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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山负雪2009     天龙之段誉txt下载     天龙之段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棋局终了

    段誉见钟灵被云中鹤被擒去,怎能袖手旁观?当机立断,施展凌波微步追去。

    片刻之后,云中鹤居然就停下来,准备就在一个山坳里行那苟且之事。

    其实最好对付他的时机,就是等其行此事满足的刹那,从背后出剑刺杀。但段誉不屑于行此事,也有人说过对付这等恶人就不必在乎什么手段是否光彩,但段誉有自己的原则。

    “哼,云中鹤,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下钟灵?”段誉运足内力,大喝一声,充满了浩然正气、

    云中鹤本来猥琐的在观察钟灵的美貌,忽然听得这声大喝,吓得浑身一斗,连忙转过身来,皱眉道:“咦,怎么老是你,阴魂不散么?”

    “你不是我的对手,不想死就走开。”段誉道。

    云中鹤阴鸷的眼珠一转,伸出枯瘦的长手就去抓钟灵的衣襟,看来这厮就算是要逃命,也舍不得丢下美人。

    段誉反应极快,身形一闪就过去,伸出右手剑指,疾点云中鹤手腕的要穴,指尖红芒凝聚。

    “嗤”,云中鹤武功只是二流武者境界罢了,一下子就被点得右手腕鲜血迸溅,如同被剑扎了一个窟窿,他知道根本不是段誉的敌手,连忙往后纵跃,与此同时,左手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挥出一大蓬暗器,目标赫然是钟灵。

    段誉拔出赤红长剑,舞出一片严密的赤红剑幕,“锵~锵”的一阵响声之后,暗器尽皆被挡落在地。

    段誉抬头一看,但见云中鹤果然如同一只白鹤一般,翩然飞得远了,几个起落,更是杳无踪影。

    “不知黄眉僧和段延庆的棋局如何了,那里的事更重要些。”段誉抱起钟灵就往小石屋那边赶去,这小姑娘已经被云中鹤击晕,兀自昏迷。

    待得回来之后,段誉将钟灵交到钟万仇手里,道:“我把你女儿救回来了,自己小心看好,你这父亲还真是没用啊!”

    “小子,你……”钟万仇愤怒的吼道,但被段誉凌厉的眼神看着,他又想起之前被吸取内力之时,吓得往后退缩了。

    此时,南海鳄神和叶二娘站在段延庆身后,保定帝、段正淳等人则站在黄眉僧的身后,双方对峙,却要等棋局分个胜负。

    黄眉僧和延庆太子一边比拚内力,一边对弈,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稍有差池立时便有性命之忧,别人也不好妄动帮忙,否则不仅有损名声,造成比试不公,还会受到误伤。

    须臾之后,黄眉僧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有些落入眼睛里,但他不敢眨眼睛,此时必须全神贯,也有汗水一滴滴的落在棋局之上,延庆太子却仍是神色不变,若无其事,显得游刃有余,颇占上风。

    段誉走到棋盘旁边,观看棋局,见黄眉僧大势已去,只要段延庆继续采取攻势,黄眉僧便无棋可下,势必认输不可。只见延庆太子铁杖伸出,便往棋局中点了下去,所指之处,正是当前的关键,这一子下定,黄眉僧的棋便无可救药,段誉心中一凛:“说不得我要捣乱了。”运转内力于右手,迅捷的伸手便向铁杖抓去。

    延庆太子的铁杖刚要点到‘上位’的三七路上,突然间掌心一震,右臂运得正如张弓满弦般的真力如瀑布般奔泻而出。他这一惊自是不小,侧目瞧去,但见段誉拇指和食指正捏住了铁杖杖头。

    段誉本打算将铁杖拨开,但由于他跟段延庆的实力差距太大,对方可是先天金丹境界的大高手,而自己不过是后天一流武者罢了,铁杖竟是纹丝不动,当即尽力推拨,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大恶人,延庆太子的内力便由他少商穴而涌入段誉的体内。

    延庆太子震惊道:“星宿海丁老怪的化功**!你是他的传人?”当下气运丹田,劲贯手臂,铁杖上登时生出一股强悍绝伦的大力,一震之下,便将段誉的手指震脱了铁杖。

    段誉被震得退了五步,背部撞在一颗碗口粗的松树上,只觉半身酸麻,便欲晕倒,身子幌了几下,这才稳住,右手虎口已经开裂,鲜血淋漓。他连忙扯下一块袖袍,将手掌包扎了。

    “咔嚓”一声脆响,他背后的那棵松树断裂。

    但延庆太子所发出的雄浑内劲,却也有一小半儿如石沉大海,不知去向,段誉心道:“北冥神功果然厉害,自然而然的就吸收了这么多内力,还能对武功境界如此高的敌人吸取内力,真是匪夷所思。”

    延庆太子可没有闲工夫再理会段誉,因为刚才震开段誉之后,铁杖不经意的垂下,正好点在“上位”的七八路上。

    因为段誉的阻挡,他内力收发不能自如,铁杖下垂,携带着不小的预留劲力,自然而然的重重戳落。延庆太子暗叫:“不好!”

    急忙提起铁杖,但七八路的闪叉线上,已在指芒棋盘之上戳出了光点。

    高手下棋,自是讲究落子无悔。但他自己填塞了一只眼,只要稍明弈理之人,均知两眼是活,一眼即死。延庆太子这一大块棋早就已做成两眼,以此为攻逼黄眉僧的基地,决无自己去塞死一只活眼之理?

    延庆太子暗叹:“棋差一着,满盘皆输,这当真是天意吗?”他是大有身份之人,决不肯为此而与黄眉僧再行争执,当即站起身来注视棋局,良久不动。

    保定帝、段正淳等诸人注视着他,都没有轻举妄动,毕竟段誉已经救出,他们还没有确定是否要对付延庆太子,毕竟这牵涉到大理段氏的内部矛盾,必须得三思而后行。

    只见延庆太子瞧了半晌,突然间一言不发的撑着铁杖,杖头点地,然后飘然飞出,模样姿势怪异无比,但速度极快,几个呼吸之间就没了踪影。

    南海鳄神岳老三和叶二娘面面相觑,老大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管他们的死活,皆叹息一声,赶紧逃之夭夭。

    “今天且放了这些恶人,以后在江湖中遇到,必定要见个分晓。”段正淳皱眉道。保定帝不行走江湖,只是目光非常复杂,他考虑的事很多。

    黄眉僧长吁一口气,然后全身乏力的倒在旁边,保定帝查看了一下,道:“他只是内力消耗甚大,体力不支,需要回去修养。”

    眼前的由指芒构成的棋盘没了两大高手的内力维持,片刻之后,就随风飘散,在月夜之下,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棋局之争,就这么的如烟消散。

    在场的许多人都心想:“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尸一般的第一恶人段延庆,武功竟然这等厉害。而段誉这个后生小辈,也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弱不禁风,换做是自己,绝对不敢去抓住段延庆的铁杖。”

    段正淳来到段誉面前道:“誉儿,你没有大碍吧?”

    “爹请放心,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过有些隐患,咱们还是赶紧回大理皇宫,想办法解决隐患为妙。”段誉道。

第四十三章名为狗头的大汉

    淅淅沥沥的秋雨就仿佛人们的愁绪一般,细细密密,不知何时才会终止。

    “自古逢秋悲寂寥,可叹这秋天已经快到尽头了。转眼间,我离开大理皇宫已经三个多月,时光荏苒,令人喟叹不已。”段誉骑在一匹枣红马之上前行。

    “誉儿,你快给为父说下,你的武功怎么在三个月里进步得这么快呢?”段正淳好奇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没心情谈这些,还请父亲见谅。”段誉不便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别人,因此不愿提及。

    “也罢,你现在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只要你行的端,立得正,不要在外边败坏我们大理段氏的声誉就足矣。”段正淳微笑道,“不过至于在外边行走江湖,遇到了看得上的美丽女子,得好好把握,正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段誉盯着段正淳,悠然笑道:“父亲大人,不知你在江湖中收揽了那么多的女子,是否会影响咱们段氏的声誉呢?”

    “当然不会,反而是增添光彩的。为父年轻的时候,每次出去走一遭都能有所收获,而你小子效率不行啊!”段正淳哈哈笑道。

    在远处的保定帝等人没听见他俩谈话的内容,只见这父子两其乐融融,也不由得笑了。

    段誉心里苦笑道:“还好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不然木婉清、钟灵等等女子,皆成了妹妹,真的是让人头疼。这不是给后人设置障碍么?”

    木婉清早就被大理三公救了,此刻她骑着一匹小白马,跟在其母亲秦红棉身旁。人们都以为木婉清跟段誉是兄妹,只是庆幸在小石屋里没有发生什么败坏门风的事。

    而木婉清不时望向段誉的目光显得颇为幽怨,段誉看了一眼就不再回头,现在还不是说出自己身世真相的时候,因为谁会信呢?反而会出现很多问题,段誉懒得去多想,况且他也并不急着娶木婉清。

    以后闯荡江湖,非常险恶,带着木婉清,反而会缚手缚脚,若是不小心她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反而会让人更为揪心。

    因此,段誉觉得江湖儿女若是要安家,最好得等退隐江湖,安定下来之后,否则就算是你武功再高,遇到了难以预料的阴谋诡计,厉害的武功都没有机会施展,不一定能够保护住自己心爱的女子。

    万劫谷离大理皇城很近,骑马只需要几个时辰,段誉进城之后,看到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街上充满了生活气息,街上的青年男女携手而行,怡然快乐,而在中原,这是不可能出现的想象,因为这被中原视为很无礼的。

    段誉见大理的人们过得如此的快乐,心道:“看来老子所言很有道理,‘民不患寡,而患不均’。黎民百姓在乎的不是到底是否富裕,而是过得是否公平,伯父保定帝确实是明君。不过我却对做帝王不感兴趣,哪有在江湖中遨游那么的潇洒恣意。不过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恩,前边怎么有那么多的人围起来,到底有什么热闹呢?”段正淳好奇的道。

    大家策马赶过去,但见人群围着一个场地里,摆放着一辆比较大的牛拉车,在这车板之上摆放着一个铁笼子,里边居然关着一个汉子。

    此人在笼子里蹲着,看起来很壮实,不知其高度,他穿着一条破烂的裤子,没有上衣,肌肉非常发达。由于蓬头垢面,带着鼻环,还被锁链锁住,就跟野兽一般。

    地上也摆着一个铁笼子,里边关着三只野狼,虽然看起来有些消瘦,但对于野狼来说,这样消瘦的往往是最凶狠的。

    “大伙儿可要瞧好了,今天我给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野人,就是这大铁笼子里关着的家伙,我称他为狗头。这家伙可以几拳打死一头牛!”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手持一条鞭子,朗声道,同时挥舞鞭子,在大铁笼子上抽了一记,笼子里的壮汉被抽中了,结果皮肤丝毫无损,根本没反应。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嘈杂之声响彻一片,许多人都不信络腮胡子中年人的话,有人道:“眼见为实,你吹牛有什么用,快拖来一头牛让他试试啊!”

    “没问题,大伙儿只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就让狗头这家伙展示天生神力。”络腮胡子中年人将铜锣端起,去挨个接住打赏而来的钱。

    段誉和保定帝等人都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都很好奇这是否属实。

    络腮胡子中年人待得吊足了围观之人的胃口,并且收了很大一铜锣的赏钱之后,就大声道:“大伙儿都知道,这光说不练是假把式,光连不说是傻把式,又练又说才是真本事。这次没有带牛来,但我带了三只凶悍的野狼,想必比起牛更难对付,咱们就拭目以待狗头给大家带来天生神力的展示吧!”

    他拍了两下手,就有四个汉子从后边走出,都提着铁棍,他们将大铁笼子开锁之后,就将里边的高大汉子推出,这家伙看似凶猛如野兽,却很害怕的样子,唯唯诺诺的来到场地中间。

    然后四个汉子从后边搬出铁栅栏将这里围成一个圈,再打开关着野狼的笼子就赶紧退出去。

    此时,名为狗头的大汉就面对着三只凶悍野狼的包围。他身高九尺多,但越高的人,下盘就越容易被攻击。尤其是野狼就更为擅长攻击猎物的弱点。

    围观的人们都为狗头担心,络腮胡子中年人在铁栅栏之外挥动长鞭在狗头的背脊上抽了好几下,怒喝道:“你还不赶紧打死这三只野狼,那么今晚就别想吃饭。”

    段誉听得不由得皱眉,此人用以威胁狗头的理由居然只是吃饭这么个事?难道凭着狗头这人高马大的样子,自己在外弄不到吃的么?

    三只野狼非常老练的围着狗头打转,他们在等敌人防御松懈的时候,就一鼓作气的下杀手。它们是最懂得,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这个道理的。

    大汉狗头本来还很沉着的跟三只野狼对峙周旋,但当他听到络腮胡子中年人要以晚饭威胁,他就连忙深处双手去抓野狼,动作笨拙无比,全然不会武功。

    三只野狼配合得很好,很快就趁虚而入,尖牙撕咬,锋利的爪子挥击,不过大汉狗头的防御惊人无比,在这样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下,只是留下了许多红痕,并没有受伤。

    狗头大汉拳打脚踢,胡乱的对付野狼,待得好一阵子之后,他终于受伤,而野狼的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狗头大汉忽然发狂般的揪住一只野狼,大吼一声,双手一错,就将这只野狼撕成了两半。

    另外两只野狼气势变弱,正要溃逃,狗头大汉毫不留情的冲去,将它们都挥拳砸死。

    围观的人们看到这样的神力展示,并不很高兴,因为没多少的观赏价值,反而觉得络腮胡子中年人这么做很残忍,纷纷散去。

    络腮胡子中年人冷笑道:“收拾一下,明天到另一个城里卖艺。”

    那四个大汉就去收拾这里的一切,络腮胡子中年人却挥鞭教训狗头大汉,道:“你这蠢材,刚才怎么那么拖泥带水的,直接一拳一个将三个野狼打死,人们不就会高兴的给更多赏钱么?”

    “野狼要动,牛不会动。我开始打不到野狼。”狗头大汉有些傻,说话都说不明白。

    忽然,络腮胡子中年人奋力抽下去的鞭子被人抓住了,他抬头一看,是一个背负赤红长剑的白衣青年,正是段誉。

    “得饶人处且饶人,老兄可否将狗头大汉放了呢?”段誉淡笑道。

第四十四章天生神力“黄须儿”

    “狗头大汉是我多年前花高价买来的,岂能仅凭你的一句话,就将他交出?”络腮胡子中年人冷笑道。

    段誉道:“那么我出更高的价向你买行么?”

