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难言的尴尬
袁自立去报到的时候，党校报到处的老师看着袁自立，迟迟没有动笔，袁自立很是奇怪，原来，老师看袁自立太年轻，以为是搞错了。(.)这件事情，在党校传为了一个笑话，也为袁自立在党校结交朋友打下了基础。
党校开办的培训班很多，都是9月15日开学，有县干班、区干班、理论研讨班、中青班、培训班，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中青班和培训班，中青班的学员，全部是正科级的领导，而培训班，都是副县级的领导，学习的时间也有区别，县干班和区干班是2个月，理论研讨班是1个月，培训班是3个月，中青班是4个月。
中青班有40名学员，来自淮扬市和下属的各县，宣施县仅仅袁自立一人，淮扬市的干部占据了近8成，其余各县大都是1人，多的不过两人。袁自立隐隐明白了赵天然市长的意思，难道是要他在党校结交关系吗。
宣施县的副县长王海涛、人大副主任张元济、政协副主席郑庆友参加培训班的学习。袁自立报到之后，和这些领导见了面，王海涛36岁，是去年提拔的，市政府办公室派下来的，据说很有来头，虽然没有进县委常委，不过，和县长王望华关系好，分管着交通，是实权派，至于张元济、郑庆友，都是50岁左右的人，基本上退居二线，这次来学习，估计是没有什么事情，来散散心。袁自立是下级，自然请几位领导吃饭，不过，因为几位领导都有事情，所以，约定了15号开学典礼之后，一起吃饭。
袁自立去拜会了赵天然市长，这次，袁自立是直接到赵市长的办公室去的，办公室里面有不少人，袁自立在一边等了一会，赵天然已经看见他了，点头示意，然后忙开了。快要下班的时候，赵天然才得以清闲。
“小袁，是在党校学习吗？”
“是的，赵市长，我在中青班学习。”
“嗯，不错，你年轻，多加强学习有好处。这样吧，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下午我有个接待活动，你跟我一起去。”
“赵市长，打扰您了，我去方便吗？”
“说那么多干什么，跟着去就是了。”
袁自立并不知道，赵天然已经将他当作了真正的晚辈，从为时不多的接触中，赵天然发觉了袁自立的潜力，这就好比是买股票，袁自立是一支可以一飞冲天的潜力股，而且，赵天然发觉，袁自立是知道感恩的人，如今的袁自立，初入官场，好比是一张大白纸，自己就是要在上面留下够深刻的印迹。官场上，不要想着完全控制一个人，那样，结果不一定好，最佳的办法，就是让他人永远记住你。当然，赵天然是真正喜欢袁自立的，这种感情，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长期担任领导干部，赵天然也想着，尽力培养干部，正是这样的心理和机缘巧合，让袁自立得到了实惠。
今天的饭局，赵天然早就考虑带上袁自立，袁自立24岁，可以谈朋友了，去年中专毕业，分配到市政府办公室的程蔚蝶，20岁，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最为关键的，是程蔚蝶的父亲，是西山省委的副秘书长，赵天然的老上级，所以，赵天然想着，让两人接触，如果能够成全两人，岂不是一件大好事啊。赵天然分管交通、市政建设，在市政府，算得上是实权派，所以，当初，程蔚蝶分配到市政府之后，赵天然就起心了，将程蔚蝶安排联系交通、城建事宜。
赵天然一直没有弄明白，程蔚蝶为什么会被分配到淮扬市，按照程蔚蝶的条件，完全可以在省城工作，省城的条件，比淮扬市要强很多，一次偶然的机会，赵天然知道了，原来，程蔚蝶在学校里面，有了独立自主的思想，想着依靠自己的能力在社会上闯荡一番，疼爱女儿的父母不愿意伤了女儿的心，假装同意，暗地里*作，将程蔚蝶分配到条件不错的淮扬市，直接进入了市政府办公室。自然，作为程蔚蝶父亲的下级，赵天然负责时时刻刻关照程蔚蝶。接触了一段时间，赵天然发觉程蔚蝶很单纯，几乎不明白官场上的诸多规矩，他不禁感慨，看来自己的老领导够心疼女儿的。
将袁自立介绍给程蔚蝶，赵天然也没有把握，两人的家境状况相差甚远，从小的环境不一样，这是袁自立最大的短板，很多的气质、仪态等等，与成长的环境有关，包括个人的眼光、胸襟、看法，虽然不是决定性的，但是，优越环境中出来的人才，气质的确不同。
轿车在淮扬宾馆的门口停下了，今天，赵天然仅仅带着袁自立，程蔚蝶已经提前到了宾馆，今天来的客人，是省城的移动公司的，想在淮扬市大发展，牵涉到城镇建设，一般情况下，赵天然不会参加这样的宴请，吩咐办公室出面就可以了，可是，今天的客人，是程蔚蝶的父亲、自己的老领导特意打过招呼的，不出面说不过去。
进入了雅间，赵天然马上发觉情况不对。
“赵叔叔好，我是易**，现在在省移动公司工作，负责基建工作，我们公司准备在淮扬市发展，希望得到赵叔叔您的支持，父亲特意吩咐我，代为向赵叔叔问好。”
“赵市长，易**的父亲是省政府的易祥林秘书长，易**现在是省移动公司基建科的科长。”
“小易，你好，易秘书长是我的老领导，说起来，你就是晚辈了，能够照顾的地方，自然是要尽力的。”
听了程蔚蝶的介绍，赵天然明白了老领导的意思了，看来，自己是*淡心了，老领导关心女儿，想着门当户对，自己却想着介绍袁自立，算什么事情。不过，赵天然凭着直觉，认为这个易**不是那么成器，在这样的公开场合，搬出自己的父亲，什么意思，以势压人吗，且不说不懂规矩，光是这份狂妄，今后就要吃大亏。
“小易，小程，介绍一下，这是袁自立，我原来的秘书，这次到淮扬市来办事，这位是程蔚蝶，市政府的秘书。”
“易科长好，程秘书好，我在区镇工作，这次到淮扬市，前来拜访老领导，打扰了，以后请易科长、程秘书多多关照。”
易**的态度很是随意，看了看袁自立，轻轻握了握手，转头和赵天然说话了，程蔚蝶冲着袁自立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易**的态度引起了赵天然的不满，是自己带着袁自立来的，这易**怎么这么不成熟，赵天然的脸上不会有任何的表现，他招呼众人坐下，同时不经意看了看袁自立，袁自立一脸微笑，没有任何不满情绪，赵天然暗自赞赏。
“小易，公司就你一个人来吗？”
“不是，赵叔叔，还有3个人，到外面吃饭去了，今天是特意邀请赵叔叔吃饭，赵叔叔是领导，那些人上不了台面，我怕他们扫了赵叔叔您的兴致。”
“易**，怎么说话呢？”
看见袁自立坐在一边，程蔚蝶开口说话了。
“哟，看我说的，赵叔叔带来的客人当然不算了。”
“小程，小易是实话实说嘛，我就喜欢这样的小伙子。”
赵天然内心已经彻底否认了这个易**，纯粹的纨绔子弟，真不知道老领导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年轻人，坐在一边的袁自立依旧微笑着，不过，笑容有些僵硬，赵天然现在觉得，袁自立和易**比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是程蔚蝶看上了易**这样的年轻人，那只能说明程蔚蝶看人识人的眼光太差了，活该今后受罪。当然，在服装和其他方面，袁自立是有一定的差距，长期在区镇工作，袁自立看上去比较朴实，而易**，长期在省城，看上去时髦很多。可是，生活是说不清楚的，特别是家庭生活，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穿上鞋子，才会知道舒服不舒服。
不过，赵天然还真看走眼了，从程蔚蝶对待易**的态度上看，两人的关系还真的不一般。
袁自立是有苦自己知，进入雅间，看见了程蔚蝶，袁自立就明白了赵天然的意思，老领导是想着给他介绍朋友来了，程蔚蝶的气质不错，看上去，比袁自立见到的所有女孩子都要高贵，不过，袁自立不习惯那种高贵，是男人就有自尊心，找这样一个女人做老婆，每天都要供奉着，有什么意思。袁自立没有经历过婚姻生活，想当然以为，气质高贵的女孩子，都是家庭条件优越、任性霸道的，这是平民阶层对上流社会一种扭曲的看法，千百年都是这样，袁自立也不能免俗。知道了易**是省政府秘书长的儿子、省移动公司的基建科长，袁自立有些自惭形秽，易**和程蔚蝶才是一对佳人，珠联璧合。袁自立估计，程蔚蝶一定也是省里或者是市里哪位领导的千金。不过，易**的话语激怒了袁自立，态度随意也就罢了，后面的话太明显了，就是看不起他袁自立，当然，今天这样的场合，赵天然市长在这里，袁自立一定要忍，而且，易**的父亲是省政府秘书长，目前的袁自立，还不是对手，也就是说，袁自立还没有资格和易**较量。
接下来的酒宴中，袁自立一直努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易**的眼里只有赵天然，左一个赵叔叔右一个赵叔叔，就当他袁自立不存在，程蔚蝶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一直是看着易**，袁自立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人物，想想，酒宴上，就是4个人，这样的场景，袁自立太尴尬了。满桌子的好菜，在袁自立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正在这时，袁自立的手机响了，袁自立抱歉地看了看杨天然市长，得到了肯定之后，走出雅间去接电话。电话是周义海打来的，就是问候袁自立，要袁自立在党校好好学习，不要*心家里的事情，不要怕花钱等等，讲了几分钟之后，袁自立挂了电话，进入雅间。
“哦，那个、那个，能将你的手机让我看看吗？”
袁自立不好拒绝，掏出手机递给了易**。
“哎呦，这是摩托罗拉手机，还是翻盖的，据我所知，市场价格是15000元，是目前最好的手机了，不错，不错，看来，淮扬市的移动市场大有可为啊。”
“没什么，跑来跑去的，需要一个手机。”
赵天然一直没有介绍袁自立的身份，袁自立自己也不会说，他明白，赵市长此举，肯定是有深意的，袁自立体会到了赵天然的关心，这种关心不是虚的，是实实在在的，袁自立不知道为什么，赵天然会这样看重他，但是，袁自立一定会珍惜这样的机会，柳河区还是太小了，自己是一定要走出去的。
吃饭之后，易**提议，请赵市长在淮扬市最好的玉龙歌舞厅去唱歌，赵天然婉言谢绝了，易**也没有勉强，扭头邀请程蔚蝶，程蔚蝶答应了，接下来，易**没有忘记袁自立，邀请袁自立去唱歌，袁自立表示了感谢，委婉推脱了。
赵天然上车之前惋惜的目光和袁自立若有若无淡淡的笑容，都被程蔚蝶捕捉到了，程蔚蝶不笨，赵市长的意思她明白，赵市长的能力，没话说，程蔚蝶相信赵市长的眼光，袁自立从容得体的应对，不亢不卑的态度，令她好奇，产生了好感，她甚至故意冷落袁自立，以作试探，袁自立不吭不卑的态度，从容得体的应对，让程蔚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第三十一章 再遇
开学典礼平淡无奇，袁自立从学校毕业不过3年时间，对这样的学习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学员之间毫无顾忌的闲聊中，袁自立知道了党校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远看像座庙，近看是党校，庙里无和尚，原来是一帮**分子在深造。袁自立无语，现在，政府和百姓之间，有很多的矛盾和对立，凡是当官的，在百姓眼里，就是贪污犯，只要有一点点的不满意，就要骂政府。其实，在大学读书的袁自立，何尝没有这种想法，不过，踏入社会，进入官场，袁自立初步明白其中一些奥妙之后，很快改变了想法，当初的牢骚，早丢到爪哇国了。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下午照例是休息，上午的开学典礼，党校的校长讲话、市委副书记讲话，大都是要求大家认真学习、提高理论水平、更好开展工作的，袁自立暗想，要是实际的工作困难在党校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估计党校的校长是淮扬市最大的官了。
中午，大部分的学员都在休息，在区镇工作的袁自立没有这样的习惯，可是，又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党校的住宿是两人一个房间，和袁自立同宿舍的，是房山县教委的主任田立新，刚刚40岁，看上去，很是沉稳，大概因为求他的人多了，看人的时候，总是一种审视的眼光，知道了袁自立是区长后，田立新的态度才有所转变。袁自立想着，既然同在一个宿舍，机缘难得，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邀请田立新，下午一起进餐，没有想到，田立新毫不犹豫答应了。袁自立总算是明白了，到党校来学习，就是要结交各方面的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同学中间，就会出现一个大领导。
4点准，袁自立和田立新离开宿舍，到二楼去找王海涛、张元济、郑庆友，县领导都是住在二楼的，单间，条件要好一些。袁自立身上带了5000元钱，他不知道淮扬市的消费情况，宁愿多带一些钱，免得丢丑。地方是王海涛确定的，王海涛对淮扬市的情况很熟悉，家也在淮扬市，袁自立估计，一般情况下，王海涛不会住宿在党校的。
在几位县领导的面前，田立新很快转变了态度，话语也多了，口气相当柔和，看那个样子，似乎田立新才是几位领导的下属。
港海酒楼确实气派，金光闪闪的大字，进去之后，放眼望去，都是金碧辉煌，众人奉承了王海涛几句，说王海涛真的会选地方，袁自立却不这么看，地方好，价格就好，还不知道一餐吃下来，会要多少钱。
“今天是袁区长做东，这酒菜，就由袁区长点，我们是客随主便。”
“王县长，您可不能这么说，淮扬市的情况，我不熟悉，还是您来点菜，今天，我就跟着王县长、张主任、郑主席、田大哥沾光了，我在区镇，一般都吃不到什么好的，南瓜洋芋就饱肚子了，没见过世面，可不能出丑。”
“哈哈，袁区长真会说话，那好，我就来点菜，不过，这酒可是你袁区长点了。”
袁自立马上对王海涛产生了好感，说实话，在外面吃饭，菜钱不要多少，关键是喝酒，酒楼的酒太贵了，不过，王海涛给袁自立面子，袁自立一定更给王海涛面子，有时候，友谊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间建立的。
“各位领导都是贵客，要不是党校学习，我是没有资格、没有机会请吃饭的，酒不能差了，我想，就喝茅台酒吧。还有，老板，给每位领导一包中华的香烟。”
“小袁，爽快，就这么定了。”
王海涛非常高兴，这袁自立真是明白事理啊，要知道，就是在县里招待客人，一般都是喝不到茅台酒的，喝什么酒，也是身份的一种显示，袁自立的表现，说明他是很看重自己这个副县长的，王海涛很快对袁自立有了好感。
酒楼的老板很高兴，今天可是遇见大客户了，吃好的，喝好的，可以赚不少钱了。
正在这时，程蔚蝶和一个打扮不错的女孩子进来了，程蔚蝶看见了袁自立，有些惊奇，不过，碍于面子，程蔚蝶还是上前打招呼。
“王县长，张主任，郑主席，田大哥，这位是淮扬市政府办公室的程秘书。”
“哈哈，小袁，我还要你介绍吗，小程，来吃饭啊，好久不见了。来，我给你介绍，人大的张主任、政协的郑主席，这位是房山县教委的田主任，至于袁区长，我就不介绍了。”
“王大哥好，各位领导好，袁区长吗，我不知道啊。”
“哈哈，小程，宣施县最年轻的正科级领导，估计在淮扬市都是最年轻的，柳河区区长袁自立，今天，就是袁区长请我们吃饭，怎么样，一起杀富济贫，你们有几个人？”
“好啊，王哥说了，我们就两人，我的姐妹，余晓红，市一小的老师。”
余晓红有些害羞，看着众人笑笑，脸很快红了。
“都上楼去吧，两个大美女站在门口，不要妨碍人家做生意哦。”
吃饭喝酒的时候，袁自立感觉到程蔚蝶一双眼睛总是在瞄自己，他不敢有任何的表现，今天酒宴上的主角，自然是王海涛，另外，两个女孩子也是主角，气氛好，酒自然喝得多，一顿饭下来，7个人，喝了3瓶茅台酒，其中，程蔚蝶和余晓红都只是表示表示。
“王县长、张主任，郑主席，田大哥，晚上没有什么事情，一起去唱歌吧。”
“好，好，就去玉龙歌舞厅，小袁啊，你怎么不邀请两位女孩子啊。”
袁自立赶忙接口。
“不是，我是不敢开口，主要是怕程秘书和余老师拒绝。”
“哼，你不开口，怎么知道我们不去。”
“不是，这个，这个，你们是市里的领导和老师，我是乡下的，主要是怕委屈你们啊。”
“哼，余姐，我们去，就是要好好杀杀他。”
进入歌舞厅的时候，袁自立感觉有些眩晕，玉龙歌舞厅不是柳河区流光舞厅可以比拟的，袁自立看见头顶上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灯，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歌舞厅里面的光线偏暗，来玩的人不少。
袁自立吸取了在流光歌舞厅的教训，尽量不唱歌，请众人点歌，没有想到，王海涛就是喜欢跳舞，张元济、郑庆友、田立新对唱歌跳舞兴致都不高，倒是对兑饮料的红酒有兴趣。歌舞厅的老板认识王海涛，很快叫来了两个小妹，陪着众人唱歌跳舞喝酒。
玉龙歌舞厅的音响效果很好，不过，前面几个唱歌的，那歌声实在是不敢恭维，在王海涛的催促下，袁自立依旧点了《光辉岁月》《大地》，没有想到，程蔚蝶点了一曲《相思风雨中》，这首歌曲，袁自立是非常喜欢的，不过是男女合唱，一般情况下，难得有人能够一起合唱。
“在那些苍茫的路上，历遍了多少创伤，在那张苍老的面上，亦记载了风霜……”
袁自立略带苍凉的粤语歌声出来的，整个歌舞厅都安静了，黄家驹刚刚去世不久，他的歌曲，已经在各地歌舞厅流传，不过，能够唱好的，没有几个，今天，袁自立的歌声震住了歌舞厅里面的所有人。
“小袁啊，你可以当歌星了，唱的这么好，看看，整个歌舞厅的人，都被你震住了。”
王海涛说的没有错，接下来的几个人，都放弃了已经点的歌曲，很快，《相思风雨中》的乐曲响起来了。
“歌唱家，我们俩唱一曲，怎么样？”
“好，好。唱不好你别见怪啊。”
“切，不要过于谦虚了。”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程蔚蝶的歌声很是婉转，而且，一口粤语，很是标准，两人唱完之后，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见到这种情况，歌舞厅的老板急忙请出了几个救场的人，这些人，都是歌唱的很好的，专门来对付这种情况。
袁自立发觉程蔚蝶远远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么温柔可爱，程蔚蝶性格很开朗，是那种敢爱敢恨的女孩，而且，袁自立感觉到了，优越的家庭条件，使程蔚蝶有些任性，不过，如今不任性的女孩太少了。两人偶尔的几句交谈，程蔚蝶完全没有了什么高贵气质，相反，有些像是邻家的任性妹妹。
袁自立唱歌震住了很多人，舞厅老板没有想到，袁自立的舞也跳得很好，歌舞厅里面，有一个专门培训过的女孩子，有时候陪着客人跳快三步和探戈的，一般唱到这样的歌曲或者放到这样的曲子，都是没有人跳舞的，袁自立和女孩的配合很是默契，跳了一曲快四之后，袁自立看见了程蔚蝶马着的脸，不敢再邀请女孩跳舞了。
袁自立其实没有产生任何的想法，因为程蔚蝶和易**两人在他头脑里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本能觉得，两人就是一对。
夜深了，因为早上要上课，所以，王海涛适时停止了玩耍，同时提议不再宵夜，早点回去睡觉。这时，程蔚蝶才知道，袁自立在市委党校的中青班学习。
出了玉龙歌舞厅，王海涛打的回家去了，张元济、郑庆友、田立新三人，刚好一台的士，于是，送两个女孩的任务，就落到袁自立的头上了。
“歌唱家，昨天为什么不说实话？”
“昨天，昨天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没说，什么到淮扬市来办事，什么看望老领导，什么有事情忙等等，这些是实话吗？”
“哦，你说这些事情啊，不是，那个昨天我本来是想请老领导吃饭，没有想到易科长请了，老领导考虑到我没有地方吃饭，就带上我了。”
“是吗。”程蔚蝶没有追问，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那个易科长可真是不错，在省里工作，父亲是领导，家庭条件很好吧。”
“袁自立，提他干什么，你准备给他介绍朋友吗？”
袁自立知道麻烦了，程蔚蝶一定是误会了，自己本来是想着吹捧吹捧易**，让程蔚蝶脸上有光，却没有想到，马屁拍到了腿上，这下，让程蔚蝶留下不好印象了，或者是以为自己嫉妒，或者是以为自己爱慕虚荣，这样的关键时刻，袁自立不会含糊。
“程秘书，你理解错了，我是在基层工作的，深深体会到条件差异意味着什么，很多的农民，一辈子都不会进这样豪华的歌舞厅，不要说他们，就是区里的干部职工，都难以有这样的享受，所以说，条件的好坏，可以决定很多的事情，我不是嫉妒易科长，我是羡慕，谁都想过好日子，不过，不是人人都能够梦想成真，好比说国家主席，人人都想干，可惜，全中国，只有一个国家主席。”
“嘻嘻，袁区长，你们当领导的，都是这样想的吗？”
“这个，余老师，我只是一个基层的工作人员，对这种事情，不是太清楚。”
天气不冷不热，三人走在大街上，感觉很是舒服。
“歌唱家，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还有，我们饿了，想吃宵夜。”
“好，我们去吃宵夜，不过，淮扬市我不熟悉，地方你们选。我的电话号码，哦，手机号码是90056。”
宵夜的时候，程蔚蝶吃的很慢，是不是和余晓红说着话，袁自立在一边看着两个女孩子，又不好打断她们说话，就这样苦苦熬着。一直到深夜两点，袁自立才回到党校宿舍。
第三十二章 田立新主任
上课的时候，袁自立还处在迷糊的状态，不仅仅是他，班里的大部分学员，都是无精打采的，上课的老师明白其中的奥妙，也没有责问，很快讲完下课了。(.)
