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人在世界上走一遭，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日子和事情让人难以忘怀，这些特殊的日子和事情，一开始可能不被注意，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这些特殊的日子和事情进入了生命的年轮，不断被写入了新的内容，直到刻骨铭心。(.)
袁自立出生在西山省洛宜县，一个普通的小县城，父亲袁术海是60年代的大学生，在中央的号召下，支援山区，到了这个小县城，母亲刘清妹是本地人。
1987年7月，袁自立考取了中南大学中文系。那里是父亲袁术海的故乡。袁术海一直支持他报考中南大学，袁术海离开家乡几十年，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家乡，因为收入的限制，袁自立和袁自梅的学习开支需要很多钱，袁术海至今还没有回到家乡去看看。
4年的大学生涯，袁自立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默默学习，在班上的51名学生中，丝毫不引人注目，他从不搀和大学生显示口才与聪明的聚会和辩论，后来，校园里面发生了一些动荡，袁自立因为埋头学习，不参与这些事情，被学校树立为典型，在1989年11月，光荣加入了中国**。那一段时间，袁自立很是自豪，以为自己将来前程远大，后来，一次不成功的恋爱经历，给了袁自立沉重的打击，在面临最重要的毕业分配的时候，他服从组织安排。结果，全班51名同学，袁自立知晓的情况是，只有他被直接分配到了县城，而且是欠发达的宣施县，和家乡洛宜县同属于淮扬市管辖，其余同学，大都分配在了省市机关。
袁自立第一次体会到了现实的严酷，几年的学习，袁自立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他明白，从事行政工作，起点决定着一切，现在，自己被分配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宣施县，不知道牛年马月才能够混出模样来。
袁自立被分配到宣施县人大工作，按说，应该是不错了，可是，袁自立总是想着自己是名牌大学生，是党员，却被分配到了小县城工作，心存怨气的他，心高气傲，工作敷衍，所以，一直到97年，袁自立依旧是县人大的普通工作人员。到了97年年末，袁自立好像突然懂事了，认真工作，得到了新任人大主任的好评，于是，被提拔到信访办担任副主任，袁自立大为失望，信访办是人人都嫌弃的地方，成天和上访人打交道，磨嘴皮子，干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袁自立又不安心了，在信访办工作了一年，便提出了调动工作岗位的申请，到了1999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袁自立被派到乡镇，担任副书记。
此刻，已经30岁的袁自立尚没有察觉到危机，没有吸取教训，盲目为自己的前途奔波，一番无用功后，在乡镇工作4年的袁自立回到了县城，在一个不起眼的局里面，担任副局长。
到了2009年，已经40岁的袁自立，终于明白了官场上的诸多奥妙，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于是，袁自立自暴自弃，开始混日子，在单位上，什么都不管，在家里，也是忍气吞声，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白到世上来了一趟。
2010年，袁自立的外婆去世了。
外婆是最疼爱袁自立的，曾经对袁自立寄予厚望，外婆的去世，对袁自立的打击非常大，一段时间，袁自立甚至觉得世界是灰色的。
2011年年初，袁自立意外接到同学的邀请，参加在南方省举行的同学聚会，落魄的袁自立本来不想参加这次的同学聚会，不过，家人都鼓励他出去见见世面、散散心。
袁自立没有想到，这次离开宣施县，竟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袁自立乘车前往西林市的时候，在离开宣施县的公路上发生了意外，一道闪电击中了客车，闪电击中的位置，正好是袁自立乘坐的地方，等到车上的人回过神来，袁自立已经消失了。
袁自立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之中，黑洞里面有亮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思维便陷入了黑暗之中，过了很久，袁自立苏醒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冥冥中有个声音出现了，袁自立努力集中精神，努力听说了些什么。
“袁自立，你的运气不错，可以回去，你的人生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将得到很多东西，也将失去很多东西，你要牢牢记住，心态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官场未必就是战场，因为你回去了，所以，现实的轨道会发生改变，好好应付，祝你成功。”
袁自立努力还想听见说些什么，他记得自己好像是被闪电击中了，难道没有在车上吗，迷迷糊糊之间，袁自立感觉到有一道闪电钻进了大脑，昏迷之前，袁自立喃喃骂出了一句话。
“真倒霉，死都要受折磨……”
一辆客车行驶在公路上，时间是1991年7月。
袁自立坐在客车上，他刚刚从中南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宣施县工作，档案就带在身上，他是去宣施县报到的，因为被直接分配到小县城，袁自立满腹委屈没有地方诉说，阴沉的脸色，显示他的稚嫩和不成熟。天空中乌云密布，不是有阵阵闷雷声传来，车厢里显得更加燥热。车上的乘客不时骂骂咧咧的，埋怨着雨迟迟不落下来。袁自立感慨，这天气都和他的心情一样躁动。
天气说变就变，很快，一阵狂风卷起，车厢里面的汗臭味、脚丫子散发出来的臭味被大风卷的无影无踪，地上的灰尘卷到空中，能见度降下来了。乘客舒服了，司机开始骂娘了，他难以看清楚前面的路况。司机是长期跑省城的，早就习惯了这些变化，特别是在夏天，车子没有停下来，只是速度慢了很多。
一声巨雷，震翻了乘客，车厢里面炸开了锅，尖叫声、嬉笑声、怒骂声，袁自立更加烦闷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南方省，这样的气候再寻常不过，盛夏时节，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甚至以为满车的人都在和他作对。
闪电和惊雷开始发威，交替出现，仿佛是一场鸣奏曲，车厢里的乘客慢慢安静了，谁都见过这样的场景，初期的惊慌消失了，大部分的乘客都关上了车窗玻璃，他们知道，大雨马上就要下了。袁自立没有关窗户，大风里，夹杂着土地的腥味，袁自立隐隐有些兴奋，期望来一场暴风雨，荡涤人间的一切不公平、不公正，尽管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瓢泼大雨很快来了，袁自立不得不关上车窗，身边的乘客要求他关上。雨太大了，四周混混沌沌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司机迫不得已停车了，打开应急灯，点上一支香烟，静静等候雨停，夏天里，这样的情形不稀奇，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半个小时之后，雨过天晴，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司机驾车继续行使。气候凉爽了很多，袁自立打开了车窗，伸出头去，感受这份凉爽。空气清新，丝丝凉风让袁自立感觉无比的惬意。
异变在刹那间出现了，晴朗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闪电，击中了头伸出窗外的袁自立，袁自立立刻倒在了座位上。车厢里的乘客发出了惊呼，司机马上停车了，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司机和乘务员立刻走到袁自立身边，发觉袁自立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已经没有呼吸了，不过，袁自立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司机顾不上其他的，开始掐袁自立的人中，帮助做人工呼吸。
一刻钟后，袁自立醒了，让众人奇怪的是，袁自立整个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司机和票务员发觉袁自立除了双眼饱含惊奇和无助之外，没有什么变化，他们问了袁自立几个简单的问题，袁自立回答不上来。看上去恍恍惚惚的。
“哇，这样的情形，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被闪电击中了，居然没有事情，可惜，莫不是被闪电击傻了吧。”
“小伙子，你的命硬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年轻人，在哪里工作啊。”
面对目不暇接的关心和问候，袁自立感觉头脑有些发晕，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看了看身上，穿的是白色的确良的衬衣，这种衬衣，已经很少见了，袁自立知道自己遭遇了车祸，可是，为什么现在还好生生躺在客车上啊，他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很快发现了异常，这种硬板椅的客车，很久没有见过了，客车上的乘客，衣服的颜色简单，袁自立猛然惊醒，难道自己穿越了吗。
看见袁自立魂不守舍的样子，司机和乘务员给袁自立调换了座位，袁自立坐到了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
趁着这个机会，袁自立开始消化周围的一切，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等等。司机看见袁自立沉默不语，借故和袁自立说话，袁自立心不在焉回答。见到袁自立没有什么大碍，司机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袁自立打开了一直紧紧抱着的塑料口袋，发现了里面的档案和派遣证，上面的日期赫然是1991年7月，袁自立有些不知所措，难道穿越了20年吗，袁自立想到了很多，妻子女儿怎么样了，父亲母亲身体还好吗，20年后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一切都和原来的相同吗，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客车平稳向前行驶，想破了脑袋的袁自立，也想不出所以然，20年前的事情，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模模糊糊记得这次的报到，好像是分配到了宣施县人大工作，至于分配过程中的具体细节，他记不太清楚了。
袁自立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从身上掏出香烟，点燃之后，递给了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和司机说话，涉及的话题，都是司机如何辛苦、如何能够挣大钱的话题。司机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大学生，居然能说会道，没有大学生的臭架子，很愉快和袁自立聊天。袁自立很想从司机的嘴里知道一些已经模糊的记忆，不过，他没有如愿，倒是和司机聊得很是投缘了。客车到达宣施县车站的时候，司机和乘务员反复询问袁自立，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第一章 报到
袁自立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一面镜子，观看自己的容貌，镜子里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变化，和后来相比，头发黑一些，长长的，脸上没有皱纹，不过，有一股子年轻人清高、桀骜不驯的神情，袁自立努力对着镜子，调整面部表情，历经风霜的他，岂能不明白如今这副尊容的害处。(.)
袁自立对宣施县太熟悉了，他出去理发，看见了不少的“熟人”，袁自立习惯性准备和这些人打招呼，很快想起来，现在是1991年，别人还不认识他啊。袁自立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在官场上磨砺了这么多年，袁自立的神经够坚韧的，既然已经穿越了，就想着今后该怎么应付，重头来过，袁自立考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剪去长长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朴实和精神很多，同时，他找出了在学校里很少穿的白衬衣，洗干净了，准备报到的时候，穿上这件白衬衣。袁自立牢牢记住了，细节决定成败。
第二天，袁自立到了宣施县到人事局去报到，他特意买了两包红塔山的香烟，在人事局办公室，袁自立面带微笑，态度恭谦，言辞柔和。
办理手续的年轻人姓崔，叫崔明辉，袁自立认识，这个年轻人，后来的发展一般，20年后，还是人事局的办公室主任。袁自立递给崔明辉一包红塔山香烟，恭恭敬敬将派遣证和档案递过去。
崔明辉认真看了袁自立的档案，脸上的神情发生了变化，眼前这位长相不错、精神抖擞、举止得体、话语不多的年轻人，竟然是名牌大学生，而且还是党员，宣施县是小县城，还从来没有分配来党员名牌大学生，这位年轻人看样子很不错啊，难道是犯了什么错误吗。崔明辉将香烟揣进兜里，让袁自立在办公室等等，自己专门向局长去做汇报。
人事局的局长，袁自立熟悉，余元东，西山省西林市人，此刻应该有50多岁了，不久之后，就退休了，回到了省城。
余元东听了崔明辉的汇报，仔细看了袁自立的档案，也很惊奇，一个党员名牌大学生，居然直接分配到了宣施县，余元东看了袁自立父亲母亲的简介，袁自立的父亲在洛宜县组织部工作，属于一般干部。
“小崔，这个袁自立，现在还在你的办公室吗？”
“余局长，是的，我叫他在办公室等着。”
“嗯，你带他到我的办公室来。”
崔明辉再次见到袁自立，脸上有一种炫耀的神情。
“小袁，我可是向余局长推荐你了，现在，余局长要见你。”
“谢谢崔主任了，今后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袁自立暗暗好笑，丰富的阅历帮助了他，他知道，这是崔明辉在向自己表露意思。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崔啊？”
“哦，我刚才来报到的时候，专门打听了，他们叫我来找崔主任的。”
“你挺细心的啊。”
袁自立看着崔明辉，露出了笑容，不再说话，应付眼前的这种局面，袁自立得心应手。袁自立的神经已经高度紧张起来，这次去见余元东，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万丈高楼平地起，如果能够从余元东这里打开缺口，那么，一切都会发生改变，既然穿越了，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不要想为什么穿越了，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情。
进入余元东的办公室，袁自立用余光观察办公室，一个装文件的木柜子，一个老式的办公桌，一排布沙发。
“你是袁自立吧，坐吧。”
“余局长，您好，我今天到人事局报到，您能够见我，我很感激，您是长辈，我是晚辈，在您面前，我还是站着说话。”
听见袁自立的回答，老于世故的余元东很是惊奇，他不动声色，看了看桌上袁自立的档案，考虑着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这么会说话，为什么分配到了宣施县。
“小袁，你是中南大学的毕业生，又是党员，对分配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余局长，我刚刚从学校毕业，什么都不熟悉，希望在实际工作中得到锻炼，我没有其他要求，服从组织分配。”
余元东更加惊奇，如此得体的谈吐，他见过这么多的毕业分配学生，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回答，余元东想继续考考袁自立。
“小袁，你是名牌大学生，分配到宣施县，有其他什么想法吗？”
“余局长，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告诫过我们，参加工作的时候，要适应各种各样的局面，我一直牢记着这句话，对毕业分配，我没有什么想法。”
袁自立想起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谚语，余元东却是完全不同的想法了，这个袁自立，肯定是不简单的，就凭着这份沉稳，将来一定不简单。
“很好，小袁啊，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好好干。”
离开人事局之后，袁自立知道，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可是，如今这个世道，仅仅凭嘴巴是不行的，当年，因为自己的分配问题，袁自立记得县里的领导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还是当时的县委书记赵天然坚持，自己才被分配到县人大的。袁自立身上带的钱不多，不过，他知道余元东的态度非常重要，现在，已经给余元东留下好印象了，就要趁热打铁，袁自立咬牙买了两条红塔山的香烟，余元东的住处，他再清楚不过了，余元东的爱人在县人民医院工作，住处也在医院。
晚上，袁自立提着香烟和其他礼品，到了余元东家里。
看见提着东西的袁自立，余元东眼神里充满了玩味，白天在办公室见了袁自立，简单的交谈之后，余元东很欣赏袁自立，暗暗考虑，这样的名牌大学生，又是党员，可不能安排到乡镇去，否则影响不好，正好县委办公室最近想着进人，余元东考虑，是不是推荐袁自立进入县委办公室工作。
“小袁，你这是干什么啊？”
“余局长，我是专程来拜访您的，打扰您休息了，您工作繁忙，上班的时候，我不好多说什么，您专门见了我，我很感激您，这是一点心意，请您一定收下。”
“小袁，进来坐坐啊。”
“不了，余局长，您要休息，我不打扰您了。”
袁自立小心将塑料袋放在门口，离开了，他知道，现在进去，没有什么话好说，余元东如果考虑，这件事情就是催化剂，余元东如果不考虑，说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这天晚上，袁自立和余元东都失眠了。
袁自立身上还有一包红塔山的香烟，在学校的时候，他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现在，袁自立打开了包装，点燃香烟，一支接着一支香烟抽着，虽然穿越了，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什么名牌大学生、什么党员，在官僚机构那里，都不值什么。很多的大学生，因为清高和孤芳自赏，最终栽的头破血流，袁自立绝不会允许自己走这样的路。
余元东也失眠了，袁自立提来的东西并不算什么，可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能够有这样的认识，能够主动适应社会，这就不简单了，这样的毕业生，属于真正的人才，给他适当的机会，就可以高飞的。余元东和袁自立无亲无故，他在人事局工作多年了，观察力属于一流的，抽完半包香烟之后，余元东下定了决心，自己年纪大了，就算是做一件好事吧，帮助这个袁自立，进入县委办公室工作。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余元东给县委办公室主任廖景林挂了电话。