    络腮胡子中年人盯着段誉看了一会儿,道:“嘿,你这小子看起来聪明俊雅,却说出这样傻的话。是没长脑袋,还是脑袋长了霉?若是将狗头大汉卖了,我岂不是丢掉了一个很能赚钱的宝贝?”

    然后他就挥手示意,四个大汉过去将狗头大汉赶回大铁笼子里,并且上了铁锁。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至于地上已经不堪入目的三具野狼尸体,他们就不去理会了。

    段誉笑道:“你不把狗头大汉当人看,此事如此不平,我见了当然得管一管。”

    “小子,我走南闯北见惯了大场面,你凭什么挑事?”络腮胡子中年人冷声喝斥道。

    “就凭我手中的剑。”铿然一声,赤红长剑已然出鞘,红芒乍现,剑刃萦绕着缕缕剑芒。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赤红长剑刺在络腮胡子中年人的腹部,却刺不进去,原来他穿了质地很好的软甲,显然是个老江湖了。而且络腮胡子中年人武功不错,居然是后天二流武者后期的实力,他施展太祖长拳,其拳劲势大力沉,砰砰作响。

    他之所以敢以拳跟段誉的赤红长剑斗,是因为他带着精铁铸造的护腕,若是被他这大铁拳砸中,非得骨头碎裂不可。

    段誉身法灵动迅捷,并不用凌波微步,他已是一流武者中期的实力,对付此人不算难,手中泛起一片剑幕,大喝一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锵~锵”,两声脆响,络腮胡子中年人横着双拳堪堪挡住这一招,却被震得往后退出五步,脚下踩过的石板尽皆开裂,口吐鲜血。

    “你们四个家伙在看戏么?还不快来救命。”络腮胡子中年人对手下怒喝道。

    那四个大汉赶紧抡起棍棒围攻过来,段誉趁着那招“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后手变招,顷刻间就将这些空有蛮力的大汉刺伤在地。

    络腮胡子中年人怒发冲冠,本待再次冲来攻击,却被赤红长剑抵在喉咙上。

    “你自己声称常年走南闯北,却如此不知进退。”段誉冷声道。

    锋利的剑尖已经将他的喉咙皮肤刺伤,络腮胡子中年人感到一股冰凉之意,他终于明白,段誉虽然看起来斯文儒雅,若他再冥顽不灵,那么这柄赤红长剑也不会再客气,定会将他刺杀。

    “小的知错了,既然大侠你觉得狗头大汉不错,就尽管拿去好了,只求你放我一命。”络腮胡子中年人怒气平息,连忙求饶。

    段誉懒得理他,就走过去,剑刃一挥,锁链立断。那狗头大汉却仍然蜷缩在大铁笼子里,居然不知道自己出来。

    “你现在自由了,快出来吧。”段誉道。

    “不行的,主人让我平时呆在笼子里,要是乱跑,会没饭吃的。”狗头大汉以傻乎乎的语气道。

    段誉不知其究竟的来历,就让保定帝的几位手下将这载着大铁笼子的牛拉车带到大理皇宫,等回去再作计较。

    络腮胡子中年人趁着段誉没有理会他,赶紧逃跑,他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

    在旁边观看这一切的保定帝和段正淳等人都没有插手此事,因为络腮胡子中年人显然并非大理之人,而且别人是卖艺为生,也没有违反大理的王法,因此他们根本没有管此事的打算。

    回到大理皇宫之后,段誉将这狗头大汉从铁笼子里拉出来,他犹豫了几下才跟着出来,否则他一直倔强的呆在里边,段誉不一定能拉动他。

    “你没有练过武功?”段誉问道。

    “我什么都不会,小时候在深山里迷路,就被主人带回去,然后将我关在铁笼子里一直到现在。”狗头大汉说话含糊不清,显然比较愚笨,但也不算白痴。

    段誉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狗头大汉确实天生体质迥异于常人,且被络腮胡子中年人发觉,将之关起来培养,将他当一个猛兽一般的驯养,为其走江湖卖艺赚钱。

    “你就在这里住着,得慢慢习惯正常人的生活。你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要有尊严。”段誉道。

    “尊严是什么?”狗头大汉不仅不谙世事,也没有礼貌,还不及小孩子知道得多。

    段誉摇头苦笑道:“你的遭遇也太凄惨了些,本是一块习武的大好材料,却被络腮胡子中年人培养成这般模样。也罢,相信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之后,会渐渐变明白些的。”

    狗头大汉不明白段誉如此说是何意,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这样子还真像一条大黄狗。

    “以后你不叫狗头了,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就叫黄须儿。”段誉见他头发有些发黄,因此就取了这个顺口的名字。虽不算很好听,却也贴切,比之于原名狗头,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段誉犹记得一个典故,三国之时曹孟德有一个儿子就是天生神力,英武不凡,名为曹彰,外号“黄须儿”。那么其大名不如跟着自己姓段,就叫段彰吧。

    然后段誉让狗头大汉展示下他如今的极限力量,他就走过去,双臂肌肉鼓起,劲贯全身,一下子就将门口的大鼎举起来了。他并没有就此将大鼎放下去,而是蛮劲发作,双臂举着大鼎就往前大踏步快走,走出十几丈的距离之后,奋力往旁边的大殿砸去。

    “轰隆~”大殿被砸得晃了一下,一大块墙壁就被砸塌。

    “力能扛鼎,果然是天生神力啊!你还没有练过武功,将来若勤加苦练,必定会有一番成就。不过以后可不要随意破坏周围的东西,记住你的神力不是用来搞破坏的。”段誉抬手拍着黄须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黄须儿憨厚的点头,眼神显得非常茫然。

    段誉安排了十几个侍卫照顾黄须儿,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能有正常人的心智。

    在悠长的宫殿走廊之上,段誉心里一直在思索将来黄须儿该何去何从呢?大理段氏的武功显然并不适合他,难道让他学一阳指么?估计他没那个悟性,只能去学简单直接的武功。

    “不如等他有正常人的心智之后,就送他去少林寺吧,在那里他能学到至刚的外门绝技。”段誉心道。

    ps:其实苍山负雪本来打算以后一天两更的,但是由于在下的外公去世,得去乡下,所以还是一天一更。因为乡下虽然还是有网吧,但是码子的时间比较少,能产一章都是挤出来的。待以后我闲暇了,更新速度会提上来的。若是书友们觉得书荒,我介绍一本吧,《九霄仙冢》,这是我表弟的书,两百多万字了,写得还不错,够看一阵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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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内力反噬

    夜里,秋雨渐渐止歇,段誉在大理皇宫中,仰望夜空,只有寥落的几颗星子,泛着微光,凉意袭人。

    段誉忽觉得丹田内忽然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起来,又似有火炭在丹田里炽烈的燃烧炙烤,心中一凛,道:“看来是因为昨天夜里趁着段延庆和黄眉僧对弈之时,偷袭段延庆反而通过其手中铁杖吸收了大量的内力,之前只是暂时将这股内力压制在丹田里,今天白天又为了相救黄须儿,跟人动武,现在不经意间已经压制不住这股磅礴的内力了。得尽快回屋去好好的引导这股内力散之经脉里,否则我将会有性命之虞。”

    想到这些,段誉快速的回到自己屋子,在榻上盘膝而坐,运转北冥神功,忍着丹田的剧痛,缓缓将内力一缕缕的往经脉中引导。

    北冥神功虽然神奇,但是他本身的丹田和经脉都不够坚韧和宽阔,忽然间吸收了段延庆那么浑厚的内力,就相当于一个饭量小的人一下子吃了很多食物,短时间内难以消化。

    “嘭~嘭~”,深夜时分,响起了敲门之声。

    段誉随即停止运功,淡然道:“门是虚掩的,但进无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是两个女子,秦红棉和其女儿木婉清。

    “段郎,你早就知道咱们是兄妹么?”木婉清蛾眉浅蹙道。

    段誉点头“嗯”了一声,其实心里想说的是:“从血缘关系上讲,我们只算堂兄妹罢了。”但如今可不便说这些,就算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你爹爹将事情的原委都跟我说了,原来他竟然也是我爹爹。咱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段郎,咱们今生注定是无法做夫妻了对么?”木婉清幽幽的道。秦红棉在她旁边,只是目光冰冷且有敌意的盯着段誉,并不说什么,或许不是因为木婉清在此,她早就挥起两柄修罗刀来跟段誉拼命了。

    段誉心里本来想说:“其实只要我愿娶你,以后待得真相大白,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但是话至口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是叹息道:“别想那么多,好好的休息,这些天你既受了伤,亦复劳累。”

    木婉清冷哼一声,如今她因为满腔的愤怒和怨恨,对于段誉的关心之意也不在乎了,道:“你既然没有办法,我走就是,呆在这里也只是让人生气。”

    秦红棉拉着女儿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去。

    “木姑娘,就此分别,是否有些可惜?不如就在此住下如何?”段誉有些不忍分别,毕竟他这三个月来都带着木婉清在江湖中历练,平时自己对于她并不是有多么喜欢,但忽然要分别,不舍之心就分外的明显了。

    秦红棉对女儿道:“婉儿,别听他的,男人的话终究不靠谱。留下来也没用的,何必在这里招人厌呢?”

    木婉清却豁然转身,道:“我忽然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让咱们在一起,你干不干?”

    段誉微道:“好啊,什么法子?”

    木婉清铿然一声拔出短刀,道:“你伸过脖子来,让我一刀割断了,我立刻自杀。咱俩投胎再世做人,那时不是兄妹,就好做夫妻了。”

    段誉心道:“木婉清这段时间从最开始的凶巴巴样子变成了淑女,不过现在又变回了本来的样子,真是可叹。”他当然不会同意这么荒谬的建议,摇头不允。

    木婉清皱眉道:“我肯,你为什么不肯?要不然你先杀我,你再自行了断。”说着将短刀递将过来。

    段誉伸手按下短刀,坚决说道:“不行,不行!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要急躁。”

    木婉清慢慢转过身去,挽了母亲手臂,快步走了。段誉望着她母女俩的背影隐没在暗淡的星光之中,长叹一声,这些琐事现在可无心去处理,得赶紧将丹田里的那股浑厚内力彻底吸收才行。

    接下来,段誉继续在榻上盘膝打坐,运转尚未完全纯熟的北冥神功炼化得自段延庆的大量内力,感觉颇为吃力。

    他如今是后天武者的一流境界后期,而段延庆是先天武者的金丹境界,修为相差太大,只凭着北冥神功能够吸收来内力就很不错了,要将之在短时间炼化,是不可能的。

    因此,段誉连续打坐了三天三夜,都未能成功将这些内力炼化。他本想再试试神照经内功的运行方法,但又不敢贸然的变换,否则出了岔子,小命就不保了,毕竟他现在在内功上的造诣并不高深,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掌握控制内力。

    到得后来,段誉反而将这股凌厉磅礴的内力激活,再也难以压制,原来段延庆的内力,本身就非常的狠戾霸道,一旦发作起来,就跟内力的主人一般,凶狠无比,无愧于段延庆的第一大恶人之名。

    段誉非常痛苦,这些内力不仅在丹田里作怪,往周围扩散,但觉丹田膨胀,如同一个气球里灌注的气太多,要炸裂一般。之前,他散之于经脉中的内力,也不安分,如同许多尖利的针扎在经脉各处,尤其是在诸多穴道之上往来冲突。

    饶是段誉的心志坚定,但也疼得大叫,心道:“本以为吸取了段延庆那么多内力,算是捡到一个大便宜,没想到却难以消受啊!”

    当即有巡逻的守卫们听见动静,禀报给保定帝和段正淳,他们过来见得段誉这般情况,都是目光敏锐之人,很快就明白这是由于修炼内功出了大岔子,有些类似于走火入魔,不由得面面相觑,大为惊讶。

    段誉感觉意识有些模糊,身上内力到处乱窜,如同全身都肿了起来似的,但这只是感觉罢了,实际上他的外表并无异状。

    他随手抓着周围的东西就到处乱掷,手足乱挥乱打,才感觉稍微好受一些。

    保定帝见情况紧急,迅捷出手,将段誉点晕,以至于情况能够稍微控制住。

    接下来传了太医,他把了脉之后,道:“启奏皇上,世子脉搏洪盛之极,似乎血气太旺,微臣愚见,给世子放一些血,不知是否使得?”保定帝心想此法或许管用,点头道:“好,你给他放放血。”那太医应道:“是!”随即打开药箱,从一只瓷盒中取出一条肥大的水蛭。

    水蛭善于吸血,用以吸去病人身上的瘀血,是为方便,且不疼痛。那太医捏住段誉的手臂,将水蛭口对准他血管。水蛭碰到段誉手臂后,不住扭动,无论如何不肯咬上去。那太医大奇,用力按着水蛭,过得半晌,水蛭一挺,竟然死了。那太医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忙取过第二只水蛭来,仍是如此僵死。

    医脸有忧色,说道:“启奏皇上,世子身上中有剧毒,连水蛭也毒死了。”他那知道段落吞食了万毒之王的莽牯朱蛤后,任何蛇虫闻到他身上气息,便即远避,即令最厉害的毒蛇也都慑服,何况小小水蛭?

    保定帝心中焦急,问道:“那是什么**,如此厉害?”

    太医道:“以臣愚见,世子脉象亢燥,是中了一种罕见的热毒,这名称么?微臣愚鲁……”

    保定帝叹息一声,右手伸出食、中、无名三指,轻轻搭在段誉腕脉的‘列缺穴’上。他段家子孙的脉搏往往不行于寸口,而行于列缺,医家称为‘反关脉’。

    保定帝只觉侄儿脉搏跳动既劲且快,这般跳将下心脏如何得住?手指上微一使劲,想查察他经络中更有什么异象,突然之间,自身内力急泻而出,霎时便无影无踪。他大吃一惊,急忙松手。

    他自不知段誉已练成了‘北冥神功’中的手太阴肺经,而列缺穴正是这路经脉中的穴道。保定帝一运内劲,便是将内力灌入段誉体内。

    段誉立刻被唤醒,全身剧震,十分痛苦。

    保定帝退后两步,说道:“誉儿,你曾遇到过星宿海的丁春秋吗?”

