。
冥游子实在是有些托大，本想借着叶清玄一方人数众多，故而出手来个下马威，然后立即脱身而去.他完全不担心叶清玄敢于独身追来，若他真敢离开护送的重要人物，战东来保证可以让他后悔莫及。
自信心爆棚的冥游子，只拿出四成实力来应对眼前这年轻的剑客，甚至连燕翩飞和妙针姥姥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但他却没想到，这个燕绝翎竟然有办法缠住他。
惊怒之下，冥游子立即施展出真实实力，务求将这块牛皮糖一样的对手格杀当场。
【626】斜月七星
冥游子千算万算，没想到叶清玄之下还有人拥有能将他缠住的实力。
一时不备，陷入了苦战。
无奈之下，只能施展真正实力，将功力陡然提升到半步神化之境，务求一击将燕绝翎格毙。
“斜月七星剑——”
一声暴喝，蒙蒙水雾之中陡然升起一颗闪耀异常的星辰，那邪异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漫天水雾砰然间向外溅射，在半空中不断汇聚，顷刻间成了一蓬横飞的暴雨，裹挟着诡异的罡气，直接袭向四周战船。
惊呼声中，船舷一侧骤然冒起一排各种颜色式样的护身罡气，将迸射而来的水滴尽数拦截。
即便如此，强大的冲击力依旧将整艘船向岸上推移了数丈距离，要不是叶清玄那定海神针般的一脚，只怕连这艘大船也一起随着浪涛翻上陆地。
几乎就在冥游子宝剑出鞘的瞬间，船舷处的几位武林名宿全都是脸色一变。
包括曾经在年轻时与冥游子打过交道的燕翩飞在内，都没有想到这个一直深藏不出的黑道巨擘，竟然有着半步神化的超级实力，这一点实在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怪不得当年连白道的天绝高手都在三圣岛上折戟。
迎接扑面而来的水雨之时，燕翩飞身躯不由得一晃，脸色登时又是一变，知晓了冥游子的实力委实深不可测，立即伸手摸向背后剑柄，要出手助侄儿一臂之力。
就在他手指刚刚触碰到剑柄的刹那，叶清玄已经从一侧飞身而入，迎面破开暴雨一般的水幕，直入二人激战的位置。
刚入水幕之中，前方传来一声闷哼，燕绝翎的身影倒撞回来，叶清玄单手一抄，将其扶稳，生系罡气直入他的体内，检查并控制他的伤势。
燕绝翎深吸一口气，朝着叶清玄尴尬一笑，道：“我没事，就是托大了。别放走了他。”
叶清玄哈哈一笑，知道燕绝翎的伤势并不严重，于是轻轻将他往后一送，整个人“轰”的一声，破开水雾，直入江水之中。
以水遁之术，几乎完全融入江水之中的冥游子，以远超游鱼的速度快速飞遁，燕绝翎的强悍颇为出乎他的预料，虽然没能在最后一刻击杀对方，但他也在叶清玄支援之前逃离了出去。
就在他自鸣得意，以为可以逃出叶清玄掌握的时候，猛然间江面上传来一声轰鸣，接着自己的身子被一股狂然吸力扯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呼的一声，一股狂然巨力将冥游子扯离江水，重新从水遁状态化为人形。
啊！？
冥游子惊呼一声，反手一剑，直刺背后。
锵——
一声清鸣。
冥游子发现自己这一剑的确刺中了什么物体，但这把开派祖师传承下来的“斜月七星剑”却宛如石沉大海，瞬间变得百万斤重一般，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抽回来。
目光所及之处，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自己的剑尖就稳稳地被叶清玄夹在双指之间，宛如轻轻捻着一片飘落的花瓣。
叶清玄轻描淡写一般夹住了“斜月七星剑”，这带给冥游子的冲击力不下于在脑海里爆开了一颗手榴弹，尤其叶清玄此时此刻的双眼，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在盯着一个可怜可悲的下等人。
这种被蔑视的感觉，让冥游子的自尊心饱受屈辱，忍不住咆哮道：“叶清玄，你休想看轻我……”
嗡——
叶清玄手指间的“斜月七星剑”猛地开始剧烈震颤，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在剑尖上凝聚，接着剑身上剑尖位置处，一颗蚀刻的星辰图案骤然爆发出邪异的光芒，既不刺眼，也不灼热，但却有一股诡异的波动，径直深入人的识海之中，令人从内而外地难受。
那种诡异的感觉……
就像是受到了核辐射。
虚弱、无力、恶心、呕吐感……
与竺无生的“太阳真火”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更加阴损、难受，尤其叶清玄双指夹住了剑锋，这种异常难受的感觉更是深入体内，让他如同被无数只草泥马从心头踩过，忍不住指尖一松，立时被冥游子重新控制住了神剑，非但没拔，反而眼睛一亮，狞笑声中往前一推，直插叶清玄心脏。
噗——
眼见剑锋搠入叶清玄的胸膛，冥游子兴奋地欢呼一声，但笑容刚刚绽放，却倏然一怔，原来剑端的叶清玄倏然虚化，转瞬如泡沫般破裂，却原来是动作太快，产生的虚影。
就在他惊恐万分之际，耳畔传来叶清玄轻蔑的冷笑：“不要意外，你的‘斜月七星剑’虽然厉害，但比起‘九天通玄玉璧’对人心神的影响，就像个屁——只是讨厌罢了！”
嗡！
剑鸣再起！
冥游子双目赤红，凝聚全身的罡气再次向剑锋汇聚，剑尖之下，又是一颗星辰亮起，这一次的星光却与第一颗大为不同，暗淡的星光中带着一抹血色，宛如鲜红的血液在水中流淌，光芒之下，不但精神受到极大影响，就连皮肤都放佛泼了硫酸一般刺痛。
“唔”的一声，稳操胜券的叶清玄向后微退一步，避开了贴身而过的剑锋，剑锋上的那抹血气刺啦一声，将他的护身罡气消融了一大片。
叶清玄眉头微微一皱，不禁叹道：“好毒辣的剑气！”
“正可取你性命！”冥游子咆哮一声，剑意疯狂高涨，整个人似乎都受到手中邪剑的影响，变得嗜血而又阴森，身法飘忽如同鬼魅，剑法也变得诡异莫名，虚虚幻幻间，叶清玄放佛置身鬼蜮，身体周围到处都是冥游子的身影。
嗡！
又是一声蜂鸣，冥游子手中“斜月七星剑”开始有些脱离他的控制，疯狂吸收冥游子的罡气，瞬间点亮了第三颗星辰，剑意邪祟更是狂炽一倍有余，就连冥游子脑后都开始浮现不停闪烁的光晕，竟是强行向神化境突破。
叶清玄此时在冥游子的眼底，见到最后一丝挣扎的理智，然后转瞬间便被疯狂所取代，以亏耗精血生命的代价，继续催逼剑气，转眼间第四颗星辰也要被点亮。
见鬼的东西。
