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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特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无赖小少爷     李特传奇txt下载     李特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李特传奇全文阅读

序章

    天空密布着大块的乌云,如一块块巨型的铅板断续地连接在一起,一直延伸到苍穹的尽头。云层沉凝、厚重,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压抑,仿佛无数年来都没有动弹过,低低地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

    云层之下,是消逝的山、干涸的川、成灰的森、化烬的林、无尽的沙、焦黑的石……还有,那仿佛早已凝滞了亿万年的风。

    原本活着的东西,早已死了。剩下本就没有生命的,则选择了沉寂。

    ——天地间的一切都是无声的,就像万物都恐惧得不敢出声,又如一切声息还未来得及发出,便被某些不知名的存在撕烂、咀嚼、吞噬。

    无垠的大地上,颓然躺着一片废墟。

    那是一座占地极广却坍塌了大半的神宫,只余无数破碎的柱石砖瓦,彼此间胡乱地堆叠倾轧着。然而,从那些幸存下来的残宫断墙中,依旧可以想象出神宫破灭前的恢弘。

    神宫废墟之上,九根巨柱悬浮,围成了一个圆。

    巨柱统一呈现出淡淡的银sè,看不出材质,兼有光质的绚烂梦幻和石质的古朴沧桑。每一根巨柱的表面上,都刻画着一道道玄奥的纹路,描绘着一幅幅莫名的图影,散发着一种至高的辉煌与伟岸。

    此时,九根巨柱正在逝去。

    大片细碎的银屑不断从巨柱表面上脱落下来,带着浓浓的悲哀与不甘。它们挣扎着、飞旋着,想要回到柱身的怀抱中,却无不渐渐远离,直至完全消散于天地间。

    九根巨柱围成的圆面积极大,圆上方的云层比其他地方稀疏了不少。几道星光艰难地穿透云层,随即便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坠落大地,一部分星光化为点点银芒,融入到了九根柱身之中,却无法改变巨柱最终灭亡的命运。

    废墟上方的虚空中,布满了无数的时空裂缝,只有靠近巨柱的地方数量才会稍微少一点。裂缝的形状似眼睛,里面却是一片黑幽。密密麻麻的裂缝生灭变幻着,看上去就像虚空中无数漆黑的眼眸在眨动,令人看得毛骨悚然。

    除了久久无法弥合的时空外,废墟范围内的天地灵气紊乱得近乎狂暴,疯狂地彼此冲撞碾压着,竟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搅动。然而,无论灵气如何奔涌,仍是没有丝毫声息。

    两道夺目而璀璨的光华突然在南面的天边亮起,一道翠sè,一道冰蓝。两道光华的出现显得如此突兀,它们无视了沉重云层压抑,飞速向废墟这边激shè过来,几个闪动后,已出现在废墟上空。

    光华敛去,显出一老一少两个身影。

    老者一身锦袍,紫巍巍的脸庞平和而慈祥,尤其是皮肤晶莹洁白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少年一身冰蓝sè的甲胄,样式古朴,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冰蓝sè寒气中,看不清面目。

    两人并肩立在一根巨柱不远处,都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尊贵雍容,然而此时看着残破的废墟和消散中的九根巨柱,却难掩极度的震惊和愤怒,几乎当场失态。

    在半天之前,这片废墟有一个响彻天地的名字——星宫。

    “九玉星王柱!!这不是星禅的本命鸿蒙至宝吗?怎么……怎么会……”少年看着正缓缓消散的九根银sè巨柱,周身的冰蓝寒气剧烈地波动了几下。

    “星宫果然出事了,不知道星禅怎么样……”老者闭上眼睛,似在感应着什么,片刻后重新睁开双眼,脸sè难看地说道:“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甚至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七天前我还来找过星禅,那时星宫还是好好的……之前天地剧震,源头正是星宫。我们感受到震动后我们以神念探查,神念却被凭空撕裂,之后立刻动身,到现在才堪堪半天的时间过去。以星宫的实力和底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被覆灭?!难道是星宫内部出的问题?”

    “有星禅坐镇,星宫不可能轻易出事,我们七人中,除了命运,又有谁能胜得过星禅?就算是命运,也顶多能压制星禅,想要击败却也是不可能的……而如今连星禅的本命至宝都几乎被彻底毁灭了……”少年缓缓道。

    老者点了点头,神sè无比地凝重:“我无法在这里感受到星禅的力量残留,只有一种沉重、压抑的力量在弥漫,不过我以前却从未感受到过这种力量。”

    少年抬头,看向空中生灭变幻的眼形时空裂缝:“你是说这些吗?不知道,我也从未见过这种力量……嗯?”少年突然转头看向东边,几乎同一时间,男子也转头看去。

    一声龙吟仿佛从天外响起,初时也并不如何响亮,可转眼间便如雷鸣般,响彻了整片天地!那龙吟声悠远而古老,威严苍劲却不显丝毫霸道。

    “龙行!他都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这次却还是被惊动了。”少年喃喃道。

    老者道:“之前的天地震动那般惊人,而且不止一次!以我们这些人如今的境界,感受不到才是怪事,也许……也许这次,命运也会再度出世。”

    龙吟声由远及近,一条真龙似从天外飞来。

    这是怎样浩大的生灵!!

    真龙不知道有多长的身躯上披着混沌sè泽的鳞甲,头上足有九对龙角,腹部生着九爪,每一爪都有九指。真龙飞腾间,撞碎了大片的厚重云层,转眼间已至星宫废墟,随即一个盘卷,化为一位身披宽松大袍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形雄健之极,撑起了宽大的衣袍,原本威严的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震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龙行看了过来,低沉道:“翡翠,奇蓝,你们比我先到,星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星禅人呢?我怎么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他的本命至宝居然都被毁成这样了。”

    翡翠之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们也才刚到不久。如你所见,星宫……被毁灭了,星禅则是不知所踪,这里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笼罩,天地灵气和时空都已经乱成一团了。”

    奇蓝之主目光一闪,问道:“龙行你的实力比我们俩都要强上一些,之前除了天地剧震外,还感知到了什么吗?”

    龙行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天地剧震后,我感受到震动的源头就在星宫,立刻以神念探查,结果探过来的神念却被一道力量撕裂。那力量简直强横得不可思议,如无尽汪洋,弥天极地,我在那力量中隐约感知到了星禅的气息……”

    奇蓝追问道:“星禅当时的情况如何,你感知到了吗?”

    龙行皱眉沉吟了片刻,道:“我没能感知得很清楚,探查的神念就被撕裂了。不过当时星禅的气息浓烈之极,应该是只有在他全力出手时才会散发出来的气息。”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轰!!!!”天地毫无征兆地再次剧震起来。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北面,这次震动的源头正是北方。几乎同一时间,三人同时释放出强大的神念,急速延伸向北方。

    “轰!!”天地再震,三人同时闷哼一声。少年咬牙道:“不行,和之前一样,神念还是被毁灭了!”龙行周身衣袍疯狂鼓荡起来,狂啸道:“这次是四相山!!我们天界七君主虽然和那四象山有旧怨,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走!”说罢当先朝北方飞去。

    翡翠和奇蓝立即紧跟上去。

    ……

    北方,四相山。

    黑气遮天蔽地,将四相山完全笼罩,那黑气浓稠得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化开,急速翻滚着,没有一刻停息,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递出来。

    “轰隆!”

    大致呈现出蛋形的黑气顶端猛地突出了一块,似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向外猛烈冲撞,却被黑气包裹拉扯住。那突出之处升起了亿万丈高,已经几乎要摆脱黑气的束缚,却仿佛到达了极限,再次被拉扯回去。

    突起被拉回后,黑气突然平静了少许,不再翻滚得那么剧烈。然而,短暂的沉寂之后,黑气上方再次猛地突起,冲势比之前那次更为猛烈!

    “轰隆隆!!”

    远远看去,黑气不再是蛋形,而是向尖锥形状靠拢。锥尖指天,在那里,黑气中的某些存在正和黑气顽强地角力。

    “刺啦!”仿佛布革破碎,黑气终于被破开,露出了黑气中向外冲撞的物事。那是一尊巨大的墩状巨石,主体呈梯形体,有六面,周围四面对应东南西北四方,顶面竖立着四根粗短的石柱,同样分居东南西北,底面则隐约有些字迹。

    一道道黑气仍如跗骨之蛆,丝丝缕缕地挂在墩形巨石上。巨石保持着上冲的趋势,四面骤然亮起四道强光,分呈青、白、红、黑四sè,龙吟、虎啸、凤鸣、龟吼同时响彻天地!

    附着在巨石上的黑气翻滚着被排挤开来,巨石的样子终于完全显露。只见那墩形巨石的四面各有一幅图影,青龙朝东,白虎面西,朱雀向南,玄武镇北,底面则用一种极其古老的字体书写着“四相锁”三个大字。

    石锁上的四相图影犹若活物,愤怒yù狂的声音从锁中传出:“你究竟是什么人?!之前星宫方向传过来巨大动静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此肆无忌惮地对我四相山出手,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吗!!白虎、朱雀、玄武!全力出手,催动四相锁的最大威能!镇死他!!”

    “好!杀我们四相山这么多的族人,不可饶恕!杀!!”

    “无论你是什么人,都要血债血偿!”

    “不错,哪怕是当年嚣张霸道如天界七君主,都不敢对我四相山如此!杀!”

    四道极细却极亮的光线从极高的天穹落下,恰好落入石锁上的四根石柱中,四相锁骤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四sèjīng芒,原本上冲的锁体骤然停住,随即带着轰隆巨响急速落下,压向下方的无边黑气,同时急速放大着。

    不同于四相锁的急速放大,原本覆盖面积极大的黑气却骤然朝中间汇聚过去,凝聚成一根尖锥,冲天而起,刺向四相锁的底面。尖锥每上升一分,就缩小一号,转眼已小得如同一根绣花针。

    黑sè细针碰上了庞大之极的四相锁。

    石锁底面的“四相锁”三个大字骤然光华大盛,青、白、红、黑四sè同时亮起,原本泾渭分明的四sè竟渐渐融合成了一种莫名的颜sè,不是天地间的任何一种颜sè,却仿佛包含了天地间的一切sè彩。

    黑sè细针上,一道黑芒急闪了几下,细针瞬时加速了整整十倍,笔直刺入了四相锁的底面,深入锁体。

    石锁骤然一僵,四sè光华猛地一黯,现出了灰sè的石质锁体。随即,一道细小的黑sè光点在锁的内部亮起,放出了亿万道极细的黑芒,生生刺穿了石锁,从锁的表面shè出。

    凄厉的惨叫从石锁中传出,锁表面上的四相图影被生生逼离出四相锁,化为四道流光跌出。光华中,分别是一条蜿蜒亿万里的青龙,一头身披神纹的白虎,一只浑身燃烧着赤sè烈焰的朱雀,和一只龟蛇绞缠的玄武。

    只见那根黑针慢吞吞地从石锁中钻了出来,渐渐散开,重新化为一团黑气的模样,微微翻滚着,如有生命般,带着一种悠悠然的味道,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并不继续出手。

    四相锁早已千疮百孔,失去了cāo纵的它连同重伤垂死的四相老祖,一起无力地朝地面坠落下去。

    下方,原本被笼罩的四相山已经显露出来。可以看到处处都是崩塌的山体和破灭的殿宇,海量的鲜血中,浸泡着无数残缺破碎的神兽尸体。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老祖都看到了下方的惨状,他们都知道,若真让巨锁坠落砸下,四相山必然彻底毁灭!

    四相山,四大神兽的诞生地,那是他们的起源,是他们的寄托,是他们的根!那里有无数他们的族人,尽管可能早已没有几个还活着。

    “阻止它!”青龙老祖嘶吼着,却早已无力cāo纵四相锁。

    “吼!!”青龙老祖狂吼一声,带着近乎疯狂的执着,扭动长长的身子,挣扎着飞到石锁下方,竟要以自身身躯托住石锁。他以背脊顶着石锁底面,其他三位老祖同样奄奄一息,却和青龙老祖一样,飞到了石锁下方,yù以身躯托住石锁。

    四相老祖都是本体巨大的神兽,但石锁在之前一击中已扩张到极限。此刻,四相锁大得令人绝望!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那团黑气依旧悠然无比,甚至有些兴奋地扭动起来。

    “给我停啊!!!”青龙老祖全身鳞片破碎,龙角断裂,其中一根甚至反刺进他的眼睛,他却好似浑然不觉。

    “慢下来!快点慢下来!!”白虎老祖口鼻溢血,背上的椎骨已然断裂,四肢都扭曲成极其不自然的角度,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皮毛下的骨骼。

    “就算我们死,四相山也不能毁!那是我们出生的地方啊!”朱雀老祖身上,原本剧烈燃烧的朱雀神火已近乎熄灭。她的腹部有一道巨大的伤口,几乎将她开膛破肚。随着巨大石锁的压下,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口飙shè出来。她眼角迸裂,大颗大颗火焰似的血泪四溅,奋力扇动着双翼,想要止住四相锁。

    “四相山不会灭亡!我绝不允许!”玄武老祖狂啸,本是龟蛇缠绕的身躯上,蛇的部分已然完全碎成大片的烂肉,龟的部分却仍以厚实的龟壳顶着四相锁。

    “轰——!!”四相锁终究还是落下。

    “吼!吼!”四相老祖的身躯在巨大而沉重的冲击下瞬间支离破碎。

    青龙老祖长长的身躯被压在石锁下,只剩一小截尾部露在外面,却已不再动弹。

    白虎老祖粉身碎骨,当场毙命。

    朱雀老祖最后发出了一声凄厉而不甘的长鸣,赤红的身躯便被轰然砸入地面,只能看到大片火焰般的碎羽。

    玄武老祖在四相神兽中防御最强,但鸿蒙至宝四相锁岂易消受?他背上的龟壳砰然破碎,却没有立刻死去,一只露在外面的龟爪抽搐着抓挠着地面,带出了几道沟壑,迅速被鲜血注满。

    巨大的四相锁压着四相老祖,黑气看得兴奋无比,它原地翻涌扭动着,正要飞下去,却骤然感知到了什么,一下静止下来。黑气缓缓凝实,渐渐化为人形。

    离黑气不远处,一个男子正一步步走来。男子穿一袭简简单单的白袍,身形奇伟,高近五丈,肩膀宽厚而可靠。他脸部的线条犹如斧刻,充满了一种阳刚之极的凛然神威,却不失慈和宽厚。双眼炯炯有神,有一种洞彻一切的睿智。

    男子先是朝下方一抓,四相锁随之急速缩小,露出了四相老祖早已破碎的身躯。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随即迅速隐去。

    紧紧盯着黑气凝成的模糊人形,男子以浑厚好听的声音平静道:“无论你是谁……今rì必死!”

    ……

    龙行、翡翠、奇蓝急速飞行着,眼神中满是焦急。

    “四相山那边之前剧烈震动了几次,但如今已没有动静了,和之前星宫的情形一模一样,恐怕……凶多吉少。”翡翠低沉道。

    龙行沉声道:“四相老祖虽然实力和我等差了一个层次,但他们四人联手驱动鸿蒙至宝四相锁,整体战力会飙升一大截,不会那么轻易陨落的!”

    “总之,我们尽快吧,从星宫到四相山距离不算太远,希望能赶上。”奇蓝冷静道:“龙行,翡翠,你们都不要大意,连星禅如今都生死不明,在命运出手之前,我们……”

    轰隆————!!!

    话音未落,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在天地间炸响!

    整个天地,都在剧烈地震颤。极高的天空中,一尊巨大的门户浮现,若云中的神袛,若隐若现,却带着无上的、不容侵犯的尊贵与威严。

    “那是……”龙行震惊看着那尊门户。

    “居然连它都出现了!!”翡翠之主惊道:“是命运之主!命运之主他出手了!”

    一声猖狂的大笑在天地间响起:“哈哈,你的确厉害,不过……也就仅此而已!若非我之前杀掉那个叫星禅的家伙时,被他临死反扑,受了些伤,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少陪了!”话音刚落,一道黑气如烟火般冲天而起,连龙行、翡翠、奇蓝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黑气闪了几闪后,便彻底消失无踪。

    “这声音是谁?!”奇蓝惊道:“那不是混沌的声音,刚才命运出手对付的就是他吗?”

    “去了就知道了!”龙行长啸一声,再次加快了几分,向四相山而去。

    半个时辰过后。

    龙行一行三人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一个伟岸的身影正一步步走来,正是之前和黑气交手的那个男子。他那原本洁净的白袍上沾着点点血迹,脸sè也有些苍白。

    “命运!果然是你!你在和什么人战斗?”龙行眼神一凝,随即惊疑道:“你竟然受伤了?!”

    被称为命运的奇伟男子来到几人面前,平静道:“刚才我的确出手对付了一个强敌,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的实力……真的很强,很强!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但可以确定的是,星宫和四相山的破灭,都是他的手笔。”

    “什么?四相山也已破灭了吗?”奇蓝惊道。

    男子摇了摇头,道:“我赶到四相山的时候,青龙、白虎、朱雀他们三位已经战死,玄武还剩一口气,已经被我救回来了,四相山并未全灭,还幸存了一些族人。我还未去星宫,那边情况如何?”

    翡翠叹了口气,道:“全灭……一个不剩……星禅他恐怕也……”天界七君主当年一同纵横天界,无敌之后便各奔东西,很少重聚了,没想到其中之一的星禅就这么凶多吉少了。

    男子沉默了片刻,才道:“星宫出事之前,也就是大约半天多一点之前,星禅给我传了一些消息,你们也看看吧。”说着翻手取出一道白sè的玉符,伸指轻轻一弹。

    玉符骤然shè出一道银sè的星芒,凝聚成一个光质的身影。

    那是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他的双眸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身着一袭似星光凝成的华贵袍服,戴着一个造型奇异而优美的头环,两耳尖尖的,双手白皙,十指修长而有力,整个人散发着沉静而神秘的气质。

    “星禅!”

    “是星禅!”

    “这是……传讯符!”

    龙行、翡翠、奇蓝都认出这正是星宫之主——星禅。

    星禅淡淡地笑了笑,开口道:“命运,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使用传讯符这种低级的手段吧,修练到我等境界,神念足以覆盖整个天地,何需传讯符这种东西?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的神念根本破不开外面那个强敌的封锁,只能用这种星宫密制的传讯符,偷偷摸摸地把消息传递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星禅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我只想说,我马上就要面对一场大战了,应该说,整个星宫都要面对一场大战!一场……前所未有的恐怖大战!没错,就是‘恐怖’,你知道我的xìng格,自天地初开以来,我星禅,从未怕过什么!但是这次,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我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强大无比的存在。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我只知道,他强得可怕!强得恐怖之极!!”

    “我没有把握能活下来,更没有把握保住星宫。”

    “作为星宫之主,我有我的责任,责任令我忐忑于星宫的存亡。”

    “然而,作为星禅,作为天地间第二强的人,我在害怕的同时,却又无比得兴奋!我兴奋于可以和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交手,而且和与你交手不同,这次是生死相搏!”