袁自立其实想了很多，一个女孩子，陪着到深夜，而且，问了他的电话号码，就是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对于赵天然市长介绍的女孩子，袁自立不会怀疑其优秀，从两次的接触来看，程蔚蝶比蔡玉华和谢雨欣要强很多，谈吐得体、气质高贵、眼界开阔、大方的性格也比较合袁自立的脾气，不过，这中间有一个最大的障碍，就是易**，虽然只是见了一次面，易**那种高高在上、舍我其谁的作风，袁自立已经领教了，这样的男人，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的，易**追求程蔚蝶，袁自立看得清清楚楚，易**身份特殊，其父亲是省政府秘书长，袁自立想都不敢想的高官，本来，单打独斗，袁自立不怵任何人，可是，易**的背景太硬了，袁自立早不是毛头小伙子的思想了，袁自立考虑，易**追求程蔚蝶，未尝没有政治婚姻的味道，最令人害怕的，就是政治婚姻，牵涉到多方的利益，不知情的人撞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就好比前面架着机枪扫射，你硬着头皮往上冲，白白送死之后，还没有一句好话。就连赵天然市长，态度都明确了，隐隐有要袁自立放弃的意思，否则，赵天然不会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提。
袁自立领教了淮扬市的高消费，昨天晚上，用去了近3000元钱，袁自立身上的现金不多了，这次来，他一共就带了8000元现金。
“袁老弟，今天我请县里的领导吃饭，怎么样，一起去。”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让田大哥破费了。”
“老弟说什么话，哦，你请客就不是破费，我请客就是破费了。”
“我说错了，我说错了，待会罚酒，田大哥，准去去哪里吃饭啊？”
“还是港海酒楼，妈的，那里的菜就是好吃，不过，老弟，我可不比你啊，昨天我给老板说了，我们自备酒水，那里的酒太贵了。”
“田大哥厉害，唉，我还是太笨了。”看着田立新床下面的一箱茅台酒，袁自立感慨。
“对了，老弟，将程秘书邀上，一定要请到，那个女孩子，对你有想法啊，哈哈。”
“田大哥，这不好吧。”
“说什么啊，都是兄弟，我痴长你几岁，看得出来，你是个豪爽人，我也是豪爽人，这些年，都是让头顶上的帽子给*的，唉，不说了，不说了，你给程秘书说，就说是我请客，叫程秘书还是约上余老师，对了，我已经给王县长打招呼了，王县长同意去，老弟，你没有意见吧。”
“田大哥，谢谢你，田大哥的好意，小弟不会忘记的。”
“看看，又客气了，怎么像个娘们，快，快给程秘书打电话。”
“田大哥，我不知道电话号码啊。”
“老弟，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直接打市政府办公室啊。”
程蔚蝶很爽快接受了邀请，5点40分，和余晓红准时出现在了港海酒楼，袁自立在门口等候，田立新和其余领导已经上楼去了。
“歌唱家，你这是搞**，看看，天天到高档酒楼来吃饭，我说，你是来学习还是来美食啊。”
“嘻嘻，袁区长，你这是革命娱乐两不误。”
“两位领导说的有道理，鄙人回去之后，一定深刻反思，认真做出检讨，不过，我听说，已经有人做过检讨，还有顺口溜，我记得是这样的，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的姑娘呸呸呸，喝的老婆背靠背，老婆去找纪委会，纪委说，该喝不喝也不对，我们也是天天醉。”
“哈哈哈哈……”两个女孩子笑的弯下了腰，引来行人的注目。
“快进去吧，别人以为我在干什么呢。”
“歌唱家，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还挺幽默的啊。”
“唉，乡下工作，没有什么娱乐，尽讲笑话了，不入法眼，不入法眼。”
“歌唱家，我听说，你是南方大学毕业的啊。”
“不要提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一个班的同学，就是我混的差，惭愧惭愧。”
“哼，还清高呢，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谦虚呢，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进入雅间之后，三人不再说笑，和众人一一见面。
房山县来了一位姓余的县委副书记，主管党群的，也是培训班的班长，这位书记很严肃，一再嘱咐，不要多喝酒，田立新不好说什么，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袁自立看见这样的局面，开口说话了。
“余书记，各位领导，我说个顺口溜，各位领导要是觉得有道理，今天就敞开喝酒，要是没有道理，我就不发言了。”
“小袁，你说，说的有道理，我们就喝。”
“余书记，各位领导，我记得是这样的，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同志党放心，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同志要培养，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同志要调走，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同志不能要，余书记，各位领导，我说完了。”
周围早已经是笑声一片，气氛很快融洽了。
“小袁，你这是上升到理论高度了啊，我们要是不努力喝酒，党就不放心了，好啊，你说的有道理，一会，我可要好好敬你一杯酒，王县长，你们县里有人才啊，老田，将酒都倒上，两位女孩子表示表示就可以了。”
因为袁自立的顺口溜，酒是喝的昏天黑地，袁自立万万想不到，余书记简直是个酒缸，一桌8个人，足足喝了8瓶茅台酒，程蔚蝶和余晓红没有喝多少，余书记一个人估计喝了近两斤茅台酒，众人都是给他敬酒，余书记也是来者不拒。喝酒喝开了的余书记，一点都不严肃，大声和众人说笑。
袁自立有些心惊肉跳，程蔚蝶开始管着他喝酒了，本来，袁自立已经给每位领导都敬了一小杯酒，单独和余书记喝了三杯，正想着和王海涛喝酒的时候，程蔚蝶狠狠踩了他一脚，袁自立猝不及防，龇牙咧嘴，好不滑稽。这个小动作，只有田立新发觉了，田立新赶忙上前，一口气和王海涛喝了三杯酒。
吃饭之后，众人依旧到玉龙歌舞厅，一行人喝酒之后，兴致很高，余书记属于最兴奋的，抱着话筒，不管会不会的歌曲，都是一阵大吼，之后，抱着小妹，一曲一曲跳舞，袁自立和程蔚蝶合唱了《相思风雨中》之后，便不再唱歌，因为袁自立的歌曲和舞蹈太出色了，歌舞厅的小妹几乎都记得他，所以，几个舞跳得好的女孩，都来邀请袁自立跳舞。仅仅跳了两曲，袁自立就开始婉言谢绝了，因为程蔚蝶的脸色不对。当然，程蔚蝶和余晓红都没有闲着，和众多的领导跳舞，袁自立清晰看见，自己和舞伴在舞池里面和程蔚蝶擦肩而过的时候，程蔚蝶在翻白眼。
百无聊奈的袁自立点了《喜欢你》和《卡拉永远OK》两首歌曲，大概是袁自立的歌唱的好的缘故，几分钟之后，《喜欢你》的乐曲响起来了。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袁自立唱歌的时候，歌舞厅里面一般都是比较安静的，他的歌声，的确值得欣赏，不过，袁自立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发觉，程蔚蝶的神情已经不对了，难道是自己唱这首歌曲，触动了这个女孩子的心弦吗。
掌声依旧热烈，不过，袁自立顾不上了，如何和程蔚蝶相处，是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虽然两人不过见了三次面。通过了几次简单的权力博弈之后，袁自立已经很现实了，他知道，和程蔚蝶相处，成功的机会很大，可是，袁自立不能这么做，什么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不顾的鬼话，袁自立不会相信，爱情不能够当饭吃，相反，不顾一切和程蔚蝶相处，到头来，两人都会受到伤害。这是实力的体现，袁自立既然进入了游戏之中，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送程蔚蝶和余晓红的时候，三人都没有说话，男女之间，有了感觉，话语反而少了。
“袁老弟，我是真看出来啦，程秘书是真的喜欢你，就像你今天唱的歌，不过，我作为大哥，可要说实话，我看程秘书，家庭背景不一般，余书记和王县长都很是尊重她，一个女孩子，县领导有这样的态度，说明什么，说明身份特殊，袁老弟，不要怪我说直话，你们在一起的难度大啊，这样的女孩，老头子，哦，是家长，要求都是很高的，你虽然是区长，可是，在那些大领导眼里，算不上什么啊，他妈的，这世道，什么都和资格、出身挂钩了，我在基层工作了很多年，没有意思啊，辛辛苦苦一年，以为自己了不起，其实，在大领导眼里，你什么都不是，这女人啊，真的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我的一个同学是县委书记，他的儿子以为不错了，到省城去，看见了动心的女孩子，结果，人家的父亲是厅长，你知道那个女孩子是怎么说的，找的朋友，要么是歌星，要么朋友的父亲是省委领导，结果，这孩子回家之后，大闹一番，埋怨父亲的官职太小，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袁老弟，就算你和程秘书好上了，你在区镇工作，媳妇、哦，女朋友在市里工作，一年见不到几次，怎么相处啊，感情这东西，怪啊，老不在一起，会出问题，老在一起，也出问题，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人，都是怎么了。”
袁自立发觉田立新已经喝多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是，田立新说的是真话，人说酒醉吐真言，田立新没有隐瞒，田立新已经40岁了，有着丰富的阅历和官场经验，看问题是比较老道的，田立新已经点出了他和程蔚蝶之间的问题，不过，田立新还不知道中间有一个易**，否则，反对的话语会更激烈。
袁自立相信，上的人，当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相互之间的博弈，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当两人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的时候，很好相处，或者是很容易推心置腹，比如说这党校，人员来自四面八方，有机缘，今后还会见面，没有机缘，一辈子或许就是见这一次。
袁自立再次失眠了，程蔚蝶、易**的身影晃来晃去，让他心神不宁。
接下来的日子，袁自立开始陷进了数不清的酒宴之中，中青班的学员，大都是单位负责人，都握有一定的权力，彼此之间熟悉了之后，便是联络感情了，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很快，党校的老师、甚至是校长，都成为了酒宴上的常客，时间长了，袁自立也有些顶不住了，喝酒可不是什么舒心的事情，有时候是很痛苦的。
见过几次面之后，很长时间，袁自立没有见到程蔚蝶，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和程蔚蝶的相见，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神话，中途，袁自立到市政府去了几次，都是去见赵天然市长的，但没有见到程蔚蝶。有一次，赵天然似乎是很随意说起程蔚蝶，会省城去了，因为程蔚蝶的父母想念她了。袁自立知道，这是赵天然市长在提醒他，不要陷入这没有结果的感情之中，不过，男人都有一个缺点，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记挂。袁自立也不例外，没有见到程蔚蝶，反而有些思念了。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
第三十三章 规则论
党校的课淡而无味，教授和讲师的课，中规中矩，不会有丝毫的突破，这也不能怪党校的老师没有水平，党校是干什么的，是培养干部的，说白了，是培养领导干部的，特别是中青班，从中央到地方，党校的中青班都是受到关注的，能够进入中青班，都是有前途的，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的，所以说，讲党课，讲形势，讲修养，讲觉悟，大话可以敞开了说，就是不能够发牢骚、说怪话。
袁自立感觉无聊透顶，党校的纪律要求很严格，能够到市委党校学习的，至少是副科级以上的党员领导干部，每天上课之前，班主任要点名，一个班，就是40多个学员，中青班的学员，全部是是正科级实职领导干部，班主任是个40多岁的女同志，做事古板，不讲情面，更不会通融，有一次，市里某个机关的一位科长，有事情，来不及请假，让人帮着点名时答应一声，帮着答应的人挺笨的，声音宏亮不说，尾声拖得还长，被班主任发现了，记下了一次旷课，还要求这位科长说明原因。科长好说歹说，恨不得给班主任磕头，才勉强过关，要知道，在党校学习，所有的材料都是要进入个人档案的，将来，组织部调阅档案的时候，如果不凑巧，看见了这样的记录，多不好啊。袁自立强忍着，上课的时候，翻来覆去看几本发下来的教材，其中好些章节，都能够背诵了。好在党校只上半天课，下午都是自学，所以说，熬过了上午，一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党校成为了众多学员相互交流的平台，说是交流，其实就是讲些笑话，其中最多的是黄色笑话，还有一些政治笑话。男女之间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永不过时的话题，袁自立记忆最深刻的笑话，只有两句话：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结婚呢，因为男人想通了，女人想开了。学员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说出来，都是为了好玩，消磨时间，同时，在各式各样的交流中，慢慢建立感情。
吃饭也是党校的一大特色，党校的食堂，最兴旺的要数早餐，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大师傅忙忙碌碌，犹显得人手不够，最凄惨是晚餐，看不见有多少人在食堂吃饭，很多的学员，实在是忍受不住酒精的折磨了，才勉强在食堂吃晚餐。
袁自立和田立新经常出去吃饭，党校附近，有很多小餐馆，价格不贵，饭菜可口，这些小餐馆的老板知道，党校的学员喜欢在外面吃饭，多年来，他们就是靠着党校的学员养活的，所以说，对党校的学员喜欢的口味，基本上掌握了。
宣施县和房山县，中青班里面，就是袁自立和田立新两人，没有利益的纠葛，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说话的内容慢慢深刻了，大都是田立新说，袁自立听，在官场上，严格说来，袁自立还是新兵，田立新算是老泥鳅了。
田立新推荐袁自立看看厚黑学，这本书，目前非常走俏，一般的书店买不到，据说，厚黑学的创始人是李宗吾先生，这李宗吾可不简单，早年加入同盟会，长期从事教育工作，原四川大学教授，担任过中学校长、省议员、省教育厅副厅长、省督学等职务，几十年间目睹人间冷暖，看透宦海沉浮，写出了厚黑学。
田立新将自己珍藏的厚黑学借给了袁自立，袁自立足足华了3天时间，哪里都没有去，看完了这本厚黑学，于是，两人之间，针对厚黑学，展开了一次讨论，这次的讨论，对袁自立以后的生涯有着重要的影响。
“袁老弟，厚黑学你看完了，不知道有什么感受啊。”
“田大哥，感受很多，这个李宗吾先生，可真是个奇才，竟然能够写出这样的书来，将官场上的心态、手段全盘托出，可惜，李宗吾自己没有做到啊。”
“袁老弟，这本厚黑学，我看了好几遍，我觉得，其中最主要的内容在三个方面，一是求官六字真言，空，挤时间，有空就巴结跑官，贡，善于钻营，冲，会说话，会吹牛，捧，捧场吹嘘，逢场作戏，恐，适时恐吓，达到目的，送，送钞票，送女人，什么时兴送什么；二是做官的六字真言，空，办事要留有空间余地，以便进退自如，恭，对上级卑恭折节，曲意逢迎，绷，对下属要凛不可犯，唯吾独尊，凶，对百姓可为所欲为，原则自在手中，聋，装聋作哑，笑骂任由你骂，我自岿然不动，弄，想尽办法搜集钱财；三是处事为人原则，作为厚黑者，不会自认公正善良，不会渴望心满意足，不会谋求他人赞同，在行动时，迅捷、果断、不受感情左右，在退让时，泰然自若，我行我索，任凭他人品头论足，最大的本钱就是不动感情，处事泰然，敢于拼搏，能够摆脱情感的左右，概括为一句话，喜怒哀乐皆不废，谓之厚，发而不忌，谓之黑。袁老弟，不知你是怎么看的。”
“田大哥，我觉得厚黑学的观点有些道理，不过，也有偏激的地方，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消化，很多地方，要举一反三，才能够彻底明白。”
“袁老弟，我说说我的感受，供你参考，你认为不对的地方，我们共同讨论。”
“田大哥，小弟洗耳恭听。”
“袁老弟，李宗吾先生是1912年写出来厚黑学的，距今80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时代在进步，有些观点的认识，肯定是要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李宗吾先生的基本观点，还是正确的，这倒不是说官场就一定是这样，你我身在这个旋窝里面，一定要去粗取精，用鲁迅先生的话说，就是拿来主义啊。袁老弟，经过这么多年的体验，我觉得，官场上，想要得到提拔，主要把握三点，一是机遇，机遇难啊，可遇不可求，比如说，参加工作，分配在区镇，一辈子努力，能够成为副区长，觉得很不错了，可是，分配到了省里、市里，情况就不一样了，不过，这也不绝对，只要遇见了好机会，总是有希望的，二是跑，有句话说得好啊，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你想想，领导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才，就拿你袁老弟来说，名牌大学生，有知识，有能力，可是，领导知道你的能力吗，不用你，工作照样开展，地球照样转，这就需要跑了，要让领导知道你，要让领导觉得你不错，要放下面子，在领导面前，尽管大胆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领导也是一步一步起来的，三是送，老弟，不要小看这个送字，很多的人，当了一辈子的小官，却不会给领导送礼，送礼物，讲究投其所好，要知道领导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送礼送好了，得到领导的重视，加深了印象，为自己创造了机会，礼物送的不好，钱花了，可能还会起反作用，让领导觉得你没有什么能力。老弟，这就是我的提拔的主要体会，当然了，还有很多方面，我觉得这三个方面最重要。”
“田大哥，你可真会总结啊，我对这些情况，不是太熟悉，今后，还要依靠田大哥多多指点啊。”
“袁老弟，说笑了，你这么年轻，能够成为区长，可不简单，今后，我还不敢猜测你能够做到什么大官呢，老弟今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我就是了。”
“田大哥说哪里话，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袁老弟，说到这里，我还有些体会，是关于如何做官的，不过，我不过是个县教委的主任，眼光有限，说出来你自己体会，如何做官，我也有三点看法，一是人气，做官，无论大小，身边都应该有一帮人，特别是做一把手，身边没有人支持，是不可能做成什么大事的，有很多人误解了这层意思，认为当领导要有威严，要让下属觉得可拍，其实，领导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亲近的人，所谓的内外有别，就是说的这个意思，二是威严，刚才说了，领导的威严，看自己怎么理解，我认为，领导是孤独的，不能够透露出自己的渴望、心思，不能够露出把柄，要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让下属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关心下属和树立威严，其实不矛盾，老弟，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三是办事，当领导，不办事是不行的，无论怎么说，都要办实事，办事，有很多的办法，你是一把手，下面有很多的副职，放手让副职去做，有了成绩，跑不了你，至于有了过错，看你怎么想，如果下属是无心犯错，而且和你的关系不错，我觉得，可以替下属承担责任，如果是有心犯错，就要推脱了，无论这个下属和你的关系怎么样，还有，原则性的错误，千万不要冲动，是不能承担责任的。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都是人，为了当好官，为了提拔，整天把自己包裹起来，那滋味，真没有意思啊。”
“田大哥，你的理解，我觉得很有道理，这本厚黑学，我再看一遍，希望能够有所领悟。”
“袁老弟，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说一千道一万，最主要还是要亲身体验，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袁老弟，所谓的官场，是有规矩的，级别很重要，例如我们这个层次，不会遭遇过多的冲突，争来争去没有多大的油水，层次越高，争斗越厉害，将来你就知道了。”
