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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半微风之老鬼     大锦衣txt下载     大锦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抱团取暖

    陆炳回到了住处,把事情一说,杨飞燕却古怪的看着陆炳,上下打量一番又问东问西的,总之不似先前那般爽利,啰嗦的很。梦雪晴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杨姑娘上次也发现了沈公子的奇怪了。”

    这话说的屋内的陆炳和夏大德两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陆炳心中暗道:这俩娘们不会是认为我搞基吧。

    杨飞燕听到梦雪晴的话,脸上一红,却是点了点头,指着陆炳说道:“也不知道咱们陆大爷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什么和什么呀,你们有话直说,别绕来绕去的,都快把我绕晕了。”陆炳说道,梦雪晴喜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沈公子,准确的说不是沈公子,而是女儿身。”

    “我勒个去啊,太狗血了吧,这怎么可能。不是,你们为么不早点告诉我呢?”陆炳疑惑道,梦雪晴笑了答曰:“我不知道杨姑娘为何,不过陆郎难不成你真认为我没有私心啊,小蕊一个,我一个,那个.........”说着梦雪晴瞥了一眼杨飞燕继续说道:“你这沾花惹草的,真怕以后女人比皇上都多,男女阴阳自来有讲,女人过多反克阳数或多灾或早丧,诸侯不过五,虽你煞气较重而阳气过旺,可也不能这么早就如此多女人........总之你明白我们的想法了吧?”

    陆炳哑然失笑,梦雪晴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都觉得情债有些多了,可是,梦雪晴的判断力可有些失误,女生男相长成这样的沈家后人,陆炳怎可能要呢?虽说不是外貌协会的,但也不能太那个了。陆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坏笑起来。

    杨飞燕面红耳赤,知道梦雪晴话里有话刚才说的是她,虽然不愿与人共享爱情,但毕竟对陆炳痴迷了许久,又一起经历了许多,凡是有个先来后到,杨飞燕反倒是很感激梦雪晴对自己有好的态度。听了陆炳的话,恰找到可以转移的话题,杨飞燕不屑的说道:“真是没见识,九爷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江湖上有种易容术,你们当时混进南京城的事情我听说了,那只是简单的乔装改扮,属于初级的易容术。沈公子,不是,是沈小姐的易容术就高深的多,不光是样貌发生了变化,就是声音也做了相应的改变,沈家人果然有些意思。至于她为何这样做,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其中必有古怪。”

    陆炳这才明白,为何“沈公子”总之奶里奶气的,而且步伐如此轻,看来不是她武艺高强的缘故,而是因为她就是个女人,身轻且柔和造成的。既然不是同性恋就好,陆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之前也不一定要献菊,但是有这种假设的危险也会让陆炳毛骨悚然的。

    “哈哈哈,不错,不错,”江彬笑着从门外进来,他的步伐最轻,轻的好似鬼魅一般飘飘然而至,甚至高于杨飞燕乃至杨登云,此刻他说道:“侄女说的不错,其中的确有些古怪,我也打探来了消息。”

    “呸,谁是你侄女。”杨飞燕骂道,杨飞燕的爹还在江彬手上充为人质,任谁都会生气的。江彬并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起来,陆炳怕杨飞燕一会儿又吵吵起来,于是连忙打断说道:“你发现了些什么?”

    “之前不太了解沈家,一来是他们较为隐秘,二来是和我的利益挂不上钩,他们不会助我即使反我也只会出钱,我只要掌握好那些他们出资帮助的人就好了,故而这些情况我也是刚刚打探到的。咱们这次刚一入城就被发现了,而且一直在被严密监视当中,即便如此我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比如刚才你们知道的沈公子其实是沈姑娘。”江彬撤了一通闲话继续讲道:“沈家现在的当家人叫沈青山,兄弟三人,老大得了风寒已经死去,老二现在安南做生意,在大明境内执掌沈家的就是老三,沈青山。不过沈家旁支子嗣倒是不少,可沈青山极有手段,把家政牢牢的把持在手中,即便是这些年身体不算太好,却也没有什么大事儿,而且沈家的生意反倒是更加兴旺了,渐渐地成了南疆的土皇帝。”

    陆炳笑道:“这么说起来,太祖皇帝倒也没错,杀沈家人也杀对了,果真财多了就可以压权了。”

    江彬点点头继续讲道:“沈青山从去年开始,身体日渐衰弱,家庭的大部分事情就交给独女沈紫杉去处理了,沈紫杉第一年纪较轻,第二又是个姑娘家家的,自然不方便抛头露面,故而每日易容以男人面目出现。时间长了,她掌握了高深的易容术,经常变换模样,所以对于沈姑娘易容后的面貌是众说纷纭,这个是我推断的。可是由此又得出了一个结论,沈小姐的记性极好,起码是过目不忘。”

    “此话怎讲?”陆炳问道。

    江彬反问曰:“你这两次见她的时候,她易容后的样子是否一致?”

    “必然啊,不然我是怎么认出她来的?是一样的。”陆炳大约有些明白了。

    江彬看到陆炳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道:“所以说她聪慧的很,她不光能记住自己见过的人,还能记住自己以什么样子见的那人,可是终究是人,百密一疏,若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些区别的。”陆炳细细想来的确如此,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下巴上有淡淡的零零碎碎的青须,此次却没有了,看来不是刮过了,而是忘记装点了。

    几人又聊了一段时间,然后各自歇息去了,既然沈家势力如此之大,也不怕他们联系不到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耐心的等待罢了。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一早,陆炳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把肩头依偎的梦雪晴轻轻移开,爬下床蹑手蹑脚的打开门。

    昨日那个被沈紫杉唤作郑伯中年高手站在门外,那人见陆炳一抱拳还想说话,陆炳却嘘了一声以示噤声,然后小声说道:“抱歉,内子在屋内酣睡,咱们出去说吧。”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点点头走了出去,陆炳紧紧跟随,出去后中年男子道:“我家少爷让我通知陆少侠,半个时辰后在米香居吃早茶,到时候详谈。”

    陆炳点点头抱拳道:“有劳前辈了,待我谢过你家小姐,一会儿陆某定准时赴约。”那中年男子一愣,然后眯着眼笑了笑,明白陆炳已经知道了自己家少主的性别,也是抱抱拳转身而去。