“廖主任吗，你好啊，我是余元东，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分配来了一个中南大学的毕业生，在学校里入党了，叫袁自立，我见了，感觉这个年轻人不错，县委办公室差人，我想向廖主任推荐啊，对，对，我等廖主任的电话。”
袁自立的运气很好，廖景林正好和县委书记赵天然在一起，于是将余元东的意思汇报给了书记。
“哦，老余推荐的吗，老余是从来没有推荐过毕业生啊，看来这个袁自立有些能力，中南大学毕业，还是党员，不错嘛，就按照老余的意见办吧，具体的工作安排，你负责吧。”
袁自立的命运，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
第二天下午，袁自立再次到了人事局。
崔明辉递给袁自立已经开好的工作关系、工资关系、粮油关系等证明，看着袁自立，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毕业生，运气太好了吧，直接分配到了县委办公室。
袁自立拿着这些材料，他不会相信，因为几个小小的举措，竟然使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冥冥之中，袁自立感觉到，也许是老天在帮助他吧，袁自立再次到了余元东的办公室，表示了感谢。
从人事局出来后，袁自立捏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混出名堂。
第二章 一切如故
1991年7月，袁自立被分配在宣施县县委办公室工作。
一个党员大学生被分配到小县城，在宣施县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县委书记赵天然果断拍板，将袁自立安排到了县委办公室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关于袁自立具体工作的安排，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廖景林还是颇为头疼的，廖景林知道，赵天然将袁自立安排到县委办公室工作，多半是看袁自立是党员大学生，还有余元东的推荐，可这个袁自立究竟能够干什么，谁也不知道，县委院子里有几个大学生，高不来低不就，没有什么大用。要知道，县委办公室可是全县重要机关，主要就是为书记服务的，严格说，县委办公室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代表县委的。
袁自立最终被安排到综合科接电话，上传下达，及时将县委领导的要求传达下去，将下面上报的事宜归拢，上报给综合科长，综合科长是办公室副主任罗海流兼任的。袁自立感觉到了巨大的失落，堂堂一个大学生，学习中文的，到头来接电话，从事一个谁都会做的工作，不过，袁自立很快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本来，县委办公室的几个副主任今后的去向，他都是清楚的，可是，现在自己穿越了，今后如何，还是未知数，所以，袁自立表面愉快接受了工作安排，没有任何的怨言。
廖景林对袁自立的态度非常满意，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朴实、谦和，丝毫没有那些清高、桀骜的脾气，看来余元东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袁自立报到之后，廖景林主任特意嘱托，要袁自立回到家里，准备准备，10天之后，正式上班。看着廖景林居高临下的笑容，袁自立心里郁闷到极点感受到了权力的威力，袁自立恭恭敬敬听着廖景林说话，一面不断点头，表示感谢领导的细心。
袁自立在县城里面转了转，如今的县城，看上去很陈旧，和20年后是不能比较的，袁自立以后住宿的地方，现在还是一片低矮的房屋，他的老婆如今应该还没有从淮扬师范毕业。很想弄清楚究竟的袁自立摇摇头，现在的关键，是回家看看。
袁自立迅速回到了洛宜县，如今，他还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形，已经穿越了，家里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这个时候，父亲袁术海、母亲刘清妹和妹妹袁自梅都应该在家里，袁自梅也在南方省上大学，现在放假了。
进入家门的一刹那，袁自立的眼睛湿润了，父亲袁术海一辈子勤勤恳恳，是公认的老实人，母亲柳清妹文化水平不高，纯朴，妹妹袁自梅毕业之后，分配在了南方省，还是父亲找大学同学帮忙的，这一切，袁自立都记得清清楚楚。
袁术海、刘清妹满怀笑脸看着袁自立，袁自立被分配到了宣施县县委办公室，工作算是稳定了，两人很高兴，如今分配可不简单，人托人、保托保，还不一定能够分配到好地方，袁自立没有任何的背景，能够分配到县委办公室，不简单了。
家里没有任何的变化，父亲母亲看上去年轻了很多，妹妹在屋里看书。袁自立的聪明睿智，都是用在外面的，一系列的想法，也是对外的，在家里，他没有想过伪装，父亲母亲和妹妹是他最亲的人。
“自立，好好工作，你是大学生，能够分配到宣施县县委办公室，很不错了，家里什么都不缺，你就不要*心了，好在宣施县离这里不远，以后放假的时候，多回来看看。”
袁术海实在不愿意儿子从政，他在政界混了一辈子，明白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可造化弄人，袁自立偏偏被安排到宣施县，还被直接安排到了县委办公室。
“爸，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自立，在行政单位工作，一定要低调，想组织安排你做什么，就踏踏实实做好，你才刚刚毕业，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社会不是大学里面，不要好高骛远，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爸，我知道，在大学里面，我刻苦学习，成绩一直是最好的，还入了党，我相信，在单位上，我也一定能够做好的，您和妈妈就放心吧。”
“自立，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名牌大学生，还是党员，被分配到了县城，不过，事情要看两面，你被分配到县城，不一定是坏事，说实话，自立，我不想你从政，我原来以为，你会被分配到南方省城，就是当老师，也是好的，可是，现实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你就要面对现实，要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自立，我知道，你骨子里是有傲气的，这么多年了，你刻苦学习，想的就是出人头地，这不是什么坏事情。自立，万丈高楼从地起，你没有背景，几乎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从政要有悟性，我就是缺乏这方面的能力，自立，我送你一句话，你一定要牢记：察言观色，揣摩人意。自立，你还年轻，什么时候明白这道理，什么时候就可以少吃亏了。自立，今后听别人说话，一定要多分析，多揣摩，很多时候，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自立，你已经踏入社会了，不是在大学里了，同学之间，得罪了，可能几句话、几杯酒就能够解决问题，可是，在社会上得罪人了，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紧开口、慢开言。自立，你成长的环境不同了，见过太多了，我就是担心你的脾气和认识啊，要是你能够从事技术工作，该多好啊。”
父亲从来没有和袁自立说过这么多话，在袁自立的印象里，父亲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看不见父亲很高兴和很沮丧，今天，父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袁自立听的很仔细，社会，在袁自立的心里并不美好，以往，袁自立要是听见这些话，一定会很不耐烦，可是，现在他全部都听进去了，这是父亲的肺腑之言啊。
“爸，我知道了，您和妈妈都要多保重身体啊。”
“自立，家里没有什么事情，你刚刚参加工作，不要在家里呆久了，好好准备准备，明天就回到单位上去上班。”
晚上，休息之前，刘清妹给了袁自立500元钱，这可是一笔大数字，袁术海和刘清妹每月的工资不过是100元多一点。袁自立没有拒绝，现在，他身上只有几块钱了。
看着无忧无虑的袁自梅，袁自立很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袁自梅还年轻，有自己的想法，有些话，说出来，袁自梅不一定能够理解，还是不说的好。
袁自立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穿越了，就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怎么证明自己做出了一番事业呢，无非是让家人生活好一点，受到人们的尊敬，这是最起码的。如今的袁自立，还没有考虑到为百姓谋福利。
晚上，袁自立和袁术海再次进行了交谈，袁自立态度诚恳，讲到了自己对工作的认识，谈到了将来的打算，袁术海非常惊奇，似乎不认识袁自立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啊，原来都是高高在上、对社会品头论足的，似乎天下都在掌握中，正是因为这样，袁术海才担心的，如今，听见袁自立的认识，和一个老官僚没有什么区别啊。
袁术海放心有不放心，袁自立能够有这样的认识，他当然高兴了，不过袁自立的变化太快了，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袁术海和刘清妹说了好久，两人都奇怪袁自立的改变，不知道袁自立遇见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袁自立专门去看望了外婆，外婆没有工作，属于家庭妇女，外婆非常疼爱袁自立，一直看好袁自立，外婆曾经说过，袁自立出生的时候，满屋红光，外婆是旧社会过来的人，认为袁自立一定不平凡，后来，袁自立考取中南大学，外婆到处显耀，说自己的这个孙子，将来一定会光宗耀祖的。
外婆的身体很好，看见了袁自立，非常高兴，袁自立看着年轻很多的外婆，想着20年后，外婆就要辞世而去了，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争气，让外婆真正能够炫耀。
袁自立去拜访了几个舅舅，已经穿越了，袁自立不会沉沦于原来的认识，人都是势利的，社会如此，自己能够做的，就是掌控人生，做出一番大事业，让他们刮目相看，亲戚毕竟是亲戚，合则双赢，分则双亏。几个舅舅已经知道袁自立分配到了宣施县，他们没有想到，袁自立名牌大学毕业之后，居然分配在小县城，话语中有些替袁自立不服，袁自立微笑着回答，没有说出丝毫不满意的话。
袁自立在洛宜县呆了三天时间，和他接触过的所有亲戚，都感觉袁自立的变化很大，变得成熟稳重，谈吐得体。
袁自立5天后就上班了，廖景林很是惊奇，拍了拍袁自立的肩膀，开口说：“小袁，不错，年轻人，要热爱工作，好好干。”
第三章 意外的机遇
移交工作很简单，袁自立得知，原来接电话的，是位女同志，因为马上要结婚了，所以，县委考虑她的实际困难，安排到妇联去工作了。(.)看着零碎的电话记录，一大摞乱七八糟的文件，袁自立有些头疼，看得出来，原来那位女同志，主要心思没有在工作上。
袁自立牢牢记住了父亲的话，什么都不说，开始工作了。
县委办公室一共有27名工作人员，除开主任廖景林，还有4个副主任，副主任侯宇，分管文秘、政研，平日里跟着管党群的县委副书记胡永凯，副主任蒋瑞林，分管机关、督查，平日里跟着管工业的副书记杨开林，副主任罗海流，分管综合、机要等，是袁自立的顶头上司，平日里跟着管农业的副书记孟晓，副主任任飞，分管行政、后勤，平日里跟着管政法的副书记刘维正。县委办公室内部有很多机构，秘书科、综合科、行政科、政研室、机要室、督查室、保密办等等，科长主任一大堆，像袁自立这样的纯粹工作人员，除了打字室的小李，剩下就是他袁自立了。
袁自立的工作很单调，主要的职责是上传下达，各部办委局送来的文件，收集整理，送给分管的书记阅示，县委召开会议，通知到每一个参加的人。这件工作，看似简单，其实马虎不得，袁自立知道，前面离开的那位女同志，就是因为工作疏忽，所以调离的，原来，淮扬市委副书记吴天宇到宣施县视察工作，已经到了宣施宾馆，随行的秘书通知县委办公室，请赵天然赶到宾馆。可是，这位女同志接到电话后，没有问清楚，说市委吴书记要见赵书记，结果，赵天然马上赶往淮扬市，饶是吴天宇涵养好，在宾馆等了2个多小时，也不耐烦了，秘书再次打电话到县委办公室询问，这位女同志才发觉事情不好。廖景林得知情况，马上赶到了宾馆，一个劲承认错误，结果，赵天然到了市委，才知道吴天宇副书记已经到宣施县了，赵天然马上往回赶，吴天宇等了3个多小时，才见到宣施县的一把手。吴天宇什么都没有说，赵天然却觉得丢了大丑，待吴天宇第二天离开之后，破天荒召集县委办公室所有人员开会，强调办公室工作的重要。
袁自立在这种情况下接手，受到的关注可想而知。上传下达的事情，是吃力不讨好，做好了，是份内的工作，出现了失误，所有的功劳都化为泡影。出了这样的事情，县委办公室没有人愿意从事这项工作了。袁自立来了，正好解决了廖景林的难题。
上大学的时候，袁自立非常注意阅读和整理，特别是那些伟人的传记，正是这样的阅读过程，让袁自立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每次都将书籍整理得规规矩矩，现在，袁自立按照在大学养成的习惯和以后文件规范化管理的要求，对县委办公室的电话簿和文件传阅卡进行了设计，电话簿上面，有来电单位、事由、分管领导签字、办理结果，文件传阅卡，上面有标题、内容简介、分管领导签字、县领导签字。设计好了之后，袁自立将样式交给了罗海流，袁自立刚刚到县委办公室工作，罗海流没有注意，他很忙，宣施县是农业大县，孟书记的事情特别多，连带着罗海流也很忙。所以，罗海流点头表示同意，要袁自立直接找廖主任汇报，罗海流后来很后悔，丧失了一个表现的好机会。
廖景林看了袁自立设计的电话薄和文件传阅卡，什么都没有说，吩咐袁自立马上让打字员弄好，办公室今后就使用这样的电话薄和文件传阅卡。
袁自立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件小事情，让他再次引起了县委赵天然书记的注意。县委办公室的失误，赵天然印象深刻，因为要关心全县的大事情，所以，他没有精力过问办公室的事情，只能特意嘱咐廖景林，抓好办公室的日常工作，尽量减少失误，廖景林将赵天然的指使传达给分管机关工作的副主任蒋瑞林，蒋瑞林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办公室的一切事情依然如故，赵天然心里是有看法的。可是，办公室的工作，多年来就是这样，赵天然也不好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误，就开口批评一个县委常委，在这种情况，袁自立设计的电话薄和文件传阅卡引起了赵天然的注意，他询问了罗海流，得知这是新来的大学生袁自立设计的，一天，赵天然专门抽出时间，到袁自立工作的综合科去看了看，里面已经完全变样了，文件按照党群、工业、农业、政法类型分得清清楚楚，电话薄上面记录整整齐齐，所有领导的签字、办理结果一目了然，赵天然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办公室。
9月，县委召开常委会，赵天然将县委办公室的变化提出来，表扬了廖景林，同时要求，全县区委、区公所、县直部门，都要按照这样的要求，做好电话记录、文件传阅，不要误事。廖景林心领神会，马上安排办公室，写出了专稿《县委书记关心办公室建设》，这篇专稿在淮扬日报上发表，引发了一轮小波动，据说，市委吴天宇副书记看见了，很是满意。
当然，这一切，与袁自立没有关系，报纸上是对县委书记赵天然高瞻远瞩、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胡永凯以及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廖景林的肯定。不过，自那以后，廖景林对袁自立是另眼相看，常常表扬袁自立是大学生，水平高。
袁自立当然明白其中的关系，他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努力工作，按照袁自立的记忆，开年以后，县委书记赵天然就提拔了，到淮扬市担任副市长，不过，现在时间太短了，袁自立没有信心能够接近赵天然，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难以接近县委书记，袁自立考虑的，是好好接近廖景林，毕竟，自己今后的前途，廖景林是能够说话的。
10月，赵天然的秘书苏勇，调到了市委办公室工作。
很多人将目光对准了这个职位，县委书记的秘书，可不要小看，虽然没有级别，可是，前途光明，一时间，很多人在胡永凯、廖景林面前拼命表现，都想成为县委书记的秘书。结果很快揭晓了，赵天然亲自点名，要袁自立做他的秘书。
机会到来的时候，袁自立依旧沉默，他牢牢记住了父亲的话，紧开口、慢开言。袁自立非常兴奋，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赵天然马上要调到淮扬市去了，如果没有变化，就是明年4月的事情，如今，在赵天然身边工作，不过大半年时间，表现好了，升迁机会就来了。不过，表面上，袁自立没有丝毫的表现，依旧是谦虚、低调的样子。待遇变化是很明显的，袁自立是单身汉，原来在县委食堂里吃饭，从来没有人注意，大学生怎么了，县委里面，还不是有几个大学生的，可惜，结果都不是很好，这些大学生，清高孤傲，与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县委大院里面，大学生并不受欢迎。
袁自立感觉最明显的改变，来自食堂的师傅，袁自立去打饭，无论多晚，总能够吃到热饭和肉食，这在以前以前是不敢想象的，成为赵天然的秘书后，袁自立在食堂吃饭的机会不多。袁自立的住处也调整了，原来是安排在政府宿舍，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现在调整到了县委院子里，就住在赵天然书记的旁边。
袁自立非常注意学习，在综合科的时候，没有什么具体事情，袁自立便翻阅所有的文件，因为要将文件的简介写出来，所以，很短时间内，袁自立熟悉了公文写作，袁自立本来就是中文系毕业的，有了后世那么多的经历，写这样的公文，小菜一碟，不是什么难事情。现在，袁自立跟着县委书记，需要写的材料很快多起来。
袁自立再一次出彩。
县政协主席退休年龄到了，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胡永凯兼任县政协主席，政协主席是正县级，所以，赵天然参加了交接仪式，既然到场了，书记自然是要讲话的，仪式进行中，袁自立接到了任务，在一个小时内，为赵书记起草一份讲话稿，字数在1000字左右。
袁自立什么都没有说，在县政协的办公大楼里面，找了一件屋子，单独在里面起草讲话稿，他并不知道，赵天然此刻心里在打鼓，事发突然，这么短的时间，不知道袁自立能不能拿出来好的讲话稿。
一个多小时以后，赵书记的讲话引起了轰动，讲话对离任的政协主席高度赞誉，言政协按照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的要求，认真做好了所有工作，切实履行了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16字方针，县委对政协的工作很满意，对离任的政协主席呕心沥血、支持和配合县委的工作充分肯定，希望县政协的主席、副主席和所有工作人员，继承老主席的优良作风，继续做好政协工作，讲话稿的最后一句：人民政协大有作为的结束语，使得离任的老主席险些掉下眼泪。
这时，赵天然开始注意袁自立了，他发觉袁自立话语不多，一般情况下都很沉默，这是从政的优点，虽然袁自立才22岁，但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赵天然敏感察觉，袁自立有着一般年轻人没有的优点，只要好好培养，这个年轻人，可能会成为难得的人才。于是，赵天然开始带着袁自立下乡调研，到县直部门座谈，袁自立不负众望，低调，谦逊，同时认真观察、认真学习，很短时间内，便得到了许多单位的认可。
第四章 小事不小
11月，淮扬市市委书记李兵要到宣施县调研宣施烟厂。(.)