    “当然没有,此事一言难尽。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内力乱窜,还请伯父传授我一阳指绝学,或许以一阳指的行功路线,能有所缓解痛苦。”段誉道。

    ps:感谢支持的朋友们,我会渐渐提高自己的,第一次写书,多有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第四十六章始练一阳指

    段誉被吸取而来的段延庆内力难以吸收,因此被反噬,十分难受,连忙恳请伯父保定帝传授大理段氏的一阳指。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保定帝思虑颇为深远,皱眉道:“咱们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神功,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所谓欲速则不达,若是你这孩子为了化解体内的痛苦而勉强修炼,反而有害无益。事不宜迟,伯父为你做主,带你到天龙寺里请求各位高僧相救。”

    段誉的身体里真气乱窜,如同许多的金针在扎着,已经无暇去多根伯父解释什么。保定帝、段正淳就赶紧备马带着他往大理天龙寺赶去。

    天龙寺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正式寺名叫作崇圣寺,但大理百姓叫惯了,都称之为天龙寺,背负苍山,面临洱水,极占形胜。寺有三塔,建于唐初,大者高二百余尺,十六级,塔顶有铁铸记云:“大唐贞观尉迟敬德造。”相传天龙寺有五宝,三塔为五宝之首。

    历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为僧,都是在这天龙寺里边出家,因此天龙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诸寺之中最是尊荣。每位皇帝出家后,子孙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献装修。寺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华、峨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处南疆,其名不显而已。

    段誉来到天龙寺不久,就因为太过痛苦而晕了过去,待得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周围是保定帝即另外四位天龙寺高僧。

    保定帝道:“誉儿,你心中什么也别想,全身更不可使半分力气,如有剧痛奇痒,皆是正常的,不必害怕。”

    段誉淡笑着点头答应了,然后本观和尚竖起右手拇指,微一凝气,便按在段誉后脑的风府穴上,一阳指力源源透入。那风府穴离发际一寸,属于督脉。跟着本相和尚点他任脉紫宫穴,本参和尚点他阴维脉大横穴,本因方丈点他冲脉幽门穴和带脉章门穴,保定帝点他阴跤脉晴明穴。奇经八脉共有八个经脉,五人留下阳维、阳跤两脉不点。五人使的都是一阳指功,以纯阳之力,要将他体内所中邪毒、邪功,自阳维、阳跤两脉的诸处穴道中泄出。

    这五大高手一阳指上的造诣均在伯促之间,但听得嗤嗤声响,五股纯阳的内力同时透入段誉体内。段誉全身一震之下,登时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便如冬日在太阳下曝晒一般。五人手指连动,只感自身内力进入段誉体内后渐渐消融,再也收不回来。段誉普未练过奇经八脉的‘北冥神功’,但五大高手以一阳指手力强行注入,段誉却也无可奈何,内力一至他膻中气海,便即储存。段氏五大高手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惊疑不定。

    段誉叹息一声,这些外来的内力反而会加剧他的痛苦,实则是饮鸩止渴,他是后世之人,觉得这事就跟那令狐冲被桃谷六仙灌注内力救治是一个道理,简直是弊大于利。

    待得四位高僧退出大殿之后,保定帝叹道:“誉儿,没想到连咱们五位高手合力也救不了你,在万劫谷里,段延庆到底给你下了什么毒?”

    “只有阴阳和合散,这跟剧毒没关系,我被灌注了很多内力,刚才你们以内力救治,反而是加剧了病情。”段誉道,他没有说自己修炼过北冥神功,因为人总是要有一些秘密的,不能毫无保留。

    保定帝思索了一会儿,皱眉道:“既然你的问题是出在内力之上,而且这强大的内力不受你的控制而到处乱窜,那么你之前说提的建议,要修炼咱们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神功,倒也有些道理。虽然你不能在短时间内学会一阳指,但按照其练习方法和运功路线,导引这庞大的内力,倒也说不定有不错的效果。”

    段誉心道:“早听我的建议,就不会走冤枉路了。”剧痛让他无暇再说什么,在地上打滚,显得有些狼狈。

    保定帝见段誉的情况如此糟糕,也不啰嗦什么,当即朗声道:“我先教你咱们大理段氏导气归虚的法门。”

    段誉一边听着一边按照保定帝的指点去做,大理段氏的导气归虚法门,果是精妙绝伦,他一经照做,四外流窜的真气便即渐渐收入脏腑。中国医书中称人体内部器官为‘五脏六腑’,‘脏’便是‘藏’,‘腑’便是‘府’,原有聚集积蓄之意。

    “虽然将真气都收敛了起来,但是我感觉膻中气海如同要被撑爆一般,这该如何是好?”段誉道。

    “无妨,本来修炼一阳指就需要浑厚无比的内力,才能有进境快些,你之前得了段延庆的内力,今天又得了天龙寺四位高僧以及我的些许功力,内力之浑厚,比之于一些先天虚丹境界的高手都要强。然后我就传你一阳指的行功方法和口诀,你须得心中摒弃杂念,依言而运功。”保定帝道。

    段誉点头,当即忍住剧痛,收束心神,潜心静气,别无所思所虑,耳中听得保定帝所传的一句句一阳指的行功方法,就用心的按照其言去做。

    一阳指本就是内家武功里的佼佼者,不像那些外门武功一般需要尽可能的淬炼身体的强度,反而是心中默然存想气息的运转比较多。

    段誉的悟性极高,之前又练过神照经内功,底子不错,况且膻中气海中又有那么多的内力可以用来导引,不像当初保定帝刚修炼一阳指的时候,体内的真气稀薄无比,凝聚真气都难,更何况要导引这些真气在经脉中不断运转呢?

    因此,段誉现在修炼一阳指,可谓是高屋建瓴,比之于三个月前要容易多了,那个时候段誉的底子很薄,因此没有想学一阳指。

    好在当初段誉修炼的折扇点穴术,对于现在修炼一阳指也有很大的帮助,毕竟要修炼一阳指需要对人身上的穴道了解得极为透彻,若是现在再让保定帝慢慢的为段誉讲解穴道知识,可就来不及了。

    这就好比一个本来就很有丰富学识的书生,看一本从未见过的书,就能很快明白书中的主旨奥义。而若让一个学识浅薄的普通人来看这本书,其中的许多基本知识和典故都不懂得,要理解书中之意岂不是缓慢无比?

    待得保定帝传授完一阳指的基本行功方法和前三层口诀,再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之处,就走出大殿之门,让段誉在安静的环境里修炼一阳指。

    大理段氏的一阳指非常的深奥,若保定帝不断的指点,手把手的教导,其实效果不会好的,越是深奥的武学就越需要自己去领悟,可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第四十七章天龙寺潜入的黑衣人

    随着修炼一阳指,段誉渐渐的将这磅礴的内力在经脉之中运转,终于可以渐渐的控制住这些内力,经过几个周天的循环之后,再导入膻中气海之中。

    虽然段誉才刚修炼一阳指,但有着如此浑厚的内力,按照方法口诀运转,心里摒弃杂念,随手往旁边一挥,右手食指发出一道淡金的劲气,轰击在三尺之外的墙壁上。

    “嗤~”,一声清脆的嗤响,墙壁之上被劲气穿透一个深洞。

    段誉心中一凛:“能够将真气释放出这样的效果,很少有后天武者能够做到,可我现在也是偶然才发出如此威力,不知以后这些内力是否还能随心所欲的释放出来呢?”

    因此,段誉想得很深远,并不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成绩就沾沾自喜,而是继续努力修炼,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运转一阳指的内功心法,要将内力巩固,炼化为自己的,将来才有可能控制自如。

    段誉心道:“这一阳指非得以极为浑厚的内力为基础,若是随手乱释放,不盯准敌人穴道,威力自是大减,而且让敌人有所提防也不好。在我还未将这门功夫练到高深的地步之时,与人对战,可以一边使剑,一边出其不意的左手施展一阳指,想必能够取得很好的突袭效果。”

    他想了很多,心中对于许多情况都是了然,为何原著中的段誉虽然吸收了那么多人的内力,却总是不能融会贯通,导致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呢?

    那是因为原著的段誉并未有极好的基本功,根基都不牢固,那么越是修炼上乘的武功就越是如同空中楼阁一般。因此那个段誉总是在情绪极为激动悲愤之时,或是情况紧急之时,才能施展得出来几记六脉神剑。

    如今的段誉是来自千年后之人,当然不会那么不靠谱,他虽也有诸多奇遇,但还是觉得由自己辛苦修炼而来的武功才是最可靠牢固的。否则一旦所谓的绝世武功却施展不出,变得时灵时不灵,在江湖之中遨游岂不是要受到很多阻碍,并不能任意行胸臆?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段誉都在努力修炼一阳指,可谓苦心孤诣,他的天赋既高,而且如此用心,已经有所小成,能够稳稳的施展出凌厉的指力,攻击范围在一丈之内。若是就攻击身边的东西,寻常的刀剑也会被他一指洞穿。只要持之以恒,以后威力还会大些。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大理天龙寺里有许多腊梅花,馨黄的小花一簇簇的在枝头开得热烈,在月夜里看来,可谓是:“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段誉这两个月里很少到外边走动,只在这几个院子里出没,此刻在无边的月色下,闻着腊梅沁人心脾的香气,沿着铺满枯枝落叶的石板路信步往前走去。

    在这静谧的时分,段誉的心境一片空明,忽然想道:“为何我在天龙寺盘桓两个多月,那个鸠摩智怎么还未来此求取六脉神剑图谱呢?不然我可没机会去学这神功,况且枯荣大师等人怎会让我这个后辈子弟看六脉神剑图谱?这么多年来大理段氏都无人练成六脉神剑,他们当然也不信我能够练成,若是让我看了,反而有害无益。毕竟我确实在一阳指的功夫上也没练到高深之处,他们不会高看我一眼的。”

    思索了好一会儿,段誉忽然想到:“原著之中,鸠摩智将段誉抓到江南参合庄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或许过不了多久,那家伙就会来天龙寺求取六脉神剑,到时我可要好好的计较一番,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天龙寺的和尚们作息非常有规律,如此的深夜,早就休息了,因此整个宏大的寺庙里愈发的显得安静无比,偶尔能够听到庙宇屋檐之上悬挂的风铃之声。

    忽然,前方有几道黑影闪烁,如同鬼魅一般,段誉当然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知道这是武林高手潜入了天龙寺。

    天龙寺跟大理段氏有着极大的渊源,段誉见此情况,岂能袖手旁观,于是他立即施展凌波微步,悄然从后边跟去,遇到围墙之时,他也顺势飞檐走壁,有时手指在屋檐上一抓,跃出极远,身法灵动迅捷。

    段誉这才看清,此次潜入天龙寺的黑衣人一共有五个,除了一个最为高大的汉子身法比较差些,其他人都很快,那高大汉子在枯荣大师所住的禅房之外蹲下去把风,看样子身法虽然不行,但打起来武功应该不错。

    另外的四个身法好的黑衣人在屋顶上揭开瓦片,往下望去,见得一个枯瘦的和尚在榻上盘膝打坐,不知是否睡着,但他们一看到这枯瘦和尚的脸都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的一半脸皮肤红润,如同婴儿的脸一般,但另一半脸则黑黝黝的干瘦无比,皮包着骨,就跟骷髅头似的。

    不过他们也是久历江湖之人,从开始的震惊和畏惧之中渐渐平复心情,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伏在屋顶上仔细观察下边的动静。

    段誉在几棵腊梅树之下躲着,并不声张,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潜入到此有何目的,不可打草惊蛇。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屋顶的四个黑衣人就揭开更多的瓦片,然后让两个人下去,另外二人这在屋顶接应。他们的一切行动皆小心谨慎,看来不是寻常之辈。

    屋子里还是如此的安静,想必这些人搜寻东西也是轻脚轻手的,不敢将枯荣大师惊醒。

    但是须臾之后,屋子里还是传来了一句苍老而淡然的声音,道:“来者皆是客,尔等又何须做梁上君子呢?”

    下一瞬间,屋子里就传来暗器破空之声,接着剑气呼啸,但几声“嗤嗤”的声音之后,屋子里传来了两声惨叫,想必是枯荣大师使出精湛的一阳指,顷刻间就连毙二位好手。

    屋顶上的两人可不傻,怎敢下去,连忙往外溃逃,枯荣大师叹息一声,也不追击,出家之人本就与世无争,懒得跟人动手,更不会追杀。

    刚才那两人潜入他屋子里,枯荣大师也不是拘泥不化之辈,也有怒目金刚的一面,因此没有饶那两人。

    从屋顶跃下的两个黑衣人跟院子门口的高大黑衣人汇合,连忙沿来时的路逃去。

    段誉速度比他们还要快,路过一口大钟之时,敲了起来,他知道这三人不易对付,因此让天龙寺的高手们来助战应该是很明智的。

    “小子,你胆敢敲钟,是不想活了么?”那个高大黑衣人听得钟响,就看见段誉了,愤怒的冲来,就要找段誉拼命。

    “你们还真是奇怪,偷东西不成就赶紧逃吧,还要恼羞成怒的动手,真以为我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么?”段誉拔出背后的赤红长剑,好整以暇的准备战斗,他明白每一次战斗都是磨砺自己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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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龙象般若功

    高大黑衣人挥掌袭来,势大力沉,招数虽简单无繁复的变化,但掌力极大,劲风掌芒将一丈范围内笼罩,难以闪开,段誉若不运功抵抗,就如同身陷泥淖之中。

    段誉反应极快,右手挥动赤红长剑,施展连城剑法,精妙的招数随手而出,这人的手掌终究是血肉之躯,不敢跟剑刃硬拼,只是找机会砸在剑身上,磅礴的经历,让段誉的气息不由得一窒。并且高大黑衣人还在想办法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打算靠近过来,段誉将剑气舞成一片光幕,堪堪将他抵挡住。

    “这些黑衣人真不简单,我还以为在后天武者里,自己算是顶尖的存在了,没想到随便出现一个黑衣人,就有些棘手。”段誉心中一凛。

    那四个黑衣人正在犹豫是否过来帮忙,毕竟段誉已经敲响了大钟,不久就会有天龙寺的诸多僧人过来相助。

    “你们别过来,这小子就是仗着剑法比较繁复而已,给我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定然击败他!”高大黑衣人豪气陡声,大喝道。

    这家伙还真是个直爽的脾气,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一行人是潜入天龙寺来偷东西的,非要赌这口气,独自对战段誉。

    见这高大黑衣人的拳掌功夫愈发的猛烈,段誉不像跟他硬碰硬,于是使出一式“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是说一只孤孤单单的鸿鸟,从海上飞来,见到陆地上的小小池沼,并不栖息。这两句诗是唐朝的宰相张九龄做的,他比拟自己身份清高,不喜跟人争权夺利。将之化成剑法,顾盼之际要有一股飘逸自豪的气息。他所谓‘不敢顾’,是‘不屑瞧它一眼’的意思。

    这一招的后手变招有三十三种,剑刃破空,气势大增。况且段誉这段时间炼化了吸收而来的内力,气息悠长,剑法也更迅捷了。周围腊梅树之上的腊梅花瓣被剑气所震慑,簌簌而落,寒香氤氲,蔚为壮观。

    “好剑法,但这奈何不了我。”高大黑衣人的蒙面黑巾被凛冽的剑气挑落,他大喝一声:“龙象般若功!”