    陆炳回去穿好衣服,想了想还是拿起了虎头宝刀,今天相谈看似轻松但实则凶吉各半,首先若是谈成了那是皆大欢喜,若是谈不成沈家免不了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如此一来谈判的时候不带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况且沈家在南疆如此厉害,就算带着刀游荡在街上,看在是沈家客人的份上也会相安无事。陆炳叫醒了杨飞燕和江彬,吩咐众人要万事小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赶去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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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陆炳等人踏上了回京的路程,据可靠消息得知,此时的朱厚熜已然随大队进京了。昨日早间,陆炳和沈紫杉聊得非常愉快,两边达成了相应的共识,而今陆炳带着大功告成的喜悦返回中土,在日后的日子里陆炳和沈家结为联盟,互相辅助互盈共利,而沈家与陆炳击掌为誓,没有任何明文规定,因为这已经牵扯到了权利上层的争斗,一张字儿写的约束用处并不大。

    对于沈家而言,他们帮助的只是陆炳,形成一种陆炳帮助朱厚熜,沈家帮助陆炳的连环关系,如果中途沈家撤离陆炳一定实力大降,所以为了自身利益陆炳也会死命保护沈家,这正弥补了沈家一部分的担忧。

    对于陆炳来说,这也是有利的,起码一旦少了他,旁人就联络不到沈家人,所以即使到了日后万不得已之时,自己也有沈家这份大筹码,起码现在看来是这样的。总之两家互惠互利,形成一种抱团取暖的态势。

    陆炳这一路行的很快,他把江彬等人安排进了安陆的王府老宅之中,以掩人耳目,谁也不会想到江彬会藏在这里的。这一路有惊无险收获颇多,陆炳心情爽极了,让杨飞燕和夏大德护送梦雪晴等人在后,自己毅然快马扬鞭一路奔驰追赶进京的队伍去了。

    这日的顺天府良乡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但却有秩序井然丝毫,本来若是平日里进京的队伍,良乡人是见怪不怪的。良乡是京城近郊,往日里来自陕西山西河南湖北等地的大多官员进京面圣的时候,都会在良乡住上一晚,以便第二日精神抖擞的进京,给天子以精神饱满的样子启禀事情,以此不辱大雅。正因为这等原因,良乡人对于各地朝廷命官已经麻木了,任多大的官也最多侧目一撇,而良乡的产业也围绕这些进京办事和回京述职的官爷藩王而进行,旅店酒馆颇多。

    可今日,却着实让良乡人叹为观止大开眼界,因为如今进京的这支队伍,不是旁人,正是现在的大明天子,新皇朱厚熜!随行的也都是不常见的王公贵胄和上品权臣,总之声势浩大气势非凡。

    大老远的陆炳就被几里外的守卫给拦住了,风尘仆仆的陆炳看起来像个流浪的旅人,若不是骑着匹马简直就是个乞儿了。这副尊荣导致他还没说话,就被人扯下来马来,说话间就要被绑上,陆炳不禁大怒,双臂一较劲就甩开了两旁拉扯的将士骂道:“他娘的,怎么不让人说话就绑人,好歹也得听人解释啊。”

    “还想抗命!给我上!”一二十多岁的小头目叫道,众军士一拥而上,用长矛刺向陆炳想要置他于死地,陆炳拔刀拨开一个辗转腾挪紧接着几个扫堂腿把众军士扫到在地,向着那名小头目扑去。那人拔出腰刀向着陆炳砍来,陆炳双手一挥,左手躲过那人的刀,并把那人的胳膊打开,右手一下子钳住他的喉头,说道:“身为朝廷的兵丁,怎能如此草菅人命,我若是反贼还则罢了,我若不是岂不要杀错了人?到时候莫不是把我当做反贼上报,你也好立功请赏,即使不赏你也能逃脱干系,是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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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杀鸡儆猴

    陆炳越说越生气,手上便用了力气,那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但眼中尽是怒火没有一丝胆怯,更没有想讨饶的眼神。周围的士兵站了起来,把陆炳团团围住不敢上前,生怕陆炳杀了人质。陆炳笑道:“倒是条汉子,我饶你一命,在我面前用刀,你可算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去!”陆炳收了手推开那人,那人踉跄着退了两步,揉着喉头说道:“你到底是何人?”

    “这还像句人话,先问我是谁,别上来就又拉又扯的,我又不是没勒住马匹。”陆炳说着拿出腰牌晃了晃道:“我乃兴王府侍卫,入京面圣有重要的事情奏请圣上,尔等速速放行。”

    那人看到腰牌后脸色一变抱拳道:“上差有请。”说着侧身闪到一边,一众官兵也早就知道了兴王入京即位的消息,自然也是惶恐的紧,生怕这名风尘仆仆的王府旧人日后难为自己,那可比捏死只蚂蚁容易多了。陆炳翻身上马,指着那名士兵头目说道:“汝是何人?”

    “伍长汤克宽。”那人不卑不亢道,但面色已经有些煞白,陆炳点点头嘟囔了一句:“知道了。”随即打马而去,进入了良乡。那几名兵卒来到汤克宽的跟前,不停地安慰着汤克宽,说祸从天上降让他看开点,汤克宽却撇了撇嘴,强装硬气的说道:“老子不过是彰显风格才来做这个伍长,若真计较起来,我汤家还怕他不成,哼!”

    陆炳快马奔驰到良乡附近,一路高举令牌无人敢拦,直到良乡才翻身下马,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众人可不认这个,禁军通禀完了之后,陆炳方才进入肃立等候。陆炳等了许久,都没见朱厚熜出来。陆炳左顾右盼心急万分,连连请人通秉,却被那些侍卫爱答不理的晾在一旁。陆炳无计可施只能高喊起来,当然自然不敢直呼其名了:“殿下!殿下!”