宣施烟厂是宣施县财政收入的支柱，市委书记调研烟厂，在所有人情理之中。这种调研，一般都是县委办公室做出具体部署，以往的安排，都是比较随意的，市委书记来看看，然后讲一番话，县里高度重视，传达市委书记的讲话，最后便结束了。
袁自立注意到，市委书记李兵到宣施县来调研，市委办公室专门下发了传真，而且，安排的时间是两天，这说明李兵书记很重视宣施烟厂，或者说很重视这次调研。
具体的接待安排，是廖景林负责，当然，廖景林是县委领导，不可能过问具体的事宜，所以，很多需要具体落实的事情，就是袁自立负责了。县委办公室里面，廖景林直接跟着赵天然书记，其余的副书记，都是一名副主任跟随，所以，涉及到赵天然书记的事情，其他人是不会插手的。
袁自立到宾馆安排了住宿，联系了吃饭的包间，同时，通知烟厂准备好汇报材料，直接交到他的手里，这些材料，他要先看看，有什么和赵天然讲话口吻不对的地方，稍作修改。其实这些安排都是多余的，县委办公室有大量烟厂材料，每年都有烟厂送来的各类材料，不过，这次是李兵书记前来调研，形势上要显得隆重些。
在办公室看材料的袁自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按说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还有3天，李兵书记就要来到宣施县了，他再次拿起那份传真，仔细看了看，突然，他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教授讲到的中国古代史，特意讲到了中国传承千年的官场细节问题，那是教授在讲到贞观之治的时候，无意间发挥，说到了中国是礼仪之邦，注重礼仪，礼仪是文明的一种显示，表面上看好像是形势主义，其实，这是一种文明的体现，好比说现在全球范围内，各个国家的元首出访，必须鸣礼炮、对等的高官来迎接等等。
袁自立忽然受到了启发，自古以来，官场上就是讲究礼仪的，市委书记，是正厅级领导了，在如今的中国，算是高干了，市委书记来到宣施县调研，按照这般随意的布置，会不会显得不庄重、不严肃呢，而且，市委书记调研的时间是两天，居然在口头上安排一下，就可以了，如果中间出现纰漏，岂不是显得县委办公室的安排很不到位吗，袁自立回想起吴天宇副书记来到宣施县的事情，他坐不住了，看来，市委书记来到宣施县调研，所有的接待工作必须要上档次。
晚上，袁自立在寝室里考虑了很久，脑海里模拟着市委书记来到宣施县的所有接待、汇报、出行安排细节，结合自己知道的一些婚丧嫁娶的礼仪安排，两相比较，慢慢形成了一个接待安排的全部规划，在这个过程中，不得不说丰富的阅历帮助了袁自立。
上班后，袁自立马上找到了廖景林主任，大致详细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廖景林准备要到烟厂去实地看看，时间很紧，听了袁自立的汇报，他没有表态，略为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袁自立看得出来，廖景林对这件事情不是太热心，不过，袁自立决心已定，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只要廖景林主任不反对，他就可以着手实施了。
袁自立带着那份传真，首先找到了宾馆，详细询问了食宿的安排，包括房号、吃饭的席面安排等等，然后细心记录下来，同时一再询问有没有错误，弄的宾馆的服务员都有些不耐烦了，回到办公室之后，袁自立将廖景林主任安排的宣施县参加接待的所有人员的名单重新誊抄一遍，最后，袁自立脑海里开始构思市委书记调研的具体时间安排，这都是廖景林主任吩咐下来的任务，本来早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袁自立仔细回忆，看看中间有没有遗漏和疏忽的地方。
考虑好了一切事情之后，袁自立着手制定接待目录，目录的第一面，是宣施县全县的综合情况简介，区区300多字，包含了宣施县的一切，接着，是市委书记李兵等领导的名录和县里陪同人员的名录，后面是具体日程安排，包括第一天做什么，第二天做什么，具体到了县委书记赵天然等领导到宣施县边界去接市委书记的安排，最后就是食宿安排了，房间号、就餐的时间、地点、桌号等等。制定完目录，袁自立仔细看了看，感觉不到什么纰漏之后，交给了打字室，要求迅速打出来，领导要审核。
袁自立接着开始整理烟厂的汇报材料，包括烟厂的起源、历史、历年的税收、工作的成绩、今后的发展方向等等材料，合着赵天然书记的主题汇报材料，装订在一起，拿到了外面的打字店，要求马上装订好，做成一个册子。
时间很紧，袁自立中午来不及休息，一直等到打字店装订好了之后，拿着接待目录和装订好的材料，回到办公室，仔细校对。
下午上班的时候，袁自立直接到了廖景林主任的办公室，没有想到，赵天然书记也在里面，袁自立有些犹豫，如果现在拿出来，两位领导意见不一致，自己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小袁，有什么事情吗？手里拿的是什么？”
“赵书记，廖主任，早上按照市委李书记来宣施县调研的精神，我归纳了接待和汇报材料，请领导过目。”
袁自立硬着头皮，将手里的材料递给赵天然书记。
赵天然仔细看起来，廖景林站在赵天然身边，也仔细看着，渐渐地，袁自立发觉赵天然脸上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神情。
“赵书记，这是廖主任安排的，我准备给廖主任审阅的，有不合适的地方，领导指正，我马上去修改。”
“老廖，不错，你看看，什么都是一目了然，按照这个接待目录，就不会出错了，难得啊，吃饭的桌号都安排好了，不过，这个接待目录，前面要有一句话，就加上热烈欢迎市委领导莅临宣施县调研指导工作，老廖，你看怎么样？
“嗯，杨书记考虑很妥当，还有一件事情，李兵书记到宣施县来调研烟厂，小车可能有些多，我建议，所有的小车都要编号，出发的时候，不要乱套。”
“好，小袁，马上去修改，所有汇报材料，都按照这个格局装订好，全部用天蓝色的封面，看着很舒服，封面印上宣施县烟厂材料汇编，装订30本，接待目录同样按照汇编材料的格局，装订成小册子，今天下午准备好，这份原稿，就留在我这里了，呵呵，老廖，下午我们熟悉熟悉，对了，小袁，1个小时之后，来拿接待目录，我和廖主任还要仔细看看。”
袁自立马上去落实材料汇编的事情，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袁自立看见了廖景林投过来的目光，满意加赞许。
打字店装订这些材料汇编，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忙乎好久，91年的科技，还没有那么发达，技术更没有后来那么先进，袁自立安排完了之后，看见时间到了，再次到廖景林主任的办公室，这是，赵天然书记已经离开了。
“小袁，接待目录已经修改完了，你马上拿到打字店去，要他们设计封面，办公室做不出来，小袁，这件事情做的很不错，年轻人，头脑灵活，很好，今后继续努力。”
打字店的老板看见了这个小册子，叫苦不迭，数量不多，程序复杂，老板有些不愿意做，不过，架不住袁自立的软磨硬缠，最终答应了，打字店设计好封面，袁自立看着还不错，回到县委办公室，交给廖景林主任，廖景林拿着封面，去找赵天然书记，很快，廖景林拿回来设计好的封面，没有什么修改。这时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
“小袁，赵书记看了，很满意，你辛苦一下，今天要打字店全部做出来，不能耽误了，李兵书记后天一早就到了。”
这天晚上，袁自立陪着打字店的老板和员工，三人一直忙到了凌晨3点多钟，终于全部做完了。廖景林晚上10点多钟来看了看，材料汇编已经装订完毕，廖景林满意点点头，鼓励了袁自立几句话便离开了。
翌日，上班的时候，袁自立红着两只眼睛，进入廖景林办公室，没有想到，赵天然书记居然也在廖景林办公室等着。
两人仔细看了袁自立抱来的装订好的小册子和汇编材料。
“小袁，辛苦了，做得不错，不过，你还不能休息啊，老廖，拿上一本接待目录，我们到烟厂去，昨天我们考虑的细节，今天去落实。”
袁自立跟着赵天然、廖景林去了县烟厂，这时，他才知道，赵天然书记和廖景林主任竟然连市委书记参观烟厂的所有路径都安排好了，他暗暗佩服，领导考虑问题，还是要全面很多，光是接待目录，是涵盖不到这些具体事情的。
之后，袁自立跟着赵天然、廖景林到了宾馆，检查准备情况。廖景林吩咐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送了一本接待指南给宾馆了，按照这个接待指南的要求，宾馆要布置好所有的接待工作，当然，有了接待指南，宾馆的任务轻松很多了。
“嗯，很好，老廖，今后，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或者是省里的领导到宣施县来检查指导工作，都要制作接待指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显得庄重、肃穆。”
第五章 初见李兵
市委书记李兵进入宣施县的时候，赵天然等宣施县领导在一边等候，李兵没有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李兵到各县市去视察工作，一般都是轻车简从，没有带多少人，这次到宣施县检查工作，也不例外。(.)不过，当领导的时间长了，总是希望得到大家的尊重和认可，李兵明白，自己也是凡人，不可能避免这些官场上的礼节，所以，时间长了，李兵习惯了县市的接送。
当赵天然将接待指南递给李兵的时候，李兵很快被吸引住了，看着这个装帧精美的小册子，再看看里面的内容，严肃的李兵露出了笑容。
“老杨，不错，安排很好，这个接待指南，说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到了宣施县，我就听你的安排了。”
数辆小车和吉普车直接进入了宾馆，李兵书记的车当然在最前面。因为有了接待目录，服务员带着所有领导上楼洗漱，来的市委领导和工作人员，都拿到了接待目录，知道了自己住的房间，吃饭的地方，吃饭时间，具体日程安排，很多都是直接上楼，不需要在大厅里面耽误了。这样一来，节约了很多的时间，宾馆服务员熟记了接待指南里面的人员职务，彬彬有礼为客人打开房间，称呼着客人的职务，让李兵一行很是满意。赵天然一直跟着李兵书记，看见李兵的笑脸，他知道，这件事情，得到了李兵的认可。
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待目录显示出了威力，以往吃饭，席面的安排，一直是令人困扰的事情，县委书记、县长不可能亲自去安排，办公室主任忙不过来，生怕出了差错，得罪了客人可不是小事，在官场上，吃饭怎么坐，可是大有学问的，现在，接待目录上面，安排得清清楚楚，没有谁客气，直接到了指定的桌子旁，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坐在李兵身边的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蔡静天笑着对赵天然等人说：“赵书记、王县长，你们这个接待指南很不错啊，大小事情，一目了然，值得市委办公室学习啊，今后，市委的接待，准备照本宣科，赵书记、王县长，没有意见吧。”
“哪里，这个接待指南，还不是很完善，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蔡秘书长批评指正。”
“老赵，老王，这个接待指南还是不错的，规范了很多事情，比如说这吃饭、住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日程也有，每天做什么，都知道，今后我们的接待要上规格、上档次，不是说吃好喝好就可以了，而是要在这些服务内涵上上档次，老蔡，宣施县的这些经验，不仅仅是市委办公室要学习，还要推广到淮扬各县市去。宣施县立了大功啊，淮扬市正处在高速发展的时期，各地客人很多，有了这个接待指南，相信淮扬市一定能够给上级领导和外地来的客商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刻，赵天然和县长王望华都想起了制作这个接待指南的袁自立。
“李书记，蔡秘书长，这个接待指南，是我的秘书设计的，他叫袁自立，今年7月从中南大学毕业的，在学校就入党了。”
“哦，这个袁自立不错啊，叫他来见见。”
袁自立在宾馆大餐厅吃饭，陪着一帮司机有说有笑，袁自立特意吩咐了宾馆，给每位司机一包红塔山的香烟，司机们非常满意，大家都不敢相信，这个态度谦和的年轻人居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
“袁秘。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我们都是粗人，你是文人，握笔杆子的，来，我们敬你一杯酒。”
“各位大哥说笑了，你们是掌握方向的，握着方向盘，指到哪里，领导就到哪里，各位大哥责任重大，这杯酒，我喝了，我一口干，各位大哥随意，你们今天没有开车的任务了，一定吃好喝好。”
“袁秘爽快，你可太会说了，我们也一口干了。”
廖景林进入大餐厅的时候，看见正在和司机喝酒，那种融洽的场景，廖景林没有预料到。
“廖主任，您好。”
“小袁，跟我来，市委李书记要见你。”
袁自立跟在廖景林的身后，有些忐忑不安，李兵的经历，他是知道了，几年后，李兵调到了省委，出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后来，调到了外省，出任常务副省长，再后来，出任省委副书记，直至2005年退休。这样的大领导要见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接待指南的事情，没有其他的理由。袁自立对这种接见没有报很大的指望，李兵的地位太高了，事情太多了，或许现在记得自己，可过不了几天，就会忘记的。
“李书记好，蔡秘书长好。”
“你就是袁自立啊，中南大学的大学生，不错啊，能够想到制作出接待指南。”
“李书记，蔡秘书长，这都是杨书记、王县长和廖主任的主意，领导吩咐接待要上档次、上水平，我不过是按照领导的要求，具体落实的。”
赵天然、王望华和廖景林非常满意，袁自立很会说话，尽管这些话是客气话，可是，这体现出了宣施县的良好形象，还有县委能够重视人才、使用人才的亮点啊。
“嗯，很不错，很不错。”
李兵没有多说话，看了袁自立一眼，点点头。袁自立赶忙拿起了酒杯和酒瓶。
“李书记、蔡秘书长，我年轻，在赵书记身边工作，能够见到您和蔡秘书长到宣施县检查指导工作，非常激动，我给李书记和蔡秘书长敬杯酒，您们随意，我一口喝完。”
李兵没有拒绝袁自立倒酒，袁自立很注意，给李兵倒了八分杯，这是倒酒的规矩，袁自立给自己倒满了，恭恭敬敬给李兵敬酒，一口喝完之后，袁自立接着给蔡静天敬酒。袁自立没有想到，李兵和蔡静天都喝完了杯子里的酒。袁自立接着给其他市里的领导敬酒，一圈下来，袁自立喝了不少。
袁自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兵说话了。
“小袁，你这可不对啊，赵书记、王县长、廖主任都在这里，他们领导有方，你怎么不给他们敬酒啊。”
袁自立这才想起来，没有给县里的领导敬酒，他脸色有些红，不知道是喝酒了还是尴尬。
“小袁，来，倒酒，这杯酒，我们是一定要喝的。”
赵天然说话了，袁自立赶忙倒酒，跟雅间里面所有人都敬酒之后，袁自立才离开。廖景林依旧走在前面，出了雅间，廖景林笑眯眯问袁自立要不要紧，袁自立连声回答没有问题。
“小袁，你很不错，有能力，还能够喝酒，人才啊。”
按照接待目录的安排，市委书记李兵一行统一乘坐商务车，参观了烟厂，那个时候，商务车不多，每个县里有一台，都是用来接待上级领导的。李兵一行在烟厂会议室和烟厂领导班子见面，合影留念。同时，李兵书记还实地踏勘了烟厂规划的新地址。
在车间里面参观的时候，李兵详细询问了生产流程，看着一根根的香烟从机器里面出来，李兵脸上多次露出满意的笑容。
翌日，在县委小会议室召开的宣施烟厂情况汇报会上，宣施县委办公室准备的烟厂材料汇编，再次让李兵书记和蔡静天秘书长眼前一亮，特别是蔡静天，多年从事文秘工作，对于这种花钱不多，却能够提升档次的材料汇编很感兴趣。
精心的准备，让市委书记李兵的烟厂调研很圆满，总结讲话时，李兵书记高度赞誉了宣施县委、县政府的工作，认为宣施县委、县政府能够从小处着眼，提升县里的形象，是难能可贵的，淮扬市各级党组织都要学习宣施县的经验。
两天来，赵天然满面红光，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得到了市委李兵书记的称赞，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明白，所有这些点子，都是袁自立想出来的，而且，袁自立谦逊的态度、巧妙的回答再次提升了自己在李兵书记心里的印象，赵天然很庆幸，看来这个袁自立真的很不错，有能力、谦虚、低调，想出来的事情，都是小事，却能够发挥大作用。
廖景林更是高兴，宣施县的接待指南和材料汇编，很快会出现在市委、市政府和其他各县市，宣施县县委办公室的名气很快就会出去了，这可是长脸的大好事，今年的评比，一个先进是少不了了。
李兵书记离开宣施县以后，袁自立依旧很冷静，李兵书记接见的事情，他甚至已经忘记了，李兵隔得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要得到提拔和重用，关键还是要依靠赵天然，赵天然是县委书记，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所以，袁自立更加努力工作，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情，包括整理文件和群众来信。袁自立高质量的工作，为赵天然省去了很多事情，节约出来不少时间，以往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看文件，现在，袁自立摘录出来主要内容，赵天然用很短时间，就看完了。
赵天然开始关注袁自立了，有些事情，赵天然还是知道一些的，这次，李兵书记到宣施县检查指导工作，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市政府需要提拔一名副市长，自己是候选人之一，这次李兵书记的检查效果，可以说是效果达到最好了，这一切，与袁自立有很大的关系。
袁自立当然不会知道赵天然的想法，他密切关注时间，距离赵天然离开宣施县的时间一天天临近，必须将工作做到更好，袁自立记得一句广告语：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第六章 难忘的对话
作为赵天然书记的秘书，袁自立的职责是为书记服务，不过，赵天然真正的大秘书是廖景林主任，袁自立是做具体事情的，所以，市委李兵书记到宣施县，袁自立的主要工作是安排接待、准备现场、筹备会议，抛头露面的事情，都是廖景林主任的事情，除了在酒宴上见过一个李兵书记，袁自立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李兵书记。(.)