    顿时他的气息增强了三倍,磅礴的劲气扩散开来,犹如一只大象升腾而起,漫天的剑影竟然被硬生生的轰碎,段誉不敢小觑这绝招,尽管看样子此人并未将龙象般若功练到高深之处。

    霎时间,段誉一边挥剑化解这些扩散的劲气,一边施展凌波微步飘然往侧边移开,那劲气如同飓风一般的直冲到段誉刚才立身的那个方向,绞碎了三棵腊梅树,并且余势未歇,还轰击在接近一丈处的小佛塔之上。

    “咔嚓”的碎裂声响起,小佛塔裂开深深的印痕,不过终究没有四分五裂。

    高大黑衣人也顾虑追兵将至,但求速胜,抢占了先机,就如同下山猛虎一般俯冲过来,拳力强横无比,看似招数简单,实则威力奇大。段誉曾听说这“龙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层,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成;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

    如此成倍递增,越是往后,越难进展。待到第五层以后,欲再练深一层,往往需十数年以上的苦功。那密宗一门,高僧奇士历代辈出,但这十三层的“龙象般若功”,却从未有一人,能够练到十层以上。

    段誉一边闪烁,伺机而动,一边问道:“敢问阁下的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几层?”

    “我已修炼至第四层,五息之后,我必败你。”高大黑衣人决心很大,左手催发出一道龙形劲气,右手则发出象形劲气,虽不算很大,也比较虚淡,但他的实力在后天一流武者里算是佼佼者了。

    段誉潜心劲气,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力量强大的敌人,增加这战斗经历也是很好的,因此他不骄不躁,也不再施展连城剑法,以凌波微步闪避之余,盯准他的穴道和要害回刺几剑,龙象劲气的爆发力惊人,赤红长剑居然被其势道所阻,剑刃都偏在了一边。

    这龙象劲气从两侧缭绕而来,阻挡住段誉的闪躲方位,往中间收拢。

    高大黑衣人如同狮子一般大吼一声,纵跃过来,又爆发出龙象劲气,狠狠的轰向段誉的身上。

    段誉并不想办法闪开,与其更封住去路的两道劲气拼斗,不如正面相抗,来个了断。他当即运转神照经内功,护住心脉,右手赤红长剑撩斩而去。

    高大黑衣人左手揪住赤红长剑,将之拧弯,右手握拳砸在了段誉的右肋,顿时一阵剧痛传来,纵然有神照经内功护体,终究是因为没有将此神功修炼到高深之处,肋骨断了两根,段誉咬牙忍住痛苦。

    与此同时,段誉左手凝聚浑厚的内力,催发出一阳指,如此近距离,威力能发挥到最大,对准他的膻中穴就一指点下去,泛着淡金光芒的一阳指芒毫无阻挡的没入高大黑衣人的膻中气海。

    “啊~怎么会这样?”高大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丹田里气息搅乱,忍不住问道。

    这时,天龙寺的诸位高僧带着许多和尚都赶到此处,另外四个黑衣人见情况不妙,赶紧撤退,却被另一个方向赶来的本相和尚带领的弟子们围住,刀剑与长棍交击。

    然后这边的天龙寺僧人赶过去,他们可不像少林寺的和尚那么迂腐,下得狠手,顷刻间就有三个黑衣人丧命于一阳指之下。

    而还有一个黑衣人则在同伴们的掩护下,并且挥手洒出一蓬烟雾,以极好的轻功远遁而去。

    接下来,所有的人都围住了这个高大的黑衣人,他满脸络腮胡子,皮肤黝黑,一看就不是大理人。

    “你从何而来?大半夜的潜入我们天龙寺意欲何为?”本因和尚询问道。

    “哼,你们这些和尚以多打少,仗势欺人,我就算要说也绝不告诉你们。打败我的勇士,你过来,我有话告诉你。”高大黑衣人盯着段誉道。

    根据闯荡江湖的经验,这人可不能轻易相信,万一等人过去之后,就突然出手暗算呢?岂不是吃了大亏,但是段誉勇者无惧,况且从他的表现看来,应该不是奸诈之人,所以段誉就暗自运转神照经内功,大步走过去。

    高大黑衣人示意他将耳朵凑过来,段誉依言而行,高大黑衣人低声道:“年轻一辈中,我还未找到过你这样厉害的对手,今天我败得心服口服。你也看到了我的龙象般若功,前七层的修炼秘籍在我的衣服里,希望你能收下。至于我是谁派来的,我不能说。”

    然后一声低喝,高大黑衣人凝聚最后的力量,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天灵盖儿上,登时一命呜呼。

    段誉在其衣服里果然找到了一本黝黑封皮的册子,其上写着梵文,翻开之后,里边有大量的图谱,梵文的注释并不多,这应该就是“龙象般若功”的前七层秘籍。

    “我可不适合修炼这硬打硬拼的武功,不如想办法找人将梵文翻译之后,将此秘籍给天生神力的黄须儿修炼,这武功很适合他。”段誉心道。

    至于这五个黑衣人是谁派来的,段誉有些眉目了,他们既是密宗之人,多半派他们来的人就是鸠摩智了,结果六脉神剑的剑谱没有偷到,反而损兵折将。

    段誉想明白了这些,咳嗽吐血,他的肋骨断了两根可不好受,本相和尚帮他将断骨复位,然后扶他回去休息。

第四十九章对答枯禅

    这个高大黑衣人居然重伤被抓之后,就干脆利落的挥掌自尽,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不过他其实不必如此,天龙寺的高僧岂会将他抓住之后再折磨他呢?更不会取他性命,至于另外三个黑衣人在战斗之中被高僧们以一阳指击杀,算是另外一码事了。

    段誉看着如此悲催的高大黑衣人的尸骸,手里拿着他临终赠与的“龙象般若功”前七层的册子,不由得感到些许悲伤,有些类似于兔死狐悲。

    江湖好汉在外漂泊,于何时何地丧命,谁能料到自己的结局呢?

    段誉想道:“若是有一天我在江湖之中不幸身亡,可否有人会好心的将我掩埋,入土为安呢?”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也是客观事实,只是武林中人很少有心情去想到罢了。

    本因和尚正要向段誉询问,刚才高大黑衣人在临终前所说的是何人指使,方丈却阻止他道:“咱们出家人何必去追究那么多呢?大不了那个幕后指使者再派些高手来,咱们坦然应对即可,只要心中无所挂碍。”

    然后大部分和尚们都回各自的禅房里休息,还留下几个打杂的小和尚,他们赶紧动手将这些黑衣人尸体抬出天龙寺。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们?”段誉问道。

    “大半夜的,谁有闲工夫去挖坑埋他们呢,直接丢到山崖下边去,然后回来睡觉吧。”小和尚说话可就没那么玄妙了,将心里想法直言相告。

    “那个高大黑衣人要挖坑掩埋,其他的三个我不管。”段誉道。

    小和尚们本来不愿意,但是看在段誉这个大理世子的身份上,还是赶紧点头同意。

    然后段誉回到自己的厢房里,就盘膝坐在榻上,潜心静气,思索总结今晚这一战的得失和经验。若是不时常总结,战斗经验就不会在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到得后来,段誉又运转神照经内功,在四肢百骸里运行,肋骨受伤之处也没有那么痛了,估计要修养些时日才会痊愈。

    经过这一战,他发觉自己的身子骨确实比较弱,有部分神照经内功护体,还是被高大黑衣人的“龙象般若功”打伤,以后还得在神照经内功之上下功夫,或者找件质地极好的软甲先用着。

    翌日清晨,段誉就回了一趟大理皇宫,将“龙象般若功”秘籍给收留的天生神力黄须儿,这是很适合他的武功,简单而厉害。

    至于他看不懂册子之上的梵文,这也没什么,照着图谱练也可以,上边还标注了内功的运行路线。况且这是一门外门武功,所需要的内功很少,练起来在于苦功,而不是细微的手法。

    黄须儿经过这段时间的培养,已经跟正常人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憨厚,他接过册子之后,对段誉叩头拜了三下。

    临别之际,段誉拍着黄须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兄弟,你得好好练功,将来才能在江湖中有自己的尊严。记住,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要自己努力去争取。”

    黄须儿现在知道尊严这个词的意思,但却没有明白看不见、摸不着的尊严为何如此重要,他知道段誉不会骗他,因此憨厚的点头,下决心要将这“龙象般若功”练好,将来希望能够报答段誉这个大恩人。

    告别黄须儿之后,段誉就策马来到天龙寺,他的伤势早已不需要再依仗天龙寺的高僧,一阳指的修炼方法足以引导磅礴的内息走入正轨。

    之所以段誉要继续来此,就是为了等待鸠摩智的出现,那样他就有机会见识“六脉神剑”的剑谱。

    否则他自己去向天龙寺高僧求阅此神功典籍,肯定不会被允许,自己在这些高僧眼里只是一个晚辈少年罢了,不仅才疏学浅,就算是武功,估计也入不得他们的眼。贸然去求看典籍,反而会贻笑大方。

    走进天龙寺,周遭矗立的大小佛塔都庄严肃穆,十分的清静,只有几个小沙弥在打扫落叶,他们甚至为了尽快让树木上的枯叶快些落光,跑过去奋力摇树干。

    远处的一位中年和尚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头叹息,道:“悲哀啊,修行之人居然如此的执着,落叶随时而落,随时而扫即可。”

    段誉见他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应该只是一名年纪大些的普通僧人,只是点头微笑打个招呼就走开了,他并不认为这中年和尚所言就是对的,也懒得听他唠叨。

    段誉信步而行,周围的腊梅花开得正盛,如火如荼。

    雪花飘飞,寒冬的意味儿浓了。

    梅上雪花,晶莹如玉,暗香盈盈,其意悠远,令人神往。

    待得段誉无意间来到枯荣大师的禅院之前,但见这个相貌丑恶奇怪的老和尚正在一颗松树之下打坐,仍由雪花飘落其身,也没有反应。

    他并没闭目冥思,而是看着院子之外的梅花,他并不是欣赏花之韵味,而是在思索其中蕴含的禅机。

    段誉不忍看他一半如婴儿般的脸以及另一边如同骷髅头一样的脸,觉得如此冒昧的踏入禅院,确实不对。但要就此退走,拱手行礼而去也不妥,毕竟佛门高僧并不在乎世俗的繁琐礼节,而是更看中对于禅意的领悟。

    从根本上说,段誉此来,已经打扰了枯荣大师的参禅。

    枯荣大师略微皱眉,不过他极好的修养,因此刚要问段誉所来何事。段誉做了一揖,朗声道:“晚辈拜见枯荣大师。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枯荣大师却心中一惊,问道:“你何以知道我所参枯禅之来历?”

    段誉所看佛经典籍也颇多,当然明白,朗声道:“世尊释迦牟尼当年在拘尸那城娑罗双树之间入灭,东西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荣一枯,称之为‘四枯四荣’。

    据佛经中言道: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

    茂盛荣华之树意示涅般本相:常、乐、我、净;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如来佛在这八境界之间入灭,意为非枯非荣,非假非空。”

    枯荣大师数十年静参枯禅,还只能修到半枯半荣的境界,无法修到更高一层的‘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之境,是以一听到段誉的话,便即凛然,说道:“想不到我大理段氏后辈子弟中还有你这样的青年俊杰,如此年纪轻轻,就熟悉佛典,天资悟性极佳,让人欣慰啊!“

    段誉道:“枯荣大师谬赞了,晚辈只是偶然想起这个典故,却不是自己领悟的禅意。”

    枯荣大师道:“请坐。”段誉当即坐下,只是没有蒲团,衣服倒是被落叶弄脏了。

    “你怎么看这岁末寒梅?”枯荣大师忽然问道。

    段誉拱手恭敬的道:“晚辈试言之,若有荒谬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枯荣大师慈祥的笑道:“但说无妨,吾洗耳恭听。”

    段誉思索了一下,道:“常言道,梅花香自苦寒来,世人皆赞其傲骨铮铮,凌寒独放。却不知世间万物自有其分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荣辱俱有,繁盛与衰败亦有。谁能傲然长久?天地尚且不能长久,世人岂非痴人说梦否?”

    “有几分禅意,但此番言论也并不如何超然,那么你如何看待呢?”枯荣大师道。

    “既然万物分定如此,不如心境坦然,宠辱偕忘,不必似梅花只凌寒独放,只要遂意逍遥,抓住时机。晚辈认为,人生但求行胸臆。”段誉道。

    枯荣大师沉默了许久,段誉没有再打扰他,有时候高僧领悟到一丝禅机,往往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之变得清晰起来。

第五十章鸠摩智求剑经

    天龙寺的双树禅院中,枯荣大师打坐许久,终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好一个人生但求行胸臆,誉儿你心境开阔,实属难得。既然你心中已经有明确的道路,那么就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定然会有所成就。”

    段誉也双手合十还礼,恭敬的道:“枯荣大师的指点,晚辈定当谨记于心。”

    然后,他就闭目冥思,也感悟这难以捉摸的禅意。

    枯荣大师慈祥一笑,继续看着凌寒开得绚丽的腊梅,一切都是如此的宁静。凛冽的寒风阵阵吹过,腊梅花瓣飘飘洒洒的落下,落在了肩头,衣襟上,寒香氤氲,雾气缭绕。而纷纷扬扬的雪花也从未停歇过,

    他俩就这样静静的参禅,一直到傍晚时分,天上的彤云密布,看样子今夜还有一场更大的风雪在酝酿。

    铜钟之声从远处的高塔上传来,段誉从闭目冥思中醒来,起身拂落身上的积雪和腊梅花瓣,拱手向枯荣大师告别。

    “昨晚你以一阳指击伤那个使用龙象般若功的黑衣大汉,看样子这段时间你练武的进步很大。不过老僧却没有亲眼见得,你试往这棵腊梅树上击出一记一阳指,看效果如何。”枯荣大师盯着段誉道。

    他深邃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世上的一切,段誉也没有必要向枯荣大师隐瞒一阳指的修为深浅,道了声:“让大师见笑了。”

    然后段誉就上前一步,左手凝聚内力,侧身骤然发出一指,催发出一道淡金色的凌厉指芒,空气里嗤嗤作响。

    三尺的距离,眼前的这棵柱子一般粗的腊梅树干顿时被这道淡金色的指芒刺穿,而且树干还开裂了,往周围延伸,枝桠之上的大量腊梅也簌簌而落。若是这一指点在人身上,若是此人躲闪不开,势必会被指力点出一个血窟窿。

    段誉收敛内力,站在旁边。枯荣大师道:“你能在一个多月将一阳指练到这个水平,颇为难得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你的指法根基并不牢固,贪功冒进,以至于指力凌厉有余,而沉稳不足。或许我说多了,你也未必能参透,那么我就使一指你看着。”

    段誉凝目看去,但见枯荣大师提起那枯瘦如骷髅骨爪一般的右手,站在一丈之外,凌空点出了一指,仍然是淡金色的指芒,不过却不是淡淡的虚影,而是浓郁之极,如同实质化一般。

    指芒毫无停留的洞穿了刚才那棵腊梅树干,但周围没有产生一丝裂缝,腊梅树也纹丝不动,连一朵腊梅都没有因为受到攻击而掉落。

    段誉当然明白,这是因为枯荣大师对于指力的控制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且段誉的观察力很仔细,往旁边一侧身,就看到了腊梅树之后的墙壁上,也被点出了一个小洞,洞口四周仍然没有裂纹。

    “大师神妙绝技,晚辈佩服不已,今天受教了。”段誉道。

    “何必过谦,老僧像你这般年纪时,尚未能入得一阳指门径,你好好修炼,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枯荣大师道。

    段誉拜谢而去,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都待在天龙寺里潜心练武,只有在除夕才回大理皇宫里,之后又返回天龙寺。他一旦决心做什么事,就会坚定不移的努力。

    正月末的一个清晨,小沙弥过来告诉段誉,枯荣大师请他去大殿,有事相商。

    待得段誉来到大殿的时候,诸位高僧以及伯父保定帝、父亲段正淳皆在此。有些僧人小声的议论道:“这少年是族中晚辈,而且武功不算高,怎么也到议事大殿里来呢?”