类似这样的谈话，进行了很多次，袁自立和田立新一个寝室，晚上歇息之前，两人总会进行一番探讨，渐渐的，袁自立对如何跑官、如何做官等问题，有了一些感性的认识，无论怎么说，袁自立是大学毕业的，能够很快接受一些观点、论断，哪怕这些观点，和党校里面讲的观点截然相反。袁自立虽然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可是，上大学的时候，同学之间，总是喜欢讨论政治，对于社会上的一些事情，袁自立也很清楚，在实际的工作中，袁自立亦感受到了一些奥妙，所以，袁自立慢慢树立了一些观点：比如说面子是摆给下级看的，笑脸是露给领导看的；巨大的功劳是自己的，原则性的错误是别人的等等。这些观点，原来的袁自立根本没有意识到。
中青班的学员，市直单位的人很多，这些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免不了议论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有几个学员，跟着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做过事情，有的学员，为了单位或者是个人的事情，找过领导，当然，他们的议论，主要是说领导的好话。
袁自立很注意听这些议论，从中间捕捉信息，比如说市委书记李兵，平时很严肃，一般不开笑脸，在淮扬市，威信很高，李兵书记对下属的要求很严格，没有实际的能力，不要想着在李兵书记面前蒙混过关，还有市长朱国祥，和蔼很多，看见了任何人，都是一副笑脸，让人感觉很亲切，对下属的要求，相对宽松一些，周世平不禁想起了官场上的职责划分，市委书记好比是父亲，市长好比是母亲，李兵书记和朱国祥市长，倒是体验了这样的说法，一个严肃，一个和蔼，相得益彰。
对赵天然市长的议论，袁自立也听到了一些，大都是说赵天然能力突出，看问题很准，总结经验很到位，为人低调等等。
班上那些市直单位的学员，说出来这些事情，实际上是一种炫耀，县里来的学员，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熟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的，就是想见一面，都很不容易，市直单位的人就不同了，总是有机会接触的，虽然他们不可能那么熟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
袁自立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经历，中青班的学员，只知道他是柳河区的区长，也有不少学员，对袁自立很好奇，如此年轻，就成为了区长，肯定是有背景的，每次说到这些事情，袁自立都尽量搪塞过去。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关心了。
袁自立一直不清楚，赵天然要他参加这一次的中青班学习，是什么意思，按照目前的学习态势，不过是混4个月时间，拿到党校的结业证，没有什么意义，不过，赵天然是不会随意开口的，也就是说，这次的学习，应该有什么收获才对，已经一个多月时间了，袁自立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开始，袁自立以为是赵天然要给他介绍朋友，从现在的情形看，不会是这个目的，介绍朋友，很简单，打个电话，要他到淮扬市来一趟，就可以了。
袁自立隐隐感觉到，这次中青班的学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不会这么平淡，否则，袁自立上任的时间不长，没有必要来学习4个月，在柳河，多熟悉情况，比这4个月的学习，重要很多。
第三十四章 党校调研
班主任通知，按照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要求，中青班要开展一次调研，主题是经济发展战略的思考，调研的地点是淮扬市龙河水电站，时间是一个星期，要求所有学员，根据调研龙河水电站的心得，在一个星期之内，写出一篇调查报告。班主任特别强调，这篇调查报告要认真写。
中青班的学员，几乎没有人重视这次的调研，每一期的中青班，都要组织学员调研，然后写出调研报告，有不少学员，早就做好了准备，调研还没有开始，报告已经出台了，都是一些套话，没有什么实际内容，甚至有一些学员，找到上一届的调研报告，修改几个字，上交了事。一般来说，党校老师也明白，这些都是形势，所以，很少有教授认真看调研报告的，这么短的时间，能够调研出什么东西来。
袁自立却捕捉了其中的信息，他估计，赵天然要他参加这次中青班的学习，可能就是与这次的调研有关，至于中间有什么联系，袁自立来不及去打听，现在，袁自立的主要任务，是认真对待这次调研，写出来一定质量的调研报告。
袁自立暗地里埋怨班主任，出了这么大一个题目，经济发展战略的思考，中青班的学员，又不是中央来得，谁会思考什么战略啊，总是喜欢将题目出的大大的，让人无所适从。不过，袁自立不能偏离这个主题，可以不写什么战略，的确写不出什么战略，但是，总是能够结合龙河水电站的实际情况，写出一些关于经济发展的思考。
第二天，中青班的学员乘坐两辆中巴车，前往龙河水电站。
龙河水电站距离淮扬市30多公里，大约一个半小时，中巴车到了目的地。
袁自立下车之后，迎面看见一座大山，心目中的水电站并没有出现，此刻，公路旁边有几个人迎了上来。
“各位领导，欢迎来龙河水电站检查指导工作。”
来人和带队的老师认识，握手之后，随着来人的介绍，袁自立才知道，到龙河水电站还有一段小路，步行需要半个小时。已经有学员在叫苦了，不少学员都穿着皮鞋，袁自立也不例外，他们想不到，到龙河水电站，还需要走路。
接近大山根部的时候，袁自立听到了流水声，不一会，一条宽大的河流出现在面前，从流水方向看，袁自立他们处于上游。
“各位领导，龙河水电站建在大山里面，因为需要水流的落差，所以，水电站几乎是从大山里面开凿出来的。”
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洞口的两边，还能够看见人工开凿的痕迹，穿过20多米长的洞子，一副美景呈现在众人眼前，经过一个100多米长的下坡之后，一个小型广场出现了，广场中间，矗立着喷泉，喷泉四周，种植了很多的花草。广场四周，都是水泥地坪，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个石凳子旁边，两人正在下象棋。
“各位领导，这是我们龙河水电站职工休闲娱乐的场所，电站条件艰苦，平时工作繁忙，所以，专门修建了这个广场。”
慢慢往前走了大约500米，穿过又一个洞口之后，就是厂房了，巨大的轰鸣声传出来，众人听着水电站领导介绍情况，很多人心不在焉。
袁自立和水电站的领导闲聊了几句，得知的情况令他很是苦闷，原来，中青班的学员来过几届了，所以，水电站的领导都很是熟悉了。
袁自立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说中青班没有人才，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好多人都来过这里，调研报告肯定是一样的内容，以往几届中青班的学员，不会人人都敷衍的，肯定有人仔细调研过，写出了很不错的调研报告，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是白搭。袁自立不禁憎恨起党校的安排了，也太敷衍了吧，老是调研一个地方，有毛病啊。
对生产车间，袁自立失去了兴趣，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这里了。
参观结束之后，水电站安排在龙河划船，这项安排，引发了很多学员的兴趣，周世平心情不好，不想划船，所以，他索性离开大部队，独自在水电站里面转悠，很快，袁自立来到了广场，两个电站职工还在下棋，袁自立走过去，看他们下棋。两个职工集中精力下棋，暂时没有注意到袁自立。袁自立看了看，两人的技术一般，纯粹是在娱乐。
“哈哈，我赢了，中午的饭，你请了，5局3胜制，我都胜了3盘了。”
两人这时发现了在旁边观看的袁自立，袁自立掏出香烟，点上香烟之后，两人继续下棋，同时和袁自立开始聊天了。
“怎么就你们两人在广场啊。”
“哦，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们是上夜班的，白天休息，上夜班的，这个时候在休息，下午，广场上才热闹。”
“这个广场建的很好啊，看不出来，龙河水电站的条件蛮好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个广场，去年才建起来的，听说，还是市委书记亲自指示，才修起了这个广场，原来没有广场，无聊透顶。”
“是吗，市委书记好关心你们啊，亲自指示修建广场。”
“嘿嘿，去年市委书记到站里视察，看见这里杂草丛生，说可以修建一座广场，职工休息的时候，有个地方娱乐。”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
“市委书记来的时候，还和我说话了，我当然清楚啊。”
“修这个广场，花了不少钱吧。”
“哪里花多少钱，站里没有多少钱，我们出工出力，花了一些材料钱，花草都是现成的。”
袁自立忽然被触动了一下，调研水电站，应该包括水电站的方方面面，关心职工的生活，不也是一个方面吗，再说了，广场去年才修建，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题目，况且，广场是市委书记指示修建的，领导关心群众，可是一个很好的课题啊。还有，水电站的职工自力更生，不等不靠，出工出力，修好了这个广场，这不是很好的课题吗。
袁自立忍住了内心的喜悦，继续和两人聊天，逐步掌握广场修建的过程。更让袁自立高兴的，是水电站有现成的材料，反映职工自力更生、修建广场的过程。袁自立讨要了一份材料，小心收好，电站的领导很是奇怪，中青班的学员，这是第一个讨要这方面材料的人啊，原来的，大都是讨要生产数据的。
电站准备的午餐很丰盛，袁自立胃口大开，吃了三碗饭，田立新开玩笑，说袁自立大概知道水电站要准备好吃的，可能饿了足足一天，好在水电站多吃些。
水电站的领导趁着大家吃饭的时候，分发了材料，都是龙河水电站基本情况和去年今年的生产数据，党校的学员每次来，电站都要提供这些情况的。
吃完饭，调研结束，袁自立很是好笑，难怪没有人重视，这样的调研，能够写出来好东西，真是见鬼了，走马观花看看，简单听一听情况介绍，接着便是划船，说是调研，不如说是出来散心。
下午4点钟，所有学员回到了党校。
袁自立不愿意耽误时间，他在寝室里面仔细阅读材料，回来的路上，袁自立在打腹稿，没有详细的调研，他只能写一件事情，就是龙河水电站的广场，可以从两个方面总结，一是领导关心职工生活，以此激发职工的工作积极性，二是电站职工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等不靠，依靠双手，建好了广场，从这两个方面，引申出三个道理，一是领导关心群众，时刻将百姓疾苦挂在心头，百姓的事情无小事，领导关心群众，就是要从小事做起，二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修建广场的过程中，水电站的领导身先士卒，不需要大道理，不需要豪言壮语，职工自觉参加广场的建设，所以，领导的带头作用，可以最大限度调动和发挥群众的积极性，三是领导关心群众，群众积极投身经济建设，通过龙河水电站去年和今年的生产数据的对比，可以看出来，今年的生产效益，远远高于去年，所以说，领导的关心和群众的积极性是相互的，对提高经济效益能够产生强大的推动作用。
袁自立的调研报告不长，一共3000多字，袁自立对公文格式、语气很熟悉，这篇调研报告，袁自立像是一个局外人，站在一定的高度，观察事情之后，提出了总结。反复修改了3遍之后，袁自立上交了调研报告。
此刻，中青班的学员都在忙碌调研报告，就是想着抄袭他人的，也要做出样子来，否则，天天在校园里闲逛，谁都知道你没有用功写调研报告，中青班的学员，还没有这么蠢的，所以，这几天，中青班的学员，看上去很是勤奋。
10月22日，袁自立上交了调研报告，中青班的学员，90%都交了，袁自立算是交的比较晚的。
第二天晚上，袁自立接到了赵天然打来的电话。
“小袁，调研报告写得不错，半天时间，你能够看出来这些闪光点，说明你有很敏锐的观察力和扎实的功底，不愧是我赵天然的秘书啊，呵呵，小袁，看来，你参加这次的学习，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赵市长，我还要感谢您的栽培呢，没有您的提携，我也没有资格进入市委党校中青班学习，今后，赵市长一定多多关照我，我可是您的晚辈。”
“呃，小袁，说话怎么这么顺溜了，看来，你在党校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赵市长，中青班市直单位的同学很多，常常听他们说起您，对您可佩服了，说您能力突出，看事情准，总结经验到位，我真想继续跟着您学习。”
“呃，哈哈哈哈，小袁，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想不到，你个闷葫芦，也会说话了，好，很好啊，继续保持，该说的大胆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说。小袁，继续努力，你的报告，已经引起了市委主要领导的注意。”
“赵市长，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加倍努力。”
袁自立心咚咚跳，他怎么都想不到，一篇普通的调研报告，竟然能够引起市委书记的关注，猛然间，他想到了赵天然要他参加中青班学习的话语了，今天，赵天然打来电话，说自己表现不错，换个说法，也就是自己这次在中青班学习，已经达到了目的，其实，这次的学习，最重要的，就是这次调研。
袁自立想起来了，市委书记是去年到龙河水电站调研的，发出了修建广场的指示后，电站的职工经过了近一年的努力，修建好了广场，这个时候，中青班去龙河水电站调研，正好可以总结这方面的经验啊。
袁自立暗地里擦了一把冷汗，幸亏写调研报告的时候，还是考虑到了总结经验，没有一味吹捧领导，否则，一篇阿谀奉承的调研报告，领导也许会关注，但是，能够形成的影响力，就小很多了。
袁自立非常感激赵天然，看来，赵天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是给自己提供一个计划，就看自己能不能抓住了，阴差阳错，自己居然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引发了高层的注意。袁自立控制不住兴奋的情绪，拉住田立新出去宵夜，痛痛快快喝了好些酒。
第三十五章 掉馅饼了
中青班的学员之中，袁自立和田立新共同参加了很多的酒宴，几乎每次的酒宴，两人都是同进同出，随着时间的推移，袁自立发觉，田立新尽管表面严肃，其实是一个面冷心热、豪爽直索的人。
10月25日，袁自立接到通知，市委书记李兵要到柳河区视察工作，袁自立必须于17日赶回柳河区，做好相关准备。田立新知道后，思考了片刻，很严肃给袁自立上了一课。
“小袁，你还年轻，将来前途远大，不过，时间不等人，像你这样的年龄，在区镇、县里，是很不错的，可是，放到市里、省里，就不算什么了，有出息的年轻人多着呢，所以说，千万不要自满，如果有了满足的念头，时间飞快就过去了，等你醒悟的时候，太迟了。我是29岁成为副科级的，当时，以为了不起，结果，到了38岁，才混到正科，转眼就是40岁了，一辈子就这样了，现在想起来，走错了关键的一步，当初在区镇的时候，不应该急着回县城，以为教委主任这个位子好，其实，好什么好啊，在普通教师的眼里，是很了不起，可在县领导的眼里，算什么啊，真正好的，是计委、财政局、公安局、交通局这些财大气粗的单位，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你看看，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喜欢往这些单位去，这些单位的头头，也容易接近领导，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总结了一个规律，最容易提拔的，是区镇的书记，当然，是好的区镇，其次，是要害部门，也就是有钱的部门，如今的形势，就是这样。小袁，今后不要怕丢丑，讨米不成口袋在，面子算什么，在领导的眼里，本来就没有什么面子，只要遇见领导，就去攀、去求，你这么年轻，就是正科级领导，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市委书记到区里，你一定要想办法，给书记留下深刻的印象，你年轻，相貌不错，我想，只要你想办法，一定能够找到突破口的，如果能够进入市委书记的法眼，你才真正算是有出息了。”
10月28日，淮扬市市委书记李兵到宣施县视察工作，点名要到柳河区看看，10月26日晚，袁自立已经赶回了区里，离开了一个多月，都是周义海支撑着将所有的事情做好，袁自立有些愧疚，不过，周义海反倒安慰袁自立，安心学习。袁自立中途回来过两次，时间紧，没有见到周义海。
“袁区长，李书记来视察，主要是看烟叶收购的情况，这是县委杨斌书记直接安排的，所以，你要掌握目前烟叶收购的进度，报表早给你了，记住了吗？”
“周书记，我早就记住了。”
“也不用紧张，李书记那么大的领导，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县领导，哪里轮到我们去汇报，柳河区烟叶收购进度，孟书记是一本全书，我在想，到时候，能不能见到李书记，都说不定。”
“周书记，我也是这么看的，李书记那么大的领导，哪里会记得我们这些基层的小兵啊，全市不知道有多少县处级干部，李书记都记不清楚。”
“算了，这就是命，反正领导来了，不陪也不行，到时候看吧。”
28日一大早，周义海和袁自立便在区委大院等候，哪里都不敢去，一直等到中午，还是没有消息，电话打到县委办公室，办公室说李书记吃完早餐就出发了，一共有7台小车，具体的线路早就确定了，安心等候。
大约下午四点多钟，黄林急匆匆从办公室出来。
“周书记，袁区长，李书记和杨书记到财政所了，正在询问情况。”
周义海和袁自立来不及说什么，马上赶到财政所，其余的班子成员，跟在后面，往财政所而去。
财政所的外面，摆放着很多的轿车，其中一辆红旗轿车，特别引人注目，袁自立估计，这就是李书记的坐骑了，看了看牌照，果然是1号车。
廖景林在财政所门口，看见了周义海和袁自立，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周书记，小袁，李书记已经看了柳河区的几个烟叶收购点，你们安排得不错，不过，李书记一再吩咐，不准打扰区镇，所以，就没有通知你们，李书记原来是省财政厅的厅长，对财政有感情，所以决定看看财政所的情况，看完之后就回县里去了。”
周义海和袁自立什么都不好说，白白等了1天，到头来，还说不要打扰区镇，难道这位李书记是外星人，他一个市委书记，到基层来了，基层的人敢说不理吗。
廖景林匆匆进入了财政所，周义海和袁自立就在财政所的门口站着，现在，没有人叫他们进去，只能在外面站着，两人都点上一支烟，这次，袁自立带回来几条中华香烟，和周义海两人平分了。
不一会，一大群人出来了，袁自立看见了李兵，县委书记杨斌在他身边，不时说着什么。
“李书记，这是柳河区的区委书记周义海同志，区长袁自立同志。”
刚开始，李兵的样子是不准备停下脚步的，他伸出手，同周义海、袁自立礼节性握了一下手，袁自立感觉，那仿佛是蜻蜓点水，没有一丝的力度。
“李书记好。”
“你们好，辛苦了，我去看了看，工作不错，继续努力。”
很快，李兵停下了脚步，看着袁自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是袁自立，我想起来了，你在老赵身边工作过，在市委党校中青班学习，参加了龙河水电站的调研，写了一篇有份量的调研报告，还有，你似乎熟悉一些喝酒的顺口溜，在党校喝酒的时候，还说出来过，是这样吧。”
市委书记说出这样的话来，众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袁自立是知道的，不过，在酒桌上的顺口溜，李兵书记怎么知道了，袁自立脑海里迅速冒出了程蔚蝶的身影。
“李书记，我的报告写的不好，还有，喝酒说些顺口溜，是为了活跃气氛的。”
“喔，年轻人，谦虚点好，你还有什么劝酒令，说出来我听听。”
看见李兵没有责怪的意思，旁边的杨斌松了一口气。
“李书记，我记得不多，还有三条，我觉得不错的，说出来您见笑了，第一条，一杯两杯大步走，三杯四杯扶墙走，五杯六杯墙走我不走，喝上一斤妹妹抱我走。”
所有人都忍不住微笑，不过因为李兵书记没有开怀大笑。
“第二条，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喝高。”
“第三条，酒是吃饭精，越喝越年轻，酒是长江水，越喝貌越美，酒是敌敌畏，你不喝醉，我不喝醉，这么宽的马路谁来睡。”
除了袁自立自己，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开了。
“呵呵，小袁啊，都是从哪里得到这些顺口溜的啊？”
“李书记，都是原来读大学的时候，在学校里，同学收集的，感觉还不错，所以就记下了。”
“呵呵，不错，记得将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不过，闲暇的时候，有这些顺口溜开心，也能够提高士气嘛。”
“是，一定按照李书记的指示办，努力工作。”
这时，李兵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快5点钟了，杨书记，刚才小袁说了几个劝酒令，看来，我们不在柳河吃饭，有些过意不去啊，你看怎么样？”
“好，好，听李书记的安排，周书记、袁区长，你们准备一下，不要铺张，6点钟吃饭，区里的班子成员都来见见李书记，李书记非常关心基层的干部，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询问。”
“嗯，已经5点钟了，我知道，区里的干部都在等着，好吧，到区委去，见见基层的干部，这次下来，给你们找了不少麻烦，应该见见。”
因为袁自立的一番话，市委书记决定在柳河吃饭，这可是柳河近几年来接待的最大领导了，本来，柳河在318国道，可是，省里来的到淮扬市去的领导，都到红里区去吃饭了，主要是因为时间问题，到柳河区的时间不合适，所以，久而久之，省里的领导基本都在红里区吃饭。