这件事情之后，袁自立发觉赵天然和廖景林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特别是赵天然书记，出门的时候，大都带着袁自立。
赵天然关袁自立好几天，经过了这件事情，赵天然以为，袁自立免不了要暗地里吹嘘一番，或者是神采飞扬，毕竟，袁自立是年轻人，取得了工作成绩，有一些骄傲的情绪，很正常，可是，袁自立没有丝毫的得意之情，依旧保持谦逊、谨慎的态度，赵天然认为，这个袁自立，年纪轻轻，如此稳重，有平和的心态，将来是有前途的。赵天然没有想到，袁自立此刻考虑的，是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他的工作，没有什么好说的，做好份内的事，理所当然。
到了12月，赵天然到全县各区镇检查工作，年底了，赵天然到各区镇了解一年工作情况，赵天然不喜欢坐在办公室听汇报，他喜欢到下面去看看实际情况，有时候通知区镇，有时候不通知，看看情况后，直接回到县里。
廖景林开始忙碌了，到了年底，县委办公室要安排各项检查，准备迎接市里很多单位的检查，所以，赵天然书记下乡，都是袁自立陪着。
袁自立很珍惜这次机会，对于区镇的情况，他了解不多，一直以来，袁自立都是生活在小县城里，读大学的时候，更是远离了农村，后来也一直是在县城工作，分配到乡镇的四年，根本没有安心工作，现在，跟着赵天然书记，到区镇去检查，无疑是了解农村实际情况的好机会。袁自立特意准备了两个笔记本，每到一处，他都仔细听赵天然书记的问话，认真记录，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袁自立没有想到，因为认真细致的记录，赵天然书记需要的数据、情况，袁自立都能够很快提供出来。
12月11日，赵天然来到了柳河区。
赵天然去了柳河水泥厂、酒厂，看了厂里的情况，赵天然没有暴露身份，在水泥厂，赵天然询问水泥价格，销售情况，水泥厂的职工看见赵天然带着秘书，以为来了大老板，详细介绍情况，在酒厂，赵天然品尝刚刚酿出来的高粱酒，和酿酒师傅闲聊，了解情况，袁自立跟在赵天然身后，免不了品尝高粱酒，经过几次的接待，赵天然知道，袁自立能够喝酒，所以，没有劝阻袁自立品尝高粱酒。
刚刚酿出来的高粱酒，有一股清香味，温热的，酒味不是太浓，两人一边和酿酒师傅聊天，一边喝着温热的高粱酒，酿酒师傅看见两人能喝酒，不断称赞自己的技术，谈兴大发，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等到从酒厂出来，赵天然和袁自立才发觉有些不对劲，高粱酒是高度酒，后劲很厉害的，两人估计，今天是酒喝多了。
回到车上，不一会，两人都迷迷糊糊睡着了。
吉普车司机不好打扰两人，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僻静处，任由两人在车上睡觉，细心的司机为两人都搭上了厚厚的军大衣，这是车上随时准备的，冬天了，下乡怕着凉。赵天然不愿意打扰区委、区公所，司机随时准备了军大衣。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袁自立先清醒过来，看见赵天然书记还在前面的副驾驶上睡觉，他小心打开车门，走下吉普车，看见司机穿着军大衣，在不远处抽烟。
和司机打了招呼，闲聊了几句话之后，袁自立不放心赵天然书记，回到了吉普车里面。
赵天然已经醒了，正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抽烟，车里的光线不是太好。
“赵书记，您醒了。”
“醒了，呵呵，没有想到，这高粱酒好厉害，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赵书记，您喝酒可真厉害，还知道酿酒的技术，那个酿酒师傅好佩服您。”
“小袁啊，我不会酿酒，不过，对于酿酒的许多程序，还是清楚的。”
“赵书记，我以为您会酿酒呢，您知道的可真多。”
“小袁，做行政工作就是万金油，什么都要了解，不过，不可能什么都精通，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的，咳，车里有些闷，小袁，陪我出去走走。”
袁自立赶忙拿起赵天然放到后座的军大衣，这个时候出去，外面的温度低，稍微不小心就感冒了。袁自立为赵天然披上军大衣，赵天然冲着司机挥挥手，司机明白了赵天然的意思，继续在原地转悠。
赵天然和袁自立沿着不太平整的区镇公路行走，袁自立发觉赵天然书记神色严肃，双眼没有关注什么目标，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他不好打扰，默默跟着走。
“小袁，在我身边有两个多月了，有什么感受？”
“赵书记，跟着您，我能够学到很多东西，这些知识，都是在大学里面学不到的。”
“小袁，办公室文件的规范化和接待指南这两件事情，得到了李兵书记和吴天宇书记的表扬，这两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赵书记，我觉得这没有什么，改善办公环境，是秘书的职责，您每天要考虑全县的大事，我是您的秘书，做好这些小事，让您能够安心谋划县里发展的大规划，就是做好了本质工作，如果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就不是合格的秘书了。”
“说得好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要想做成大事，就应该从一点一滴的小事情做起，你有这样的认识，很不错啊，小袁，你今年22岁吧。”
“赵书记，我年后就是23岁了。”
“小袁，我是不喜欢表扬个人的，身份特殊了，避免表扬使人产生一些不好的遐想，不过，我真的感觉你很不错，跟着我才两个多月时间，能够迅速进入角色，胜任本质工作，并且做得这么出色，在年轻人中间，不多见。”
“赵书记，谢谢您对我的表扬，分配到县委办公室以后，我父亲曾经告诫我，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完成份内的工作，一步一个脚印，不要好高骛远，我就是按照父亲说的话做的。”
“小袁，你父亲在哪里工作啊？”
“赵书记，我父亲是南下支援山区的大学生，现在在洛宜县县委组织部工作，一般干部。”
“是吗，你父亲是老牌大学生啊，难怪你有这样的表现，小袁，你父亲的话是对的，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千万不要好高骛远啊，很多时候，机会是在不知不觉中到来的，小袁，你的机会比我好，我像你这样年纪的时候，还在农村里种地，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说，你要珍惜现在的机会啊。”
“赵书记，我一定按照您的教诲，努力工作。”
“小袁，年轻人，总是要经历风雨的，温室中的花朵，长不大，今后，你会遇到很多的事情，面临无数的选择，有些事情，表面和背面是不一样的，需要你去实践、去判断、去选择，年轻，是优势，也是劣势，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袁自立没有说话，看着赵天然，他内心隐隐有些期待，看来赵书记今天和他这番交谈，是有所指的，果然，赵天然继续说了。
“小袁，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种过地，当过农民，遭遇过许多的波折，我们对农村有感情，对事情也有自己的认识，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就不同了，打小就没有真正吃过苦，对事情的认识，或者是对社会的认识，还是有些善良单纯的，今后，你在行政单位工作，看问题、想事情，不妨复杂些，不要轻易做出决定，这对你有好处，在领导的身边工作，视野开阔，但是，很难感受到人际关系的复杂性，所以，有机会，你还是要早点到基层去锻炼啊。”
“赵书记，我跟着您的时间不长，我还想多跟着您学习。”
“我知道，才两个多月，时间是短了些。”
赵天然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袁自立跟在身边，赵天然掏出香烟，递给袁自立一支，两人点燃香烟，默默往前走。
“好了，小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搞好工作。”
“赵书记，我记住了。”
这次谈话，袁自立视为一次重大的转折，赵天然说出来的话，是真心话，一般情况下，领导是不会说这些话的，说出来了，就证明你已经被领导深刻记住了，领导已经认可你了，在涉及前途的问题上，个人已经不需要过多考虑了。袁自立根据自己的经历分析，赵天然就算是离开宣施县，也会妥善安排好自己的去处的。
第七章 突如其来的机会
接下来，依旧是忙碌，12月下旬，赵天然要参加不少单位的总结会，免不了要讲话，原来，都是廖景林跟着，赵天然本来有意让袁自立跟着，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改变了主意，让廖景林跟着，赵天然的讲话稿，都是各单位准备好的，不需要动笔。
年底，袁自立有两件重要的工作，一是整理赵天然书记全年的工作日程，袁自立是10月接手的，原来的秘书苏勇调到市委办公室去了，留下了赵天然的出行记录，二是整理赵天然书记的讲话，赵天然全年的讲话很多。这两件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赵天然的工作日程，不是流水账，因为赵天然的出行、工作日程，就是县里大事的反映，整理好这些日程，对于来年工作的安排、布置，很有好处，如果清一色的流水账，没有重点，那么，在思考来年工作重点的时候，就是一笔糊涂账，所以，需要突出重点。至于讲话，就更不用说了，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赵书记每年那么多讲话，每次的讲话如果都重起炉灶，恐怕专门配备一个庞大的起草班子都不够用，很多的讲话，主要精神就是那么几条，然后结合会议的实际情况，稍微变动，就可以了，再说，领导讲话，也不能信口开河，有些讲话，甚至需要县委常委会集体讨论的，所以，袁自立整理的时候，把握重要的讲话，一般的讲话，就不需要收录了。
袁自立整理这些东西，全凭着自己的领悟，办公室没有人可以帮助他，这样的事情，袁自立不能去问廖景林，廖景林是县领导，跟着赵天然，其实就是参谋长，廖景林也要考虑大事情，所以，整理这些东西，袁自立吃足了苦头，虽然有强大的经历支撑，不过，袁自立毕竟没有专门做过这些事情。
12月25日，袁自立整理完了赵天然书记一年的工作日程和讲话，忐忑不安交给了廖景林主任，他知道整理得不是很好，其中肯定有不如意的地方，不过，袁自立实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改进了。
拿到打印稿的袁自立，百感交集，自己交上去的稿子，到处被修改过，整篇整篇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袁自立知道，这是廖景林主任直接修改的，考虑到他袁自立在书记身边工作的时间不长，对很多的事情、很多问题，还不可能有很高的认识。袁自立很羞涩，经历了这么多，从来都没有静下心来提高实际能力，这是必须要吸取的教训，今后的工作，大致情况都一样，主要是从细节着手。
袁自立守在打字室，看着打字员将修改的日程和讲话内容提要打出来，这个年代，单位上的电脑还是很少见的东西，打字员当然忙碌了，打字员需要休息的时候，袁自立便自己上阵，在大学里，袁自立早就熟悉了电脑和打字机。认真校队了打印稿之后，在速印机上面印出来，袁自立恭恭敬敬交给廖景林主任，同时向廖景林主任表示了感谢，一再保证，迅速提高能力，让领导以后少*心。廖景林对袁自立的态度很是满意，反过来安慰袁自立，说年轻人，都有这样一个阶段，过了这段时间，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袁自立感觉到自己是受到了领导的重视和青睐的，办公室这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廖景林主任为谁修改过稿子。
1992年1月，宣施县有了传言：县委书记赵天然要调到淮扬市去了，据说是出任副市长，赵天然42岁，年龄正好。
社会传言是很厉害的，不知道众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反正每次的传言都很准确。
袁自立跟着赵书记不到半年时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赵天然书记很喜欢和看重袁自立，如果赵天然到淮扬市出任副市长，袁自立是不可能跟着到淮扬市去的，一来赵天然只是副市长，没有能力帮助袁自立离开，二来袁自立刚刚分配到宣施县不久，不可能马上离开。
袁自立也有一段时间陷入了困惑中，说实话，跟着赵天然，袁自立的话语多些了，因为赵天然经常询问袁自立对区委、区公所和县直部门工作的看法，袁自立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这是赵天然在培养他，所以，痛痛快快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赵天然仔细听了之后，对袁自立的某些看法进行点拨，让袁自立大大受益，可是现在，赵天然要走了。袁自立经历很多，自然想着到市政府去是最好的选择，起点决定了很多，层次越高，将来的前途越光明。可袁自立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现在的情况，比原来强了多少倍了。
1992年1月20日，袁自立来到了赵书记的办公室。
“小袁，坐吧。”赵天然正在批阅文件，袁自立没有打扰，看了看赵书记的玻璃杯，里面的茶水不多了，于是将冷茶倒出来，重新续上热水。这个过程中，赵天然抬起头，看了袁自立一眼，那眼神，很是复杂。
“小袁，外面的传闻，你都听说了吧。”
“赵书记，我听说了。”
“小袁，你有什么打算啊？”
听见这句话，袁自立的脸红了，他明白，赵天然是要离开宣施县了，历史的进程并没有改变，跟随赵天然4个月时间，袁自立获益匪浅，赵天然说话不疾不徐，善于总结，分析和判断问题，总是能够抓住要害，而且，赵天然对他很是关照，似乎在有意培养，这样的领导，可遇不可求啊。
“赵书记，我想跟着您学习。”
“小袁，考虑过到区里去工作吗？”
“赵书记，我年轻，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嗯，好好工作吧，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到乡下去看看。”
袁自立不知道自己的感受，参加工作不过半年多时间，说实话，对于县委、县政府领导之间的关系以及县委、县政府大院里面人员的关系，袁自立都不是太熟悉，一直没有在县委工作过，他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就说这公文材料，表面上看简单，其实，要写好，一点都不简单，袁自立将大量的精力放在了这些方面，对于人际关系，倒有些疏忽了。现在，赵天然要离开宣施县了，自己今后怎么办。赵天然说的到区里工作，袁自立不敢有什么期盼，能够出任副区长，就很不错了，他太年轻了，恐怕难以安排到什么好的位置。
2月1日，袁自立回到了家。跟着赵天然，腊月24是不要想休息的，赵天然的家在淮扬市，腊月24以后，还有很多事情，慰问武警战士、消防战士、看望公安干警等等，一直到腊月27，袁自立才得以解脱。赵天然安排了专车，送袁自立回家，两地相距300多公里，交通并不发达，要不是赵天然安排专车，袁自立在路上说不定要折腾两天。