    也多亏良乡不大,陆炳这么一吼朱厚熜就听到了,连忙出来道:“炳哥,我在这儿。”此一言一出石破惊天,就连胆大包天的陆炳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朱厚熜是叫顺口了,可这一顺口就能把陆炳变成众矢之的,陷于危难之中,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事实证明也却是如此。

    朱厚熜人小鬼大,是何等的聪明,自然知道自己失口了,左右旁顾一番,发现那些大臣和宦官皆是各有神色。有的上下打量着浑身灰尘的陆炳,眼中冒出精光颇有想结交一番的意思,还有的眉头微皱,恨不得立刻出去痛斥陆炳,顺带着连皇上也骂了那才痛快。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道:“陆炳,速上前来见本王。”朱厚熜还未正式登机,皇家礼典颇严,现在还不能孤家寡人自称是朕。陆炳上前抱拳道:“参见殿下。”又有人不悦起来,按说朱厚熜虽然离着正式登基还有一步之遥,可是已然算是贵为天子,陆炳只是抱了抱拳,并未行跪礼,这般目无尊长怎能行。

    陆炳怎不知此节,可是这双腿怎么也弯不下来,平日里的小老弟,今日却要自己来跪,心中着实接受不了。陆炳心中暗下决心,大丈夫得学自己裆下之物,能伸能屈,能软能硬,于是双腿一弯就要下跪,朱厚熜却一个健步上前,双手托起了陆炳道:“速速来报,不必繁文缛节。”

    “成了,殿下。”陆炳也不做作顺势站了起来,低声道,这般说辞外人是听不懂的。朱厚熜点点头喜上眉梢:“当真?”

    “千真万确。”

    “那为何不早些进来禀报要在门外喧嚣?难道不知大明礼法吗?!”朱厚熜突然变了脸色,冲着陆炳大声吼叫道。兄弟这么久了,陆炳何尝不知朱厚熜是怎么想的,怕是要杀鸡儆猴告诉京官自己是不好惹的了,于是也不和稀泥的替人隐瞒,据实禀告道:“我好久之前就要求见殿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听到殿下召见我的消息,难不成殿下没有收到我有事儿要报的请奏吗?”

    “没有啊,来人啊,说说是怎么回事儿!”朱厚熜勃然大怒道,一人走了出来抱拳道:“殿下,是臣派人阻拦的。殿下的安危关乎天下,自然不能大意,我们需要查明他的身份,分清虚实认清真假方可判断是不是歹人,这才能面圣,有不当之处还望殿下赎罪。”

    “汝是何人?”朱厚熜说道,此言一出陆炳就发现众大臣纷纷显出疑惑的表情,看来朱厚熜肯定认识此人,而且经常见,这一言是故意问出来的,也足见朱厚熜是有多讨厌他,故意装作一直无视你。骂人打人都不够狠,最狠的是天天见却把人视若无睹,那才是真正的恶心。那人不敢冲朱厚熜发火,只能抱拳道:“臣乃锦衣卫指挥使朱宸。”

    “哦,原来是你啊。那本王问你,此人带着本王王府的令牌,为什么不先通秉我,让我先远远的见上一见看看是不是真的认识,这样岂不是方便许多。你做事如此繁杂,若真有迫在眉睫的大事儿,要事,岂不是要让你耽误了?”朱厚熜说道,继而声音一扬继续说道:“据人所说,你和江彬共同跟随先帝公干的时候,应该见过陆炳吧?不知道是你记性差,忘了这人的长相,还是故意瞒报,是和陆炳有旧仇公报私仇,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说!”

    这一手玩得狠,朱宸是怎么回答也不是,不禁来回扫视着周围,心中暗恨究竟是谁告发的自己,却见骆安低头阴笑,心中已然明白大半,不禁暗叹一声抱拳道:“是臣记性不好。”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记性不好,那就不能胜任指挥使这个位置了。你说我说的对吧?杨大人?”朱厚熜笑着看向身旁的一个高瘦老者,那老者六十几岁的模样,只见他略一迟疑捋了捋胡须说道:“正是,正是,殿下说的不错,锦衣卫的指挥使连人的面貌都记不住,怎么行使政务呢?所以臣建议,当让朱宸戴罪立功,看看能否恢复记性,再另作打算。”

    朱厚熜点点头:“如此甚好,不过先让他退下来吧,任贤使能才是正道,换句粗俗点的话说,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对否,杨大人?”

    “正是,殿下圣明。”老头抱拳深鞠一躬道,朱厚熜瞥了他一眼,歪了歪嘴又冲陆炳指了一下说道:“随本王入内。”陆炳抱拳答是,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居所之中。

    进入居所之中,朱厚熜遣散了身旁服侍的婢女和宦官,陆斌紧随其后关上了房门,刚要讲话却见朱厚熜竖起手指放在唇中嘘了一声,然后铺开笔墨纸砚,在纸上写到:“隔墙有耳,切勿讲话,书代语用即可。”

    陆炳点点头,心说朱厚熜果然聪慧无比,这才当分别几日,竟然如此成熟,考虑事情也面面俱到,于是提起笔来:事情成了,沈家同意帮助咱们了。

    朱厚熜看了大喜,龙飞凤舞提笔到:你的字儿真难看。

    陆炳兴致勃勃的接过纸来一看,不禁有些恼。自己的字儿是难看,不过也怪不得自己,穿越之前哪里练过毛笔字儿,现在能写的流畅工工整整已属不易,还全亏在东桥镇夏大德家以及南京四喜堂中那段无所事事的日子,才勉强练了一些,比起从小就识字读书写了许多年的古人,陆炳自然是不及的。陆炳自生闷气,却见朱厚熜一脸坏笑,捶了他一拳,两人嘿嘿笑了起来,陆炳拿过纸笔写到:还有一事,江彬没有被捕,还活着,现在已经在我麾下,愿意献出锦衣卫和东厂秘密番子为我所用。

    朱厚熜:一定要小心谨慎,切勿上了当被人利用,江彬现为朝廷命犯,用之不慎恐被朝廷权臣反制。

    陆炳不禁重新审视朱厚熜,在他眼里朱厚熜不再是那个经常胡闹没有正形的小弟,而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政客,一个虽然年纪轻轻却阴险毒辣的君主,但作为朋友,顿时有了种忧喜过半的想法。陆炳深吸一口气,在纸上写道:你变了。

    我们都在变,你不也变了,自从上次江家恶少事发一别之后,时至今日,你也变化的厉害。朱厚熜在纸上这么写道。

    陆炳和朱厚熜相互看着,然后相视一笑,又如同往日那般击掌握拳继而大笑起来。笑罢,陆炳在纸上写到:刚才那个被罢免的锦衣卫指挥使朱宸到底是何人,我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见过我,还有和你说话的那个老头是自己人吗,为何你事事都爱问他。