    段誉镇定自若的过去拜见了枯荣大师、保定帝和段正淳,根本不理会那些议论纷纷的僧人。

    枯荣大师道:“是我将段誉请来一起议事的,他心境空明,极有慧根,说不定能帮到咱们。”

    德高望重的枯荣大师都发话了,没有人再敢说有什么异议。

    枯荣长老道:“今日召集诸位而来,其因在于大雪山大轮明王之约,转眼就到。诸位都来参详参详。”

    段誉心中一凛:“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天龙寺等了两个多月,鸠摩智终于要来了。鸠摩智来了,六脉神剑的剑谱还会远么?”

    本因方丈从怀中取出一封金光灿烂的住来,递在保定帝手中。保定帝接了过来,着手重甸甸地,但见这信奇异之极,交是用黄金打成极薄的封皮,上用白金嵌出文字,乃是梵文。保定帝识得,念道:“书呈崇圣寺住侍”。

    他从金套中抽出信笺,也是一张极薄的金笺,上用梵文书写,大意说:“当年与姑苏慕容博先生相会,订交结友,谈论当世武功。慕容先生言下对贵寺‘六脉神剑’推崇备至,深以未得拜观为憾。近闻慕容先生仙逝,哀痛无已,为报知己,拟向贵寺讨求该经,焚化于慕容先生墓前,日内来取,勿却为幸。贫僧自当以贵重礼物还报,未敢空手妄取也。”

    信末署名‘大雪山大轮寺释子鸠摩智合十百拜’。笺上梵文也以白金镶嵌而成,镶工极尽精细,显是高手匠人花费了无数心血方始制成。单是一个信封、一张信笺,便是两件弥足珍贵的宝物,这大轮明王的豪奢,可想而知。

    “你们可知这大雪山鸠摩智是何样之人么?”枯荣大师问道。

    段誉当然知晓,不过是个凶狠的恶徒,只是表面装得气度雍容,如得道高僧一般。而且鸠摩智以小无相功催动施展少林七十二绝技,实乃欺世盗名。但现在段誉就算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保定帝道:“素知大轮明王鸠摩智是吐蕃国的护国法王,听说他具大智慧,精通佛法,每隔五年,开坛讲经说法,西域天竺各地的高僧大德,云集大雪山大轮寺,执经问难,研讨内典,闻法既毕,无不欢喜赞叹而去。”

    本因方丈道:“‘六脉神剑经’乃本寺镇寺之宝,大理段氏武学的至高法要。正明,我大理段氏最高深的武学是在天龙寺,你是世俗之人,虽是自己子侄,许多武学的秘奥,亦不能向你泄漏。”

    保定帝道:“方丈所言甚是。”

    本观道:“本寺藏有六脉神剑经,连正明、正淳他们也不知晓,却不知那姑苏慕容氏如何得知。”

    本参气愤愤的道:“这大轮明王也算是举世闻名的高僧了,怎能恁地不通情理,胆敢向本寺强要此经?正明,方丈师兄知道来者不善,此事后果非小,自己作不得主,请枯荣师叔主持大局。”

    本因道:“本寺虽藏有此经,但说也惭愧,我们无一人能练成经上所载神功,连稍微登堂入室也说不上。枯荣师波所参枯禅,是本寺的另一路神功,也当再假时日,方能大成。我们未练成神功,外人自不得而知,难道大轮明王竟有恃无恐,不怕这六脉神剑的绝学吗?”

    枯荣冷冷的道:“谅来他对六脉神剑是不敢轻视的。他信中对那慕容先生何等钦敬,而这慕容先生又心仪此经,大轮明王自知轻重。只是他料到本寺并无出类拔萃的高人,宝经虽珍,但无人能够练成,那也枉然。”

    本参大声道:“他如自己仰慕,相求借阅一观,咱们敬他是佛门高僧,最多不过婉言谢绝,也没什么大不了。最气人的,他竟要拿去烧化给死人,岂不太也小觑了天龙寺么?”

    本相喟然叹道:“师弟倒不必因此生嗔着恼,我瞧那大明轮王并非妄人,他是想效法吴季扎墓上挂剑的遗意,看来他对那位慕容易先生钦仰之极,唉,良友已逝,不见故人……”说着缓缓摇头。保定帝道:“本相大师知道那慕容先生的为人么?”本相道:“我不知道。但想大轮明王是何等样人,能得他如此钦佩,慕容先生真非常人也。”说时悠然神往。

    本因方丈道:“师叔估量敌势,咱们若非赶紧练成六脉神剑,只怕宝经难免为人所夺,天龙寺一败涂地。只是这神剑功夫以内力为主,实非急切间一蹴可成。”

    枯荣大师忽道:“咱们倘若分别练那六脉神剑,不论是谁,终究内力不足,都是练不成的。我也曾想到一个取奇的法子,各人修习一脉,六人一齐出手。虽然以六敌一,胜之不武,但我们并非和他单独比武争雄,而是保经护寺,就算一百人斗他一人,却也说不得了。只是算来算去,天龙寺中再也寻不出第六个指力相当的好手来,自以为此踌躇难决。正明,你就来凑凑数罢。只不过你须得剃个光头,改穿僧装才成。”他越说越快,似乎颇为兴奋,但语气仍是冷冰冰地。

    保定帝道:“皈依我佛,原是正明的素志,只是神剑奥妙,正明从未听闻,仓促之际,只怕……”

    本参道:“这路剑法的基本功夫,你早就已经会了,只须记一记剑法便成。”保定帝不解,道:“请方丈指点。”本因方丈道:“你且坐下。”保定帝在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

第五十一章“六脉神剑”图谱

    本因道:“六脉神剑,并非真剑,乃是以一阳指的指力化作剑气,有质无形,可称无形气剑。所谓六脉,即手之六脉太阴肺经、厥阴心包经、少阴心经、太阳小肠经、阳明胃经、少阳三焦经。”说着从本观的蒲团后面取出一个卷轴。

    他让其他普通僧人都退出大殿,而段誉由于是枯荣大师请来,也就让他留下。

    本参接过,悬在壁上,卷轴舒开,帛面年深日久,已成焦黄之色,帛上绘着个男子,身上注明穴位,以红线黑线绘着六脉的运走径道。保定帝是一阳指的大行家,这‘六脉神剑经’以一阳指指力为根基,自是一看即明。

    段誉虽然修炼一阳指才两个多月,但是他这段时间用功甚勤,因此看此图谱,心中也甚明了。他并不着急按照无形剑气的运转内力路线修炼,而是打算总揽一遍再作打算。

    本因道:“正明,你是大理国一国之主,改装易服,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若给对方瞧出了破绽,颇损大理国威名。”保定帝双手合什,说道:“守护天龙寺,义无反顾。”

    本因道:“很好,只是这六脉神剑经不传俗家子弟,你须得弟度了,我才传你。等退了强敌,你再还俗。”剑谱既已经悬挂于此,还须得他传授么?段誉就已经在全神贯注的看了,根本不再理会其他事情。

    保定帝并无异议。

    枯荣大师道:“你过来,我给你剃度。”

    保定帝直上前去,跪在他身后。只见枯荣大师伸出右手,反过来按在保定帝头上,手掌干瘦如柴。枯荣大师说偈道:“一微尘中入三昧,成就一切微尘定,而彼微清亦不增,于一普现难思刹。”手掌提起,保定帝满头乌发尽数落下,头顶光秃秃地更无一根头发,便是用剃刀来剃亦无这等干净。

    保定帝、本观、本因等也无不钦佩:“枯荣大师参修枯禅,功力竟已到如此高深境界。”

    只听枯荣大师说道:“入我佛门,法名本尘。”保定帝合什道:“谢师父赐名。”佛门不叙世俗辈份,本因方丈虽是保定帝的叔父,但保定帝受枯荣剃度,便成了本因的师弟。当下保定帝去换上了僧袖僧鞋,宛然便是一位有道高僧。

    枯荣大师道:“那大明轮王说不定朝夕便至,本因,你将六脉神剑的奥秘传于本尘。”本因道:“是!”指着壁上的经脉图,说道:“本尘师弟,这六脉之中,你便专攻‘手少阳三焦经脉’,真气自丹田而至肩臂诸穴,同清冷渊而到肘弯中的天井,更下而至四渎、三阳络、会宗、外关、阳池、中渚、注液门,凝聚真气,自无名指的‘关冲’穴中射出。”

    保定帝依言连起真气,无名指点处,嗤嗤声响,真气自‘关冲’穴中汹涌并发。

    枯荣大师喜道:“你内力修为不凡。这剑法虽然变化繁复,但剑气既已成形,自能随心所欲了。”

    本因道:“依这六脉神剑的本意,该是一人同使六脉剑气,但当此末世,武学衰微,已无人能修聚到如此强劲浑厚的内力,咱们只好六人分使六脉剑气。师叔专练拇指少商剑,我专练食指商阳剑,本观师史练中指中冲剑,本尘师弟练无名指关冲剑,本相师兄练小指少冲剑,本参师弟练左手小指少泽剑。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起始练剑。”

    他又取出六幅图形,悬于四壁,少商剑的图形则悬在枯荣大师面前。每幅图上都是纵横交叉的直线、圆圈和弧形。六人专注自己所练一剑的剑气图,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虚划。

    段誉并不打扰诸位高僧,他也不贸然以手指凝聚剑气练习,而是仔细领悟经脉图的奥妙,他现在正凝望的剑谱是枯荣大师面前壁上悬挂的那张。只看了一会,便觉自己右手小臂不住抖动,似有什么东西要突破皮肤而迸发出来。那小老鼠一般的东西所要冲出来之处,正是穴道图上所注明的‘孔最穴’。

    这一路‘手太阴肺经’他倒是练过的,壁间图形中穴道与北冥神功图谱相同,但线路却截然大异。顺着经脉图上的细线一路看去,自也最而至大渊,随即跳过来回到尺泽,再向下而至鱼际,虽然盘旋往复,但体内这股左冲右突的真气,居然顺着心意,也迂回曲折的沿臂而上,升至肘弯,更升至上臂。真气顺着经脉运行,他当下专心致志的将这股真气纳入膻中穴去。

    段誉体内的真气颇为充沛,而且他的基础打得很坚实,对于一阳指也算窥得门径,此刻再学六脉神剑,虽不能一蹴而就,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待得大殿中七人各自行功,不觉东方之既白。

    段誉又转头看向伯父保定帝那张经脉图,又向少阳剑的剑法图解瞧瞧,看得心神专注之时,突觉察一股真气自行从丹田中涌出,冲至肩臂,顺着红线直至无名指的关冲穴。他不想显示自己如此努力的修炼六脉神剑,因此没有将这道剑气释放出去,心想:“还是让这股气回去罢。”用心运转内力,那股气流果真顺着经脉回归丹田。

    段誉无意之间已窥上乘内功的法要,觉得一股气流在手臂中这么流来流去,随心所欲,甚是有趣。待得他侧头去看‘手少阴心经脉图’。只见这路经脉起自腋下的极泉穴,循肘上三寸至青灵穴,至肘内陷后的少海穴,经灵道、通里、神门、少府诸穴,通至小指的少冲穴。如此缓缓存想,一股真气果然便循着经脉路线运行,只是快慢洪纤,未能尽如意旨,有时甚灵,有时却全然不行,料想是功力未到之故,却也不在意下。

    只半日工夫,段誉已将六张图形上所绘的各处穴道尽都通过。只觉精神爽利,左右无事,又逐一去看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六路剑法的图形。但见红线黑线,纵横交错,头绪纷繁之极,心想:“这样烦难的剑招,又如何记得住?要是能留下剑谱以后慢慢熟练就好了。”

    便在此时,鼻端忽然闻到一阵柔和的檀香,跟着一声若有若无的梵唱远远飘来。

    枯荣大师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明轮王驾到。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本参道:“虽不纯熟,似乎也已足可迎敌。”

    枯荣道:“很好!咱们去雪地佛塔边迎敌。”本因方丈应道:“是!”

    枯荣、本观等最后再温习一遍剑法图解,才将帛图卷拢收起,都放在枯荣大师身前。

    保定帝道:“誉儿,待会激战一起,剑气纵横,大是凶险,伯父不能分心护你。你自己当心,或者不过来为妙。”

    段誉心道:“我怎能不跟过来,待会儿枯荣大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将六脉神剑图谱烧毁,我若不趁机过去再看会儿,岂不是错失良机?”