袁术海知道了袁自立的情况之后，考虑了很久，说了一句话：“听赵书记的安排。”
袁自立带去的500元钱，并没有用多少，加上工资，以及年底有关单位发的慰问品，可以说是满载而归，袁术海却要求袁自立，上班以后，在正月15以前，一定要去拜访县委书记、县长、分管党群的县委副书记、县委办公室主任等领导，还有人事局长余元东。袁自立知道父亲说的是金玉良言，虽然父亲的口气很是严厉，可袁自立听起来却是非常舒服。
过年期间，袁自立没有出门，到亲戚家拜年，袁自立也是掐着时间去的，他需要时间思考，路就摆在面前，如何选择，需要慎重考虑。
2月9日，袁自立恋恋不舍离开家，到了宣施县。
当天晚上，袁自立背着猪蹄子、手提香烟、白酒，到了赵天然的宿舍，看着赵天然奇怪的目光，袁自立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袁自立一直不擅长此道，现在，必须要*着自己熟悉了。之后，袁自立分别到了王望华县长、胡永凯副书记和廖景林主任的家里，王望华的家也在淮扬市，如今住在政府宿舍，胡永凯和廖景林的家就在宣施县。也算袁自立的运气好，没有遇见给领导拜年的其他人。到余元东家里就方便多了，余元东知道了袁自立在县委办公室的表现，很是高兴，一定要留袁自立吃饭，袁自立婉言谢绝了，得志便猖狂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在余元东面前，还是要谦虚。
上班之后，赵天然书记依旧是忙忙碌碌，丝毫看不出来要离开宣施县的模样，袁自立跟着忙碌，不过，袁自立开始关注县委、县政府的所有关系了。这些人，袁自立其实都是很熟悉的，一些人今后的去向，袁自立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穿越了，是否会发生变化，袁自立不是很清楚。
3月18日，人代会和政协会相继召开，胡永凯以副书记的身份，正式当选县政协主席，县委和县政府领导的分工没有什么变化。
县委大院和政府大院已经非常热闹了，每年的3月底和4月初，便涉及到人事调整，各部门的负责人都是心照不宣，名义上是请示工作，实际上是打听消息。
袁自立什么都不关心，赵天然的话，袁自立一直牢牢记着，淮扬市的人代会4月18日召开，到时候，赵天然一定是会离开的，袁自立早就考虑自己的出路，他有三个选择：一是到区镇去任职，可能出任副区长，二是呆在县委办公室，可能会提拔为副科长，三是离开县委办公室，想办法跟着赵天然到淮扬市去。这3条路，都是有利有弊，到区镇去任职，离开了赵天然的关照，路很艰难，不知道牛年马月才能够有出息，在县委办公室，提拔为副科长，还是一个办事员，什么级别都没有，而且，新任的县委书记，一般都不会用原书记的秘书，哪怕袁自立只干了几个月，哪怕袁自立很有能力，到淮扬市去，是最好的出路，可惜，可能性不大，赵书记到淮扬市，不过是副市长，常委都不是，人事上是没有发言权的。
恍惚间，3月结束了。
第八章 柳河区副书记
4月6日上午，袁自立接到了组织部的通知，参加下午在县委大会议室召开的干部大会。
之前，袁自立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开年以来，袁自立发觉，他在县委办公室和县委大院里的境况不妙，因为他太年轻了，因为他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所以，嫉妒他的人有些多。好在袁自立为人低调，否则，不知道会出来多少传闻。比如说这次，县委调整的干部有40多人，大部分都知道了去向，却没有人告诉他袁自立。
“袁自立人柳河区区委副书记……”
任命宣读的那一刻，袁自立的大脑有些短路，23岁的区委副书记，在宣施县的历史上，少之又少，原来，以为能够出任副区长就不错了，没有想到，居然会出任副书记。不要小看副书记和副区长职位的差别，虽然都是副科级，但是，副书记是党委委员，有一定的话语权，关键是面临干部提拔的时候，县委首先考虑的，就是副书记。而且，袁自立是很清楚的，一般来说，在县直单位，实职副科级干部，才会派到区镇去担任区委副书记，现在，他直接出任区委副书记，这中间的奥妙，不言而喻，袁自立原来担任信访办副主任，到乡镇，才出任副书记的，偏偏也是柳河，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是柳河镇了，现在，时间提前了接近10年。
会议结束之后，周围的人不断和袁自立打招呼，话语中，充满了亲热和关怀，柳河区是宣施县的大区，经济条件好，交通方便，袁自立出任柳河区区委副书记，主管党群，就是柳河区的三把手，何况，袁自立才23岁，谁不羡慕啊。
“小袁，出任柳河区的区委副书记，是县委对你的信任，我希望你到任之后，能够很快融入其中，开展工作，区镇的工作不比在县城，要复杂很多，你年轻，有冲劲，有能力，这是好事，不过，区镇的工作，不是依靠一股热情就可以做好的，要多动脑筋，我是很看好你的，好好干，今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你记住，不管我在哪里工作，你有什么困难和想法，都可以来找我。”
“赵书记，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小袁，祝贺你啊，我还真舍不得你离开办公室，可是，不能阻挡你的发展前途啊，下去以后，好好干，给县委办争光，今后，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县委办公室是你的娘家，不要讲客气。”
“廖主任，谢谢您，我一定努力工作，今后，还要请您多多指点和照顾。”
副职的任免，县委是不会送的，大都是自己到岗位上去，不过，单位要召开欢送会，还要发纪念品，最后，单位都会安排车辆，送到就任的地方。
4月6日下午，县委办公室召开了欢送会，离开办公室的，不仅仅是袁自立，还有副主任姜瑞林，姜瑞林已经45岁了，这次，安排到交通局出任局长，也算是对他在县委办公室多年工作的肯定。
欢送会的焦点核心是姜瑞林，因为姜瑞林出任交通局长，一个在县里很是显赫的位置，袁自立不过是区委副书记，县委办公室的人，大都是人精，见得太多了，像袁自立这种情况，失去靠山之后，在区镇摆上几年，磨砺一番之后，运气好，能够出任区长或者是书记，运气不好，回到县里，在哪个单位担任副局长，就不错了。
尽管这样，袁自立还是喝多了。姜瑞林喝醉之后，自然轮到了袁自立，袁自立是不能推辞的，现在的袁自立，也不会推辞，几乎是来者不拒，没过多久，便光荣到桌子下面去了。
4月7日，侯宇代表县委办公室，送袁自立到柳河区赴任。一路上，侯宇面带微笑，不咸不淡和袁自立说着话，让袁自立感觉到一丝不对，可是，袁自立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如今的柳河区，和他那时候到的柳河镇是不能比较的，整整10年时间，人早就换的差不多了，留在本地的，不过是普通干部。
柳河区的区委书记段金波，38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段金波原来是县委机要室的主任，32岁下乡，下乡之后，担任副书记、区长、区委书记，几乎是两年一提拔，顺风顺水，所以，人看上去很是精神，区长周义海，36岁，原来在县委组织部工作。这两个人，袁自立都是认识的，后来都到了县城，都是局长，后来改任非领导职务。袁自立隐隐记得，段金波和周义海之间，好像关系不是怎么好。
柳河区距离县城50公里，道路条件很好，大约一个多小时，侯宇和袁自立进入了区委、区公所大院。现在是早上10点多钟，区委大院里面很安静，看见有吉普车进入了区委大院，马上出来了几个人，上前招呼。
县委召开大会的时候，袁自立记得看见了段金波，两人已经认识了，袁自立跟着赵天然下乡，到过柳河区，大会结束后，袁自立看见段金波找到了廖景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县委大院。
袁自立心里有一个疙瘩，段金波明明是看见自己了，为什么没有打招呼啊，这是起码的常识啊，自己并没有得罪过段金波，想到侯宇的微笑和不咸不淡的话语，袁自立心情有些沉重，预计在柳河区不会很简单。
“侯主任，袁书记，欢迎欢迎，区里正在召开烟叶种植督办会，段书记安排我来迎接。”
“黄主任，你好啊，区里够忙的，袁书记，我来介绍，这位是柳河区的区委委员、办公室主任黄林，昨天宣布的，黄主任原来是区民政办主任。”
“袁书记，欢迎您，以后要多多关照啊。”
“黄主任，你好，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你多多指点。”
“袁书记，黄主任，你们就不要客气了，今后在一个锅里吃饭，有的是时间交流，你们很忙，我就不打扰了，办公室的事情多，我把袁书记送来了，马上要回去。”
“侯主任，吃了饭再走吧，马上就要到点了。”
“不了，胡书记今天要送几个局长到任，我还要赶回去安排，以后有时间了，专门来打扰，袁书记，你可是主人家了，今后，我就来打你的秋风了。”
袁自立看着侯宇笑了笑，他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至于是哪里的问题，他也不知道，目前，也不是追根求源的时候。
看着吉普车掉头离开，袁自立看了看黄林。
“袁书记，区里正在开会，您刚到，要不，歇息一会，住宿已经安排好了。”
“黄主任，我已经到区里来了，还是去参加会议吧。”
黄林没有说什么，周围的其他人知趣散开。
进入会议室之前，袁自立心里有些打鼓，按照道理，自己应该休息一下的，这样突然进入会议室，有些不妥，不过，话说出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袁自立经历了很多，还不会被这点小事吓到的。
第九章 冷落的原因（1）
进入二楼的会议室，袁自立马上成为了众人关注的对象，因为召开烟叶种植督办会，区直单位的负责人都参加，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的，主席台上，坐着一排区委的领导，最边上一个座位空着，大概是黄林的位置。
袁自立进入会议室，段金波马上终止了讲话，身边的一个区委领导自觉空出了一个座位，其余的领导，都跟着往旁边挪动。
“袁书记，快来，到主席台上坐。”
看见这个阵势，袁自立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进入会议室，自找麻烦。
“同志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袁自立同志，新任的区委副书记，主管党群，袁书记以前在县委办公室工作。袁书记，给大家讲几句吧。”
袁自立无法推辞，这种场合，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段书记、周区长，各位领导，同志们，今天，我刚刚到柳河区报到，没有什么说的，今后，我一定努力工作，在区委、区政府的领导下，尽职尽责，希望同志们今后多多指点，我们共同为柳河区的发展做出贡献。”
段金波带头鼓掌，接着，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不长时间，会议结束，段金波要求，所有的区委委员、副区长都留下来，继续开会。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袁自立和区委、区公所领导正式见面。
会议时间很短，段金波宣布，袁自立分管纪检监察、组织人事、宣传统战工作，驻金子店管理区，这次会上，袁自立并没有认识所有的区委、区政府领导，15个人，袁自立不可能一次记住，不过，关键的几个人，袁自立还是记住了，除了区委书记、区长，还有分管农业的副书记郑建设，分管政法的副书记杨本富，分管企业的副书记金广军，纪委书记韩超宇，组织委员熊开胜，宣传委员易文化，至于几个副区长，袁自立还没有深刻印象，这不能怪袁自立，袁自立到后来的柳河镇出任副书记的时候，柳河班子几乎全部换人了，很多都到其他乡镇去工作了，袁自立只是模糊记得见过，印象不深刻。
区委的食堂早已经准备好了，因为袁自立的到任和黄林的提拔，今天，区直单位的负责人，全部在食堂吃饭，虽然是中午，可是，食堂里的桌子上，全部摆上了白酒。
这次，袁自立是主角。刚刚醉过的袁自立，硬着头皮上阵，这是宣施县官场上的习惯，哪怕你是县委书记，初次到任，也要接受众人白酒的祝贺。
食堂里面足足有10桌，不出预料，袁自立再次倒在了酒桌上，不过，袁自立的豪气，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翌日，袁自立早早就醒了，看着房间里面的布置，袁自立想不起来是怎么进来的。衣服整齐放在床边的椅子上，自己带来的皮包，安静躺在桌子上。
这是一个套间，卧室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两个开水瓶，一把椅子，外面更简单，两把椅子，加上中间一个电炉，袁自立看见自己带来的行礼，摆在桌子上。袁自立估计，区委、区公所的领导，大都住在这栋楼里。开水瓶子里面的热水是满的，袁自立起身，快速洗漱之后，关上房门，直接下楼了。
袁自立住在三楼，这栋楼，一共四层，两个单元，每个单元一层是4个套间。合计是32个套间，住在里面的，还有区委、区公所的工作人员。袁自立住宿的三楼，4个套间，分别住着区委书记段金波、区长周义海以及小车司机杨晨。
下楼之后，袁自立直接到了区委、区公所办公室，时间还早，大约是7点30分，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办公室里面，有一个30多岁的人，正在收拾。
“袁书记早。”
“你早。”袁自立认识对方，张东涛，这个人，袁自立的印象非常深刻，有工作能力，不过，人很老实，袁自立在柳河镇工作的时候，张东涛是管理区的书记。
“袁书记，我是区委办公室副主任张东涛，您的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这是您寝室和办公室的钥匙。”
“张主任，昨天我回寝室，就是你帮的忙吧。”
“袁书记，昨天您是自己走进寝室去的，我不过是扶了一下，袁书记，您喝酒可真厉害，段书记、周区长恐怕都不是您的对手啊。”
袁自立自嘲笑笑，看来，第一天到柳河区，其他的没什么，能够喝酒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日子平静地过下去了，期间，韩开宇、熊开胜、易文化分别来汇报了工作，说是汇报，其实就是拿来了柳河区1991年工作总结和1992年工作计划，其中涉及到了纪检监察、组织人事、宣传统战等工作的部分，结合1991年的工作情况，说说打算罢了。
袁自立对这些事情是轻车熟路，不需要过多关心，工作有专门的人去做，适当的时候，提醒他们就是了。
4月12日，袁自立听到了正式消息：县委书记赵天然出任淮扬市副市长，原淮扬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杨斌出任宣施县县委书记。袁自立很想去送送赵书记，可是，袁自立的级别太低，没有资格在公开场合送行，暗地里去，也不现实，刚刚到柳河区上任，两眼一抹黑，不好有什么引起他人注意的举动，袁自立发觉，现实情况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杨斌在宣施县干了很多年才离开，安排得不是怎么好，出任市人大副主任。
4月16日，段金波和周义海要赶赴县城集中，统一去参加淮扬市的人代会，两人都是市人大代表，人代会开5天，算上来回耽误，恐怕要10天时间，这段时间，区委必须有人主持工作，应付突发事件。按照常理，袁自立要主持区委、区政府的日常工作。