叶清玄咒骂一声，终于不能允许这“斜月七星剑”再次爆发，开始了他全力以赴的一击。
【627】邪剑逞威
叶清玄眉心红点一亮，脑后神光“嗡”的一声亮起，宛如皓月当空，一股纯净无暇的气息瞬间荡漾开来，眼前一切邪祟光晕全数被压制下来。
嗞啦。
冥游子狰狞的脸上竟然冒起一股白烟，已经陷入癫狂的眼神立时浮现一丝清明。
他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瞬间感受到体内的强大力量，转而变得狂喜，忍不住狂啸一声，大喝道：“哈哈哈，叶清玄，今天我有神剑助力，你的死期到了！”
叶清玄忍不住怒骂一声，“白痴，你的神识被剑意控制，还有心逞恶？小心它连你最后一点精血都吞掉……”
“那又如何？”冥游子森然一笑，冷声道：“如果我放下七星神剑，你就会放过我吗？还不如拼死一搏，哪怕千百年后，江湖上也有我的名声……”
话音未落，冥游子猛地一狠，将舌尖咬下半截，鲜血顿时充盈口腔，接着往“斜月七星剑”上一喷，全身精血猛地一缩，接着系数涌向手中“斜月七星剑”，整个人都为之干涸，瞬间变得如同一具干尸一般。
可冥游子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失措的模样，反而为从剑体向身体内涌现的力量狂笑不已，手中宝剑猛然间一亮，又是一颗碧绿沉沉的星辰被点亮。
轰！
冥游子脑后神光闪现，原本不停闪烁的神光瞬间稳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叶清玄扩散在体外的护身罡气发出宛如玻璃被沙子狠狠摩擦的噪音，颗粒状的青色罡气粒疯狂消磨自己的护身罡气，即便是天下号称最坚硬的金刚系护身罡气，刹那之间，也被消磨掉了手指般的厚度。
叶清玄微微一愣，想不到这“斜月七星剑”最后的七招竟是利用神剑晋升实力的方法，只不过这个方法太过吓人，看样子与姜断弦的自损招数如出一辙，说不得将神剑最后一颗星辰点亮，就有破碎虚空的可能。
不过……
以冥游子此时的模样，恐怕再点亮一颗星辰都是不可能的了。而若要点亮这把神剑所有七颗星辰，只怕真的要神化境中期以上的实力，而这个时候，又有何人愿意用这种几乎自杀的手段，去做这等蠢事呢？
这把“斜月七星剑”还真是邪门的紧，与其叫做“斜月”，不如“邪月”更加贴切。
邪气凌冽，江水滚滚。
以冥游子为中心，四周江水都被邪异的剑气映照得碧绿阴沉，方圆十里之内变得如同鬼蜮一般，唯有叶清玄脑后的神光才能照彻周遭方丈之地。
叶清玄脚下江面，一条江鱼被对面的剑气激荡得跃出水面，正落在他的周围，甫一被那邪异的剑气笼罩，立即变得赤目獠牙，原本温顺吃草的鱼类变得如同嗜血的食人鱼，咔哒咔哒地向叶清玄脚面咬来，但未曾咬到，自己便砰的一声炸成了肉末。
本性不仁，天必摧之。
叶清玄明悟在心，对冥游子邪异的变化毫不在意，双目紧闭，微微吐息，全身劲气鼓荡，脑后一轮明月维护住身心，任凭外面天翻地覆，我自怡然不动，只是心灵感应间，一物从外破空而来，极速逼近。
开启了第四颗星辰的冥游子终于让实力攀上了巅峰，神智也再次进入癫狂状态，干尸般的躯体急扑上来，咆哮着朝着叶清玄一剑挥至。
还未至一半，身躯已经幻化无影，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达到了遁术的至高境界。
剑意横空，充满恶意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鬼哭神嚎，令一切异物都成了攻击叶清玄的剑意。
劲风是剑，流水是剑，荧光是剑，神念是剑……甚至就连那哭嚎之声也是剑！
叱——
最后一刻，冥游子倏然现身叶清玄的面前，浑身上下的剑意凝聚，掌中宝剑早已幻化无形，变成了四颗散发着金、红、绿、青，四种颜色的星辰，围绕在他身前左右不停旋转，宛如临世的地狱之魔扑向它的祭品。
锵！
四颗星辰最后时刻齐齐砸向叶清玄，倏然间便到了他的面前。
这四颗星辰分别带着神念压制、吸**血之力、剧毒和消磨罡气之力，全方位对叶清玄进行压制，难以想象如果最后七颗星辰全部亮起，站在“斜月七星剑”面前的对手还能剩下几成战斗力。
眼见四颗星辰尽数袭来，叶清玄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破空声，呜——
当，当当当！
连发四声脆响，四颗横行无忌的星辰系数撞在了一面厚如墙壁、黝黑暗沉如铁块的剑脊之上。
神剑无锋。
叶清玄自“灵缈七绝剑”之后最为常用的宝剑，这一次也随着他从昆吾而来，因为过于沉重和笨拙而一直留在船舱之内，这一次却被叶清玄以神念之力操控，在最危急的时刻，破空而来。
排斥。
面对冥游子“斜月七星剑”的全面负能量压制，只有神剑“无锋”的排斥属性，才有硬撼之力。
果不其然。
一连四响之下，虽然叶清玄被巨力屏退了十余丈远，但神剑“无锋”以无比坚固的剑身，轻松挡住了对手所有诡异的进攻，那些被星辰影响改变的邪异罡气，也被“无锋”排斥，未能进入叶清玄体内，可以说完美防御了这一招。
“叶清玄——”
冥游子目呲欲裂，再次凌空扑来，四颗星辰反弹而回，正在他手中重新变成了那把异常华丽的邪异神剑，四星合一，凝成一点流星，直刺叶清玄咽喉。
叶清玄双手握持“无锋”，冷哼一声，单脚向前迈出一步，巨剑高举过头，倏然向前劈落。
当——
乌沉的“无锋”在半空中准确地击中了“斜月七星剑”凝聚星辰的剑尖。
一股狂暴至极的气息瞬间向外鼓荡开来，然后在荡出十丈距离之后，又猛地向内坍塌，倏然一缩，咔！
宛如一颗流星坠落地面，剧烈的强光以二人为中心向外爆炸，所有人睁眼欲盲，无法直视。
那抹强光久久不息，在江中心凝聚不散，许多功力高深之人已经被看到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那江心的光亮最深处，已经如同另辟一个世界般陷入了一片混沌，哪怕是江水也无法靠近。
【628】冥游去矣
在叶清玄注视之下，面露惊骇之色的冥游子宛如沙尘一般，缓缓破碎成虚无。
那缓缓悬浮于虚空中的“斜月七星剑”散发着异样的气息，放佛像是轻声的召唤，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接过，这股吸引力之强大，便是叶清玄都为之动容，但精神力超乎常人的叶清玄又怎会被这邪剑迷失心智？
他的眉毛凝聚得更紧了，不由得抓紧了重剑“无锋”，心底产生一股想要将那邪剑一刀斩断的想法。