    他朗声道:“伯伯,我要跟着你,我不放心你与人家斗剑。”

    保定帝心中也一动:“这孩儿倒很有孝心。”

    待得他们来到天龙寺的雪地上,大雪已经暂时停歇,地面积雪甚厚,他们摆下蒲团坐下。

    枯荣大师道:“誉儿,你坐在我身前,那大轮明王再厉害,也不能伤了你一要毫毛。”

    他声音仍是冷清冰冰的,但语意中颇有傲意。段誉走到枯荣大师身前,霎时间,只听得到呜咽的寒风之声,眼见大地一片银装素裹,苍凉而孤寂。

第五十二章小僧鸠摩智

    大理天龙寺,三座高大的佛塔前,一片较为开阔的场地上,积雪甚厚,天龙寺的六位高僧和段誉则在这里静等着。

    至于那些普通弟子,还有大理皇宫的侍卫高手都在大殿和厢房里埋伏着,一旦情况有变,难以控制,只要方丈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来。

    过了好一会,只听得带路的僧人道:“明王请到这边佛塔之前。”

    另一个声音道:“有劳方丈领路。”段誉听得这声音甚是亲切谦和,彬彬有礼,绝非凶横霸道之人。

    他们来到雪地上,但见鸠摩智身穿明黄僧袍,不到五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而且他是卷发,气度华贵雍容,让人望之不由得心生钦仰之意。

    鸠摩智身后站着八个穿着皮甲的壮汉,还有四位身穿武者劲装的人,有个是女子,他们皆背负着细长的刀剑,气势不凡。

    鸠摩智向枯荣大师合十为礼,说道:“吐蕃国晚辈,小僧鸠摩智,参见前辈大师。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枯荣大师却心中一惊:“大轮明王博学精深,果然名不虚传。他一见面便道破了我所参枯禅的来历。”

    这道偈言曾经也被段誉提起过,但此刻从敌人口中说出,让枯荣大师多了几分忌惮,他朗声说道:“明王远来,老衲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鸠摩智道:“天龙威名,小僧素所钦慕,今日得见庄严宝相,大是欢喜。”

    然后寒暄了一阵之后,鸠摩智总是自称小僧,给外人一种错觉,似乎这和尚谦虚得很。

    段誉却是知道此人心里自负得很,视中原豪杰有如无物,似乎武林中就只有他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了。

    接下来鸠摩智就一番恭谨的言辞,跟他的那封信上所言大意差不多,都是借口为已故的好友慕容博拜求“六脉神剑”图谱的副本,然后到姑苏燕子坞,去将此“六脉神剑”图谱副本烧给慕容博的亡魂。以此祭奠,算是了结自己平生的一大夙愿。

    鸠摩智说完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就双手轻轻击了三掌。两名壮汉从后边抬了一只檀木箱子进来,放在地下。鸠摩智袍袖一拂,箱盖无风自开,只见里面是一只灿然生光的黄金小箱。鸠摩智俯身取出金箱,托在手中,揭开金箱箱盖,取出来的竟是三本旧册。

    他随手翻动,诸人皆瞥眼瞧去,见册中有图有文,都是原墨所书。

    鸠摩智凝视着这三本书,忽然间泪水滴滴而下,溅湿衣襟,神情哀切,悲不自胜。本因等无不大为诧异。

    枯荣大师道:“明王心念故友,尘缘不净,岂不愧称‘高僧’两字?”

    大轮明王垂首道:“大师具大智慧,大神通,非小僧所及。这三卷武功诀要,乃慕容先生手书,阐述少林派七十二门绝技的要旨、练法,以及破解之道。”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少林派七十二门绝技名震天下,据说少林自创派以来,险了宋初曾有一位高僧身兼二十三门绝技之外,从未有第二人曾练到二十门以上。这位慕容先生能知悉少林七十二门绝技的要旨,已然令人难信,至于连破解之道也尽皆通晓,那更是不可思议了。”

    他们哪里知道,慕容博当年赠与鸠摩智“少林七十二绝技”,只不过是见他心高气傲,天赋卓绝,打算拿他来试验,若是将“少林七十二绝技”都学了,并无妨碍,他也尽可放心修炼。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倒霉的又不是他。

    鸠摩智继续道:“慕容先生将此三卷奇书赐予小僧,小僧披阅钻研之下,获益良多。现愿将这三卷奇书,与贵寺交换六脉神剑宝经。若蒙众位大师俯允,令小僧得完昔年信诺,实是感激不尽。”

    本因方丈默然不语,心想:“这三卷书中所记,倘若真是少林寺七十二门绝技,那么本寺得此书后,武学上不但可与少林并驾齐驱,抑且更有胜过。盖天龙寺通悉少林绝技,本寺的绝技少林却无法知晓。”

    鸠摩智道:“贵寺赐予宝经之时,尽可自留副本。况且小僧得到剑谱后立即固封,绝不偷看,你们可以派人监督护送,然后小僧就至慕容先生墓前焚化此剑谱,决不致因此而让六脉神剑流传于外。另一方面,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确有独到之秘,其中‘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三项指法,与贵派一阳指颇有相互印证之功,万望诸位高僧三思而定。”

    段誉听得此处,心里也觉得鸠摩智的口才很不错,估计是平时开坛讲解佛经所练就的。而段誉更为注意的是,他身后的那四个背负细长刀剑的人,今天的事情估计有变。

    他决定随机应变,既要多学点六脉神剑,又要想办法守护天龙寺。

    鸠摩智道:“小僧年轻识浅,所言未必能取信于众位大师。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三门指法,不妨先在众位之前献丑,这一路指法是拈花指。”只见他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搭住,似是拈住了一朵鲜花一般,脸露微笑,左手五指向右轻弹。

    天龙寺六位高僧皆是毕生研习指法的大行家,但见他出指轻柔无比,左手每一次弹出,都像是要弹去右手鲜花上的露面珠,却又生怕震落了花瓣,脸上则始终慈和微笑,显得深有会心。

    据禅宗历来传说,释迦牟尼在灵山会上说法,手拈金色波罗花遍示诸众,众人默然不语,只迦叶尊者破颜微笑。释迦牟尼知迦叶已领悟心法,便道:“吾有正法眼藏,涅般法门,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禅宗以心传顿悟为第一大事。

    可是鸠摩智弹指之间,举起右手衣袖,张口向袖子一吹,霎时间袖子上飘下一片片棋子大的圆布,衣袖上露出数十个破孔。原来他这数十下拈花指,都凌空点在自己衣袖之上,柔力损衣,初看完好无损,一经风吹,功力才露了出来。

    诸位高僧互望见了几眼,都是暗暗惊异:“凭咱们的功力,以一阳指力,破衣穿孔,原亦不难,但出指如此轻柔软,温颜微笑间神功已运,却非咱们所能。这拈花指与一阳指全然不同,其阴柔内力,确是颇有足以借鉴之处。”

    段誉却是冷笑道:“咱们一阳指发出的指芒可洞穿石壁,不必你这拈花指差,只不过特征不同罢了,咱们可不是修炼的阴柔的指法,你何故在此卖弄?”

    鸠摩智被段誉这么一打岔,心中有些怒意,但又不好当着天龙寺诸位高僧贸然翻脸,只是笑道:“这位公子既然口出大言,想必在一阳指功夫上的造诣很高了,不如咱们来比划几下?”

    段誉盯着他,依然冷笑,忽然起身走过去,踢开这檀木箱子,道:“你练武这么几十年,难道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么?我比你小近乎三十岁,功力尚浅,跟你暂时没可比性。你不是说还要展示卖弄‘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么?就对这檀木箱子施展吧,我看你在雪地上也找不到更好的对象了。”

    这番狂妄且肆无忌惮的表现,让鸠摩智大怒,但他为了求得梦寐以求的“六脉神剑”图谱,也终究是忍住了,只是沉声道:“少年人还好有自知之明,否则你的下场将会跟这檀木箱子一般。”

    他当下身形转动,绕着地下木箱快步而行,十指快速连点,但见木箱上木屑纷飞,不住跳动,顷刻间一只木箱已成为一片片碎片,木箱的铰链、铜片、铁扣、搭钮等金属附件,俱在他指力下纷纷碎裂,令人心惊。这便是“多罗叶指”。

    鸠摩智并未停歇,将双手拢在衣袖之中,突击之间,那一堆碎木片忽然飞舞跳跃起来,便似有人以一要无形的细棒,不住去挑动搅拨一般。看鸠摩智时,他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笑容,僧袖连下摆脱也不飘动半分,原来他指力从衣袖中暗暗发出,全无形迹。

    本相忍不住脱口赞道:“无相劫指,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鸠摩智躬身道:“大师夸奖了。木片跃动,便是有相。当真要名副其实,练至无形无相,纵穷毕生之功,也不易有成。”

    本相大师道:“慕容先生所遗奇书之中,可有破解‘无相劫指’的法门?”鸠摩智道:“有的。破解之法,便从大师的法名上着想。”本相沉吟半晌,说道:“嗯,以本相破无相,高明之至。”

    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僧见了鸠摩智演练三种指力,都不禁怦然心动,知道三卷奇书中所载,确是名闻天下的少林七十二门绝技,是否要将‘六脉神剑’的图谱另录副本与之交换,确是大费踌躇。

    本因恭敬的道:“师叔,明王远来,其意甚诚。咱们该当如何应接,请师叔见示。”

    大师道:“本因,咱们练功习艺,所为何来?”

    本因没料到师叔竟会如此询问,微微一愕,答道:“为的是弘法护国。”

    枯荣大师道:“外魔来时,若是吾等道浅,难用佛法点化,非得出手降魔不可,该用何种功夫?”

    本因道:“若不得已而出手,当用一阳指。”

    枯荣大师部道:“你在一阳指上的修为,已到了第几品境界?”

    本因额头出汗,答道:“弟子根钝,又兼未能精进,只修得到第四品。”

    枯荣大师再问:“以你所见,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与少林牛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三项指法相较,孰优孰劣?”本因道:“指法无优劣,功力有高下。”

    枯荣大师道:“不错。咱们的一阳指若能练到第一品,那便如何?”本因道:“渊深难测,弟子不敢妄说。”枯荣道:“倘若你再活一百风,能练到第几品?”

    本因额上汗水涔涔而下,颤声道:“弟子不知。”枯荣道:“能修到第一品么?”

    本因道:“决计不能。”枯荣大师就此不再说话。本因道:“师叔指点甚是,咱们自己的一阳指尚自修习不得周全,要旁人的武学奇经作甚?明王远来辛苦,待敝寺设斋接风。”这么说,自是拒绝大轮明王的所求了。

    鸠摩智长叹一声,说道:“这六脉神剑的剑法,要是真如慕容先生所说的那么精奥,只怕贵寺虽有图谱,却也无人能练成.倘若有人练成,那么这路剑法,未必便如慕容先生所猜想的神妙。”

    本因方丈道:“我师叔枯荣大师十余年未见外客,明王是当世高僧,我师叔这才破例延见。明王请。”说着站起身来,示意送客。

    鸠摩智却不站起,缓缓的道:“六脉神剑经既只徒具虚名,无裨实用,贵寺又何必如此重视?以致伤了天龙寺与大轮寺的和气,伤了大理国和吐蕃国的邦交。”

    本因脸色微变,森严问道:“明王之言,是不是说:天龙寺倘若不允交经,大理、吐蕃两国便要兵戎相见?”

    鸠摩智道:“我吐蕃国主久慕大理国风土人情,早有与贵国国主会猎大理之念,只是小僧心想此举势必多伤人命,大违我佛慈悲本怀,数年来一直竭力劝止。”

    本因等自都明白他言中所含的威肋之意。他是吐蕃国师,吐蕃国自国主而下,人人崇信佛法,便与大理国无异,鸠摩智向得国王信任,是和是战,多半可凭他一言而决。倘若为了一部经书而致两国生灵涂炭,委实大大的不值得。吐蕃强而大理弱,战事一起,大局可虑。但他这般一出言威吓,天龙寺便将镇寺之宝双手奉上,这可成何体统?

    枯荣大师道:“明王既坚要此经,老衲等又何敢吝惜?明王愿以少林寺七十二门绝技交换,敝寺不敢拜领。明王既已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复又精擅大雪山大轮寺武功,料来当世已无敌手。”

    鸠摩智双手合什,道:“大师之意,是要小僧出手献丑?”

    枯荣大师道:“明王言道,敝寺的六脉神剑经徒具虚名,不切实用。我们便以六脉神剑,领教明王几手高招。倘若确如明王所去,这路剑法徒具虚名,不切实用,那又何足珍贵?明王尽管将剑经取去便了。”

    鸠摩智暗暗惊异,他当年与慕容博谈论‘六脉神剑’之时,略知剑法之意,纯系以内力使无形剑气,都沉不论剑法如何神奇高明,但以一人内力而同时运使六脉剑气,谅非人力所能企及,这时听枯荣大师的口气,不但他自己会使,而且其余诸僧也均会此剑法,天龙寺享名百余年,确是不可小觑了。

    他神态一直恭谨,这时更微微躬身,说道:“诸位高僧肯显示神剑绝艺,令小僧大开眼界,真是万幸。”

    鸠摩智身后的人都往后退开,因为一旦高手比武,劲气罡芒扩散,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ps:接下来会有原创情节,至于这两章由于原著太过完美,若是不录下,反而没了天龙的韵味儿,而且显得单薄。见谅吧!

第五十三章剑气碧烟袅

    天龙寺的六位高僧正要跟鸠摩智比试,忽然寺院之外响起了厮杀之声,兵刃的交击铿锵作响,不绝于耳。

    段誉施展轻功,跃到旁边的一株较大的腊梅树之上,放眼望去,寺院外围的建筑已经燃起了大火,大雪停歇之后,天气本就干燥,但忽然产生这么大的火势,绝不是意外。

    “看来鸠摩智这次是打算用强硬的手段夺取六脉神剑了,像他这种人,本就无所顾忌,知道恳求无效,就采取了另外的狠戾手段。”段誉心中了然,他掣剑在手,没有着急去救火,也不着急去支援那些普通弟子,因为这里将要发生一场恶战。

    段誉明白,原著中的那个段誉之所以能快速的将六脉神剑学个大概,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鸠摩智跟诸位高僧的比试,这样生动且精彩的战斗场景,当然比图谱之上的经脉线路图要更容易看明白,记忆也更为深刻。当时段誉一边看着剑气的去路,一边对应看图谱,所以才能够大概的将六脉神剑学了。

    明白了这个原因,段誉当然不能贸然离开这里,尽管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跟鸠摩智这样的高手战斗,但对付他身后的那四个手下还是有信心做得到的。

    不要小看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武者,当高手们的比试到了白热化阶段,他们往往成了压垮天平的那根稻草。

    “想不到吐蕃国师竟然用这样的手段,真是让人所不齿。”本因皱眉道。

    “只要你们肯将六脉神剑的剑谱交出来,一切都好商量,小僧自当赔偿烧毁的建筑,以及负荆请罪。”鸠摩智依然保持着谦逊的笑容,双手合十道。

    “你以为能威胁得了我们么?出家人四大皆空,就算将寺院毁掉,这副臭皮囊也舍去,又有什么大碍?”枯荣大师终于发话了。

    “小僧当然知道诸位高僧是不怕威胁的,只是想用事实让高僧们明白,有时候大势所趋,我等吃斋念佛之人,是无能为力去改变的。”鸠摩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这恶僧,要比试就赶紧,待诸位高僧将你击败之后,咱们还得去帮忙救火。”段誉故意如此说,打算扰乱其心神。

    鸠摩智回头对四位背负细长刀剑的武者使了个眼色,他们都走过来围住段誉。

    “小子,你胆敢妄动,我们可不会袖手旁观。”段誉不想因为跟这些人战斗而耽误了观看鸠摩智和高僧的比试,因此走到枯荣大师身后。

    鸠摩智以冷厉的目光看了段誉几眼,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发作,而是集中注意力,因为即将跟高手对战。

    本因方丈道:“明王用何兵刃,请取出来吧。”

    鸠摩智从背后的行囊里取出一个长匣子,再从其中取出一束藏香。众人都觉奇怪,心想这线香一触即断,难道竟能用作兵刃?

