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微妙的调整
进入12月，政研室的调整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袁自立和杨天平赞成调整，孙勇没有表态，政研室的干部是非常高兴的。
调整的事情，由刘海军和袁自立负责，因为刘海军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主要工作是袁自立负责。工作任务不重，主要是财务上的调整，政研室的财务室要撤销，合并到办公厅，政研室的财务人员，按照前面的安排，直接进入办公厅的财务处，以前的账目全部要封存。
袁自立也是有些想法的，政研室财务上的钱不少，秦川、秦淑捐赠的钱，开支不到一半，剩下的钱，全部归于办公厅了，这些钱，足以维持单位干部职工的福利了，年底争取的经费，还可以解决其他问题，现在，都不存在了。
政研室的干部，这次都调整大都到了办公厅文秘处和综合处，保留原来的级别，按照刘海军的计划，还有部分人会适当调整，这些，都是向远凡同意的。
孙勇、杨天平和袁自立三人的职务没有动，工作重心转移了，孙勇进入了综合处，直接负责文件起草和审核工作，杨天平到了赵高海书记的身边，随时为赵书记提供参谋意见，袁自立留在政研室，协助刘海军，暂时负责政研室一切事物。从这次的调整看，孙勇和杨天平都调整好了，袁自立却是差一些了，政研室的重要工作，就是参谋作用，这样的工作，并不适合袁自立，况且，这些工作，今后的安排，将以杨天平的意见为主了，所以说，袁自立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办公厅的文秘处和综合处都分为了两块，人员是混杂安排的，袁自立实际上也管不到办公厅内部的处室。
调整的步骤进展很快，12月中旬便完成了，政研室办公楼实际上成为了办公厅综合处办公地点，虽然前面依旧挂着政研室的牌子，不过，省委大院里面的单位都清楚，政研室实际上是合并到办公厅里面去了，就和纪委、监察局的合并差不多的。
袁自立的办公室没有动，但是，从调整结束的那一刻起，袁自立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基本处于休息状态，袁自立不知道是为什么，很是有些苦恼。每天按时上班，到了办公室之后，看着其他人忙忙碌碌的，袁自立感觉到自己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人。一段时间，袁自立甚至不准备到单位上去了，不过，仔细考虑之后，袁自立还是按时上下班。
原来，袁自立以为在省委大院里面上班，要见到省委领导是很容易，在政研室上班半年时间了，袁自立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情况，一般情况下，根本见不到省委领导，领导的日程安排很紧，没有事情是根本见不到的。
袁自立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观察着。
“老刘，你看这个小袁怎么样？”
“向秘书长，我觉得还是不错的，袁自立到政研室不过半年时间，工作成绩有目共睹，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做，依旧按时上下班，也没有透露出什么特别不满意的情绪，这就不简单了，我认为还是要给袁自立同志加一些工作任务的。”
“呵呵，不着急，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春节以后再说吧，继续看看。”
最近半年时间，省委要求各级党委认真学习总书记“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袁自立参加了好几次学习活动，以前是政研室自己组织学习的，现在，袁自立参加办公厅的统一学习，袁自立总是很早到会议室，找一个角落地方，安静坐着，学习结束之后，袁自立默默离开，遇见省委大院里面的干部职工，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袁自立都是笑着点头示意，好几次遇见孙勇，袁自立主动打招呼，孙勇依旧是抹不开脸，爱理不理的，袁自立也不在乎。
袁自立内心受到了煎熬，他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是在省委大院里面，袁自立不好随意打听，这种无事可做的状态，让人很不舒服，每天到了办公室，一杯茶、一张报纸，等到下班回家，没有事情做，没有人找，大家都很忙，特别是年底了，事情多。
这种工作状态，袁自立对谁都没有说，包括程蔚蝶，回到家里，袁自立还要撑着笑脸，逗程蔚蝶开心，夜深人静的时候，袁自立会仔细回忆在政研室工作的点点滴滴，想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分析没有任何的结果。
2001年到来了，安静了半个月时间的袁自立，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了，他开始体会这种难得的安宁，没有什么事情，袁自立就大量看文件，综合处的文件很多，袁自立上班的时候，在一楼借一部分文件，看到下班的时候，下去还了，天天如此。省委大院里面有什么传闻，袁自立也没有注意。
“袁主任，您好，我是张东涛。”
“哦，张书记吗，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已经到西林了，现在在省委大院的外面。”
袁自立迅速到了外面，看见正在等候的张东涛，张东涛独自一人站在大门外面，袁自立有些奇怪，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什么，他带着张东涛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张，你没有带司机吗？”
“没有，我是独自到西林来的，心里不舒服，想找老领导谈心啊。”
“老张，别着急，先喝茶，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在文山县不是干的好好的，有什么牢骚可言啊？”
“袁主任，您真的还不知道文山县的情况吗？”
“什么情况啊，文山县不是一直没有配备书记，老廖暂时负责吗？”
“袁主任，昨天，文山县的班子大调整了。”
“哦，是什么情况？”
“您可能想不到是谁接任了县委书记的职务吧，宣施县的县长刘维正接任文山县委书记，周县长调到淮扬市工业局，出任副局长，熊主任调到市粮食局，出任副局长，我调到了县人大，出任副主任了。”
袁自立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有想到，朱国祥居然有这么霸道，到了政研室工作以后，袁自立曾经和赵天然通过几次电话，请求赵天然照顾周义海、熊开胜和张东涛等人，宣施县的黄林等人，已经是靠边站了，袁自立不想所有跟着自己干的人都吃亏，赵天然表态尽力，一直到12月，袁自立都听说文山县的书记一直空着，人员没有调整，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全部调整了，袁自立有些冲动，他甚至想给赵天然打电话，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老周和老熊去上任了吗？”
“今天上任的，昨天办了交接，早上，我要公安局的车将我送到省城来，之后叫他回去了，现在不是政法委书记了，还是要自觉一些，今后，就有时间了，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会经常到省城来麻烦袁主任的。”
“为什么这么调整，知道原因吗？”
“不清楚，我是不甘心啊，当不当这个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无所谓，可是，赵四海的案件一直没有结案，我心里不舒服啊。”
“好了，老张，不要想那么多了，一会我们出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气氛不是很好，张东涛详细讲了赵四海的事情，这件事情，袁自立知道的，两个月以前，赵四海到文山县去，不知道什么事情和人发生了冲突，发生了枪战，结果造成了三死两伤的血案，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省公安厅严令早日破案，张东涛和公安局干警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抓捕到了赵四海带去的喽啰，知道了案件的主谋是赵四海，但是，赵四海早就不见了踪影，连续两个月，张东涛个公安局的干警都在全力缉拿赵四海，谁知道，赵四海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直抓不到。为此，文山县公安局受到了市委、县委的批评，抬不起头来，张东涛也因为这件事情，很是郁闷。
吃饭的过程中，张东涛喝了很多就，不知不觉喝醉了，袁自立将张东涛安排在西林宾馆休息，独自回到了办公室。
袁自立感觉到了危机，这次的人事调整，他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这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在省委大院的处境，淮扬市肯定是知道了，这样的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前一段时间，袁自立表现不错，甚至参加了省委常委会，淮扬市的部分领导肯定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加上有赵天然的支持，人事上迟迟没有调整，现在，朱国祥动手了，调整的幅度很大，从目前情况看，赵天然是完败，基本上没有和朱国祥抗衡的实力了。而且，淮扬市的很多人一定认为，袁自立在省里一定是得罪什么人，被冷藏起来了。关于文山县班子的调整，周义海和熊开胜属于平调，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情，党的干部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张东涛的调整，无疑是受到了赵四海案件的影响了。
袁自立喝了不少酒，在办公室打瞌睡，迷迷糊糊之间，电话响了。
“是小袁吗，我是赵天然。”
“赵市长，您好，我是袁自立，您还好吧。”
“我很好，怎么听说你犯错误了，已经停职，正在接受调查啊，有这回事吗？”
“赵市长，您听谁说的，谁这么胡说八道啊，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淮扬市都传开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今天早上才听说，赶忙给你打电话核实。小袁，淮扬市这次调整了很多的干部，情况你可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一定要努力啊，田斌和周大海都调整到了市人大，唉。”
袁自立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调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传闻，无风不起浪，究竟是谁想害自己，这样的诬陷是很可笑的，不过，目的似乎是达到了，以前，无论怎么说，自己到省里工作了，还是政研室副主任，副厅级干部，今后怎么发展，谁说的清楚，可是，如果传出自己出了问题，已经被调查了，那么，就可以肯定，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所以，和他亲近的干部，大都调整了，从重要岗位，调整到一般的部门。
接下来几天，袁自立接到了不少电话，都是淮扬市、宣施县、文山县平时关系好的同事打来的，都是问一件事情，究竟犯了什么错误，现在情况如何，被调整的田斌、周大海、周义海、熊开胜等都打来电话，云海艺和周梅的电话都是一个腔调，还没有说话，就哭起来了，袁自立解释了好久。
袁自立总算是知道了一件事情，这个传闻，来自省委大院，大家说得信誓旦旦，是听到省委大院里面的人说出来的，袁自立气急，他没有多想，直接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孙勇，孙勇前些天到过淮扬市。不过，袁自立以为，孙勇不会那么蠢，不会说他袁自立犯了错误，受到调查，孙勇一定会说袁自立目前的情况，听到这些消息的人，会展开充分的想象，袁自立肯定是犯了什么错误，才会没有事情做的，传来传去，就可能变味了。
袁自立甚至产生了冲动，想到淮扬市出差，可是，如今到淮扬市去干什么，以什么理由去，去了怎么说，证明自己没有问题吗，岂不是太幼稚了。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冷静，正好成为其他人的笑柄啊。
春节临近，袁自立没有什么事情做，遇见这样的污蔑，袁自立很不开心，显得更加沉默了，袁自立强忍着，此刻，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火药桶，稍微不注意，就可能爆发。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平静中的不平静
春节假期很快就到了，这个春节，是袁自立最为清静的一个春节，父母已经到了西林市，所以，不需要急着回洛宜县去了，易**忙着做生意，春节不会回来，田斌、周大海、周义海、熊开胜、张东涛等人约到一起，到西林给袁自立拜年，秦川代表秦家，给袁自立拜年，政研室的部分干部给袁自立拜年，这些都是年前的事情，袁自立给赵天然和蔡静天打电话拜年，没有到淮扬市去。
袁术海和刘清妹腊月回了洛宜县，袁自立没有去，现在的情况下，袁自立不想到淮扬市去，看见了淮扬市的人，袁自立就觉得不舒服。袁自立建议，将外婆接到西林市来，外婆年纪大了，该到西林市来享福了。
春节期间，袁自立没有出门，一般情况下，都是在家里思考，他给易祥林、李兵、向远凡和刘海军拜年了，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袁自立的事情，程蔚蝶已经知道了，看见袁自立消沉憔悴的样子，程蔚蝶很是着急，甚至想着找易祥林，被袁自立挡住了。
春节期间，袁自立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程识益和袁自立谈了好几次的话，袁术海也告诫了袁自立，处于逆境中，重要的是心态。
假期结束，上班之后的袁自立，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沮丧的情绪，依旧是按时上下班，虽然没有什么事情做。
“袁主任，你好啊。”
“杨主任，你好，好久没有见到杨主任了。”
“袁主任，本来是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的，呵呵，我反正要退休了，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我听说，你可能马上要下去任职了，地方不大清楚，好像是进常委，你可要做好准备啊，我不能保密，你可一定要保密啊。”
“杨主任，谢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些事情。”
袁自立知道杨天平在赵高海身边工作，这样的事情，是不会信口开河的，再说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事情做，不会没有缘故，如果是自己要下去任职了，那么，这件事情，就能够说通了。袁自立丝毫不敢透露高兴的情绪，连程蔚蝶都没有告诉。
袁自立当然不能无动于衷，进入省委大院工作大半年的时间了，特别是去年12月以后的日子，袁自立感觉到特别憋屈，几乎要憋不住了，被忽略和可有可无的尴尬，令袁自立心焦，他总算是体会到了这种心情，浑浑噩噩，动不动胡思乱想，接着就是遭遇到污蔑，可是，自己没有办法去澄清和说明，明明知道可能是谁说的，却没有证据去指责，说来说去，还是权力的作用，没有权力，没有威信，你什么都不是。
袁自立猜测着会到哪个市州去任职，他很想回到淮扬市去，那里有他的朋友，那里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可是，省委会去和安排，袁自立不知道，袁自立强忍着了好奇心，没有开口去问易祥林和李兵。
赵四海被淮扬市公安局刑事拘留了。张东涛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袁自立，那种语气，是如释负重的、喜悦的。
几个月前，赵四海在文山县宵夜的时候，喝酒喝醉了，和他人发生争执，对方也是文山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示弱，结果，两边闹起来了，赵四海蛮横惯了，忍不了这口气，当即掏出了手枪，冲着对方开枪，枪响之后，赵四海酒醒了，明白闯下了大祸。赵四海当天夜里就逃离了淮扬市，到了西林市，然后到了南方省，因为有不少的积蓄，所以，赵四海一直在南方省呆着。命案发生后，在淮扬市和文山县引发了震荡，如此恶性的案件，还是很少见的，特别是手持枪械杀人，是影响非同一般的性质，市委、市政府不约而同督办，省公安厅更是发来了传真，要求必须破案，文山县公安局很快破案了，抓获了两个参加斗殴的人，弄清楚了案情，主犯赵四海在逃，公安局加大了追逃力度。
赵四海在南方省给康劲夫、刘辉曲、杜羽兵等人都打了电话，请求他们帮助，事情太大了，三人知道赵四海这次在劫难逃，动用手枪杀死了3个人，没有人能够保得住，所以，对赵四海的要求，他们都是敷衍。赵四海在宣施县是个人物，可是，离开了宣施县，什么也不是，拔毛凤凰不如鸡，赵四海挥霍惯了，带去的钱很快用完，淮扬市和宣施县已经冻结了赵四海的账户，走投无路的赵四海，在南方省参加斗殴的时候，被公安机关抓获，本来，赵四海问题不大，普通的斗殴，不需要几天，就可以被释放，谁知道，赵四海鬼迷心窍，在看守所吹嘘自己的英雄事迹，几个立功心切的人马上将赵四海揭发了，南方省公安机关高度重视，迅速和西山省公安厅取得联系。
正月初八，赵四海被带回了西山省，接着押送到了淮扬市。
案情重大，淮扬市公安局、检察院迅速组成专班，审讯赵四海。刚开始，赵四海死不认账，一个字不说，公安局从省厅请来预审专家，终于撬开了赵四海的嘴。证据确凿之后，法院2月底就开庭审理赵四海，除了在淮扬市的杀人案，赵四海什么都没有说，市委、市政府要求法院迅速结案，严惩凶手，给死者家属一个安慰，案件很清楚，斗殴过程中，赵四海开枪杀死三人，重伤两人，而且赵四海是主犯，法院当庭宣判，赵四海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赵四海听见了中院一审的判决结果，脸如死灰，他一直抱有幻想，以为宣施县的那些兄弟会暗中活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判处了死刑，求生的愿望折磨着赵四海，终于，在上诉期间，赵四海提出请求，要揭发他人的问题，要求立功。依照法律规定，犯人有重大立功表现，经查证属实的，可以减轻或者免于处罚。赵四海的举动，引起了相关方面的重视，一般来说，被判处死刑的囚犯，提供的情况，大都是比较真实的，现实判例中，有很多这样的情况，立功之后改判死缓的。
赵四海要求直接见淮扬市的领导，被拒绝了，不过，赵四海要求，反映情况的时候，必须有淮扬市纪委的领导在场。公安局请示市委，得到了批准。
赵四海揭发的两件事情，震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是宣施县委书记王海涛和文山县委书记刘维正威胁淮扬市副市长杨斌，谋求宣施县县委书记、县长职位，杨斌和宣施县接待办副主任蔡绢花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这件事情，被赵四海偶然发现了，于是，王海涛和刘维正利用这件事情，要求杨斌推荐，以此谋求高升，具体办理这件事情的是刘辉曲；二是宣施县检察院发生火灾的事情，是人为的，当时，火龙村、向阳村、马箭村的财务账本和相关证据材料被烧毁，就是他按照刘辉曲的指示，勾结检察院内部人员办的。赵四海说到这里，就不开口了，涉及的具体情节和相关人员，赵四海都不说了，赵四海不会一次说完的，多年在社会上混的他，也有很多狡诈的方面。