可就在这个时候，叶清玄突然剑锋一偏，擦着“斜月七星剑”一剑劈向了左侧空位。
一只大手放佛穿透时空一般，就在此时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叶清玄劈落的“无锋”，接着发出惊叹般的声调，显然“无锋”的排斥属性令他大为吃惊，原本缠绕在手掌上的罡气陡然被袭破，剑锋过处，半截尾指直接飞上了半空，并被凌冽的剑气当空化为虚无。
可即便如此，半空中的“斜月七星剑”依旧被一股吸力卷走，径直落入来人的另一只大手之中。
久违不见的神秘人再次出现，其目的竟然就是那把邪祟的“斜月七星剑”。
神秘人一手拎着“斜月七星剑”，另一边却呆呆地看着自己被削断的流血尾指，身躯开始不断地颤抖起来。
叶清玄倏然收剑，冷声道：“把剑给我——”
“给你？真奇怪，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神秘人头也不抬，依旧饶有兴致地欣赏自己的断指。
“你的东西？”叶清玄疑问道，“你抢到手，就是你的东西了？”
神秘人失声一笑，缓缓道：“这把剑曾经在我手里许久，只是一直无法发挥出它应有的实力，直到我从太平道开派祖师的一本秘籍中发现，原来这把神剑需用太平道一门特殊的功法激活，并献祭一个人的精血……啧啧，这么神奇的事，我怎能不安排一番，看看这原本被封印在昆吾后山禁地千年，连龙神都欲得之的神剑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昆吾后山禁地？
叶清玄大吃一惊，惊怒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神秘人好奇地瞥了叶清玄一眼，接着恍然道：“哦，对了，你们这一代的祖师是被人集体灭掉的，别说你了，只怕你师父都不知道这件秘辛……嘿嘿，所谓的邪派太平道，在千年以前，甚至早于龙神时代的时候，他的开派祖师，其实是你们昆吾派的叛徒……而锻造这把神剑的材料和融入其中的七颗神石，根本就是随同天魃魔尸一同坠落的外域兵器，就一直被封印在你们昆吾的后山禁地之内……太平道开派祖师心有贪念，偷盗神器，遂成一代邪教宗师。”
叶清玄听得心头狂震，想不到这“斜月七星剑”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秘辛，而似乎所有破碎虚空的事物，最后都与天魃魔尸有关，也跟这位神秘人有关。
“是你把‘斜月七星剑’交给符逍符遥兄弟的？”叶清玄沉声问道。
“不错。”神秘人嘿嘿一笑，道：“我就是要他们你争我夺，以决出最后献祭神剑的牺牲品。冥游子取胜了，最终杀了亲兄弟，成功激活这把神剑，也成功献祭给了神剑……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在他手中还在不断震颤，如有生命、放佛挣脱一般的“斜月七星剑”，冷嘁道：“神剑，还是邪剑，不在于剑本身，而在与用剑之人。再邪祟的剑，如果不知道臣服主人，也是无用……”
话音一落，神秘人手上神光一闪，大股包含着神念之力的罡气涌入“斜月七星剑”之中，只听得剑锋一声悲鸣，转瞬间震颤便不再出现，变得臣服无比，原本对二人都有影响的星辰压制之力，也变得只对叶清玄产生负面作用。
叶清玄神色不变，紧握的“无锋”略略挥舞了一下，扛在肩头，淡淡地看着对面的神秘人。
“这就是你让人送给我的礼物？”叶清玄冷嗤一声，“看样子这礼物是我送给你的……只是可怜冥游子，替人送信，却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就是那份礼物……”
“你不打算感谢我吗？”神秘人轻声笑道，挥舞了一下断了手指的左手，“你可是给了我一点小小的意外，要知道，有多久没人能伤到我了么？真是太久了，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令人怀念。而你，叶清玄，你再次让我刮目相看，也许他是对的……”
他？
叶清玄瞬间抓住了他话语中的一个关键词，瞳孔忍不住一缩，很显然，对方的戛然而止，说明这个“他”也是对方无意中说出来的，现在并不想多谈。
叶清玄没有询问那个“他”或“她”到底是谁，而是默默在心中做了标记，似乎有个人很熟悉自己，并且认识神秘人，有意或无意中推崇过自己。
如此说来，眼前的这位神秘人绝对距离自己不远……也就不可能像“枯魂”路达那样是某个隐藏深山老林多年的老怪物。
这时候，二人身外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
叶清玄和神秘人都知晓是外面的人等得焦急，迫切进来一看究竟。
神秘人轻声一哼，淡淡说了句，“叶清玄，你能伤我，证明你还有我看错的潜力。从今日起，你与战东来之间的恩怨，我不会插手，有本事，你可以杀了他，证明我看错了人。我们下回再见。”
冷笑声中，神秘人破空而去。
同一时刻，燕翩飞和妙针姥姥也一起到来，正看到神秘人远去的幽灵般背影。
燕翩飞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道：“这是什么人？我竟然没有感应到他一丝一毫的气息，难道是鬼魂不成？”
妙针姥姥眉目紧锁，盯着对方的背影半晌，却是一叹，道：“这就是那个人？”
在江南的时候，叶清玄曾经与妙针姥姥说过自己的猜测，故而她知道这么个神秘人物。
“冥游子呢？”燕翩飞问道。
叶清玄微微一笑，“已经在这人间除名了。”
好——
燕翩飞兴奋地一挥手，总算得到一个好消息了。
【629】火耀大江
冥游子的死并没有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除了这件事比较隐秘，更重要的是朝堂上的变化让所有武林门派都变得浮躁起来。
新任“文相”慕容铸海发布法令，邀请天下武林门派共赴洛都参与“荐官”的选拔。
说白了，慕容铸海就是拿着手里的蛋糕来拉拢各大门派。
如果慕容铸海代表了朝廷正宗，就算大多数武林门派跟昆吾关系匪浅，最终也会妥协，毕竟他们不可能造朝廷的反。
然而，留给叶清玄等人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不光要扶正皇后，还要解除朝廷内部的危机，以及对江湖的影响。
这个时候，鹰王的态度成了关键，毕竟身为朝廷大将军，手握重兵，如果反对某项决策，慕容铸海就算权倾朝野，也不敢放肆。