    只见他左手拈了一枝藏香,右手取过地下的一些木屑,轻轻捏紧,将藏香插在木屑之中。如此一连插了六枝藏香,并成一列,每枝藏香间相距约一尺。鸠摩智盘膝坐在香后,隔着五尺左右,突击双掌搓了几搓,向外挥出,六根香头一亮,同时点燃了。这是“燃木刀法”,鸠摩智早就将之能灵活运用。

    藏香所生烟气作碧绿之色,六条笔直的绿线袅袅升起。

    鸠摩智双掌如抱圆球,内力运出,六道碧烟慢慢向外弯曲,分别指着枯荣、本观、本相、本因、本参、保定帝六人。他这手掌力叫做‘火焰刀’,虽是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却能杀人于无形,实是厉害不过。他此番有所顾忌,并且也想看清楚六脉神剑的去势和来路,是以点了六枝线香,以展示掌力的去向形迹,一来显得有恃无恐,二来意示慈悲为怀,只是较量武学修为,不求杀伤人命。

    六条碧烟来到本因等身前三尺之处,便即停住不动。本因等都吃了一惊,心想以内力逼送碧烟并不为难,但将这飘荡无定的烟气定在半空,那可难上十倍了。本参左手小指一伸,一条气流从少冲穴中激射线而出,指向身前的碧烟。那条烟柱受这道内力一逼,迅速无比的向鸠摩智倒射过去,射至他身前二尺时,鸠摩智的‘火焰刀’内力加盛,烟柱无法再向前行。

    鸠摩智点了点头,道:“名不虚传,六脉神剑中果然有‘少泽剑’一路剑法。”两人的内力激荡数招,本参大师知道倘若若坐定不动,难以发挥剑法中的威力,当即站起身来,向左斜行三步,左手小指的内力自左向右的斜攻过去。鸠摩智左掌一拨,登时挡住。

    本观中指一竖,‘中冲剑’向前刺出。鸠摩智喝道:“好,是中冲剑法!”

    他挥掌挡住,以一敌二,毫不落下风。

    段誉坐在枯荣大师身前,斜身侧目,凝神观看这场武林中千载难逢的斗剑,他们以内力斗剑,其凶险和厉害之处,更胜于手中真有兵刃。

    幸好鸠摩智点了六根线香,段誉可从碧烟的飘动趋势里,清楚的看他们的招数,与此同时,段誉在枯荣大师旁边拿起中冲剑法图谱,从碧烟的缭绕之中,对照图谱上的剑招,一看即明,之前在大殿里的许多疑难之处,豁然而解开。再看本参的少泽剑法时,也是如此。只不过中冲剑大开大阖,气势雄迈,少泽剑却是忽来忽去,变化精微。

    本因方丈见师兄师弟联手,占不到丝毫上风,心想我们练这剑法未熟,剑招易于用尽,六人越早出手越好,这大轮明王聪明绝顶,眼下他显是在观察本观、本参二人的剑法,未以全力攻防,当即说道:“本相、本尘二位师弟,咱们都是出手吧。”

    食指伸处,‘商阳剑法’展动,跟着本相的‘和冲剑’,保定帝的‘关冲剑’,三路剑气齐向三条碧烟上击去。

    段誉瞧瞧少冲剑,瞧瞧关冲剑,又瞧瞧商阳剑,东看一招,西看一招,对照图谱之后虽能明白,终究是凌乱无章。正自凝神瞧着‘少衡剑’的图谱时,忽见一根枯瘦的手指伸到图谱上,写道:“只学一图,学完再换。”

    段誉心念一动,知是枯荣大师指点,回过头来,向他微微一笑,示意致谢。

    只见枯荣大师的食指又在帛上写道:“良机莫失,凝神观剑。自观自学,不违祖训。”

    段誉心下明白:“枯荣太师伯先前对我伯父说道,六脉神剑不传段氏俗家子弟,是以我伯父须得剃度之后,方蒙传授。但他写道‘自观自学,不违祖训’,想来祖宗遗训之中,却不禁段氏俗家子弟无师自学。”

    他当即点了点头,仔细观看伯父‘关冲剑法’,大致看明白后,依次再看少冲、商阳两路剑法。凡人五指之中,无名指最为笨拙,食指则最是灵活,因此关冲剑以拙滞古朴取胜,商阳剑法却巧妙活泼,难以捉摸。少冲剑法与少泽剑法同以小指运使,但一为右手小指,一为左手小指,剑法上便也有工、拙、捷、缓之分。但‘拙’并非不佳,‘缓’也并不减少威力,只是各有独特之处而已。

    段誉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到得这三路剑法大致看明,本参与本观的剑法已是第二遍再使相同的剑法招数。段誉不必再参照图谱,眼观碧烟,与心中所记剑法运功线路一一印证,便觉图上线路是死的,而碧烟来去,变化无穷,比之图谱上所绘可丰富繁复得多了。

    他心中默然存想,顿时觉得六脉神剑包罗了剑法里的诸多绝妙招数,甚至于用真的剑难以施展的招数,也可以在手指方寸间挥洒而出。

    再观看一会,本因、本相、和保定帝三人的剑法也已使完。突然之间,只听得鸠摩智身前嗤嗤声响,‘火焰刀’威势大盛,将五人剑招上的内力都逼将回来。

    原来鸠摩智初时只取守势,要看尽了六脉神剑的招数,再行反击,这一自守转攻,五条碧烟回旋飞舞,灵动无比。那第六条碧烟却仍然停在枯荣大师身后三尺之处,稳稳不动。枯荣大师有心要看透他的底细,瞧他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因此始终不出手攻击。果然鸠摩智要长久稳住这第六道碧烟,耗损内力颇多,终于这道碧烟也一寸一寸的向枯荣大师后脑移近。

    段誉提醒道:“大师,碧烟攻过来了。”

    枯荣大师点了点头,展开‘少商剑’图谱,放在段誉面前。段誉见这路少商剑的剑法便如是一幅泼墨山水,纵横捭阖,寥寥数笔,却是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段誉眼看剑谱,心中记挂着枯荣后脑的那股碧烟,一晃眼间,只见碧烟离他后脑已不过三四寸远,大声道:“小心!”

    枯荣大师反过手来,双手拇指同时捺出,嗤嗤两声急响,分袭鸠摩智右胸左肩。他却不抵挡鸠摩智的火焰刀气,料得鸠摩智的火焰刀内力蓄势缓进,真要伤到自己,尚有片刻,倘若后发先至,可以打个措手不及,也算是围魏救赵之策。

    鸠摩智思虑周详,早有一路掌力伏在胸前,但他料到的只是一着攻势凌厉的少商剑,却没料到枯荣大师双剑齐出,分袭两处。鸠摩智手掌扬处,挡住了刺向自己右胸而来的一剑,跟着右足一点,向后急射而出,但他退得再快,总不及剑气快如疾风闪电,一声轻响过去,肩头僧衣已破,迸出鲜血。

    枯荣双指回转,剑气缩了回来,六根藏香齐腰折断。本因、保定帝等也各收指停剑。各人久战无功,早在暗暗担忧,这时方才放心。

    “哼,六脉神剑,果然名不虚传。但当年慕容先生所钦仰的,是六脉神剑的剑法,并不是六脉神剑的剑阵。天龙寺这座剑阵固然威力甚大,但充其量,也只和少林寺的罗汉剑阵、昆仑派的混沌剑阵不相伯仲而已,似乎算不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鸠摩智点了一下肩头的穴道,止住鲜血,沉声道。

    枯荣大师冷笑道:“剑法也罢,剑阵也罢,刚才的比试,是明王赢了,还是我们天龙寺赢了?”

    这时周围建筑的火焰愈发的大了,浓烟滚滚,地面的积雪都因之而消融,喊杀之声响彻虚空。

    鸠摩智指着身后四个剑客中的两人道:“你俩去解决那个白衣小子,剩下的人跟我对付这些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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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山负雪虽然现在而今眼目下是每天一更,但是会坚持的,这是一个学习和摸索的过程。若是书荒的朋友们,我推荐下我表弟的书《九霄仙冢》两百多万字啦,这家伙从未断更,而且每天都更六千字,让表哥我有些汗颜啊!等一段时间,我会尽量提升速度的,谢谢朋友们这段时间来的指点和建议,我也采用了些,只是前边已经不能改动了,后边我会好好规划下的。

第五十四章蓝月剑姬

    鸠摩智吩咐了手下之后,就有两个手持细长战刀的武者绕到天龙寺六位高僧之后,这两人很狡猾,并不着急出招,因为以枯荣大师这些高手要解决他们只是几招的事罢了。

    但等到一会儿鸠摩智跟六位高僧战斗到了白热化的关键之时,他们才再背后出刀,让高僧们分心抵挡,效果就好了百倍。

    高僧们现在也不能妄动,因为这两个武者站在三丈之外,若要击中他们就只有往前走些距离,那么这个阵势就被扰乱了,就给了鸠摩智可乘之机。

    “大雪山明王的聪明才智,我们今天倒是领教了,似乎比传说尤胜。”枯荣大师冷笑嘲讽道。

    “枯荣大师过奖了,小僧何德何能,不过是更务实些罢了。接下来的战斗,你们不见得能取胜了,请指教吧。”鸠摩智左手的一串念珠挥出,随着掌力“嘭~嘭~嘭”的断了线,裂为数颗。

    十八颗佛珠旋转漂浮于身前虚空,鸠摩智双掌凝聚掌力,蓄势待发。

    枯荣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跟另外五位高僧都潜心静气的等待敌人之来招,至于寺院里的大火愈发的旺盛,他们已经管不着了。出家人并不执着,但今天誓必要守护大理段氏世代相传的“六脉神剑”的图谱。

    不等段誉再次观看六位高僧以六脉神剑的剑阵对敌,鸠摩智的另外两位手下就分别持着弯刀和长剑一前一后的围住段誉。

    持弯刀的是个高瘦的武者,络腮胡子,眼神阴鸷。而那个持着淡蓝长剑的女子则身形窈窕,外表颇为冷艳,长发飘飘。对于这二人,段誉更为忌惮的是这个女子,毕竟以她这么较弱的样子,居然是鸠摩智手下的四位武者之一,想必有其独到之处。

    “那天晚上潜入天龙寺的黑衣人里,最后逃掉的那个就是你么?”段誉忽然问道。他的思维敏捷,早就推测那些黑衣人很有可能是鸠摩智派来的,况且那个逃掉的人当时虽蒙着面,但身形纤弱,速度极快,很可能是个女子。

    长发飘飘的女子没料到段誉会有此一问,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猜得没错,要不是你这小子追来,当时我们不会损失一个人。可惜四位师兄都因你而死。今天我要将你斩于剑下,以你的鲜血祭奠师兄们的在天之灵。”

    “不是吧,当时我只击败了那个施展‘龙象般若功’的壮汉,况且他也是失败之后自杀的,其他三人是被高僧们处决的。”段誉摊手表示无奈道。

    长发飘飘的女子娇叱一声,手中的淡蓝长剑蓦然起舞,幻起一片璀璨的湛蓝剑幕,席卷而来。

    顷刻间,凛冽的剑光就将段誉身前的一丈范围笼罩。

    段誉并不贸然接招,而是施展凌波微步,脚踏八卦方位,归妹趋无妄,无妄转小畜,小畜转噬盍……自然而然的躲开这密集繁复的剑光,他心里暗自赞叹这女子的剑法已经很不错了,将快和繁这两个特点发挥到很高的地步。

    因为快,所以招数的破绽就难以被对手把握住;因为繁复,所以更令对手目不暇接,手忙脚乱,在气势上就占了上风。

    长发飘飘的女子更为震惊不已,他没想到段誉的身法巧妙迅捷如斯,实乃生平仅见,就算是鸠摩智平时也只不过是正面硬拼以绝招轰杀对手,却从没显示过这样绝妙的身法。

    为了伤到段誉,长发飘飘的女子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尤为飘逸,恰似惊鸿掠过湖面,又似一名孤独的舞者在翩翩起舞。

    随着剑光收拢,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小,段誉若再闪避而不还手,衣袍势必会被锋利的剑刃划破,他当即顺手拔出背后负着的那柄赤红长剑。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段誉朗声吟道,手中赤红长剑的剑势清晰,内力浑厚,将繁复的湛蓝剑光隔开,然后反击。

    任凭你的剑法多么繁复迅捷,而连城剑法却是风格清晰,招数明朗,如这一招“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就有一种苍凉豪迈的大气,任你千般招数,我自一剑破之!

    那个目光阴鸷的高瘦汉子见段誉认真的跟长发飘飘的女子拆解招数,他就抓住这个时机,从背后出手,弯刀早已蓄力多时,缭绕着暗红的光辉。

    段誉沉着冷静,在动手之前就始终记着后边还有个阴鸷的家伙,眼角的余光瞥到后边人影袭来,他侧身一让,本以为能躲开这劈来的一记弯刀。

    没想到高瘦汉子一个鹞子翻身,就成功变招,弯刀横劈竖斩而来,穷凶极恶。

    段誉随手挥动赤红长剑进行防御,也没理会使的什么招数,只要实用就行。

    弯刀劈在了赤红长剑上,发出“嗡嗡”的震颤之声,弯刀之上传来的巨力让段誉的右手虎口有些发麻,心里暗道:“使用弯刀的武者其腕力果然非同一般。”

    长发飘飘的女子也身法飘渺的袭来,她两人配合得很好,攻势恰似沧海浪涛一般接踵而至,段誉仍然很冷静,剑法也仍然清晰,没有慌乱的迹象。

    就算偶尔剑招根不上节奏,脚下凌波微步一个闪跃,就可化险为夷。

    “好厉害的武功,在后天武者里,你在地榜排名多少?”长发飘飘的女子皱眉问道。

    “我初入江湖不久,尚未得到排名,那么敢问你两个排名多少呢?”段誉淡笑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挑衅?难道没听说过地榜排名第十五的蓝月剑姬孙菲月么?”高瘦汉子愤愤不平的替长发飘飘的女子道。

    铿锵的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段誉点头道:“原来你叫孙菲月,那么相比这位凶神恶煞的兄台也不是无名之辈了吧?”