熊开胜去布置了，市委书记肯定是要在食堂吃饭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不过，食堂里面，随时准备有桌布，简单收拾就可以了，饭菜是在芙蓉饭店定的，财政所距离区委2里路，李兵坚持不坐车，走着去，他正好看看柳河区的集镇。
柳河区这两年发展非常快，袁自立身在其中，感觉不到，因为路边经济的刺激，很多的房屋拔地而起，而且都很气派，李兵很满意，吩咐杨斌，将周义海和袁自立叫到了身边。
“我看了几个区镇，柳河是最出色的，无论是农民的精神面貌，还是集镇的建设，甚至包括财政收入，有这样的成绩，不简单啊，你们说说，有什么好的经验啊？”
周义海正在感激袁自立，将市委书记留下来吃饭，听见李兵书记的话，他示意袁自立回答，因为这都是经济问题。关键时刻，袁自立不会客套。
“李书记，柳河区的发展，主要有以下六点经验，一是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大力支持和区委、区政府全体干部职工的努力，年初，杨书记和王县长专题听取了区委的工作汇报，实地调查研究，对区委的工作思路充分肯定，要求区委以经济工作为中心，坚持三个有利于的思想，发展经济，没有县委、县政府强有力的领导和支持，我们是不敢放手工作的，区委、区政府全体干部职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时刻牢记中心工作；二是柳河区百姓的勤劳，柳河区紧靠318国道，居民和农民不等不靠，凭借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他们内心里拥护**的领导，感谢党的政策好，因为他们的勤劳朴实，区委的中心工作得以顺利开展，柳河区得以快速发展；三是抓龙头，以点带面，柳河区是烟叶种植大区，多年来，因为烟叶种植，百姓得到实惠，财政增加了收入，面对这样双赢的局面，区委、区政府狠抓烟叶种植和收购工作，烟叶就是柳河区的龙头，只要将龙头舞好了，柳河区的经济就可以借着这股东风，快速发展；四是鼓励农民外出打工，增加收入，柳河区有84500多人，耕地不足8万亩，有限的土地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南方经济发达，柳河区紧靠国道，交通发达，农民外出打工，能够增加收入，能够学习到很多的先进理念，据统计，过去的3年，柳河区外出打工的农民有12万多人次，预计打工收入超过3亿元，今年，区委、区政府鼓励富裕的劳动力外出打工，增加收入；五是大力发展多种经济，烟叶虽然是龙头，不过，从国际的大趋势看，烟草行业最终是萎缩产业，所以，区委、区政府着眼长远，大力发展多种经济，今年，区委、区政府尝试抓好畜牧业、种植业，畜牧业，鼓励养猪，要求有能力的农户发展养殖场，改变过去那种小规模的养猪方式，走规模化的道路，种植业，鼓励有实力的农户，结合柳河的地理气候实际，种植药材、林果，增加收入，同时，区委、区政府依靠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和支持，准备联系外地有实力的企业，落户柳河，依靠企业的实力，发展种植业、养殖业；六是狠抓党建工作，以经济工作为中心，绝不能忽略党建工作，几年来，在县委的领导下，区委狠抓了基层组织建设，配备配强村支两委班子，如今，柳河区58个村，书记和村长的平均年龄是45岁，正是年富力强、干事业的时候，同时，区委注意保持村干部工作的积极性，尽最大努力增加他们的收入。当然，柳河区区委、区政府的工作，也存在一些不足，和兄弟区镇相比，我们还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今后，我们一定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抓好各项工作，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第三十六章 有效的论断
“周书记，你还有什么补充吗？”
“李书记，袁区镇汇报的情况，就是区委、区政府的实际工作情况，我还有一点补充，柳河区在发展乡镇企业方面，有一定的经验，水泥厂、酒厂，都是财政赋税大户，同时，也方便了百姓。”
“杨书记、王县长，柳河区的工作不错啊，看来，你们县委、县政府是花费了心思的，这次到宣施县，感觉变化很大，希望你们继续努力。”
到了区委大院，李兵和区委、区政府班子成员一一握手，然后饶有兴致在院子里转悠，询问情况，此刻，袁自立已经进入食堂里面，看着准备情况如何，李兵身边的人很多，再说了，周义海陪着就可以了，刚才，周义海让自己汇报，就很不错了。
很快，李兵一行进入了食堂，随同李兵书记前来的，只有一位市委副秘书长，其余的，都是县委、县政府的领导，看着轿车多，人其实不多，两桌足足有余了，不过，区委、区政府班子成员也要陪着吃饭，所以，准备了四桌。
周义海、袁自立被叫过来，和李兵书记坐在一起，这一桌，有市委副秘书长，县委书记杨斌、县长王望华、县委副书记胡永凯，其余的县领导，坐在另外一桌。
看着满桌的菜肴，李兵书记的脸色不是很好。
“太浪费了，几个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啊，刚才杨书记安排了，不要铺张，看来你们区委、区政府没有听从县委的号召啊。”
周义海脸色发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袁自立略为考虑，准备开口。
“小袁，看来你是有话说啊。”
“李书记，您提出的批评，区委、区政府今后一定改正，不过，柳河区有着特殊的传统，招待客人，一定要有诚意的。”
“这话是怎么说的？”
“李书记，周书记和我下村检查工作，经常和村干部在一起，每次，村干部都是杀鸡炖肉，热情招待，我们不好意思，村干部说了，这些年，生活条件好了，吃点喝点不算什么，只要领导心里装着他们，踏踏实实干事，就是再多吃一些，他们也没有意见，而且，他们热情招待，就是看得上你。李书记，您到柳河区检查指导工作，区委、区政府是衷心欢迎的，我们没有其他的表达方式，只能让您吃好喝好。”
“嗯，有道理，看来，我是误解了柳河区的一片苦心啊，既然这样，不说了，放开吃，准备了，就要多吃，不要浪费了。”
涉及到喝酒的问题，周义海和袁自立很是拘束，看着杨斌书记和王望华县长。
“李书记，到区镇来了，还是喝一点酒吧。”
“嗯，刚才，就是因为小袁的劝酒令，当然要喝一点，不过，这酒，不能无缘无故喝，工作上的酒，就是一小杯，其余的酒，看看柳河还有什么劝酒令。”
袁自立暗暗叫苦，又涉及到顺口溜了，他暗自庆幸，幸亏在读大学的时候，考虑到了踏入社会喝酒的问题，加上同学唉收集这些顺口溜，每想到派上用场了。
众人一起喝了一杯酒之后，袁自立赶忙拿起酒瓶，挨着倒上酒，李兵书记没有说话，也没有说喝酒。周义海没有动，他推了推袁自立。
袁自立无奈站起身。
“李书记，我敬您一杯酒，工作上的事情按照您的吩咐，不说了，我说顺口溜，您认为有道理，您就喝。”
李兵微笑着点头。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领导敬杯酒，领导不喝我不敢走。”
李兵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去了，开了这个头，后面就好说了，周义海敬酒，区委、区政府其余班子成员共同敬酒，场面很快热闹起来。
“小袁啊，你的这些劝酒令，虽然听起来令人发笑，不过，这中间也反映出来了一个问题啊，那就是公款吃喝的问题，中央三令五申，要求不要大吃大喝，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吃喝问题，百姓不满意，所以才创作出来顺口溜，今后，各级党委都要引起高度重视啊。”
突然听见李兵书记这话，袁自立脸色通红，今天惹麻烦了，公款吃喝，永远无法禁止的问题，从中央到地方，谁不吃啊，可是，领导提出来了，那就不同了，袁自立也想过，这些顺口溜，只能在私下的场合里说，可是，今天李兵书记开口问了，不得不说，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犯了众怒，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袁，看来你有话说，尽管说。”
“李书记，各位领导，这些劝酒令，都是我在南方大学读书的时候，班上的同学收集的，南方的经济发展很快，速度远远超过了内地，除了他们特有的区位优势，还有就是观念问题，举个例子，南方的区镇和村里的百姓，平时看见领导满脸通红，酒气熏熏的，他们就高兴，因为村里或者是区镇有客人来了，客人来了，就要投资，就要办厂，百姓就有事情做，就可以挣钱，相反，每天守在单位，不吃不喝的领导，百姓不欢迎，当然，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说该吃的要吃，只要不是大吃大喝，铺张浪费。”
“袁区长，少说几句。”
周义海有些着急，顾不上眼前的局面，开口提醒袁自立，他看见，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很严肃，开玩笑，一个区长，要市县领导转变观念，胆子也太大了。
“周书记，小袁说的有些道理嘛，小袁，继续说。”
“是，李书记，当前社会上，有一部分人，对领导干部特别苛刻，比如说，领导干部调动家属的工作等等，都被认为是**，我不这么看，**员是人，领导干部也是人，都有亲戚朋友，都有礼尚往来，古人都知道养家糊口是男人的基本职责，看看村里的书记村长，如果是最贫穷的，那么，这个村的工作一定上不去，你穷就是没有本事，你还能带领百姓脱贫致富吗，相反，那些发家致富的村干部，往往能够很好地开展工作，百姓服气啊。再看领导干部，如果六亲不认，致使家庭出现矛盾，怎么能够有精力开展工作。所以说，我认为，看一个领导干部，要看主流，人都有缺点，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只要是一心想着工作、内心装着群众，就是好干部，能力不足，可以培养，缺点可以改正。”
袁自立说完，酒桌上很安静，李兵书记陷入了沉思中，显然是听进去了，李兵书记是这样的态度，其余人自然不会说话。
“小袁，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认识？”
“李书记，我喜欢看历史书，从中间瞎琢磨出来的，有不对的地方，请您和各位领导批评。”
“小袁，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9月满24岁。”
“嗯，不错，年轻上进，知道学习，无论观点对不对，敢于提出来，就很好，小袁，倒酒，我敬你一杯。”
袁自立赶忙起身，给李兵书记倒上酒，然后双手举杯，站在李兵书记旁边，看着李兵书记举起酒杯，赶忙一口干了。
“老杨、老王、老胡、老李，你们也给小袁敬酒嘛，这样有思想的年轻人，很不错，今后要注意培养。”
袁自立立刻忙乎开了，酒要喝，还要给领导斟酒。
李兵书记临走的时候，重重握了袁自立的手，和开始见面相比，这次的握手，才算是真正的握手。
袁自立很快回到了市委党校，李兵书记的事情，早被他抛到脑后了，市委书记每天的事情多，说不定很快就忘了柳河区的事情，领导接见下属，总是要鼓励的，如果将领导的话当圣旨，以为领导时时刻刻记得你，那就是自找苦吃、不成熟的表现了。
和李兵书记的对话，袁自立对谁都没有说，包括田立新，区长和市委书记之间，悬殊太大了，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了，怕引起负面影响。
学习的过程中，县委书记杨斌、县长王望华、县委副书记胡永凯分别到淮扬市，招待了所有在党校学习的宣施县干部。
袁自立一直很关注程蔚蝶的情况，那个顺口溜，袁自立肯定，是程蔚蝶告诉李兵书记的，袁自立已经知道，程蔚蝶的父亲程识益是省委排名第一的副秘书长，直接跟着省委书记赵高海，程识益原来是淮扬市的市委书记，很早就调到省委去工作了。如今，袁自立对和程蔚蝶的关系已经不抱幻想了，易**是省政府秘书长的儿子，程蔚蝶是省委副秘书长的女儿，两家还真的是门当户对，袁自立只是想感谢程蔚蝶，无论怎么说，程蔚蝶都是好心，想他袁自立引起市委书记的重视。
程蔚蝶一直没有回到淮扬市政府上班，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袁自立怀疑，程蔚蝶说不定已经调回省城去工作了。袁自立不好过多打听程蔚蝶的情况，他内心还是有些不舒服的，程蔚蝶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啊。
时间过的很快，进入11月下旬，天气开始转凉，市委党校组织中青班的学员，到南方去考察，每人上缴2000元考察费，而且，要求所有学员都参加。这样的机会，没有人会放弃，在党校学习期间，袁自立的麻将技术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一般情况下，下午都没有什么事情，总是睡觉也不行，所以，麻将可以很好打发时间。袁自立还是很谨慎，不过多参与，再说，袁自立也没有那么多的钱打麻将。
考察历经20多天，虽然袁自立在南方呆了4年，可是，这次的考察，看了南方的一些工厂、城镇建设，袁自立还是很有收获的，原来是学生，不会过多关心这些，现在身份变了，自然要特别注意，南方经济的发达，让袁自立感慨万分，内地的差距太大了，不是短时间可以迎头赶上的，不过，通过考察，还是刺激了中青班的学员，虽然不能赶上南方，不过，通过努力，缩小差距，还是能够做到的。考察也带来了负面效应，南方干部职工的收入，和内地的差距太大了，特别是区镇的，看着那一台台的豪华轿车，袁自立想到了柳河区的吉普车，差距太大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考察归来，已经是12月下旬，各单位的事情多，党校的领导考虑实际情况，放了长假，要求学员来年的1月10日赶到党校，参加结业典礼。
袁自立和田立新依依惜别，到现在，党校的学习基本上算是结束了，虽然今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但是，像这样朝夕相处是不可能了，再说，回到工作岗位，马上就要陷入具体的工作中，等于是回到了现实里面，面孔和心态都转变了。
临别之际，中青班组织了一次大型的聚餐活动，所有人都放开心情，大吃大喝，吃饭、唱歌跳舞、宵夜，玩了个痛快，不少人都喝醉了。
离开的前一天，袁自立和田立新单独出去了，他们没有拼命喝酒，两人像是多年相识的老朋友，说了很多话。
12月26日，袁自立离开了市委党校，同时专程向赵天然市长告别。
第三十七章 奥妙
“小袁，在市委党校学习了将近4个月，有什么感受和体会啊。”
“赵市长，我觉得市委党校是培养领导干部的，我在党校学习了这么长的时间，夯实了理论基础，增强了党性修养，今后，我一定努力工作，将在党校学到的知识，带到工作中去，加强实践。”
“是吗，小袁，看来，你在党校的学习成绩不错，不过，你还要继续学习，看到你取得了这么大的成绩，我很高兴，我准备给宣施县委建议，你继续参加明年春季市委党校中青班的学习，那样，你就能够有更充分的理论知识，在实践中，也能够取得更好的工作成绩了。”
“赵市长，我说错了，您可不能给县委提建议了，4个月时间，太难熬了，好不容易我才熬毕业的。”
袁自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坐立不安。
“哼，用这些套话来糊弄我，你个小袁，把我当什么了。”
“赵市长，您可是冤枉我了，我是将您当市领导，才这么说的，要是将您当长辈，说法就不同了。”
“说出来我听听。”
“中青班4个月的学习，1个月足够了，其余时间，都浪费了，不过，能够到党校休养，还是很不错的。”
“嗯，终于说了一点实话，还有什么没说的，全部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赵市长，我觉得，党校的教授讲课太古板了，什么例子都没有，照本宣科，这样讲课，还不如让我们自己看书，我知道，党的理论知识不好讲，可总是可以举一些例子吧，再说了，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理论不是一成不变的，也是发展的，结合一些当前的实际，开展一些探讨，这样的讲课，才生动，才有人听的。”
“呵呵，小袁，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赵市长，不瞒您说，在大学里，教授讲述中国历史的时候，也会牵扯到这些内容，讲的就精彩多了，我记得很清楚，教授讲到**的时候，说**是执政党，是伟大的，但不是完美的，社会在进步，党的理论也要进步，推陈出新、不断总结，这样的党，才会永远立于巅峰，教授还讲到了，**也会犯错误，比如说文化大革命，就是**的错误，文化大革命不能看成是**一个人的错误，是**的错误，**是信奉集体领导制的，将**看作了神，也是**自己的责任。”
“小袁，看来你有一些对历史的认识，你们的大学教授很不错啊，说的这些问题，在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都说清楚了，现在，我们党一直在讲解放思想的问题，实际的工作中，执行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小袁，党校的性质不同，不能和大学相比较，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但是，在党校，要执行，不是短时间的事情，可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赵市长，我知道，只有在您面前，我才敢说这些话的。”
“小袁，我发觉啊，你在党校是学到了东西的，不是什么理论知识，你学会拍马屁了，在县委办公室的时候，你是说不出来这些话的。”
“赵市长，**都在不断进步，我也要进步啊，在您面前说实话了，您还要批评我，今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哈哈，好小子，还有道理了，不过，总体来说，你还是不错的，在党校4个月，变化很大，很多时候，是要出去走走、看看，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多吸取一些知识，总是没有坏处的。”
“赵市长，我今天是来向您告别的，党校的培训结束了，年底了，单位都很忙，所以，党校放假，让我们回单位，处理单位上的事情，我准备今天走。”
“我知道，这样吧，你也不要太着急，不在乎这一天两天，下午，我有客人，就不陪你了，你自己找地方吃饭，明天上午10点钟，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赵天然没有说什么事情，袁自立不会问，告别了赵天然，袁自立和司机杨晨两人到了淮扬宾馆，登记住宿，没有办法，党校的住宿都退了，现在，只能够住宾馆了。吃完晚饭，袁自立打发杨晨去转街，自己在宾馆休息，3个多月时间，转遍了淮扬市，袁自立实在没有兴趣逛街了。
袁自立一直在考虑，赵天然要他明天上午10点到办公室去，究竟有什么事情，按说，今天是有时间说的，什么话，还要等到明天上午说啊，袁自立想不明白原因，索性不想了，洗漱之后，早早休息了。
上午10点，袁自立准时出现在赵天然的办公室。
“小袁，来了啊，坐，自己倒茶喝。”
赵天然正在批示文件，袁自立没有多说什么，看看赵天然的玻璃杯里面，只剩下半杯茶，顺便拿起了赵天然的杯子，倒去里面已经有些凉的茶水，重新续上热水，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袁自立没有注意到，赵天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10分钟后，赵天然批示完了桌上的文件。
“小袁，在淮扬市有3个多月了，对这座城市，有什么印象。”
“赵市长，淮扬市是地级市，我感觉很不错的，淮扬市有铁路，有机场，交通发达，区位优势好，城市的绿化环境更不用说了，有山有水有树，还有，淮扬市的居民素质很高，居住在淮扬市，是一种幸福啊。”
“小袁，这么说，淮扬市全国第一了。”
“赵市长，也不是，我是说居住环境好。”
“你个小袁，学会忽悠人了，说话就一次说完，先说好的，哄的人开心，接下来这不足那缺点，恨不得一棒子砸死人。”
“赵市长，淮扬市毕竟是内地市，经济和城市的基础设施还是有不足的，我是在中南大学读书的，南方的经济，因为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和国家政策的倾斜，一日千里，不是淮扬市可以比较的，经济上不去，城市的基础设施当然就落后了，有钱才好办事啊。”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不是问你这些的，算了，对了，最近有程蔚蝶的消息吗，或者是电话。”
“赵市长，没、没有，您知道程秘书去哪里了吗，我后来一直没有见到她。”
“哦，小程到北京学习去了，9月下旬走的，是去进修。”
袁自立感觉到很气馁，本来两人差距就大，现在，程蔚蝶到北京去学习了，学习结束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看来，和程蔚蝶之间，是没有可能了，原来抱有的一丝幻想，都破灭了。
“小袁，情绪不佳啊，怎么了。”
“赵市长，没、没什么。”
赵天然笑了笑，看着袁自立，那目光，意味深长。
大约10点30分，赵天然办公室进来了一个人，这是袁自立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李书记，您亲自到我办公室来了，有什么事情，您打个电话，我到您的办公室，您看，要您亲自跑一趟。”
“老赵，我就不能走动了，说什么话，哦，小袁也在这里啊。”
“李书记，您好。”
“李书记，小袁在党校的学习告一段落，要回单位处理年终的事情了，今天到我这里来辞行的，小袁是我在宣施县的秘书。”
“唔，我知道，小袁在党校学习不错，有能力，有见识，名牌大学生，有优势啊。”
“谢谢李书记的夸奖，我年轻，需要学习的知识还很多，今后一定更加努力。”
“小袁，不错，谦虚，低调。”