但根据季广岚的提议，鹰王选择了按兵不动，继续在外征战，平定北方东胡残余。用看似有些暧昧的态度，来稳定十几万大军在外的后勤补给，否则一旦补给断绝，这十几万大军顷刻就要交代塞北，没几个能活着回来。
在江南的“龙王”于破海也是相同局面，为了大局，不要发出任何政治表态，静等叶清玄等人回返洛都。
锦衣卫已经被辑事厂控制，那里的情报无法传递出来，但通过各种渠道，以及暗桩、密探，每天江水寒接到的消息如同雪片一般飞来。
全都是慕容铸海和西宫、辑事厂权倾朝野，控制各部衙门的消息，对于叶清玄等人的回归，以及皇后娘娘未曾领旨身亡的事件，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切看上去极为平静，但所有人都能在这层平静之下体味到内里的波涛汹涌。
叶清玄这一方，顺江直下，回返洛都的行程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并且在过了一个月，战船进入荆楚之地之后，皇后娘娘季婉婷的妇科手术也完美结束，季婉婷一切恢复良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船队顺顺利利的前行，直到这一晚在夔州府夜宿。
船队在夔州府夜宿，同时补充各种物资，大队的人马虽然没有同行，但只是五艘调派的战船上，就有上千号的士兵吃喝拉撒，物资补给自然不能马虎，不但数量庞大，还要逐一检验，避免被人下毒。
这一耽误，就需要三天时间，可就在夜宿的当天晚上，便发生了意外。
五艘战船其中的三艘都爆发了重大火灾，不但船帆被烧毁，就连缆绳和船舵也遭人破坏。只有主舰和另外一艘战舰停靠在另外一边，防御严密，才没有给人可乘之机。
江水寒将善后事宜交给了下属，即刻命令免受劫难的两艘战船先行驶离夔州府，连夜向江陵府前进，同时第一时间来到船舱向众人汇报。
江水寒面色平静，看了一眼夜不能寐的众人，发觉叶清玄并不在场，而季婉婷碍于身份，也没有出席，不由得微微一松，淡然道：“有人作梗，这只是前期分兵的手段，虽然手段低劣但却行之有效……前面恐怕还有埋伏，请大家大起精神。”
燕翩飞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妙针姥姥道：“姥姥，江水湿气严重，你便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妙针姥姥微微一笑，道：“好。交给你们，老身放心。我这就去看看绝翎的伤势，不看一眼，我可放心不下。”
老人家说完，便笑呵呵地被女弟子搀扶了下去。
待老人家一走，燕翩飞笑眯眯的表情倏然一敛，变得冷峻异常，望着江水寒道：“他们既然动手了，就不会只是那么简单的埋伏……需要调集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江水寒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燕前辈放心，我已有妥善安排。”
燕翩飞微微一愣，瞬间在对方身上找到了季广岚那老狐狸的身影，不由得暗骂一声“小狐狸”，转身之后不由得轻松一笑。
有这大小两只狐狸的安排，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
是夜。
船行大江之上，夜色朦胧，乌云遮月，正是夜黑风高，杀人之时。
雾气蒙蒙的江面上，突然在某处亮起一盏灯火，接着两艘之一的主力战船上冒起一缕烟花，砰的一声在空中爆炸。
顷刻间，四周黑暗之中突然冲杀出无数艨艟斗舰，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江面，喊杀声扑面而来，齐齐朝着发出信号的战船攻了过来，数量不下三百艘，全以速度见长，突袭主舰。
同一时间，主舰的船舵突然失灵，完全停在了江面之上，接着船舱内四处火起，片刻间便浓烟滚滚，喊杀声也从船上响了起来。
很显然，这艘战舰上也有了敌人的内应，并且水面上也纷纷跃起人影，乃是敌方的强悍好手。
但这一切似乎并不拥有撼动叶清玄等人的实力，而仅仅是为了扰乱己方的视线。
看着越是奇怪的现象之下，便有着绝对的危险。
但江水寒的布置，怎能让季婉婷这位当朝皇后身陷险境？
隔着江面十里开外，另一艘巨舰上，叶清玄等人遥遥望着远方烈焰腾空的战场，久久不语。
早在进入这片水道狭窄、芦苇荡密布的水域之前，江水寒便已经派遣了大江盟的船只迎接众人，凭借机巧手段，秘密转移到了大江盟的船上。
如今远远望去，似乎敌人的普通力量已经尽出，江面上也是热闹非凡，给那两艘军舰制造了极大的影响。
江水寒略微看了看星辰，掐指计算了一下时间，接着又默默等待。
不一会，一只鹞鹰飞过，一名大江盟高手接过鹞鹰上的信件，递给了江水寒。
江水寒看了一眼，此时那两艘军舰旁已经围满了艨艟斗舰，将江面挤得水泄不通，更有无数身影飞身上船，扑杀进去。
江水寒不由得微微一叹，道：“可以了，收网吧。”
随着江水寒一声令下，四周又是一片烟火冲天而起，接着以两艘被围困的军舰为中心，突然江面上落下一支特制的火桶，随着一声轰鸣，五里范围的江面上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连同那两艘军舰，全部卷入烈焰之中。
毫无疑问，包括两艘战舰上的自己人，那些叛逆无一漏网，系数格杀。
手段之酷烈，令人惊诧。
【630】调虎离山
燕翩飞眉头紧皱，虽然对杀死敌人并不在意，但牺牲那些军兵，却也让他极为不爽。
叶清玄早已感应出周围人等的心思，不由得笑着道：“水寒，别卖关子了……船上的军兵早就换成大江盟的好汉们，此时带着水肺，逃出来了吧……”
江水寒哈哈一笑，道：“还是七哥懂我。朝廷用人，仁义当头，若是失了这些将士的心，这朝廷也坐不稳的。”
众人至此恍然大悟，纷纷对江水寒的计策赞叹不已。
这个时候，江水寒又转过身向燕翩飞微微一礼，轻声道：“现在，还请燕前辈出手，解决一下小小的麻烦……”
“请吩咐。”这时候，江水寒已经赢得了这位孤傲剑客的尊重，说话也变得客气许多。
江水寒立即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燕翩飞听得眉毛一挑，眼中露出一丝森然笑意，马上痛快地应承了下来。
朝着众人拱手一礼，燕翩飞意气风发地道：“各位，燕某去去就来。”