赵四海的揭发，牵涉到淮扬市副市长、宣施县县委书记、文山县县委书记，在场的人是无法做主的，于是，纪委的领导回去给市委主要领导汇报，市公安局党委研究之后，曾广成拍板做出了一个决定，正是因为这个决定，让淮扬市官场发生了巨大的震动，他们将赵四海交代的情况，直接上报给了省公安厅，省公安厅领导发觉事关重大，直接上报给了省委。
曾广成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曾广成和杨斌关系一直不是很好，而且，常务副市长钟宗林年纪大了，马上要出任政协主席，两人正为了常务副市长的职位暗中较量，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查证是否属实，杨斌都失去了竞争常务副市长的资格。
曾广成根本没有想到，他拉开了一个不该拉开的大幕，不过，大幕拉开之后，就无法顺利合拢了。
市委第二天召开会议研究，朱国祥认为，赵四海是死刑犯，说出的事情，没有证据，市委、市政府不应该相信一个死刑犯的话，如果凭着一个死刑犯的话，就去调查副市长和两个县委书记，太不慎重了，市委不应该理睬，赵天然的意见不同，他认为，赵四海明知被判处死刑，有求生的**，当然会揭发，而且，所说的事情，牵涉面大，涉及到了市政府的领导和两个县的主要领导，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出发，都应该调查，还这些同志的清白，而且，这件事情，应该及时上报省委。
朱国祥否定了赵天然的意见，坚持自己的意见，因为朱国祥的坚持和吴天宇的支持，市委常委形成了决议，不调查这些事情，也不上报省委。赵天然坚持保留意见。如果没有市公安局的举措，这件事情，也许就到此结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遗憾的是这件事情，省委已经知道了。
市委常委会议刚刚结束，所有人还没有离开会议室，朱国祥就接到了省纪委副书记打来的电话，省纪委将依据赵四海的揭发，组成专案组，到淮扬市展开调查，事情涉及到了淮扬市副市长和两个县委书记，省纪委的领导非常重视，已经报告了省委主要领导，省委同意纪委展开调查。接完电话，朱国祥愤怒看着赵天然，赵天然莫名其妙。朱国祥要所有常委暂时不要离开会议室，他慢慢说出了电话内容，意思是赵天然向省委汇报了这件事情，赵天然拍案而起，会议开始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件事情，他是市长，起码的党性原则还是有的，这样的大事，没有经过市委常委会，他不会单独汇报。
朱国祥想了想，给公安局打了电话，得到了证实，消息是公安局上报给省公安厅的，朱国祥看着满脸通红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曾广成，脸色铁青。
曾广成无话可说，这件事情，他内心的想法，不能告诉任何人，公安局党委会，是他主持的，上报给省公安厅，也是他批准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捅了篓子，曾广成怎么也说不清楚了，何况，曾广成知道，朱国祥一定是不会允许调查的。
一天后，赵四海揭露的两件事情，还是传出去了，相关的人员知道了这些事情，因为召开过市委常委会，公安局党委会，消息是怎么泄露的，无法查证。朱国祥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可是，无法追究谁的责任。
袁自立已经知道了赵四海说的两件事情，他是高度关注的，赵四海揭发的事情，全部都牵涉到他了，当初，宣施县检察院莫名其妙的火灾，令袁自立很是恼火和郁闷，而且，在宣施县干的好好的，他突然被调到了文山县。赵四海的揭露，已经指出了幕后的黑手，不过，赵四海没有详细说，况且，仅仅凭着赵四海的说法，不足以完全相信。
袁自立开始仔细回忆在宣施县的点点滴滴，包括和杨斌、王海涛、刘维正等人的交往，过去这些年了，袁自立能够比较冷静看待当时的得失了。袁自立估计，这个案子，要是真如赵四海说的那样，省纪委和公安机关有可能找他核实情况。
袁自立回想到了杨斌，没有想到，杨斌居然和蔡绢花有暧昧关系，当时在宣施县，可是看不出一点点的端倪，至于王海涛和刘维正，袁自立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的看法，袁自立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杨斌、王海涛和刘维正可能摆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这辈子的前途就毁了。
省委大院里面，关注这件事情的人不多，毕竟，只是牵涉到了一个副市长和两个县委书记，在大院里的人看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况且，这是一个死刑犯说出来的话，谁知道是不是真实。
事情出来后，袁自立打电话询问了张东涛，张东涛一直很关注这件事情，张东涛告诉袁自立，赵四海被关押在淮扬市公安局看守所，一般人见不到他，如今，淮扬市的传闻漫天飞，矛头直接指向了市委、市政府，外界传朱国祥这段时间脾气很不好，自从赵四海说出来这两件事情后，文山县就很少看见刘维正了，四大家班子成员都不知道刘维正到哪里去了，刘维正刚刚上任不久，也没有人会议论这样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赵四海的选择
赵四海交代了这些问题后，回到了看守所，他很小心，自己说出去的事情，牵涉面太大了，消息如果泄露，有人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他的命。***赵四海揭发了问题之后，被关押在单人牢房，严格看管，前来探监的家属，一律被挡在外面。赵四海不会想到，仅仅隔了一天，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杨斌病了，住进了西林市第一人民医院。
王海涛和刘维正铁青着脸，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刘辉曲，刘维正专门从文山县赶回了宣施县，这件事情是大事，牵涉到了王海涛和刘维正的政治前途，甚至是身家性命。刘辉曲很快振作了，他向王海涛和刘维正下了保证，一定会摆平这件事情。
几天后，省纪委调查组抵达淮扬市，省纪委副书记带队，准备开展调查。省纪委调查组到达淮扬市的当天夜里，赵四海在看守所自缢身亡。赵四海将裤子脱下，挽成绳索，勒死了自己。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赵四海的确是自杀的。
赵四海留下了遗书，遗书里面，赵四海嘱托妻子一定要孝敬好自己的母亲，带大小孩，特别嘱托妻子，小孩将来一定要走正路，不能在社会上瞎混，而且，赵四海在遗书中专门提到了，自己的揭发是信口胡说，是想逃脱法律的制裁，对不起杨市长、王书记和刘书记，唯有以死谢罪，希望政府不要牵连他的家人。赵四海是孝子，这是宣施县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赵四海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他的母亲都不知道，赵四海的父亲去世早，是母亲含辛茹苦带大他的。
赵四海的自杀身亡，在淮扬市引发了巨大的波澜，事情捂不住了，谣言漫天飞，直接指向了淮扬市委、市政府，省委书记赵高海、省长匡思铭得知消息后，都做出了重要指示，要求省纪委和省公安厅一定要调查事情的真相。
淮扬市公安局看守所的领导和值班干警停职调查，省公安厅干警到了淮扬市，直接调查赵四海死亡的原因，通过尸检，证明赵四海确实是自杀身亡，不过，法医在赵四海的胃里面，发现了纸团，纸团已经融化，看不清上面的字。
省公安厅的干警根据赵四海的交代，直接传唤刘辉曲。
刘辉曲死不认账，说这些事情，都是赵四海血口喷人，全部都是没有的事情，刘辉曲死不认账，揭发人已经自杀，案子无法查下去了。
省纪委副书记接触了杨斌，此刻，杨斌刚刚从西林市第一人民医院出院，身体看上去很虚弱，杨斌矢口否认了这些事情，直言干部提拔是上级党委的事情，他当时是县委书记，怎么可能决定县委书记、县长的人选。省纪委干部接触了王海涛和刘维正，两人的态度更加激烈，口口声声说自己遭到了污蔑，检察院失火的事情，有当时调查的证据，至于说谋求官位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
当事人的死亡和写下的遗书，让调查无法进行下去了，省纪委调查组很快离开了淮扬市，省公安厅的干警依旧在查询有关责任人。
事件的过程，赵高海已经知道，没有证据，省委书记也没有办法，不过，朱国祥的态度已经令赵高海严重不满，这么大的事情，朱国祥居然在常委会上坚持不查，说明了什么，赵四海死亡之后，胃里发现了纸团，肯定是有人报信或者是威胁赵四海，赵四海无奈，选择了自杀身亡，杨斌、王海涛以及刘维正，和朱国祥都有关系，赵高海记得很清楚，提拔杨斌，就是朱国祥提出来的。
“老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赵书记，这件事情不简单啊，我在想，赵四海被判死刑，处于求生的本能，揭发出来一些事情，按说他是不想死的，可是，却在看守所里面选择了自杀，不符合常理，赵四海的遗书很有意思，希望自己的行为不要牵涉到家人，这是什么意思啊。当然，我所说的这些话，都是没有证据的。”
“老易，这些事情我都想到了，到了现在的情形，暂时难以查明事情的真相了，我们要考虑的是，淮扬市为什么不同意上报，为什么不同意调查这件事情，难道仅仅是为了维护班子的团结吗，这中间，究竟有什么牵连没有，如果有，那就不是好事情啊。”
“赵书记，我明白，我们的干部如果真正牵涉到这些事情中间去了，就是很严重的问题，可目前暂时没有办法查清楚啊。”
“老易，上次计划的人事安排，组织部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计划在近期提交书记办公会研究的。”
“暂时放一放，我们都认真考虑考虑淮扬市的班子问题，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们要是没有任何的交代，今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啊。”
“好的，赵书记有什么考虑？”
“我的意见，要调整淮扬市的班子，对了，袁自立同志是安排到德阳市担任常务副市长的吧。”
“是这样的。”
“我建议，让袁自立同志到淮扬市去，他熟悉淮扬市的情况，去了之后，能够更好地开展工作，具体担任什么职务，我考虑考虑。”
赵高海决定调整淮扬市的班子了，朱国祥的表现，令赵高海很不满意，赵四海的事情，不知道朱国祥是出于什么原因，赵高海担心其中有什么猫腻，就从赵四海事件的表现看，朱国祥已经不适合担任淮扬市委书记，这些年，淮扬市的经济发展在全省一直是中上游水平，依靠下面的县市，才有所起色。省委组织部原来提交的方案中间，几乎没有涉及到淮扬市，所以，要调整淮扬市的班子，不是一个小动作，该怎么调整，调整哪些人，都需要认真考虑。
经过几天的思索之后，赵高海下定了决心。
“老易，淮扬市班子的调整，我建议，组织部副部长钱长江同志担任淮扬市委书记，朱国祥同志调整到省委来，暂时担任副秘书长吧，除了这个调整，你还有什么建议？”
“赵书记，如果朱国祥同志调整了，那么，副书记吴天宇的职位也应该调整，吴天宇和朱国祥之间，工作上的配合很默契，钱长江同志到淮扬市担任市委书记，有可能不好开展工作啊。”
“嗯，我同意，你看，谁出任市委副书记啊？”
“赵书记，我考虑，袁自立同志可以出任市委副书记，还有，杨斌同志的职务是不是该调整了，出现了这样大的事情，杨斌同志在淮扬市已经不好开展工作了。”
“嗯，我同意，具体谁接任杨斌同志副市长的职务，你和老李商议，严格按照考核的情况，提拔和任用干部。”
易祥林和李兵具体负责*作，他们清楚，按照赵天然的意思，淮扬市的班子，必须要调整主要领导，从平时的工作情况和考核情况看，朱国祥动了，吴天宇要跟着调整，杨斌已经不适合做副市长，应该调整了，所以说，淮扬市的班子，要全面考虑，至于宣施县的县委书记和文山县的县委书记，属于淮扬市调整的范畴。将朱国祥和吴天宇都调整了，新任领导才便于开展工作。基于这样的情况，易祥林和李兵商议了几次，淮扬市主要领导是需要赵高海书记提名的，包括淮扬市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都需要得到赵高海书记的认可，易祥林曾经想到了袁自立，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提出来，没有想到，赵高海主动提问，所以，易祥林说出让袁自立出任淮扬市委副书记，主管干部工作。
省委组织部的考核组很快到了淮扬市，淮扬市政府秘书长余宏是淮扬市委推荐的被提拔对象，组织部的考核很迅速，带队的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钱长江。这令朱国祥和赵天然很是惊奇，钱长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带队考核下面的干部的。
朱国祥和赵天然都动了心思，想从钱长江嘴里得到更多的消息，无奈钱长江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吃饭的时候，不断和朱国祥以及赵天然说笑，涉及到淮扬市班子的调整，钱长江就是无可奉告。
三天后，考核组离开了淮扬市。
紧接着，朱国祥到了省城，通过多方途径打探消息，朱国祥很没有信心，似乎是预料到自己有可能被调整了，在赵四海的事情上，朱国祥走了一步臭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身的威信，严格说，不适合再担任淮扬市委书记了。
朱国祥在省城呆了三天，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次的干部调整，朱国祥还是知道一些信息的，原来的调整，几乎没有涉及到淮扬市，组织部突然到淮扬市考核余宏，说明淮扬市的班子有调整的可能了。
赵天然也没有闲着，他甚至打电话询问了袁自立，不过，赵天然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省委组织部上报的方案，在赵高海的办公桌上面放了整整一天，赵高海考虑了很久，调整一个市州的主要领导，不是小事情，如果不是赵四海的事情，淮扬市是不会做什么调整的，赵高海对淮扬市的工作一直是满意的，朱国祥在从事经济工作方面，还是有些办法的，可是，赵高海更担心朱国祥牵涉到赵四海的事件中间去，朱国祥做出来选择，令赵高海不得不怀疑。同时，袁自立太年轻，出任淮扬市委副书记，主管干部工作，赵高海也是有担心的。
关于这次的人事调整，赵高海和易**做了严格要求，坚决不准泄露消息，上次的调整方案，曾经有所泄露，为此，赵高海不点名批评了李兵，认为组织部在这方面没有把关，李兵什么都没有说，这次的调整方案，只有赵高海、易祥林、李兵三人和干部处的个别人知道，其余人都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老易，方案我看了，没有什么调整的，明天上午召开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通过这次的干部调整方案。”
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袁自立是不知道的，袁自立只是知道自己要被调整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进市州班子的常委，这样的安排算很不错了，能够进入常委，就属于核心领导阶层了，今后的工作，会引起省委的重视，为下一步的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袁自立对谁都不敢说，独自思考着诸多的问题，杨天平也没有再打过电话。期间，程识益曾经询问过袁自立，对今后的工作有什么看法，袁自立含糊过去了，袁术海也问过。
程蔚蝶是知道内情的，她天天和袁自立在一起，袁自立精神面貌的变化，瞒不过她，原来一段时间，晚上休息的时候，袁自立经常长吁短叹，不停抽烟，开年以后，袁自立发生了一些变化，精神好了很多，虽然常常抽烟，不过，没有了叹气，看上去是在思考什么事情，程蔚蝶知道，袁自立的工作岗位肯定是要调整了。
程蔚蝶偷偷将这种变化告诉了母亲林凯茵，林凯茵告诉了程识益，程识益特意叮嘱林凯茵，一定要保密，这样的事情，万万不能透露风声，林凯茵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程识益也克制自己的好奇，没有询问袁自立。
（求鲜花）
第一百八十三章 市委副书记
袁自立32岁了，转眼参加工作11年了，袁自立想到了很多，到目前为止，他算是很顺利的，从副科到正科，到副处，到正处，到副厅级，一步一个脚印，不过是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现在，有可能到市州去任职，这样的机会不多，况且，袁自立有年龄优势，这样的年纪，出任副厅级领导的，并不多。(.))
省委组织部的考核组到淮扬市的时候，袁自立有些奇怪，干部调整方案都已经定下来了，下去考核干部，难道还会有什么变动吗，袁自立想到这次的调整与自己有关，他很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干部调整就是这样，任凭他人说的天花乱坠，文件没有下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也许头天的调整方案中间有你，第二天研究的时候，你的名字就消失了，出现这种情况不奇怪。
牵涉到自身的利益，袁自立也无法安心了，他不敢问任何人，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很折磨人，品尝了被忽略滋味的袁自立，是不愿意失去这次机会的，他一定要争取到市州去任职，省委大院里面，已经没有他的位置，当初，他到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是一个又好又不好的选择，好的方面，他一直在省委领导的注视之下，不好的方面，是政研室并不适合他，他的能力不足以胜任这个职务。
袁自立接到通知，3月9号到省委组织部。
省委常委会已经召开，省委大院不同于市州，召开了常委会，也没有什么传闻出来，而且，袁自立在省委大院的根基不深，没有谁会专门告诉他这些事情，易祥林和李兵是省委领导，不会直接给他打电话的，到了这个时候，袁自立也不会打听什么了，如果已经调整了，自然会得到通知，如果没有被调整，问也白问。
到省委组织部，袁自立知道，告别政研室的时刻到了，省委组织部的电话是打到办公厅的，通知袁自立的干部嘿嘿笑，在省委大院里面，组织部通知，就意味着职务变动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少政研室工作的同事都到了袁自立的办公室，表示祝贺，大家虽然不知道袁自立会出任什么职务，不过，大家知道，一定是好的调整，因为具体情况还没有出来，所以，大家只是表示祝贺，之后便离开了。
袁自立很快下班了，这是他到政研室工作以来，第一次的早退，袁自立给袁术海、程识益都挂了电话，说组织部通知他明天上午去谈话，具体是什么事情，现在还不是太清楚，多半是职务调整了。袁术海没有说什么，程识益就不同了，他叮嘱袁自立，下午到家里吃饭，有些事情，他要和袁自立说说。
吃饭之后，程识益带着袁自立，进入了书房。
“自立，这次，我估计你是到市州去任职了，上次的调整方案，我听说你是到德阳市，出任常务副市长，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调整，无论怎么调整，你都算是很不错了，32岁，就能够担任如此关键的职务，自立，地位和身份变化了，要注意什么，我不用多说，这个春节，你的情绪，我也看出来了，相信那段时间的思考，你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你的能力我不担心，可是，到了市州，有很多情况不同了，原来，你是县长、县委书记，基本都是党委政府的负责人，在市委办公室工作的时候，主要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严格说，你还没有真正做过副职，现在，我没有多的话说，只是提醒你，做副职的，要坚持原则，更要学会妥协，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之下，不妨多多听听他人的意见，看看他人是怎么做的，一般情况下，不要轻易表态，不要和书记市长顶牛，哪怕你自认为观点是正确的，心要静，头脑要清醒，你的目的，不是做这样一个副职就满足了，明白吗。”