    “我更兴奋于,这天地间竟然真有比你还要强大的存在!有比我等的境界更高的境界!!”

    “可惜,我星禅有幸见证,却大概没有追求那等境界与实力的机会了……”

    星禅顿了顿,肃然道:“我需要告诫你,那个敌人是危险的!这是他除了强大之外,唯一一个被我确定的特点!他将会是整个天地间,所有生灵的敌人!天地大劫……很快便会到来!”

    “其实,我觉得我大概是挺不过这一关的。但是就算我死了,还有你在,又其他的五位兄弟在,我相信你能够化解劫难,平定天地,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帮我和那五个老朋友打声招呼吧,我大概要先走一步了。终结、龙行、翡翠、奇蓝和忘天他们,还有四相山的那四位。”

    “哦,还有那几个很不错的小家伙,古田、太虚……妖族那只黑熊就算了,他天赋着实不错,但品行差了点,可惜了蛮族的那个蛮王,恐怕他现在已经死了……”

    “另外,我想尽各种办法,成功地偷偷送出去了一批星宫的jīng英,希望能为星宫保留下一支苗裔,为我天人族保留下一支血脉!!如果我死了的话,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一下。”

    “不多说了,我要出去迎战了。”

    “再见了!”

    星禅微笑着,带着一种淡定与洒脱,随即虚影一阵模糊,重新化为一道银sè星光没入玉符之中。

    龙行、翡翠、奇蓝全都默然不语,而那个被称为命运的男子,则静静立身虚空,深邃的双眸深处,闪过一丝哀痛。

    天地大劫,将至。

第一章 葬礼

    和广袤无垠、仿佛亘古存在的“古罗地亚北海”比起来,“利不利岛”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点,而且是极其不起眼的一个小点。就像一粒细沙投入了大海,连个水花都不会溅起半点。不过利不利岛这个面积极小的岛屿,却是古罗地亚北海上一个极为重要的岛屿,因为,它是少数有人类生存的岛屿。

    总面积大约三平方公里的小小岛屿上,有将近三分之二的面积都被一座火山占据,而小岛南面的地势则较为平坦,覆盖着大片大片的雪松。一个名为“因纽特”的小村落,就隐没在那成片的银白雪松林中。

    根据利不利岛上古老的传说,那座整体呈现锥形、底面积不大高度却是令人骇异的火山,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还是座活火山,而如今,已经差不多要变成死火山了。

    所谓“差不多”,也就意味着它还未彻底燃尽最后的热力。正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为因纽特村的居民们提供了程度适宜的地热能源。生活方式还很落后的村名们熟练地运用着这些地热能,用来取暖、烹饪、冶炼武器。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够在这种极寒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至于火山完全死去后他们如何生存,则不是这一两代会去思考的事情,毕竟地质方面的运动和现象,周期总是格外的长。想让火山真正地完全死透,不等个五百来年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雪松林的面积本就不大,因纽特村更是袖珍到了极点。说是村落,其实只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冰屋。近百个或高或低、大小不一的半球形冰屋挤在一起,彼此间的距离都差不多,大约三米左右。在村落的外围地带,村民们用一头削尖的雪松树干圈起一道栅栏,树干尖锐的一头斜指着村外。

    这样一堵简陋却杀气腾腾的木墙保护着因纽特村,只在南面开了一扇门,以便村民出入。

    而这天,全村居民几乎都聚集在南门外,无论男女老幼,哪怕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都被带了出来。如果粗略地数一下,就会发现南门外一共聚集了三百来人。这些村民们围坐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在那圆圈的中间则站在一个老者。

    作为村里最年长的人,格利高皱皱巴巴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背脊也微微驼了些许,然而,老人的身板却依旧强壮而硬朗,哪怕四周空气中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七十多度,他仍毫不在意地将双臂袒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偶尔挥动一下,都能够看到贲张的肌肉有节奏有弹xìng地跳动着。

    格里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的,是属于因纽特村男人们的特有的彪悍气息。这种气息没有因为年华的老去而消逝,反而在格里高身上越发明显、浓烈、沉厚。

    此时,格里高正以他那特有的浑厚而洪亮的声音,用一种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声吼着:“村民们,让我来问你们,在我们因纽特村中,最年轻、最冷静、最出sè的猎人,是谁?”

    听到格里高的问话,无论男女老少,全村三百多人立刻整齐划一地大吼:“李特!”

    格里高双臂用力一个挥舞,舞动着沙包大小的拳头,昂然高喊:“在我们因纽特村中,最好战、最悍勇、最疯狂的勇士,是谁?”

    “李特!李特!!”男人们狂热地呐喊,那疯狂的劲头仿佛是在高喊心中最崇拜的偶像。

    格里高的声音越发高亢了,像一只快要撕破喉咙的公鸡,已经快破音了,却依旧声嘶力竭地大喊:“在因纽特村中,最善良、最淳朴、最可爱的少年,又是谁?”

    “李特!李特!!李特!!!”一个个少女们疯狂地尖叫,甚至不少已婚女xìng也在狂喊。其中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野xìng美感的女孩叫的最响,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甚至把格里高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没错!”格里高的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昂首四顾,目光送在场三百多人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继续激情澎湃、而且无比肃然地说道:“就是李特!他,是我们因纽特村的骄傲!是利不利岛的骄傲!是整个古罗地亚北海的骄傲!你们说,是不是!”

    村民立刻大声呼喝着表示赞同。男人们三五两下脱去身上的短袄,用力挥舞着因常年打猎而变得粗壮无比的双臂,肌肉贲张。少女则以高亢的尖叫宣泄心中的热情,不少人叫的脸蛋都扭曲了。整个场面炙热沸腾得几乎彻底失控。

    格里高双手一按,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村民们随之渐渐收声,随后格里高再次开口,声音却忽然转为低沉:“但是,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你们,我们因纽特村最优秀的猎人、最彪悍的勇士、最可爱的少年,李特……死了。”

    场面忽然惊了下来。人们的双眼开始变得通红。

    格里高长长叹息了一声,显得无比惆怅沉郁,他用蒲扇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身边放置的一口棺材,一脸沉痛地说道:“你们没有听错,我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的,没有错……我们因纽特村的第二强者,继岩教头之后最有希望开启脉轮的男人——李特,已经死了!”

    人们看着那口用雪松木、海豹皮、驯鹿骨打造的巨大棺材,都是满脸的悲戚,甚至有少女开始低声哭泣。而之前那个叫的最大声的野xìng少女,则一声呻吟,差点当场晕倒。

    “我们的李特死了,虽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但他确确实实死了!”格里高的声音越发沉痛下去,脸上的皱纹一抖一抖的:“我们找到了一截刻有他名字的染血梭标,权且以梭标代表他那不知所踪的尸体,安放在了棺材里。”说完,他再次长长叹息了一声。

    停顿了好一阵,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又开始声情并茂地缅怀了一番李特生前的英勇事迹。随着他的话,在场不少人开始哭出声来,那些都是受过李特恩惠的人们。

    大约半个小说后,格里高终于停了下来。李特值得诉说回顾的事迹实在太多,他只能挑选其中最有代表xìng的来说。

    格里高的脸sè变得肃穆起来,微微抬起了下巴,一脸虔诚地说道:“那么,村民们,我的朋友们,在这一刻,让我们用最高的礼节,送李特最后一程吧!”

    说完,他蹲身弯下腰,粗糙宽大的双手从地上捧起来一大把积雪,然后缓缓起身,将雪白的积雪高高地举过头顶,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地嘀咕起来。紧闭双眼,满脸虔诚的模样。

    这是因纽特村自远古的祖先流传下来的“送葬仪式”,只有那些受到村民爱戴的真正的大英雄,才能在死后享有这种级别的葬礼。只见随着格里高的起头,周围的村民们也都站起身子,开始以无比虔诚的态度进行送葬仪式。

    过了片刻,满场都响起了低低的念叨声,却不是因纽特村现在的通用语言,而是传自祖先的“古因纽特语”。这种语言是因纽特村唯一一样保存下来的源自远古祖先的东西。

    但事实上,如果认真听村民们嘴中的话语,就会发现每一个人念叨的内容其实都不一样,完全不似某种古老的语言,反而更像是叽里咕噜地随意胡诌,就连最年长的格里高也是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好几次他一不小心顺嘴说成了因纽特村现在的语言,立刻面不改sè地改口继续瞎扯。

    尽管如此,每一个村民的脸sè都是一本正经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由于随意自创祖先语言而脸红发烧的情况。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格里高终于率先结束,大声开口说道:“好了,可以了。”于是,全体村民们立刻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就听格里高继续说道:“现在,让我们进行送葬仪式的最后一个步骤,融雪!”

    他的话音落下,村民们便将手中的白雪从皮袄领口处塞进去,然后用体温将雪融化。于是,少女的低呼声不时响起,女人们都瑟缩着身子,牙齿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有些强壮的男人们则铆足了劲,开始比谁塞的雪多。

    “一帮没心没肺的臭小子!”格里高翻了个白眼,浑若无事地将一大团白雪塞进皮袄,随后以一种深情的语气道:“赞美伟大的祖先!正因您的存在,我们这些愚昧的后人才能知道——每一个死去的因纽特村人都会变成一团白雪,而我们生者要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们送去温暖,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心跳、我们的脉搏、我们的缅怀、我们的思念!”

    他隔着皮袄拍了拍还未融化的白雪,几乎是声情并茂地高声道:“哦!白雪啊!你就是小李特死去后所化的吗?哦!我多么希望你能再次变回李特的样子!李特,小李特!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多么希望,你能够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格里高的言语感染了村民,人们都开始以无限深情的语调对怀中的白雪说话。

    就在这时……

    沙……沙……

    沙,沙,沙!

    一种类似皮靴踩在雪地上形成的特殊脚步声隐约响起,由远而近,似乎有人正往这边走来。村民们渐渐安静下去,纷纷露出倾听的神情,只有太过投入的格里高还在以极其深沉、极其悲痛、极其思念的语气道:“伟大的祖先啊!请您垂怜垂怜可怜的李特,运用您所掌握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他重新活过来吧……”

    “咦?”他突然呆住了,因为他发现周围的人都呆住了。

    沙!沙!沙——

    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众人就看到从那一片素白的林间,缓步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十五六岁模样,眼神很锐利,仿佛鹰一般。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齐膝的兽皮短裤,赤着jīng壮的上身,肌肉线条并不像大部分因纽特男人那样夸张,却显得无比完美,其中似乎蕴藏了无穷无尽的爆炸力量。

    年轻人似乎没想到村口会聚集这么多人,脸sè有些茫然,就连一向锐利如鹰眼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莫名不知所措。随后,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口巨大棺材,以及棺材旁的格里高。

    格里高和那年轻人愣愣对视着,村名们左看看,右看看,静静看着两人一瞬不瞬的对视。过了足足半分钟,格里高忽然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手指指着年轻人,脸sè开始扭曲,随即骤然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鬼……鬼啊啊啊啊啊!”

    李特摸了摸鼻子,心中苦笑:好不容易从极地白熊的嘴下逃生,回到村落就碰上这样的情况,这到底是闹哪样?

    格里高还在惨叫,甚至原地蹦达起来,就像脚上装了一对弹簧。然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死而复生”的李特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孩。

第二章 对自己狠

    时间回到三天前……

    古罗地亚北海的冬季如期到来,令大部分北海生物都心惊胆战酷寒随之降临,将一年中其他时候澎湃激荡的海面冰封。厚实的冰层向四面八方延伸,在极远处连接着天穹,令人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哪是天,哪是地。站在冰层上,一眼朝周围望去,除了干净而纯粹的天蓝,就是微微晃人眼球的素净雪白。

    这天早晨,也就是李特葬礼前三天的早晨,鲜有人迹的冰面上竟有一小队人。

    为首的少年十五六岁模样,眼神锐利,正是李特。严寒中,他却仅着一条齐膝短裤,赤着上身,任凭冷冽的寒风吹拂在自己身上,似乎对能够冻死大部分生物的古罗地亚北海的寒冷气候好无所觉。在他的右手中,有一杆大约两米长的兽骨材质的梭标,梭标的做工比较jīng细,表面被打磨地很光滑,尖头更是泛着隐隐惨白的sè泽,似乎锋利异常。在李特腰带上系着两捆绳子,是那种以海豹的筋绞缠而成的粗绳,除了这两捆绳子,他腰间还挂着一柄带鞘的短刀,似乎也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骨骼制成的。

    在李特身后,六个半大的男孩跟着。这些男孩脸上都写满了新奇、忐忑、和无法形容的兴奋。他们统一穿着厚实保暖的短袄,在保暖前提下不影响奔跑挪移的长裤,还有防滑的兽皮皮靴。在每一个人男孩的手中,同样握着梭标,不过比李特手中的要短很多。他们虽然不敢随意说话,左右顾盼之间,脸sè却都透着浓浓的兴奋和新奇。男孩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偶尔挤眉弄眼一番,当看到什么有趣的景象后,他们还会眉开眼笑一番。

    只不过,在古罗地亚北海上,尤其是冬季的古罗地亚北海,所谓“有趣”的景象和事物实在少的可怜。

    “李特哥哥,李特哥哥~~~我们都出来好久啦,不是说要抓海豹吗?怎么出来这么久,连只海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男孩问:“该不会这一带没有海豹吧,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我记得我爸爸说过利不利岛北面走十公里左右,会找到很多花斑海豹的呀!”

    “出来捕海豹可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容易。”李特的声音很稳,却并不回头,而是谨慎地观察着周遭环境:“几天碰不到一只也很正常,要有足有的耐心去寻找和等待。”

    “这样啊,亏我还盼了好久呢,原来这么难!”男孩感叹,声音很大:“那我爸爸说的,岛北面的那个海豹群落呢?要不我们就去那里吧,那里有很多海豹的,我们尽快抓上几只,就能完成任务啦。任务完成之后,也好回去向岩教官交付啊!”

    “岛北面的海豹群……嗯,没错,那的确存在,你爸爸说的很对。但是,我们不能去那里。”

    “啊?为什么?”夏羽隐隐是孩子们的头领,发出了大声的抗议:“如果那里有很多海豹的话,没道理不去的吧。还是李特哥哥你有意为难我们吗?你都说了我爸爸说的没错,为什么不让我们去?”

    李特终于皱起了眉头,脸sè倒没有什么不快,只是冷冷地回道:“如果你觉得能和过二十头极地白熊战斗的话,大可以去那里!海豹一向是白熊的最爱,既然有一个海豹群落,极地白熊自然会常年守在那里。那里,已经成为极地白熊的狩猎地点了。”

    听了这话,男孩们的脸sè都有些发白。夏羽也没话说了。二十多头极地白熊啊,那可是足以把整个因纽特村撕得粉碎、然后彻底毁灭的强大力量!

    这时李特又开口了:“好了,夏羽,你不要再大声说话了,注意观察周围,提高jǐng惕,不要放过任何细节!第一次出来捕猎难免会兴奋,这我明白,事实上我当年出来也是这样的……”

    李特没有回头,语气却渐渐变得严厉起来:“但这儿可不像村子,这里是古罗地亚北海的冰面上!每一时每一刻,都有可能会有大危险!你别看周围什么都没有,其实在这里,危险无处不在。也许是一处不结实的冰面,也许是某些强大到无法对付的生物,也许是忽然而至的暴风雪……总之,提高jǐng惕!岩大叔既然让我担任你们的试练领队,那么我就是头领,你们则是我的下属,你们就得听我的话,明白吗?告诉我,训练营第一营训是什么?”

    “是……第一营训,无条件服从命令。”夏羽碰了个钉子,心中大感没趣,语气有些冲。身边的同伴一个劲地拉他的袖子,他也不在意,黑着小脸把同伴的手甩开,嘟着嘴巴生闷气。

    李特淡淡“嗯”了一声,他没有回头,也自然听出了夏羽的不乐意,不过也不着恼,想了想才再次说道:“夏羽,北海远比你想象中危险,这点你大可以去问你爸爸,他比我大,经历过的危险情况也比我多。我想,他一定能给你更好的答案。而岩大叔制定的营训看似严苛,但实际上,都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在这片严酷的天地间更好地生存下去!是的,生存,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我们因纽特村从远古时期就在生活在这里了,一代代下来,最终总结出来的经验无非就是用尽一切手段,生存下去!我知道,夏羽你心里不乐意,不过我也不强求你现在就能明白岩大叔的苦心,但是我要你记住一点!营训,必,须,遵,守!!”

    李特说到最后,话语已十分激烈严厉,男孩闷闷应了一声,脸sè看上去更加不乐意了,不过他也知道李特说的没错,因此不再多说什么了。

    (……否则,你根本活不到明白的一天啊……)李特心中暗叹,却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因纽特村还是有些迷信的,因此不愿轻易说出不吉利的话。

    为了在古罗地亚北海这一片恶劣到极点的环境下生存下去,因纽特村内部建立了一个青年训练营,几乎所有男孩都会进入其中,由教官们教授,逐步学习各种战斗、隐藏、追踪、狩猎、自保、制作兵器、布设陷阱、处理猎物、野外求生、生火作食……等等等等的生存技艺。训练营教授的不止是个人武力上的增强,更重要的是各种生存下去所必须具备的技能和品质。训练营中的学员会从十岁开始,离开相对安全的村落,到更危险的外面去进行捕猎。而训练营的毕业条件,则是独自一人离开因纽特村,在外面生活十天,并dú lì捕杀一只花斑海豹,不可以有任何助力,武器工具也必须自己准备妥当,不可假手他人。

    训练营的首次捕猎,在村中又被称为“首次试练”,简称“试炼。一般而言,试炼会以七人为一队,有时多些,有时少些。不过不会少于五人,也不会多过九个。而这样的试炼队伍,负责领队的一般来讲都是已经毕业的老学员。这样的制度多数是因为训练营的教官数量有些,因此不得不借助已毕业的老学员的力量,比如李特。

    而李特其实不是因纽特村的原住民,而是幼时被村里的胡老爹捡回来的,他在胡老爹的抚养下逐渐长大,在五岁那年,李特进入了村子中的训练营,不过两年的时间过后,七岁那年他就成功地毕业了。那次他足足离开村子一个多月都没有回来,许多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恐怕被极地白熊给吃了或掉进了某些极度危险的地方,总之,没有人还认为他能够活着回来,就连胡老爹也动摇了。没想到,一个多月后,李特带着一身的伤势回到了村子,他身上挂着一长串猎物,有海豹、海鸟、海鱼、驯鹿,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他身后还拖着一只庞大的极地白熊尸体。

    整个因纽特村都沸腾了。村名们一拥而上,将李特抛起庆贺,然而他们刚刚抛起第一下,就发现李特已经昏迷过去。胡老爹亲自为他检查了伤势,才发现他伤得极重,而且是那种几乎致死的伤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带着如此多的猎物回村,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奇迹。

    李特昏迷了短短半天便苏醒,伤势好转的速度令人发指。从他口中,村民们渐渐知道,他之所以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是因为发现了一只受伤的极地白熊,因此追踪了五十多里,最终将那白熊击杀,不过自身也付出了极大代价,差点死在外面。

    对于李特的胆略,还有不过七岁就敢和极地白熊这样的霸主型生物叫板的疯狂,村民啧啧称叹之余,也没有太过惊讶,因为从李特进入训练营的第一天起,他的狠辣疯狂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李特训练极其刻苦,或者说,已经超出“刻苦”的范畴了。他就像一架机器,一旦开始训练就仿佛失去的全部感情,只会jīng确地执行训练任务,每一个人动作都无比标准,从来没有丝毫偷懒,就连本能地偷懒都没有。训练营的教头——岩,这个村子里最强大的男人,平rì沉默寡言几乎从来不说话的猎人,曾经看着训练中的李特,长长感叹了一句:“我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这样的……能对自己这么狠的孩子。”

    他说这话时,李特正倒挂在单杠上做卷腹运动。对于这样高的评价,尤其是出自岩教头之口,李特却压根没任何反应。他恐怕专注到根本连听都没听到。

    在岩的评价中,李特的特质就是一个字:狠!!