话音一落，燕翩飞几步间飞起，如燕子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投往某个方向，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叶清玄沉默片刻，转身面对江水寒，束音成线，传递过去道：“你有把握战东来没有环视在侧？”
江水寒答复道：“他来了。但我无法确定他的位置，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奔着你来的。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肯定不在燕前辈的方向。燕前辈的安全绝无问题……”
战东来已经疯了，绝对会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然后让自己体味比他还要难受的痛苦。
“知道我担心什么就好。”叶清玄点了点头，同时道：“别忘了，找到他。”
有千日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叶清玄的目的很明确，找到战东来，杀掉他……
江水寒郑重点头。
战东来不死，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江水寒目光看向身旁闭目感受四周的叶清玄，心中一阵感慨。
从认识叶清玄的第一天开始，到今夜此刻在船上并肩作战，为一统天下奋斗，而天下太平和武林公义所抗争，中间经历多少波折和人事变迁。
若非这位兄长的智慧和手段，身患【冥罗死气】的他恐怕早已亡故多时，也不会从轮椅上站立起来，学得名闻天下的武功绝学，更不可能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谋臣，在皇帝身边运筹帷幄。甚至就连那位皇帝兄弟，都不可能登上皇位……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他……
又怎会有今日的江水寒。
想到这里，江水寒不禁暗自一叹，为自己曾经不懂叶清玄，而心生怨怼的想法大为自嘲。
嗡——
一股异常的波动从远方传来，江水寒微微一愣，身旁叶清玄瞬间不见了踪迹。
怎么会这样？
江水寒当即大惊失色。
这股波动绝对只有半步神话的绝世高手才能发出，而发来的方向正是燕翩飞去往的方向，莫不是真的有高手埋伏在了那里？
这不可能啊……
江水寒惊怒间转头对着亲信吼道：“立即让虎组查证消息来源……”
同一时刻，远方的波动也惊动了这艘临时主舰上的所有高手，陆清正猛地一挥衣袖，大喝道：“保护皇后——”
昆吾七小立即在舱门口布下“北斗七星剑阵”，而陆清正告罪一声，直冲舱内，去往由妻子岳清兰与梅吟雪共同保护的皇后季婉婷。
叶清玄在江面上如履平地，每一步都在十丈开外，频率极快之下几乎达到了肉眼难辨的程度，从空中向下看，江面上被划出一道又细又长的线。
不多时，叶清玄前方出现一片沙洲，微微扬起身子，如大鹏一般扶摇直上，接着又再次坠落，【降龙十八掌】“飞龙在天”之后继而直接转化为“亢龙有悔”，龙吟震天，宛如一条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神龙，直轰向沙洲中央的一座小山而去。
距离沙洲小山还有百丈距离，四周的芦苇荡便被高温轰然点燃，又瞬间被强大的气压吹飞了出去，四周一片红光，宛如白日一般。
红光照射下的小山，布满了尸骸，其中有不少都是连叶清玄都有所耳闻的江湖恶徒，密密麻麻的尸体铺满了地面，流淌的鲜血汇聚成小河，从山上流到江水之中，染红了一大片的水面，在红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鲜艳。
叶清玄心中恼怒，他已经从刚刚爆发的气息中感知到了对方是“枯魂”路达，对于这个与己方有着杀侄之仇的前辈高手，叶清玄一直深深堤防，但对方受到九龙宫的庇护，他也不好冒然动手。
看样子自从姜断弦和毗魔逆天同归于尽的消息传到江湖上之后，压制“枯魂”路达之人已经不在，他又出来闹事，甚至有可能投靠了慕容铸海一方。
以“枯魂”路达的武功，燕翩飞绝对不是对手。
江水寒只注意到对他们有威胁的战东来，却没有想到“枯魂”路达这些投机取巧的人，最容易先行投靠世家大族。
燕前辈，你一定要无恙啊！
叶清玄心中恼怒无比，如果燕翩飞真的遭遇不测，那自己拼着性命，也要将路达追杀致死。
罡气破空之声轰鸣，远方影影绰绰间，小山上一个黑影闪动，叶清玄二话不说，朝着对方便落了下去。
“清玄，是我——”
一声大喝从山顶传来，却是出来完成任务的燕翩飞。
叶清玄倏然一惊，忙不迭调转这撼天动地的一掌，挥手轰入远方的大江之中。
轰隆——
滔天大浪荡起，狂风狂暴地向四周吹去。
叶清玄慌忙从空中落下，上下打量了燕翩飞一眼，惊奇问道：“燕前辈，你没事？”
“我没事——”燕翩飞看样子也有些惊魂未定，急切道：“刚刚突然出现一个高手，像是‘枯魂’路达，我以为必死，但没想到对方只是冲我三声冷笑，朝着空中发了一掌……这，是什么意思？”
叶清玄目瞪口呆，接着一拍额头，大呼道：“不好，调虎离山！”
燕翩飞脸色剧变，怒吼道：“叶子快回去——”
话音未落，叶清玄已经到了五十丈外，转瞬消失不见。
【631】必中之计
嗞啦——
一抹凌厉无匹的剑气切开船舷一侧，在半空中飞出去十余丈远，将一片江水整齐的切割下来，宛如一片布匹漂浮而起，在空中悬停了半晌，方才哗啦一声，回落江水之中。
陆清正与岳清兰夫妻二人的【玉女素心剑法】早已达到心意相通、动念即起的地步，在钻研了叶清玄传授的【六识能断摩诃根本智经】之后，二人双剑合一，意念想通，使剑的威力不但倍增，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十几倍。
剑气之后，紧接着便是砰然一声巨响，船侧被撞破一个大洞，一道身影被两道剪刀一般的剑气硬生生推出了船舱。
伴随着越来越鸭嗓的怪异笑声，没了卵蛋的战东来变得诡异莫名，手中“残刀”抵挡住【玉女素心剑法】的攻击，即便被推出了二十几丈距离，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顺着破开的大洞，可以清晰看到里面惨烈的景象。