袁自立没有想到，李兵书记居然能够这样表扬他，当然，袁自立知道，李兵书记到赵天然办公室，两位领导肯定是有事情商量，他赶忙站起身，向李兵书记和赵天然告辞。赵天然没有挽留他，叮嘱袁自立认真工作。
袁自立离开市政府大院的时候，头脑晕晕乎乎的，得到了李兵书记的表扬，袁自立不高兴是假的，自己一个区长，正科级干部，得到了淮扬市最大的领导市委书记的肯定，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情。袁自立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市政府大院。
“袁区长，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没什么，杨晨，在淮扬市转了一圈，有什么感想啊。”
“唉，没意思，商场里面的东西太贵了，我们小老百姓消费不起，还是回乡下自在。”
“杨晨，自尊心作怪了，大地方和小地方当然不能比了，柳河区在县里算不错的，和淮扬市当然不能比了，人往高处走，谁都想到好地方啊。”
“袁区长，您是不是要调到淮扬市工作了啊。”
“杨晨，怎么胡说八道啊，我一个小区长，在柳河算人物，在淮扬市算什么啊，到淮扬市工作，是不是你有什么亲戚在淮扬市当大领导，能够帮忙，调我到淮扬市工作啊。”
“袁区长，您说笑了，我要是有亲戚在淮扬市当大领导，我还守在柳河干什么啊。”
“杨晨，时间不早了，中午在淮扬市吃饭后出发，今天回到柳河就可以了。”
“袁区长，您就放心吧，一定把领导安全送回柳河。”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晨要开车，不能喝酒，袁自立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所以，两人很快吃完饭，上车出发了。
“袁区长，您还没有谈朋友啊。”
“杨晨，你小子，怎么关心领导的个人生活问题了，准备当红娘啊。”
“嘿嘿，袁区长，不是，我看您一个人在区里，没有人照顾生活，袁区长，我觉得您可以找个朋友了，您的条件多好啊，想找哪样的找哪样的。”
“好了，杨晨，专心开车，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啊，这世界上，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了，想找哪样的找哪样的，我想找国家主席的女儿，攀得上吗。”
“嘿嘿，袁区长，您真幽默。”
袁自立陷入了沉思中，脑海里，程蔚蝶的形象，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袁自立很想念程蔚蝶，仅有的几次见面，两人相互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袁自立固执地认为，程蔚蝶是看得起自己的，不过，程蔚蝶太优秀了，不是自己可以高攀的，如果死乞白赖去追求，可能会被很多人认为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到这里，袁自立意兴阑珊，见到李兵书记的喜悦，被冲淡了很多，毕竟，见到领导，得到了领导的肯定，是好事，可如今的袁自立，终生大事更重要啊。
12月27日晚上，袁自立回到了柳河区。
第三十八章 特大杀人事件
袁自立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回到柳河区，他和周义海一起，在财政所忙乎了两天，12月31日，两人到了宣施县，袁自立第一次参加了31日的财政收入总结上报现场会，其实也没有什么，许多人坐在财政局会议室里面，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和财政局的领导在一边忙活，一直到12点，数字出来之后，便大功告成。
柳河区的财政收入达到389万元，依然高居全县区镇的榜首。
正当袁自立准备和周义海好好庆贺的时候，柳河区石门村发生了一起特大的杀人案件。这件事情，令柳河区财政收入高居全县第一的光环迅速褪去，柳河区因为社会治安问题，成为了全县关注的焦点。
石门六组六户农户，住在一个院落里，家家房屋共墙，行凶的青年是购买了他人的房屋，搬进来居住的。因为院落里的农户，相互之间都是亲戚，所以，他们很敌视刚刚搬进来的青年，在平时的相处中，无时无刻不欺负这个青年。青年人本质不坏，为了和这些邻居处好关系，青年人和年轻的妻子忍受了很多的不公正待遇，处处让着大家。没有想到，年轻人的忍让和低调，竟然使这些农户更加嚣张了。
爆发血案的原因是青年人的妻子遭受了侮辱。
青年人为了养家糊口，在南方省打工，每年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年轻的妻子在家里带着小孩。农户中间，总是有一些游手好闲、不三不四的年轻人，看见青年人夫人妻子一个人在家，还颇有一些紫色，就想着调戏勾引，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的性格很烈，根本就不理睬，于是，一些人就想着造谣生事，弄臭女人的名声，还真让他们如愿了，不久，石门村就传出了一些话语，说这个女人如何如何，甚至有些人还传着女人的身材如何，*上长了几根汗毛都说出来了。女人听见这些传闻之后，气愤至极，找到村里的书记主任，村里看她是外来户，没有多理睬。女人的处境开始艰难，因为传闻出去了，所以，来到院落里的人多了，很多人明目张胆开口，要求要女人睡觉。
院落里的农户本来是罪魁祸首，这个时候，他们跟着起哄，女人忍受不住了，给外面打工的男人捎去了消息。
青年人得知消息，迅速回来了，没有想到，因为青年人前些时候的软弱，院落里的农户根本就不在意，当着年轻人的面，奚落女人，青年人开始比较谨慎，专门去找了村里的书记主任，要求他们主持公道，没有想到，书记主任居然要青年人好好管管自己的老婆，不要在外面勾引人。
人都是有血性的，青年人被彻底激怒了，想到了这些年忍气吞声，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于是，青年人和院落里的农户论理、争执，他势单力薄，哪里是对手，被几个院落里的年轻人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妻子哭诉着，说搬走算了，青年人铁青着脸，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妻子的眼光，充满了留恋。妻子没有在意，以为丈夫是因为挨打了。
青年人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就起床了，他要妻子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住几天，年轻的妻子好久没有回去，同意了。
妻子走的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青年人抡起一把磨得异常锋利的斧头，走出了家门。
结果是异常凄惨的，青年人杀死了6人，杀伤了4人，杀死的人中间，包括一个3岁大的男孩，被青年人残忍地摔死在院子里的石磨上面。斧子丢弃在院落里，斧刃血迹斑斑，因为砍人太多，都卷起来了。青年人简单收拾了东西，带着一把镰刀，仓皇出逃。
案件震动了淮扬市乃至与省公安厅。
周义海和袁自立等人赶到石门村现场的时候，被面前的血腥场面镇住了，横七竖八倒下的尸体，甚至有一个人扑在进入院落的石梯上，头朝下，后脑被斧子劈开，脑髓溅得到处都是，公安局只是来了一个法医，忙不过来。县局刑警队的人还在路上，已经有一部分刑警到石门村四周布控了。
周义海、袁自立和杨本富三人被准许进入院落，其余的人暂时在外面等候，三人进入院落不过几分钟，凄厉的警笛声响起来，刑警队的人来了。
杨学天在最前面，全副武装，带着微型冲锋枪。
“周书记、袁区长、杨书记，有麻烦啊，案子太大了，死了6个人，医院里抢救的4人，其中有两个生命垂危。”
“凶手抓住了吗？”
“没有，现在已经布控了，一会县里的刘书记和黄局长都要来，几位领导，我们先忙活，不陪你们了，你们要是看不惯，就在外面去休息一会，这里的血腥气味太重了。”
案情简单，凶手明确，石门村的书记主任和院落里幸存的人，被刑警队的找到了，分别问话，医院里有专人守候。
很快县委副书记刘维正和公安局的领导到；了石门村现场，刘维正申请严肃，顾不上现场的血腥气味，直接进入了现场，周义海、袁自立、杨本富和杨学天都迎上去了。
一番问答之后，刘维正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看周义海和袁自立，两人明白，跟着刘维正离开了现场。
“周书记、袁区长，发生这么大的案件，柳河区今年的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有麻烦啊，你们说说，怎么办？”
“刘书记，这是刑事案件，我们也无法避免啊。”
“不能这么说，柳河区今年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计生办的主任出车祸，区里的主要领导出车祸，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你们还能够怎么说啊。”
周义海和袁自立沮丧至极，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如今是一票否决，出现问题了，其他工作就是再出色，也没有作用的，什么先进都没有了。辛辛苦苦一年，没有想到，所有的先进都断送在这些事情上面。
刘维正没有多停留，很快离开，领导来了表示重视，不需要留在现场，周义海陪着刘维正到区里吃饭，袁自立留在现场，代表柳河区委。
“袁区长，刑警队给村里提出了要求，前面有座大山，他们怀疑犯罪嫌疑人可能藏在大山里，要求石门村组织群众搜山。”
“杨书记，这个要求是谁提出来的？”
“是刑警队一个干警提出来的。”
“公安局的领导和杨队长是什么意见？”
“他们没有说。”
“杨书记，你去告诉那位可爱的刑警同志，对方手里有凶器，让手无寸铁的农民去搜山，是不是准备增加伤亡啊。”
杨本富迅速找刑警队的商量去了。袁自立陷入了沉思中，如今，一票否决抓得很严格，谁都怕给否决了，关键是惩罚，先进不要了无所谓，可是，区委领导，一年之内不得提拔重用，这可是要命的事情，柳河区这么多的班子成员，会因为这件事情，统统窝在这里，袁自立知道，已经有几个人在活动着进入县城了，其中就包括陈平。
想到这些，袁自立呆不住了，现场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有刑警队的人在这里，他找到杨本富，说回去有事情，委托杨本富负责现场。
袁自立回到区委大院的时候，周义海已经在等他。
“袁区长，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周书记，刘书记怎么说的。”
“唉，我差点要给刘书记磕头了，总算是有一丝希望了，我马上到县里去，找政法委，这件事情要快，不过，刘书记已经说了，今年的先进是有问题了。”
“周书记，先进不要就不要了，可不要被一票否决了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义海当天就到县里去了，袁自立留在区委，焦急等待着结果，马上就是评比打分，结果也就是这几天出来，如果真被一票否决了，那就太不幸了。
周义海回来的时候，面带笑容，袁自立知道，事情办成了。凶杀案件的所有经过以及起因，袁自立已经知道了，青年人在临县被抓获了，被判死刑是无疑问的，周义海和袁自立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一面感叹年轻人的冲动，一面痛恨石门村的村干部，平日里不管事，小事酿成大惨剧，两人狠狠训斥了石门村的书记主任。
第三十九章 区长的待遇
从1994年1月开始，袁自立体会到了区长的艰辛，10日，到市委党校参加了结业典礼，当天夜里就回到了柳河区。11号开始，袁自立就被站所负责人包围了，每到年底，站所负责人便开始找到区长，各种各样的困难都出来了，什么经费超支了，什么工资不够了，什么年底要解决职工的具体困难了，总之，一个字，钱。
袁自立明白，到了年底，所有单位都想着要解决职工福利，给职工发点钱，回家过年，还有，到年底了，对口的县直部门，也要去拜访，否则，来年的工作不好开展，这些，都离不开钱。袁自立和周义海商议过，因为财政收入增加了，所以，今年给区委、区政府班子成员年底发福利3000元，干部职工2000元，这一笔开支，接近10万，如今，刨去外面吃吃喝喝以及其他的开支，区政府的账面上，还有60万，本来计划着购买一台轿车的，可是，眼下看，很不现实，要是不解决站所的困难，区委购买轿车，虽然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造成的影响肯定是不好的。
周义海只是给袁自立讲述了原来处理这些事情的惯例，因为经济是区长直接管的，所以，这项权力，也就在区长手里，但是，书记提出来给哪个单位多少，区长一般是不会为难的。袁自立很头疼，解决福利之后，剩下的50万元，不可能全部分给站所，区里还要留下10万元的起火本，否则，春节以后吃什么，剩下40万，40多个站所，不可能完全照顾到。
袁自立列了一个大概的计划，财政所、派出所、民政办、计生办、经管站等这些重要站所，一定是要解决困难的，至于烟草站，不需要考虑，他们有的是钱，其余的站所，有的有钱，只是看见其他站所要钱，就跟着起哄，有的确实困难，比如说文化站，那么，就按照不同的要求考虑，规划来规划去，至少需要30万，剩下10万元，根本不够，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一年辛苦了，照顾柳河区，难道不拜年吗，县直重要部门负责人，难道不拜访吗。
“袁区长，解决单位的困难，主要是看单位一年的工作情况，有的站所，一年几乎没有做事情，这样的单位，就是困难，也不要考虑他们，解决几千块钱，是个意思，就可以了，对于工作辛苦、职能重要的站所，不能吝啬，一般情况下，年底，水泥厂、酒厂都会帮助解决困难，不过你去党校学习了这么长时间，估计是看见你没有发话，两个厂的那帮人就心存幻想了，你忙你的，明天我去找他们。”
“周书记，一般他们能够支持多少啊？”
“去年是10万，今年多要点，叫他们筹集15万，你新上任，出手不能太吝啬。”
数字变为75万之后，袁自立心安了很多，这样，基本上能够解决问题了，虽然不可能人人满意，不过，超过6成的单位满意，就不错了。当然，袁自立不会蠢到给站所将钱送上门，这需要站所负责人不断说好话，要他们知道钱来得不容易。
1月21日夜里，烟草站的黄站长专程拜访袁自立。
“袁区长，今年，烟草站在区委、区公所的正确领导下，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今天是来向袁区长报喜的，区里的烟叶税全县第一，全市第三。县烟草公司对柳河区的工作很满意。”
“黄站长，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怎么听着你是在作报告啊。”
“嘿嘿，这些情况，袁区长都知道，今天来，是对袁区长表示感谢的，没有周书记和袁区长的支持，烟草站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袁自立早看见黄站长提着黑色的塑料口袋。
“黄站长，需要这么客气吗？”
“袁区长，辛苦一年了，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闲聊了一会，黄站长起身告辞，黑色的塑料口袋放在茶几上。袁自立坐了一会，抽了一支烟后，将塑料口袋提进了里间屋子。
6条中华香烟和一个大信封。一番清点，信封里面有1万元。袁自立的心开始砰砰跳，他没有想到有这么多，原来任副书记的时候，站所的2000元都觉得多了，不过，袁自立很快平静下来，这大概是柳河区的惯例，这样的钱，必须要收，因为不止你一个人得这样的钱，估计周义海书记那里，也是这么多。
袁自立终于明白了打麻将的奥秘，依靠工资打麻将，那是笑话，有了这些钱，书记区长当然能够打大麻将了。
不久，水泥厂、酒厂的负责人各送来1万元现金，还有烟酒，接下来就不可收拾了，财政所、派出所、路管站、民政办、计生办、教育站都是5000元，其余的站所，大都是2000元，就连最为困难的文化站，都送了1000元。到了1月31日，袁自立清点了一下，现金已经超过9万元了，烟酒不好清理，估计几年都抽不完、喝不完。
从1月23日开始，周义海和袁自立开始在宣施县参加许多的联谊会，都是县直重要职能部门召开的，开会是次要的，主要是得到红包，一连参加了20多个单位的联谊会，当然，柳河区也召开了联谊会，请了一大帮县直单位负责人，全部都是封的2000元的红包。
2月1日，周义海和袁自立开始拜访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领导的红包可不敢少了，起步是5000元，主要领导的是1万元。
2月1日，袁自立再次清点现金，已经有了145万元。
从中央到地方，数不清的人削尖脑袋想当官，为什么，袁自立终于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区长，那么，往上看，县、市、省，会是什么情况，虽然每年都在开展反腐倡廉工作，同时要求领导干部廉洁自律，可是，这样的收入算什么，受贿吗，算不上，这是辛苦费，所以，现在，出现了一个名词：灰色收入，这些，大概就是典型的灰色收入。
千里为官只为财，古人诚不欺我啊。
区镇的工作时间，和县里是不能比的，腊月20以后，基本上就休息了，今年，袁自立提高了班子成员和干部职工的福利，看上去，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袁自立暂时还没有从那些灰色收入中清醒过来，只是觉得普通干部职工很可怜，拿着工资，年底有了几千元的福利，就觉得很好了。殊不知，不久前，袁自立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2月2日，袁自立离开柳河区，回家去过年了，今年，袁自立轻松一些，因为给县领导已经拜年了，如今，只需要给赵天然拜年，就可以了。袁自立的观点再次转变，原来，以为拜年的时候，送钱不好，现在看来，送钱方便，什么都不提，空着手，外人也看不出来，不要担心领导不收，这是规矩，谁都会收的。
柳河区水泥厂新近购买了一台桑塔纳的轿车，所以，袁自立回家，也是坐这台轿车，所有的现金，袁自立都严严实实包好，放在一个大塑料袋里，因为是专车送，袁自立不担心安全问题，至于香烟和白酒，袁自立带了一些，剩下的，放在寝室里，反正是抽烟的人，同时，站所负责人来，也是要一包一包烟给的。袁自立的父亲不抽烟，所以，带些烟酒回去，拜年就可以了，再说，亲戚之间走动，不适宜送太好的烟酒。
给赵天然市长拜年，袁自立准备了5000元现金，加上一些烟酒，足够了，袁自立不敢送太多了。
桑塔纳轿车首先到了淮扬市，袁自立直接到了赵天然市长的家里，赵天然就住在市政府里面，如果赵天然市长没有出门，很快就可以知道家里来客了。
袁自立来拜年，赵天然神情坦然，看都没看袁自立放在茶几上的塑料口袋，询问了袁自立的工作情况，正当袁自立准备告辞的时候，赵天然说话了。
“小袁，我知道你归家心切，前两天，我得知了一个消息，本来有些怀疑，不过，昨天证实了，你的工作马上要变动了。”
“赵市长，您说我的工作变动了？”
袁自立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不自觉开口了，说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赵天然本来就准备告诉他的，哪里需要问，显得自己不成熟。
“赵市长，对不起，我心急了。”
“正常反应嘛，算什么，正月以后，你就要到市委去上班了，市委书记李兵的秘书调到房山县去了，李书记点名要你做他的秘书，据说李书记很赏识你。市委办公室的人今天到宣施县去了，去给你办手续了。”
离开赵天然市的时候，袁自立是晕晕乎乎的，准确说，袁自立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他一直信奉起点论，现在，终于达到一定高的起点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公开，袁自立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司机发觉袁区长精神不集中，不知道什么事情，开的小心翼翼，袁自立看着司机笑了笑，从后面的包裹中拿出一条中华的香烟，递给司机。
“辛苦了，过年拿回去抽。”
“谢谢袁区长。”
夜里12点多钟，袁自立回到了家，路上，他已经给司机说了，明天他要回柳河区，还有一些东西遗落了，所以，司机就在外面的宾馆住下。
袁术海和刘清妹几乎一夜没有合眼，袁自立带回来的14万多元的巨款，老夫妻俩不知道怎么放，存到银行也不行，一次存这么多，别人怀疑怎么办，要袁自立自己处理，更是不行，得知袁自立调到了市委办公室，可能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袁术海和袁自立准备好好谈谈，不过，考虑到袁自立还要回柳河区，也没有多说。女儿袁自梅已经参加工作了，在南方省会城市的旅游局，这是袁术海的同学帮着办理的，因为袁自立的事情，刘清妹多次发脾气，后来，袁术海想办法去找了老同学，好在有袁自立留下的钱和香烟，总算是办好了女儿的事情，两口子还想着攒钱，还给袁自立，看来，现在是不需要了。
2月3日，腊月24，袁自立奔波在路上，大约10点钟，袁自立接到了电话，号码显示是县委书记杨斌的电话，袁自立赶忙接听，杨斌在电话里简单说袁自立调到淮扬市委办公室工作了，2月17日准时到市委办公室报到上班。
接下来，袁自立不断接到电话，大都是县委办公室原来的同事打来的，到了这一步，袁自立只好给周义海挂电话了，没有想到，周义海已经知道了。
下午3点多钟，袁自立到了柳河区，赫然看见周义海和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在财政所等候着他。
已经放假了，今天是小年，所有的班子成员，没有在家里过小年，却在这里等他，袁自立突然感觉到了亲切，眼眶红了。
第四十章 报到
“袁区长，恭喜你啊。(.)”