    一旦训练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李特清楚地记得刚进训练营时岩说过的一番话:“你们今天带着憧憬和好奇进入了训练营,但是我可以保证,十分钟之后,你们一定会开始后悔进入训练营!一开始,我会好好的cāo练你们,但是之后我就不会管你们了,你们要学会自己cāo练自己!记住,训练营的目的不止是教会你们一些技能,那些什么时候学都行,而且除了太笨的家伙,一般都学的会。训练营真正的目的,是教会你们对自己负责,而在古罗地亚北海这种环境下,对自己负责其实就是对自己狠!!你们给我牢牢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这些话我只会说一遍:如果对自己不够狠,不够负责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别人会对你更狠!这,就是代价!对自己不负责的代价和惩罚!而在古罗地亚北海,这个代价和惩罚往往就是——死!!!”

    这一番话,李特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尽管当时他还不是太明白这一番话的意义,以及背后隐藏的东西,但他本能地认为这是正确的,也是可行的。于是,在rì复一rì的艰苦训练中,在毕业后自己成为一名猎人后,李特在不断地坚持奉行“对自己狠”这一宗旨的过程中,渐渐将这种品质融入到了自己的骨血中去。

第三章 超卓的恢复能力

    其实,李特能五岁进入训练营,七岁就毕业,十六岁就成为全村仅次于岩的强者,这样堪称神速的进步速度,除了xìng子坚韧、训练刻苦、对自己无比地狠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而关键的原因。那就是无论头一天训练多累,只要睡上一个晚上,他就能完全恢复,龙jīng虎猛地投入第二天的训练,哪怕受伤也不例外。

    在训练期间,李特曾两次意外受伤,第一次在五岁进入训练营没多久的时候,另一次则是六岁时。第一次受伤,李特在做到第三千个卷腹运动的时候,由于太过疲劳,倒挂在树枝上的脚没能挂稳,从树上跌落下来。那一次,他足足断了六根肋骨,最严重的一处能看到刺出表皮的骨头渣。结果,一个晚上之后,李特的全部伤势就好像受到了神仙眷顾一样,全部都自动康复了,第二天他若无其事地自己走出冰屋,再次投入到仿佛永无止尽的训练中去的时候,着实惊掉了一地的下巴。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岩看到他的时候,就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李特很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村里每一个见到自己的村民都会高呼一声:“啊!命硬的小子!!”

    第二次六岁的时候,他伤得更加严重。当时岩专门抓了一头还未成年的雪豹,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让训练营的学员们两两进笼子和雪豹进行实战。那一次,李特由于同伴的一个严重失误,被雪豹一口咬住了肩颈处,离要害动脉也不算太远。他清楚地记得当时雪豹锋利的牙齿切入血肉,随后用力撕扯时的剧痛。李特做出的反应是,他用力扣紧了雪豹的脖子,和雪豹一起滚到在地,然后岩教头冲进铁笼之前的短短数秒之间,发疯一样地用一对拳头敲碎了雪豹的头骨。

    当岩冲进铁笼之后,看到的场景就是雪豹还咬着李特的脖子,身体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搐着,已经死了。而李特的脖子几乎被咬烂,到处都是殷红的鲜血。然而就是这样恐怖的伤势,这样完全可以要了任何强壮成年男人的命的伤势,一夜之后就全部愈合。

    李特顶着完好无损,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的脖子出现在训练营的时候,岩已经长大了嘴巴,指着李特良久良久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哆嗦着。从那之后,村民见到他之后不再说“啊!命硬的小子!!”而是改成了:“哦!祖先显灵!!!!”

    李特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那感觉说不出为什么,但他却很确定:每一次自己受伤、再恢复之后,自己的身体素质都会凭空增强一截。如果伤得真的很重,那么恢复起来可能需要的时间长一点,身体进步的程度也多一些。

    但他从未对人提过。本能地,李特不认为这是应该和他人提起的能力,就连从小将他抚养长大的胡老爹都没有告诉。如今,李特年仅十六岁,却已是因纽特村除了岩之外最强大的人,村里的强壮男人们随便拉出三五个,也不够李特一个手打的。据岩说,李特有望成为村里第二个开启“脉轮”的人,成为真正的修炼者。

    第一个是岩,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

    所谓“脉轮”,是人体内的神秘之点,也是力量之源。

    不同脉轮代表着不同体系的力量。有代表血继之力的血脉轮,代表自然元气之力的气脉轮,代表本源与生机的生脉轮,代表死亡与终结的死脉轮……一旦开启某个脉轮,就能掌握对应的力量,从而获得强大的实力。

    至于脉轮有多少个,则说法不一,有人说六个、有人说七个、甚至有人说八个。李特曾请教过岩,但岩也不是很清楚。

    “嗯?”带着夏羽等人的李特突然停下脚步——只见在不远处的冰面上,有一个直径近两米的孔洞,穿透了冰层,可以看到厚度超过一米的厚实冰层,以及其中深蓝sè的海水。

    李特停下,男孩们自然也就跟着停下脚步。他们都有些莫名所以,没能立刻看到那个冰洞。

    李特站在原地没动,双眼微微眯起,谨慎地审视了那个冰洞足足一分钟的时间,一直肃然没有表情的脸上才渐渐露出一丝笑容。他扭头转过身来,眼中微微带着些许笑意,看向男孩们,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听好了!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已经找到了一个海豹的换气孔!没错,是海豹的换气孔,不是莫名其妙的冰洞。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布下陷阱,然后耐心等待上钩。一旦开凿出这个冰洞的海豹从海底下上来换气,就会立刻落入陷阱,被我们捕获!好了,你们跟我来吧!”

    说罢,他微微压低了重心,当先朝冰洞走去,目光余光还在不断扫指着周围,并没有因为找到海豹的换气空就放松了jǐng惕。男孩们脸上立刻兴奋起来,紧紧跟上李特,一副跃跃yù试的模样。就连前一刻还在生闷气的夏羽,都瞬间露出了笑容。这就是男孩,所有的不开心都去得那么快。

    李特来到冰洞边上,又仔细确认了一番,着重检查了冰洞边缘那些特殊的齿痕。他一边指着那些齿痕,一边为男孩们讲解如何通过齿痕判断海豹的种类、前一次下水大概是在什么时候,这个冰洞出现了多久等等……这些都是训练营中讲授过的知识,却是男孩们第一次亲眼目睹,不由得大为好奇。

    李特讲的很清晰,条理和逻辑没有丝毫混乱。更难得的是,他说的一些判断方式是男孩们在训练营中也没有听到过的。夏羽不由问:“李特哥哥,这些知识岩教官没有讲过啊?”

    李特微微一笑,说道:“这些都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我七岁从训练营毕业之后,就常常一个人出来打猎,总结出一些经验也不奇怪。其实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果你们去问问你们的父亲的话,他们也会说一些独有的经验,这些都是自己亲自经历过之后,才会总结出来的。”

    男孩们“哦”了一声,脸上托有所思,夏羽已经开始期待总结出“属于自己的经验”了。

    随后就是布设陷阱的工作了,李特并没有自己亲自动手,毕竟试练是为了给学员们锻练的机会,作为领队,他负责的是给予指导,以及负责好试炼队员的安全。李特静静看着男孩们七手八脚地布设陷阱,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同的是,夏羽几人花了十分钟才布设好陷阱,而当年李特第一次出来捕海豹的时候,只花了两分钟。五年前他将布设陷阱的速度记录提升到了三十秒。而现在,他已经不局限于提升速度了,而是开始尝试改进陷阱,针对不同的猎物进行针对xìng的改良和调整。

    终于,当六个男孩以学过的方法布下陷阱后,李特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还算满意,又以一双灵巧的手略作了一些调整。看到李特点头表示满意,男孩们纷纷露出笑容。随后李特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给出了下一步指示:“你们几个听好,两人留守在这里,一旦海豹上钩立刻打晕它,实在不行就杀死。其余四人,原地散开,到周围去负责巡查和jǐng戒,一旦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刻以预定好的声音和手势预jǐng!”

    李特做出这样的安排,四个负责巡守的男孩明显有些沮丧。不过他们也知道轻重,因此迅速地取出武器,四下散开找到合适的地点,专心的开始jǐng戒起来。李特淡淡一笑,也抽出了武器,从七岁至今九年的捕猎生涯,让他深深了解了古罗地亚北海的危险程度,以及无数未知而莫名的危险。但就霸主型的危险生物来说,无论是残暴迅猛的极地白熊,还是暴虐强壮的冰原巨人,都是极难对付的强大生物。前者也许还能靠数量堆死,后者整个因纽特村也就岩能稳稳对付得了。

    时间就在无声的等待中度过了,负责jǐng戒的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懈怠,目光不时向冰洞这边飘过来。而负责潜伏在冰洞旁边的两人依然小脸专注地盯着冰洞,就连眼睛都不怎么眨,随时准备着出手捉住海豹。

第四章 极地白熊 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忽然——

    咕噜……咕噜噜……

    只见那冰洞之中,深蓝sè的起伏海面上忽然开始冒出大量的气泡,一股一股的,和某些生物的呼吸频率相符。留守的两个男孩见状,立刻都是两眼一亮。而负责jǐng戒的四人差点没忍住冲回来一起看,尽管他们最终忍住了没有这样干,但也顾不上jǐng戒的任务了。

    从冰洞中越来越急的气泡来看,海豹已经快要上来了,就要浮上水面了!负责巡逻的四人终于按奈不住,小心地看了看李特的脸sè,发现李特正死死盯着冰洞,没有理会他们。于是四人终于忍耐不住好奇和兴奋,跑回了冰洞处。六个男孩聚在一起,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冰洞。

    咕噜噜!

    咕噜噜噜噜噜!!

    只见气泡冒出的速度骤然变急,男孩们已经忍不住开始靠近冰洞,李特却感到有些不对劲:这种冒泡的速度,以及每一波冒出的气泡量,对于海豹来说有些快了。哪怕是海豹中体型最大、以凶残著名的花斑海豹,都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现象,除非……除非是某些更加大型的生物!

    ……糟了!!

    李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sè瞬间大变,一对本就锋利的眼神更是迸shè出恐怖的神光。他猛的一声大喝:“你们几个!都给我停下!他妈的!没听见吗?都给我停下来!”此时他的声音之大,竟震得脚下冰面都隐隐颤动,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几个男孩本来作势yù扑,似乎就要看到海豹上钩,然后被他们捕捉住扑杀的场景,却忽然被李特的爆吼声打断。他们愕然转头,明显被李特突如其来的凶悍和狰狞给吓住了,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两个胆子小点的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特冲了上去,正要再说些什么,脸sè却骤然再次一变,猛地转过头去,保证的双眼死死看向冰洞。

    只听哗啦啦哗啦的一声,一只壮硕而巨大白sè头颅从冰洞中弹出,雪白的毛发还沾着大量湿漉漉的冰水,尖锥形的头颅形状则显示出这只生物的品种——一头成年的极地白熊!

    白熊的嘴里,还叼着一只斑纹海豹,体型在同类中异常巨大的花斑海豹在极地白熊口中却显得异常渺小,整个身体比白熊的头颅大不了多少。

    李特脸sè终于狂变,甚至显得有些狰狞,嘴唇都隐隐发颤。长达九年的狩猎生涯,立刻让他认出了那是一头已经彻底成年的、雄xìng的极地白熊!毫无疑问,这是古罗地亚北海上少数几种最可怕的生物!

    巨熊刚从冰洞中挤出上半截身躯,硕大的头颅一甩,就把海豹尸体甩上了岸。尸体彭的一声落在冰面上,然后顺着平滑的冰面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动能在彻底耗尽停了下来。而海豹尸体停下的位置,恰好在男孩们身前。

    不过男孩们已经顾不得去捡起那近在咫尺的海豹尸体,尽管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男孩们脸sè惨白的看着不远处渐渐从冰洞中冒出的巨大白sè身影,只觉喉咙干燥的好像最最严酷恐怖的沙漠。

    哪怕他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从小就从父辈口中听说了极地白熊的恐怖,小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妈妈还会在他们不乖的时候说一句:“极地白熊来了。”来吓唬他们。正因如此,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生物,六个男孩无一例外地吓呆了。

    他们呆愣愣地盯着前方,脚步仿佛钉在了地上,全身僵硬地站立在原地,手脚却在剧烈的哆嗦着、颤抖着,眼中满是惶恐。然而就在这时,原本为花斑海豹准备的陷阱终于发动了,而极地白熊还没有完全从冰洞中探出身体。只见三张大网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升起、飞出,然后几乎不分先后地落在极地白熊的头顶,将它牢牢罩住。

    网的大小是为海豹的体型准备的,因此对白熊来说就显得有些太小了,只套住了头部和脖颈的一部分。看上去有些可笑,然而无论是男孩,还是李特都完全笑不出来。

    极地白熊似乎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经过狩猎之后,好不容易在水下把灵活的好像泥鳅似的海豹捉住,刚出来换口气就遭遇到了挑衅和攻击。它只愣了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就彻底得暴怒了,这是对冰原霸主最不可原谅的挑衅!

    用力甩头,张口发出一连串低沉得仿佛从地狱中传出的咆哮,它用粗壮的前肢撕抓了几下,大口用力咬了几口,就轻而易举地将三张大网层层撕裂。做完这一切后,它用两只巨大厚重的熊掌按住了冰面,然后猛地一个发力,把自己巨大的身体从水中拽了起来。

    哗啦啦的水声中,极地白熊巨大得超乎男孩们想像的身体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众人面前。巨大的熊掌拍击在冰面上,竟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显示出极地白熊惊人之际的力道,举手投足间都有恐怖的威力。

    极地白熊用力甩动了一下身体,将满身常常的白sè毛发抖了抖,甩落大片水珠。然后它威风凛凛地一晃膀子,张开大口,朝男孩们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愤怒咆哮!!

    熊咆卷起一阵气浪,仿佛一道狂暴到极点的冲击波,正面冲击着六个男孩的身体。他们身上厚实的棉袄都在咆哮声浪中颤抖着,头发更是向后疯狂的飘舞,在狂暴的咆哮气浪中,六个男孩就好象六艘巨浪中的小舟,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翻覆。

    男孩们浑身僵硬着,依旧无法再季度的恐惧中掌握控制住脚步逃跑,眼睁睁地看着白熊一步步接近。就在他们快要在极度的恐惧中彻底崩溃时,就听到李特骤然发出了一声几乎将粗暴熊咆都盖过去的轰然爆喝:“你们几个,快跑!你们几个快给我跑啊!快点回村子!告诉村里人,向他们求援!现在我来对付它!我会暂时拖住它,你们快走!”

    李特一双锐利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脸sè狰狞而恐怖,他死死咬着牙齿,甚至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边大声怒吼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解下缠在腰际的一捆绳子。灵活的五指跳动跃动间,豹筋绞缠而成的粗壮坚韧绳子已落入李特手中,然后他单臂舒张,手腕极富技巧和爆发力地微微一抖,就看到长绳如一根笔直的钢枪般爆掠而出,在碰触在极地白熊的脖颈的刹那,忽然一软一绕,飞快地缠绕几圈后,已捆住了白熊那粗壮的脖颈。

    此时,六个男孩中的五个男孩终于在李特的怒吼声中战胜了心中的恐惧,他们猛地一声歇斯底里的发喊,转身撒开步子就跑,狂奔的方向正是因纽特村的方向。然而,那个叫夏羽的男孩却呆呆站在原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被吓得根本动弹不得。

    他、妈的!这个混小子!

    李特猛地一咬牙,双脚前后一分,膝盖微微弯曲,腰部猛地拧转半周,有力的手臂发力猛扯绳子,竟把壮硕到极致的极地白熊脑袋都拉得往旁边一歪。

    极地白熊明显被激怒了,愤怒地想要挣脱,用利爪扣抓着绳子。然而这可是以海豹皮筋经过特殊的处理后才制作而成的坚韧粗绳,又怎么会被如此轻易地撕裂?

    李特吸引了白熊的注意后,飞快地两大步迈出,已跨步来到了夏羽身旁,随机抬起右脚,飞起一脚把他踹得横飞出去,嘴里愤怒地吼道:“快跑!你这蠢小子聋了吗?跑啊!!!”

    夏羽被李特一脚踹出去两米多,才重重地摔在冰面上。吃痛之下,他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发出一连串惊慌之极的尖叫,连滚带爬地起身后,头也不敢回地向同伴的方向狂奔而去。期间他由于太过慌张连续摔了两跤,不过好歹是逃掉了。

第五章 极地白熊 二

    李特见状,刚微微松了一口气,就感觉到手中的绳子骤然一紧,其上传来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将李特的重心一下带偏,整个人被拽得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只见被彻底激怒的极地白熊一歪头,张开血盆大口,用力咬住了绳子。锋利的牙齿切割着坚韧的粗绳,却没能切断,于是更加愤怒的极地白熊所用有力一甩脖子,发力将抓住绳子另一端的李特拉扯过去。

    李特被拉扯的一个踉跄,向前扑去,还没等他调整好重心,对面那只身形巨大、xìng格凶残的极地白熊已然迎上,然后猛地一晃膀子,带起一道腥风,抬起巨大厚实的熊掌,就超李特用力拍了过来。

    极地白熊的平均身高有一米五,长度超过三米,体型在整个北海的生物链中,也知道冰原巨人比它们更加巨大。尤其是四只熊掌,更是巨大,仿佛硕大无朋的蒲扇一般,用力拍击下来,一瞬间仿佛能遮蔽天空中的阳光。

    和体型硕大的极地白熊比起来,李特就好象一朵寒风中的小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蹂躏摧残。他的身体尽管和因纽特土生土长的男人比起来瘦弱一些,不过依旧十分jīng悍强壮,然而,和极地白熊放在一起,他的身体粗细似乎还不如白熊的前肢粗!