梅吟雪拼劲全力施展功法，在身前制造出一块巨大的坚冰，将季婉婷稳妥地保护在身后，两名美女全都是一副惊骇的表情；
在二女面前，陆清正和岳清兰夫妇的全力一击之后，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嘴角溢血地互相搀扶，才勉强没有倒地；
旁边的地面上，作为季婉婷的贴身戍卫，几名素裳宫的女弟子早已躺在地上，有的被削断四肢，有的被插中心脏，有的被割掉了头颅……
两名尚且未死的女子，知晓自己被敌人故意削成了人棍，悲愤之下，咬舌自尽。
江水寒重伤昏迷，好在没有残肢之忧，而号称当今大内第一高手的“小豆子”窦宝，则更是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说不出一句话，要不是他的速度极快，刚才对方那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怪兵刃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更令人怒不可遏的是，倍受敬仰爱戴的前辈高人妙针姥姥，也被斩断一臂，虽然点穴封住了穴道，但满身血污依旧吓人。
用仅余的左手扶了扶鬓角，毫不在乎鲜血染红了华发，这位拼着重伤也为梅吟雪施展功法争取到刹那时间的老奶奶，缓缓坐在了正对着船舱破洞的正对面，与战东来遥遥相望。
“祖奶奶……”两名贴身照顾他的蜀山剑盟弟子哭着扑了上来，却被妙针姥姥一挥手，屏退出船舱之外。
哗啦啦。
门窗破碎，昆吾山的七小终于顾不得大师伯陆清正的呵斥，冲杀了进来，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但叶清玄自小对他们的训练发挥出强大的作用，七人剑光连闪，瞬间布下了最擅长困敌防御的“北斗七星剑阵”。
嘎嘎嘎……
一阵阴笑响起，变得不男不女的战东来，声线已经开始变声，沙哑着嗓音狞笑道：“老太婆，真有你的，在我的残刀斩断手臂的时候，还能运出全力给我一掌，厉害，厉害……”
接着他又把目光移向了陆清正夫妇，点了点头，道：“一直以为昆吾山就有个叶清玄，所谓的‘昆吾七子’只是摆设……嘿嘿，没想到，传闻还是把你们贬低了，你夫妇这联手一击，足以撼动天绝榜前十名的高手……”
陆清正夫妇冷哼一声，既懒得跟对方废话，也确实受了不轻的内伤，正在极力调息。
战东来又把目光放在了七小身上，眼中一亮，道：“有趣。你们就是传闻中叶清玄亲自培养的七个后辈吧。这个剑阵有点意思……嘿嘿，既然你们都是叶清玄最亲近的人……还有最美丽的梅吟雪小姐，你们都得死在我的‘残刀’之下，我要让叶清玄尝尝生不如死的痛苦！”
“后辈。你的废话太多了。”妙针姥姥当年的豪气顿起，一拍大腿，怒声道：“你想聊到老太婆老死吗？还不来试试老身的蜀山绝技？”
前辈……
陆清正有些惊讶地看了妙针姥姥一眼，刚才动手时他距离最近，已经知道这位前辈除了断了一臂之外，也还受了其他重伤，并且她的武功和内力早已大不如前，油尽灯枯之兆极为明显，绝对不可能是战东来的对手，况且刚才她能凭借断臂击中对方一掌，已经算得上极为幸运的了，现在这位前辈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不起，怎么还故意招惹战东来动手。
陆清正的疑惑目光，正与有所感应的妙针姥姥对视到一处。
那眼神中的神光和凛然，让陆清正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陆清正当即大急，没料到妙针姥姥却冲他一笑，示意他安心地点了点头。
一瞬间，陆清正眼圈通红，知道这位老前辈已经明知自己必死的结果，现在虚张声势，不过是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果不其然。
对面的战东来仰头大笑，虽然狂悖不已，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嘲讽道：“老太婆，你还蛮嚣张的。你们以为叶清玄会来救你们吗？告诉你，不可能……有人拦得住他！”
“枯魂”路达的出现，只能是叶清玄前去营救，哪怕明知自己埋伏在侧，也不可能任由燕翩飞被杀。
这是阳谋，是不得不中之计。
战东来为此得意非常。
小豆子冷喝一声，擎着宝剑上前一步，嘶吼道：“天下没人是七爷的对手，没人能拦得住他！”
死太监。
战东来低骂一声，接着脸色苍白，想起自己同样的遭遇，不由得仰天一声怒吼，杀气连连地向前倏然迈了一步。
妙针姥姥猛地一抬手，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住整艘大船。
想不到妙针姥姥还有如此强大战斗力，战东来眼睛一缩，还是犹豫了一下。
说他不怕叶清玄是不可能的，如果叶清玄还在这条船上，他绝对不敢轻易出手，生怕被叶清玄当场击毙。
这一次之所以有机会出手，关键就在于找他合作的那个人收买了“枯魂”路达，由他来对付叶清玄，假意刺杀燕翩飞，吸引叶清玄前去营救，并想方设法缠住叶清玄一时三刻，为自己杀死叶清玄的亲朋制造机会。
可是……
如果自己真的被妙针姥姥缠住片刻，或是路达那骷髅老鬼没能缠住叶清玄，那自己就身陷重围了。
如果情形真变得那般恶劣，自己也只有施展刚从那位神秘的主人那里得到并练成的无上轻功，设法从叶清玄手下逃脱。
而此时此刻，远方似乎大战未起，“枯魂”路达和“剑仙”叶清玄的激斗似乎并未发生……
战东来倏然脸色大变，怒吼一声：“混蛋，敢骗我！？”
嗡——
整个空间都发出一声震动，战东来倏然消失原地，直奔主船而来。
妙针姥姥无奈一叹，自己最后的一丝努力似乎并没有阻止对方的出手，她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到来。
“死战！”陆清正大喝一声。
“不退！”昆吾派弟子齐声附和。
“不退！”“不退！”“不退！”
船上成千护卫好手一起大喊，声威震天。
战东来狂笑前冲，“那你们就都一起下地狱吧——”
“残刀”横空，在天地间划出无数诡异的折角线条，嚓嚓作响地切割向整艘主船。
这一刀，已经不是将一个人分解四肢、割断头颅了，而是要把整艘船，整个天地给切割得粉碎。
面对这无法抵挡的一招，所有人脸色都变得苍白，眼神充满了绝望，但依旧无人后退一步。
死吧，死吧，都去死吧！
带着冲天恨意，战东来这一刀带着无尽负面能量，未成到前，众人便已被压制得几乎精神崩溃。