袁自立和周义海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周义海的眼角也湿润了，他们之间，共事的时间不长，配合默契，没有产生任何的摩擦，周义海是大哥，袁自立是小弟，互相尊重，结下了真诚的友谊。
“袁区长，我早就说过，你会大有作为的，柳河地方太小了，容不下你，你早就应该走了，兄弟，今后，不要忘了柳河，不要忘了柳河的兄弟。”
芙蓉饭店的酒宴早就安排好了，所有人中午都没有吃饭，一直在等着袁自立，袁自立很奇怪，众人是怎么知道的，看了看面带笑容的司机，他才明白。
没有人客套，酒都是自己倒的，只有一个字，喝，熊开胜喝醉了，嘴里还在叫嚷着喝酒，很多人都喝趴下了，从下午3点，一直喝到了晚上8点，餐馆老板娘李芙蓉很是奇怪，得知袁自立区长调到市委去工作了，她举着两大杯白酒，恭喜袁自立。
陆续有站所负责人来到芙蓉饭店，袁自立记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财政所宿舍的。
2月4日一大早，所有班子成员、部分站所负责人赶到了财政所，袁自立很早就起来了，已经将宿舍里面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了区委大院的寝室里，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主要的东西都在财政所宿舍。
“袁区长，在柳河工作了3个年头，两年时间，这是柳河区委、区政府的心意。有时间，欢迎回柳河来看看。水泥厂的小车，负责将你送到市委报到。”
“谢谢了，周书记，这是手机，现在交给你了，新来的区长需要。”
周义海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接过了手机，现在，移动通信技术发展非常快，已经出来了数字信号，宣施县都在更换数字手机了。
1994年2月4日，上午10点，袁自立离开了柳河区。
春节期间，袁家非常热闹，袁自立的工作情况，亲戚都知道了，都到家里来表示祝贺，刘清妹为儿子骄傲，热情接待来客，袁自立回家，带回来了大量的香烟、白酒，其中，很多是茅台酒，所以，招待客人，都是喝的好酒。
袁自立知道了妹妹袁自梅在省会城市工作，省旅游局，那样的部门，很是注意形象的，所以，直接给了妹妹2万元钱，本来袁自立还想着多给些，袁术海和刘清妹都不同意，钱太多了，就会乱花，不过，袁自立知道，南方的物价高，这些钱，不算什么。
到了晚上，袁术海就要和袁自立谈话，主要是嘱咐袁自立做好本质工作的，一年时间，袁自立的眼光早已经不同了，父亲的有些观点，袁自立不一定赞同，但是，他还是仔细听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2月16日，袁自立离开了家，前来接送袁自立的水泥厂司机交给袁自立一个塑料口袋，说是周义海书记送给袁区长的。袁自立打开之后，看见一个手机盒子，里面装着一部崭新的诺基亚滑盖手机，卡子已经装好，号码是13808866056。
袁自立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收下了手机。
袁自立首先到了宣施县，去市委办公室报到之前，他还要到县委去一趟，无论如何，都是要拜访县委领导的，相关的手续，他也要去拿。
袁自立见到了胡永凯、廖景林，他们嘱托袁自立好好工作，语气和原来有了很大的不同，袁自立当然明白其中的奥妙。
天黑之后，袁自立抵达淮扬市，近4个月的党校学习，袁自立已经熟悉了淮扬市，找到一个宾馆住下之后，袁自立和司机简单吃了饭，他吩咐司机先休息，自己出门转转。
袁自立需要适应，需要转变，市委书记的秘书，这是个很微妙的位子，不是领导，却有着不俗的身份，因为你的背后，就是全市的最高领导，说话一言九鼎的领导，市委书记的秘书，干好了，前途是不用说的，就是干不好，也亏不到哪里去，所以，很多的人，梦想着这个位置，但是，秘书毕竟是秘书，不是领导，你的所有光辉，都是书记身上的余威，你是为书记服务的，要明白轻重，谦虚、低调、机灵、灵敏的政治嗅觉，适度的全局观念是做好秘书的基本要求，袁自立做过几个月的县委书记的秘书，但是，现在层次不一样了，袁自立需要迅速适应，当然，袁自立注定要失去一些，原来身为区长，毕竟是一级政府一把手，用钱、用车等等，都是很方便的，现在不行了，市委书记的秘书，一定会有很多人关注，他时时刻刻要注意自身的言行，小说中那些领导的秘书，飞扬跋扈，似乎比领导都牛，那毕竟是小说，袁自立想到了很多，记忆中，一些线串到一起了，不过，袁自立来不及整理。
淮扬市到处都是红灯笼，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中，今天是正月初七，百姓一般在正月十五以后，才算是真正过完了春节，虽然在淮扬市生活了几个月，不过，袁自立对于这里还是很陌生的，几乎没有朋友，赵天然算是袁自立的长辈和引路人。
不知不觉，袁自立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市政府的前面，他苦笑着摇头，转身离开了，正是春节期间，领导一年难得休息几天，常常是宾客盈门，现在去打扰，不是好时候。
回到宾馆，袁自立久久不能入睡，一会想到大学的生活，一会想到在宣施县县委办公室的日子，一会想到柳河区，段金波、周义海、熊开胜、郑建设、易文化等人的身影在脑海中晃来晃去，最后，袁自立想到了柳丽、蔡玉华、谢雨欣、程蔚蝶，这几个女孩子，和他都没有具体的交集，但是，总是发生过联系，无论是**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留下了印象，今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2月17日上午7点30分，袁自立到了市委大院。
进入市委大院，迎面是一尊高大的汉白玉**雕像，**一只手背着，一只手向上挥舞着，雕像看上去威严、庄重。市委办公室在雕像的右边，单独的一栋办公楼，其余的市委组织部、纪委、宣传部、政法委、统战部等单位，都是单独的办公楼，分布在市委大院里面各处，所有的楼房都不高大，看上去很不显眼，不过，灰白色的外墙透露着威严。
袁自立的皮包里面，有工作关系介绍信、组织关系介绍信、工资关系介绍信等，本来，这些介绍信，不需要袁自立本人带过来的，可是，春节假期，一般的单位，都是正月十五以后，才会走上正轨，所以，袁自立自己将这些东西带来了。
市委大院里面，已经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没有人认识袁自立，自然也没有人关注他，袁自立慢慢朝着市委办公室走去，内心一阵莫名的紧张。
办公室一楼的大厅里面，竖着一面墙，上面有“为人民服务”5个大字，袁自立暗想，大机关就是不一样，处处都透露着党领导一切的意识形态。
“同志，你找谁？”
“我叫袁自立，是来报到的。”
“哦，你就是袁自立，你好，袁秘书，我是刘勇，市委办公室行政科工作，这些介绍信交给我吧，我带你去见蔡秘书长。”
袁自立将所有介绍信交给了刘勇，随着上了二楼，他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的雕像、为人民服务的大字，已经给他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蔡秘书长，这位是袁自立同志，今天来报到的。”
“蔡秘书长好。”
“小袁同志，你好，请坐，刘勇，给小袁倒杯茶。”
这次，袁自立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看着刘勇倒茶，袁自立发觉蔡秘书长的玻璃杯里面，只有一半茶水，他想提醒刘勇，可是，不好开口。
“刘勇，你去给小袁办手续吧，记着，安排好住的地方。”
刘勇离开后，蔡秘书长拿着玻璃杯，到袁自立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袁自立赶忙提过保温瓶，帮着给蔡秘书长将热水续上。
“小袁，坐吧，原来，你给老赵做过秘书，我就不多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李兵书记的秘书了，有些话，或者说是要求，我现在就告诉你，领导的秘书，能力和品质都很重要，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工作上的要求有四点，一是要实事求是，有喜报喜，有忧报忧，不做表面文章，不搞文字游戏；二是办事扎实，待人诚实，为人朴实；三是直陈己见，不说废话，要言之有物，言之有据，言之有理；四是要严格遵守保密纪律，不该说的不说。归纳起来，就是勇于奉献，淡泊名利，直陈己见，实事求是，严守秘密。你具体工作任务，主要有四点，一是上传下达，包括整理文件和合理安排时间，李书记需要批阅的文件很多，这就需要你分门别类整理，领悟文件重点，制成文件批阅卡，供李书记批阅，李书记要见的客人很多，接待中央、省委、省政府领导，会见淮扬市各级领导，商谈布置工作，这就需要你为李书记合理安排时间，合理布置，以免误时误事；二是会议安排，李书记需要参加的会议很多，你要做好记录，认真整理会议材料，供李书记决策，必要的时候，起草会议讲话，当然，重要的会议讲话稿，都是政研室负责起草；三是工作调研，李书记经常要到省委汇报工作，到下面去视察工作，这就需要你掌握情况，随时提供有关的材料，包括汇报材料、工作布置安排材料，具体说，就是要领悟李书记的工作需要和意图；四是生活安排，李书记工作繁忙，作为秘书，要时刻照顾李书记的日常生活，这方面，我不多说，你平时注意观察。对你个人方面，有一点要求，注意个人礼仪和行为，通常情况下，要穿戴整齐、严肃，举止得体。”
“蔡秘书长，我明白了，一定按照您的要求，认真工作，蔡秘书长，今后，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您批评指正。”
“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好本质工作，好了，现在我带你去见李兵书记，你记住，你的上班时间是早上的7点，到了市委大院，和司机一起去接李书记，李书记每天都是7点40到市委。这是淮扬市委的联系册，你收好。”
蔡秘书长的话，让袁自立感到了紧张，原来担任赵天然的秘书，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市委书记是正厅级干部，在中国的干部系列中，算得上是高干了，淮扬市下辖7县2市，480多万人，属于中国中部地区，经济条件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袁自立隐隐感到，他已经开始接触一个全新的领域了，这个领域很广阔，充满了未知的因素，要想熟悉这个领域，恐怕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跟随蔡秘书长上楼的时候，袁自立感觉到背后的衬衣已经汗湿了，现在是冬天，气候寒冷，袁自立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蔡秘书长，春节好。”
“是小苏啊，哦，介绍一下，袁自立，和你一样，宣施县来的，苏勇，行政科科长。”
“苏科长好。”
“袁秘书好，蔡秘书长，我和袁自立认识。”
第四十一章 上班
仅仅上两层楼，却有很多的人和蔡静天打招呼，无一不是恭恭敬敬，蔡静天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分管市委机关，一般情况下，都是跟随李兵书记。袁自立因为是李兵书记的秘书，所以，蔡静天亲自嘱咐袁自立需要注意的事情，一般情况下，蔡静天是不会开口的，他也是市委领导。
“李书记，您好，袁自立已经来了。”
“知道了，老蔡啊，准备一下，我们今天到市里的各机关去看看，顺便给干部职工拜个晚年，小袁，你跟着去。”
袁自立甚至来不及坐下，便跟着李兵书记、蔡静天秘书长下楼了，1号红旗车停在市委办公室的门口。
出了办公室大门，袁自立赶忙小跑上前，打开了红旗车的后门，他记得，在柳河区的时候，也是有人给李兵书记开车门。司机马援是个中年人，看上去很朴实，脸上永远挂着微笑，袁自立给李兵书记开车门，他给蔡静天秘书长开车门。
红旗车刚刚启动，李兵书记开口说话了。
“小袁，一会通知办公室，明天上午召开市委常委会，主要内容是撤区建乡问题和常委工作分工事宜。”
“是，明天上午8点召开市委常委会，主要内容是撤区建乡问题和常委工作分工事宜。”
袁自立真正感觉到了压力，没有调整的时间，报到的时间就是上班的时间，蔡静天秘书长在说到工作时间的时候，仅仅说了上班时间，却没有说下班时间，袁自立明白，自己基本上没有什么自由支配的时间，所有的时间都是李兵书记的。袁自立不知道李兵书记的兴趣爱好，暂时也没有人会告诉他，这些都需要在以后的工作中去熟悉。
上午，李兵书记和蔡静天秘书长分别到了计委、教委、财政局、交通局，回到市委大院之后，分别到了纪委、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统战部、团委、妇联等单位，李兵书记都没有坐，到单位，和干部职工握手，相互问候之后，便离开了。
袁自立一直有些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去看看，什么也不问，握个手，他跟在两位领导的后面，也跟着握手，后来和李兵书记熟悉了，他才知道，那是李兵书记为他安排的，就是要他尽快熟悉市直单位的领导。李兵书记是外冷内热的领导，表面看，很是严肃，其实，熟悉了之后，李兵书记很关心人，后来，袁自立常常将李兵书记和田立新进行比较，他发觉，领导中，总有那么一类人，表面看，很严肃，不好接近，其实人很好，跟着这样的领导，其实是非常幸运的。
回到市委办公室，袁自立赶忙到综合科，传达李兵书记的指示，综合科接听电话的，是一个女同志，看样子已经结婚了，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说话的口气似乎自己就是市委领导，不过，袁自立将电话内容说出来之后，这位女同志的脸色马上变了，忙不迭说马上通知。袁自立说了谢谢之后，上楼去了，他的办公室，在李兵书记办公室的旁边，大约有30多平方米，里面有一排沙发，办公桌上，配备有电脑，这是袁自立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在办公地方看见电脑，墙上有一个大挂钟，时间很准。
办公桌上，有三把钥匙，不一会，刘勇进来，解释说其中两把钥匙是李兵书记办公室的，李兵书记的办公室是套间，外面会客，里面办公。书记办公室的钥匙，李兵书记本人、袁自立、行政科各一套。刘勇说着掏出了一张卡片，上面有市委办公室字样，原来，这是机关食堂的饭卡，刘勇离开的时候说，宿舍也安排好了，吃饭之后，就过去看。
一直到12点，李兵书记才离开办公室，袁自立正在抓紧时间看文件，桌上有一大堆文件，估计是春节期间来的，李兵书记看见袁自立正在看文件，没有说什么，径直下楼了。看见李兵书记离开办公室，袁自立赶忙进去，将李兵书记的茶杯洗干净，桌上已经签字的文件收集起来，然后关上门。
到了食堂门口，袁自立看见刘勇正在等候。
“袁秘书，你不熟悉情况，我帮着你介绍。”
“谢谢刘科长了。”
“不要客气，我是副的，科长是苏勇，你们宣施县来的。”
食堂里的人不多，春节期间，一般人都不爱在食堂吃饭，有的单位，留下值班人员，其余的人都回家去了。
“袁秘书，今后，你在食堂吃饭的机会不多，不过，行政科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一定要提出来啊。”
袁自立正在努力对付眼前的饭菜，早上没有吃东西，他真的饿了，听见刘勇的话，他点头示意，不一会，苏勇也进来了，苏勇面带微笑，和袁自立坐在一起吃饭。袁自立发觉刘勇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吃饭。
袁自立的宿舍就在市委大院里面，一室一厅，进去之后，袁自立发觉什么都准备好了，只要进去人就可以了。这时候，他才给水泥厂的司机打电话，所有的东西，都还在车上。半个小时之后，袁自立所有的东西都进了寝室。袁自立迅速撕开一条中华香烟，递给刘勇一包，刘勇笑眯眯接过香烟，夸张地放在鼻子下面闻闻。
因为要熟悉情况，袁自立很快离开宿舍，来到办公室。李兵书记已经签字的文件，很好处理，直接交给综合科就可以了，不过，袁自立刚来，他害怕出现失误，想了想，袁自立打开电脑，准备登记这些文件备案，今后可以查找。
很长时间没有动过电脑了，袁自立感觉有些生疏了，不过，毕竟是有基础的，打开电脑之后，袁自立感觉到好笑，这台电脑，前任秘书好像没有用过，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所有的程序都安装了，使用是没有问题的。
不一会，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响起来。
李兵书记的家在省城，所以，一直居住在淮扬宾馆别墅区。淮扬宾馆别墅区距离市委6公里，因为交通拥挤和红绿灯，轿车大约需要15分钟时间，袁自立和马师傅每天上午7点出发，7点20分赶到别墅区，只要不出门，李兵书记7点45分准时进入办公室，中午和下午就说不准了。现在是春节期间，所以，李兵书记中午回去休息。
中午1点30分，马援上楼了，他是来喊袁自立，去接李兵书记。
2点15分，李兵书记进入办公室，袁自立为李兵书记泡好茶，轻轻退出了办公室，他直接到一楼综合科，询问会议通知情况，得到会议已经通知的消息之后，袁自立才开始继续工作。
2月18日，上午8点，市委常委会议室。
市长朱国祥，市委副书记吴天宇、刘凯鸿，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钟宗林，市委常委、纪委书记米宗文，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张太康，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蔡静天，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长单仕敏，常委中唯一的女同志，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曾广成，市委常委、军分区政委刘有成，以及市人大主任罗发成，市政协主席柳学贵，市政府秘书长余宏都坐在了会议室里面。
袁自立带着崇敬的眼光，看着这些领导，淮扬市7县2市，480万人，就是这些人领导着，他们的一言一行，影响着老百姓的生活。所有领导都和袁自立握手，因为袁自立是第一次参加常委会。
常委会时间不长，袁自立的记录非常仔细，生怕错过了一句话。其实，主要负责记录的，并不是袁自立，不过，蔡秘书长的话，袁自立牢牢记住了。
袁自立以最快的速度熟悉工作，在头一个月的时间里面，袁自立充分利用电脑，创新了几个细节，一是文件的内容介绍，一律都是用电脑打出来，清晰明了，二是文件批阅登记，一律都实行了备案，包括李兵书记签署的意见，以及办理的结果，三是文件登记，统一使用表格，在电脑里面打出来，需要的时候，随时调取。这样做，效率高了很多。
李兵对袁自立这个改变非常满意。
袁自立慢慢熟悉了李兵书记的一些性格，李兵书记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领导，平时总是一副严肃的面容，省委领导来了，李兵书记会露出难得的笑容，下属的工作成绩突出，李兵书记也会微笑，和老百姓在一起的时候，李兵书记时常哈哈大笑，李兵书记非常善于总结，往往一次会议，最后讲话的李兵书记，总结的头头是道，李兵书记对生活不大讲究，甚至可以说是粗心，这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料理过家务的原因，李兵书记的爱人邝思梅在省建委工作，本来，李兵书记是准备将邝思梅调到淮扬市，不过，邝思梅的身体不好，不适应淮扬市的气候，所以，一直在省城。
李兵书记对袁自立的要求很严格，尽管袁自立的工作做的不错，不过，李兵书记还是很少表扬袁自立，仅仅两个月时间，袁自立对淮扬市的整体情况便基本了解了。别人总是认为，市委书记的秘书，一定是风风光光的，可是，袁自立是有苦自己知，他不敢多喝酒，不敢熬夜，严格掌握作息时间，这一切，都是为了适应李兵书记的作息，袁自立非常低调，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老头，不满25岁的年轻人，在外人看来，总是穿得那么严肃、整洁。