    面对如此势大力沉的熊掌一击,李特却没有显出任何慌乱。说是不怕那是假的,毕竟对面的可是能够对他生命产生严重威胁的霸主级生物,但九年的狩猎生涯令他早已将冷静和判断融入进身体的每一寸角落。他深深知道,越是危险的时刻,就越要保持沉着和冷静。

    李特目光微微一闪,脸上显出决然的神sè。他知道自己还不能逃跑,因为男孩们逃得还不够远。于是他松手放开了绳子,任凭极地白熊将粗绳夺走、甩开,而他借着这个机会,奋力稳住了身子,然后右手一模腰际,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一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呛的一声,短刀出鞘,化为一道冰冷雪白的寒光,用力地插向拍落而下的熊掌的掌心处。和硕大且厚实的熊掌比起来,短刀小得就像牙签一样,李特甚至怀疑短刀是否能刺穿白熊的熊掌。毕竟,那熊掌实在太过厚了。

    他深深知道这一刀不可能对付的了一头成年的极地白熊,于是另一手握紧了驯鹿脊骨打磨而成的梭标,由于太过用力,手上的五根指节甚至都变得隐隐发白起来。

    然后他一手保持着挺刀上刺的动作,一手持着坚硬锋利、长达两米的兽骨梭标,吐气开声之间,笔直朝白熊的右眼扎了过去。这一声断喝极其响亮,就好象平地里炸起的一道闷闷的焦雷。那凛冽的气势,竟然令对面的极地白熊都心神受到了震动,拍落而下的熊掌顿时慢了一拍。

    彭的一声响。这头成年的雄xìng极地白熊似乎对李特凶悍而强硬的反击有些意外,竟被逼退了两步。不过无论是短刀,还是梭标,都没能轻易破开熊掌上的皮毛。

    不过李特没有气馁,而是再大声狂喝一声,迈开大步就要再度进逼。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忽然微微一提,捕捉到了冰洞处传来的哗啦一声响。李特对这种声音很熟悉,那是刚才极地白熊从冰洞中拉扯出自己的身子时,发出的水声。

    他心中猛然一紧,心脏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握住,然后用力挤压着。微微转过头,目光的余光中,竟又有一只更加巨大的极地白熊从海中钻出,沉重的身体落在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厚达一米的冰层给压塌喽!

    第二只白熊上岸后,用力抖了抖壮硕的身子,甩掉身上粘附着的水珠。然后它怒吼着,从侧面朝李特扑了过来。一时间,李特就陷入了需要同时面对两头极地白熊的境地!

    极地白熊的实力非常强劲,哪怕最最jīng锐、最富有经验和战斗天赋的猎人联手,也需要至少七八个人,才有可能拿下。如果要在没有任何损伤的情况下杀死一头成年的雄xìng极地白熊,恐怕要超过十五个猎人联手才有可能。

    至于捕获,恐怕三十个猎人联手都不可能做到。至少在因纽特村的历史上,还从未听说过没开启脉轮的猎人又能力联手活捉一头极地白熊。

    现在的村子里,恐怕只有开启了脉轮的岩,拥有单独猎杀极地白熊的能力。而且以岩的实力,也未必有绝对的信心捉住一头白熊,还是有极大的几率让熊逃掉的。一旦白熊打不过进入大海,以岩的能力也只能干瞪眼。他不可能跳进海里继续猎杀,那样也许会惹出海中真正的强大生物,比如虎鲸、双角剑鱼、毒刺水母、还有霸王乌贼。

    对于李特来说,若单独对上一只极地白熊,他拼尽全力还能勉强自保,此时两熊齐上,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夹攻,对于这样的情况,李特没有再过多犹豫,右手五指飞旋间,短刀重新入鞘,随机他单手拎着梭标,转身拔腿就跑。

    此时六个男孩应该已经跑远了,而且白熊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李特吸引,因此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全力逃跑,开始为保下一条命而奋战。

    白茫茫的冰面一望无际,偶尔可以看到竖立而起的冰川和冰柱。除此之外,很少能够看到生物,这是古罗地亚北海冬季的常态,毕竟在这种严寒的情况下,大部分岸上的动物都开始进入漫长的冬眠,等待来年chūn天再苏醒。

    当然,冰层下面,海洋中的生物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冰层隔绝了大海和大气,为海洋生物保证了最基本的生存温度,因此冬天的北海海水中,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在茫茫的冰面上,李特急速奔行着,他的脚步异常的轻盈,每一步落下,都没有任何声息,人却会凭空往前窜出一大截。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和他身后两头极地白熊那沉重的步伐,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他的步频不算很快,每一步的步幅却是极大。他的身子微微前躬,双臂和双腿大幅地前后交替摆动,一次次蹬地、腾跃、落地、再蹬地,全身肌肉的舒张极富力量感,看上去就像一只雪森豹。

    尤其是他的奔跑动作十分省力,每一次发力蹬地后,整个人都会在空中飘行很长一段距离,四肢和身体都舒展到极致,就好象一片轻飘飘的叶子,在风的推动下往前飘行。然后他的身体会渐渐收拢,蜷缩,蓄势,落地,然后再次在一瞬间绷紧到极致,再度发力把身体推出去。

    这样的方式令他只在落地的瞬间需要用力,其他时候只是放松了身体在空中飘行,完全不需要花费什么气力。这种奔跑方式不是训练营里教授的,而是十岁那年,李特被一头极地白熊追了三天三夜,硬生生在这个过程中被逼出来的。

    从那之后,他的持续奔跑能力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那年最终从白熊的掌下逃脱后,李特花了很久的时间,仔细研究怎么跑步求生,至今已经是村里跑的最快的人,就连开启了脉轮的岩都未必追得上他。

    在五百米之内,岩奋进全力也许还能追上,一旦超过这个距离,李特的耐力和省力的奔跑方式就会现象出优势,岩就不是对手了。

    此时李特所在的地方,距离利不利岛南面的冰河岛不是很远。李特对冰河岛非常熟悉,事实上,那里是他的主要狩猎地点,有大量雪狼、雪豹、驯鹿、雪兔出没。

    李特一边奔跑,一边仔细将冰河岛上复杂的地势在脑海中呈现出来。在他的计划里,只要能跑到岛上,那种复杂的地形一定能够帮助他成功地从两头极地白熊追杀下逃脱。

    然而这次,李特还是失算了。

第六章 生死之间

    没错,李特失算了,他错误估计了两只极地白熊的实力。这两头雄xìng白熊应该是极地白熊族群中十分强大的存在,它们无论从力量,还是耐力上都比一般的极地白熊强大许多。尤其是速度飞快,四只巨大的熊掌刨动坚硬的冰面,冰屑四溅中,推动着庞大沉重的身体向前飞奔。

    以李特拼尽全力的速度,都没能将两熊甩开,反而越来越被追进了!

    “该死的!这怎么可能?”李特心中焦急无比。眼看着身后的两头极地白熊越追越近,他一边继续狂奔,一边计算着距离。然而计算的结果却令他隐隐有些绝望。

    按照现在双方的速度,李特根本来不及跑到冰河岛,就会被白熊追上!他心中竭力保持着冷静,同时心念急转,疯狂思考着对策,却无力地发现:实力不够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空的!

    两头极地白熊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甚至比古罗地亚北海这片天地中,速度最快的雪豹都要快上不少。终于,在离冰河岛大约五百米的时候,李特还是被追上了。

    巨熊咆哮着,那炙热的气息喷涂在李特的背脊上,却令他浑身发凉,只觉一道冰冷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生出,沿着双腿、脊椎而上,直冲头顶,然后轰然炸开化作无数寒流席卷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恐惧的感觉,也是无力的感觉。

    李特爆吼一声,眼中闪过凶厉的神sè,霍然转身面向白熊。此时两头极地白熊一前一后,跑得更快在前面的那头离李特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它见到猎物终于停下,立刻兴奋张狂的一声咆哮,没有用它那厚实有力的熊掌拍击,反而如一头发狂的公牛般正面顶撞过来。

    李特手握短刀刀柄,刀锋瞬间出鞘,另一手中的梭标已经挥舞成一道道幻影,化作密密麻麻的尖枪幻影,将白熊巨大的身体笼罩进去。

    一连串沉重的打击声响起,全力冲锋的极地白熊硬生生被阻在了原地,停止了冲势。而李特闷闷地哼了一声,踉跄向后退去的同时,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

    左侧忽然刮起一道强劲的怒风,后面跟上的那头白熊从一旁扑向李特,抬起熊掌就是一记怒拍。李特眼中凶狠的神sè闪过,还没有完全化解冲击力,便就势一个翻滚,躲过了这一击能够令他筋断骨折的凶悍攻击。

    他在蜷起身子翻滚的同时,甚至能够感受到熊掌就从头顶掠过,带起的风压就让他心中狂跳不止。他刚刚躲过拍击,立刻犹如弹簧一般,从冰冷的冰面上弹起,然后飞跃着扑向白熊,标枪直刺双眼。

    就这样,李特和两头极地白熊,准确的说,是和两头远比一般白熊强大的巨熊纠缠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就好象两道巨大的白影中间,有一道纤小却顽强的身影不断闪动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特的气息渐渐粗重起来,刚才的狂奔,以及段时间内剧烈的打斗,已经令他的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他感受了一下,绝望地发现顶多再过三分钟,自己恐怕就要命丧熊口,成为巨熊的食物。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身上的伤口正在不断增多,尽管他极力避开了要害部位,而且用尽全力防止致命伤或伤口过深的重创出现,但失血依然令他的头脑渐渐昏沉,反应动作也在逐步减慢。

    又竭力在两只白熊的夹攻下周旋了片刻,他身上又增加了两处伤口,一处在肩胛,一处在腰腹。滚热的鲜血溅撒在冰冷的冰面上,显得那般触目惊心。李特的呼吸更加急促了,体力也在急剧地下降,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他连续几次想要拼着受伤脱离两头极地白熊的纠缠,好突围而去,却都失败了。此地离冰河岛其实只有五百米了,只要能够逃上岛,李特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够顺利地保住xìng命,但现实却是令人绝望的。

    面对这样的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的残酷局面,李特终于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求生yù望,心中转而燃起熊熊的疯狂火焰。可以看到他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决绝而疯狂的死意。

    既然小爷要死,你们俩也别想好过!想要我死,至少要拉上一个垫背!

    李特陡然发出一声狂吼,那凄厉的声音远远传开,竟将极地白熊那巨大的熊咆都盖了过去。他准备拼命了,准备和这两头把他逼上绝路的白熊同归于尽。

    眼见一只白熊张开血盆大口,从斜侧方用力地咬来,李特毫不怀疑对方那强大的咬合力,绝对能够破开他身体上最坚硬的头骨。然而他却没有躲闪,也没有做出任何退让,而是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凶辣之sè,不退反进,笔直地迎了上去。然后他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在白熊有些愕然的眼光中,竟将自己的左肩送进白熊口中。

    极地白熊的智商不算太高,却也不低,差不多和七八岁的儿童相当。那头白熊尽管不明白眼前的人类为何忽然做出这样形同自杀的行为,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一口咬下!

    只听咔咔咔一连串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响起——那是李特的肩膀骨骼在白熊的利齿下断裂、崩碎的声音!简直残忍恐怖到了极点。转眼之间,李特的左肩已经被咬碎!

    他疼得脸sè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然而却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哼或惨叫,就连本能的闷哼都没有。他一声不吭的,奋力抬起了染血的左臂,然后仿佛一个铁钎般,紧紧箍住白熊的脑袋,不让它的大嘴脱开自己的肩膀。

    此时他的左肩已经被咬的稀烂,却依靠钢铁一般的意志,和一股无比狠辣的劲头,硬生生地抬起了原本应该无法再抬起的左臂!这简直不可思议。

    “哈哈哈!想要我死,哪有那么容易!”李特疯狂地大笑起来:“我要和你同归于尽!一起死吧!”

    随后他右手紧握着梭标,自下而上,奋尽余力插入了白熊的脖颈。只听噗的一声响!锋利的梭标头破开熊颈下方柔软的皮毛,然后深深没入,最终穿透了极地白熊粗壮的脖子,从上方的颈椎处探出一小截尖头。那尖头上,已经涂满了殷红的鲜血,还有部分不知名的粘稠体液。

    哪怕以极地白熊强悍的体制,这都致命的一击!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在脖颈被刺穿后活下来,哪怕李特那种变态的体质和恢复能力,都未必能在这种伤势下保住xìng命。

    剧烈到极致的疼痛,以及致命的重创,令极地白熊本就咬的紧紧的嘴巴更加用力了几分。这是本能的反应!它踉跄着后退,锋利的牙齿撕裂了李特的血肉,从他肩膀的部位拉扯出大片大片的鲜血和碎肉,其中还隐藏着许多破碎的骨骼。

    李特惨哼了一声,不少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滚烫滚烫的,其中有他自己的血,也有极地白熊的血液。然而他却在疯狂大笑着,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收到了几乎致命的重创。

    他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身子一晃,差点当场坐倒在地。不过他摇晃了几下,竟硬生生地站直了身体,哪怕双腿在剧烈地颤抖、战栗着,也没有就此跪倒屈服。

    刚刚插入白熊脖颈的梭标,却来不及拔出了。不过他依然奋尽全力,拗断了没有插入的部分,这一个动作立刻令白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厉嘶嚎。

    李特将半截梭标牢牢抓在手中,握得十分用力,以致每一段发白的指节都在颤抖。他转过头,看向另一头白熊,眼中依然燃烧着熊熊烈火。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可能逃的掉了,因此只求能够在临死前把这一头白熊杀死。

    心中抱着死志,李特的腰杆挺得越发笔直,就好象一杆牢牢插在冰面上的标枪,永远不会倒折。

    另一头极地白熊眼见同伴受重创,凄厉而愤怒地咆哮起来,不弱的智商令它明白:同伴受到的创伤已经没有救了。它更加愤怒,张开大口冲向了杀死它同伴的李特,用力地咬了过来。

    而李特却已无力再做出任何闪避,只能奋起余力,用力将手中的半截梭标掷向白熊。梭标有些无力地飞向白熊,准头还不错,指向了白熊的左眼。然后这种程度的攻击,却根本没有被白熊放在心上,随意抬起左掌,就把梭标轻易的给拍飞了。

    此时,李特的左肩已被撕烂,血肉模糊的一片,左手也软软地垂在身侧。然而面对巨熊的血盆大口,他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咬着牙,硬生生抬起了左手,五指收拢,颤抖着握成拳头,然后悍然塞入了白熊的大嘴!

    白熊下意识地合拢的大嘴,咬住了李特的拳头。

    李特单拳堵住了白熊的大嘴,在熊嘴合拢的刹那,无比剧烈的疼痛从左手传来,疯狂冲击着他快要崩断的神经。李特脸上的血sè已然尽褪,一对眸子却闪亮得吓人,仿佛古罗地亚北海夜空上的两颗璀璨的明星。

    他张大了嘴巴,悍勇而决然地发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声呐喊,然后反手拔出短刀,丝毫不理会正被白熊疯狂撕咬的拳头,手持刀柄,猛然插向了白熊的眼睛。

    锋利骨质的刀锋,仿佛最强大的神兵利器,破开眼膜,刺爆了眼珠,然后余势不衰,艰难地破开头骨后,深深插入到白熊的头颅之中!

    随着骨质短刀没柄而入,白熊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下去,咬着李特的嘴巴也渐渐无力、松弛。极地白熊那巨大的身子晃了晃,然后无力地倒下,然而之前被李特重创的那头极地白熊却暂时没有死去,反而在绝望与疯狂中直立起身子。

    极地白熊人立而起后,高度超过了三米五,达到接近四米的程度。他粗暴的吼了一声,却由于脖颈被刺穿,只发出一声嘶哑的闷吼。然后它用力抡起了左前掌,带着最后的疯狂拍落向李特的头顶。

    巨大的熊躯遮蔽了阳光,yīn影中的李特浑身浴血,左肩一片血肉模糊,凄惨到了极点,好像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他勉强将左手从已死的那头极地白熊嘴里拔出,拳头已经完全看不出是拳头了。

    面对熊掌居高临下、仿佛泰山压顶的一击,李特根本无法闪避,然而即便如此,在他的眼中依旧满是不屈!

    “恐怕做不到同归于尽了啊……”李特心中默默的闪过一个念头,然后他拼尽余力,将还能动的右臂撑起,护住了头顶。

    熊掌拍落,仿佛一座大山压下,一股大力蜂拥进李特的身体,令他全身上下一阵细密的急响,也不知断了多少骨头、毁损了多少组织。然而他却硬生生地挡了下来,背脊只是微微弯曲,就再次挺直。

    在李特的脚下,仿佛亘古不化的坚实冰面不堪重负地崩裂,一条条巨大的裂纹向四面八方延伸,几乎呼吸的时间后,李特脚下的一大块冰层彻底瓦解,随后哗啦一声陷落下去。

    一人两熊随着冰面的塌陷落入海中,原地只余一个巨大的窟窿,其中浮冰起伏,海水已被染得黑红一片。冰冷的海水侵蚀着君夜的意识,全身的骨骼和内脏已碎裂了不知多少处,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如破麻袋般软软沉向海底。

    我,要死了吗?他无言地想着。

    我……还想活啊……

    这是君夜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意识。

第七章 预言

    “嗯……”李特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和虚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幽暗的蓝sè,视线模模糊糊的不是很清楚,李特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茫然。

    怎么回事?我还活着?

    他用力挤了挤干涩的双眼,艰难撑起上身,顿时就感到肩膀一阵疼痛。不过这疼痛的程度不算太剧烈,还在忍受的范围内。他用力喘息了一下,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感,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快速检查了一番后,李特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基本愈合了,只剩下一些比较细小的暗伤潜藏在身体深处。唯一没有愈合多少的是他的左肩,可以看到被极地白熊撕烂的血肉和骨骼只重新生出了一部分,极地白熊身为古罗地亚北海的霸主之一,咬合力量配合锋利的长牙,的确不是好消受的。然而即便如此,李特能够恢复成这样,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常人如果受了这样的伤,恐怕早已死了,就算勉强活下来,修炼恐怕也会受到极大阻碍,整个人也就算是废了。

    “这恢复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变态了?”李特瓷牙咧嘴地揉了揉隐隐发闷的胸口,脸sè颇有些古怪。哪怕他早已知道自己拥有超乎寻常的恢复力,也有些震惊。

    出于常年狩猎培养出的生存本能,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短刀,却发现只剩刀鞘,这才想起兽骨制成的短刀已经在和两头极地白熊的搏杀过程中遗失了,这让他不由有些遗憾,毕竟这把刀从他胡老爹捡回来就一直跟着他,是胡老爹送他的唯一一件礼物。

    但没有武器是不行的!尤其是在未知的险恶环境之中。

    于是李特俯身下去,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强忍着刚苏醒后的眩晕感,抬头开始凝神观察起身处之地。

    这是一个倒碗状的巨大山洞,中心有一个圆形水潭,水面很平静,水也很清澈,可以看到底下至少十米的深度,而且还不见底。山洞四周的山壁,则是一种奇异的蓝sè岩石,表面粗燥得仿佛最最原始的岩矿,然而内部却隐隐散发着迷蒙的蓝sè光芒。

    蓝光并不刺眼,却足够明亮,将整个山洞映得透亮透亮的。

    在山洞一侧的地面上,隆起形成了一块面就不大的石台,高度差不多有半米,比李特的腰部高上少许。在石台上,放置着一把带鞘长刀、一座小塔、以及一方巨大的冰块。

    哐啷!刚捡起的作为武器的石块落地,李特却丝毫没有察觉。他整个人就好象被闪电劈中,僵硬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下整个鸡蛋,双眼瞪得滚圆,近乎呆滞地看着那巨大的冰块。

    这是一块很特别的冰,大约有一人高下,呈规则的长方体,就像一个大冰柜。冰块竖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基座似乎和石头质地的平台粘连在了一起。在半透明的冰块中,有一种醉人的蓝sè光晕似流质般波动着,时而聚合,时而散开,仿佛一条条调皮的游鱼,不断的在冰块中游走流窜着。又仿佛轻轻飘舞的柔滑丝绸,显得美轮美奂。

    那光晕蓝得令人迷醉,但李特的失态却另有原因,因为冰块里冻着一个人。

    李特近乎呆滞地看着冰中的人,良久都没法动弹分毫。透过半透明的冰块,以及流转不定的蓝光,可以看到冰块中的是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和李特差不多大,一袭如雪的白衣裹住了少女豆蔻的小身子。她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似乎有些怕冷。她有着一张清纯可人的脸蛋,瓜子脸型,挺翘秀气的小巧鼻子,娇嫩yù滴的粉嫩双唇,面sè恬静,闭着双眼像是在沉睡,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让人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心疼呵护的冲动。

    好美!