眼见整艘主船都要在这一刀之下崩解，远端倏然传来一声龙啸！
叶清玄回来了！
战东来大吃一惊，正判断是自己的刀先分解舰船，还是叶清玄先到一步的时候，已经化为一条神龙的掌力便已跃出水面，轰然挡在了自己残刀之前。
【632】龙腾九霄
叶清玄！？
战东来大骂自己变得过于谨慎，竟然错过了杀死他身边人的大好机会。
人影一闪，叶清玄已经挡在了他与主船之间，想要再次动手，机会已经失去。
叶清玄全身杀意昂然，一股神念紧紧锁定了战东来。
“姥姥——”
这个时候，叶清玄身后传来一阵悲哭。
叶清玄心脏犹如被人一把攥住，倏然回头，却见妙针姥姥身边服侍的两名女弟子扑在了老人家的身上，而她面带微笑的脸庞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至死，她都大马金刀一般气势非凡地坐立不动，正对着前方。
在她的胸口，一股鲜血也殷红了衣衫。
却原来是之前与战东来一战时，被“残刀”之气斩断了心脉，最后全凭着多年来修炼的先天罡气才能保持没有当场身亡。
现在叶清玄赶了过来，完全放下心来的妙针姥姥也松了这口吊命的气，闭上了双眼。
叶清玄双目瞬间通红，待他回头之际，战东来呼啸一声，转身便逃。
叶清玄怒吼一声，擎剑追去……
“叶子——”燕翩飞随后赶到，却只能看着叶清玄消失在大江之上，无奈一声长叹，转头冲着众人疾呼道：“你们怎么不阻止他，远离咱们，万一有人行刺……”
哇……
这个时候，在场几名蜀山剑盟的女弟子忍受不住悲痛，大哭起来。
燕翩飞一愣，连忙冲了过去，人群纷纷退让，终于露出妙针姥姥带着放心笑容的安详遗容。
燕翩飞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好几名蜀山弟子上前搀扶，这才稳住这位老剑客的身躯。
燕翩飞摆了摆手，长叹一声，泪如雨下。
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为何叶清玄会不管不顾地追杀战东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传令下去，开船！”现场诸人中，江水寒还在昏迷之中，窦宝也在调息疗伤，陆清正身兼官职，自然有权力下达命令。
除了这里受到突袭之外，其他地方的战火已经逐渐熄灭，大批参加刺杀行动的刺客已经伏诛，官兵已经控制住了场面，剩下的事自有“夺天七兽”的人处理，无需他们出面。
朝廷中的逆臣，已经做出了刺杀皇后的举动，足以证明朝中局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护送皇后娘娘回宫，并控制朝堂，成了现下的当务之急。
**********
叶清玄夜追战东来。
他要杀死对方，绝对不给他任何再次出手的机会！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战东来的轻功突然变得这么高强，看样子有些像是魔门血宗的血遁之术，不过速度更加迅捷，效果也更加明显。
这一追，竟追了三天三夜，从荆楚开始，日行万里，一刻不停，一直追到了司隶洛都边缘。
双方相距不足十里，一马平川之下，双方甚至可以遥遥相望。
噗——
战东来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稍慢的速度再次提升十倍有余。
现在他的心里对叶清玄简直恨到了极点，为了逃离对方的追杀，彻夜未眠，连夜狂奔都已不算什么，他已经一连使用了二十多次“血遁”，几乎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在消耗自己的精血。
这门“血遁之术”源自血宗，但经过改良之后，副作用大为降低，让他可以连续使用，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亏损了大量精血，甚至伤及根本，生命力大幅下降。
这是不可弥补的损失，意味着他最起码要少活个几十年。
可即便他卖了命的逃跑，即便这门神功速度已经快过天下所有逃匿功法，但依然没有摆脱叶清玄的追杀。
哪怕他穿梭进人潮密集的城市街道，也完全无法摆脱叶清玄那缕若有若无的神念追踪。
眼见自己在如此这般消耗下去，不用等叶清玄追上自己，他就会因为“血遁”的亏耗而当场暴毙。
不行，我不能死，我必须活着，必须看着叶清玄痛苦不堪。
一咬牙，求生**强烈的战东来，顾不上与某人的协议，恶狠狠地冲向了洛都北方的一座大山。
那座大山之中当年有一座神秘所在，却在现如今名满江湖，那就是“九龙宫”。
老子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安稳。
恨意滔天的战东来如今极易迁怒他人，自己如今的遭遇被他完全怪罪给了没有用心缠住叶清玄的“枯魂”路达。
如今的大夏朝廷，短短数月时间便被慕容铸海掌控在手中，如今通过颁布“荐官令”拉拢武林门派，又因为勾搭了“九龙宫”，腰杆一硬便敢于向叶清玄一脉人马下手。
九龙宫虽然愿意与慕容铸海合作，答应缠住叶清玄，但并不意味着愿意背负杀死当朝皇后的罪名，这个罪名甚至连慕容铸海都不愿意背负，所以交给了战东来。
对方知道自己与叶清玄有仇，故而寻来之时打了包票，可以缠住叶清玄，让他尽情杀戮，但现在看来，九龙宫既想与慕容铸海合作，又不想与叶清玄彻底翻脸，故而只是引走了叶清玄，却没有出手拦截。
这一首鼠两端的做法，彻底让慕容铸海方面的计划落空，也让战东来阴狠变态的复仇计划完全失败，甚至差点让他被赶回来的叶清玄当场干掉。
战东来想通之后，恼怒万分，决定彻底把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拉下水。
目标既定明确，他自是毫不犹豫，径直扑向了九龙宫。
叶清玄没去过九龙宫，自然不晓得那个在凤仪阁后山上的传说之地，而以现在叶清玄的愤怒，别说是九龙宫，就算是神秘人的老巢，他也敢闯进去。
第二十一次，也是战东来最后一次使用“血遁”之法，化为一道血色光影，恍惚如神般在山麓上穿梭，而叶清玄如谪仙飞度，完全漂浮在半空之中，一步十几丈距离，只是偶尔脚尖在树巅上轻轻一点，同样速度极快地向前追击。