晚上，袁自立接到了刘海军的电话，刘海军在西林宾馆歌舞厅，要袁自立赶过去，袁自立不好拒绝，程蔚蝶嘱咐袁自立少喝酒，明天早上还要到组织部去。到了歌舞厅，袁自立看见了刘海军、孙勇、杨天平以及政研室的很多同事，大家都在歌舞厅的外面等他。宾馆的经理是熟悉刘海军的，在一边和众人打招呼，热情安排，袁自立调到政研室工作之后，从来没有进过歌舞厅，大半年的时间了，猛然进入，还有些不适应了。说是唱歌，其实就是喝酒，刘海军能够喝酒，杨天平的兴致也很高，袁自立没有唱歌，都是政研室的干部点歌唱，袁自立和大家喝着红酒，所有人都很克制，知道袁自立明天一早要到组织部去。看见这一幕，袁自立忽然想到了柳河镇的流光歌舞厅、淮扬市的玉龙歌舞厅，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日子。
10点钟的时候，众人离开了歌舞厅，刘海军留下了有孙勇、杨天平和袁自立，几个人在大街上找了一个大排档，点了几个菜，坐在了一起。
“袁主任，恭喜你，到了市州以后，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同事啊。”
“刘秘书长，你是我的领导，我离开政研室以后，还要请刘秘书长多多关照，杨主任、孙主任，谢谢你们大半年来的照顾。”
孙勇一直没有正眼看袁自立，内中的原因，袁自立是知道的，现在，已经离开政研室，离开了省委大院，也就没有必要计较那些事情了。杨天平一直是笑呵呵的，袁自立能够到下面去任职，他是非常高兴的。
吃饭结束之后，刘海军交给了袁自立一个信封，里面是1万元现金，刘海军说政研室没有买什么东西，这些钱，袁主任自己拿去买些东西，袁自立没有推辞，在政研室大半年时间，袁自立基本告别了红包。
3月9日上午8点，袁自立准时赶到了省委组织部，组织部在省委大院最里面，这里，他来得不多。袁自立在干部二处刚刚坐下，处长便通知他到李兵部长的办公室。
李兵到了省委组织部以后，袁自立从来没有到过组织部，他拜访李兵部长，都是在李兵的家里，李明伟已经回到了国内，在北京工作，每年都回到西林市几天，回到西林市，李明伟就想到袁自立，在李兵部长家里，两人多次争论，在文山县，袁自立一些实际看法和想法，很多来自和李明伟的争论，李明伟认为政治属于精英阶层，必须要有高素质的人才，所以说，高学历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这些人视野开阔，能够提出很多宏观的、有利于国家发展的意见建议，袁自立不同意李明伟的观点，认为有些偏激，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家当然需要高素质人才，可是，高素质人才从学堂出来，必须要深入实际，一个不知道农民疾苦的高素质学子引领国家发展，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得知袁自立调到政研室工作以后，李明伟还专门打来电话，要袁自立好好研究政策，将来两人再次好好辩论。
李兵部长的办公室在四楼，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会客室，袁自立进去以后，处长退出来了，一个年轻人为袁自立泡了一杯茶，也退出去了。
“小袁，来了，坐，我等你好一会了。”
李兵从里面办公室走出来。
“李部长，您好，让您久等了，我上班时间就来了，在二楼坐了一会。”
“我知道，小袁，坐吧，现在，我代表省委，正式和你谈话。”
袁自立知道规矩，迅速坐好了，目不转睛看着李兵部长。
“袁自立同志，经过省委常委会研究，任命你为淮扬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主管党群，希望你不辜负省委的期盼，认真工作，履行职责，做出新的业绩。对于组织上的安排，你有什么想法？”
“李部长，我服从组织安排，可是，我和淮扬市委朱国祥书记之间，有些不合拍，这件事情，我不敢欺骗组织，我担心在今后的工作中，出现矛盾，影响工作。”
“这些情况，省委是知道的，你安心工作，不要考虑这些事情。你准备一下，上午10点钟，我送你到淮扬市上任。”
“是，李部长，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小袁，谈话结束了，有几句话，我想给你说说，你听着就可以了，小袁，你曾经是我的秘书，在宣施县、文山县做的很不错，我很高兴，我的三个秘书中，你是能力最突出的，也是前途最大的，你在基层工作的时候，也遇见了一些事情，处理过具体问题，到了政研室，更是能够结合实际情况，发挥政研室的职能，这些成绩，省委都是知道的，这次，你到淮扬市出任副书记，可以说受命于危难之际，淮扬市目前的形势不稳定，我是从淮扬市出来的，看着很痛心，你到了淮扬市以后，一定要努力认真工作，迅速纠正淮扬市干部一些消极的想法，具体情况，到了淮扬市，你就知道了。你一定要记住，淮扬市不能再折腾了。”
袁自立不敢问淮扬市委其他领导的变动情况，不过，从李兵部长的语气里面，袁自立感觉到了，淮扬市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不是小事情。
袁自立出任淮扬市委副书记的消息，已经在办公厅里面传开了，此刻，在一楼，不少人和袁自立热情打招呼，袁自立和办公厅的干部不是太熟悉，在政研室工作期间，他很少到办公厅，后来政研室合署到办公厅，袁自立还是在政研室大楼里面。袁自立没有到办公室去，办公室里面没有什么私人物品，该收拾的，袁自立早就收拾了，袁自立也没有移交需要办理，他直接找到了刘海军，将办公室的钥匙交给了刘海军，刘海军用力握着袁自立的手，表示祝贺。刘海军知道袁自立准备回家去拿些东西的时候，马上派车，叮嘱司机听从袁书记的安排，袁自立没有拒绝。
袁自立离开省委大院，打电话给袁术海、程识益和程蔚蝶，告诉他们，自己出任淮扬市委副书记，主管党群，上午10点钟就要出发，程识益对袁自立能够出任淮扬市副书记感到高兴，这个职位，和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不是一个档次，虽然都是副厅级。程蔚蝶在家里等着袁自立，看见袁自立之后，高兴得蹦起来了，完全没有想到两人即将再次开始两地分居。袁自立和程蔚蝶到了父母那里，外婆已经到西林市了，对袁自立出任淮扬市委副书记，三人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刘清妹一再嘱托袁自立，要注意身体，要少喝酒，要多回家。袁自立答应了，袁自立告诉外婆，一定要注意身体，外婆拉着袁自立的手，眼里有了泪花。
9点45分，袁自立慢慢往组织部走去，去上任，可不能让领导等他。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袁自立掏出电话，看见是云海艺打来的电话。
“自立，我知道你到淮扬来了，你记着，我不想在宣施县干了，我要到淮扬市工作，要是你不调整我的工作，我就到市里找你闹，呜呜呜呜……”
“海艺，不要哭啊，我今天才会到淮扬市上任，有什么情况，我们见面之后再说。”
“自立，我不管，我不想在宣施县干了，呜呜呜呜……”
“好、好，我答应你，一定想办法调整你的工作。对了，海艺，宣施县情况还不要紧把。”
“哼，你到淮扬市就知道了，我可是等着你调整工作的。”
“海艺，你要多考虑个人问题了，我听说你有对象了，说是在西山大学教书，有这件事情吗？”
“嗯，有这件事情，我们准备今年结婚。”
“恭喜你，海艺。”
袁自立挂了电话，感觉心口有些疼。接着，周梅打来电话，询问袁自立工作调整情况，袁自立简单说了几句话，他看看手表，已经是9点55分了，不能耽误了。袁自立略为考虑，关了手机，大步朝着组织部走去。
远远的，袁自立看见组织部门前停着两台小车，其中一台小车是易祥林副书记的，袁自立认识，还有一台小车是李兵部长的，袁自立感觉，今天到淮扬市不仅仅是他一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任书记
10点准，省委副书记易祥林、李兵部长、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钱长江和袁自立，分乘两辆车，前往淮扬市。(.)（_）袁自立和李兵乘坐一辆车，易祥林和钱长江同坐一辆车，袁自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子出发了好久，李兵一直没有说话，袁自立想着找话说，可不知道说什么好。袁自立有感觉，淮扬市的主要领导，肯定是调整了，可是，袁自立想不到淮扬市的主要领导是谁，隐隐的，他觉得很有可能是钱长江。
“小袁，想什么啊？”
“李部长，我在想这次淮扬市的人事变动情况。”
“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李部长，我想，淮扬市的主要领导可能变动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易书记和您都到淮扬市，说明主要领导变动了。”
“嗯，你的观察能力不错，淮扬市的书记是调整了，朱国祥同志调到了省委，出任副秘书长，吴天宇同志调到省农业厅，出任党组副书记、副厅长，杨斌同志调到省委政策研究室，出任副主任，淮扬市的书记，就是钱长江同志。小袁，你在淮扬市工作多年，担任过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县长、县委书记，一定要多多配合钱长江同志，做好淮扬市的工作。”
接下来，李兵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袁自立陷入了沉思中，钱长江出任淮扬市委书记，赵天然会怎么想，这次淮扬市的主要领导调整，明显不是什么好事情，其中的原因，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自己到淮扬市工作，遇见的，不一定是一个好的局面。这些，袁自立都无所谓，参加工作这些年，没有遇见什么皆大欢喜的好局面，总是在逆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可是，袁自立现在是副职，他一定要了解钱长江和赵天然内心的真实想法，以前，虽然和赵天然、蔡静天关系好，可是，那是用下级和晚辈的目光看待两人的，现在情况不同了，赵天然还是领导，蔡静天的排名，已经在他后面了，今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同事之间的关系，远远不同于上下级之间的关系。
中午1点30分，小车进入淮扬宾馆。
下车的时候，袁自立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朱国祥、赵天然、蔡静天、米宗文、钟宗林、张太康、单仕敏、曾广成、刘有成、吕景明、罗发成、柳学贵等人。袁自立发觉，朱国祥脸色阴沉，队伍中，袁自立没有发觉吴天宇和杨斌的身影。
四大家领导会议定在下午2点30分召开，干部大会定在3点30分召开，简单吃饭之后，易祥林和李兵先去休息，钱长江和众人一一见面，大家本来就熟悉，钱长江和袁自立握手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袁书记，我们可是一同上任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啊，你熟悉淮扬市的情况，今后一定要多多关照。袁自立握着钱长江细嫩白腻的手，感觉很不好，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道是直觉吗。
淮扬市四大家领导会议上，易祥林重点介绍了钱长江和袁自立，至于余宏，是淮扬市推荐的干部，大家都是认识的，袁自立在会上简单表态，他还有些不适应，身份突然改变了，需要一个过程。
淮扬市副处级以上领导全部参见了大会，大会在光明礼堂进行，县市的书记、县市长、副书记参加大会，袁自立坐在主席台上，看见了田斌、王海涛、刘维正、云海艺、周大海、周义海、熊开胜等人，以前，袁自立和他们一样，需要仰视淮扬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现在，自己也坐在主席台上面了。
李兵部长宣读了省委关于调整淮扬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的文件，钱长江任淮扬市委书记，袁自立同志任市委常委、副书记，原市政府秘书长余宏同志出任淮扬市副市长。关于朱国祥、吴天宇、杨斌等同志的职务任免，李兵只是宣读了他们的免职文件，简单说明省委另有任用。
钱长江做了表态发言，寥寥数句，都是一些程式化的语言。
易祥林代表省委，在大会上讲话，他要求淮扬市干部职工拥护省委的决定，服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认真做好工作，易祥林介绍了钱长江的基本情况，对钱长江进行了充分的肯定。袁自立明白，易祥林这是代表省委，要求淮扬市的干部职工支持钱长江的工作，班子不要出现不和谐的情况。
4点30分，会议结束，袁自立的手机响了，田斌、周大海、周义海、熊开胜等人都打来电话，袁自立趁着吃饭之前的时间，和他们见面，袁自立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是真心为他高兴，不过，袁自立暂时无法说什么，他刚刚上任，虽然是主管干部的，但是，究竟新任书记钱长江是怎么想的，袁自立不清楚。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是热烈，钱长江迅速进入角色，代表淮扬市委、市政府，给易祥林和李兵敬酒，接下来是赵天然。袁自立也单独给易祥林和李兵敬酒，因为他是刚刚上任的。经历了一段时间折磨的袁自立，显得很冷静，他不经意观察所有人的神情，朱国祥是不用说的，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钱长江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谁看见了，都会以为钱长江和蔼可亲，不过，袁自立明白，钱长江是组织部出来的，组织部的领导，脸上总是带有这种公式化的微笑，袁自立发觉李兵部长也有这样的倾向，这大概是工作性质决定的吧，不是常说一句话吗，屁股决定脑袋。赵天然的神情有些意思，猛地看上去，赵天然脸上微笑连连，可是，这微笑中间，透露出了落寞。
饭后，易祥林和李兵离开了淮扬市，回省城去了。
张大江暂时住宿在淮扬宾馆，袁自立在淮扬市有住房，不需要安排。
晚上，袁自立无法休息，屋里需要收拾，赵天然安排宾馆的服务员帮助袁自立收拾，袁自立没有拒绝，这方面，他不擅长。服务员收拾房间的时候，袁自立接到了很多电话，宣施县和文山县熟悉的人都打来了电话，表示祝贺，其中，张东涛打来电话，袁自立和张东涛在电话里交谈了一会。袁自立成为淮扬市委分管干部的副书记，能够决定很多人的前途，况且，袁自立熟悉淮扬市的情况，不少人想趁着现在，和袁自立攀上关系。袁自立明白众人的心思，袁自立在常委中间，排名第三，淮扬市的班子可以算是大调整了，袁自立已经知道，市直单位和县市的班子，都还没有调整。
服务员离开的时候，已经是8点多钟了，袁自立知道，现在他不要想着休息，马上就会有人来拜访的。袁自立的估计没有错，服务员前脚离开，钱长江和赵天然就进入了房屋。两人面带微笑，和袁自立打招呼，袁自立赶忙为两人泡茶，袁自立从家里带来了茶叶，正宗的西湖龙井，还是程识益给他的，开水是现成的。
泡茶点烟，坐下之后，钱长江首先开口了。
“赵市长，袁书记，我刚刚到淮扬市，不熟悉情况，今后的工作，还要依靠你们多多支持、多多指点啊。”
“钱书记到淮扬市工作，我们一定全力支持，服从市委的领导，将淮扬市的工作做好，钱书记放心，袁书记一直在淮扬市工作，离开的时间不长，很熟悉淮扬市的情况。”
“钱书记，赵市长，我一定服从领导，做好本质工作。”
几句表态的话语说完，三人哈哈大笑，接下来，就是一些闲聊了，三人都很注意，没有说到工作上的事情，袁自立年轻，所以，多数时间是钱长江和赵天然两人之间的趣味问答。大约9点钟，钱长江和赵天然起身告辞，袁自立没有挽留，站起身，将两人一直送出了市委大院。
刚刚回到屋里，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有人敲门，袁自立无奈摇头，这次，来的是田斌和周大海。田斌和周大海现在都是市人大副秘书长，刚刚调整不久，在市人大工作，几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两人纯粹是在休息。
两人提着中华香烟和茅台酒，前来拜访袁自立，在老同事面前，袁自立没有什么客套的，田斌和周大海诉说了心里的委屈，袁自立表示理解，不过，袁自立不会表态，袁自立隐隐觉得，钱长江这个人不简单，长期担任组织部门的领导，什么事情看不透。一直到了11点钟，两人才起身告辞，袁自立将他们送出了门。
袁自立习惯性朝着树荫方向看去，云海艺一直都是在那个地方等候他的，模模糊糊之间，袁自立看见了一个影子，袁自立头皮发麻，进入了屋里，没有关门，这个屋子，云海艺还有钥匙。
门被人轻轻关上了，一个柔软的躯体从后面抱住了袁自立。
“海艺，这些日子还好吧。”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袁自立。
“海艺，你说的事情，我记住了，放心吧，我一定想办法，将你调到淮扬市来工作，不要想那么多了，我知道你不容易。”
晚上，云海艺没有离开。
上班之后，钱长江主持召开了一次四大家领导联席会议，之后就到个县市去了，这是必然的程序，钱长江要熟悉淮扬市的干部，起码，在最短时间内，要熟悉淮扬市市直单位和县市的主要领导。
袁自立暂时没有下去，组织部为他提供了淮扬市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名录和个人详细情况，好几百人，袁自立还是要看上一段时间的。
“袁书记，你好，我是钱长江，我在宣施县和文山县都看了，情况很好啊，都是袁书记打下的基础啊，我有个想法，袁书记熟悉经济工作，在常委分工的时候，是不是加上一些经济方面的工作任务，市委也要抓经济工作啊，我考虑，袁书记可以分管工业企业，这样，市委便于宏观协调，当然，具体的工作，还是市政府去做，蔡书记可以主抓农业农村工作，米书记可以主抓社会发展一块的工作，袁书记认为怎么样啊？”
“钱书记，我认为可以，市委参加经济建设工作，也是应该的。”
“好，这件事情，我们就算是统一意见了，对了，淮扬市的干部调整事宜，袁书记多多考虑，我对情况不熟悉，现在，到了干部调整的时间，必须要有所动作啊，呵呵，袁书记熟悉情况，又是管这一块的，要多*心啊。”
“钱书记，干部调整，我一定尽力，到时候，请钱书记把关。”
“嗯，我计划下个星期召开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我听说，组织部门年前调整过一批干部，如今，不需要有大的调整，但是，有些县市的主要领导，必须要调整啊。”
“钱书记，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袁自立无心看文件了，今天钱长江说到的两件事情，都是大事，一个涉及到书记的分工，一个涉及到干部的调整，袁自立清楚，赵四海的事情，是淮扬市官场的一次地震，部分县市干部一定是要调整的，市委主要领导都调整了，牵涉到的杨斌也调整了，如果按兵不动，不利于下一步的工作。不过，袁自立很谨慎，这件事情，钱长江和赵天然交换意见了吗，如果不通过赵天然，还没有开始工作，就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钱长江在电话里面只字未提赵天然，袁自立不清楚是什么意思，目前的情况下，赵天然的意见是举足轻重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干部调整
钱长江到淮扬市上任之前，赵高海、易祥林、李兵等省委领导都和他谈话了，主要涉及淮扬市下属各县市人员的调整，李兵和钱长江共事好几年，相互之间很熟悉，李兵是淮扬市的老书记，因此，李兵同钱长江交谈最为深刻，李兵为钱长江分析了大部分淮扬市班子成员，特别提到了袁自立，李兵是看着袁自立一步一步成长的，对袁自立犹为了解，他要求钱长江一定要团结淮扬市的班子成员，将各项工作搞上去。(.)