“周区长和我要到淮扬市开会，在我们开会期间，区委、区政府的日常工作由郑书记主持，本来应该是袁书记主持工作，不过，袁书记刚刚到区里，对许多事情都不熟悉，所以，日常工作就由郑书记暂时主持。”
区委、区政府的班子成员会上，段金波话语出口，引发了一阵沉默，周义海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有说，袁自立感觉到很多的目光向自己集中，他有些不自在，内心里很不舒服，这段时间，他一直感觉有些不对劲，段金波从来没有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来到柳河区，似乎受到了孤立，为什么会这样，袁自立不知道原因，难道是因为他太年轻了吗，袁自立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晚饭之后，袁自立在区委大院里面转悠了一会，才来10多天，袁自立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一张大网给包住了，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来，这张网来自哪里，是什么原因，袁自立不知道，可是，他必须在短期内知道原因，区委区公所的工作人员，表面上挺尊重他的，实际上，袁自立感觉到了冷漠，如果不能够弄清楚情况，袁自立的境况只会越来越糟糕。乡下的工作环境，比县里要复杂，人与人之间的势利表现，更加突出一些。袁自立必须弄明白蹊跷究竟在什么地方。
袁自立仔细想了想，慢慢向住宿楼走去，沿途，他不断和区委、区公所的工作人员打招呼，现在，他准备去和组织委员熊开胜谈谈，几天的接触，袁自立凭直觉认为，组织委员熊开胜还是比较可信的。熊开胜35岁，原来是教师，后来因为文笔不错，调到了区委办公室，上一任的书记很是赏识他，推荐提拔为区委委员、组织委员，一干就是5年。熊开胜的爱人是区中心小学的教师，两口子家就安在了区委大院。
“袁书记，稀客、稀客，快请坐。”熊开胜一个人在家，爱人父母的家就在区里集镇上，所以，有时候，一家人是到老人那里去吃饭的。
“熊委员，不要忙乎了，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好啊，袁书记指示，我一定照办。”
两人离开区委大院，沿着公路，漫步走起来，袁自立一直考虑着如何开口，他想到了赵天然曾经说过的话，任何一个领导，无论职位大小，都必须要有同盟，孤军奋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可是，同盟的选择非常重要，选好了，会成为助力，选错了，会成为最大的障碍，袁自立的经历告诉他，这是至理名言，自己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选择。
袁自立不开口，熊开胜也不说话，慢慢陪着走，两人什么都不说，竟然走出了2里地。柳河区的繁华不是吹的，因为紧靠318国道，路边的饭店很多，现在，最时兴的就是跳交谊舞，柳河区有3家舞厅，生意火爆。所以，一路上都是音乐声和叫嚷声，晚饭时间刚过，很多的年轻人便忍不住了，直接到舞厅来了。
袁自立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地方，他并不陌生，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面组织了很多次的交谊舞会，袁自立的交谊舞跳得很不错，班上曾经推荐袁自立参加学校的交谊舞比赛，被袁自立委婉拒绝，后来的柳河镇，路边经济更加发达，是县里出名的红灯区。
第十章 冷落的原因（2）
“熊委员，我刚刚到柳河区上班，什么都不熟悉，你是区委的老人了，我真心向你请教，我该怎么开展工作啊？”
“袁书记，你说笑了，我就是在你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今后，我还要依靠你多多的指点呢。”
“熊委员，你年纪大，经验丰富，对组织工作非常熟悉，领导一词就不要说了，显得生分，我年轻，能够协助你做好组织工作，就很满足了。”
“袁书记，不要这么说，你是领导，就是负责指导组织工作的，今后，我一定多请示、多汇报，做好柳河区的组织工作。”
袁自立不再说话，熊开胜的话语中，已经传达出来了一定的信息，想要一次就让人推心置腹，那是笑话，感情是慢慢建立的。
“袁书记，去跳舞吧，这里的舞厅还是不错的。”
“不了，熊委员，我们回去吧。”
袁自立在县城没有住房，离开县委办公室以后，住宅便腾出来了，所以，遇到星期天休息，袁自立就在柳河区，距离家乡有300多公里，回家时间上也来不及。袁自立慢慢感觉到，自己分管的工作都是虚的，比如说纪检监察、组织人事、宣传统战等工作，下面有人具体负责，你不熟悉，能够发什么话，就是熟悉了，也不需要你动手去做。
袁自立感觉到了困惑，自己在柳河区，好像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就像是戏剧中间，被放置在前面，充当傀儡的角色。为什么会这样，袁自立不敢断言，如今还没有撤区建乡，下面的工作流程，是否和以前一样，袁自立不敢断定，他拿了一份区委、区政府领导分工的文件，仔细琢磨，终于看见了一丝蹊跷，原来，每个区委、区公所领导，都分管有区直部门，15个班子成员，没有分管部门的，除了区委书记、区长，就是熊开胜和他。这里面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区委书记、区长身份不同，不需要去分管部门，可是，袁自立和熊开胜都是副职，不分管部门，能够有什么事情做。就拿驻点工作来说，金子店管理区，是距离柳河区区委所在地最远的管理区，驻点的领导，也就是他和熊开胜。让一个新来的副书记去驻这么远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袁自立感觉到了危机，这里面，一定有大问题，可是，熊开胜暂时不想说实话，自己也没有办法，袁自立相信，熊开胜一定是知道情况的。
4月28日，回到柳河区的段金波召开班子会，通报淮扬市人代会的情况。这样无聊的会议，袁自立不会在意。袁自立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市人大代表，开会纯粹是打发时间。
通报完了市人代会的情况，段金波忽然要求，所有的驻点领导，汇报4月份的工作情况，特别是上次召开烟叶种植督办会以后的落实情况。
柳河区一共有9个管理区，按照远近的原则，首先汇报的是距离近的管理区，看着驻点的领导侃侃而谈，袁自立内心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金子店管理区，他只去了一次，那地方太远了，交通极为不方便，要说汇报，自己根本就说不上什么。
金子店管理区是最后汇报，段金波看了看袁自立，直接点名熊开胜汇报。
熊开胜这段时间，大都和袁自立在一起，也没有下乡，因为袁自立需要柳河区党组织的基本情况，包括党员情况，所以，熊开胜除了给袁自立看资料，还负责给讲解，比如说全区党员老化的问题、村级组织软弱涣散的问题等等。
熊开胜的汇报平白无奇，没有什么纰漏，长期从事基层工作，谁都会说。金子店是烟叶种植的重点地区，几乎不需要什么督促，老百姓种植烟叶，能够直接获得经济效益。袁自立很是惊奇，暗暗佩服熊开胜，长期从事基层工作的，都是很有一套的。
段金波话语一转，开始询问种植的亩数，下乡督查的次数，以及领导与烟草站烟叶种植管理员的接触次数等等情况。袁自立再次看见周义海皱眉头。
这次，有3个管理区露陷了，其中包括金子店管理区。熊开胜没有和烟叶种植管理员接触，从目前情况看，段金波一定是实地去了解了情况的，如果再次拿出话语来忽悠，就没有意思了，性质也变了。
段金波询问完毕，开口说话了：“同志们，这次，我和周区长开会回来，专门下去看了看，掌握了情况之后，才召开这次会议的，我们的班子成员，要实事求是，有什么说什么，烟叶种植，是全区的大事，财政收入就是依靠烟叶种植，所以，我希望，所有人都要重视烟叶种植工作，现在，已经是4月底了，老百姓都明白，不种5月烟，可是，有的地方，烟叶面积不落实，没有办法，还是要种植5月烟的，虽然效果差一些，总比没有种的强。我特别强调一下，金子店管理区要抓紧了，金子店是我区最大的烟叶种植地方，烟叶质量好，价格高。袁书记，你刚刚来，多多督促熊委员，抓好金子店的烟叶种植工作。”
袁自立有些愤怒了，督促烟叶种植，是区委、区公所的重要工作，当然应该重视，可是，所有的精神，自己并不知道，也没有人给他强调，况且，其他管理区，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郑建设都安排有车接送，唯独金子店管理区，无人过问，再说了，就算是金子店管理区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也不需要在班子会上唱啊，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熊开胜沮丧的神情，以及其他区委、区公所领导捉摸不透的神情，袁自立觉得，自己要说些话了，袁自立要大家明白，自己不是软泥，不会由着人搓来揉去的。
“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就散会了。”
“段书记，我说几句。”
“袁书记，你说吧。”
“段书记，周区长，金子店管理区烟叶种植督查工作不到位，责任主要在我，熊委员这段时间，主要是在负责查找全区的组织工作资料，这是我安排的，烟叶种植是全区的大事，前段时间我没有重视，从明天开始，熊委员和我就下去，督查金子店管理区烟叶种植工作，我到柳河区已经快一个月时间了，只到金子店去了一次，确实有失误，我对乡下的工作不太熟悉，今天的会议，让我明白了区委、区公所的中心工作，黄主任，麻烦你安排一下车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袁自立的话语，再次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
“袁书记说的话有道理，段书记，烟叶种植已经进入了尾声，袁书记和熊委员下去督办几天可以，不过，纪检监察、组织人事、宣传统战工作也是区委、区公所的重要工作，袁书记今后还是要将主要精力集中在这些方面，袁书记对乡下的工作不是太熟悉，有个过程，慢慢来，不要着急。”
周义海的话，在会议室里面引发了微妙的气氛，段金波不再说话，直接宣布散会。
翌日，袁自立和熊开胜直接到了金子店管理区，管理区一共12人，大都是管理区书记、副书记、主任、副主任，没有挂职务的，几乎没有，除了食堂里面的师傅。
金子店管理区的书记刘胜勇，40多岁，长得高高大大的，身体强健，主任邓翠林是个女同志，30多岁，很是泼辣，说话没有什么顾忌。整个管理区的气氛不是太好，所有人看上去，都是无精打采的。
“袁书记，金子店管理区距离区委太远了，条件艰苦，来这里工作的人，除了2个本地的，其余都是发配来的。”
熊开胜的悄悄话让袁自立明白了出现这种状况的理由。
说是督办烟叶种植，其实就是走马观花，已经到了4月底，愿意种烟的，早就种了，剩下的，要么不适合种烟，要么是没有劳动力，要么是不愿意种烟，其中，不愿意种烟的只是极少数，可以忽略不计。
听了刘胜勇的汇报，袁自立更加郁闷，段金波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为什么在班子会上说出来这样的话，难道下乡也是形势，一定要做到位吗。晚饭时间，袁自立只是喝了一点酒，不喝是说不过去的，管理区的条件确实不好，食堂里面黑乎乎的，看上去就是没有钱的原因，在这样的地方，要谈什么工作热情，纯粹是扯蛋。
现在，袁自立一定要弄清楚原因，他不能不明不白吃亏，他必须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准备找熊开胜好好谈谈。
吃饭之后，袁自立和熊开胜在管理区附近转悠，村里的景色还是不错的，山清水秀，美中不足的是太穷了，当然，还是有些富裕的老百姓，因为烟叶种植技术不错，有一些老百姓找到了钱，从管理区附近的房屋可以看出来。金子店管理区，原来是一个大公社所在地，所以，管理区的房屋很大。
天色渐渐暗了，四周传来了狗叫声，不少百姓开始做饭，很多房屋上飘出了袅袅炊烟，田野里很寂静，要不是心里装着事情，袁自立真的想好好欣赏这难得的农村田园景色。
第十一章 冷落的原因（3）
“袁书记，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弄清楚区委、区公所的情况，我都告诉你，怎么说呢，遇见袁书记这样的领导，我还是第一次，算我有运气，古语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昨天，袁书记在会上承担责任，我很感激，于情于理，我都该说真话。”
“熊委员，不要客气了，谢谢你能够说实话。”
寂静的旷野上，熊开胜打开了话匣子，随着交谈的深入，袁自立眼前的迷雾一层一层散开，他终于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柳河区是县委非常看重的地方，历来的区委书记，都是得到提拔的，区里有水泥厂、酒厂，烟叶收成好，经济效益好，财政收入高，每年的经济工作会，柳河区都是全县第一。段金波是1990年上任的，而区长周义海，则是1989年上任的。段金波刚刚到任的时候，雷厉风行，常常以身作则，到管理区视察工作，而且关心下面的干部职工，颇得区委、区公所所有人的尊敬，可是，好景不长，时间长了，段金波一些缺点暴露了。本来，人无完人，谁都有缺点，可是，段金波的有些缺点让人无法忍受，独断专行，贪财、好色，特别是在和区长周义海的工作配合上，拿捏不准，在段金波眼里，区委、区公所是书记说了算，其余所有班子成员，都是为书记服务的，包括区长都不例外。基于这样的原因，段金波和周义海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爆发了。段金波是县长王望华眼中的红人，周义海是组织部出来的，谁的后台都不弱，但段金波毕竟是书记，很多时候，为了大局，周义海只能忍耐。矛盾的总爆发，是关于人员的编制问题，段金波从其他的区镇调来了4个工作人员，按说，区长是负责编制的，这件事情，应该让区长知道，可是，段金波直接签字，将人调来了，结果，周义海发觉了财政支出的增加，质问段金波，段金波轻描淡写说出原因，周义海愤怒了，两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周义海摔了碗筷。自那以后，段金波的行动便受到了一些限制，比如说人事任免，原来的党群书记，和周义海关系不错，段金波提议的人选，难以通过，所以，段金波想办法，将原来的党群书记挤走，并且亲自到县委组织部，推荐副区长陈平出任党群书记，周义海知道情况后，赶到组织部，抛下一句话，要是陈平出任党群书记，他立刻辞职。陈平是段金波的死党，要是陈平出任了党群书记，周义海将无招架和还手之力。偏偏这个时候，袁自立出任柳河区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段金波的目的没有达到，以为袁自立是周义海推荐的，所以很是敌视袁自立，后来，段金波知道了袁自立不是周义海的人，可是，因为袁自立阻挡了段金波的专权，所以，段金波要给袁自立下马威。