双方差距不过数里，一路深入洛都北面的大山之中，便是紫金山也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二人一路深入，在翻过一座小山之后，眼前倏然出现一片宫殿般的建筑群，而且在这荒山老林之中，还有无数新的建筑正在不断崛起，一条笔直的街道，横贯南北。
九座大殿以九宫方位分设四周，建筑群正南方的一座石头小山被整齐地切割成了一座巨大的石碑，上书四个大字“龙腾九霄”。
【633】踏碎山碑
叶清玄轻身一落，径直踩在了“龙腾九霄”的山碑之顶，眉头紧皱地盯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一片建筑群。
就算他再后知后觉，也知道是到了“九龙宫”的所在。
不过他此时怒火冲天，前者已有“枯魂”路达故意引走自己之举，这已经惹怒了叶清玄，必然要兴师问罪，现在他们若是再敢庇护战东来，叶清玄将十分乐意就此开战。
神念锁定中的战东来，径直冲进了最中央的大殿，作为九宫的中宫，那里无疑是最重要的核心区域，如果姜断弦没有亡故，那里无疑就是他的主殿，现在就算不是“良龙”严公展的所在，也是整个“九龙宫”的议事大殿所在。
呼——
就在叶清玄举目观望之际，侧面忽起一阵劲风，狂飙向自己的脑袋，同时一声暴喝传来——
“敢擅闯九龙宫！？找死！”
声音未落，一根硕大的佛门方便铲却已飞到了自己耳边。
对方的举动根本不是问询，而是直接痛下杀手，久闻九龙宫在江湖上狂悖不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叶清玄本就心中恼火，一见对方竟然直接动手，当即发火，身上微光轻轻一涨，已经到了身前的巨大方便铲倏然停顿，接着轻哼一声，那方便铲以比来时快逾百倍的速度，骤然反弹，将一名刚刚飞腾到半空的胖大和尚拦腰斩成两截。
断成两截的身躯砰然砸落，鲜血和内脏喷洒得到处都是。
大和尚惨叫一声，落地后一时未死，四肢抽搐抖动，上半身还向前爬了丈余距离，这才哼哼两声，直接咽气。
惊呼声从远端密林中传来，七八名僧道儒各不相同的门派高手纷纷现身，全都是一副精干模样，指着叶清玄纷纷喝骂，同时却一步不敢靠前，自有人发射信号，在空中炸开一朵烟花。
同一时刻，警钟四起，无数高手纷纷从九大宫殿中飞身而出，直扑门前。
叶清玄面如冷玉，沉声喝道：“叶清玄缉捕战东来，九龙宫想要庇护恶徒吗？”
这一声，震慑寰宇，刚才还呜呜喳喳的九龙宫高手，当场被这一气势沉凝的一声骇得连连后退，脑仁子嗡嗡作响，更让他们恐惧的是，叶清玄的这一声含有精神攻击的力量，震得他们丹田和经脉如同波动的琴弦，不断嗡嗡发颤，使不出一丁点的罡气，甚至有人受不了这股精神震荡，要么剧烈晕眩、大口呕吐，要么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哈哈哈……
一个同样不逊色叶清玄多少的笑声扬起，在空中与叶清玄的吼声无声无息地较量了一番，两股音波功同时消弭于无形。
那些围在叶清玄周围，已经失去抵抗力的高手们陡然精神一震，从震慑中恢复过来，哪里还敢再看向站在“龙腾九霄”石碑之上的叶清玄，全都立即慌不择路地四散而逃。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万分清楚，眼前的可是近千年来第一传奇般的年轻高手，“剑仙”叶清玄可不是好惹的。
哪怕这些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也不敢在这位小爷面前班门弄斧，否则就得像刚才的“猛和尚”一样，死得凄惨无比。
就算自己一方有九龙出手，又有九龙出手解救，但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可不想白白被殃及，还是赶快逃命要紧。
“笑龙”翁笑非？
叶清玄从对方的笑声中就听出了这位曾经嚣张跋扈的绝世高手，想不到这么许久不见，他的伤势已经完全好转了。
笑声未落，叶清玄对面虚空中已经是人影一闪，整个空间不由自主地撼动了一下，接着便显出了“笑龙”翁笑非的身影，轻盈地落在一株山坡上的大树之巅，与叶清玄遥遥相对。
许久不见，翁笑非依旧是那副满脸胡须的豪勇模样，而且体格更见胖大，满面红光，看样子这些日子过得很是滋润，甫一出现，对方的豹子眼便上下打量了叶清玄一下，冷哼道：“叶小子，许久不见，武功长进了吗？”
叶清玄冷哼一声，淡淡道：“许久不见，瓮老师倒是气色不错，伤势都好了吗？”
翁笑非脸色顿时大变，自己被“七杀”偷袭受了重伤，是他这辈子最为耻辱之事，当时要不是叶清玄跟他交手，他又怎会养伤就养了半年。眼睛微微一眯，沉声道：“叶清玄，你不是来跟我叙旧的吧？”
“说的没错。”叶清玄忍不住微微一笑，淡淡道：“我现在是来找人的。”
“找人？”
“不错。”
“找谁？”翁笑非声音一沉。
“战东来。”叶清玄道。
翁笑非哈哈一笑，道：“没有。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有意思。”叶清玄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九龙宫真的不打算与朝廷合作了。”
翁笑非“噢”了一声，脸上神色古怪地看着叶清玄，取笑道：“现在叶小友还能代表朝廷？嘿嘿，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朝廷刚刚册封的圣旨？我九龙宫已经是大夏朝廷册封的白道超然大派，我们是武林盟主，号令江湖，我们才可以代表朝廷。”
“你们代表朝廷？”叶清玄哈哈一笑，心底一股邪火冒起，“说得真好！”
叶清玄脚下一顿，毫光顿起，整座新雕刻完好、气象万千的“龙腾九霄”山碑登时破碎成无数碎块，轰然倒塌。
与此同时，叶清玄也横飞而起，直扑对面树巅上的翁笑非。
叶清玄踏碎“龙腾九霄”山碑的时候，翁笑非脸色登时变得铁青，像死了亲妈一样难受，这是他们“九龙宫”日后的门面所在，不知花费了多大心思，今日被叶清玄当众踏碎，简直就是当众打他们“九龙宫”的脸，这口气如何能忍？
一轮空荡荡的光晕瞬间在翁笑非的脑后浮现，狰狞的面孔浮现一丝傻笑，嘴角瞬间裂到极大，妖魔般的笑声倏然发起，朝着叶清玄便喷出了一团音波。
【魔龙哮】！
“笑龙”翁笑非的成名绝技。
以超乎常人理解的震颤频率，将一切接触的物品全数粉碎，不留一点残渣，多少曾经与他交手的高手，最后都是尸骨无存，可谓恐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