钱长江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他做了多年的组织工作，熟悉很多情况，淮扬市班子调整，按照道理，书记应该是赵天然接任，自己横空出世，成为了淮扬市的书记，赵天然会怎么想，还有，淮扬市的班子成员，大都是和赵天然配合默契的，刚刚提拔的袁自立，原来是赵天然的秘书，两人关系很好，钱长江还知道，袁自立和易祥林、李兵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岳父程识益是省计委主任，省委书记赵高海赏识袁自立，所有这些情况，对于钱长江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市委书记要掌控全局，下面没有一帮人，都是空话，而且容易被架空，所以说，摆在钱长江面前的，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局面，能够很快理顺关系，工作就易于开展，否则，结果比朱国祥还不如。这次的人事调整，钱长江征求了赵天然的意见，两人统一了看法，组织部门先拿出调整方案，书记办公会具体研究。
赵天然也在思索，易祥林、李兵离开淮扬市之前，都单独和他谈话了，这次的班子调整，省委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赵天然有些不服，按照道理，他可以出任书记的，赵四海的事情，他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的，不过，赵天然也明白，淮扬市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要说他完全没有责任，是不可能的，比如说王海涛，当初赵天然也是支持他出任县长的，现在，因为这些事情，淮扬市的班子大调整，赵天然明白，这是省委对他的考验，证明他的工作还有不到位的地方，如果不能够很好配合钱长江的工作，下一步，自己就要被调整了，省委不会容忍淮扬市再出现任何问题了。出现问题，责任肯定是在他赵天然的头上。现在的市委常委，大部分是支持他赵天然的，如果他不能摆正位置，很容易出现问题。
钱长江回到市里，找到了赵天然，两人就下一步的工作交换了意见，钱长江很客气，一直都是在听赵天然说，赵天然汇报了一段时间来的工作，提出目前的重要工作，钱长江很随意提出，文山县、宣施县的干部调整问题，也是目前的重要工作，两人都明白，因为赵四海的事情，致使淮扬市班子大调整，钱长江说自己对淮扬市的人员情况不熟悉，征求赵天然的意见，赵天然很谨慎，提出袁自立现在是市委副书记，主管干部工作，对宣施县和文山县的情况都较为熟悉，可以首先要袁自立提出意见，之后，钱书记可以召集蔡静天、米宗文和袁自立，共同商议，顺便了解大家的工作情况，自始至终，赵天然没有提出一个人选。
钱长江对赵天然的说法表示赞同，赵天然其实已经表态了，今后，将会支持他的工作，人事调整是市委管的，赵天然如果进言过多，钱长江是会有看法的，赵天然不轻易表态，就是一种态度。
组织部提出的方案，摆在袁自立的办公桌上，袁自立已经看了三遍，他很不满意，不知道这个方案是谁提出来的，宣施县和文山县的班子调整，在袁自立的预料之中，朱国祥、吴天宇和杨斌都因为赵四海的事情调整了，王海涛和刘维正无疑是要调整的，可是，组织部提出的方案，显然不合适，廖景林接任文山县县委书记，这是袁自立极为不满意的，廖景林的能力，袁自立是知道的，长期担任县委办公室主任，本身就是参谋出身的，而且，在文山县的时候，廖景林紧紧跟随朱国祥，所作所为，袁自立清清楚楚。至于宣施县县委书记张如泉，袁自立没有什么意见，张如泉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这样的调整，暗合了某些局势，袁自立绝对不会发表意见。
张太康将方案报给袁自立以后，一直在等着消息，已经两天过去了，袁自立没有表态，张太康知道，这个方案，袁自立不满意。张太康的心里也不舒服，担任了多年的组织部长，一直得不到提拔，无非是自己的上面没有人，袁自立一直是他的下属，现在，几年过去，居然成为了市委副书记，主管党群，成为了他的直接领导，张太康很是无奈。袁自立通知他拿出淮扬市干部调整方案的时候，张太康没有考虑，拿出了原来朱国祥没有离开的时候，胎死腹中的一套方案，张太康是明白其中奥妙的，钱长江和赵天然都没有提出具体的意见来，这种情况下，要组织部拿出方案，千万不要有什么创新之举，尽管拿原来的调整方案出来，这样，才能够得到上面的意思。
钱长江找到袁自立的时候，袁自立正在考虑文山县的班子调整情况，组织部的方案显然是不行的，廖景林担任县长勉强，余民族的性格，不适合担任县委副书记，所以说，文山县的县委书记和副书记两个职位需要调整，至于宣施县的班子，袁自立没有什么过多的意见，只是云海艺是一定要调整的，原来提议市政府一个副秘书长出任秘书长，被袁自立否决，袁自立想到云海艺，可以出任市政府秘书长。袁自立详细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在钱长江面前，一定不要有什么隐瞒，钱长江是长期做组织工作的，对干部的调整非常熟悉，不用多长时间，这次调整的利弊，他都会清楚的。钱长江听了袁自立的汇报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两人统一了意见，至此，组织部提出的干部调整方案被彻底否决了。
第二天，赵天然和袁自立在钱长江的办公室，再一次统一了干部调整的方案，钱长江的意见很明确，首先调整宣施县、文山县的县委书记、副书记，市政府秘书长空缺，这次调整到位，其余的调整，可以放缓一步，下一次讨论。
赵天然、袁自立、蔡静天、米宗文、张太康在钱长江的办公室，专门研究了淮扬市的干部调整问题。淮扬市的干部，年前才调整过一次，如今，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再次调整，似乎有些不严肃，不过，调整干部是上面的要求，是形势所迫。
袁自立清楚自己的身份，因为涉及到了文山县的干部调整，他必须要发言，所以，袁自立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
钱长江直接点到主体，这次的书记办公会，就是调整淮扬市干部的事情，组织部已经拿出了调整的方案，请大家发表意见。参加会议的人，也明白是什么事情，大家看着钱长江，都没有先发言。
“钱书记，我建议，袁自立同志先提出意见，袁自立同志是主管干部工作的，在宣施县担任过县长，在文山县担任过县委书记，熟悉情况。”
“嗯，袁自立同志，你先谈谈看法吧。”
袁自立猝不及防，他是准备在钱长江和赵天然提出意见之后，根据自身的工作体验和工作要求，提出补充意见的，没有想到，赵天然提出来，让他第一个发言。
“钱书记、赵市长，各位领导，今天专门研究干部调整问题，我刚刚上任，向各位领导学习的地方很多，第一个发表意见，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钱长江和赵天然都笑了。
“袁自立同志，你是市委副书记，主管党群，在干部调整问题上，有充分的发言权和决定权，不要有什么顾虑，大胆说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袁自立考虑了几秒钟，他知道，干部调整，实际上就是书记和市长意见的体现，分管副书记能够左右一些人事，现在，钱长江、赵天然和他已经统一了意见，自己说出来的意见，实际就是最终的意见，在座的其他人不是傻子，都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好，我就先发言了，我谈谈对淮扬市干部调整的意见，这次的调整，主要涉及到了宣施县和文山县主要领导的调整，还有市政府秘书长空缺，按照钱书记的安排，我考虑了一个方案，结合组织部提出的方案，今天提出来，书记办公会讨论，我建议，田斌同志出任文山县委书记，田斌同志对文山县的工作情况很熟悉，而且，在文山县工作多年，能够迅速进入角色，保证文山县的经济迅速发展，周义海同志出任文山县委副书记，主管党群，张如泉同志出任宣施县县委书记，苏勇同志出任宣施县县委副书记，兼任人大主任，主管党群，云海艺同志是女同志，当初从省团委调到宣施县工作，已经很多年了，建议出任市政府秘书长。关于被调整的同志的安排情况如下，王海涛同志出任市委副秘书长，刘维正同志出任市人大副秘书长，余民族同志出任市民委副主任。”
“嗯，袁自立同志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大家议议，有没有补充意见。”
“钱书记，我同意袁自立同志提出的意见，文山县这几年发展势头迅猛，要保住眼前的局面，就要保持干部队伍的稳定，田斌同志出任县委书记，对于保持文山县的稳定有好处，张如泉同志党性原则强，工作能力突出，出任宣施县县委书记是众望所归，云海艺同志在宣施县工作成绩不错，有目共睹，调任市政府秘书长是完全可以的。”
其他人都开口表示赞同。
“好，宣施县和文山县的班子就这么确定，说到云海艺，我都有些印象，当初是团省委干部处副处长，到宣施县工作，一晃这么多年了，调任市政府出任秘书长，我同意，云海艺在团省委的工作就是很突出的，到基层工作，这几年表现不错。关于宣施县的班子，其他同志没有意见，就这么定吧，还有一些市直单位干部的调整，慢慢来。”
张如泉和钱长江的关系非常好，赵天然和袁自立是清楚的，这样提议，无疑是想钱长江表态。钱长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
没有人反对。
“关于王海涛、刘维正等同志的安排，大家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
这实际上是对两人的彻底否定，没有人说话，包括袁自立。
“好，就这样确定，云海艺同志属于提拔，本来应该考核，我看这样，时间紧迫，就简化程序，马上召开常委会，确定下来，这些同志需要马上到位，便于开展工作。”
10点钟，钱长江主持召开了第一次市委常委会，专题研究人事调整，没有什么异常，所有人的任职顺利通过。
会议结束的时候，钱长江发表了长篇讲话，后来，袁自立将这次讲话，视为钱长江真正的就任讲话，钱长江在讲话中指出，淮扬市的经济发展速度，在全省是名列前茅的，淮扬市的工作成绩，省委是高度重视的，所以，所有班子成员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共同致力于经济发展，同时，不能忽视党建工作，在抓经济工作的同时，要抓好党建工作，所有班子成员，都要加强学习，用“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武装头脑，时时刻刻牢记群众的利益，最后，钱长江在会议上宣布了所有的市委副书记分工的调整，袁自立分管城市工业经济，市政府分管这一块的，是刚刚提拔起来的余宏副市长。
常委会结束，袁自立不经意看了看赵天然，赵天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袁自立知道，这件事情，钱长江肯定和赵天然交换过意见的，只是两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就只有各自的心里清楚了，袁自立不反对市委抓经济工作，宏观调控，抓大放小，才是市委的工作重点和要领，要是完全不理睬经济工作，也属于失职。
当然，这样的做法，从一定程度上说，对市政府的权力有所制约，不知道赵天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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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适应
袁自立拨通了云海艺的手机，云海艺正在办公室和县直单位负责人谈话，宣施县如今的形势很不稳定，大家都知道书记要调整了，为了工作的顺利开展，云海艺不得不找到县直部门负责人谈话。***看到了袁自立打来的电话，云海艺挂了电话，支开了办公室的其他人。
“自立，找我有什么好事情吗？”
“海艺，你调到市政府工作了。”
“真的吗，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
“好了，海艺，你出任市政府秘书长，工作任务挺重的。”
“哼，我不怕，你是副书记，我干不下来，不还有你吗。”
“海艺，你可不要这么想，我是专门向市委推荐你的，你可不要把我也框进去了，再说了，我在市委工作，怎么帮你啊。”
“哼，我不管，自立，宣施县的班子是怎么调整的？”
“张如泉担任县委书记，苏勇担任副书记，兼任人大主任，接你的手。”
“好了，我知道了，袁大书记，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县委大院来的干部发现云海艺书记面带微笑，哼着歌曲，见到谁都是热情打招呼，不少人猜测，云书记肯定是遇见什么好事情了。
“袁书记，你到文山县，宣布市委的决定，蔡书记到宣施县，宣布市委的决定。”
“钱书记，我知道了，一定完成好任务。”
吃饭之后，袁自立带着文件出发了，他现在坐的是淮扬市的3号车，奥迪A6。袁自立还没有配备秘书，办公室暂时也没有给袁自立物色秘书，因为袁自立提出来，过一段时间考虑配备秘书的事情。
3点钟，袁自立到了文山县。离开文山县不到一年时间，现在，身份转变了，感觉就不同了，袁自立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田斌和周义海都在他的车里面，两人面带微笑，过去的几个月时间，仿佛是在做梦，接连的调整，让两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文山县四大家班子成员都在县委大院等候，袁自立下车之后，和众人握手，他没有耽误，直接进入县委小会议室，干部大会在4点钟召开。
袁自立宣读了市委的任命文件：田斌担任文山县委书记，周义海出任文山县委副书记，刘维正和余民族市委另有任用。
接下来召开的干部大会上，袁自立提出要求，文山县干部职工要拥护市委的决定，服从县委的领导，努力工作。袁自立的讲话中规中矩，身份改变了，袁自立说话注意了很多，不能信口开河。
吃饭的时候，大家的目标本来是对准袁自立的，不过，袁自立巧妙的几句话，就将矛头转到田斌和周义海身上，结果，田斌喝的大醉，周义海酒量大，还没有什么问题。周义海一直在拼命忍着少喝酒，晚上，他还要找袁自立。
袁自立住宿在宾馆里面，本来，他是准备吃饭之后就离开的，不过，周义海拼命挽留，袁自立也就住下了，周义海早早就来到了袁自立的房间里面，这次，他什么都没有带，说到了张东涛的事情，张东涛在县人大担任副主任，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几个月过去了，张东涛很压抑，当初几个人从宣施县来到文山县，工作本来都很愉快，没有想到，发生了这些变故，如今，就算是张东涛最为吃亏了。周义海离开不久，张东涛就来了，袁自立和张东涛谈了很久，张东涛是个实在人，这次没有调整，丝毫不在意。袁自立安慰张东涛，不要想得太多了，适当的时候，调整张东涛的工作。
一直到11点，袁自立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周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了客房里，直接扑到了袁自立的怀里，袁自立心里扑通扑通跳。
晚上，袁自立被周梅折腾得筋疲力尽。
淮扬市的工作情况并不乐观。
袁自立分管党群和城市工业经济，有一个最为头疼的事情，就是淮扬市纺织厂。
袁自立的工作，按照道理说，应该是比较超脱的，组织宣传政法等工作，下面都有具体的常委负责，最为重要的，是干部管理问题，干部毕竟不需要天天调整，能够掌握住干部调整的大方向，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袁自立是不需要多*心的，城市工业经济，主管的是政府的余宏副市长，袁自立同样可以担任甩手掌柜，不过，余宏的认为不同了，他几乎每个星期都往市委跑，找到袁自立汇报工作，余宏认为，城市经济这块的工作，袁自立是领导，自己不过是负责具体办理的，袁自立不同意余宏的观点，说政府才是具体办理事情的，余宏才是真正负责城市经济工作的。
袁自立上任之后，遇见了两件大事，一是关于淮扬市的干部调整工作，二是淮扬市纺织厂的老大难问题。干部调整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可纺织厂的事情却是麻烦不断，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袁自立是不想插手纺织厂的事情的。
几天后，袁自立回到省城，庆贺是免不了的，朱益新和徐义松都分别请袁自立吃饭，易**回到淮扬市的两天，几乎都和袁自立在一起，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易**的气质慢慢发生了改变，沉稳了很多，易祥林很高兴儿子的变化，就是不满意易**一直没有成家，袁自立和程蔚蝶都劝易**成家，弄得易**见到程蔚蝶之后，就举手投降，说自己知道了，一定会早日成家的。
在省城的几天，袁自立并不轻松，纺织厂是个大难题，余宏刚刚上任，提拔的兴奋劲还没有过足，就接受了纺织厂的任务，马上变成了苦瓜脸，袁自立是分管城市经济工作的，所以，赵天然提出了要求，袁自立要多多考虑纺织厂的问题，钱长江也专门谈到了纺织厂的事情，要求袁自立一定要尽心尽力，解决纺织厂的问题。
袁自立向程识益询问了好几次，程识益也没有好的办法。
袁自立在家里多休息了一天，为了袁冰倩上幼儿园的问题，程蔚蝶和刘清妹、林凯茵产生了不同的看法，程蔚蝶认为冰倩马上就是四岁了，应该送到幼儿园去了，省直机关幼儿园条件好，冰倩能够早些得到教育，刘清妹和林凯茵坚决不同意，认为冰倩还小，幼儿园照顾不那么周到，起码要5岁以后，再到幼儿园，袁自立没有支持母亲和岳母的意见，认为冰倩还是要上幼儿园，为此，刘清妹和林凯茵赌气，不理睬袁自立，所以，袁自立在省城耽误一天时间，专门给刘清妹和林凯茵做工作，他在网上查阅了很多资料，给母亲和岳母看，告诉她们，小孩的成长是有规律的，好不容易做通了工作。
袁自立回到了淮扬市。
离开省城之前，程识益和袁自立长时间交谈，他告诉袁自立，如今，袁自立的身份转变了，袁自立的主要工作，是宏观指导，工作重心要转移，原来担任县长、县委书记，可以直接插手所有工作，算是在第一线，现在就不同了。
袁自立想到了很多，从形势上来说，似乎没有多少具体工作任务了，但是，实际工作压力大了很多，淮扬市要发展，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一县一市的发展，不能算是很大的成绩，7县2市共同发展，才是真正的工作成绩，要做到这些，谈何容易。当然，袁自立明白，他不是直接责任人，钱长江和赵天然的压力更大。
市委召开了县市委书记、县市长会议，钱长江讲话，要求各县市要抓好全年各项工作，必须要鼓足干劲，做出好的工作成绩，有些县市，主要领导调整了，工作更不能落后，市委、市政府希望淮扬市今年的各项工作都上一个新台阶。赵天然也讲话了，赵天然的讲话就具体很多了，所有的具体经济指标，要做好哪些具体的事情，赵天然一一讲述，提出要求。袁自立没有讲话，不过，他很注意观察所有参会人员的表情，这似乎成为了袁自立的嗜好。
一大早，袁自立就赶到了办公室，新配备的秘书叫欧阳云，28岁，是袁自立特意要求的，袁自立只有32岁，不好配备年纪大的秘书，市政府办公室的年轻人中间，欧阳云稍微出色一些，这也是袁自立观察了几天的时间，选定的。
欧阳云已经收拾好了办公室，袁自立进去之后，看见桌上堆放整齐的文件，他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做秘书的时候，也是这样为领导准备文件的，一转眼，他已经是副书记，需要秘书为他服务了。
看了一会文件之后，袁自立想起了什么，叫来了欧阳云。
“欧阳云，今后的文件，不需要全部这样，一般的文件，你先看看，摘抄其中的重点，非常重要的文件，直接送来。”
看见欧阳云红通通的脸，袁自立笑了。
“欧阳云，不要紧张，慢慢就熟悉了。”
“袁书记，我年轻，工作中间出现失误，您批评指正，我一定努力改进。”
“欧阳云，我也做过秘书，做过县委书记和市委书记的秘书，秘书工作很重要，时间长了，熟悉了就好了。”
欧阳云红着脸退出去办公室的时候，袁自立摇摇头，努力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情。袁自立进入角色很快，淮扬市的情况，他基本上是熟悉的，分管的干部这一块，属于比较超脱的范围，至于城市工业经济，袁自立一般情况下没有过问。因为田斌和周义海的职位都调整了，所以，周大海、熊开胜以及张东涛都看到了希望，袁自立现在想的事情，也是慢慢找机会，调整这几个人的职务。
“袁书记，房山县教委的田主任找您。”
“哦，请田主任进来吧。”
田立新已经快50岁了，一直在教委主任的位置上，房山县调整了好几次的干部，田立新没有动，袁自立出任市委副书记以后，田立新想着给袁自立打电话，思来想去，觉得不合适，又考虑到袁自立刚刚上任，事情多，所以，隔了一段时间，才来找袁自立。
“老田，快请坐，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还是在房山县担任教委主任啊。”
“袁书记，你好，早就想着来拜访，不过，你工作忙，怕打扰你啊。”
“老田，说什么话，中午我请你吃饭，就是我们两人。”
“袁书记，我是专门来向你表示祝贺的。”
此刻，袁自立和田立新坐在办公室，竟然感觉两人之间有了一丝丝的陌生，田立新的样子，远远没有原来的洒脱和随意，言语中透露出来了少有的恭敬。袁自立有些伤心，官做大了，什么都会改变的。
“老田，我们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还欠着你好几个人情啊。”
“袁书记，你还能够记得以前的事情，我很感动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寻常日子
吃饭的时候，田立新依旧很是拘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袁自立清楚，田立新这次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最大的可能性，是为了自身的前途。）田立新不开口，袁自立不会主动问的，多年的磨砺，已经使得袁自立很沉稳。
“袁书记，在市委党校学习的时候，我有幸能和你同一个寝室，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成为市委领导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在房山县，都做了10年的教委主任了，唉。”
话题有些沉重，袁自立不知道怎么说好，田立新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袁书记，实不相瞒，我在教委主任的位置上太久了，想着调整工作岗位，可是，一般的职位，我是看不上的，年纪大了，想着能够解决级别问题，所以，就厚着脸皮来找你了。”
“老田，你的想法我知道了。”
袁自立主管干部工作，见到了不少汇报工作的干部，最后都是努力工作、请求关照一类的话，有的会说话，说的自然、巧妙，有的不会说话，说的直接、生硬，反正离不开升迁的事宜，这是人的本性，袁自立自己也想着升迁，既然在政界上混，最能够体现能力的，就是不断升迁，不断担任重要领导了。
“袁书记，我就是想着能够到人大、政协去，解决级别问题，工作了一辈子，临到退休的时候，总算没有白混啊。”
袁自立不好直接表态，如果说是到县市人大、政协去担任副职，在袁自立看来，不是什么问题，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不过，袁自立清楚田立新的真实想法，嘴上说是到人大、政协去任职，其实是不愿意的，还是想到县委政府，田立新对官场上的事情，有着很深刻的认识，如果年轻一些，如果上面有人提携，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教委主任的职位，在县里还是较为重要的，田立新能够坚持10年，很不简单了。