    朱厚熜轻咳一声,想要说话却又憋住了,这张纸上已然写满,朱厚熜换了一张继续写道:那个指挥使朱宸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眼里只有那个老头,根本没有我,我从出发之前就发誓要让他到不了京城就扒下这身官衣,今日托你的福如愿以偿了。至于那老头,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廷和,江彬不是就是跟他斗,才在最后关头下马的吗。这老头韬光养晦的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所以切不可小视,需斩断其羽翼方可对付,否则咱们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今日先到这里,你先下去休息,时间过长难免让杨廷和那老小儿生疑,沈家的事情咱们回头找机会再细谈。

    陆炳点点头,还没提示朱厚熜,朱厚熜就那其纸来点火烧了,反复看了好几次,确认烧成灰烬这才安心。陆炳不禁感慨万千,拜别了朱厚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休息了。

    于此同时,杨廷和站在另一间屋内,面带冷笑,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小皇帝还真聪明,怕是我这次才是引狼入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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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八虎其二

    “大人此话怎讲?”朱宸说道,脸上略有不悦之处,怕是对刚才杨廷和没有替自己说话而有些气恼。

    “怎讲,若你这个都不明白,你这指挥使就活该被一撸到底。”杨廷和怒道,朱宸赶帮抱拳道:“卑职愚钝,请杨大人恕罪。”

    杨廷和自知失态,用那略带四川口音的官话说道:“朱宸啊,刚才也是本官态度不好,我给你赔罪了。你先委屈一段时间,不用等多久你就会被官复原职的。”

    “属下不敢。”朱宸听了这话心里才安慰了一些,继而又问道:“杨大人,我怀疑刚才是骆安告的密,大人可否会处理此人?”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非但不会处理他,我还要升他的官,朱宸你站在我这边许久了,我杨廷和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虽然骆安也是我这边的人,但我若让他取而代之,也绝对不会出如此下作的招数。骆安那边我会斥责他的,不过这个朱厚熜也够厉害的,看得出来你是我的人,上来就想斩我双臂,哼,可是我就犹如那千手观音一般,不管他怎么斩也是斩不完的,他万万也想不到骆安也是我的人。毕竟是年轻气盛啊,锋芒毕露之后我就会对他提防,看来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般看似精明实则愚笨的皇帝,不足为惧。”

    朱宸心有不甘的还想说些什么,杨廷和却显出一副倦容说道:“你先下去吧,记住老夫绝不会负你的。”朱宸见话已至此,也不便在说什么,只能一抱拳转身告退,杨廷和见朱宸走了,才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蠢货,不过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罢了。”

    杨廷和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利用在背后捅刀子告密的骆安取得朱厚熜的信任,然后让骆安给皇帝传递假消息,锦衣卫就是皇帝的另一双眼和手,朝堂之上有自己,朝野之下有骆安,这下新皇朱厚熜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宛如瞎子和残疾一般。而自己可以稳稳当当做自己的首辅,又能统揽大权当这个大明天下真正的继承者,杨廷和望着上空,抱拳低声道:“太祖皇帝,你戎马一生打下的江山,没想到却让我杨廷和给把持了,但我绝不有二心,谨记自己是大明的臣子,只不过权力这东西,实在是.....难以割舍啊。太祖皇帝不知道你心中是否不甘,呵呵哈哈哈哈哈。”杨廷和仰天大笑,声音中充满了猖狂和得意,与他外在内敛的样子毫不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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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炳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行走江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陆炳睡觉不再那么死,稍有动静就能醒来,不过练武之人休息一个时辰便能迅速恢复体力,所以也不至于睡眠不足浑身乏力。陆炳眉头微皱,没有多想,翻了身准备继续闭目养神,却听那脚步走到自己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敲门声赫然响起,有人在门外说道:“陆兄弟在否?”

    陆炳心中疑虑,此人声音尖扁,应当是个公公。明时宦官权力极大,虽然多是蒙圣恩才得权得势的,皇帝一撤权这些宦官不管以前再厉害也任嘛不是了。即使陆炳现在和新皇朱厚熜的关系最为亲密,朝中内外百官无人可及,但是陆炳依然不想高高在上的端着,孰不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得罪了这些心里有些变态的阉人,可比得罪了那些大臣要麻烦得多。

    陆炳连忙上前开门,打开门后却惊讶的发现竟然是两人,那两人皆穿宦官服侍,相互对望一眼笑了起来,好似对陆炳略显惊讶的表情颇为满意,陆炳抱拳道:“敢问两位公公,找在下何事?”

    “我们不过是向前来与陆兄弟闲聊两句罢了,哎呦,忘了陆兄弟不识得我们了,老奴名叫谷大用,现为西厂厂都。这位是御用监掌印太监张永,我们此番前来唐突的紧,实在是得罪了,不知道陆兄弟可否让我们进去说话?”那名叫谷大用的太监说道。

    陆炳心中一震,这俩货是臭名远扬的朝廷内侍八虎啊,此两人名声不是太好,不光是做了许多荒唐的事儿,最主要的是谷大用还掌管着臭名昭著的西厂。本自永乐大帝朱棣在永乐十八年起至今,常设特务机关增加东厂,同样常设的还有老牌机关锦衣卫,后来成化年间又设置了西厂。如此说来,西厂本就是重复设立的组织,为了体现自己的卓越性和必然性,所以西厂自设立之初就开始变本加厉的搜查对朝廷不利的言论,逮捕那些他们西厂单方面宣称有反心的大臣,与东厂明争暗斗,总之弄得是天昏地暗残酷异常。

    西厂这般作为之下,导致人人谈之色变,为了立功不择手段,不遵守官场规矩的特务机关有谁不怕,故而私下众人都称西厂为疯狗,意为见谁咬谁。

    陆炳对于这个张永也不是很陌生,起码听着孟霖九爷等人之前谈过,更多的内幕则是江彬跟随自己后说出的。陆炳觉得此人虽然也贪赃枉法,但是内心还是有一丝忠良的,甚至说是一个有些单纯的人。总的来说张永帮助很多传统意义上的忠臣,帮着忠臣们除去了许多老百姓眼中的奸党,比如刘瑾江彬等流,更是救了许多不错的官员的性命,故而也算是亦正亦邪之人,其中虽有私仇私心,可是结果却是好的,陆炳对这样的人还是蛮欣赏的。

    陆炳听到了谷大用的介绍,脑中迅速回想着两人的个人资料,连忙闪身一旁,抱拳道:“谷厂公,张公公里面请,您二老能来看我,实乃我的荣幸,怎有不迎之理。”

    谷大用和张永点点头笑着走了进来,三人分别入座,陆炳倒上茶水后,谷大用说道:“陆兄弟果然是武林高手,我早对陆兄弟的功夫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怕是我两人还未靠近,陆兄弟就听到我们的气息和脚步声了吧?”