    这是李特唯一的想法,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完全无法从女孩脸上移开。

    一双柳眉弯弯的,长长的睫毛又长又浓,琼鼻挺翘,樱唇小巧,尖尖的下巴令脸庞略显消瘦,却丝毫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反而更增清丽。

    稚嫩的童颜,惹人怜爱的气质,在蓝sè光晕的缠绕下显得绝美的身姿……这一切令李特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

    正当他看得如痴如醉时——

    “你看够了吗?”一个刻板而机械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特吓了一跳,在这种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尤其是注意力十分专注的情况下,突兀响起的声音令他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声音还在继续着:“看这里,看这里!对了,就是这儿,你没看错,说话的就是我。不用一副那种表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特听到这声音后下意识地寻找声源,过程并不困难,声音也没有刻意隐瞒声源的方向。然而下一刻,李特的身子却骤然僵住。

    此时他的表情很jīng彩,愕然、惊异、震撼、呆滞、不可置信……他的眼球几乎从眼眶中跳脱出来,眼神发直地盯着石台上的小塔,失神地喃喃着:“见鬼了,见鬼了……”

    刚刚说话的,就是那尊小塔。

    巴掌高的石塔灰不溜秋的,毫不起眼,上下共有七层,表面没有任何装饰花纹,此时一个声音正从其中传出:“听好了,同样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有问题的话,请等我说完了再问。”声音彬彬有礼,却不似人类,因为它实在太刻板、太机械了。

    也不管李特的反应,那声音自顾自地开口:“吾名——天君,是天界七君主创造出来的。你昨天重伤沉入海底后,激发了预设的挪移法阵,被转移到了这里。这,是早已注定的命运!”

    “十五万年前,我的创造者们,也就是天界七君主陨落,并在死前创造了我。七君主中,伟大的命运之主以燃烧剩余的生命为代价,窥视了未来,临死前留下了一段预言。”

    “按照预言,在预言之rì,也就是昨天,会有一个重伤的少年沉入海中,激发我的创造者们留下的法阵,然后被传送到这里,这个少年就是预言之子,也就是你。”

    “接下来,你会得到天界七君主的传承,成为他们的传人,并在我的指导下修练,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则不在预言的范畴内,我不得而知。”

    “嗯,就是这样,你可以提问了。”自称“天君”的声音以始终如一的语气说完后,便静静等待李特开口。

    一分钟……

    三分钟……

    十分钟……

    李特仍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呆滞地看着石质小塔,一言不发。

    “嗯……你足足十分钟没有提问,这也在预言之中……”天君再次开口。

    李特终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但他脚步刚刚一动,一道无法抗拒的大力凭空涌现,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天君不急不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会想要逃跑,这仍在预言中,虽然我没有留下你的能力,但我的创造者们布下了禁锢法阵,你不可能跑得了。”

    “干!你这疯子放开我!”李特大骂,然而刚一骂完他就愣住了,因为这句话不止从他嘴中吐出,天君也在同时说出这句话,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像两个李特同时大骂,除了声音不同。

    “看,你果然说了这句话。”天君以罕见的感叹语气道:“赞美伟大的命运!”

    李特这下真的震撼了,尽管眼前的一切如此不可思议,但从对方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好像、也许、可能……真的有所谓的预言?!

    “你的行动受限,但可以说话。”天君又恢复成那种刻板的语气:“让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也就是‘提问时间’!我会尽量为你解答疑惑,保证你在大致明白怎么回事的状态下接受传承。”

    李特做了一个吞咽唾液的动作,却发现嘴里干巴巴的,他定了定神,开口道:“你叫天君?”

    “我感到非常荣幸,你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我的,但不得不说,你的问题太没有营养了。”天君口吻很礼貌。

    君夜脸sè一红,继续问:“天界是什么?七君主又是什么人?”

    “嗯……”天君想了一下,才回答:“由于你现在的知识基础太差,我无法在短时间里解释清楚,就目前而言,你只要知道天界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就可以了。至于七君主,他们是站在天界最顶端的七位强者,命运之主、奇蓝之主、龙行之主、终结之主、翡翠之主、忘天之主、星禅之主。”

    李特正要再发问,天君却好像知道他的问题一样,提前开口道:“你可以不用问我是什么,以及我是如何被创造的,我说不清,你需要了解的是我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指导你修练。毕竟,你所处的这个世界层次太低了,不可能有好的引路者,而且只有我知道七君主的全部功法传承。”

    “好吧……”李特努力整理了一下思路:“你说的预言是怎么回事?”

    天君的声音似乎凝重了些许:“预言涉及到缥渺无际的命运,很遗憾,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至今发生的一切都证明——预言是准确的,也许等你继承了命运之主的功法,可以领略到其中的奥妙。”

    李特心中腹诽:这等于没回答嘛!不过预言之子这个名字……似乎很拉风?

    “你说七君主是天界最顶尖的强者,他们既然那么强,怎么会陨落?”李特突然想到。

    天君这次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

    “……”

    李特瞪视着小塔,怒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的确不知道。”天君慢条斯理的,一点也不着急:“我说了,七君主创造我的目的是指导传人修练,我的知识库存里只有修练之法,以及天地宇宙的基本常识,其余我一概不知。”

    似乎能看到李特无语的表情,天君补充道:“我并没有骗你,事实上,我无法做出‘欺骗’这种举动。而且我也不算什么都不知道,种种迹象表明,七君主应该是被杀死的,至于被谁杀、为什么被杀、怎么被杀……我就不知道了。哦对了,我右边这把刀,就是当年奇蓝之主的贴身兵器——奇蓝之刃,是留给你的。”

    “那你呢?七君主为什么要把你做成塔的模样?”李特毕竟是少年心xìng,听到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心中也有些新奇。

    “准确的说,我不是塔,塔却是我。”天君想了一下,解释道:“塔名为‘传承之塔’,而我是塔的一部分。你可以看到,传承之塔分为七层,分别有七君主留给传人的珍贵馈赠,平时没什么作用,但会在特殊的契机自动开启。至于七君主的功法,则全部在我的知识库存中,我随时可以调用并传授给你。”

    “你口口声声说能指导我修练,究竟能让我变得多强呢?”此时李特的心绪已基本平复。

    “还是那句话,你现在的知识基础太差了,我解释不清楚。可以告诉你的是,在不久的将来,移山填海什么的,不过都是小事!”天君平淡的口吻中透出十足的自信。

    移山……还填海……?!

    李特干笑了一声,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说。他眼神瞟了一下冰中的女孩,脸sè突然有些发红,大声道:“那她呢?她是谁?”

    “她是星禅之主的女儿。”天君快速地回答。

    李特惋惜地看着女孩,良久才摇头一叹:“唉,这么美的女孩,怎么就……真是红颜薄命啊!若她还活着,作为星禅之主的女儿,七君主的传承怎么会落在我身上?”随后一阵长吁短叹。

    “我必须纠正你的两个错误。”天君静静开口:“第一,你被七君主选中,或者说被命运选中,其实是有特殊理由的,不可替代的理由!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相信在不远的未来,你就会知道自己的禀赋有多么的可怕!”

    李特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和我受伤后恢复快有关?

    他还不及细想,就听到天君续道:“第二,星禅之主的女儿,还活着!”

第八章 神之脉络

    (还活活活……活着?!!)若李特还能说出话,他一定会结巴。

    星禅之主十五万年前陨落,他的女儿若还活着,岂不是至少十五万岁了?这怎么可能!

    “有关她我知道的不多,我的创造者们只给我留下了不多的讯息。”天君道:“七君主陨落的时候,她才十六岁,星禅之主不放心她一个人生活,因此将她冰封,冻结了一切生机,等到十五万年后的今天,由你将她重新唤醒。”

    “那她……那她……”李特有些吞吐。

    天君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快速道:“苏醒后,她仍是十六岁的女孩。”

    李特似乎松了口气,认真回想了一下,似乎村里也流传着“人被冰封多年后还能重新苏醒”的传说,也就释然。连天界七君主、预言、移山填海什么的都出现了,唤醒一个冰封十五万年的人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更何况还是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孩!

    “按照预言,你的名字应该是李特,没错吧?”天君问。

    “嗯。”

    “那么,李特!现在请你上前来,正式进行传承仪式!”天君的声音很郑重:“过程并不复杂,只需要你将自身的一滴鲜血滴在传承之塔上,就可以完成认主,正式成为天界七君主的传人。”

    一直束缚住李特的力量消失,他定了定神,举步走到石台前,注视着面前的石塔。

    塔身虽然只有巴掌高下,表面上普通之极,然而不知为何,此时看在李特的眼里,却隐约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仿佛面前的不是一座小塔,而是高不见顶的磅礴巨山!

    天君再次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肃然,不再那般刻板:“李特!尽管这一切都已包含在预言中,可以说是早已注定,但我还是需要问你一句,你是否愿意接受这命运注定的传承,成为天界七君主的传人?”

    李特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他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命运没有选中他,若没有七君主布下的挪移法阵将他转移到这里,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一个和极地白熊同归于尽、葬身北海的死人!

    他毕竟只有十六岁,正是人生最灿烂的时间。尽管多年的捕猎生活让他不畏惧死亡,但他却不想死,一点都不!相反的,他非常渴望生,否则他不会在训练中对自己那么狠,不会谨慎地进行每一次狩猎,哪怕只是捕杀一只雪兔,都不会有丝毫大意。

    而这次的经历让他明白:力量!力量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保障!

    李特活了十六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力量!

    他知道一旦接受传承,所继承的不只有七君主的功法、馈赠和遗泽,还有风险。天君说七君主是被杀死的,那么,凶手是谁?会不会盯上他这个传人?

    而且,若真成了天界七君主的传人,以他的个xìng,拿了别人的好处,一定会想办法回报,并担负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比如,帮七君主复仇。尽管七君主没有把这个作为传承的交换条件,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去做。

    这份担子,恐怕会很沉,很重!

    李特闭目默然,天君也很耐心地等待着,并没有催促。良久,他重新睁开双眼,眼神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平静道:“我愿意。”

    天君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滴血认主吧。”

    李特点点头,咬破了食指,轻轻点在传承之塔的尖顶上。指尖渗出的鲜血迅速蔓延,转眼便覆盖了塔的表面,似将塔身染成了红sè。浓郁的血sè忽明忽暗,渐渐向塔的内部渗透,一刻钟后全部消褪。

    传承之塔又恢复成平凡的灰sè,似和之前没有差别,李特却感到它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就像自身存在的某种延伸。

    “好了,认主完成,现在你是我的主人了,不过请允许我自作主张地继续称呼你为‘李特’,你不用答复,因为根据预言,你不会反对的。”天君缓缓说道:“现在,李特!请你忍着点痛。”

    “嗯?什么?”李特还没反应过来,传承之塔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飞掠到他的额前,随后竟从额头融了进去。

    随着传承之塔的融入,李特额间浮现出一个塔形印记,连闪了七下,随即隐没。然而他却无暇顾及这些了,因为——无比剧烈的痛楚正从全身各处疯狂涌现。

    天君慢条斯理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李特,保持清醒,你需要保持清醒。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住这份痛苦,才能够开启你身体的奥秘,比如……惊人的恢复力。”

    “啊啊啊!”李特痛苦地嘶吼,半跪在地,疼得牙齿都在哆嗦,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所受到的最强烈的痛楚,在痛苦涌现的一刹那,以他坚韧无比的意志力,都差点瞬间崩溃。

    天君慢吞吞地道:“现在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随便!”李特咬牙道:“还有,我讨厌你说话的方式!”

    “谢谢你的赞美!”天君刻板的口吻不变:“那先说好消息吧,好消息是,痛苦程度不会加剧,坏消息是,这种疼痛将会持续……一个小时。”

    李特浑身都在抽搐,上下牙齿都在剧烈地打架磕碰。

    一……一个小时?要疼一个小时!

    天君续道:“在这期间,我可以陪你说说话,应该能够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哦,对了,你现在不需要开口,只要在脑海中‘想’一下,我就能知道你要说的话了。”

    李特的十指深深插入地面,用力抠挖着,人已疼得说不出话了。然而在剧痛中他却发现:左肩被撕烂的骨骼和血肉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出!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这地狱般的一个小时的,只知道某一刻痛苦突兀地消褪,正如它突兀地出现,而他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软软栽倒,身体仍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着。

    “非常高兴看到你成功地熬过来了。”沉默了一个小时的天君再次开口:“如果你疼得晕过去,我会很难办的。毕竟现在已超出预言的范畴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难免会有些忐忑。不过这感觉还不错!虽然我赞美伟大的命运,但预知的滋味也并不怎么好。”

    “天君……天……君……”李特几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吃力地骂道:“给我……闭上你的嘴!”

    “嗯……”天君似乎真的考虑了一下,才回答:“恐怕不行,一方面是因为我没有‘嘴’,更重要的是,我现在需要对你进行第一次指导,嗯!历史xìng的第一次!”

    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难道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吗?比如,你现在应该可以看到自己的体内。”

    还瘫软在地上的李特闻言微愣,心念不由一动,随后他的眼中渐渐涌起浓浓的震惊。

    自然而然地,没有任何困难地……他竟然真的“看”到了自己的体内构造!这感觉根本无法形容,皮层、骨骼、韧带、血管、五脏、六腑、经脉、窍穴……全都清清楚楚!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看到了。”天君道:“现在,你能否看到某些……嗯……立体的脉络?不是人体的经脉和窍穴,而是一种线条勾勒出的网络,遍布身体各处。”

    李特沉下心,仔细“观察”体内,片刻后,果然发现一道道闪着淡淡荧光的线条在体内纵横交错,蔓延至周身各处,最后勾勒出一个复杂而完整的立体脉络。

    可以清晰的看到,脉络上有七个节点,明显比其他地方要亮,分别位于小腹、肚脐、心口、眉心、额头、颈椎、后腰。

    他勉强支撑起身子:“这……这是什么?”

    “你真看到了?”天君反而有些不确定。

    “废话,不是你让我看的吗?”李特没好气地道:“怎么?是不是又要说什么‘基础知识太差,解释不清楚’了?”

    天君罕见地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果然和预言中的一样啊……嗯,怎么说呢……这和基础知识无关,反而是高深到极点的知识!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他又想了一会,才重新开口:“你所看到的立体脉络,是一种了不得的东西,这世界上拥有它的人大概只有两个,你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你被选中为七君主传人的最重要原因。有关它的资料,就连七君主也知道得不甚清楚。”

    李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强忍着想要睡去的冲动,虚弱地问:“你能说明白点吗?”

    天君郑重道:“你体内的立体脉络是有名字的,在天界,它被称为——神之脉络!正是因为有它的存在,你才会拥有那种近乎变态的恢复能力。”

    (神之脉络?听上去很给力啊!)李特有些兴奋:“它的作用是让我快速地修复伤势?”

    “怎么可能?如果作用只有修复伤势的话,它怎么可能被冠以‘神’之名?它远比你想象得要强!”

    “它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利利落落地说出来啊……用得着这么吊人胃口吗?”

    “它是桥梁!串联起人体各个脉轮的桥梁!”天君快速说道:“不过现在没时间仔细说了,当‘认主仪式’和‘开启神之脉络’完成之后,按照七君主的安排,星禅之主的女儿就会苏醒了,而我无法和除你之外的人交流,所以……靠你了!”

    “……”

    李特转过身,看向冰中的女孩,她仍是一副沉睡中的可爱模样。

    咔嚓嚓!

    冰块上突兀地出现一道裂缝,随后开始延伸、分叉,越来越快,渐渐蔓延至整个冰块。冰中女孩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胸腔也开始隐隐起伏,更加速了冰块的龟裂。

    她要醒来了!

    没来由的,李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第九章 暴涨的实力……?

    这天傍晚,村子东面的一个冰屋中走出一个少年,上身是斜挎的皮袄,下身仅着齐膝短裤,腰悬长刀,眼神十分锐利,正是李特。他朝屋里招呼了一声:“我很快回来。”随后关上门,朝村子西面走去。

    距离他被极地白熊夹攻后沉入海底,已经过去三天了。村民们从逃回来的男孩口中听说他们遭遇了极地白熊后,立刻有三十几个男人赶去事发的地方,却不见李特的踪影,之后在靠近冰河岛的一处找到了半截带血的梭标,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还以为他已命丧熊口。

    于是,当李特回到村子时,就撞见了正在为他举行葬礼的村民。

    当他出现时,惊喜的村民立刻围了上来,嗯……准确的说,不是围住李特,而是围住了他身边的女孩——星禅之主的女儿。

    女孩苏醒后,倒碗形山洞就直接塌了,哦不对,更专业的说法是“空间崩塌”。据天君所说,山洞是七君主开辟的一处微型空间,会在女孩苏醒后湮灭,因为它已完成了它的使命。

    李特和女孩被直接传送到了雪森岛,然后回到了村子。

    女孩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因此一下就吸引了全村人的注意,而李特却被彻底无视了,只能对着村民给自己准备的棺材画圈圈。直到有人问起女孩的来历,他才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里。

    面对三百多双好奇的眼睛,他的回答非常简单,也非常无耻:“捡来的!”

    其实这也是被逼无奈,不然他能怎么回答呢?难道告诉村民:她是天界七君主之一的女儿?而且“捡来的”这个解释其实挺有道理,毕竟李特自己就是被胡老爹捡回村子的,算是有过先例。

    淳朴的村民们并未深究,反而开始催促李特,让他尽快将显得有些无措的女孩安顿好。

    于是,李特将女孩安顿在自己住的冰屋里。

    屋内有一张铺着驯鹿皮的木床,旁边的木架上摆着工具、武器和食物,空出的地上有一个以地热为能源的火炉,还有一张小板凳。一个灯盏摆放在木架上,里面燃烧着鲸脂,映亮了屋子。

    摆设很简单,却显得十分整洁。

    李特是中午回到村子的,然后整个下午,他都在尝试和女孩说话,没错,是尝试……

    “你叫什么名字?”