田立新很自觉，说出来这几句话之后，就不再提工作上的事情了。
吃饭之后，田立新告辞了，袁自立没有挽留。
袁自立谨慎了不少，上次文山县和宣施县的班子调整，袁自立大胆了一次，如今，钱长江慢慢熟悉了淮扬市的干部，再要调整干部，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一段时间的工作之后，袁自立感觉到干部调整，好像是分赃，大头头拿大头，县市的一把手和市直重要单位的一把手，书记和市长不点头，基本没有调整的可能性，他是分管干部的，主要职责，就是将这盘菜分均匀。袁自立一直想着周大海、熊开胜和张东涛的事情，特别是张东涛的事情，张东涛在文山县担任人大副主任，管不了什么事情，田斌曾经说起过张东涛的工作分工问题，名不正言不顺，实在是不好安排什么，目前，张东涛联系大棚蔬菜的发展事宜。
袁自立最为信任的三人，周义海的事情解决了，熊开胜在粮食局，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做，张东涛是三人中间，最为朴实的一个，袁自立知道，他刚刚到淮扬市的时候，很多人看着他，解决了田斌、周义海和云海艺的事情，大家都是刮目相看，认为袁自立念旧情，所以，袁自立也给自己找了一些麻烦，凡是和他认识的，有过交往的干部，想方设法找到他。
袁自立正在看文件的时候，听见窗外传来了嚷嚷声，他走到窗户前，看见了很多的人围在市政府的前面。
“袁书记，这些人是淮扬市纺织厂的职工，经常到市政府上访，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到市委来上访了。”
“欧阳云，将纺织厂的所有资料都调出来，我看看。”
袁自立一直头疼和害怕的纺织厂问题，躲是躲不过的，也没有地方躲，袁自立正在看着纺织厂的资料，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这是淮扬市委、市政府的内线电话。
“袁书记吗，我是钱长江，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钱长江在4楼办公，袁自立在3楼。进入钱长江办公室的时候，袁自立看见了余宏，他明白，钱长江要说到纺织厂的事情。
“袁书记，余市长，纺织厂的事情，必须要解决了，长期这样不是办法啊。”
袁自立和余宏都没有说话，纺织厂的职工到市政府上访，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如今开始到市委上访了。纺织厂8000多职工，大都是女同志，一面要工作，一面要承担家庭重任，纺织厂爆发贪污大案的时候，袁自立还是李兵的秘书，知道纺织厂的情况，追回的贪污款，维持了几年时间，现在，纺织厂已经彻底破产，发不出基本工资了。
“纺织厂的事情很复杂，我看了一些材料，目前，唯有改制，国家的政策是压缩纺织业，纺织厂没有出路，目前纺织厂已经成为市委、市政府的大难题，市政府曾经想要改制，可是，没有资金，袁书记，你曾经主持过文山县水泥厂的改制，取得了很好的成效，现在，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和思路，解决纺织厂的改制问题啊。”
“钱书记，纺织厂是淮扬市最大的国营企业，正式职工超过8000人，文山县水泥厂的改制模式，不适合纺织厂，纺织厂的职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拿到生活费，职工的情绪肯定是非常急躁的，境况也是非常糟糕的，我看了关于纺织厂情况的材料，自谋出路的职工，不到10%，唉，大都是女同志，人到中年，自谋出路不容易啊。”
“余市长，你是主管纺织厂的，你看看纺织厂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啊？”
“钱书记，我觉得，目前还是只能做工作，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啊。”
钱长江很着急，纺织厂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市委、市政府拖着这个沉重的责任，已经是举步维艰了，他刚刚到淮扬市不久，遇见这个大难题，也是很恼火的。
“我知道，处理纺织厂的问题有难度，不过，难度再大，也要处理，这样吧，余市长，最近一段时间，你的主要精力，就放在纺织厂，首先考虑纺织厂的改制方案，主要是两个方面，资金的来源问题，改制的方案问题，你回去后，给赵市长汇报，我抽时间和赵市长商议。”
袁自立离开钱长江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到纺织厂的改制工作，有可能落到他的头上，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里来，如今，余宏主管工业，按说纺织厂的改制工作，从头到尾与他没有关系。
袁自立虽然是市委副书记，可是，工作环境远远不及在文山县的时候，市委的班子大调整，在淮扬市引发了风波，很多的市直单位负责人要重新站队，这个时候，真正考虑工作的人不多，你还不能责怪他们，现实就是这样，今年，淮扬市还要召开党代会，初步定于下半年召开，虽然说市委市政府的班子没有什么大的调整，不过，常务副市长钟宗林的年纪到了，肯定是要退下来的，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调整了。
袁自立无奈摇摇头，开始看桌上的文件。
吕景明进来了。吕景明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朱国祥离开淮扬市之后，吕景明曾经焉了一段时间，他以为，下一步的调整，可能就要涉及到他了，市委、市政府的人都知道，他是朱国祥的人，依靠着朱国祥，成为了市委常委，如今，朱国祥离开了，新任的领导，一定是看不惯他的，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吕景明在工作中，小心翼翼，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情，一段时间之后，居然得到了市委书记钱长江的表扬，吕景明有了一些信心，更加小心谨慎，慢慢的，市委、市政府的人都认为，钱长江赏识吕景明。吕景明很注意处理好和袁自立的关系，袁自立目前是市委副书记，无论怎么说，吕景明都得罪不起的。
“袁书记，市委机关准备召开一次学习会，主要是强调一下纪律，市委院内的单位负责人都参加，袁书记如果有时间，能不能参加会议，提出要求。”
“好吧，我参加，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定在明天下午召开，王秘书长主持会议，市委办公室、纪委、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统战部、团委、妇联等单位分管机关的领导参加，袁书记的讲话稿，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
“嗯，稿子交给我吧，我看看。”
袁自立是最后进入小会议室的，小会议室没有专设主席台，前面临时摆了一排桌椅，最中间的位置空着，袁自立看见了吕景明和王海涛。王海涛到市委上班以后，袁自立看见他的时候不多，王海涛分管机关，很多时候都是在办公室里面，很少外出。赵四海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王海涛到了市委以后，非常低调，每次看见袁自立，都是恭恭敬敬打招呼。
袁自立在中间的位置坐下，身边的王海涛请示，是否可以开会了，袁自立点点头。
会议的议程很简单，就是两个讲话，吕景明强调加强学习和严明纪律，袁自立提出要求，袁自立没有发挥，照着稿子念下来，这样的会议，袁自立不是很在意。
王海涛总结的时候，高度概括，要求市委机关的干部一定要按照袁自立和吕景明的要求，扎扎实实开展学习，要时刻牢记自己是市委机关的工作人员，要给全市干部职工做好榜样。
袁自立不经意看了看王海涛，他感觉，王海涛还真是有过人之处，遭遇了这么大的挫折和打击，依旧能够神态不变。袁自立到市人大去过两次，见到了刘维正，刘维正的状况很不好，几乎没有怎么上班，刘维正的家还在宣施县，一般情况下，一个星期最多到人大机关两天，其余时间，都是在宣施县。
两相比较，袁自立认为，王海涛比刘维正要厉害，当然，王海涛和刘维正年龄区别也大，王海涛刚好40岁，今后还有机会，刘维正已经50岁了，今后的发展前途黯淡。
袁自立现在为吃饭的事情头疼，每天都有单位或者是个人来邀请他赴宴，免不了喝酒，袁自立不能太清高，好多的酒宴，都不能直接推掉的，省里的部门来得时候也多，这些省直部门的负责人下来了，总是要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陪同的，主要领导来了，自然有书记、市长出面，可是，多数时候，来的是副职，这种情况下，袁自立能够出面，就很不错了。当然，省委机关的人来了，袁自立是义不容辞的。
酒宴上，袁自立听见的，都是恭维话，刚开始，袁自立还挺激动的，时间长了，袁自立有了免疫能力，对这些话，也不是很在意了。
市委、市政府的会议很多，袁自立有一半的时间在开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要落实，就是靠着会议，很多的会议，袁自立认为是不需要参加的，可是，市委统一安排，袁自立必须要参加，不少的会议上，袁自立还要讲话，虽然都是准备好的讲话稿，可是完全照着讲话稿念下来，也是有损颜面的，袁自立还需要结合实际的工作发挥。所有的会议中，袁自立最为重视的，是宣传方面的会议，中央和省报的记者经常到淮扬市来，袁自立是不敢怠慢的，这些记者，是无冕之王，他们的笔头可不能小视，宣传部长单仕敏是女同志，所以，那些漂亮的女记者，大都是单仕敏接待的，袁自立年轻，女记者一般都是性格直爽、泼辣，有什么说什么的，袁自立可不想在这些方面闹出什么绯闻来，袁自立曾经接待过一个省报的女记者，这个女记者看见袁自立如此年轻，吃饭的时候，直接问袁自立的家庭状况，弄得袁自立很是尴尬。
时间平静过去，慢慢的，袁自立也习惯了目前的生活和工作，放假的时候，他回到省城，和家人团聚，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袁自立会打电话，问冰倩的情况，每次回去，袁自立都要看看外婆，和外婆说说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谢雨欣
欧阳云进入办公室，报告说有宣施县的客人，说是认识袁书记，要求见袁书记，来的人是两个女同志。)袁自立很奇怪，已经离开宣施县好几年时间了，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呢，他想了想，要欧阳云将人带进来。
欧阳云将人带进来的时候，袁自立有些吃惊，还真是熟人。
“谢老师、蔡老师，请坐吧。”
欧阳云为两人泡茶之后，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袁自立开口了。
“欧阳云，我现在有些事情，如果有人找，在你的办公室等着。”
谢雨欣和蔡玉华两人的气质有了很大的不同，蔡玉华面容平静，神色中带有一丝自信，看上去很漂亮，看样子生活过的不错，谢雨欣就不同了，脸色苍白，面容憔悴。
“袁市长，不好意思，我们打扰您工作了。”
“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情吗？”
蔡玉华看了看谢雨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谢雨欣抬头看看袁自立，低下头，眼泪已经出来了。看见这样的情形，袁自立已经猜到了一些缘由。
“袁书记，您给我办理调动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来得及感谢您，今天和雨欣来，就是专门来谢谢您的。”
袁自立没有说话。
“袁书记，我、我们今天是有事情来求您的。”
“说吧，是什么事情。”
蔡玉华看看谢雨欣，谢雨欣点点头，蔡玉华开始叙述了，不愧是教师，叙述起来很有条理，袁自立很快听清楚了缘由。
谢雨欣和王海涛之间的事情，被谢雨欣的丈夫知道了，谢雨欣和王海涛有了关系之后，帮助丈夫调到了县委办公室机要局，纸里包不住火，谢雨欣和丈夫没有任何的背景，办成这些事情，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怀疑，可是，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话。谢雨欣的丈夫有些心机，到邮局查了谢雨欣的通话记录，上面的一个号码引起了他的注意，利用工作上的便利，他很快知道了，这是王海涛的电话，自己的老婆和县委书记勾搭在一起，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的，可是，王海涛是县委书记，谢雨欣的丈夫调到县委办公室以后，耳闻目染，明白了很多官场上的规则，这样的事情，如果泄露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他隐忍不发，但和谢雨欣的关系迅速冷淡了，开始在外面找女人，同时，利用谢雨欣和王海涛的关系，短短一年时间出任了水电局副局长。单纯的谢雨欣，一直沉浸在和王海涛“美好”的感情中，没有注意这些事情，后来，谢雨欣的丈夫开始慢慢转移家里的财产。赵四海出事以后，王海涛的处境不是很好了，县里的人都知道，王海涛可能要调走了，这个时候，谢雨欣和王海涛之间的事情，泄露出来了，县城只有那么大，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大家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谢雨欣丈夫的升迁，让大家相信了这件事情。谢雨欣自身也有不谨慎的地方，平时在学校上课，显得很高傲，在同事面前，有一种优越感，学校的校长，包括教委领导，都是很迁就谢雨欣。王海涛调走之后，所有的光环都消失了，王海涛出任市委副秘书长，管不到宣施县的事情了，于是，谢雨欣的悲惨生活开始了，首先是丈夫提出了离婚，谢雨欣的丈夫很有能力，交际也不错，谢雨欣一气之下，和丈夫离婚了，后来，教委领导和学校领导都变脸了，没有谁迁就她了，谢雨欣的同事也是冷嘲热讽，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现在，宣施县教育系统进行改革，要求教师支援乡镇，县城和附近的教师太多了，乡镇偏远地方的师资严重不足，这个时候，传出来了风声，谢雨欣可能被分配到最边远的乡镇去支教，时间暂定两年。谢雨欣得知了这个消息，慌了，她到淮扬市找王海涛，可是，面都没有见到，她找前夫，没有能够进入家门，至于教委和学校的领导，更是不用说了，到了这个时候，谢雨欣感觉到孤苦伶仃，家没有了，房子是丈夫的，儿子跟着丈夫生活，事业也出问题了，朋友没有了，谢雨欣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漠。一段时间，谢雨欣有了不想活下去的念头，在小县城，女人的面子没有了，家没有了，事业没有了，还能够期盼什么，谢雨欣看不到出路。关键时候，蔡玉华伸出手了，她劝慰谢雨欣，跟着谢雨欣找相关领导，提着东西到领导家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蔡玉华想到了袁自立，当初她的调动，就是找到的袁自立，没有花费什么力气，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蔡玉华的丈夫知道这些事情，支持蔡玉华和谢雨欣去找袁自立，袁自立现在是市委副书记了，解决这件事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袁自立听完这些事情，好久没有说话，女人，总是有些爱慕虚荣的，不能怪谢雨欣，罪魁祸首还是王海涛，谢雨欣已经承受足够的打击，什么都没有了，袁自立更不能怪宣施县的相关领导，人都是这样，官场上的人，如果不势利，就无法生存。
“谢老师，你有什么要求？”
蔡玉华叙述事情的过程中，谢雨欣已经是泣不成声，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没有后悔药吃了，找袁自立以前，谢雨欣曾经想到了在柳河镇的岁月，那个时候，自己要是主动一些，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袁书记，我不知道，我不想在宣施县呆了，我在宣施县呆不下去了。”
谢雨欣说完，索性哭出声来。
袁自立从办公桌里面拿出湿纸巾，递给谢雨欣，谢雨欣的手绢已经湿透了，纸巾有一股香味，暂时稳定了谢雨欣的情绪。
“现在是8月底，按说应该快开学了啊。”
“袁市长，县里明天召开县直学校教师大会，雨欣已经被确定下去支教了，她现在的状况，上课都很艰难，袁市长，求求您了，帮帮雨欣吧。”
蔡玉华的话音未落，谢雨欣突然跪下了。
“谢老师，不要这样，快起来。”
袁自立和蔡玉华拉起谢雨欣，让她坐在了沙发上，袁自立感觉谢雨欣的手是冰凉的。
“不要着急，让我想想，谢老师，你不要哭。”
垮区域的调动，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现在已经开学了，教师的调整已经结束，袁自立知道，解决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电话的问题，看着眼前的谢雨欣，袁自立想到了在柳河镇的岁月，袁自立知道，他担任市委副书记以后，宣施县部分曾经和他要好的干部，如今的状况是很不错的。
“这样吧，谢老师，你先不要着急，我来想办法，让你先不下去支教，你看怎么样？”
“袁书记，我不好意思来找您，求求您了，一定帮帮我，我不想在宣施县了，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再宣施县。我给您跪下了，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好，好，你不要跪了，快起来，有什么话好说。”
谢雨欣跪在地上不起来，哭的很伤心，蔡玉华跟在一边落泪，袁自立不知道怎么办好。他想去拉谢雨欣，可是，感觉不方便。
“谢老师，你快起来，我来想办法，你不要这样。”
谢雨欣一直跪着不起来，袁自立看着眼前的局面，无奈拿起了电话。
“欧阳云吗，你联系市教委，看看哪个领导在家里，他们最近都在督办开学工作，联系到谁了，叫他给我打电话，对，现在就联系。”
袁自立放下电话不久，欧阳云进来了。
“袁书记，教委的领导全部都到各县市去了，谢主任刚才在宣施县，说是明天宣施县要开教师大会，他正在县教委，马上给您回电话。”
桌上的电话响了。
“谢主任吗，你好，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啊，电话里不好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好，明天下午，你到我的办公室来，好的。”
“这样吧，谢老师、蔡老师，你们今天在淮扬市住下，我先和谢主任商量，看看这件事情怎么办，不要着急，总是有办法的。欧阳云，中午你陪蔡老师和谢老师吃饭，吃饭和住宿的安排，你帮着去办一下。”
蔡玉华和谢雨欣出去之后，市直单位便有人进入袁自立的办公室，袁自立开始一个一个接待，听工作汇报，听他们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
中午，袁自立准备陪着蔡玉华和谢雨欣吃饭，可是，他没有时间，计委和经贸委的负责人早就等在办公室，一定要邀请袁自立吃饭，计委的人都知道袁书记和省计委的关系，有了这样的便利条件，今后的工作，不知道要方便多少。
下午上班的时候，市教委的谢主任就到了袁自立的办公室，袁自立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谢主任下午就来了，谢主任解释说，宣施县的会议在明天，今天商议事情了，晚上赶到宣施县，也不晚。
袁自立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谢雨欣的事情，没有想到，谢主任也知道这件事情，袁自立暗暗想着，看来谢雨欣的名气还挺大的，关系到谢雨欣的安排，谢主任没有犹豫，他提议，谢雨欣可以暂时不上课，休息一个学期，如果要调整，放寒假的时候来想办法。
袁自立考虑，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暂时休息，对谢雨欣的恢复也有好处，袁自立想着事情解决了，心里放松了很多。他给蔡玉华挂了电话，说明了事情的处理办法，然后开始看文件。
“袁书记，蔡老师和些老师来了。”
谢雨欣刚刚进入办公室，眼泪就流下来了，袁自立有些纳闷，这个谢雨欣，为什么变得这么爱哭了。
“袁书记，谢谢您，可是，我不想休息，我想上课。”
“袁书记，雨欣目前的情况不好，您也是知道的，要是她休息了，说不定每天就会胡思乱想的。”
袁自立吓了一跳，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女人的心思窄，如果想来想去，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袁自立还真的不好说了。
“谢老师，你想到哪里去教书啊？”
“袁书记，您好人做到底，将雨欣调到淮扬市来教书吧。”
谢雨欣抬起头，看着袁自立，眼睛里的泪水还没有干，看样子是这么想的。袁自立愕然，弄来弄去，谢雨欣想到淮扬市来教书，可是，王海涛如今也在淮扬市，两人要是遇见了，该怎么办。
“谢主任，是这样，谢老师有一些特殊情况，我看你辛苦一下，将她暂时借调到市实验小学教书吧，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和欧阳云联系，好的，好的，我等你的消息。”
放下电话，袁自立看见，谢雨欣的脸色阴转晴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突然事件
淮扬市的党代会，定于9月10日至12日召开，这是一次因为主要领导调整而召开的会议，会议的筹备工作早就开始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是工作报告，淮扬市的班子早已经稳定下来，钟宗林马上就要退下来了，接任的人，据说是省里直接派下来。(.))前些天，沸沸扬扬的猜测终于落幕了，朱益新出任淮扬市委常委。朱益新已经41岁了，和袁自立的关系很好，多年的正处级，这次，到淮扬市出任常务副市长，也是多年跟随易祥林的结果。
9月10日，上午7点40分，袁自立前往淮扬市光明礼堂。按说召开党代会，市委可以要求淮扬市四大家领导和军分区领导一同出发，前往光明礼堂的，不过，在市委常委会上，钱长江没有提出这个要求，纺织厂的情况越来越糟，随时到市委、市政府上访，这个时候，小车排成长队，前往光明礼堂，像什么话，群众会怎么说。9日晚上，看望县市党代表的时候，袁自立跟着钱长江，想起了纺织厂的事情，他想着提醒钱长江，是否维持好秩序，防止纺织厂的职工，在召开党代会的时候上访，想了想，袁自立没有开口，纺织厂是余宏主管的，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余宏开口说的。
小车进入光明礼堂前面的广场，袁自立发觉情况不对，广场里的人太多了，大都是女同志，党代表都是坐着商务车进入广场的，现在还不到8点钟，为什么广场上会有这么多人，袁自立估计，这些人应该是纺织厂的工人。
小车的牌照，已经引起了广场上部分女同志的注意，袁自立乘坐的是3号车，就是傻瓜，也知道这是淮扬市市委领导乘坐的车辆。
广场上的人看见了袁自立的车，刹那间，这些人自觉围起来，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