    “不敢向二位大人隐瞒,却是如此,可陆某还有一问,为何二位的脚步声如此之轻,又如此一致,乃至我都以为是一个人的步伐,所有我开门之时甚感吃惊。”陆炳问道,问到此节原因有二,一来真是好奇,二者刚才看两人面露出得意之色,知道定是自豪之处,这般一问正好令谷大用张永二人一吐为快。

    果不其然,张永洋洋得意的笑道:“我们都是内侍,不光身居何位,说到底都是伺候皇上的,步伐轻可以不打扰皇帝,步伐一致是为了减少杂音,也是为了皇帝的清净,这都是从入宫至今磨练出来的,为了练这手功夫,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又受了多少罪。”

    陆炳点点头赞道:“不易啊,看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人仰慕二位大人位高权重,却不知就连走路都有这么多讲究,更别说旁的了,真是难为二位了。”

    谷大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是一介阉人,有何可羡慕的,倒是陆兄弟让我们惊讶的很啊,自刘瑾死后,西厂被再次罢黜,而前些年先帝觉天下要变革,故而重设西厂。咱家掌管西厂以后虽然韬光养晦,避江彬所协管的东厂和主抓的锦衣卫锋芒,但情报工作却不敢懈怠,所以也算是久闻陆兄弟的大名了。江湖上不是还送了您一个别号吗,杀神陆炳。”

    “不敢不敢,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而已。”陆炳连忙抱拳道,心中不免一紧,谷大用既然掌管西厂,还知道自己传播不久的外号,那么别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了,当反贼,与朱厚照的交情,还有江彬现在的归属,这些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若是不知还则罢了,若是知道,那他此行来的目的又是为何呢,难不成是用此事来要挟自己的吗?

    谷大用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的老手,陆炳虽然面色如常,但是一丝细枝末节的变化都逃不过谷大用的眼睛,于是乎谷大用笑道:“陆兄弟切勿多虑啊,我不过听闻你大名的时候,觉得你是个草莽汉子,性情粗鲁好勇斗狠,今日晌午在群臣面前相见的时候,你风尘仆仆的样子也让我有这种感觉。可是刚才一番细谈,却发现陆兄弟谈吐优雅,举止得当,原来是个文武双全之士,怪不得兴王殿下如此欣赏你,也是因为这等原因,我才惊讶万分的。”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其实我早就知道陆兄弟胸中墨水极多是个堪为大用之才了。”张永说道,谷大用侧目到:“张公公怎么知道的?”

    张永笑道:“我与王守仁王大人有些旧交,他曾与我相见之时,就对一人赞不绝口,声称此人一语道破天机,一句话就把自己一生之所求所想都归纳了,当然此人就是咱们陆兄弟,所以我也算对陆兄弟早就耳闻了。”

    张永说到此处,看了看陆炳,再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的谷大用,颇有些我和陆炳是旧相识的意思,谷大用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看来张永不管多大年纪,依然多是小孩心性。而此时的陆炳则想到了王守仁,正如张永所说的自己见过王守仁,而自己不过是说了后世人对王守仁的一番评价,却令王守仁印象如此深刻,这的确是出乎陆炳预料的。

    陆炳沉吟片刻说道:“我本就是个粗人,只不过读过两年书罢了,两位大人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陆炳能做到的一定去做,做不到的我也绝不外传,给两位大人平添烦恼。”

    “快人快语,痛快!好,那咱家就说了。”谷大用拍手称赞,继而开始细细讲了起来。陆炳听着愈听愈是感叹,官场险恶人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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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你怎么也穿越了

    事情大体是这样的,谷大用和张永合力做了许多事情,刘瑾如此,造反的安化王以及宁王是如此,甚至包括联合太后和杨廷和扳倒江彬亦是如此,原因倒不是忠臣作为,而是江彬若是篡权成功,那两方的地位和权益则不保了。共同的敌人斗倒后,“野兽们”就开始了自相残杀,但谷大用和张永的地位并未动摇,原因有三,其一张永和谷大用或自己,或亲党掌握着兵权,张永更是监管京师的城防,所以无人感动,唯恐引起兵变。

    其二,朱厚照临终前召见了两人,一人是谷大用另一人就是张永,两人宣称朱厚照驾崩之前说出了一番话,大致意思为让太后和大臣商量着对国家大事儿决定,而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他人指使蛊惑,是自己本来的意思,一人做事一人当。朝中大臣纷纷认为这后面的意思,是谷大用和张永自己加上去的,原因是害怕先皇驾崩后,朝中权臣秋后算账。可是即便有种种猜测,他们也不能妄自菲薄,否则先帝尸骨未寒就公然反对,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所以说谷大用和张永又多了一层保护。

    第三,宦官此刻基本上是拧成了一股绳,加上内侍八虎纵横的那段是时光里,他们在朝中安插了不少自己亲信亲戚,故而势力颇大,所以在政治斗争中也是无人可动。

    外臣也动不了身为宦官的内臣,内臣也是动不了外臣,两边都在找寻着最佳时机,在打破平衡的一霎那间准备出击。主动出击固然是好,但是容易事与愿违引火烧身,沉默等待固然聪明,但也可能迅速转换成另一个词就是坐以待毙。

    综上所述,谷大用准备主动出击了,出击的办法就是讨好即将上位的新皇朱厚熜,最先得到新皇圣眷,于是谷大用承担了恭请新皇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临近安陆的时候,谷大用动了个心眼,那就是让相迎的队伍等在安陆之外,自己先行到兴王府找朱厚熜汇报工作,好让自己成为这个天大喜讯的第一个报信人,增加新皇对他的印象,得到第一功。

    但是事与愿违,朱厚熜早就因为和陆炳的商议得知了自己可能即将即位的消息,故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震惊,同时还对谷大用不冷不淡起来,对其引经据典的说:“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无私。”随后安排谷大用去驿馆休息,宣称等大队到来,拿来了太后懿旨一切按照规矩进行。