    “……”

    “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李特。”

    “……”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

    “……”

    女孩一袭雪白的衣衫,光着细腻白嫩的脚丫,抱膝坐在床的一角,无论李特对她说什么都没有回答。她的眼神有落寞,有茫然,有孤单,也有悲伤。秀气的眉头轻轻皱着,微抿着小嘴,令人说不出地心疼。

    李特叹了口气,心中恻然。他很明白女孩的心情,父亲死去,又沉睡了十五万年,醒来后物是人非,面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和他这个完全陌生的人,换了谁都不会好过吧。

    努力了一下午,女孩依旧不肯说话,但已不算是完全不理不睬了,至少她偶尔会看向李特,每当这时,李特都会莫名地心跳加快,女孩的双眼清澈而纯净,从中他甚至能看到自己。

    傍晚时分,李特突然想到:睡觉是个问题!

    北海的夜晚比白天寒冷得多,在有火炉取暖的情况下还是会很难熬。李特自幼不畏寒冷,自然承受得了,事实上他压根儿不盖被子,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怎么生受得起?

    于是,他决定去找村子西面的珍姐借一床被子。

    傍晚的因纽特村是热闹的。外出狩猎的男人们陆续回村,一同回来的还有猎人们忠实的伙伴——爱斯基摩犬,于是村里满是粗犷的吆喝、豪迈的大笑、以及此起彼伏的犬吠。男孩们则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回到家中,迎接他们的是母亲准备的丰盛晚餐。至于村里的女孩,她们会为父亲包扎狩猎中留下的伤口,并给一同归来的狗狗喂食。

    李特缓步走着,不时和村民们打着招呼,全村三百多人,彼此间都很熟悉。

    八只爱斯基摩犬拉着一架雪橇,从前面不远处疾驰过去,雪橇上的男人大咧咧地光着膀子,回头朝李特喊道:“嗨!李特,我家小子给你添麻烦了,改天来家里吃饭啊,我和孩子他妈都要好好谢谢你!”

    “知道啦,柏大叔!”李特笑着点头,认得那男人是自己带领的试练小队中一个男孩的父亲:“这几天一定找机会去!”

    “什么大叔?叫柏老哥!我又没比你大多少!”男人不满的声音远远传来。

    李特闻言只是呵呵一笑,颇有些无奈。村里人成家都很早,刚才那男人叫柏青,十四岁成家,十五岁就有了孩子。他今年二十五,只比李特大了九岁,要说是“老哥”也不错,但他儿子也管李特叫哥,这又怎么算?

    李特脚步不停,片刻后,却听到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sāo动,其中夹杂着几声低沉的吼叫,那吼声沉闷而沙哑,却极有穿透力,远远地传了过来。

    雪森豹!

    李特脸sè一凛,多年的狩猎经验让他立刻判断出:那是一只雪森豹的吼声!

    和因纽特村的村民们一样,雪森豹同样是雪森岛的居民,平时出没在雪松林间,以驯鹿和雪兔为食。这是一种凶残而狡猾的生物,论力量也许不及极地白熊,速度和敏捷却远远超过。

    村里的男人们也许会联手猎杀极地白熊,但根本不会有猎杀雪森豹的想法,因为它们实在太快了,村子外围的栅栏就是为防备它们的袭击而建立的。

    (有雪森豹闯进村子里了?)李特不由加快了脚步。

    只听怒喝和犬吠起伏响起,应该是村里的男人们正带着爱斯基摩犬奋力追捕,其中夹杂着女人和孩子的惊叫。sāo动传来的方位不断变化着,某一刻,声源突然向李特的方向而来。

    本在疾行的李特一下停住了脚步——不远处,一道灰sè的影子从两间冰屋中掠出,速度极快,甚至在身后带出几道模糊的残影。

    这是一只强壮的雪森豹,身姿轻盈而矫健,白sè的毛发上有一块块灰sè的圆形斑纹,眼神很残忍,且极富侵略xìng。它飞快地在雪地上逃窜着,途中不断变换方向,迅疾得就像一道灰sè的闪电。

    爱斯基摩犬在指挥下围追堵截,但完全是疲于奔命,更远处的男人们不断掷出梭标,却在雪森豹毫无征兆的变向方式下一一落空,徒劳地深深扎入雪地。

    雪森豹再次变向,竟朝着李特的方向奔来。

    李特的身子很jīng壮,但他毕竟只有十六岁,和村里一个个像肌肉疙瘩的男人们比起来,外形上还是差了不少,此时又没有带武器,落在雪森豹的眼里,一下就被解读成了“好欺负的对象”,以及……突破口!

    雪森豹凶狠的眼神一下罩定李特,脚下加力,竟再次加速,笔直飞奔过来。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就好像已经飞起来了一样,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极浅的脚印。

    “李特,拦住它!”

    “拉住它!”

    远处狂奔过来的男人们见状,纷纷大喊起来,然而李特却好像傻了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呆愣愣地半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雪森豹飞快地奔向自己,完全没有反应。

    (这……这怎么回事?)李特此时已经惊得呆了,当然不是因为雪森豹,而是……他眼中的世界。

    当雪森豹加速朝他奔来的时候,出于猎人的本能,他下意识地微微眯起眼睛,想要锁定对方。然而下一刻,眼中的一切突然变了!

    景物还是那些景物,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丝毫变化,飞奔的雪森豹、追击的爱斯基摩犬、叫喊着的男人们……这一切都还在,但是所有的动作,却一下变得异常缓慢!

    李特能够清楚地看到雪森豹的每一个动作:腾跃、前掌落地、背脊蜷缩、后掌落地、蹬地、身子舒展、再次腾跃……所有动作都好像放慢了十倍,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眼中,他甚至能看到飞溅起来的细碎白雪在空中划过的道道轨迹。

    这感觉十分怪异,却无比真实。

    雪森豹眼中闪过残忍的目光,迎面扑击过来,张口咬向李特的咽喉。它口中锋利的牙齿、鲜红的舌头、幽深的喉管、飞溅的唾液……全都一一呈现在李特眼中,清晰而缓慢。

    完全是下意识的,李特在雪森豹快要咬中自己喉咙的时候,做出了反应。他的动作异常的简单,就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一巴掌扇了过去。

    一阵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随后就看到雪森豹直挺挺地朝一侧飞了出去,在空中飞出五米多远,才无力摔落在雪地上,滚了几圈,抽搐了一下,便没有动静了。

    几只爱斯基摩犬飞快地扑了上去,死死咬住了雪森豹,男人们也很快赶了过来。一个手持鱼叉的男人大笑着走上前,在李特胸口捶了一拳:“好啊李特,有你的!不愧是我们村除了岩教头之外最强的猎人,我们这么拼死拼活都没拦下那畜生,结果你一巴掌就搞定了!哈哈!厉害,厉害!”

    “啊……哦,哦……”李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我有这么强……?我怎么可能这么强?!还有……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眼中的一切都变慢了一样?)他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随后就听到天君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怎么?很惊讶?”

    废话!何止惊讶?简直就是震撼!

    雪森豹实力很强,尽管比不上极地白熊,但很多时候其实更为难缠。李特虽然不惧,但对付起来也要费一番手脚,若周围地势复杂,还很有可能被对方逃掉。

    然而就在刚才,一只成年的雪森豹竟然被他随随便便一巴掌就拍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而且我的实力……我的实力……”李特仍然不敢相信。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天君平静地做出了回答:“环境没有变,只是你的反应能力变了。大幅增强的反shè神经使你产生了‘变慢’的错觉,适应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至于你的实力……”天君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没错,作为伟大的天界七君主的传人,你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突破升级!”

    第十章所谓“脉轮”

    李特面sè古怪,迅速和天君进行着意识交流。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熟悉这种交流方式了,根本不会影响到手头上做的其他事情,而且交流速度非常快,比嘴里说话快得多。

    天君道:“按照原本的计划,我应该在五小时三十二分钟之前和你讲解有关修练的相关事宜,但整个下午你都在泡妞,所以没办法,只好现在再说了。而且不得不说,你泡妞的技术真的很差!一整个下午,连最基本的搭讪都没做到。”

    “泡妞”“搭讪”这种词汇被天君用一板一眼的语气说出来,真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就好象让一个机器人朗诵诗词,或讲述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不容恼羞成怒的李特插嘴,天君继续说了下去:“首先,我需要给你介绍‘脉轮’!相信你对这个概念是有所认知的,但你不需要让我知道你的认知程度,因为我会默认你在这方面完全无知。”

    “………………”

    不理会李特郁闷的表情,天君开始介绍:“脉轮,位于人体内部,是力量的中枢与源泉,而修练,是对力量的获取和掌握。因此,毫不夸张地说,脉轮是一切修练之本。”

    “脉轮不止一个,每一个脉轮都代表了一个体系的力量。我知道你很疑惑脉轮究竟有几个,而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脉轮一共有八个。”

    “体、气、魂、生、死、血、奇、天,这就是八大脉轮的名字。我需要告诉你的是,任何生灵都是有脉轮的。拿人类来说,一个人拥有脉轮的种类和数量在出生时就定下来了,所有人都有体、气、魂、生、死这五个脉轮,没有例外,记住,没有例外,不可能比五个更少。”

    “除了这五个基础脉轮,任何一个额外的脉轮都是上天的馈赠,可遇不可求。”

    “具体来说,气脉轮代表自然和元气的力量,比如五行、雷霆、光暗……魂脉轮代表jīng神和灵魂的力量,生脉轮代表本源和生命,死脉轮代表死亡和终结,血脉轮代表血继之力,天脉轮代表禁忌之力,而奇脉轮,则代表一切不属于前七种力量的未知力量。”

    天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停顿了一下,李特疑惑道:“那体脉轮呢?你怎么没说体脉轮?”

    “嗯,体脉轮……”天君似乎在整理思路,片刻后才道:“体脉轮即为肉身,代表的自然是肉身的力量,可以说它是八大脉轮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因为它是一切其他脉轮的——载体。”

    “……你可以提问。”天君等了半天,结果李特完全不吭声,不由道。

    “哦,好……”李特想了想:“你说了这么多,和我突破升级有什么关系?按照我以前听说过的知识,我这是开启脉轮了?”

    “可以这么说。”天君答道:“你开启的是体脉轮,更专业地说,你现在的境界是‘脉轮境第一重’。”

    “脉轮境?什么玩意儿?”

    “不是玩意儿,是境界的划分。”天君不满地纠正,随后续道:“脉轮境的起始,就是开启体脉轮,只有开启了这个‘载体’,才能够进一步开启其他的脉轮。你可以把体脉轮想象成一片水域,其他脉轮则是水上的船,船的数量受到水域的限制。而脉轮境的修练,就是让这片水域不断变大、变深,以达到容纳更多船的目的。”

    “这样啊……”李特突然有些沮丧:“我之前还很期待能开启气脉轮……开启什么脉轮是随机的吗?”

    “说是‘随机’的,也不能算错。”天君解释道:“第一个开启的脉轮肯定会是体脉轮,之后,随着体脉轮的不断增强,其‘承载的能力’也会增加,从而可以开启更多的脉轮,那时就是随机的了。每多开启一个脉轮,就是突破了一重脉轮境。比如,若你再开启一个脉轮,那就一共开启了两个脉轮,是脉轮境第二重。”

    李特突然想到了岩,这个村里唯一开启了脉轮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开启了几个脉轮。

    “好了,现在你对脉轮和修练已经有大致的了解了,我们来说说你吧,李特。还记得昨天你能看到自己体内结构的事吗?那其实很正常,是每一个破入脉轮境第一重的人都能拥有的能力——内视。你跟我提到过的那个岩,他一定也可以。现在,麻烦你再看一下体内结构吧,在天界,我们把这种行为称为‘内视己身’。”

    李特依言而行,再次看到了体内的种种构造,尽管已经有过一次经历,却依然感到有些震惊。

    他很快注意到被天君称为“神之脉络”的那些线条:一道道闪着淡淡荧光的线条在体内纵横交错,蔓延至周身各处,最后勾勒出一个复杂而完整的立体脉络,其上有七个明亮的节点,分别位于小腹、肚脐、心口、眉心、额头、颈椎、后腰。

    看着这些节点,李特隐隐抓住了什么,还未及细想,就听天君开口道:“我想你已经看到神之脉络了。昨天我说‘开启神之脉络’其实是有误的,因为它其实一直存在于你的体内,只是以前你无法内视,看不到而已。”

    “那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特不由想到那地狱般的一个小时。

    “那只是认主仪式后七君主给你的一个小小馈赠,帮助你突破至脉轮境第一重罢了,因为你原本就离突破不远,所以没有什么难度。”天君道:“好了,不说这个,我需要告诉你的是神之脉络的罕见程度。这浩瀚无垠的天地宇宙中,除了你之外,只有一个人拥有它。不用怀疑,这是确凿到无需怀疑的事实。”

    “还有一个人是谁?”李特不由问。

    “不知道,这不在我的知识库存中。”

    “……”

    无视了李特无语的表情,天君继续讲解神之脉络:“我说过,它是桥梁,串联起人体各个脉络的桥梁,是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怎么个了不得法?有什么功能?”

    “不知道。”

    “……”

    天君显得理直气壮:“我说过,拥有神之脉络的人只有两个,除了你,另一个人我不认识。也就是说,天界七君主是没有神之脉络的,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关于这玩意的资料,而我的全部知识都继承自他们,所以我也不知道。”

    “好吧……”李特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有关神之脉络本身的功能,我们可以慢慢发掘,不用着急……”随后天君语气郑重了起来:“我要强调的是‘拥有神之脉络’这件事情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这也是七君主选中你作为传人的真正理由!”

    “嗯?”李特神sè也认真起来。

    天君以一种缓慢而肃然的口吻说道:“拥有神之脉络意味着——你天生拥有八个脉轮!也就是……全部脉轮!”

第十章 所谓“脉轮”

    李特面sè古怪,迅速和天君进行着意识交流。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熟悉这种交流方式了,根本不会影响到手头上做的其他事情,而且交流速度非常快,比嘴里说话快得多。

    天君道:“按照原本的计划,我应该在五小时三十二分钟之前和你讲解有关修练的相关事宜,但整个下午你都在泡妞,所以没办法,只好现在再说了。而且不得不说,你泡妞的技术真的很差!一整个下午,连最基本的搭讪都没做到。”

    “泡妞”“搭讪”这种词汇被天君用一板一眼的语气说出来,真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就好象让一个机器人朗诵诗词,或讲述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不容恼羞成怒的李特插嘴,天君继续说了下去:“首先,我需要给你介绍‘脉轮’!相信你对这个概念是有所认知的,但你不需要让我知道你的认知程度,因为我会默认你在这方面完全无知。”

    “………………”

    不理会李特郁闷的表情,天君开始介绍:“脉轮,位于人体内部,是力量的中枢与源泉,而修练,是对力量的获取和掌握。因此,毫不夸张地说,脉轮是一切修练之本。”

    “脉轮不止一个,每一个脉轮都代表了一个体系的力量。我知道你很疑惑脉轮究竟有几个,而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脉轮一共有八个。”

    “体、气、魂、生、死、血、奇、天,这就是八大脉轮的名字。我需要告诉你的是,任何生灵都是有脉轮的。拿人类来说,一个人拥有脉轮的种类和数量在出生时就定下来了,所有人都有体、气、魂、生、死这五个脉轮,没有例外,记住,没有例外,不可能比五个更少。”

    “除了这五个基础脉轮,任何一个额外的脉轮都是上天的馈赠,可遇不可求。”

    “具体来说,气脉轮代表自然和元气的力量,比如五行、雷霆、光暗……魂脉轮代表jīng神和灵魂的力量,生脉轮代表本源和生命,死脉轮代表死亡和终结,血脉轮代表血继之力,天脉轮代表禁忌之力,而奇脉轮,则代表一切不属于前七种力量的未知力量。”

    天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停顿了一下,李特疑惑道:“那体脉轮呢?你怎么没说体脉轮?”

    “嗯,体脉轮……”天君似乎在整理思路,片刻后才道:“体脉轮即为肉身,代表的自然是肉身的力量,可以说它是八大脉轮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因为它是一切其他脉轮的——载体。”

    “……你可以提问。”天君等了半天,结果李特完全不吭声,不由道。

    “哦,好……”李特想了想:“你说了这么多,和我突破升级有什么关系?按照我以前听说过的知识,我这是开启脉轮了?”

    “可以这么说。”天君答道:“你开启的是体脉轮,更专业地说,你现在的境界是‘脉轮境第一重’。”

    “脉轮境?什么玩意儿?”

    “不是玩意儿,是境界的划分。”天君不满地纠正,随后续道:“脉轮境的起始,就是开启体脉轮,只有开启了这个‘载体’,才能够进一步开启其他的脉轮。你可以把体脉轮想象成一片水域,其他脉轮则是水上的船,船的数量受到水域的限制。而脉轮境的修练,就是让这片水域不断变大、变深,以达到容纳更多船的目的。”

    “这样啊……”李特突然有些沮丧:“我之前还很期待能开启气脉轮……开启什么脉轮是随机的吗?”

    “说是‘随机’的,也不能算错。”天君解释道:“第一个开启的脉轮肯定会是体脉轮,之后,随着体脉轮的不断增强,其‘承载的能力’也会增加,从而可以开启更多的脉轮,那时就是随机的了。每多开启一个脉轮,就是突破了一重脉轮境。比如,若你再开启一个脉轮,那就一共开启了两个脉轮,是脉轮境第二重。”

    李特突然想到了岩,这个村里唯一开启了脉轮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开启了几个脉轮。

    “好了,现在你对脉轮和修练已经有大致的了解了,我们来说说你吧,李特。还记得昨天你能看到自己体内结构的事吗?那其实很正常,是每一个破入脉轮境第一重的人都能拥有的能力——内视。你跟我提到过的那个岩,他一定也可以。现在,麻烦你再看一下体内结构吧,在天界,我们把这种行为称为‘内视己身’。”

    李特依言而行,再次看到了体内的种种构造,尽管已经有过一次经历,却依然感到有些震惊。

    他很快注意到被天君称为“神之脉络”的那些线条:一道道闪着淡淡荧光的线条在体内纵横交错,蔓延至周身各处,最后勾勒出一个复杂而完整的立体脉络,其上有七个明亮的节点,分别位于小腹、肚脐、心口、眉心、额头、颈椎、后腰。

    看着这些节点,李特隐隐抓住了什么,还未及细想,就听天君开口道:“我想你已经看到神之脉络了。昨天我说‘开启神之脉络’其实是有误的,因为它其实一直存在于你的体内,只是以前你无法内视,看不到而已。”

    “那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特不由想到那地狱般的一个小时。

    “那只是认主仪式后七君主给你的一个小小馈赠,帮助你突破至脉轮境第一重罢了,因为你原本就离突破不远,所以没有什么难度。”天君道:“好了,不说这个,我需要告诉你的是神之脉络的罕见程度。这浩瀚无垠的天地宇宙中,除了你之外,只有一个人拥有它。不用怀疑,这是确凿到无需怀疑的事实。”

    “还有一个人是谁?”李特不由问。

    “不知道,这不在我的知识库存中。”

    “……”

    无视了李特无语的表情,天君继续讲解神之脉络:“我说过,它是桥梁,串联起人体各个脉络的桥梁,是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怎么个了不得法?有什么功能?”