“纺织厂不能倒闭。”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做工。”
“**是给老百姓做主的，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
光明礼堂大门上站岗的武警战士年龄不大，一双双稚嫩的眼睛看着和自己母亲年纪差不多的大老娘们，不知所措，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周围的公安干警发觉形势不对，拼命往袁自立的小车旁边挤过来，要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出现麻烦，他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袁自立感觉到热血上涌，麻烦了，会议召开的时间是9点，筹备会议的市委工作人员干什么去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汇报，会议不可能推迟，从今天的形势看，广场上肯定是不会安宁了。
“袁书记，纺织厂的工人没有挡住路。”
“我知道，你快拨通钱书记的电话。”
小车在阶梯前面停下了，纺织厂的工人没有挡住道路，他们已经停止了喊口号，默默看着这辆小车，看看里面出来的人会说些什么，进入光明礼堂会场的道路，已经被他们围起来了，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也就是说，参加党代会的代表，上阶梯的时候，都将在工人的注视下，进入会场。
钱长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袁自立知道，肯定有人正在钱长江报告，或者是钱长江正在做出安排，这个时候，袁自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在车里不出来，外面是纺织厂的职工，不是犯罪分子。
“袁书记，您等等，我先出去看看。”
“不用了，我这就出去，没有什么好怕的，职工上访，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时机选择不对罢了，唉，纺织厂啊，真是头疼啊。”
袁自立下车的时候，公安干警已经挤进来，到了袁自立身边，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将袁自立围起来，准备向礼堂里面走去，这时候，从礼堂里出来了几个市委办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急急忙忙走到了袁自立身边，袁自立没有责怪他们，眼前的局势，这些工作人员也没有办法。
围在两边的女人没有料到，小车里出来了一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大家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不会阻止党代会的召开，她们只是采取这种方式，要求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纺织厂的事情。
袁自立看着站在两边的纺织厂工人，轻轻叹气，天气很热，这些女人，有的看上去，已经有很多的白头发，她们为了生存，想尽了办法，现在，无奈之下，采取了这样的行动，不少人满头大汗，太阳已经出来，他们依然坚持在广场上站着。袁自立准备走向阶梯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见了号码，是钱长江打来的。
“袁书记吗，广场的情况，我都知道了，现在，你代表市委、市政府，全权处理广场上的事情，一定不能发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正在和赵市长紧急研究这件事情，现场没有其他领导，袁书记，拜托了。”
袁自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了，袁自立气恼至极，钱长江说出来这样的话，袁自立没有地方推了，他妈的，那么积极干什么，市政府有分管纺织厂的余宏，关自己什么事情，现在好了，本来想着早早到了会场，在休息室休息的，现在倒好，掉进马蜂窝里面了。这些职工自觉让开道路，没有阻止自己进入会场，看来，她们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内心的想法，想必会议是可以准时召开的。想到这里，袁自立稍微安心了一些。
袁自立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走，两边都是纺织厂的职工，中间有一条一米宽的通道，袁自立感觉很不舒服，被这么多人看着，而且是走投无路的纺织厂职工，可以想象袁自立心里是什么滋味，袁自立准备进入礼堂以后，给钱长江和赵天然打电话，会议如期举行，不过是有人目送进入会场罢了，大家都来感受感受，也有好处。
凄厉的警笛声响起来，袁自立看见两边的职工出现了骚动，他本能觉得事情不好，这是谁出的主意，为什么要动用警力。袁自立转过身，看见10多辆警车开来，警报声传出了好几里地。很快，警车在广场外面停下了，100多干警下车了，他们头戴钢盔，全副武装，只是没有携带枪械，有的手里握着警棍，有的腰间挂着手铐，明晃晃的手铐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袁自立身边的干警和工作人员高度紧张起来，他们迅速缩小了包围，将袁自立保护在中间，袁自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一个手持话筒的干警，招呼众多的警察集合，100多干警，迅速排好队，队伍散发出一股震慑人的气氛，纺织厂的职工骚动更厉害了，这些职工，9成以上是女人，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袁自立听见了牙齿打颤的声音。
“广场里的人听着，限你们10分钟之内离开广场，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广场里的人听着，限你们10分钟之内离开广场，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广场里的人围的更紧了，没有人离开，袁自立甚至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没有人说话，畏惧的目光、不满的目光、愤怒的目光，射向了那100多警察。
手持话筒的干警看见没有人动，开始挥手，准备指挥警察，冲散人群。
袁自立看见，不少的女人向他这个方向涌来，这些人明白，靠近袁自立，就能够避免危险。此刻，袁自立气的满脸通红，公安局不是他直接管的，曾广成兼任公安局局长，袁自立分管政法，出动警力这件事情，他居然不知道，袁自立很愤怒，现在这个形势，他必须说话了，否则，今天的党代会不需要开了，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可能真的的会形成轰动省委乃至中央的大事情。
“欧阳云，去把那个拿话筒的警察叫来，告诉他，暂时不要动。”
欧阳云明白形势的危机，赶忙拨开人群，向着那群公安干警跑去，纺织厂的职工主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
“报告袁书记，我是公安局的王德利，按照上级的指示，带领公安干警，维持广场的秩序，保证党代会的顺利召开，上级指示，非常时刻，可以采取一切措施。”
王德利是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袁自立不明白，职工上访，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带着干警来干什么，抓人吗。
“我知道了，王德利同志，我受市委、市政府的委托，全权处理广场上的事情，现在你听我的命令，所有跟着你来的干警，全部退出广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入广场，另外，你记住，干警要保持最大的克制，不准动手，不准抓人，如果有人违反了，你首先脱了这身警服，明白吗？”
“是，坚决执行命令。”
王德利的眼角里透露出笑容，看来，他也不愿意这么处理，迫于上级的压力，才做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把你手里的话筒给我。”
100多干警迅速退出了广场。
此刻，广场里面维持秩序的干警，背后都汗湿了，他们清楚，广场里这么多的职工，真的动手，不知道会酿出多大的事情，袁自立身边的干警，偷偷擦掉了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袁自立的布置，很快稳定了广场上的职工，他们安静了很多。
“各位纺织厂的兄弟姐妹，我是淮扬市市委副书记袁自立，今天是什么日子，想必你们也知道，淮扬市的党代会将在这里召开，全市的党代表将在礼堂里商讨淮扬市经济发展大计，市委、市政府是一定要保证大会的顺利召开的，纺织厂的处境，大家的艰难，市委、市政府是明白的，大家的心情，市委、市政府是理解的，我希望大家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扰乱了大会的秩序，我是**员，实话实说，我无法给大家承诺什么，但是，我知道，市委、市政府时时刻刻关注着纺织厂，没有忘记大家，今天，大家到光明礼堂来，用这种方式表达内心的委屈和要求，市委、市政府已经知道了，我不会强求大家离开广场，希望大家遵守秩序，接受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的安排，你们是淮扬市纺织厂的职工，公安干警是对付犯罪分子的，我保证，公安干警不会对大家动手，不过，如果有人想在广场里面闹事，产生的后果，自己是要负责任的。我就说这些，大会马上要开幕了，请大家遵守秩序，千万不要扰乱会场秩序。”
公安干警和大会工作人员开始疏散职工，不过，没有什么效果，纺织厂的职工听从了袁自立的劝告，他们很安静，自觉往后退，已经空出了2米宽的通道，袁自立吩咐再次来到身边的王德利，安排干警，站在通道里面，防止有人往前冲，所有干警，不得携带警棍和手铐，避免激化事态。携带的武器，全部放到车里去。
袁自立进入礼堂，给钱长江和赵天然打了电话。
8点20分，党代表进入广场，淮扬市历史上最热闹的党代会诞生了，400多党代表，在几千人的注视之下，进入光明礼堂，参加党代会，无论是领导还是普通代表，都接受了纺织厂职工的注目礼。
第一百九十章 会议风波
袁自立此刻在休息室，一脸的懊恼，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也可以算是倒霉透顶了，钱长江和赵天然等人进来后，和他握手，没有人说话，气氛很沉闷。(.))
党代会的开幕式，庄严、肃穆，带着一丝丝的紧张情绪，400多党代表、200多市直单位负责人，国际歌奏响的时候，所有人都站的笔直。钱长江做工作报告的时候，表情严肃，他吐字清晰，语气中，带着凝重的气息，礼堂里，没有人说话，以往开会，总是会有代表或者是市直单位负责人进进出出，可是，今天没有人动，偶尔去上卫生间的人，仿佛是做了什么错事，去了之后，很快回到了座位上。一直到钱长江做完工作报告，没有人离开会场，掌声热烈，却没有人说话。
早上的开幕式和第一次全体会议，是赵天然主持的，此刻，赵天然看着钱长江，没有宣布闭会。
钱长江面前摆上了话筒。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大家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不用多说了，你们是淮扬市的党代表、市直单位负责人，可以说，今天这个礼堂里，集中了淮扬市绝大部分的精英人士，淮扬市将来的发展，将主要依靠你们。可是，今天的会议之前，我们看见了什么，看见了纺织厂的职工，他们大部分都是女同志，大部分都是人到中年的女同志，她们承担了太多，单位上无事可做，她们没有收入，她们没有一技之长，可是，她们是内当家，抚养儿女、照顾老人和丈夫是他们的责任，今天，她们到了外面的广场，用这种形势告诉我们，她们活不下去了，我们难道不该好好想想，为她们做些什么吗。当然，纺织企业压缩，是国家的大政策，淮扬市也不能阻止改革，目前，市委、市政府没有能力安置这么多的工人，可是，我们是**员，我们是这座城市的领导者，我们是淮扬市党员选出来的代表，看见这种情况，我们能够坐视不理吗，我们能够因为国家政策的原因，看着我们的兄弟姊妹受冻挨饿吗，我们的良心能够承受吗，同志们，党代会的时间是三天，我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在讨论的时候，提出一些好的意见和建议，帮助市委、市政府，彻底解决纺织厂的问题。”
本来是讨论工作报告，可是，袁自立感觉，讨论的主题变了，变成了淮扬纺织厂，袁自立参加市直单位代表团的讨论，发觉很多的代表，都说到了纺织厂的事情，仿佛他们时时刻刻在思考着纺织厂的问题，仿佛他们能够解决纺织厂的问题，有的代表，言辞激烈，矛头直接指向了市经贸委和工业局，市经贸委主任和工业局局长成了众矢之的。
袁自立嗅到了一丝不祥和的气息，淮扬市纺织厂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主要原因，是因为国家的宏观调控，并非哪个个人造成的，就是个人有问题，也不应该是主管部门承担责任，管着经贸委和工业局的，是市政府，下一步，矛头是否要指向市政府呢。袁自立感觉不简单，钱长江的讲话，表面上看，义愤填膺，句句话都是肺腑之言，可是，钱长江的讲话，没有一句起作用的，也就是说，钱长江就是发表了一番感慨，没有说出如何解决纺织厂的问题，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可是，这一番讲话的作用是很大的，不少的党代表和市直单位负责人，对钱长江很是佩服，不少人私下里甚至传出来：钱长江是平民书记。
袁自立深知，官场上，很多的方向之争、路线之论，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权力，也就是说，袁自立认为，钱长江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权力，钱长江初来乍到，时间不长，没有一个切入点，不能实际彰显权力，而纺织厂的职工，在党代会开幕的时候，集体在会场外面上访，这就是最佳时机，钱长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袁自立感觉到后怕，钱长江是做组织工作出身的，深谙官场哲学，而且，钱长江曾经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站的层次高，见多识广，论起权力博弈，赵天然和袁自立加起来，也不会是钱长江的对手，如果钱长江将心思花到这些方面，淮扬市的未来，是很危险的。当然，钱长江想到掌握权力，为了以后的工作顺利开展，这是正常的，谁都会这么做，谁都不愿意当傀儡。
麻烦终于出现了，各代表团上报的简报，全部都是淮扬纺织厂的事情，80%的代表提出了意见，归纳起来，就是要求马上解决纺织厂的问题，钱长江自从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恢复了平静，不发表任何意见，仿佛一个旁观者。
主席团召开会议的时候，余宏列席会议，会上，吕景明质询余宏，面对代表提出的意见，该拿出什么办法来，余宏没有说话，他说不出来什么办法。
主席团成员的组成，俱是各代表团的团长，也就是各县市的书记，团长掌握着方向，党代会开成什么样的结果，代表团的团长很重要，这些书记，都是有着高度的政治敏锐性的，如果上面有了什么异动，他们会紧紧跟随。
赵天然和袁自立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不对，按说，钱长江应该表态，纺织厂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就是要解决纺织厂的问题，也不是短期内的事情，现在的重要任务，是开好党代会，钱长江是市委书记，此刻，他要发言，纠正如今不好的苗头，可是，钱长江不发言，不说话，袁自立赶到心寒。
余宏大概没有想到，吕景明居然直接点了他的名，要求他回答党代会讨论中代表提出的纺织厂的问题，余宏以为，钱长江会说话，毕竟，他余宏是市政府副市长，代表的也是市政府，纺织厂的问题，市委、市政府还没有正式开会研究，现在是说不出来什么的。
余宏猝不及防，不说也是不行的，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总不能说市委、市政府还没有研究这个事情吧，余宏只是排名最后的副市长，有些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3分钟过去，余宏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赵天然和袁自立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寒霜。
“余市长，你的回答，代表是不会满意的，纺织厂8000多职工更是不会满意的。纺织厂的问题，本次会议，已经引起了代表的高度关注，所以，在闭幕式上，主席团建议增加一个议程，就是回答代表提出的纺织厂的问题，当然，解决纺织厂的问题，有一个过程，余市长只要说出计划或者是决心，我想，代表们是会理解的。余市长是主管工业的领导，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引起余市长的高度重视。”
会议室里面鸦雀无声，赵天然几次准备说话，看了看袁自立安然无事的样子，赵天然没有开口，这个时候开口，就是向所有人表明，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在纺织厂处理的问题上出现了争议，而市委书记代表的，是纺织厂职工的利益，体现出了党代表的意志。
主席台会议结束之后，离召开闭幕会只有一天的时间了，余宏哭丧着脸走出了会议室。
“袁书记，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你说说，现在怎么办？”
“赵市长，纺织厂的职工在广场上访，他们是迫不得已，按照道理说，会议是要给他们一个说法，钱书记的要求没有错。不过，这个说法可早可晚，不一定非要现在给出说法，还有，纺织厂是涉及全市的大事，需要协调多方面的力量，不是哪一个人可以拍板决定的，所以，我感觉这件事情的处理欠妥。”
“袁书记，你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我心里明白，我已经51岁了，只是想着为淮扬市多做一些事情，至于能当多大的官，看运气了，袁书记，你是分管城市经济这一块的，这件事情，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办，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赵市长，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来应付，闭幕会上，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钱长江、赵天然、袁自立三人迅速统一意见，关于纺织厂的问题，没有人会小看，关系到淮扬市的稳定，钱长江心里也是一直想着这件事情，袁自立能够出面做解释工作，再好不过，钱长江很快同意了。
9月12日下午1点，党代会的选举开始。
袁自立主持选举大会，他非常担心，千万不能因为纺织厂的事情，影响到选举，钱长江和赵天然已经多次强调，要保证选举的顺利。
选举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波折，市委委员顺利产生。
3点，闭幕会正式召开。
袁自立进入会场的时候，发觉今天的人到的很整齐，除了400多党代表，市直单位负责人都到了，大家神情依旧严肃，仿佛这次大会真的是一次团结、奋进、继往开来的大会，仿佛这次的大会可以解决纺织厂的问题。
闭幕会的议程不多，钱长江主持大会，代表通过了诸多的决议，袁自立能够感觉到，代表显得有些兴奋，大概是在想，会是哪个领导出面，回答纺织厂的问题。
主持人钱长江请袁自立副书记回答大家对淮扬纺织厂的疑虑。
袁自立站起来，向大会发言席走去，所有人感觉到震惊，分管工业的是余宏，为什么会是市委副书记袁自立回答这个问题，代表感觉到疑惑，会场里传来了低声的议论。
“各位代表，同志们，淮扬市纺织厂的职工在党代会期间上访，造成了重大影响，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代表们本着高度负责的精神，认真讨论了淮扬市纺织厂的问题，现在，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就纺织厂的问题做解答和解释。淮扬市纺织厂是我市最大的国营企业，有干部职工8355人，因为体制和机制以及国家调整压缩纺织业的原因，已经无法维持，纺织厂的职工有11个月没有领到基本生活费，生活极其困难，因为这些原因，纺织厂的职工经常到市政府反映情况，要求解决生活困难问题，市委、市政府想尽办法，多方筹措资金，暂时解决他们的生活困难，但效果都不是很理想，摆在我们眼前的、甚至说摆在纺织厂全体干部职工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实行企业改制，让职工自谋生路，政府想办法解决他们的生活困难。会议讨论期间，很多的代表提出了好的意见建议，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表示感谢。不过，我有些看法和想法，借今天这个机会，说出来，供大家参考。我认为，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行，都有其自身的规律，淮扬市纺织厂也不例外，解决纺织厂的问题，必须具备成熟的条件，条件没有成熟，耐不住性子，急于采取行动，问题是解决不了的，相反，可能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或者更大的问题，因而解决纺织厂的问题是要有耐心的，要时刻牢记纺织厂8355名干部职工的利益，要在执行国家政策的同时，为干部职工谋取最大的利益，纺织厂的改制是复杂而棘手的事情，我们要有充分的耐心和信心，可以说，淮扬市纺织厂的改制是考验我们执政能力、政治智慧的标杆，我们是不是合格的**员、是不是合格的领导干部，在淮扬市纺织厂改制的问题上，可以得到最大的体现，希望各位代表能够体谅市委、市政府的难处，给予一定的时间，市政府一定会解决纺织厂的问题，市政府是在市委领导下、市人大监督、市政协的民主监督下开展工作的，更是在全市人民的监督下开展工作的，市政府一定会解决纺织厂的问题，在下次的大会上，给全体代表一个满意的答复，给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复，在座的是党代表，代表了淮扬市全体党员，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淮扬市纺织厂的改制工作。我的回答结束，谢谢各位代表，谢谢大会主席台。”
袁自立结束讲话，向台下的代表和主席台的代表鞠躬之后，回到了座位上，几秒钟的安静之后，会场里爆发出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第一百九十一章 钱长江的心思