    朱厚熜所说的话,出于史记之中,大体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说的是公事,那么就在公众的场合下说出来,如果你说的是私事,那么就免开尊口了,我是大明的王,王者是没有私心的,一切为国为民心中只有天下。这么冠冕堂皇的一说,朱厚熜倒是痛快了,谷大用可吓得个半死,诚惶诚恐起来,看来新皇对自己并不感冒,好事儿变坏事儿,前来报喜反倒是弄巧成拙来了个坏印象这该如何是好。

    谷大用夜不能寐,翻来覆去,此事不能找同行的大学士梁储和礼部尚书毛澄商量,他们是杨廷和的人,属于敌对阵营中的人。思来想去快到良乡的时候派人找了来良乡相迎的张永商量,张永说既然新皇一板一眼,不喜你这般邀功请赏,那么咱们内侍的地位就危亦,需从新皇的身边人下手。

    恰此时,陆炳出现了,朱厚熜的一声炳哥对朝中老夫子而言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而对于谷大用来说却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于是这才前来相见,谷大用听张永说王守仁等人都对陆炳赞誉有加,更是不敢小觑陆炳,再加之先前对陆炳的了解,知道他与各方势力都有些瓜葛,故而虽见陆炳年少却也不敢欺瞒,直言相告把自己的所思所想一吐为快。这般作为反倒是让陆炳有了一丝好感,觉得起码谷大用和张永够坦诚。

    陆炳说道:“厂督的意思我大约明白了,就是说咱们日后多亲多近互相扶持对否?”

    “正是,你我都属于新皇身边的人,咱们还需站在一条线上,才能稳住脚跟,故而还需陆兄弟日后给皇帝多多美言几句啊。”谷大用说道。

    陆炳点点头,没有说话。自古杀人诛心,张永一语中的道:“刚才陛下一声炳哥,让我们这帮阉人只觉得幸福万分,新皇和陆兄弟感情如此之好,我们既羡慕又安心。陆兄弟以后一定是委以重任前途无量,只要做出一番政绩,定能为皇上分忧解难,皇上开心则精神健硕,这样我们做内臣的也放心圣上龙体了。可是这话在某些外臣听起来,那就难受的多了,陆兄弟恕我直言,你年纪尚轻,也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你说新皇和你关系如此之妙,日后重用之时怕是会影响了那些外臣的利益,就算不影响也碍了那些老夫子的眼。哎,想来陆兄弟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张永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留给陆炳自己思考的时间,陆炳心中一惊只觉得张永说的的确有道理,谷大用见陆炳脸上阴晴不定,这才继续接着张永的话说道:“为今之计,只有陆兄弟和我们站在一条线上,才能一展宏图,即使不然也不至于被这些外臣整死不是?陆兄弟,你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我与两位公公一见如故,相见便是缘分,我愿意住两位公公一臂之力,咱们共同辅佐圣上,长治久安让大明一片繁荣。”陆炳说道,谷大用和张永相视而笑,纷纷点头觉得陆炳是个聪明人,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十分好听,同时也赞赏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陆炳和谷大用张永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后,就喝茶聊闲,大约半个时辰后张永谷大用起身告辞,陆炳送至门口,拱手告别连连嬉笑,弄得声音颇大,就好似生怕杨廷和等人不知道一般。陆炳对此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明白其目的,不就是想要断了陆炳的后路,逼迫陆炳必须与之合作吗?陆炳一笑而过,爱咋想咋想,杨廷和也不傻,神马都是浮云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战友,自己牛才是真的牛。

    陆炳见谷张两人走远后,转身再次去找朱厚熜,此时天色已晚,但内监不敢怠慢,侍卫更不敢阻拦,生怕上司太监责怪,更怕如同锦衣卫指挥使朱宸一样,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一撸到底。内监见谷张二人与陆炳关系如此亲密,哪里会阻拦巴结都来不及呢,怎会阻拦。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不进内堂,负责护卫工作的是锦衣卫,白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此刻再加阻拦,那纯属脑袋秀逗了。综上所述,这次办事效率极其快,众人连忙层层上报朱厚熜,朱厚熜欣然邀陆炳共进晚餐。陆炳入内,遣散众人,一君一臣又交流起来。

    因为现在谈论的并非机密之事,故而别人听到也无妨,两人嘀咕起来:“炳哥,我刚才看那群内监和宫女怎么对你更加恭敬了,到底有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转变如此之大?”

    “我去,你丫的怎么还敢叫我炳哥啊,还嫌惹的祸不够?至于为何对我如此尊敬,那还不是因为谷大用和张永刚刚去找过我。”陆炳捧着碗狂吃起来,边吃边说道。

    朱厚熜吃相还斯文一些,倒不是他本性如此,从小缺少教育的朱厚熜不比穿越而来的陆炳懂多少规矩,这些都是一路上礼部尚书毛澄教的,朱厚熜也学得用心,不为别的就为了到了京城里不露怯不丢人就好。朱厚照吃完嘴里的东西,才说道:“食不言寝不语。”

    陆炳一愣随即笑道:“那你还叫我过来谈个蛋啊,你问完我开始吃,难不成要让我吃完再回答吗?”

    朱厚熜把陆炳说话间不小心喷来的米粒从脸上拿了下来,然后弹到一边淡淡的说:“既然你想谈,本王就陪你聊上一聊,不过我也要开吃了。”说完朱厚熜捧起饭碗来狼吞虎咽起来,吃的差点噎到,然后猛灌一口蜜水问道:“到底咋回事儿?”