当然，袁自立也感觉到了尊敬，很多来汇报工作的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看见袁自立，都很是客气，更不用说那些县市、市直单位负责人了。李兵书记的时间很紧，所以，很多单位负责人，为了给李兵书记汇报工作，都通过袁自立想办法，袁自立从来不摆架子，总是想办法安排，在这点上，大家对袁自立很满意。
很长时间以来，袁自立没有感受到权力，因为李兵书记要求严格，袁自立不敢表态，不敢承诺，袁自立在淮扬市没有什么亲戚，也没有个人的事情需要办理，作息时间也不固定，吃饭不要钱，出行不要钱，抽烟更不用说，办公室的抽屉里面，尽是中华香烟，有行政科安排的，因为袁自立要接待给李兵书记汇报工作的领导，有汇报工作的领导给的，这方面，袁自立没有拒绝，有的领导带一条烟，有的临时带一包烟，说辞都一样，扔了可惜，让袁自立品尝，袁自立也知道奥妙。再次，袁自立陪着李兵书记出去吃饭，总是少不了香烟的，所以，袁自立最大的收获，是香烟。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3月，县市的撤区建乡工作，已经全面铺开了，按照中央的要求，新成立的乡镇，具有独立的法人资格，再也不是县委、县政府的派驻机关，乡镇要成立人大主席团、政协联络组，而且，乡镇的任期，要逐渐和上面统一，在今后的若干年，由3年一换，变为5年一换。
在袁自立的眼里，这些都是形势，无论是什么机构，都是在**的领导下，不过是随着改革开放，为了和国际上接轨，必须要有一些正式的机构。
袁自立已经熟悉了自己的工作，算得上一个称职的秘书了，这一点上，李兵书记很满意，袁自立是完全依靠自身的能力，在没有任何人指点之下，熟悉本质工作的。
袁自立并不知道，李兵书记产生了和赵天然一样的想法，培养袁自立，袁自立身上的优点，李兵书记也很欣赏。
第四十二章 谁是恩人
熟悉了工作之后，袁自立开始考虑了，谁是他的恩人。调到市委办公室、成为李兵书记的秘书，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情，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说24岁的袁自立已经是柳河区的区长，可是，起点太低了，正如田立新说的，从区长到书记，需要几年，从书记到副县长，更不好说，上面没有人，没有背景，没有钱，或许一辈子就是正科级了，现在的情形不同了，市委书记书记的秘书，不需要太过于考虑级别的问题了，做得好，今后的发展前途很是广阔。
袁自立曾经仔细思索过，其实，有一些预兆，早就出现了，只是袁自立没有注意罢了，一是李兵书记到柳河区视察工作，据袁自立后来了解，李兵书记那次下去视察，仅仅到了一个区镇，就是柳河区，这绝不是巧合，在袁自立看来，李兵书记到柳河区，很有可能是了解自己的情况的，自己在市委党校学习，所以，李兵书记不打算在柳河区吃饭，谁知道，看见自己在柳河区，李兵书记突然决定在区里吃饭了，那次的视察，给李兵书记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二是市委党校的学习，这是赵天然特意提醒的，袁自立不敢想象，李兵书记准备在中青班学员中间挑选秘书，龙河水电站的调研是非常重要的，这次的调研，可能只有自己的文章，引起了李兵书记的注意；三是向赵天然辞行，赵天然特意挽留了自己一天，结果，在赵天然的办公室，见到了李兵书记，赵天然不可能不知道李兵书记要到市政府，也就是说，那次赵天然的安排，是特意让自己和李兵书记再见一次面，加深印象。
刚开始，袁自立以为，这一切都是赵天然的安排，仔细想过后，袁自立否决了这个想法，赵天然无疑是出了大力的，可是，依照自己和赵天然的关系，没有到这种程度，赵天然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煞费苦心，也就是说，前面有人打过招呼。
袁自立不天真，他不会认为是自己的能力多么突出，在中国，突出的人，多了去了，有一句话说得好，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所以说，没有特殊关系在里面，自己不可能出任李兵书记的秘书。也就是说，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有人专门为自己的事情，给赵天然打过招呼，甚至直接给李兵书记提起过。
袁自立想到了程蔚蝶，似乎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左右李兵书记和赵天然副市长，程蔚蝶就说不定了，程蔚蝶的父亲程识益，是淮扬市的老书记，李兵书记就是接程识益的手，就任淮扬市市委书记的。想来想去，袁自立觉得程蔚蝶的可能性最大，可是，自己和程蔚蝶之间，仅仅有那么一点意思，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程蔚蝶凭什么帮助自己呢，再说了，程蔚蝶又是凭什么说动了李兵书记和赵天然呢。
袁自立不敢想象，难道程蔚蝶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甚至两人已经私定终生了，可能性不大，这件事情，瞒不过赵天然，自己和程蔚蝶见面几天后，程蔚蝶就到BJ去学习了，两人关系发展再快，也不可能到那种程度。
袁自立头都要想破了，也想不到其中的原因，正因为这样，袁自立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工作中出现错误，李兵书记本来要求就严格，要是出现了太多的错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调走了，这种不能够控制的局面，令袁自立有些苦恼。
袁自立明白，人是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命运的，什么自尊、自强，在官场上，都是笑话，你有本事，当着领导的面横，领导就有本事让你一辈子不得翻身，永远都是可有可无的角色，所以说，袁自立不排斥外来的帮助，自己出身普通家庭，父亲母亲不可能在仕途上帮助，所以说，外力是非常重要的，关键是，袁自立要弄清楚，这么巨大的帮助来自哪里，是谁帮助了自己，除了赵天然、程蔚蝶，还有没有其他人，再有就是，程蔚蝶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难道两人真是一见钟情吗。
惶惶然的袁自立努力工作，基本上不关心其他事情。
4月6日，袁自立到李兵书记的办公室，这次，是为了一封上访信。
“小袁，这封纺织厂的上访信，你直接送给赵天然同志。”
袁自立接过上访信，心里咯噔了一下，淮扬市纺织厂，是刘凯鸿副书记分管的，今年年初，市委常委会决定，赵天然副市长直接联系纺织厂，不过，全市的工业企业，还是刘凯鸿副书记分管的，赵天然实际上属于刘凯鸿分管，这样的上访信，不直接送给刘凯鸿，送给赵天然，其中有什么奥妙吗。
袁自立当然不会开口问这样愚蠢的问题，领导考虑的事情，秘书照做就是了。
袁自立很快来到市政府，赵天然的办公室，他很熟悉，敲门之后，直接进去了。
“赵市长，这是李兵书记交给您的上访信。”
“小袁，快坐，你到市委快2个月了，我还很少看见你呢，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有没有什么困难。”
“赵市长，我还在努力适应，李书记要求很严格，我争取做到最好，赵市长，我刚刚到李兵书记的身边，事情很多，没有来得及拜访您，您一定原谅我，我能够到市委上班，感谢您的大力提携。”
“呵呵，小袁，不要那么拘谨，我记得，你在党校学习后，很会说话了，今天怎么这么严肃认真啊。”
“赵市长，我是真心感谢您的，您是领导，是我的长辈，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今后，赵市长有什么要我做的，我一定尽全力做好。”
“小袁，去把门关上，我还真有话要和你说。”
“小袁，你怎么认定是我帮助的你啊。”
“赵市长，您帮助我很多次了，我都无法回报您了，在宣施县的时候，您提拔我做了柳河区的副书记，那时，我才23岁，太年轻了，一定是您力排众议，我才得以上任的，后来，柳河区委书记段金波去世，县里本来已经确定了区长人选，您再次帮助我，让我得以出任柳河区区长，当时，我到淮扬市来找您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您刚刚离开宣施县不久，直接插手我的事情，是不好开口的，不过，您还是帮助了我，没有您的帮助，我是不可能出任区长的，接着，您建议我到市委党校学习，通过党校调研，让我引起了李兵书记的注意，李兵书记为此，专门到柳河区视察，后来，您安排我，在您的办公室，再次见到了李兵书记，这些，我都明白了，所以，今天我对您表示感谢，我年轻，赵市长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去做。”
“小袁，记得那次在柳河我们的交谈吗。”
“赵市长，我记得很清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小袁，你年轻，有能力，这一点，李兵书记和我都是认可的，小袁，你能够成为李兵书记的秘书，与你自身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市委书记的秘书，是很重要的，你曾经是我的秘书，那时候，我就很看好你，在党委和政府机关工作，没有沉稳的性格，没有一定的能力，没有一定的灵活性，是不行的，这些能力，你都具备，我知道，你是中南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写作能力是不用说的，近些年来，县委书记乃至市委书记的秘书，很少有能够稳得住的，很多的秘书，拉大旗作虎皮，弄得领导下不来台，我想，你是不会出现这些问题的，你到市委办公室工作，我早就准备找你谈心的。现在，你在李兵书记的身边工作，不要考虑什么是谁帮助了你，怎么样报答之类的问题，安心工作，发挥自身最大的能力，你这段时间的工作，做的不错，用电脑整理文件，看上去舒服多了，如今，朱国祥市长的秘书也这么做了，我们看文件，都感觉舒服多了。当然，我不是说你不报恩，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德，可是，你如今的主要任务，就是做好本质工作。”
“赵市长，我记住了。”
“很好，小袁，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好，你刚才的分析，让我很欣慰，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说明我没有看错你，今后的工作中，李兵书记有什么指示，你一定记得尽早告诉我，市政府围绕市委的决策开展工作，才会少走弯路啊。”
“赵市长，您放心，我明白，有什么事情，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你去忙吧，李兵书记的事情多。”
没过多久，袁自立为赵天然提供了一个信息，让赵天然找到了机会。
还是关于纺织厂的事情，袁自立从纺织厂的很多上访信中间，发现了一个问题，纺织厂的职工，情绪不大稳定，如果有居心叵测的人从中挑拨，很有可能酿发事端，这几年，因为纺织厂的上访信、告状信太多了，所以，只要是纺织厂的上访信、告状信，没有人会去注意的，现在，赵天然直接联系纺织厂，袁自立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赵天然提供情况。
袁自立花费了一定的时间，仔细整理纺织厂的上访信、告状信，将其中的关键部分摘出来，通过综合，在电脑里打出来，然后加上分析意见，提醒市委注意纺织厂的动向。
袁自立将自己整理好的报告，交给了赵天然，赵天然看了之后，什么也没说，看向袁自立的目光中，透露着赞许。
刘凯鸿到省里去开会的时候，赵天然找到了李兵书记，袁自立本来还有些奇怪，不过，他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赵天然在李兵书记的办公室足足呆了两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袁自立看见赵天然脸色很严肃，进入李兵书记办公室收拾茶杯的时候，袁自立发觉，李兵书记的脸色亦很严肃，袁自立有些惶惶然，不知道两位领导商量了些什么。
袁自立收到的告状信中间，有不少是揭发纺织厂领导班子集体贪污的，数目说的很大很大，足够杀头了，可是，这些告状信，一直没有引起重视，据说是因为分管的刘凯鸿副书记不相信这些，所以，所有的告状信直接被封杀了，不过，袁自立的分析报告中，提到了这件事情，认为市委应该审计纺织厂的账目，还纺织厂领导班子一个清白，同时，也让纺织厂的职工安心。
袁自立不知道自己做的对错如何，报告的事情，袁自立不担心，市政府同样有大量的纺织厂上访信、告状信，赵天然是联系纺织厂的，关心这些事情很正常，而且，这份报告，赵天然肯定修改过，自己对纺织厂并不是太了解，赵天然联系纺织厂，一定非常熟悉。
袁自立有些奇怪，清查纺织厂的账目，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迟迟不办，中间有什么问题吗。袁自立不担心其他的事情，赵天然是联系纺织厂的，如果纺织厂出现了大问题，袁自立担心赵天然受到牵连，赵天然是袁自立最大的恩人，目前也是最大的依靠，袁自立不愿意看到赵天然吃亏。
基于这种目的，袁自立在4月底到5月初，为赵天然提供了不少纺织厂的情况，包括李兵书记批示给刘凯鸿的关于纺织厂的意见，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建议对纺织厂的财务进行审计的批示。
还有一个情况，引起了袁自立的注意，只要是涉及纺织厂财务上的事情，李兵书记都是批示给刘凯鸿处理的，其中没有涉及到赵天然，纺织厂其他方面的问题，李兵书记是批示给刘凯鸿和赵天然两人的，这个情况，只有袁自立知道，因为批示给市委、市政府领导的信件，都是袁自立直接送的，没有经过综合科，登记也是在袁自立的电脑里面。
袁自立察觉出来了不对，他隐隐猜测，李兵书记此举，是不是在保护赵天然呢，如果说不是，那么，就说明纺织厂还是刘凯鸿负责分管的。
第四十三章 上访事件
生活并不总是那么如意的，世界上也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无论是市委书记李兵，还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袁自立。
袁自立最大的困扰，或者说是烦心事，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同事关系问题，市委办公室一共有116人，除开市委领导，有4位副秘书长，副秘书长黄顺平兼任办公室主任，还有5位办公室副主任，科长、副科长就更多了，所有这些同事，袁自立还没有完全认识，因为工作的关系，袁自立很少和同事接触，更不用说在一起嬉笑闲聊了，在市委办公室上班的时间，袁自立都在4楼，来拜访李兵书记的人太多了，袁自立无法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每天还有大量的文件需要处理，其次就是跟随李兵书记出去检查指导工作，李兵书记是闲不住的领导，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很满，连累着袁自立难以有休息的时间。二是个人问题，袁自立已经知道，程蔚蝶到北京去学习了，带职进修，目的是拿到大专文凭，因为指标少，这些年，带职进修的事情基本上禁止了，所以，程蔚蝶去学习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程蔚蝶在BJ要学习两年，袁自立不知道怎么处理和程蔚蝶之间的事情，主要是担心和程蔚蝶之间，差距太大了，同时，那个易**的情况怎么样了，袁自立也不知道，私下里，市委办公室的几个大姐，已经准备给袁自立介绍对象了，包括在综合科接听电话的向彩云。
袁自立更加注意关系问题，这年头，关系是最重要的，市委办公室的同事，和袁自立之间，没有过多的交往，袁自立很谦虚，从来不摆市委书记秘书的架子，见到同事，总是主动打招呼，所以，表面关系还不错，但是，袁自立明白，自己还没有融入到这个群体中间，平日里的问候，都是礼节性的。真正和袁自立关系不错的，是马援师傅和刘勇。
1994年5月11日，淮扬市爆发了建国以来最大的集体上访事件。
淮扬市纺织厂是一家老资格的国有企业，60年代就正式成立了，在计划经济的体制下，纺织厂的日子很舒坦，厂领导中间，还出了很多的省市领导。市场放开以后，纺织厂开始出现危机，从1988年开始，纺织厂入不敷出，不需要其他大的企业来挤兑，光是数不清的乡镇企业，就令纺织厂支撑不下去了，纺织厂有8000多干部职工，巨大的工资支出，还有采购、接待以及其他一些说不清楚的支出，令纺织厂亏损严重，致使纺织厂的处境越来越困难，从1992年6月开始，纺织厂完全依靠银行的贷款发工资，市委、市政府想尽办法，依然不能够改变纺织厂的现状。纺织厂欠了太多的银行贷款，1994年1月，无论市委、市政府如何协调甚至是命令，银行都不同意再为纺织厂发放贷款了。银行不贷款，纺织厂很快无法给干部职工发工资了，春节前，为了保住稳定，市政府从财政资金中间，挤出了200万，拨付给纺织厂救急，春节之后，市委、市政府也无能为力了。
纺织厂的职工，曾经荣耀一时，80年代初的时候，很多的年轻人以进入纺织厂为荣，纺织厂的小伙子不多，找媳妇很容易，纺织厂的姑娘更是高傲，短短几年时间，发生如此大的反差，很多职工不适应，他们是不会关心市场变化的，厂里出现困难，他们也知道，可是，他们认为自己是国家职工，现在出现困难，国家应该养活他们。现在，纺织厂的职工，已经有3个月没有拿到工资，他们忍不住了。
上访是突然爆发的，事先没有预兆，5月11日上午9点，市政府前面的广场，人渐渐多了起来，等到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发现异常的时候，人群中间忽然打出了横幅“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吃饭”，到10点钟，广场上已经聚集了2000多人，大量的市民在一边看热闹，其中不妨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的，纺织厂职工的情绪被煽动起来了，巨大的人流向市政府涌去，没有人敢阻拦，市政府的正常办公秩序很快被打乱。
市委办公室是上午9点过5分接到电话的，蔡静天急匆匆上了4楼，直接找李兵书记。很快，袁自立被叫到了李兵书记的办公室。
“小袁，纺织厂的职工到市政府上访，要求工作和吃饭，目前具体情况不清楚，从现在开始，你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有任何情况，都要向我报告，还有，你通知刘凯鸿副书记、赵天然副市长到我的办公室来。”
袁自立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市经贸委主任林华然、轻工局局长刘波哭丧着脸，在袁自立的办公室里面。
“袁秘书，我们想见李书记，汇报一些情况，麻烦你给安排一下。”
“林主任，刘局长，请坐一会，两位领导先等一下，李书记现在要见刘凯鸿副书记和赵天然副市长。”
袁自立为林华然和刘波倒上一杯茶，两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晴不定。袁自立迅速通知了刘凯鸿和赵天然，不过5分钟，两位领导就上楼了，原来，出现这样的大事，分管着纺织厂的赵天然早就赶往市委了。
袁自立将刘凯鸿和赵天然引进了李兵书记的办公室为他们沏好茶，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兵书记开口说话了：“小袁，你也参加，做好记录，叫综合科注意这段时间的情况，联系政府办公室，请他们时刻通报情况。”