党代会结束之后，云海艺对袁自立的讲话，很佩服，在袁自立的办公室，抵着袁自立问是怎么想出来的，没有说出任何解决的办法，却让代表心服口服，袁自立不好怎么解释，淮扬市纺织厂的问题，市委、市政府还没有研究，谁能够说出来解决办法，那才算是稀奇呢，不过，袁自立内心有了阴影，是关于钱长江的。(.)（_）
钱长江的脸上很少有表情，一般情况下，都是面带公式化的微笑，袁自立几年前看过厚黑学，他明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的人，特别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仍然能够镇静如常的人，是非常厉害的人，更是非常可怕的人，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并不是胆小怕事，是对于真实情感的一种掩饰，并非扼杀，是为了保全自身，而不是苟全生命，不露是暂时的，只要时机一到，最终是要大显身手的，这种人，认为世界上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他自己。
钱长江是市委书记，领导着淮扬市480万人，不是生意场上的人，他责任重大，需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依靠的人很多，市委书记如果有这种认识，那么，淮扬市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市委、市政府之间的关系如何协调。
钱长江的想法袁自立只是猜到了一部分。
钱长江是在非常时刻出任淮扬市市委书记的，特殊的环境使钱长江想的很多，钱长江参加工作就在省委组织部，从普通工作人员一直干到常务副部长，按说，钱长江是可以出任省委常委的，可是，因为没有基层工作经验，让钱长江吃了很多亏，这么多年的组织工作，钱长江看见的事情太多了，从不习惯到习惯，到理所当然，钱长江已经形成了自身独特的世界观。出任淮扬市委书记，钱长江认为，省委的意图是很明确的，就是要他稳住淮扬市，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做好了这一条，才能够谈到其他工作。基于这个认识，钱长江到了淮扬市，考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掌握权力，掌握绝对的权力，保持淮扬市的稳定，淮扬市不能有其他的声音，要做到这一点，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省委调走了朱国祥、吴天宇、杨斌等人，可是，赵天然的势力不可小觑。钱长江不可能要求省委还做出来一些什么，朱国祥和吴天宇调走，钟宗林退下来，省委已经做的够好了。
这么长的时间，钱长江一直在注意观察淮扬市市委、市政府班子的情况，市委副书记蔡静天的性格沉稳，明白自身职责，一段时间以来，事事都是请示后行动的，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米宗文作风严谨，主要精力在纪委工作上，组织原则性非常强，张大江不放心的，是赵天然和袁自立，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副书记，偏偏两人的主要认识，是发展淮扬市的经济，对他钱长江的工作思路，不是太明白。
钱长江当然不能够说出来不发展经济的话语，赵天然和袁自立的做法无可厚非，非常正确，钱长江认为，官场上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服从指挥和结成利益同盟是第一位的，如果赵天然和袁自立能够明白这个道理，肯定是他最好的助手。
淮扬市纺织厂的事情，钱长江是非常关注的，相关材料钱长江已经看过了很多遍了，钱长江想的是尽力维持，职工不能出乱子，淮扬市不能出乱子，党代会开幕之前，职工到会场外面，钱长江非常恼怒，以至于曾广成请示的时候，钱长江没有过多考虑，同意使用警力，稍稍清醒之后，钱长江感觉使用警力，会出现更大的问题，马上给在现场的袁自立打电话，要求不能出乱子。党大会上讲到纺织厂的问题，钱长江开始没有想那么多，后来看见代表的情绪激烈，都关心纺织厂的事情，钱长江默许了这种态势的发展，他需要通过这件事情，让市政府难堪，然后由他来收场，达到最好的效果，这样做，打击了市政府威信，巩固了市委的领导地位，没有想到，袁自立一番讲话，化解了这件事情。
钱长江明白，赵天然和袁自立已经对自己有些看法了，淮扬市纺织厂的事情，必须要经过市委、市政府的研究，个人是不能随意表态的。袁自立的讲话，正好规避了这个方面的问题，这说明，市政府对于会议安排答复的事情有了不满情绪。
钱长江决定召开市委常委会，会议不需要研究纺织厂的具体事情，明确领导就可以了，市委将授权专班，解决纺织厂的问题。政治责任不是那么好承担的，市委只需要表明态度就可以了，具体的事情，市政府去做。
市委召开常委会，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钱长江讲到了纺织厂的事情。
“纺织厂的职工在召开人代会的时候上访，已经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我们一定要群策群力，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这件事情就不研究了，我提议，组建纺织厂改制工作专班，余宏同志担任组长，市委、市政府抽调一名副秘书长，担任副组长，相关单位的负责人为成员，有关纺织厂的改制工作，专班总负责，工作中遇见什么困难和问题，及时报告市委、市政府，在座的各位，要大力支持专班的工作，争取半年之内，解决纺织厂的问题。”
走出常委会议室的时候，袁自立有些迷糊，钱长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将纺织厂抛给市政府了吗，市委不确定工作思路、不提出具体的解决办法，光是要余宏去工作，余宏怎么工作，纺织厂是卖、是破产，职工解除合同之后，是逐步安置，还是完全自谋出路，改制的资金从哪里来等等，这些原则性的问题，市委不拍板，谁能够动纺织厂，谁敢动纺织厂。
晚上，赵天然主持召开了政府常务会，研究了纺织厂改制的问题，既然是政府常务会，最近一段时间受尽委屈的余宏发言了。
“赵市长，朱市长，同志们，不是我叫困难，不愿意着手纺织厂的改制工作，现在，什么头绪都没有，我怎么开展工作，纺织厂改制，首先涉及的就是资金，这些资金从哪里来，就算是拍卖纺织厂的地皮，能够筹集到多少钱，纺织厂的贷款接近6个亿，就是把纺织厂全部抵押给银行，也不够还贷款的，这些都不说了，可以协调，纺织厂8000多职工，就是每人按照1万元的标准买断，也需要8000多万元的资金，我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钱，还有很多具体问题，我都不说了，不认真研究，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到时候，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只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赵天然看着朱益新，希望朱益新说几句话，朱益新是刚刚上任的常务副市长，朱益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考虑好，赵天然只好先开口说了。
“余宏同志，困难大家都知道，目前，只是成立工作专班，具体什么时候开展工作，还要研究，专班的职责，主要是在短期内确定工作思路，提出意见和建议，供市委、市政府研究决定，鉴于目前的情况，我看这样吧，先组建专班，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下一步再说，人员我们尊重你的意见，需要哪些人，你提出来。”
余宏闷着头不说话，见到这种状况，赵天然只好说破了。
“纺织厂的改制工作，迫在眉睫，现在，关注这件事情的，不仅仅是市委、市人大、市政协，还有淮扬市的老百姓，我们如果不能拿出有效的措施，很有可能陷入被动，市委已经提出了要求，短期内是不会研究纺织厂改制的具体问题了，纺织厂的改制，仅仅依靠淮扬市财政，是不可能完成的，财政不可能拿出上亿的资金来做这件事情，所以，比较有效的出路，是招商引资，是首先确立一个思路，在全国范围内招商引资，依靠外来的资金，解决纺织厂的问题，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工作专班是要建立的，余市长自己挑选人员，涉及到的单位，必须无条件支持，要抽出精兵强将，专班成立之后，可以暂时不进驻纺织厂，经贸委、计委等单位，要考虑招商引资工作，如果能够引进资金，那么，纺织厂的问题就有解决的希望，否则，没有资金的支持，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会议的气氛很沉闷，结束的时候，余宏闷头离开了会议室，直接回家去了，他最终没有在会上提出人员来，赵天然和朱益新商议着，提出了需要进入改制专班的单位。
钱长江很快知道了政府常务会的情况。
情况在钱长江的预料之中，纺织厂现在是乱摊子，谁都不愿意招惹上，钱长江不研究纺织厂改制的具体问题，目的就是要市政府承担全部的责任，钱长江需要强调的，是在改制过程中，保持稳定，赵天然和余宏肯定感觉到憋屈，不过，他们是说不出口的，这本来就是市政府的事情。
市委常委会研究之后，市政府要按照常委会的布置，迅速成立专班，很快下发文件，这些事情，钱长江是不需要关心和过问的，不过，张大江想着再烧一把火。过了好些天，政府的文件依旧没有下发，钱长江要吕景明到市政府去，询问纺织厂改制专班的事情，吕景明找到了余宏和云海艺，余宏的态度不是很好。
吕景明已经完全投靠了钱长江，他本来就是市委秘书长，主要是为书记服务的，吕景明审时度势，迅速采取各种不同的方式，向钱长江表示了忠心。这次纺织厂的事情，吕景明是明白其中的奥妙的，所以，他匆匆和余宏说了几句话话之后，离开市政府，直接到钱长江办公室，汇报了事情的进展情况，实际上不需要汇报，余宏还没有开始抽调人员，专班还没有成立，不过，吕景明根本没有汇报余宏的难处。
钱长江考虑了片刻，直接给余宏打电话。
余宏很快到了钱长江的办公室，进入办公室到出来，一共10分钟时间，没有人知道钱长江说了些什么，不过，从余宏脸上的表情看，大家知道，肯定不是表扬。
几天后，改制专班的名单出来了。
朱益新进入赵天然办公室的时候，看见赵天然阴沉着脸，桌上放着名单。朱益新没有说话，拿起了名单，不看则以，看了之后，朱益新也有些忍不住，这个余宏，是在干什么啊，不过，朱益新刚刚上任，有些话，不好说过分了。
“赵市长，这份名单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钱书记找了余宏，所以，名单就出来了。”
“赵市长，不行啊，这份名单有些不合适，考虑欠妥，市政府的秘书长云海艺是主管机关全面工作的，怎么能够进入专班呢，还有，财政局、计委等单位的一把手都跟着去改制了，单位工作怎么办，财政收入怎么办，我的意见，除了经贸委和工业局，其余单位，一律抽调副职，不能抽调正职，工作人员，不能抽调市政府的，抽调经贸委和工业局的机关干部，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不熟悉改制工作。”
“朱市长，关键是这份名单，是谁的意思啊。”
“赵市长，不管是谁的意见，都不行，我们不能因为纺织厂的改制工作，而影响到市政府的全面工作，赵市长，这件事情，需要您的坚持，还有，袁书记是分管城市工业经济的，可以征询一些他的意见。”
赵天然点点头，两人各自点燃香烟，不再说话，现在，他们都考虑到了今后工作的难度，涉及到政府的具体事宜，钱长江直接插手，是什么意思。
名单最终还是修改了，赵天然的意见很明确，市委、市政府都是副秘书长进入专班，除了经贸委和工业局，其余单位，都是副职进入专班，同时，赵天然提出了工作的重点，先期的工作，就是找资金，暂时不要进驻纺织厂，具体什么时候和纺织厂的职工接触，等候市政府的通知。纺织厂的厂领导，名单在改制小组内，暂时不参加小组的工作。文件下发了，消息也传到了市委，这次，钱长江什么都没有说，赵天然悬着的心，总算是慢慢放下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警察打人
市政府成立纺织厂改制小组的文件，还是引发了轩然大波。(.)
首先行动的纺织厂的工人，他们得知市政府成立了改制专班，开始不断寻找余宏副市长，反映困难和问题，要求市政府解决，其次是社会舆论，淮扬市的报社等新闻单位，开始宣传纺织厂即将进行改制，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议论*，最后是市民，大家关心纺织厂的前途，猜测纺织厂今后的发展方向。
市委宣传部没有阻止新闻报道，一时间，市政府的工作非常被动。
赵天然和朱益新都感觉到了不对，市政府的日程工作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现在最为主要的事情，似乎是保持稳定的问题了，大量的纺织厂职工来到市政府，质询工作人员，催促着解决纺织厂的问题，市政府前面的接待室，已经成为了纺织厂职工聚集的地方。关于纺织厂的改制问题，市政府已经研究过几次了，一直没有好的办法，消息却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连三岁孩子都知道，这年头什么事情都保不了密，赵天然对这种现象很是愤慨，却无可奈何，后来赵天然也想通了，如今预想不到的事情随时会发生，什么事情都愤慨的话，只会把自己气死，地球照样悠然自得转动，何必呢。
不过，事态的发展，超出了赵天然的预料，也超出了钱长江的估计，终于，因为纺织厂一位老工人去世的导火索，引发了淮扬市的震荡。
淮扬市一名老职工，身体一直不好，因为没有钱，舍不得去看病，结果，病死在了家里。纺织厂的职工，认为市政府已经成立了改制领导小组和专班，却迟迟不进入纺织厂，不提及改制的事情，导致了这位老职工无钱看病，死在了家里，职工的情绪爆发了。
5000多纺织厂的职工，一大早从纺织厂出发，步行到市政府，他们大都是女人，清一色穿着白色的工作服，路上，不少的市民看见这幅场景，知道今天有热闹看了，不少的市民混迹在队伍中间，朝着市政府而去。
钱长江早知道了消息，一大早就到省城去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说到底，还是因为市政府的文件，而文件的诞生，却是市委研究决定的，钱长江现在想起了袁自立在人代会上说的话，可惜已经迟了，他临走之前，给赵天然打了电话，说是到省城去专题汇报纺织厂的事情，要求赵天然一定要稳住局势，钱长江不敢袖手旁观了，因为权力的争夺，因为个人的原因，引发了这么大的事情，钱长江必须向省委、省政府汇报了。
大量的公安干警朝着市政府而去，他们奉命去做纺织厂职工的工作。
纺织厂的职工到了市政府，这次，他们没有客气了，一部分职工堵住了市政府的大门，一部分职工打出了几条横幅，上班的机关工作人员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市政府的工作，瞬间陷入了瘫痪中。
赵天然、袁自立、蔡静天、米宗文、朱益新、余宏等人，此刻在淮扬宾馆，钱长江到省委汇报去了，市里的稳定工作，落在了赵天然的头上，赵天然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造成了目前的局势，责任追究是其次的，关键是如何摆平眼前的事情。
钱长江和赵天然的认识，已经有了冲突，钱长江认为，市委是拍板的，钱长江在党代会上面的讲话，已经树立了威信，所以，说起这些认识来，头头是道，市委既然是决策的，那么，就不需要插手具体的事情，市委确定了方向，剩下的事情，应该市政府去做，赵天然不这么看，市委、市政府本来就不可能完全分工明确，比如说，经济工作，两边都要抓，都要努力，今天这件事情，赵天然也是有气的，关键时刻，市委书记到省委去汇报，汇报什么，请省委领导来解决问题吗。
赵天然一再强调，公安干警的职责，是维护秩序，不准动手，必须要耐心细致做工作，可是，还是出了乱子。
纺织厂的工人堵住了市政府的大门，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这么做，已经干扰了政府的正常办公，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顾不上许多了，老职工的死，将他们压抑许久的怒火点燃了。10数辆警车停在市政府前面的时候，纺织厂的职工稍稍安静了一会，他们看着身穿警服的干警一个个下车，不由自主互相靠拢了一些，接着开始低声交换意见，开始互相鼓励着坚持到底的决心，干警们当然看见了这一幕，他们看着工人的眼神有惊讶转为坚定，于是他们明白了，今天的任务是很棘手的。干警们也商量了一下，也低声交换意见，然后，他们分散开来，向纺织厂的职工走去，开始和大叔大嫂大妈交换意见。
“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反映，不要这样做。”
“你们不要妨碍政府的正常办公啊。”
“市政府正在讨论纺织厂的事情，你们要给政府时间啊。”……
纺织厂的工人中间，站出来了一个女人，大圆脸，40多岁的模样，她大概是纺织厂工人中间的发言人。
“我们不回家，我们要市长给个说法，纺织厂到底要怎么办，市政府已经成立了改制专班，准备怎么办，我们今后吃什么、喝什么，怎么生活，不弄清楚这些问题，我们就不会回家，我们就守在这里，饿死也不离开。”
其余的职工也壮胆了，纷纷响应，你一言我一句，有的干脆和干警逗嘴，所有干警都耐着性子，不急不恼答话，现场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看见群众越来越多，干警显得更加耐心，他们索性分得更散，有的和纺织厂的工人讲道理，有的和围观的群众讲道理。
正在这时，人群外面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接着，一个男人拨开人群，如猛虎般扑了进来，他身穿警服，脸色煞白，两只眼睛瞪得像一对铃铛，腮帮上的肉被咬的一动一动跳，他锐利的眼神在人群里搜索了一会儿，快步走到大圆脸女人的身边，一把揪住了大圆脸女人的胳膊，使劲往外面拉。
“你跟着闹什么闹，跟我回家。”
大圆脸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挣脱了胳膊。
“我又没有给你丢人，回什么家。”
“你在这里还不丢人吗，快点跟我回家。”
“我不回家，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你……”
男人脸色发红，恶狠狠盯着女人看着，女人毫不示弱，男人再次用力拉住女人的胳膊，猛地用力往外拽，女人猝不及防，扑到在了地上，跟着男人进去的几个穿警服的人没有想到会这样，他们想要去阻止男人，已经来不及了，男人也没有预料到女人竟然扑到在地上，他想弯下腰去扶女人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警察打人了”，局面瞬间紧张起来。
男人有多年的公安工作经验，他清醒地认识到，目前这种局势下，他的这个动作是多么愚蠢，可他已经没有能力阻止恶化的局势了。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纺织厂的职工了。”
“工友们，没有管我们的死活了。”
“警察动手打我们工人阶级了。”
“这还是人民警察吗，竟然动手打人。”
人群骚动起来，好几千人，形成的声势非常浩大，所有的警察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他们人太少了，在几千人中间，好比是随波逐流的小舟，他们无法控制局势。
男人头昏脑胀，他死死看着地上不起来的圆脸女人，如今，这个女人的话是关键，只要这个女人开口，起码可以维持住暂时的稳定，男人失望了，女人扑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什么话都不说。
“她是我老婆……”
男人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了，没有人听他的。
“我们要问问市长，警察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来欺负我们老百姓的。”
“问问市长，没有钱了，活不下去了，还要挨打，这是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行。”
模模糊糊之间，男人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趔趄，男人身边的警察也推了身边的纺织厂职工，说些什么，男人已经听不清楚了，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眼泪流出来了，他明白，今天，他已经闯下大祸了，他不明白，自己的老婆为什么不说话，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老婆没有帮助他，尽管他过于激动，男人心里一片冰凉。
男人感觉自己被人架起来，迅速往后退，有着一身好功夫的他此刻没有一丝力气，他感觉身边的同事越来越少，这些同事被纺织厂的职工分割包围了，他看见同事开始和纺织厂的职工争吵，接着是推搡。
大圆脸女人发觉了不对，自家男人从来没有哭过，现在却哭了，现场，警察和职工推来推去，局面已经很混乱，不少的警察迅速往后退，一部分职工已经失去理智，他们准备冲进市政府大院，大院里面有大楼，有很多的轿车，如果发生更加激烈的冲突，那么，后果不是她家里的男人可以承担的。大圆脸女人开始拼命大喊，已经晚了，她看着局势愈发混乱，也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她的男人早已经被警察架走了，她看见了男人脸上有血迹，她看见了男人绝望的目光。
围观的群众开始往后退出现这种局势，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弄得不好，发生了激烈冲突，跟着倒霉，那可就不划算了。
市政府里面站岗的武警，紧急关闭滑道门，可是，人太多了，武警战士很快被挤到了一边，他拼命想去控制，可是，他挤不过这么多的人，眼睁睁看着工人进入了市政府。
市政府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乱景象吓呆了。
凄厉的警笛声响起，冲进市政府的人群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仍旧往前冲，不少人已经冲着停在市政府院子里的小车冲去。
“呯、呯、呯”
三声枪响，正在冲锋的人紧急刹住了脚步。
枪声让不少人清醒了，纺织厂的职工，大部分是女人，她们凭着本能，跟着冲进市政府，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个时候，要是没有枪声，她们能够做出任何事情，她们已经昏了头脑，警察打人了，警察奉市政府的命令打人了，她们还有什么客气的。
枪声之后，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淮扬市从来没有出现过枪声，围观的群众，有的脚开始打颤，有不少人已经悄悄溜走了，这些人，不少是刚才煽风点火的，现在，出现了这样的局势，他们承担不起责任。
纺织厂的职工仿佛突然清醒了，她们慢慢退出了市政府，没有人说话，所有人有序往外面退却，闹成了这样的局面，她们明白，今天的事情，已经不是上访那么简单了。
开枪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明白，今天之后，自己很可能成为阶下囚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同的关系
“呯。(.)”