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职位比较关键，县委直接管的区委、区公所班子成员的分工，就是三个人，区委书记、区长和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也就是说，其他副书记的分工是可以调整的，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分工是不能调整的，组织、纪检、宣传必须是党群副书记分管，要调整，必须要县委同意。从一定程度上说，区委书记、区长是一对矛盾的结合体，区里只有那么大的地方，权力更是小，两人都要争权，这个时候，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态度至关重要，因为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在人事上有一定的发言权，偏向谁，谁就可以占上风。按照一般的道理，党群书记是区委书记的左膀右臂，义不容辞要维护书记的权威，可现实情况并不是如此。所以说，党群书记这个位置并不好坐，说起来是三把手，其实是个受气包，需要成为磨心，协调书记与区长之间的关系。区委、区公所还有一个特殊情况，除了两个一把手，其余的副职，严格说什么都不是，要是和书记、区长关系好，还能够在盆里刮点稀饭吃，要是关系不好，副职和普通办事员没有什么区别，区里看重的，是实际权力。
关于袁自立的分工，其实是段金波耍的滑头，按照一般的安排，袁自立还应该分管机关和2到3个区直部门，这些才是实际的权力，比如说分管机关，吃喝拉撒、小车的安排等等，都可以发话，在保证书记、区长用车的情况下，有一定的自由决定权。分管区直单位，就更不用说了，来个什么客人，或者是在县里招待谁，都可以要分管的单位想办法，就连平日里抽烟，下面的单位都想办法解决了。现在，袁自立仅仅分管纪检监察、组织人事、宣传统战工作，等于什么都没有管，因为这些工作，一来是有具体的人管，二来是不能挣钱，只能花钱，书记、区长随便找理由，便可以忽略了，如今，从中央到地方，都在讲经济工作，都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党务工作已经偏离中心了，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情况将越来越明显。袁自立要是分管机关，还可以想想办法，弄些钱，来开展这些工作，可是，如今没有钱，能够管到什么啊。
再说班子成员的看法，袁自立受到冷落，所有班子成员都明白，相信部分重要的区直单位负责人也明白，这样下去，袁自立的境况就很不妙了，时间长了，党群书记就会成为摆设，什么都管不着，接下来分管的工作也会受到影响。前任的党群书记，就遇见了这样的情况，柳河区的党务工作，总是落后，和经济工作形成了鲜明对比。
区委、区公所的班子成员，8成以上都是跟着段金波的，这是因为段金波和周义海的矛盾爆发后，县委专门在区委召开了民主生活会，要求所有人都团结在区委的周围。因为这个原因，班子成员无论愿意不愿意，都表态支持区委的工作，实际上是支持区委书记的工作。偏偏这个时候，袁自立来了，区委多了一个不稳定因素，其余班子成员就要看袁自立的态度了，若是袁自立支持段金波，那么，其余班子成员没有什么多说的，要是袁自立偏向于周义海，柳河区的班子，马上就会分裂，到时候，县委追究责任，吃亏的还是袁自立，因为袁自立是党群副书记。
熊开胜特别提醒袁自立，要注意副书记郑建设和宣传委员易文化，至于什么原因，熊开胜没有说，袁自立也没有问，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观察。
段金波的传闻很多，比如说吃饭，在县城吃饭，段金波经常招待县直单位的负责人，拿来大批的发票报销，周义海签字的时候，曾经摔碎了笔，在男女问题上，传闻更多，柳河区在318国道上，路边经济很是发达，路边经济可不仅仅是吃饭，还有不少的女孩子，依靠姿色挣钱，其中不乏非常漂亮的，据说，段金波有几个很要好的，甚至有人说，看见女孩子从段金波的寝室里离开。
袁自立苦从心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来到了这样一个乱地方了，什么经济发达、什么生活待遇好，都是扯蛋，关键是看工作舒服不舒服。袁自立想着自己太年轻了，才23岁，马上就面临这样的复杂局面，真不知道赵天然副市长是怎么想的。从目前情况看，袁自立无法改变局面，段金波和周义海已经是水火不容，前任的党群书记因此离开了，后任的必须要有态度。对段金波的生活传闻，袁自立不关心，那与自己没有关系，食色性也，是男人，总是会有一些爱好的。袁自立关心的是自己的处境，段金波明显没有好的心态，无论是工作安排，还是会议上说的话，都在刻意贬低他袁自立。段金波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他袁自立年轻吗，要知道，段金波目前需要袁自立的支持，袁自立忽然想到了靠山问题。
袁自立是赵天然的秘书，要是赵天然还在宣施县，那么，段金波的态度肯定不同，现在，赵天然离开了宣施县，到淮扬市去了，虽然是高升了，可是，人走茶凉，再说了，淮扬市距离柳河区太远了，不在一个层次上，袁自立跟随赵天然就是几个月时间，没有人会相信，袁自立和赵天然关系很好。基于这样的原因，袁自立属于无根无萍之人，这样无根无萍之人，没有什么值得忌讳的，尽量打压就是了。袁自立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官场上，看重的是背景、靠山，至于能力，处在次要位置的，中国人那么多，随便找一个来，都能够胜任的，人多了，就是看关系了。
袁自立开始思考对策，这个时候，去找赵天然副市长诉苦，那是软弱的表现，赵市长能够怎么样，将自己调走吗，唯一的办法，是争取位置，争取权力，既然段金波是这样的态度，那么，就将这趟水搅混，混水中摸鱼，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软弱，不要想着去调和书记区长之间的矛盾，那是两边都得罪的做法，现在，要有明确的态度。袁自立经历很多，明白官场上，无论大小，没有两头讨好的事情，墙头草是人人唾弃的，必须要有明确的态度。
袁自立比较了段金波和周义海之间的利弊，跟着段金波，道理上说的过去，可是，段金波会看得上自己吗，自己这样做，他认为是理所当然，不会有什么感激的心态，更不用说重用了，周义海却不相同，周义海目前处于弱势，这个时候帮助周义海，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袁自立的心思慢慢偏向了周义海。
第十二章 人事任免冲突（1）
袁自立默默呆在柳河区，按部就班工作，因为没有多少的具体事情，所以，袁自立想办法，借了很多的书看，有些书，原来在大学里面看过，为了打发时间，袁自立重新开始阅读。区委大院里面，慢慢恢复了平静，上次的班子会，袁自立替熊开胜承担责任以及周义海的发言，曾经在院子里引起了小波澜，大家以为会发生些什么，不过，后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袁自立的处境似乎是越来越不好，段金波工作很忙，一天到晚，院子里看不见人影，周义海一般都没有蹲在区委，据说，财政所易所长，为周义海安排了一个住处，很多时候，周义海都呆在财政所。
晚上事情不多，没有什么值得消遣的，区委会议室里面，有一台电视机，看得人挺多，袁自立去了两次，看见很多人给自己让座，后来，袁自立也就不去了。乡下，打麻将的人很多，包括区委、区公所的班子成员和工作人员，赌注不大，一般都是1元钱，一晚上下来，运气不好，也会输去百来元，曾经有人邀请袁自立，袁自立找借口推辞了。
袁自立相信了一个传闻，那就是段金波、周义海都非常喜欢打麻将，而且，赌注不小，一般都是10元的价码。袁自立有些不明白，他们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如今工资才100多元。袁自立曾经亲眼看见，宣传委员易文化专门来接段金波、郑建设，到他家里去打麻将，易文化的家就在区上，家里条件很好，单家独院，能够到易文化家里去，是要有一定身份的，比如说袁自立，易文化就从来没有接过，虽然袁自立管着易文化。
所有的事情，袁自立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一再告诫自己，要韬光养晦，该出头的时候才能够出头，否则，打蛇不成反遭咬，那就不妙了，尽管自己年轻，可是，也经不起多少的波折。官场上的潜规则，袁自立是知道的，示弱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量力，不能够审时度势，白白葬送前途。
区委大院里面有了一道风景，那就是袁自立和熊开胜，每天的晚饭后，两人便相约出去转悠，一般都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准时回到大院，各自回家。其余的区委、区公所领导，大都不在院子里，下面的人都明白，这些领导，除了家在区上的，其余都在各自分管的单位上，能够吃香的、喝辣的，谁愿意在区委食堂里吃饭啊。
袁自立也被迫做出了改变，很多时候，他是在熊开胜家里吃饭，食堂饭菜的质量太差了，时间长了，人是顶不住的。因为他没有分管站所，没有分管机关，所以，县里来客了，他一般不会去陪，除非是县委部门的人来了。
日子缓慢过去，袁自立渐渐被区直单位的负责人遗忘了，他们知道，区里来了一个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不过，一般都不爱出门、不爱管事。袁自立来了这么长时间，40多个区直单位的负责人，愣是没有认齐。不过，袁自立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他经常到各个管理区去，和下面的干部职工谈心，或者是闲聊，慢慢的，袁自立基本掌握了管理区的干部职工的情况，包括区委、区公所大院里的。区委、区公所的领导，都喜欢关注站所的情况，不爱关注管理区的情况，袁自立目前不会去了解站所的情况，目前情况下，还是不要犯忌。
7月，天气很热了，所有人都穿上了短袖衬衣，袁自立来到柳河区3个多月了，一直没有回家，平时没有什么具体事情，看上去还是有些萎靡不振的。袁自立毕竟年轻，突然遭遇这样的局面，他一时间无法完全掩饰自身的感受，尽管有了很长时间这样的经历，不过，暂时看不到希望的袁自立还是不可能意气风发的。他曾经想着挣钱，了解了那么多的信息，不用似乎有些可惜，不过，静下心来后，袁自立发觉，很多事情，都需要官商结合，要么就是需要不少的投资，袁自立目前的身份，根本不适合去做这些事情。
一天下午，红着脸的段金波在外面吃饭之后，来到了区委院子里，专门找到了袁自立。
“袁书记，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段书记，我没有什么安排，段书记有事吗？”
“没什么事情，袁书记，你这么年轻，又是名牌的大学生，走，我请你去跳舞去，将熊委员也叫上。”
袁自立有些奇怪，书记请副书记跳舞，这弄的是哪一出，按照道理，应该是下级请上级，不过段金波开口了，袁自立不好说什么，约上熊开胜，一起和段金波出了区委大院。
流光舞厅距离区委大院仅仅200多米，是区里装修最好的舞厅，舞厅里面，音响效果好，而且，流光舞厅最出名的，就是小妹，舞厅里面，有很多的小妹，专门陪客人跳舞，当然，请她们跳舞，老板是要付钱的，首先在舞厅进口处交钱，看上了哪个小妹，就邀请哪个小妹跳舞。如今的这个年代，家庭妇女，会跳舞的不多，愿意来舞厅的，几乎没有。所以舞厅门票价格不同，纯粹的男同志进去，需要5元的门票，女同志进去，可以免票，若是一男一女进去，只需要1元钱。这个消费，是非常高的，一个月的工资，不够每天晚上进舞厅跳舞。
“哟，是段书记，熊委员啊，这位是……”
“哦，廖小弟，这位是袁书记。”
“袁书记，您好，我叫廖鸿运，是这里的老板，欢迎袁书记多来，段书记，袁书记，熊委员，请进去吧，我来给你们安排小妹。”
熊开胜职务最低，所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15元钱，准备买票。
“熊委员，您这是干什么，瞧不起我廖鸿运啊，几位领导来跳舞，是瞧得起我，还买什么票啊，今后，欢迎领导天天来指导。”
廖鸿运推开了熊开胜递过来的钱，将三人请进了舞厅。
舞厅里面的灯光很暗，10几个女孩子坐在里面，舞池里面，有三对男女在跳舞，看着那舞姿，袁自立不经意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这几对翩翩起舞者的舞姿。现在时间还早，舞厅里面，*的时间还没有到。
廖鸿运拿来了几瓶啤酒，招呼着3人坐在舞池的旁边，熟练打开了啤酒，倒满了4杯。
“段大哥、袁书记、熊委员，小弟敬你们一杯酒，小弟先干为敬，希望各位领导今后多多关照。”
袁自立感觉段金波今天酒已经喝多了，先前，段金波有一拨无一拨说话，口齿便有些不清楚了，现在还喝，能够挺住吗。谁知，段金波举起酒杯，一口气喝下去了，袁自立和熊开胜无法，也一口干了。廖鸿运很快再次倒好酒，这次，他一个一个敬酒，瞬间喝下了4杯啤酒。袁自立有些佩服廖鸿运，看来，这人灵活，在社会上很吃得开啊。
袁自立是不会瞧不起那些依靠自身实力发财的人的，今后社会的发展，这些人呼风唤雨，比行政上的人厉害多了。
廖鸿运离开几分钟之后，很快，3个小妹过来了，光线不好，袁自立看不太清楚，不过，3个小妹长相都不错，其中一个长相最好的，直接走到了段金波的身边坐下，其余两个，挨着袁自立和熊开胜坐下。
要说袁自立的长相还是不错的，年轻，英俊，又是区委副书记，所以，坐在袁自立身边的小妹，一双大眼睛盯着袁自立，让袁自立浑身不自在。
“袁书记，你请小妹去、去跳舞啊。”
“段书记，你去跳，我们欣赏，小妹，快请段书记跳舞啊。”
段金波和小妹进入了舞池，这是一曲慢四步，袁自立脸上开始还带着笑意，看着看着，袁自立脸上笑容消失了，段金波的舞跳的一般，不过，他和小妹不像是在跳舞，似乎是在拥抱。袁自立不好说什么，堂堂区委书记，就是再好色，也要注意场合啊。况且，副书记和组织委员还在这里，让其他人怎么看区委的领导。
“袁哥，你好年轻哦，袁哥，小妹敬你一杯酒。”
身边的小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倒满酒，袁自立看了看小妹，端起酒杯。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给你敬酒，我先干为敬。”
舞曲很快结束了，段金波和小妹相拥走过来。很快，下一曲的舞曲开始了，袁自立发觉段金波和小妹的动作越来越大胆了，他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邀请身边的小妹跳舞。
这是一曲中四，袁自立开始有些担心，怕身边的小妹不熟悉，谁知道，小妹的舞跳的很好，两人配合非常默契，优美的舞姿，让舞厅里面其他几对都停止了跳舞。
“袁书记，您的舞跳得真好。”
“谢谢，你的舞跳的比我好。”
“袁书记，我叫谢雨欣，在教育站工作，今后请袁书记多多关照。”
袁自立有些发愣，原来，身边的小妹竟然是教师啊，看来，这廖鸿运的确不错，知道该安排什么样的人来陪。
“袁书记，我喜欢跳舞，在柳河区，袁书记是我遇见的跳舞最出色的。”
“过奖了，大学里面学会的。”
一曲舞结束，袁自立发觉，段金波已经不见了，他身边的小妹也消失了，熊开胜依旧坐在那里，和身边的小妹说着话。
“段书记酒喝多了，先走了，吩咐袁书记好好玩玩。”
袁自立感觉不对，为什么段金波跳了一曲就走了，如今，跳舞还不被很多人接受，还在普及过程中，自己和熊开胜在这里，会留下什么样的把柄。
“我们走吧，我也不是太喜欢跳舞。谢老师，你们慢慢玩，今后有机会，再请谢老师跳舞。”
袁自立起身离开了舞厅，熊开胜紧跟着出来了，门口的廖鸿运过来打招呼，袁自立和熊开胜客套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不久，区委大院里传闻，袁自立副书记能喝酒，会跳舞，很不错。袁自立听见了这些传闻，哭笑不得，为什么没有人说他能工作啊。
第十三章 人事任免冲突（2）
7月26日上午，袁自立接到办公室通知，10点钟召开书记办公会。(.)