    “他是地榜排名第十九的血影魔刀霍天华,奇怪的是我怎么从未在地榜的七十二位高手里看到有你这样的身法?”孙菲月很疑惑的道。

    段誉可没心情跟他们继续聊,面对这两位武者的联手夹击,他还是很有压力的,武林中的高手确实层出不穷,虽然这二人的名声不被人们所提起,但比起南海鳄神和大理三公的武功要厉害得多。

    鏖战了许久之后,段誉忽然往佛塔之上纵跃五丈,孙菲月和霍天华抬头望去,正在疑惑他要做什么,是否要追上去的时候。

    段誉就骤然转身,凌空挥剑撩斩,大喝道:“会当凌绝顶!”

    赤红的剑芒宛如实质化,一下子就将猝不及防的霍天华连头带右肩的斩杀,孙菲月也被强大的剑气震得倒飞出去。

    “一览众山小!”段誉仗剑而立,赤红长剑兀自沥血,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内力,骤然爆发才有此效果。

第五十五章摩诃指“三入地狱”

    萧瑟的寒风肆意的吹刮着,夜幕降临,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洒。

    天龙寺的火势却不见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喊杀之声愈发的强烈,想必是大理皇宫派来了许多高手侍卫,与鸠摩智所带的吐蕃武士们厮杀。

    而寺院中间,三座佛塔边的空地上,被黑烟弥漫,战况更为激烈,虽然地上并没有多少鲜血。

    鸠摩智和天龙寺的六位高僧决战,目不暇接的应付六路剑法,另外有两名武者在两丈之外掠阵,伺机而动,他们就如同翱翔草原沙漠的苍鹰,对于时机的把握堪称绝妙。

    因此六位高僧不敢小觑这两位掠阵的武者,分散了些注意力在他俩身上,以至于跟鸠摩智战得不相上下,剑气纵横,好一会儿了还未分出胜负。

    不远处的最高的那座佛塔之下,段誉仗剑而立,尽量让气息平稳一些,刚才骤然爆发的一剑,内力太过汹涌澎湃,他的经脉也受到了不轻的损伤。而他还有一个对手,那就是蓝月剑姬孙菲月,只有将她击败,才有可能过去帮助六位高僧。

    若是不尽快调整状态,气血紊乱之下还强自撑着战斗,败的将会是他。

    段誉冷静而睿智,对于现在的局势更是了如指掌,他故意显得风轻云淡,悠然笑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地榜排名第十九的血影魔刀霍天华么?这样简单的一剑居然都没能挡住,而身首异处了,可惜亦复可叹啊!”

    蓝月剑姬开始还猜测段誉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爆发这样一剑,就后继无力了,但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也迟疑着没有立刻过来拼杀。

    刚才那一幕给她的心灵极大的震撼,对于血影魔刀霍天华的厉害实力,孙菲月是所知甚详的,但段誉往佛塔上跃五丈,返身凌空斩下,那一剑,居然将霍天华连人和弯刀一齐斩断,这一剑的爆发是多么的惊人!

    “刚才你那一剑为何不选我为目标?”孙菲月蛾眉浅蹙道,寒风吹起了她飘飘的长发,显得有些寒冷的妩媚之意。

    “若我说是因为怜香惜玉,你信么?”段誉淡然一笑,又道,“你的排名是地榜十五,而且剑法和身法都在霍天华之上,我当然会先将他斩杀。不过你也不必疑惑那么多,现在咱俩单打独斗,大战三百回合如何?”

    “只怕你没这个本事了!”孙菲月不敢再对峙下去了,因为她从心底愈发的忐忑,双手持着淡蓝长剑飘然跃起三丈高,然后剑尖倒转,急速刺来。

    “好剑法,这是什么招?”段誉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尽快的将气息理顺,并不慌张,挥起赤红长剑使出连城剑法里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赤红的剑光缭绕,颇有海上明月的寥廓宏伟之意,并且段誉的身法灵动迅捷,很快就将这一招化解。

    孙菲月旋斩几剑,再次的纵跃而起,这次跃至四丈高,淡蓝长剑刺下来之时,威力就更增了几分。

    段誉使出“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这一招,并且巧妙的融入了“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一式的意境,大量的剑光忽闪忽闪的,清脆的剑刃交击声响彻虚空,压制了远处传来的烈火之声。

    “不错,就看你能否接得下‘三入地狱’的这最后一剑!”蓝月剑姬孙菲月再次旋斩了几下之后,就以剑尖往地上一刺,剑身弯曲,然后借着反弹之力,她再次跃起就达到了八丈的位置,与漫天的雪花相互映衬,显得如同九天仙子下凡尘。

    “这三招居然叫做‘三入地狱’,这不是摩诃指中的招数么?”段誉自语道,他不敢怠慢,也没有再站在原地去硬接这一招,而是施展凌波微步闪避。

    但这一剑刺来,剑势灵动且飘渺,剑尖始终对准了段誉,清越的剑鸣之声传来,如同龙吟。

    段誉心里对这剑招颇为佩服,登时想道:“莫非是鸠摩智传授了她摩诃指的招数,然后她天资聪颖,且在剑道有自己的独特感悟,竟然能化指为剑,实属难得啊!”

    面对如此厉害的绝招,段誉一边尽力拆解,一边往后退,剑气往周围划出,地面出现触目惊心的剑痕。

    “再不罢手,我就要用一阳指点瞎你的眼睛了,那样模样就会变得丑陋不堪。”段誉提醒道,若是他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左手凝聚内力,猝不及防的一指点去,孙菲月的眼睛势必被点瞎,然后剧痛之下坠落下来,立刻将之除去。

    但若是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恶汉,倒也可以使用这招数,但段誉终是不忍心,提醒了之后,他心里就叹息道:“这可真是个坏习惯,以后还是得对美丽的女子狠下心来,她可曾想过要饶过我呢?”

    孙菲月闻言大惊,剑意也受到了影响,以至于不够凌厉,又被段誉以一阳指力连续三下点在剑刃上,剑锋偏开,刺在了旁边的一颗腊梅树上。

    她娇喝一声,剑刃抖动,湛蓝的光辉大盛,碗一样粗的腊梅树干立即裂为碎块,大量的腊梅花瓣簌簌而落。孙菲月顺势飞快的舞剑,将这飘飞的许多腊梅花瓣击出,如同狠戾的暗器一般。

    花瓣在前打头阵,而淡蓝的长剑则随后刺来,一气呵成,手法颇有可圈可点之处。

    还好连城剑法严谨大气,段誉终究是将这些激射而来的梅花瓣挡落,暗香阵阵,倘若挡不住,那么闻到的就将是浓重的血腥味儿了。

    而孙菲月这一剑太快,骤然间已经到了眼前,段誉来不及以赤红长剑抵挡,左手随心念一动,内力运转,居然自然而然的使出一记“六脉神剑”之中的少泽剑。

    “叮铃”一声脆响,淡蓝长剑的剑尖居然被剑气击断,趋势减缓大部分,堪堪的要刺在段誉的肩头。

    段誉在对战之时非常灵活,右手丢开赤红长剑,双掌合十,将淡蓝长剑夹住。

    蓝月剑姬孙菲月惊讶不已,她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段誉不等她采取下一步的措施,就侧身一偏,双掌往下一滑,就滑至剑柄旁边,施展颇为拿手的擒拿之术。

    孙菲月那冰肌玉骨的小手腕就被段誉擒住,并且很精准的扣住其脉门要穴,孙菲月一双美眸瞪大了,盯着段誉,颤声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刚才饶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段誉淡笑一声,就以右手肘撞在孙菲月的心口,她惨叫一声,就吐血倒在地上,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不过她吐的血有些溅到了段誉的脸上,他挥衣袖擦拭掉,也不再理会孙菲月,捡起地上的赤红长剑,打算过去帮助天龙寺的六位高僧。

    他自知实力比起鸠摩智差得太远,这样层次的战斗难以切入,就当机立断,决定先将那两个武者解决了再说。想必每有这两个人分散高僧们的注意力,鸠摩智不久就会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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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血月刀法

    伏在天龙寺六位高僧后边的两个吐蕃武者,见段誉拖着赤红长剑,迅捷的奔行而来,锋锐的剑尖在地面划出许多火花。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吐蕃人,不懂汉话,叽里咕噜的议论了几句,估计是见段誉气势汹汹,而且刚才力斩血影魔刀霍天华,击晕蓝月剑姬孙菲月,实力非同小可,当即互相使了个眼色,皆手持细长的战刀冲来。

    他们的战刀呈暗红之色,破空之声犹如裂帛,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短兵相接了。

    这两个武者的刀法先是比较中规中矩的缠头裹脑的招数,难得的是他们的基本功扎实得很,段誉以一敌二,十几招都未能伤得了他俩。

    “不愧是鸠摩智手下的四位高手,你们跟蓝月剑姬、霍天华都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咱们各为其主,今天须饶你们不得!”段誉灵机一动,知道用招数严谨的连城剑法反而难以攻破他们竭尽全力的防守,越快解决这两个武者就越有机会去帮助六位高僧对付鸠摩智。

    于是乎,段誉故意轻飘飘的刺出一剑,看似软弱无力,连方向都没有确定,这两个武者面面相觑,都不知这是什么招,连忙将手中细长的战刀缠头裹脑的舞得更快了,左边那个武者一不小心还削落了头顶的一簇头发,显得非常的狼狈。

    他们被激怒了,一边小心翼翼的防御着,一边往前推进。

    段誉忽然往上跃起三丈,然后长剑刺在地面,刹那弯曲之后就反弹而起,段誉借助这反弹的势道,双手持着赤红长剑旋转着向前平刺而出。

    这一招是他根据之前蓝月剑姬施展的转化摩诃指法“三入地狱”的招数所创出的,段誉并不似孙菲月那样从上边凌空刺来,剑势虽然没有那么狠戾,却可以使出更多的后手变招,也更为飘逸。

    世间万物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所失,因此也不必纠结于一时的得失。

    如此飘逸迅捷的剑势,可不是这两位武者以之前的方式就能够防守得住的了,肩头和下颌分别中剑,鲜血淋漓,他俩身强力壮,倒也没有大碍,赶紧点了一下伤口的穴道,继续挥刀相拒。

    段誉不断的施展出诸多的后手招数,仍然没有落地,恰似掠过湖面的白鹤,这一招在他出手之际,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名字“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暂时占据优势,段誉也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更为认真的出剑,势必要击杀这两个武者才肯罢手。

    这两个武者的目光里忽然表现出很决然之意,更让段誉不可小觑他们。

    “血月刀法!”他俩同时大喝一声,竟然都说的是汉语,看来这刀法还是来自中原武林,两柄暗红的细长战刀舞得如同两轮暗红的圆月一般,“嘶嘶”的奇怪声音充斥于五丈的范围里。

    这刀法凶狠狂暴,而且迅猛绝伦,段誉手中的赤红长剑不断的以眼睛无法看清的速度跟这两柄暗红战刀交击,若不是赤红长剑是得自名剑山庄的好剑,估计已经被斩断了。

    饶是如此,段誉还是感到从剑身上传来一阵阵的森寒阴冷的气息,震得他心口气血翻涌。

    “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他们,这血月刀法好则好矣,但却太过阴森狠戾,为我所不取也!”段誉心里叹息一声,也并不慌张,一边运转神照经内功护住心脉,抵御森寒阴冷的内力。

    他明白这个时候切莫施展北冥神功,否则吸取来森寒阴冷的内力难以炼化,反而会让自己的经脉大受损伤。

    段誉又使出一招“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过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秋”。

    招数更为飘逸,任凭这两位武者左右连击的血月刀法有多么狂猛,他却如同沧海浪涛之中的一叶扁舟。

    任凭浪涛再大,这一叶扁舟却能载沉载浮,不会被浪涛所倾覆。

    斜飞之势已尽,段誉灵动飘逸的往旁边纵跃,两个吐蕃武者紧追不舍,血月刀法往中间收缩,恰似两弯如钩的残月,无情的撩斩而来。

    “誉儿,小心,若是实在不敌,就往伯父这边来,待伯父出手帮你制住这两个恶徒!”保定帝瞥眼见看到段誉情势危急,连忙呼喊道。他其实也没有多余的能力,现在兀自跟另外五位高僧联手鏖战鸠摩智。

    双方各有损伤,这次可不像用碧烟比试的时候,受伤的一方算落败,这次非得分个你死我活,才能见得分晓。

    这不,保定帝刚走神说句话,就被鸠摩智的一记“火焰刀”斩中了左肩,他赶紧止血,苦苦支撑着战斗。就算伤得再重,他也不能退出战阵,否则人数一旦少了,鸠摩智势必获胜,到时“六脉神剑”的图谱定然会被抢去。

    片刻之后,两位吐蕃武者愈发的靠拢,而他们施展的血月刀法泛起的刀芒也收缩得更为严重,恰似一线残月一般,小范围发挥的威力却是更大。

    段誉只好一边挥剑小心拆解,一边施展绝妙的凌波微步。他往腊梅林那边引去,两位吐蕃武者的刀法就受到了影响,疏影横斜的腊梅枝桠就是最好的屏障,以至于他们的血月刀法一路劈斩过来,残月的光晕涣散了许多,招数的破绽也就显而易见了。

    “就知道躲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正面一拼!”左边的那个吐蕃武者愤怒的以生硬的汉语咆哮道。

    “吼得厉害并没作用,我见你们施展血月刀法很耗费内力的吧,待会儿才让你们知道我正面战斗的厉害。”段誉淡笑道。

    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段誉左手一掌拍在树干上,腊梅花簌簌而落,由于太过繁多的花瓣,将猝不及防的两个吐蕃武者的目光都遮住了。

    段誉却早有准备,觑得亲切,左手凝聚磅礴的内力,施展出一阳指,连续凌空点出两下,皆是瞄准了左边那个武者的肩贞穴、膻中穴。

    只要将其中一人重伤或者击杀,另一人的威力就大减了,逐个击破才是上策。

    一声闷哼,那个武者的“肩贞穴”中了一记一阳指,手中因此无力,哐当一声,暗红长刀落地,但他在百忙之际,左掌劈出,堪堪挡住了击向其膻中气海的那一记一阳指芒。

    “哼,还好国师传授给我‘般若掌’,否则今天就会被你暗算,成为一个废人。你真是可恶之至啊!”左边那个武者沉声呵斥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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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之段誉介绍:
向来痴,从此醉,水榭听香,指点群豪戏。 枯井底,暗泥处,酒罢问君三语,为谁开,茶花满路。 主角重生为《天龙八部》中的段誉,一开始就勤奋学习折扇点穴手法和擒拿之术,一改以前段誉文弱书生的样子,现在的段誉要做一个文武双全,比慕容复在前期更有魅力的翩翩公子形象……前期多按照原剧情,后边则思绪放开,一个浩瀚的天龙世界展现在眼前。 ps:各位看官,有推荐票的给点,顺便收藏哦……从不断更。天龙之段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龙之段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龙之段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