    “这才像话嘛,”陆炳喜道:“其实谷大用之所以拉着张永找我,还不是因为你把人家吓到了。怎么?你还不明白是咋回事儿?你给谷大用说什么所言公之类的,弄得人家觉得你日后要对付他,又听了你那声炳哥,这才来求我的。”

    “我没吓唬他啊?”朱厚熜一脸无辜的说:“我那么说还不是全是为了体现我的气度和稳重,再说没有诏书就想见我,那时候我还是藩王,私自结交内臣是死罪。虽然我马上就是皇帝了,倒也没人敢说什么,可只要还差一刻我不是皇帝,那便不行,不合礼法,总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吧,更何况名不正则言不顺,一切要小心行事。”

    “卧槽,可以啊,你小子平时光是阴,最近思前想后成熟稳重了不少,真不错,老实交代,是不是有高人支招。”陆炳说道。

    朱厚熜笑道:“你不是常说吗,本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原则,按这个原则来讲,我是不该说的,但是谁让你是我哥呢。我就说了吧,的确有高人.....”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内监通秉道:“殿下,王府长史,袁宗皋求见。”

    “让袁长史进来。”朱厚熜说道,随即对陆炳讲到:“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老头走了进来,陆炳也没顾忌什么,着实是真饿了,边吃着边抬眼去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指着那人喊道:“尼玛,你怎么也穿越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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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皇明祖训

    那老头捋了捋胡子说道:“这位是陆贤侄吧,你口中的穿越是何物?”

    陆炳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把嘴中的饭菜吞干净,绕着那老头跑了好几圈才说道:“整两步,走两步,忽悠着忽悠着你就瘸了,这台词熟不?”

    “这又是........陆贤侄果然是异于常人,只是不知何出此言?”那老头道,陆炳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一板一眼的样儿应该不像,那谁一说话就带着喜感,就是这张鞋拔子脸长得太像本山大叔了。”

    朱厚熜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炳哥,你又说胡话了.......”朱厚熜还欲再说,见袁宗皋的眼睛一眯连忙改口道:”不是炳哥,是陆炳,陆炳,咳咳咳,那个啥你又说胡话了。我来介绍下,这是咱们兴王府的长史袁宗皋袁先生。”

    “不敢,不敢,殿下面前不敢称先生。”袁宗皋又是一抱拳道,陆炳收起惊讶之心,内心虽然一直在呐喊为啥会有这么像的人呢,一遍行礼道:“见过袁先生,兴王府长史,为何我住在兴王府内,偏偏没见过先生呢?”

    朱厚熜替袁宗皋解释道:“长史是朝廷派到王府之中的官职,高者三品低者从五品,其职责在于总督王府内内务,教导世子读书,还有就是帮着朝廷监视我们藩王。若是我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长史可以管教我们,若是不听的话,可以报告朝廷,有点像是言官御史的意思,只是..........”

    “只是这是份没有前途的工作,对否?”陆炳接言道,朱厚熜点头道:“不错,一旦成为王府长史,那么此人的仕途就可以基本宣告走到终点了,因为不论你干的如何,你都印上了藩王的痕迹,这样的人朝廷用的不放心,故而.....呵呵,袁先生就是如此,平升四级然后被任为长史,也不知道是因为得罪了谁才导致如此。后来我出生后,袁先生教导了我几年,那时候陆炳你是见过袁先生的,我跟袁先生说过,你落水后部分的记忆丢失了,所以你不记得袁先生也是正常现象。袁先生教导我几年后,身体不太好,我父王不忍让袁先生老来无依,就瞒着朝廷给袁先生租了个别院,袁先生在那里领着朝廷俸禄,却没有在长史的位置上做过。父王与袁先生关系极好,颇有忘年交的意味,所以曾与我言,若有朝一日有大事儿发生可寻袁先生共商大事。”

    “原来如此。”陆炳点了点头,又冲袁宗皋抱了抱拳,朱厚熜继续讲道:“所以家中无长史,另外你我兄弟关系如此之好,这才让陆伯担任了长史的工作,不过只是负责并无俸禄,也真难为陆伯了。现如今即皇帝位如此大事儿,我自然要请袁先生出山了。”

    说到这里,少言寡语的袁宗皋才说了句:“陆松是个聪明人却也是个厚道人,难得难得,值得深交,其子陆炳也定当不差,应是国之栋梁。”

    陆炳连连谢过,然后邀袁宗皋同坐,只是不敢正眼去看袁宗皋,唯恐一看那张脸再配上不搭调的话笑出声了。三人聊了一番入京后该注意的礼仪之后,内监又通秉称礼部尚书毛澄求见。朱厚熜命人撤下宴席,然后宣毛澄入室,朱厚熜对陆炳说了说礼部尚书毛澄,在他看来这个小老头还是个不错的人,起码他现在是这么想的。

    毛澄入内后见陆炳和袁宗皋都在,于是脸上立刻面露难色,这稍瞬即逝的表情变化被屋内三个人精给捕捉到了,立刻心中打起了鼓,心说莫非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当真有吗?果真是有。

    原来杨廷和虽说安排好了一切,决定撤下朱宸,换秘密报信的骆安上位用以接近朱厚熜,可是这大谋略归大谋略,心中却计较的很,明摆着朱厚熜这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名冠朝野竟然连自己人都保不住,杨廷和哪能不气。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被一个娃娃玩弄了,杨廷和连连摔碎了两个茶杯,然后突然笑了,计上心来眉头略显杀机。他倒不是真的敢杀新皇,而是有了一个比杀皇帝更损的招数,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既然你让我没面子,我也让你没面子。杨廷和的确这样做了,他并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小小报复看似高明,却引起了一番惊涛骇浪。

    毛澄接了这个苦差事,拿着诏书前去会见朱厚熜,心中有一百万个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下达命令的是势大的杨廷和呢,不禁感叹其本质与刘瑾江彬等流并无区别,真是前驱狼后至虎啊。

    毛澄说道:“殿下,明日要入京即位了,您当好生歇息,以饱满之态应对京师的子民。臣在此给殿下说一番明天入京的流程,首先.....”

    毛澄还未说完,朱厚熜却打断道:“这个我知道了,一路上咱们不是无数次说起过了吗?毛大人若无他事,那就权且坐下来,咱们一起说说话喝喝酒。”

    “臣还是再说一遍吧。”毛澄强调道,朱厚熜无奈的耸耸肩说道:“那你就说吧,我听着。”

    “臣遵命,”毛澄道:“首先至奉天门,在便殿稍事歇息,然后绕城至东安门,进入文华殿等待。群臣至文华殿上劝进表,殿下辞不能受推辞再三,为天下苍生而应,接群臣之劝进表。入宫拜见皇太后,择日登基,殿下如此流程您可明白?”