赵天然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公安局在干什么，为什么打人，为什么开枪，这是什么性质的事情，局势这样紧张，曾书记，公安局在干什么，做的什么事情啊。”
“赵市长，我们正在调查，目前局势还没有恶化，双方都控制了情绪，打人和开枪的民警我们已经控制起来了。”
“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能姑息。”
曾广成脸色通红，他恨不得活撕了打人的警察，如今事情正在调查，他没有话说，矛盾本来就尖锐，没有想到，维持稳定的公安局，激化了局势。如果纺织厂的职工真的烧了轿车，或者是打伤了市政府里面的工作人员，怕是要轰动全国，到时候，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也不用干了。
袁自立始终没有开口，他感觉，这个公安干警够愚蠢的，估计是个猪头，这样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够打人呢，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说不过去啊。
调查结果很快来了，打人和开枪的民警是同一个人，名字叫王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王星没有打人，只是拉自己的老婆李慧离开市政府，不要围着市政府，不要上访，李慧在纺织厂工作，在拉的过程中，王星用力过大，致使李慧倒地，结果，引发了冲突。后来，形势眼看无法收拾，王星朝天鸣枪，制止了形势的进一步恶化，不过，纺织厂职工的怒火已经被点燃了，她们离开了市政府，准备召集全厂职工，集体乘车到省委、省政府讨要说法，甚至有人表示到北京去讨要说法。
“同志们，王星的事情，虽然事出有因，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时刻，是不能迁就的，一定要严肃处理，我建议，公安局党委研究处理意见，我现在就给钱书记汇报，看看有没有必要在市委常委会上面通报。公安局要尽快拿出处理意见，给纺织厂职工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能让她们到省城甚至北京去上访。”
赵天然和朱益新等人回到了市政府，纺织厂职工围堵大门的气息已经不存在了，有人打扫了外面的卫生，有人整理了院内被践踏的花草，一切正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袁自立还没有走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手机，看见是张东涛的号码。
“袁书记，您好，我家里的找您，想求您一件事情，现在，我们正在赶往淮扬市，估计中午能够到。”
“什么事情这么复杂，电话里说不行吗？”
“袁书记，电话里不好说，我们到淮扬市了给您打电话。”
张东涛和李菊中午12点10分到了淮扬市委，张东涛自己开车，袁自立知道他们到达的时间，没有离开办公室，欧阳云准备去淮扬宾馆安排生活，袁自立没有同意，张东涛和他的性格一样，最爱在小餐馆吃饭，经济实惠，想到张东涛两口子到淮扬市找自己，肯定是私事，袁自立要欧阳云到食堂去吃饭去了。
张东涛和李菊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袁自立发觉了不对劲，李菊脸上带着泪花，张东涛一脸的丧气和不情愿。
“袁书记，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姐姐和姐夫啊，袁书记，求您了。”
“李老师，你别哭，老张，这是怎么回事情。”
“袁书记，纺织厂的李慧是李菊的亲姐姐。”
“什么。”
袁自立险些站起来了，这件事情，他万万没有想到。
“袁书记，李慧打电话来了，说王星要和她离婚，还说王星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不坐牢，就到南方去打工了。袁书记，他们的感情其实很好，小孩正在上初中，如果他们离婚了，这个家庭就毁了，不过，事情我都知道了，王星和李慧都有不对，袁书记，我给李慧说了，李慧做的不对。”
“袁书记，我也知道，姐姐和姐夫闯下大祸了，可是，他们不该有这样的遭遇啊，姐姐打电话的时候，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袁书记，您是领导，我没有办法，想着来求您的。”
袁自立没有说话，这件事情，的确有难度，王星是公安局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公安局党委研究处理意见，自己是不好插嘴的，除非是公安局党委准备开除王星，那么，就需要上报市委、市政府研究，袁自立知道，钱长江和赵天然的意见，都是严肃处理，决不姑息，无论王星的行为属于什么性质，公安局甚至是市委、市政府都会将王星抛出去，给纺织厂职工一个交待，这是形势的需要，更是政治上的需要。
“李菊，不要说了，王星和李慧闯下的祸，不是你能够想象的，王星甚至开枪了，无论是什么目的，都犯大错误了，你不要为难袁书记了。”
李菊低着头抹眼泪，没有理睬张东涛。
张东涛是袁自立信赖的几个人中间，最为憨厚朴实的，遇见了这么大的事情，张东涛想的，就是怕给袁自立找麻烦，从进门开始，张东涛的脸色就是不情愿的，袁自立想了想，这件事情，虽然难度大，可是，张东涛和李菊都到淮扬市来了，自己没有任何的说法，或者是置之不理，总是说不过去的，身边的人都不能够保护，不能够帮忙庇护，显得太不近人情。
“李老师，不要哭了，这样吧，我们到他们家里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看看能不能想办法。”
袁自立进入王星家里的时候，感觉屋里好像是结冰了，王星一直没有看李慧，见到袁自立、张东涛和李菊进了家门，王星赶忙站起来，灭掉手里的香烟，准备给众人倒茶。李慧眼睛红红的，张罗着倒茶，王星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好。
“袁书记、姐姐、姐夫，请坐吧。”
李菊拉着李慧，进入了卧室里，张东涛掏出香烟，众人点上香烟，袁自立没有开口，其余人都不会说话。
“王星，这件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
“袁书记，我知道自己犯下大错误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要是我是有意的，枪毙我，我都不会说话，现在，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开除、坐牢，我都没有话说。”
袁自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李慧从卧室里冲出来，扑通跪在了袁自立面前。
“袁书记，都是我的错，您一定救救王星，要是他坐牢了，家里就完了，只要他能够保住工作，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袁书记，求求您了。”
随后跟出来的李菊拉着李慧，张东涛也站起来，两人拉着李慧再次进入了卧室，王星一直没有说话，大口吸烟，眼睛里隐隐出现了亮光。
张东涛很快出来，在客厅里坐下了。
“王星，你的确做错了，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在紧要的局势面前，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你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惊涛骇浪，却犯下了这样简单低级的错误，如今的形势是很严峻的，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袁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认了，不过，我舍不得这身警服啊，我参加工作，就是警察……”
王星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终于出来了。
袁自立离开王星家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王星，帮助张东涛，这件事情，说到底，可大可小，关键看领导的担待和态度。
公安局党委的意见已经出来了，做除名处理，据说开会的时候，争论很激烈，大多数的党委委员认为，王星虽然犯错误了，不过，其本质是好的，最多撤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的职务，曾广成坚持做除名处理，其余党委委员坚持也没有作用了。
公安局党委的意见，要报市委、市政府批准，除名和开除差不多，不过是王星还可以找接收单位，继续安排工作，可是，如今的形势，哪个单位会接收王星呢。
消息已经传出来了，不少的公安干警为王星鸣不平，不过，他们只能是私下里发表意见，这样的关键时刻，没有人敢出头，不少和王星要好的干警，到王星家里去看他，刑侦支队的同事，集体邀请王星出来吃饭、娱乐，为王星解脱，王星都拒绝了。
王星得到了处理结果的消息之后，心里反而平静了很多，人都是有幻想的，袁自立到了他的家里，不是随随便便来的，现在，他的希望寄托在了袁自立的身上，从公安局除名，需要上报市委、市政府批准，只要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同时，能够据理力争，那么，他王星就有希望，王星不愿意离开公安队伍，他已经习惯了。
李慧是女人，承受能力不行，王星处理结果的消息传来以后，李慧就没有止住哭泣，儿子读初中，学习紧张，李慧在家里做饭，不能影响儿子的学习，李菊打来很多的电话，安慰李慧，张东涛也给王星打了电话。
纺织厂的职工在等着市政府的回答，有不少职工四处串联，如果市政府继续不理睬纺织厂的职工，那么，他们就要组织起来，到省城去，到北京去，当然，全部都去是不可能的，特别是人到中年的女职工，不可能离开家里，王星的事情，有好事者，已经将处理结果传到了纺织厂，职工倒没有追究王星的意思，他们不关心王星和李慧的事情，他们现在关心自己的出路。
钱长江当天就回到了淮扬市，发生了警察打人和朝天鸣枪的事情，钱长江坐不住了，他急匆匆回到淮扬市，局势没有恶化，前景却很不妙，纺织厂的职工，准备到省城或者是北京去上访，钱长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到淮扬市时间不长，如果接二连三出事情，省委省政府会怎么看。听了情况汇报，钱长江没有丝毫的犹豫，要求公安局党委严肃处理王星，给纺织厂的职工一个交待，钱长江同时想到了，公安局党委处理意见下来之后，市委要迅速研究，市政府在纺织厂召开职工大会，稳定职工情绪，市政府改制专班进驻纺织厂。
袁自立已经知道了公安局党委的处理意见，这个意见，在袁自立的预料之中，市委很快就要研究这件事情了，袁自立必须权衡得失，考虑怎样才能够为王星说话，规避风险，想来想去，袁自立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为王星说话，无疑是有风险的，弄得不好，王星的处理结果会更加严重。袁自立自忖掌握了钱长江的性格，在这样的事情上，钱长江不会手软，一定要借着处理王星的事情，稳定住纺织厂的局面。
袁自立接到市委办公室的通知，晚上7点钟参加市委常委会。
袁自立别无选择，他找到了赵天然，提出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见解，袁自立必须得到支持，否则，在常委会上，他就不需要发言了，赵天然对袁自立的看法很奇怪，仔细思索了一番，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赵天然没有反对，也没有表态支持。
袁自立心里有了一丝底气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坚持己见
晚上7点钟，常委会准时召开。常委会的议程就是关于纺织厂职工围堵市政府以及对王星的处理意见。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曾广成代表局党委汇报了纺织厂职工围堵市政府事件的调查结果，时间紧迫，公安局没有调查到主谋，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王星急躁冒进，引发了大事端，如今，纺织厂的职工情绪激烈，要求市政府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部分职工正在串联，计划到省城甚至北京上访，公安局党委经过研究，认为王星本意是劝妻子不参与上访，所以，公安局党委建议对其做除名处理，将其档案转交到市人事局。
曾广成汇报完毕，钱长江看了看四周，习惯性征求大家的意见，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是不需要讨论的，也不会有不同意见。
“关于对王星处理的意见，我有不同看法，我是分管政法工作的，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曾书记。”
袁自立开口之后，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袁自立上任几个月，头脑冷静，说话有理有据，这次，王星的事情，袁自立开口了，大家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了，很有可能出现变故。
“第一，王星本意是到市政府去劝阻妻子李慧不参加上访，整个事件发生过程中，王星的举动，究竟属于什么性质，公安局是侦破案件的机关，处理人员，需要有详实的理由；第二，王星开枪属于什么性质，是不是立功；第三，公安局党委对王星进行处理，依据的是纪律处分条例还是干部管理条例。”
“袁书记提出的问题，我解释一下，王星的错误是摆在面前的，处理群众集体上访是最敏感的事情，必须要耐心细致，尽管李慧是王星的爱人，可是，他爱人当时站在市政府的门口，站在一大群上访人员中间，就是上访人员，当时的情形下王星的动作，就是犯了大错误，酿成的后果很严重，至于开枪的事情，如果王星当时不开枪，发生了更为严重的后果，那么，对王星的处理，就不是除名这么简单了。”
钱长江看见情况有些不对，很快开口说话了。
“王星的事情，虽然没有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但是，这件事情的性质是很严重的，影响了社会的稳定，破坏了党群关系，干扰了纺织厂的改制工作，这件事情，市公安局必须要给纺织厂的干部职工一个交待。”
钱长江开口之后，蔡静天、米宗文、吕景明等人跟着表态，都是支持公安局党委意见的，只有赵天然和袁自立以及朱益新等少数几个人还没有表态。袁自立看见眼前的局势，知道他已经失了一着，这种情况下，问什么问题，直接说出看法才是关键。曾广成的回答，袁自立没有什么意见，这样的话，谁都会说，王星的确犯错误了，但是，钱长江的话语激怒了袁自立，这天大的帽子，今天是盖在王星的头上，明天会不会盖到市政府某人的头上，袁自立决心摊牌了，他要为王星据理力争。
“我说说个人看法，王星同志在纺织厂职工到市政府上访的时候，犯了严重的错误，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们应该有态度，应该正确对待和处理这个问题，我认为，我们处理任何问题，要以事实为依据，要教育为主、惩罚为辅，要留给人出路，人人都会犯错误，可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呢，王星同志没有想到要破坏改革，没有想到要破坏党群干群关系，王星同志是公安局的中层干部，他想的是阻止爱人到市政府去上访，他想的是不能让爱人阻扰市政府的正常办公秩序，出现问题之后，王星同志想到的是阻止事态的恶化，想到的是极力挽回自身造成的影响，他没有选择逃避，可是，我们为什么看不到这些，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王星同志个人来承担纺织厂职工到市政府、甚至是到省政府和北京上访的责任，我想请各位领导想一想，纺织厂职工现在关心的是什么，我们就是把王星同志关进监狱里面，是不是能够解决纺织厂的问题，是不是能够保证他们不上访了。”
会议室里面异常安静，袁自立说到了核心问题，这个问题，在会上是不适合说出来的，公安局党委、市委都有替罪羊的想法，让王星当替罪羊的想法，没有想到，袁自立竟然毫无顾忌说出来了。
钱长江的脸色微微变化，看着袁自立，一时间想不到说什么，他快速思考，王星和袁自立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如果一定要处理王星，会不会引发什么其他的事情，袁自立居然直接说出了这些话，隐隐有职责他和公安局的意思，究竟是为什么。
“我认为袁书记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能将人一棒子打死了，王星同志是犯错误了，可是，性质并不是很严重，我认为，这样做，对王星同志不公平，我同意袁书记的意见，希望市委能够考虑，从严教育，从轻处理。”
“我也同意袁书记的意见。”
赵天然和朱益新的意见，实际上代表了市政府的意见，纺织厂的问题，最终需要市政府解决，钱长江不得不考虑市政府的意见，略微思考之后，钱长江很快有了主意。
“赵市长、袁书记和朱市长的意见很正确，值得考虑，王星同志是公安局的中层干部，更是淮扬市的干部，他犯了错误，我们要严格教育、从轻处理，我看这样吧，除名太严厉了，就保留公安干警的身份，其他怎么处理，公安局党委自己去研究。下面说说纺织厂职工准备上访的问题，这件事情，迫在眉睫，淮扬市的稳定局势不能遭到破坏，一定要想办法劝阻他们越级上访，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如今，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纺织厂的问题，没有谁有把握解决。
“好，我就提出要求了，纺织厂的职工，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稳定他们的情绪，改制专班已经成立，要迅速进驻纺织厂，不要害怕矛盾，更不要回避矛盾，要勇于迎接挑战，在下个星期之内，召开纺织厂全体职工大会，向他们宣讲政策，告诉他们，市委、市政府正在想办法，解决他们面临的困难和问题，改制必须要启动，专班重点考虑改制方案，我已经请示了省委领导，省委领导原则同意了我的想法。当然，进驻纺织厂和召开全体职工大会，面临的困难和问题有很多，所以，要充分做好各项准备，不打无把握之战，这件事情，袁书记多多关注关注，赵市长要抓全面工作，所以，就辛苦袁书记了。”
散会之后，袁自立迅速离开了会议室，纺织厂这个烫手的山芋，眼看着要落到他的头上了。
“王星同志，经过公安局党委会研究，决定撤销你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职务，继续在刑侦支队工作，这是组织上本着教育从严、处理从宽的原则，认真研究之后做出的决定，希望你能够正确对待，改正错误，努力工作。”
决定宣布之后，刑侦支队的人感觉非常惊奇，他们以为，王星一定是要脱掉警服了，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处理结果。
宣布处理结果之后，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拉着王星，邀约了全部的同事，几十号人到了公安局旁边的大排档，猛吃猛喝，他们为王星感到庆幸，只要能够在公安局工作，不当这个副支队长又怎么样。
王星给李慧打了电话，告诉了李慧处理的结果，两人是不会提到离婚的事情了，这次王星虽然因为李慧遭遇了这么大的挫折，可是，也是因为李慧，才保住了工作，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而且，宣布决定的副局长看着他那奇怪的目光，分明是想不到，局党委已经研究决定了的东西，市委为什么会推翻，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王星很想回家，因为张东涛和李菊明天要到淮扬市，王星想着回家好好准备，最近几天的时间，王星感觉太压抑了，各种各样不利的消息，压得王星快承受不住了，王星想着，只要能够保住警察身份，哪怕是去干交警，也认了，现在的处理结果，无疑是最好的了。王星明白了张东涛和袁自立之间的关系，看来，绝非一般关系。
张东涛给袁自立打了两个电话，感谢的同时，为袁自立赶到担心，张东涛变化很大，担任文山县人大副主任之后，张东涛成熟冷静了很多，官场上的事情看得多了，张东涛觉得，处理王星，一定是市委主要领导的意思，先前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袁自立硬生生改变了决定，市委主要领导会舒服吗。
袁自立很欣慰张东涛的变化，想着在适当时候，将张东涛调到淮扬市，就到公安局工作，现在，袁自立需要得到支持。
余宏身体有些不舒服，赵天然和袁自立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样一来，专班进入纺织厂的事情必定耽误，而且，马上要在纺织厂召开的大会也无法准时召开。赵天然非常着急，和袁自立商议，袁自立有些无奈，就算是余宏故意躲避，可你总不能不允许人不生病吧。商议的最后结果，只能是先行召开纺织厂干部职工大会，稳得住他们的情绪，其余的事情，以后慢慢说，赵天然估计，钱长江目前考虑的主要问题，也是稳定住纺织厂，至于其他的事情，钱长江不会催促。
重任落在了袁自立的头上，赵天然的脸色看上去不是怎么好，这个余宏，出任副市长之后，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生病了。
张东涛和李菊来到了淮扬市。
王星和李慧早就做好了准备，王星这次能够保住工作，重要作用就是张东涛，张东涛现在是文山县人大副主任，王星原来对这个老姨不是太注意，现在才知道，张东涛表面看着厚道，实际能力比他大很多。
“你们不要过多准备了，下午，袁书记请我们吃饭，你们也参加。”
“要袁书记请客，怎么好意思，还是我们请客吧，我们想着感谢袁书记，可是，不知道怎么办，张主任，你说说我们怎么办？”
“没有必要，袁书记愿意帮忙，看的不是东西，你们家里条件不好，这次我带来了一些烟酒，就提几条香烟吧。”
港海酒楼的菜肴，味道的确是不错的。吃饭的时候，袁自立询问了纺织厂职工的情况，李慧将所有知道的情况全部说出来了，袁自立知道了，纺织厂的职工，主要还是因为生活困难，如今，国家的改革政策，他们都知道了，也明白大趋势不能违背，很多的职工，早就在自谋出路了，到市政府的主要目的，一是希望改制的时候，能够多得到一些赔偿，二是希望市政府能够考虑到他们的困难，尽量帮助安排工作。
王星喝了不少酒，干刑警的，本来就是风餐露宿的时候多，喝酒可以提神和御寒，时间长了，酒量见涨。在袁自立的示意下，李菊带着李慧出去看菜肴的准备情况。
“王星，你不用多说感谢的话，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你在市局刑警队，接触的案子不少，侦破案件是你的本行，你应该记得赵四海的案件，目前已经结案了，你利用在刑侦支队的机会，暗中侦查这个案子，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蹊跷，知道了什么，直接告诉我。”
“袁市长，您放心，这个案子，我清楚，不少的卷宗，还在刑侦支队，这是我们办的最窝囊的一个案子，不过，上面要求中止侦查了，我一定暗中调查清楚。”
“好，我希望你能够调查清楚，你要记住，暗中调查，不要惊动他人，听说赵四海的家属如今生活不错，我想明白其中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