蔡静天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综合科的电话，提出了要求。
“李书记，经贸委的林华然主任和轻工局的刘波局长来了。”
“叫他们等一会，好了，我们开个短会。”
袁自立迅速拿出本子，准备记录。
“同志们，纺织厂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出现这么大规模的集体上访事件，市委、市政府要高度重视，老刘，你是分管工业的，老赵，你是联系纺织厂的，你们怎么看这件事情？”
“李书记，纺织厂的职工上访，事先没有任何风声，很突然，我已经和经贸委、轻工局联系了，要求他们派人赶到市政府，做职工的思想工作，了解职工的具体想法，这么大规模的集体上访，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我认为，目前主要的工作任务，是稳定职工情绪，尽快平息事态。”
“李书记，我同意刘书记的意见，纺织厂的干部职工，已经有3个月没有发工资，职工生活困难，具体的上访原因，还要摸底调查。”
“好，纺织厂是淮扬市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曾经为淮扬市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些年，因为市场的原因，无法维持，中央早就提出要进行国有企业改制，去年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对国有企业改革提出了明确的要求，那就是产权清晰，责权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按照这样的精神，政府不应该包办所有的国有企业的事情，也不可能包办，根据目前的态势看，纺织厂必须进行企业改制。同志们，企业改制不是简单的解散，纺织厂有8000多的干部职工，他们的出路，市委市政府不能置之不理，要想办法，为纺织厂找出路。现在，纺织厂的干部职工生活出现困难，已经到市政府上访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这次的集体上访，否则，这样大规模的集体上访，稍有不慎，便会酿发大的冲突，我建议，成立一个专班，刘凯鸿同志担任组长，赵天然同志担任副组长，经贸委、轻工局、信访局、财政局、审计局、公安局的负责人，纺织厂的党委委员为专班成员，专班的主要任务，一是稳定职工情绪，迅速平息这次的集体上访事件，二是详细调查，摸清楚职工上访的真正原因，如果有人组织和鼓动，坚决予以打击，三是彻底调查纺织厂的所有情况，弄清楚纺织厂的家底，在清查的过程中，如果发现有贪污**的问题，一查到底，严惩不贷。我就是这些意见，老赵，回去后，你向朱国祥同志汇报一下，老刘，辛苦你到市政府去，如果朱国祥同志没有其他意见，你马上组织专班成员，召开会议，提出具体解决办法。林华然和刘波两位同志，我就不见了，他们直接到市政府去，参加专班的会议。”
袁自立注意到，刘凯鸿副书记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自从袁术海告诫他要察言观色以来，袁自立非常注意观察领导的神情变化，关于纺织厂的事情，袁自立相信那些揭发厂领导班子贪污腐化的告状信可能是刘凯鸿压下来的，纺织厂一直是刘凯鸿副书记分管，今年2月以后，赵天然副市长才开始负责联系和管理，不过，在市委常委会分工上，刘凯鸿还是分管全市工业企业的领导。市政府曾经决定彻底清查纺织厂的家底，却被刘凯鸿否决了，他认为纺织厂现在人心不稳，强调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事情，纺织厂是个马蜂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动，所以，纺织厂的运行情况，市政府一直没有过问，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袁自立本能感觉到不对，他不相信，市委、市政府这么多领导，会看不到其中的问题，穷庙富方丈，也许纺织厂真的是有问题，今天，李兵书记在碰头会上直接作出安排，彻查纺织厂的所有情况，说明了什么。
袁自立第一次感觉到了高层领导之间的微妙关系，这样的问题，放到乡镇，早就水落石出了，可是，上升几个层次，便不是那么简单了，首先，高层领导之间，缺少沟通，想的什么，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大都不知道，如果是一般的工作失误，还好说一些，如果涉及到贪污**，就麻烦了；其次，身为厅级领导干部，到了今天这般地位，是很不简单的，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深谙官场哲学，谁都有一层厚厚的关系网，牵涉到了方方面面，所谓牵一发动全身，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谁会轻举妄动；再次，地位越高的领导，涵养越好，一般情况下，不会拍案而起，就是看不惯什么事情，或者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也不会贸然行动，相互之间，就是有什么矛盾或者是意见，只会暗地里行动，表面上，依旧是形式一派大好；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是能力，这个能力，不是指工作能力，是指对上活动的能力，官场上，一般来说，上面有关系，才有可能得到提拔，当然，党委、政府的一把手，能力相对要强很多，可是，谁也不能排除意外情况，或许，你的某个副职，就有通天的能力，要是你不清楚底细，贸然动手，结果如何，还说不定。
李兵书记的安排耐人寻味，刘凯鸿是专班负责人，可是，身为市委副书记，却是在市政府去解决问题，要知道，市政府还有市长，况且，李兵书记似乎忘记了一句话，强调所有事情都由组长刘凯鸿负责，这就是说，一方面，刘凯鸿是专班负责人，一方面，朱国祥市长一定会过问这么大的事情，刘凯鸿还要和朱国祥商量，这样安排，究竟是为什么。
“好了，老蔡，迅速了解情况，写出简报，经过我审核之后，上报省委、省政府，这件事情要快，不能耽误，今天必须完成，散会吧。”
袁自立离开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林华然、刘波已经跟随刘凯鸿、赵天然下楼去了，今天的短会，袁自立没有什么具体任务，回到办公室，他依旧鼓捣电脑。
“小袁，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另外，将你办公室的门关上。”
“小袁，有一件事情，你直接去办，不要惊动其他人，到纺织厂去了解情况，看看这次的集体上访，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记住，有什么汇报什么，纺织厂的人不认识你，或许，你能够了解到真实情况，要注意安全。”
袁自立忽然感觉到了紧张，李兵书记似乎知道什么事情，却不好直接插手，在淮扬市，让李兵书记为难的事情不多，难道涉及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吗，年初的分工、赵天然副市长分管纺织厂、全面清查纺织厂的所有情况，这一系列的事情同时钻进袁自立的脑海，他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顿悟，纺织厂一定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李兵书记已经预计到，专班的调查，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又无法避开市委、市政府分管的领导，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或许，李兵书记早就想查纺织厂了，今天，纺织厂的职工集体上访，正好是个机会。袁自立感觉到刺激和悲哀，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旋窝中间了。
第四十四章 原来如此
纺织厂的基本情况，袁自立手里有资料，自1988年以来，市工商银行共为纺织厂发放商业贷款35亿元，加上以前的欠下的22亿元的商业贷款，纺织厂一共背下了57亿元的商业贷款，对于一个在计划经济中诞生，一直依靠国家政策维持的国有企业，这样的债务是致命的，它会让企业有了依赖思想，既然国家总是会为企业输血的，那就不需要有什么危机意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天塌了有大树撑着，这样的债务更是无所谓的，银行的钱就是国家的钱，崽卖爷田心不疼，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拿的拿。(.)所以说，企业不会有奋进的思想，企业职工不会有与企业共存亡的意识，在市场已经放开的前提下，这样的企业能够存活才是怪事。
袁自立算过一笔帐，从1988年到现在，6年时间，就算是纺织厂没有一分钱，依靠这35个亿，至少还可以维持6到8年时间，企业干部职工的工资，每年大约是2000万，算上500万的开支，也就是2500万元，可是，仅仅6年时间，35个亿就消失了，平均每年开支了近6000万元，这些钱到底干什么去了。当然，袁自立不会胡乱下结论，市里有那么多的领导和职能部门，他们也会算账。
5月11日下午，袁自立直接来到了纺织厂。
纺织厂位于城西，占地2000多亩，周围遍布许多的商贸网店，比如说餐馆，美容美发店、歌舞厅等等，不过，随着纺织厂的衰败，曾经的繁华在慢慢消退，不少的餐馆关门歇业，歌舞厅的档次一降再降，至于美容美发店，在慢慢转型，卖*嫖娼的遍地皆是，周围的居民戏称这里是淮扬市的红灯区。
袁自立是做了一定的准备的，几年的磨砺，袁自立已经变得很沉稳，他不会贸然行事，虽然脑海里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他相信，总会有办法的。既然李兵书记安排任务了，那么，自己就一定要想办法圆满完成。
“先生，你需要服务吗，我们这里的小姐很不错的，包您满意，价钱好说，您要是看得上，我们再商量。”
袁自立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人，走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开口说话。袁自立正准备开口拒绝，不过，看见中年人畏畏缩缩的表情和手上的茧子，他改变了主意。
“大白天的，谁玩这些啊，我是想到纺织厂去看看，有什么值得收购的东西，纺织厂都快关门了，嘿嘿，趁浑水摸鱼啊，大哥，你有什么门路没有？”
“年轻人，看不出来啊，你还是大老板啊。”
“什么大老板，做小生意的，糊口食，来，抽烟。”
袁自立掏出中华香烟，递一根给中年人，中年人接过香烟，仔细看了看，有些舍不得抽，夹在耳朵上。
“唉，还有什么收购的，该卖的早卖了，剩下的就是人了，看你要不要，价钱便宜，童叟无欺。”
“大哥什么意思嘛，要是可以收购到好东西，我付给你辛苦费，怎么样？”
“不瞒你说，要想捡便宜，也不是不行，去找厂里的领导吧。”
“大哥这么说，是不想帮忙吗？”
“不是我不帮，实在是帮不上，要到厂里买便宜东西，厂领导说了算。”
“原来大哥是厂里的人，这样，大哥陪着我到厂里转转，我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袁自立将整包中华香烟塞给中年人，中年人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纺织厂的破败还是超出了袁自立的想象，地面厚厚的灰尘和散落的垃圾，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走动，所有的厂房门都是关闭着的，不过，一间小楼引起了袁自立的注意。
“那里是厂部招待所，现在，所有的厂领导，都在那里办公，你要是想买便宜的东西，去那里找，准能够找到。”
“纺织厂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我听一个兄弟说，前些年，他来的时候，这里非常繁华啊，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好收购的，算了。”
“哦，你是外地人啊，你的兄弟没有说谎，前些年，这里很红火啊。”
“才几年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还有什么，上面有一帮败家子，拼命捞钱，不垮才怪，咦，不对啊，你是什么人，打听这些干什么？”
“大哥，我和你一样，原来也是在厂里干活的，唉，运气差，刚刚工作几年，厂子就垮了，没有办法，自己做点小生意，总是要吃饭啊。”
“哦，你年轻，可以想办法，我就不行了，到了这个岁数，什么都不会，唉，说起来都脸红，替人拉皮条，挣几个昧良心的钱。”
“大哥，不要这么说，都是混饭吃嘛，我和大哥一见如故，要是大哥不嫌弃，下午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顺便叫上几个兄弟。”
袁自立感觉到有门，从这人身上，可能会知道一些事情，当然，袁自立只是想知道一般情况，至于那些涉及内幕的东西，袁自立不会不自量力。
“好啊，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离开纺织厂，中年人带着袁自立，来到了一个小饭馆里面，按照袁自立的要求，中年人约来了两个人，都是纺织厂的工友。就是这个饭馆，也是纺织厂一个职工开的。
几杯酒喝下去，4人亲热得像真正的兄弟，话匣子也打开了，袁自立没有想到，就是这顿饭，让他掌握了一个重大情况。
“兄弟啊，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处都是一样，我们厂里，这些年，领导吃香的、喝辣的，每人一台好车，是什么皇冠的，我还听说，他们个个都有好几个女人，也亏得他们身体好。”
“六子，你知道什么啊，不要乱说了，当心吃亏。”
“什么乱说啊，师傅，兄弟不是外人，不过，厂领导还是不错，起码想办法发工资，这几年，什么活都没干，工资照拿，嘻嘻，兄弟，你不知道，这次的上访，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么大的规模，成不了气候吗，为什么啊？”
“嘿嘿，这次上访，就是厂里的领导组织的。”
六子是中年人的徒弟，话特别多。
“六子，灌了几口猫尿，就这么多话，领导也是为我们好，厂里没有钱发工资，让大家去闹一闹，上面总会想办法的。”
袁自立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得知了这个情况，他很吃惊，看来，纺织厂的领导有些肆无忌惮了，居然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威胁市委、市政府，名义上是为了厂里的工人，暗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兄弟，去玩一玩吧，包你满意的。”
离开之前，中年人还不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再开口邀请袁自立，袁自立婉言谢绝了，不过，吃饭的时候，他已经问清楚了这几个人的基本情况。
袁自立离开纺织厂之后，打的直接赶到了淮扬宾馆别墅区。
到市政府上访的纺织厂职工，早已经散了，如同小六子说的一样，这些职工，思想不统一，大部分人心存恐惧，所以，公安干警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就悄悄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要回家做饭，专班不需要花费什么气力，就劝走了上访的职工。
袁自立将所有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李兵书记，李兵书记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袁自立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兵书记说了一句话。
“这件事情，对谁都不要说。”
翌日上班的时候，袁自立发现，市长朱国祥、副市长赵天然一大早就来到了李兵书记的办公室，李兵书记吩咐袁自立，早上有事情商议，谁也不见。
袁自立忽然有了一些预感，昨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李兵书记已经掌握了一些什么，现在，可能是和朱市长、赵副市长商议解决办法的。李兵书记办公室的门一直关着，袁自立忐忑不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觉得，淮扬市的官场，也许会因为纺织厂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朱国祥和赵天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钟了，两人满脸严肃，看见了袁自立，也只是点头示意，袁自立从赵天然的眼中，看见一丝异样的光芒。
下午，李兵书记离开了淮扬市，赶赴省城，他是一个人去的，没有带上袁自立，临走的时候，李兵书记吩咐袁自立，若是有人找，就说是出门去了。
5月14日中午，李兵书记回到了淮扬市，随李兵书记前来的，还有几个人，李兵书记介绍，这些人，都是省审计厅的，这次来，是为了淮扬纺织厂的事情。
从5月17日开始，淮扬市委、市政府的氛围开始紧张起来，纺织厂的所有账目都被查封，市纪委、检察院、审计局开始参加纺织厂的账目清查工作，不过，清查以省审计厅的人员为主，市里的人配合。
市委市政府领导中间，袁自立发现刘凯鸿副书记和钟宗林副市长出现了异常，5月16日的常委会，专题研究纺织厂的事情，会上，刘凯鸿的态度坚决，不同意清查纺织厂的账目，他依旧是老观点，纺织厂情况复杂，不要去动，再说，专班已经成功平息了纺织厂干部职工的情绪，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如今，应该在资金方面想办法，然后和外地的大企业联系，尽早启动纺织厂改制的事宜，等到改制的时候，再彻底清查，钟宗林同意刘凯鸿的意见，其余的常委，没有表态。朱国祥市长发言，支持清查，他指出，纺织厂因为大气候的问题，已经濒临绝境，现在，市委、市政府必须要弄清楚纺织厂的具体情况和家底，这些年，国家大量投入资金，没有任何的效果，所以说，一定要弄清楚，起码要知道，这些钱用到哪里去了。李兵书记最后说话，一锤定音，立即清查纺织厂的账目，重点清查1988年至今的所有收入支出情况，清查专班由朱国祥担任组长，刘凯鸿、赵天然担任副组长，相关单位抽调人员。会议结束之后，刚刚成立的清理纺织厂财务领导小组就到了纺织厂，封存了所有的账目，冻结了银行的往来帐。
袁自立后来听说，专班进入纺织厂的时候，纺织厂的领导明白来意之后，脸色都白了，他们事先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根本来不及准备。
纺织厂的账目存在重大问题，这件事情，最终惊动了中央和省委、省政府，从1988年以来，发放给纺织厂的35亿元贷款，其中有超过15亿元的资金去向存在问题。不过，事情最终的结果并不是所有人预料的那样，纺织厂的厂长畏罪自杀，在他家中，搜查出来2500万元的存款，其余的厂领导成员，或多或少卷进去了，案件因为主要当事人的自杀，无法继续查下去，追回的资金不到8000万，剩余的7000万，成为永久的谜。
厂长的家属和子女，后来被一个神秘人接走了，据说后来生活很好，有人说，在首都看见过他们。因为这件事情，刘凯鸿被调到省政协，出任副秘书长，赵天然横空出世，出任淮扬市委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