    “不知道。”

    “……”

    天君显得理直气壮:“我说过,拥有神之脉络的人只有两个,除了你,另一个人我不认识。也就是说,天界七君主是没有神之脉络的,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关于这玩意的资料,而我的全部知识都继承自他们,所以我也不知道。”

    “好吧……”李特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有关神之脉络本身的功能,我们可以慢慢发掘,不用着急……”随后天君语气郑重了起来:“我要强调的是‘拥有神之脉络’这件事情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这也是七君主选中你作为传人的真正理由!”

    “嗯?”李特神sè也认真起来。

    天君以一种缓慢而肃然的口吻说道:“拥有神之脉络意味着——你天生拥有八个脉轮!也就是……全部脉轮!”

第十一章 刃与焰

    夜幕降临。

    冰屋中,李特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是熊熊燃烧的火炉。他抓着一张巨大的动物皮毛,用钝刀在皮毛上不断横铲、再竖铲,神情很专注,还有些稚嫩的年轻脸庞被火炉映得红彤彤的。

    傍晚时,村民们在商议后做出决定:那只不知道怎么出现在村子里、最后被李特打死的雪森豹归李特所有。于是李特打消了去珍姐家借被子的打算,将豹尸带了回来,完整地剥下皮毛,再经过一番复杂的处理后,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工序,好让皮毛更加柔软。

    雪豹裘皮以白sè为底,上面有一个个圆形的灰sè斑纹,宽厚而柔软,当作被子保暖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半小时后,李特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处理。他站起身来,将裘皮在面前展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看来手艺没生疏!”随后又把裘皮在火炉上烘了一小会儿,才转过身来对床上的女孩笑道:“好啦,被子有了!这样晚上你就不会冷了。”

    女孩也在看着他,似乎已经看了很久了,纯净的眼神中有些李特看不明白的东西。

    李特让女孩躺下,轻轻将裘皮盖在她身上:“够暖和吗?嗯,早点睡吧。”他看着女孩清纯的脸蛋,微笑着说。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一向锐利的眼神竟在此刻变得出奇的温柔。

    随后他起身,朝屋外走去:“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叫我。”

    “……谢谢……”女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李特一下转过身来,就看到女孩双手抓着被子上缘,将一半脸蛋遮住,只露出的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谢谢……你的被子,很暖和。”

    李特哈哈一笑:“你终于说话啦!嗯,挺好的!不早了,早点睡吧。”给女孩投去一个宽慰的笑容,随后转身出门。

    北海的夜空很美,漆黑的夜幕上满是闪亮的星斗,交织成各种奇异的图形。星空下的因纽特村显得温馨而安详,静悄悄的,人们几乎都已经睡下了,偶尔会有犬吠声传来。

    李特出了冰屋,反手关上木门。他所住的冰屋是自己亲手建造的,呈现出近乎完美的半球形,上面覆盖着一层海豹皮。屋侧斜置着一架雪橇,一艘海豹皮艇,五只爱斯基摩犬正无聊地趴在一旁,它们都是李特从小养大的,一见李特出来,顿时兴奋地扑了上来。

    “哈,行了,行了!別舔脸啊,哎,我说你们怎么jīng神这么好?”李特和五只爱犬打闹了片刻,拿出了主人的威严:“好了,都快点睡觉去!养足体力才好去打猎。”五只狗狗似乎听得懂,摇着尾巴趴下,排成一溜儿。

    李特把海豹皮艇翻过来,将狗狗们倒扣进去,随后在皮艇首尾处的雪地上各挖了一个通风孔。北海的冬夜非常寒冷,爱斯基摩犬即使有厚实的皮毛也承受不住,有时会挖一个雪洞挤在里面睡觉,有时就会睡在海豹皮艇里。

    李特自己则回到门口,一屁股坐下。他并无睡意,静静仰望星空。

    “哦?你怎么不进屋睡?”天君的声音响起。

    “废话,那不成禽兽了,改天再建一间冰屋吧。”李特理所当然地说道。

    “在天界,你这种行为叫做禽兽不如……”天君的声音很轻。

    “什么?”

    “没什么……”

    一阵寒风吹过,李特却丝毫不觉寒冷,反而心中一片火热:天地间仅有两个天生八脉轮齐全、拥有神之脉络的之人,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八个脉轮啊!这意味着他能够开启八种体系的力量!

    至于神之脉络,却还不知道它除了恢复伤势之外的功能。神之脉络本身是体脉轮的一部分,遍布全身,并将分散在身体各处的其他七个脉轮连接起来,李特内视己身时看到的七个明亮节点就是七个脉轮的位置。

    李特不单知道了自己的巨大潜力,还对如今自身的实力有了了解。

    北海有两种强大的生物:极地白熊和冰原巨人。前者的实力接近脉轮境第一重,后者则完全堪比脉轮境第一重,也就是说,整个北海对李特有威胁的只有冰原巨人了,而几天前他连两只极地白熊都对付不了,转变之巨大令他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望着星空发了会儿呆之后,李特突然站起身,迅速解下挂在腰间的长刀,随后捧在手中,仔细观察起来:黑sè的刀鞘表面微糙,两手齐握都还多出一截的刀柄上,缠着一种深蓝sè的奇异兽皮,椭圆形的护手镂空。

    李特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拔出长刀。刀身很轻巧,一米长、两指宽,显得十分修长,弯曲的弧度不大,看上去倒有点像只有一面开锋的长剑。刀锋泛着幽幽蓝光,隐有如钻石粉尘般的蓝sè星点跳跃,璀璨美丽得令人心醉。

    他看着这柄名为“奇蓝之刃”的兵器,却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作为七君主之一——奇蓝之主当年的贴身兵器,此时的奇蓝之刃却是满目疮痍,刀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架,而且刀尖部分……是缺失的。

    天君说过,十五万年前七君主应该是被杀死的,恐怕经历过一场大战。也不知战斗惨烈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会令奇蓝之刃成为一柄几乎毁损的断刃。

    天君的声音响起:“如果你知道七君主中其他六人的兵器都已彻底毁灭,只有这柄奇蓝之刃留了下来,恐怕你就不会叹气了。”

    “哦?”李特持刀虚劈了两记,却没敢太用力:“这刀虽然没有完全毁损,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哼!愚蠢!”天君冷冷嘲笑。

    李特闻言也不着恼,反而来了兴趣:“难道这刀其实很强?”

    “废话!”天君似乎逐渐有了各种情绪,不再总是一板一眼的机械口吻:“天界七君主何其骄傲!怎么可能给传人留下垃圾货sè?若这刀真的快要废了,奇蓝之主宁可亲手毁掉它,也不会把它留给你!我这么和你说吧,在你所处的这个世界中,基本不会有比奇蓝之刃更强的兵器了,哪怕它已经毁损成这样!”

    “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

    “砍你自己一刀就知道了!”天君很不客气。

    “……”

    “怕什么?又没让你剖腹自杀,随便在手指上来道口子就行了,反正你有神之脉络,恢复起来很快,就算剖腹估计也弄不死自己。”天君挑衅:“你不会连这都不敢吧?”

    (笑话!我敢把自己的拳头送给极地白熊咬,还怕这个?)李特哂然一笑,二话不说,将刀鞘放在一旁,右手持奇蓝之刃,手起,刀落!只见一道蓝芒闪过,他下手极有分寸,只在左手食指上割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显示出了jīng准的控制力。

    “!”在伤口出现的一刹那,李特呆了一下,双眼骤睁,仿佛有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下一刻,他的脸sè猛然涨得血红,并进一步变成紫涨的猪肝sè,额头迅速渗出大片汗珠,却瞬间被酷寒冻结成渣。

    他仰头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在无声地咆哮。而事实上,他的意识的确正在疯狂怒吼,近乎歇斯底里:“我X!疼死我了!!天君你这个混蛋!混蛋!你大爷啊啊啊!!”

    他双目圆睁,笔直瞪视着自己的食指,一小团蓝sè的美丽光焰正从伤口处慢吞吞地腾起,有气无力的,然而正是这美得近乎妖异的蓝焰,令李特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强烈的痛苦。

    痛苦无比剧烈,且十分特殊,如同极度的酷寒和炙热的烈焰交织在一起,扭曲绞缠成一尊大磨盘,直接研磨着李特的痛感神经,令他的意识疯狂地叫骂着,完全不顾及形象。

    “真砍了?……好吧,我承认你的确比我想象中要愚蠢得多,得多……得多。”天君嘟囔了一声,随后慢条斯理道:“好啦,不要叫得这么大声,安静一点,安静一点……否则我不告诉你怎么消除痛楚。”

    李特立刻收声,疼得牙齿都在打颤,好在天君痛痛快快地说出了止痛方法:“你的伤口处应该有一团火苗,对吧?现在请把刀锋放在火苗上,要接触到,这样就可以了。”

    李特依言而行,只见蓝焰就像碰到海绵的水,一下就被刀锋吸了进去,痛苦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却一个踉跄,咬紧了牙关才没栽倒。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却丝毫不亚于海底洞窟中的一个小时!

    “怎么样?知道这刀的厉害了吧。”从天君的口吻听来,如果他有表情的话,一定是笑眯眯的,而李特已经快要忍不住拔刀子捅人了。

    “不要生气嘛,你刚才也骂了我,算是扯平了……”天君道:“你要还觉得不解气,我来给你讲解一下奇蓝之刃的特xìng,如何?”

    李特咬牙切齿道:“说!”

    天君轻咳了一声,恢复成刻板的语气:“奇蓝之刃,是当年奇蓝之主费尽千辛万苦打造而成的,内蕴奇蓝冰焰。这种火焰非常特殊,同时具备了寒冰冻结之力与炙热爆裂之力,两种迥然对立的特xìng共存,形成的破坏力强悍得近乎变态。”

    李特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刃锋插入刀鞘,他可不敢让这刀再来一下了。

    天君宽慰道:“不用这么紧张,等你修练了奇蓝之主的功法,奇蓝冰焰就伤不到你了,而会成为敌人的噩梦。”

    “冰焰?好神奇……”李特若有所思:“这是气脉轮的能力吗?”

    “不,这种奇特而神秘的火焰,并不是自然元气的产物,而是奇脉轮的能力。”天君回答:“现在刀中蕴含的奇蓝冰焰其实不多,威能也很小,和真正的冰焰比起来天差地别,不然你早已成渣儿,哦不,应该是连渣儿都不剩。等你开启了奇脉轮,凝聚出自己的奇蓝冰焰之后,才能将这刀的威力真正发挥出来。”

    李特毕竟是少年心xìng,闻言不由万分期待,把天君害他遭罪的事都抛在了脑后:“我现在是体脉轮第一重,怎样可以再次突破呢?你有没有好的修练方法?”

    “你以往用什么方法修练?”

    “就是锻练身体啊,俯卧撑、仰卧起坐、举重、跑步、游泳什么的。”

    “太粗陋了,太原始了。”天君不以为然,随后用一种莫名地语气道:“我有一种非常棒的修练方法,可以让你以最短的时间开启下一个脉轮,你想听听吗?”

    天君的语气透着古怪,令李特本能地提高了jǐng惕:“什么方法?”

    “这个修练方法,就是……”

    啪!

    天君还没说出来,冰屋的门忽然打开了。李特一惊,回身看去,只见女孩裹着雪豹裘皮,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小手抓着裘皮边缘,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双眼看了过来:“嗯……外面太冷了,你进屋来吧……”

第十二章 叫悠悠的女孩

    夜幕下、寒风中,女孩怯生生的:“外面太冷了,你进屋来吧……”她的声音和语气都轻轻软软的,非常甜美动听。

    “啊……啊!”李特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不了!你是女孩子,不方便的,我在外面挺好,一点也不冷,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女孩轻轻咬了咬嘴唇,又开口道:“我睡不着,你进来陪陪我,可以么……”她看着李特的眼睛,眉头轻轻蹙着,眼神里有些无辜、有些可怜、有些忐忑、还有些……请求?

    李特一下就被这种眼神打败了。

    片刻后,女孩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李特则坐在床边板凳上。他温和地笑道:“好啦,我进屋啦,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悠悠。”女孩的声音似乎永远那么轻柔。

    “悠悠?嗯,很好听的名字。”李特想了想:“我们现在说说话?”

    “好……”悠悠停顿了好久,眉头却慢慢蹙起,眼神渐渐悲伤:“我……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特看得出来,女孩心里其实有很多话,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看着悠悠忧伤落寞的眼神,心中没来由一疼,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抓住了悠悠的一只小手,紧紧握住:“想说什么都可以啊,想到什么说什么吧,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嗯!就在这儿陪你!”

    悠悠怔了怔,似乎犹豫了一下。她看着李特,小手幼滑而细腻,只是有些凉凉的,在李特火热的掌中竟感受到了一种安全和依赖的感觉,于是也握住了李特宽大纤长的手掌。

    “爸爸、叔叔伯伯们,还有姑姑……”悠悠望着冰屋的穹顶,轻声开口道:“他们都死了,是吗?”

    李特知道她指的是天界七君主,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哦……”悠悠的小手微微颤抖,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太脆弱了?”

    李特怜惜地看着女孩:“没有啊,你很坚强,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吗……”悠悠眼神波动了一下:“其实,爸爸他们临死前都和我交代过了,他们招惹了强大的敌人,被一路追杀,最后还是没能逃脱……他们告诉我会将我冰封,等待十五万年后他们的传人将我唤醒……”

    李特闻言,心中暗道七君主果然是被杀死的。

    “你知道吗,我一直好希望醒来之后发现他们没死,只是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女孩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但是,都不在了……他们还是离开我了……”

    李特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轻柔地为女孩抹去眼泪。

    “我希望他们还活着……真的好希望好希望……”悠悠说不下去了,轻声哭泣起来,泪水打湿了浓浓的睫毛,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李特没有劝慰悠悠“别哭”,他知道此时只有哭出来,才能宣泄女孩心中失去亲人的悲伤。

    悠悠哭了好久,才渐渐停歇,脸上满是泪痕。她转头看了过来,眼睛有些迷蒙:“你叫李特,对吗?”

    “嗯。”李特微笑。

    “你的名字,十五万年前我就知道了,是命运姑姑做出的预言。”悠悠轻轻道:“她说你会成为他们的传人,让我好好跟着你,你……会照顾我的,对吗?”

    李特没有犹豫,用力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悠悠的眼睛:“是的,我会照顾你,保护你!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悠悠满是泪痕的小脸舒展了一些,眉宇间的忧伤似乎被驱散了不少。

    外面天寒地冻,冰屋内却是一片温馨。火炉将整间屋子映亮,一片红彤彤的,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悠悠渐渐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神sè很恬静安详。

    李特微微一笑,刚要起身,却发现女孩仍抓着他的手,像是抓着唯一的依靠,握得紧紧的。他想了一下,没有抽出手掌,而是坐回板凳,上身伏在床边,不久也沉沉睡去。

    北海冬季的夜格外漫长。

    当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李特才在屋外的敲门声中醒来。他睡得不深,一下睁开眼,却发现悠悠正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而自己还牢牢抓着女孩的小手。

    李特脸sè一红,连忙放开手掌,起身去开门,悠悠则坐起身子缩在床头,将被子裹紧,眼神始终落在李特身上。

    来人是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光头锃亮,高大而强壮,却少了一只胳膊,右臂齐肘而断。他左手拎小鸡般提着一个男孩,进屋后见到悠悠先是一怔,随后看向李特,大声道:“李特!老哥哥我这么早来找你,是为了我家这个不争气的臭小子!我听说六个娃娃中,只有他被极地白熊吓得傻了,连逃跑都做不到,多亏你给了他一脚!我是来谢谢你的!”

    壮汉身边的男孩正是夏羽,壮汉则是他的父亲,叫夏铁。

    夏铁看了看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个臭小子,都是因为你,害得李特身陷险境!你老子我当年也是个楞头青,但至少我有种!第一次看到极地白熊就敢对着干!他妈的,你小子呢?哼!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软蛋?”

    夏羽眼睛红红的,咬着牙不肯哭出声。

    “夏大叔……呃,那个,夏老哥,你也别生气啊,第一次试练嘛,难免会有这种情况,慢慢地就好了。”李特笑了笑,随后蹲下身子按着夏羽的肩膀,语气严肃起来:“夏羽,我问你,你爸爸说的对吗?你是软蛋吗?”

    男孩立刻挺直了身子,大声道:“我不是!我是和爸爸一样的男子汉!”

    “扯淡!男子汉你还被吓傻?!”夏铁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却似乎不怎么会教育儿子,闻言单手一抹光头,几乎当场就要揍人。

    “哎,老哥你别急啊。”李特用身子挡在这对父子中间,对夏羽道:“夏羽,我听岩大叔说过,你在训练营里很能吃苦,总是早上第一个到,傍晚最后一个走,而且你的训练成绩也很好,是这批学员中的佼佼者。但是!”李特语气加重了些:“你首次试练的表现,的确很糟糕!”

    夏羽握紧了拳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的身体素质很优秀,战斗技巧也不错,但是,有一样东西,比身体和技巧更加重要!”李特面sè肃然:“那就是勇气!没有勇气,再好的技巧也发挥不出来,再强悍的身体也没有用武之地!你懂吗?”

    “我懂!我懂!我也可以有勇气!”夏羽大喊。

    “好!”李特点头,起身挺直了身子,昂然道:“你的父亲是村子中公认的勇士!真正的硬汉!我相信,你作为他的儿子,血液中一定也流淌着勇气!”李特锐利的目光直视夏羽,神sè凛然:“我们因纽特村的男人,没有软蛋!你说是不是!”

    “是!”男孩热血沸腾,大声吼道:“我是爸爸的儿子!我是因纽特村的男人!我不是软蛋!我也有勇气!”他的眼神很坚定,小脸稚嫩,却满是倔强地看着父亲,大声宣誓着。

    夏铁的脸sè这才好看了些,哼了哼:“这还差不多!臭小子,还不过来谢谢李特,要不是他一脚把你踹飞,你的小命早没啦!”

    夏羽立刻上前一步:“谢谢李特哥!”

    “李特哥?”夏铁两眼一瞪:“妈的!李特叫我哥,你小子叫他哥,占你老子便宜是吧?”他狂抹光头,几乎又要揍人:“叫叔!”

    “啊?”夏羽有些犹豫,但在父亲凶悍的表情下还是屈服了:“谢……谢谢李特叔!”