袁自立参加了几次的书记办公会，区委、区公所的重大决定，都是书记办公会决定的，比如说71表彰等等，涉及到大的财政支出，也要经过书记办公会，一般的书记办公会，袁自立都没有发言，讨论的工作，都不是他分管的，他不会说什么，不过，这次的书记办公会很突然，事先没有得到通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袁自立已经熟悉了工作套路，和以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区委、区公所是派驻机构，不需要每年召开人大会，其余的都和以后一样。
进入区委小会议室，郑建设、杨本富、金广军都到了，正在那里聊天，袁自立和熊开胜是一同进去的，书记办公会的记录，都是组织委员的事情。因为柳河区的书记、副书记是双数，不好表决，所以，有争议的事情，只要不是太大，一般都是书记最后表态决定。
10点准，段金波和周义海进入了会议室。袁自立注意看了周义海的表情，一脸茫然，看来，周义海可能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好了，开会了，办公室已经通知，11点钟召开党委会，时间很紧，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今天召开书记办公会，就是一个议题，有关人事任免的事情。”
周义海的目光迅速看向了袁自立，袁自立也是一脸茫然，人事任免，袁自立不知道，按照常理，涉及人事任免，一般是书记、区长说了算，但是，召开书记办公会之前，书记、区长、党群副书记3人要碰头，将涉及调整人员的情况议议，然后由袁自立在书记办公会上通报情况，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的，其余的人都知道，书记、区长和分管副书记都没有意见了，说了也是白说。至于党委会，更不用说了，书记办公会通过，党委会上，走走形势，书记以通报的口气，宣布人事调整方案，不会要求其他人发言，直接就通过了。
也有例外，除非被任职的人，得罪了哪位党委委员，那么，多半不会通过，只要有人在会上提出异议，除了是书记一定要坚持，否则就摆在那里了。
“这次的人事任免，时间很紧，所以，就由我直接介绍情况了，大家都知道，黄林同志被提拔为区委委员，出任办公室主任，民政办主任空缺很久了，还有，计生办、农技站的主任和站长，年纪都大了，需要更换，这几个站所，位置重要，涉及到了区委的中心工作，我考虑到了几个同志，今天提出来，大家议一议。”
会议室里面非常安静，本应该由袁自立通报的情况，段金波直接说，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分管党群的袁自立不知道具体情况，无法说。
“民政办的副主任苏阳同志，年轻，有干劲，工作能力突出，黄林同志多次推荐，我认为可以，建议出任民政办主任，青林管理区的副主任蔡小花同志，建议出任计生办的主任，区委办公室副主任张东涛同志，建议出任农技站的站长。下面请同志们议一议。”
沉默，一直是沉默。
周义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慢条斯理开口了，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段金波。
“段书记，我觉得不妥当，苏阳同志年轻，到民政办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彻底熟悉民政工作，蔡小花同志，据我所知，还不是党员，一个非党的女同志出任计生办的主任，今后的工作不好开展，至于张东涛同志，在办公室的工作很出色，就是要安排，也建议到管理区去出任书记，农技站是事业单位，张东涛去不合适。”
周义海的话，仿佛一颗闷雷，会议室里面更安静了。
段金波同样没有看周义海，他神色如常。
“袁书记，你是管干部的，说说你的意见。”
袁自立感觉太阳穴突突跳，他不可能不发表意见，其余的副书记，可以推塞，可以模糊，他不行，因为他是党群书记，是管干部事宜的，他必须有明确的态度。
袁自立明白，今天，他的态度至关重要，如果他同意了，那么，周义海提出的反对意见，等于没有说，其余的几位副书记，肯定是会同意的，几个人的任命会顺利通过，如果他反对了，那么，其余几位副书记绝对不会表态。袁自立有些愤怒，人事任免，肯定是书记说了算，可是，至少提前通知，提前通气，这是相互尊敬的问题，自己现在还是党群书记，管干部的副书记，段金波今天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当他不存在吗。
“我同意周区长的意见，我是分管干部工作的，这三位同志，目前担任站长或者是主任，时机不成熟，民政办工作责任重大，涉及和县民政局的交往，我建议，考虑好民政办的负责人之后，区委向县民政局通报一下情况，计生办是区委的重要部门，计划生育工作不能疏忽，还是要由党员担任主任，至于农技站的负责人，农业技术，专业性很强，张东涛同志是从事行政工作的，尽量不要去从事专业技术工作。”
段金波的脸色已经变了，他大概没有想到，这次的人事任免，会是目前的情况，他开始点名征求其他副书记的情况，不出所料，这些人的回到都是一样，还没有考虑好，暂时不表态。实际上，就是没有支持段金波的提议。
段金波脸色变得铁青，他沉默了好久，说出了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
“我是书记，人事任免我说了算。”
周义海不甘示弱，回了一句。
“段书记，既然是你说了算，那就不需要召开书记办公会了，直接发文件就可以了。”
会议室里面的气氛很紧张，段金波和周义海已经是剑拔弩张、刺刀见血了，剩下的几个人，袁自立是明显支持周义海的，其他的副书记，都没有表态，这说明，今天的书记办公会已经失败了，段金波提议的人事任免，不会通过了。
不一会，段金波恢复了从容的神态。
“今天的人事任免，考虑不成熟，下次再议，散会，马上召开党委会，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参加。”
段金波率先离开，接着，周义海离开，其余的人都看着袁自立，袁自立赶忙起身离开，剩下的人才按顺序离开。
袁自立边走边想，从今天开始，他和段金波已经彻底分裂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融合，接下来，就是直接的较量了，袁自立有些担心，在即将到来的较量中，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周义海会是什么态度呢。
来到大会议室，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在这里，大家说说笑笑，不过，段金波进来之后，众人很快安静了，因为大家发觉段书记的脸色不对，周义海、袁自立等人进来之后，会议室里面更加安静了。
“今天开个短会，大家有什么事情，在会上提出来，我们共同商议。”
段金波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所有班子成员很奇怪，党委会是书记主持，书记提出议程，所有班子成员讨论，今天是怎么了。
“我说一件事情，昨天，我到农技站去检查工作，没想到，农技站的工作人员，上班的时间，竟然在办公室里面打扑克，我狠狠批评了他们。”
“什么，郑书记，有这样的事情，这些工作人员，拿着国家的工资，居然上班时间打扑克，太不像话了，这是什么性质，这是严重的错误，一定要严肃处理，要整顿作风，区委、区公所要有明确的态度，我建议，查证落实之后，考虑停岗，既然他们不珍惜工作岗位，那就让他们天天去打扑克去。”
会议室里面一阵沉寂，上班时间打扑克、打麻将的事情比比皆是，包括区委、区公所的领导，没有事情的时候，也有躲到一边去打麻将的，这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郑建设提出来，段金波居然要求农技站的工作人员停岗，如果这么处理，那还不要闹翻天啊，被处理的几个人，肯定是不服气的。
“袁书记，你是管干部的，工作人员上班打扑克，作风如此不好，你说说，是不是应该停岗，具体怎么办？”
袁自立知道，段金波已经将矛头对准他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经到了这一步，该坚持的，一定要坚持，袁自立知道，处理干部，不是信口开河，不能因为领导的头脑发热或者是泄愤，就让下面的干部承担巨大的代价。
“郑书记，我想问问，那几个人是党员吗？”
“袁书记，都是党员。”
“知道了，段书记，我的意见很明确，依照《中国**纪律处分条例》的规定来处理，上班时间打扑克，肯定是错的，不过，还没有造成恶劣影响，我建议，给予口头的通报批评，区委、区公所可以以这件事情为契机，整顿机关干部的作风，专门下发文件，对于下发文件之后，依旧违背的，严肃处理。”
“我同意袁书记的意见，给予口头批评，建议由袁书记和郑书记、韩书记共同去找他们谈话，对他们的错误行为严肃批评。”
“既然周区长和袁书记都是这个意见，那就这么办理吧，散会。”
段金波头也不回离开了会议室，周义海、袁自立接着起身离开会议室，很多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袁自立和郑建设的身上。
第十四章 人事任免冲突（3）
袁自立直接来到了熊开胜的办公室，今天，他一点都不舒服，心情很沉重，今天的会议，标志着他与段金波的分歧正式形成，段金波已经将他视为周义海的人了，书记和副书记发生矛盾，吃亏的，总是副书记。这样浅显的道理，袁自立还是明白的。多年的经历，让袁自立明白，今后的道路，将会更加艰难，处于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好的路途可以选择。
“袁书记，快下班了，到我家里去坐，中午整点酒，我陪袁书记喝。”
“熊委员，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是不能喝，可今天，我舍命陪袁书记了。”
“熊委员，你可不要吓我，喝出问题来了，我可不能负责任。”
“袁书记，走吧，到我家里去坐。”
熊开胜委托组织人事干事到学校去通知爱人，早点回来做饭，拉着袁自立，直接走到了寝室，这时候，书记办公会的风波还没有传出来，大院里面很安静。
“袁书记，你知道吗，苏阳和蔡小花已经在外面请客祝贺了。”
“熊委员，你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书记，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书记办公会什么时候开，袁书记，你不要多心，段书记是不会和我说这些事情的，我是昨天晚上听家里的刘老师说的，前些天，我们去跳舞，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
“陪段书记跳舞的女孩子，就是刘老师她们学校的教师蔡玉华，蔡小花的妹妹，段书记将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蔡玉华，其实，段书记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便和郑书记、易委员商量了这件事情，当事人也知道了，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恐怕就是你和周区长了。”
“熊委员，这样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袁书记，等着看吧，不要一个小时，书记办公会和党委会的情况就会人人皆知，袁书记，祝贺你啊，今后，区委、区政府大院里面，还有区直单位的负责人，可没有人敢小看你了，恐怕都是另眼相看啊。”
“熊委员，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情啊，你想想，我是什么职务，和书记之间产生了矛盾，以后，工作会舒服吗。”
袁自立陷入了沉思之中，一级党委，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怪事，有关的人事任免，书记和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宣传委员商量，完全撇开了区长和党群副书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要知道，这个党委战斗力强，袁自立跟着讨好，战斗力弱，甚至产生内斗，袁自立跟着吃亏，因为袁自立也是其中的一员，而且是重要的一员。
很快，熊开胜的爱人回来了，不过，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赫然是谢雨欣。
“袁书记好，熊大哥好。”
“谢老师啊，稀客，稀客，快请坐。”
“熊大哥不要客气了，我是来帮着刘姐做饭的。”
熊开胜的爱人刘老师长相平平，不过，一双眼睛很是有神，她看着袁自立，好久才说出来一句话：“袁书记，今天我弄点好吃的，老熊陪你喝酒，袁书记，你可够厉害的啊。”
袁自立有些发懵，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难道说刘老师也知道了吗。
“刘老师，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郑书记和易委员的爱人都在教育站工作，有什么情况，她们是最先知道的，她们知道了，我们也就知道了，袁书记，你居然敢直接反对段书记的意见，不简单啊，还有，你分管干部，关键时刻能够据理力争，保护干部，大家可都知道了。”
袁自立不说话了，按道理说，书记办公会和党委会，讨论的事情都是保密的，特别是涉及到人事任免，传出去了，提出反对意见者，不免得罪人，如果事事都不能保密，谁还敢在会上发表意见。现实如此，袁自立没有过多想这件事情，包括县里的大趋势都是这样，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因为有了谢雨欣在场，这顿饭，吃的很活跃，熊开胜是喝醉了，不过，刘老师没有责备，让袁自立措手不及的是，刘老师很能喝酒，将袁自立灌得七晕八素。
下午，袁自立没有上班，在家里休息，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去不去都一样，这么长时间了，袁自立已经习惯呆在寝室里了。
翌日，袁自立进入办公室，发觉周围的目光全变了，那是一种重新审视和敬畏的目光，区委区公所的干部职工，看见袁自立，脸上的笑容亲切了很多，袁自立知道原因，没有在意，他安排办公室，通知郑书记和韩书记，一同到农技站。
在农技站，站长、副站长和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等候，事情已经公开了，谁也没有话说。到了农技站，郑建设主持，召开了全体干部职工会，会上，韩超宇首先通报了党委会的决议，之后，农技站站长带头做出检讨，表示对单位职工管理不严格，职工上班时间打扑克，是很严重的错误，影响了单位形象，在社会上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参加打扑克的几个农技站职工，都做了检讨，他们的检讨写的很深刻，如果不是因为气氛严肃，袁自立都忍不住要笑了，事情并没有几个人说的那么严重，这几个人，不过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枪口上了。袁自立看了看郑建设，这件事情的起源，就是郑建设，袁自立发觉郑建设毫无表情，一脸肃穆，袁自立很佩服郑建设，不知道农技站职工知道真相后，郑建设会在怎么解释。
袁自立最后讲话，他并没有严厉批评农技站的职工，只是提议今后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希望几位受到批评的同志，不要有怨气，要好好工作。
袁自立讲话的过程中，没有人出声，受到批评的几个人，本来是不服气的，可是，在袁自立面前，他们没有丝毫的怨言，他们明白，要不是袁自立的坚持，他们可能要吃大亏的。会议结束之后，袁自立坚持离开了农技站，这里是郑建设的地盘，袁自立可不希望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传闻。
区直单位的负责人开始慢慢接触袁自立，他们是很好找理由的，汇报工作就是最大的理由，单位负责人给区委领导汇报工作，天经地义。
袁自立很注意这些情况，一般情况下，袁自立都是在办公室等着单位负责人，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段金波之间存在隔阂，这个时候，能够向他汇报工作，不论其目的如何，都是需要一定勇气的。
袁自立希望早日和周义海交谈。
7月底8月初，按照安排，袁自立要对各村党务工作开展情况进行检查，这是区委的大事，应该由段书记主持会议，所有班子成员都参加，并且，检查的过程也应该是所有班子成员都参加，最后将检查情况汇总到袁自立的手里。可是，袁自立迟迟看不见段金波，自从上次召开班子会之后，袁自立就没有见到段金波，半年检查是大事情，所有的党务工作，检查之后，还要给县委、县纪委、县委组织部、县委宣传部、县委统战部送去半年工作情况汇报。必要的时候，区委还应该召开会议，首先布置下去。这年头，很多的党务工作都是虚的，弄几篇材料糊弄上面，全国上下都在抓经济工作，都在找钱，谁关心这个事情啊。
可是，袁自立是不能轻易召开会议的，按照区委、区政府不成文的规定，召集站所负责人、管理区的正职开会，原则上要区委书记、区长同意，召集副职开会，原则上需要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同意，至于其他的专题会议，一般都是党委会或者是班子会研究决定的。现在，袁自立已经不能够耽误了，党务工作，本来就不受重视，要是召集副职来开会，效果比不开还要差。袁自立内心也有些埋怨县里，什么报表、什么争先、什么创优，尽是些脱离实际的东西，村里60岁以上的老党员，大都不识字，你要他们去带头，带什么头，做什么先锋模范啊，这些老党员，思想觉悟不用说，可是，能力已经严重退化了。还有就是什么标兵啊、什么典型啊，村里的实际情况，县里又不是不知道，所有安排的工作，都离不开钱，许多的村，连像样的办公场所都没有，怎么开展活动，谁出钱啊，这年头，农业税、三提五统越来越不好收，村里的干部，工资都拿不齐了，谁还关心党务。
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做，中国毕竟是**领导。党务工作，可大可小，不出事则罢，出事了，就是大事，政治责任谁都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