    夏铁压根儿没注意到李特有些发绿的脸sè:“好啦,你小子给我滚回家去吧,我还有事和李特说。”看到儿子出门的时候,这个壮得像极地白熊的男人摸了摸光头,补充了一句:“让你妈给你上点药,前几天老子太生气,打你的时候下手有点重了……”他毕竟还是心疼儿子的。

    儿子一走,夏铁便转过身来,郑重看向李特:“老哥哥我不太会说话,总而言之,李特你救了我儿子,我欠你一条命!”他的态度十分坚决:“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我的身手你也知道,虽然少了条膀子,但村里也就岩教头和你比我厉害了!哈哈!”

    李特知道夏铁的xìng子,因此也不和他客气,哈哈大笑着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两人又说笑了片刻后,夏铁看了看悠悠,对着李特一阵挤眉弄眼:“行啊老弟!这么水嫩的丫头也被你给骗到手啦,嘿嘿,嘿嘿嘿,什么时候生小子?”

    李特二话不说,一脚把他踹了出去,这光头壮汉哈哈大笑:“害什么臊啊?老哥哥我可是十四岁就生了小子,李特你都十六啦,是时候啦!哈哈!”说罢大笑着扬长而去。

    李特回身看向悠悠,脸sè有些尴尬:“那个,村里人就是这样,嗯,只是开玩笑而已……”

    悠悠和李特对视着,她的眼睛很亮,片刻后突然道:“李特……李特是个好人!”

    “啊?”

    悠悠脸sè很认真:“你对那个男孩很好,说了那番话激励他,也让他父亲不再生气……”女孩停顿了片刻,突然脸sè一红,似乎有些害羞:“而且,刚才……刚才的李特……很有男人味!”

    李特毕竟只是个少年,闻言涨红了俊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半天才道:“啊,我去弄点吃的!”随后在悠悠的注视下,以及脑海中天君的怪笑中逃出了屋子。

第十三章 初次……

    悠悠安静地坐在床上。昨夜过后,女孩的心情明显好转了不少,不再总是孤单悲伤的模样,此时正带着一丝好奇的神气,看着李特准备早餐。

    李特从六岁开始自己做饭,手脚异常麻利,主要是因为把他捡回来的胡老爹烹饪技术实在太烂!李特当时还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似乎自己第一次吃胡老爹做的饭,就吐了……

    看了一会儿,善良的悠悠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干有些不好意思:“李特,我来帮你吧。”

    “哦,好啊。”李特笑了笑,于是……

    “啊!鳕鱼还没洗干净,不能放进锅里。”

    “哎呀……”鱼已进锅。

    “雪兔肉很嫩的,烤的时候别离火太近。”

    “哎呀……”已经焦了。

    “海豹肉干别碰水。”

    “哎呀……”好学的悠悠正在洗。

    “生鱼片要用专门的刀切,否则不卫生。”

    “哎呀……”悠悠拿着一柄用来剖开驯鹿的大砍刀,不知所措地看着李特。

    “……”

    在报废了两批食材后,早餐终于准备好了:一大锅鲜美的鳕鱼汤、一只酥脆的烤雪兔、几块嚼劲十足的海豹肉干、还有薄得近乎透明的生鱼片。

    悠悠坐在床沿上,姿势有些局促,小脑袋几乎埋进自己的胸口了,红着脸蛋,小口小口地喝着热腾腾的鳕鱼汤。女孩偷偷看了一眼板凳上的李特,发现李特没有注意她,而是以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态度,专心对付着烤雪兔腿。

    他吃得很快,非常之快!却完全没有狼吞虎咽的感觉,反而显得十分细致,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的。然而,正是这种看似不紧不慢的动作,在三个呼吸之间就消灭了一条雪兔腿。

    悠悠从未见人吃得这么快!也从未见人吃得这么……好看!

    女孩看着看着,竟渐渐感到李特的动作里带着一种难言的韵律,甚至显得有些优雅。然而他越是优雅,食物消失的速度也越是快,转眼间,鳕鱼汤、烤雪兔、海豹肉干、生鱼片全部消失了一半。

    李特停顿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女孩的目光,于是转过脸,微笑地看了过来。悠悠却仿佛受惊的兔子,迅速低下头。没办法,刚才做饭的经历对她来说实在太丢脸了。

    又过了一会儿,悠悠偷偷摸摸地又看了李特一眼,发现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于是女孩犹豫片刻,小声开口问:“你为什么吃的那么快?而且……而且吃得好干净。”

    “北海的环境很恶劣,现在又是冬季,可以用来捕猎的白昼时间更为短暂,时间就显得很宝贵了,至于吃得干净……”李特呵呵笑了笑:“在北海,任何对食物的浪费都是不被允许的。”

    “那你为什么吃得,嗯……那么好看?”女孩有些害羞,但还是鼓足勇气问。

    “哦,你说这个啊……”李特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还不是那个老家伙,从小就非要让我用什么‘最标准的礼仪’吃饭!也不看看他自己吃饭是个什么模样?哼!”

    “老家伙?”

    “就是我义父,是他把我捡回来收养的,村里人都叫他胡老爹,其实他就是一个无良的老家伙!”李特突然悲愤起来:“你见过给五岁的孩子吃生肉的老爹吗?你见过给六岁的孩子灌酒的老爹吗?你见过自己吃饭就像极地白熊,却强迫孩子斯斯文文的老爹吗?”

    “……”悠悠似乎有些迷糊:“那你刚才为什么还用那么好看的姿势吃饭?你不是不喜欢吗?”

    李特脸sè一滞,讷讷道:“从小养成习惯了……”随后他起身甩了甩胳膊,笑道:“老家伙平时住在村子北面的火山上,常常几个月也不回来一次,好啦,你也快点吃吧,吃完了我们出门。”

    “出门?去哪?”

    “打猎啊!顺便可以散散心,你还没坐过雪橇吧,很有趣的。”李特打开门:“我去给你弄些保暖的衣服,很快回来。”

    ……

    一望无际的冰层向四面八方延展,在极远处连接着天穹,显得非常开阔,令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放宽。天气出奇的好,太阳高悬在蔚蓝的天空中,给雪白的世界增加了几分暖意。

    汪汪汪!

    兴奋的犬吠声响起,就看到五只矫健的爱斯基摩犬并成一排,拉着一架雪橇在冰面上飞快地奔跑。悠悠坐在雪橇上,裹着厚实的白sè带帽长袄,脚上穿一双毛茸茸的靴子,红扑扑的脸蛋十分可爱,正新奇地看着这片开阔、纯净、却不显单调的天地。

    李特穿一条齐膝短裤,露臂的褐sè短袄上斜绑着一根绳子,背负着奇蓝之刃,站在女孩身后,控制雪橇行进的速度和方向。

    他带悠悠出来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女孩尽快接触、并融入这个世界,才能冲淡失去亲人的悲伤。目前看来效果不错,悠悠不断地左右张望,显得很兴奋。

    北海虽然危险,但李特自信以他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保护女孩的周全,哪怕遇上冰原巨人也可以从容逃脱。

    一只极地白熊被犬吠声引来,远远地冲了过来,女孩立刻有些紧张,李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哈哈笑道:“别害怕!你想干掉它?还是吓跑它?”

    悠悠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来:“能不能捉住它?它胖嘟嘟、毛绒绒的,好可爱。”

    “……”

    李特控制雪橇转向白熊,同时迅速抽出一根放置在雪橇侧面的梭标,单手握住,用力一掷。梭标化为一道黑sè的流光,带起强劲的呼啸声,朝八十米外的白熊掠去。

    砰的一声,梭标jīng准地落在白熊面前,尖头扎入了冰面,斜插的标身犹自嗡嗡震颤着。白熊一惊,梭标的速度和力道令它明白:对方并不好惹。它刹住脚步,就要回撤时,第二根梭标已经到了,砰地插在它身后的退路上。

    白熊嗷嗷叫着,正犹豫是要往左撤、还是往右撤,又两根梭标几乎不分先后地扎在它的两侧。

    白熊怒了,缺乏脑浆的它愤怒地冲向一根梭标,却把投掷的人抛在了脑后。下一刻,一个绳圈飞至,准确地套在它的脖子上,随即猛地勒紧。不等它挣扎,一架雪橇从旁飞驰而过,李特随手拔出一根冰上的梭标,一记抽打在白熊脑袋上。

    嗷嗷!巨大的力道,甚至令白熊在一瞬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冰原巨人!它被生生抽翻在地,晕晕乎乎地动弹不得,随后就感到脖子上的绳圈一紧,将它巨大的身躯在冰面上拖行起来。

    悠悠已转过身子,半跪在雪橇的软垫上,小手按着李特的双肩,探头朝雪橇后面拖着的白熊望去,眼神里满是惊奇。

    李特在女孩耳边呵呵轻笑道:“还没完呢,看好了。”随后也不回头,左手一挥,朝身后甩出一根长绳,手腕连续抖动,绳子随之如灵蛇般在空中绕了三下,缠绑住仍插在冰面上的三根梭标。

    “起!”李特手臂一扯长绳,将梭标收回。

    “好厉害!李特你好厉害!”悠悠惊叹起来,她见惯了七君主的大神通,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玩”的打猎技巧,不由地大声叫唤,那崇拜的眼神令李特有些得意,飘飘然的。

    此时李特朝前站着,悠悠朝后跪着,双手搭在李特的肩膀上,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单纯的悠悠似乎没有意识到两人姿势的不妥,张大了眼睛看着李特,文秀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

    李特看得呆了,一时间忘记了cāo控雪橇,只听砰的一声,雪橇驶过一处冰面的凸起,猛地颠簸了一下。

    “哎呀……嗯!!”悠悠的惊叫声戛然而止,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彻底呆住了,长长的浓睫忽闪了几下,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女孩呆滞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李特惊骇yù绝的漆黑双眸。

    在那一下颠簸中,两人的嘴唇……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结结实实地,碰到了一起!

    冰原上,五只兴奋过头的爱斯基摩犬肆意狂奔着,而雪橇上的这对男女,正以一种只有在恋人间才会有的亲密姿势,将彼此的初吻,交代出去了……

    远远看过去,他们久久没有分开,似乎都很投入,甚至没有注意到咬断了绳圈逃走的极地白熊……

    至少看上去如此。

第十四章 珍姐和林胖子

    转眼三天过去,李特在自己的冰屋旁新建了一间,原本只需一天的工程变成三天,原因是好学的悠悠在帮忙的时候,将几乎完工的冰屋搞塌了两次。

    自从那次意外的“嘴唇接触”之后,悠悠每次看到李特都会脸红,眼神也有些躲闪,小手会捏衣角,小脚会在雪地上画圈圈,说话会吞吞吐吐,还会经常心不在焉……一切的一切,都反复提醒着李特已经发生的某些事情!

    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李特都会回味……哦不,是检讨,检讨自己的过失!(面对这么纯洁的小萝莉,李特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但可耻的是,他连续三天都梦到了当rì的场景……

    这期间,天君向李特吐露了那个“非常棒的”“可以让他以最短的时间开启下一个脉轮的”修练方法。李特当时的反应就是想掐死天君这个混蛋,因为这厮的方法竟然是让李特每天用奇蓝之刃砍自己!

    天君的原话是这样的:“由于神之脉络的存在,你每次受伤都恢复得奇快,比开启了生脉轮的人还变态,而且恢复后身体会增强一些。而我这修练方法正是针对这一点设计的,是最适合你——天界七君主的传人的修练方法。而且不能用普通刀子砍,必须用奇蓝之刃,我有一种预感……”天君的语气隐含狂热:“痛苦将成为你进步的源泉!”

    李特听到这话之后,恨不得用奇蓝之刃在天君身上狂捅几百个窟窿,让他体会一下那种极致的痛楚。

    这天中午,李特没有出去打猎,而是带着悠悠前往村西面的珍姐家中。

    珍姐姓甄,名珍珍,她的丈夫姓林,名霖霖。夫妻俩的名字太怪,于是村里人都叫他们珍姐和林胖子。

    在北海这种贫瘠和寒冷的地方,胖子是很难产生的,但林胖子偏偏就是个胖子,而且一直是胖子,从未瘦过。他在村中可以说是鼎鼎大名,作为猎人,他非常厉害,也非常的……另类。

    论武力值,他可能是全村男人里最弱的,反正李特八岁就能打过他了。然而,每个月猎取到的食物却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他,包括李特。

    林胖子很少去岛外的冰面上捕猎,冬季不猎海豹,夏季也不猎鲸,而是瞄准了岛上林中的雪森豹和驯鹿。他有一手高超绝伦的陷阱技术,狡猾如雪森豹也不免屡屡中招,一旦落入陷阱,即使最强壮的驯鹿也无法挣脱。

    于是,林胖子每天的工作就是设几个陷阱,再检查一番以前布下的陷阱,看看有没有猎物落入。这使他成为村里最清闲的猎人,每天早上进入雪松林,中午之前就回来了——在珍姐的陪伴下。

    嗯,更准确的说,是在珍姐的“保护”下出入雪松林……和丈夫正好相反,珍姐是全村武力值最高的女人,比不少男人都强。林胖子对此非常自豪,常常和人吹嘘自己的老婆有多厉害。

    夫妻俩人都很好,常常把食物分给其他人家,尤其是那些由于某些原因缺乏食物的家庭,因此人缘很好,村里人都很喜欢这对另类的夫妇。

    悠悠低头跟在李特身后,视线里只有李特的小腿,轻声道:“李特,我们去珍姐家里干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去村里其他人家。李特闻言停下,回过身来正要回答,就看到悠悠想受惊的小鹿般向后跳去,落地时没站稳,一下坐在雪地上,涨红了脸嗫嚅道:“我……我差点撞到你,所以,所以……”

    李特赶紧把悠悠拉起来,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白雪,女孩局促地站在原地,身子有些僵硬。

    周围传来阵阵善意的笑声:

    “哈哈,李特!看把你媳妇吓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对她不好哇?”

    “孩子他爸!你说什么呢?没看到人家李特还帮悠悠掸雪吗?也没见你这么对我,哼!”

    “也不能这么说啊刘嫂,刘老哥和你刚成的时候可殷勤着哪!年轻小夫妻都这样,喏,你看李特和悠悠就知道啦。”

    “我说李特,你干嘛和你媳妇分房睡?还费那么大力气又盖一间冰屋,没必要嘛!”

    ……

    悠悠连连摆手,却不知道怎么跟周围的人解释。

    李特看着女孩稚嫩而焦急的小脸,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自然而然地上前握住了女孩的小手,投去一个温和的微笑,随后牵着悠悠向村西走去,对周围的村民笑骂道:“你们真不害臊!都别说啦,悠悠脸皮可没你们那么厚!”

    “哎呦,帮媳妇说话啦!”“李特,有前途,老哥看好你!”又是一阵调笑。

    李特牵着悠悠,温和地笑道:“村里人都这样,没有恶意的,习惯习惯就好了。”悠悠顺从地给他牵着手,从冰封中苏醒后一直充满忐忑和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尽管这个世界还很陌生,尽管还不知道将来的路怎么走,但至少,她已有了一个亲人,不再是孤单一人。

    于是她也轻轻握住了李特的手掌。

    林胖子家的冰屋很大,隔着老远,李特就看到正在冰屋旁晒肉干的林胖子,不由大声笑道:“嗨!林胖子,我带悠悠来了,珍姐人呢?”他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珍姐说要给悠悠量身做几件衣服。做衣服李特也会,但要做到“量身”,他就没辙了。

    林胖子立刻转头看过来,圆滚滚的脑袋上戴了一顶肥大的毡帽,看到李特立刻笑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哇哈哈,李特!你来啦,快来快来,你嫂子很快就出来。”随后他深情地冲屋里喊道:“珍珍,珍珍!李特来了!”头上的帽子却一下耷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悠悠见状,“噗哧”一下笑出声来,随后觉得有些不礼貌,努力地忍了回去。

    林胖子听到笑声,扶了扶帽子看向悠悠,肥胖的脸立刻笑开了花儿,大呼小叫地凑了上来:“哎呦!这就是李特捡回来的小美人吧,果然很美啊!你叫悠悠?嘿嘿,我叫林霖霖,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嘴上说着,张开手臂就要和悠悠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哼!”一个女子的冷哼响起,林胖子的动作还有表情全部定格了一瞬间,随后仿佛快速倒带般,迅速收回了手臂,飞快地倒退着回到原地,脸上挂起矜持的笑容,温声道:“呵呵,李特,来的好早啊。”

    李特牵着脸sè茫然的悠悠,无奈一笑,就看到冰屋里走出一个明艳之极的少妇。

    少妇容貌很美,眼角微微上挑,显得十分妩媚,她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皮袄,包裹住成熟动人的体态。

    她那妩媚却凛凛生威的凤眼一扫,在扫过丈夫时狠狠瞪了一眼,吓得林胖子脸上的肥肉一阵哆嗦,目光落在李特身上时,则娇媚地一横,令李特浑身一僵,最后看向悠悠时,她一下变得笑颜如花,转瞬间连续三种神情的转变,令人叹为观止。

    珍姐快速走上前去,眉开眼笑的:“哎呦!这就是李特捡回来的小美人吧,果然很美啊!你叫悠悠?嘿嘿,我叫甄珍珍,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说着她一把将悠悠娇小的身子搂住,看那架势恨不得将悠悠揉进自己的身子。

    悠悠身体还没长开,比珍姐矮了不少,小脑袋埋在珍姐丰满的胸部间,双手无措地在两旁挥舞着,就听到珍姐一口一个“小美人儿”“小水灵儿”“小可爱”,亲昵地唤着。

    李特实在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上前就要拉开珍姐:“哎哎,我说珍姐,你别吓着悠悠。”

    “啊哈,小李特!你也过来,给姐姐我瞧瞧。”珍姐一手搂着悠悠,另一手一把将李特也拽了过去,臂弯环着他的脖子。李特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整个面部都被捂在珍姐丰满的胸rǔ上。

    珍姐搂住悠悠时,林胖子看得津津有味,但看到妻子搂紧了李特,胖子顿时吃味起来。他吞了口吐沫,犹豫了一下,才低眉顺眼地上前,一脸地谄媚:“珍珍,珍珍~你别把李特闷坏啦,先放手吧,哦?”

    “‘哦’你妹!”珍姐一声河东狮吼:“胖子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林胖子吓得头一缩,毡帽顿时又遮住了眼睛。

    李特好不容易脱离了“魔爪”,又奋力把悠悠解救出来,苦笑道:“珍姐您收敛着点儿,悠悠可禁不起这么折腾。”悠悠心有余悸地向李特身后缩了缩,小手抓着他的胳膊。

    “知道啦,知道啦。”珍姐横了他一眼:“你小子越大越不可爱,想想胡老爹刚把你捡回来的时候,啧啧啧,那水灵的!简直像个女孩子,那小脸蛋呦,都能掐出水来!”

    珍姐和林胖子看着年轻,实际上都已近四十了,是看着李特长大的。

    “好啦,干正事了。”珍姐很爷们儿地一挥手:“悠悠,我的小可爱!来,跟姐姐进屋来,姐姐给你检查身体~量好了尺寸,才能做合身的衣服啊。你放心,姐姐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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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特传奇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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