    陆炳听完后并未觉的有何不妥,但朱厚熜和袁宗皋却是脸色大变,不禁的面面相觑,陆炳心生疑虑但碍于毛澄在场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压在心头。朱厚熜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毛大人,怎么..........毛爱卿先回去吧,一切按照程序走就好。”

    毛澄只顾着低头照本宣科的读,没有抬头看朱厚熜,或者说羞于看朱厚熜,原因是自己前后所宣的不一,实属言而无信。可这又能怪谁呢,这可都是杨廷和杨大人交代的,不做的话怕是难以交差。此刻听到朱厚熜并无太大反应,反而接受了,毛澄不禁在心中暗自称赞,心说新皇懂得隐忍之术,识大体,可谓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毛澄心理负担没了,长舒一口气,然后关切的说了几句殿下早些歇息的话,就出去了。

    朱厚熜坐在桌子旁,沉默不语,过了许久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然后猛然把桌上的所有东西统统掀翻在地,大骂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朱厚熜边骂边看向依然有些不知自己为何发火的陆炳,解释道:“炳哥,这群人真的是欺人太甚,简直是拥兵自立功高震主啊。先前给我下太后懿旨让我入京即位的时候,说的是嗣皇帝位,什么皇帝之位由兴献王之子,宪宗皇帝之孙,孝宗皇帝之从子,大行皇帝之从弟继承。这说的多明白了,我是皇帝的弟弟,故而驾崩应有我即位,应该走的是奉天门,入奉天殿。现如今呢,让我走东安门,让我去文华殿,文华殿是什么地方,太子待得地方。我是去当皇帝的,不是他娘的给人当儿子的!”

    陆炳顿时震惊,这不是故意给人难堪吗?可又是谁如此不识趣,或者说故意前来为难新皇呢,皇帝是至高无上的,难道这么做他们不怕朱厚熜一旦即位就杀他们的头吗?朱厚熜恨得咬牙切齿,不停的踢打着桌子骂道:“真当我傻啊,欺我年少无知,我身为皇室子孙难不成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吗!”

    陆炳说道:“难不成是那人从中作梗,回敬你白日的作为?”

    “必须是,哼,杨廷和是你招惹我的,就别怪我跟你斗到底。”朱厚熜说道。

    “殿下息怒。”袁宗皋此刻说道:“殿下何必在乎别人如何说呢?这等即位的事情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我们若听从他们的安排所做,会受辱到在其次,更主要的是会让这些做臣子的认为,皇帝是他们推举出来,从而居功自傲。实则不然,这个皇位不是任何人帮忙得来的,而是天赋予的,是祖宗定的规矩!”

    “对啊。”朱厚熜大叫一声,袁宗皋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朱厚熜的即位根本不算是杨廷和与太后商议的结果,所以压根不用呈杨廷和的人情,更不用觉得他权力滔天而惧怕他。他所用的不过是借助了祖宗的规矩,顺势推了新皇朱厚熜一把,让藩王不会因为皇位空虚而引兵作乱罢了。

    依照太祖朱元璋所编篡的《皇明祖训》,其中有一句话,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因此朱厚熜的即位合情合理是必然的,这下本来还略有一丝疑虑的朱厚熜理直气壮了起来,说道:“祖宗之法,若杨那厮敢违背,就是大逆不道,罪当斩。不论如何,本王需名正言顺的即位,否则日后祸事多多难以服众啊。”

    “殿下圣明。”袁宗皋抱拳肃立满脸的得意,陆炳看着兴致勃勃的朱厚熜,再看看那有些搞笑却一脸狡诈酷似本山大叔的袁宗皋,心中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对照自己不免觉得还是青涩万分,嫩的很。看来先王兴献王朱佑杬还是颇有伯乐之才的,临终之言对袁宗皋的信任不无道理。

    第二日临行之前,陆松率众归来,先前陆松被派去组建了一支卫军,太祖令藩王有常备勤王军,虽成祖朱棣下令削勤王军,那也不过是为了防止旁人学他起兵造反罢了。平时是没人计较太祖高皇帝和永乐大帝命令的冲突,而今来到了皇城之中,总不能让人挑出刺来,故而要带着不多不少的王府卫队入京,这般才好看。

    朱厚熜的经济条件过得并不咋样,所以哪里还养得起兵马,故而临进京之时才在朝廷的授意下,让陆松前去组建勤王兵,作为卫队在队中护送新皇入京。其目的一来是上述所说的好看,二来就是为了支开陆松,好让朱厚熜身边少个贴心人,这样群臣就可欺瞒一下年幼的新皇了,怎知陆松走了却来了个更加老练的袁宗皋。

    有了亲兵卫队的朱厚熜底气更旺了,但是他却没有彰显出来,带着陆炳一众人等顺从的来到了奉天门到了便殿休息,准备稍停一下便去文华殿。一路上百姓夹道相迎都像一睹天颜,但毛澄怎么说朱厚熜就怎么做,着实听话的很。

    等歇息了一阵后,毛澄抱拳恭请兴王殿下朱厚熜移驾东安门,入驻文华殿的时候,朱厚熜就不依了,冷笑两声道:“我是来继承皇位的,第一道太后懿旨曰嗣皇帝位,据太祖《皇明祖训》有言,兄终弟及,怎么我到了京城,反倒是成了给人家当儿子的了。如此没有辈分没有道理的事情,你们这些大臣是怎么想出来的,况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众人一片哗然,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这小皇帝真阴啊,一路上不说,到了最后关头突然发难,这百姓都看到新皇入境了,难不成还让他原路返回,改日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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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阴差阳错锦衣卫

    回去那是自然不准的了,可是杨廷和与太后商议出来的新懿旨却是这么规定的,群臣也不敢擅做主张,违背皇帝固然不妥,但违背杨廷和与太后的意思,那毋庸置疑的会生不如死。可是人家朱厚熜别看年纪轻,说的有理有据,首先把祖宗令法搬出来,这下谁也说不出来个四五六。再者当时让兴王入京即位的圣旨上,的确写的是嗣皇帝位,前后都没有那句以太子礼,也就是说根本没说这个前提就把人家坑来了,到了京城临时变卦。

    甭说毛澄,就是群臣脸上也大多火辣辣的,被一个少年当面指责言而无信,甭管他即将是皇上还是什么的,光说这个道理就让这些大多年过半百的老夫子们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如此有理有据的一番言论,辩的群臣是哑口无言,若想用别的招数也是无可奈何,新皇入京即位这般大事儿,岂能如儿戏一般,大家心中对杨廷和有些嘀咕。此人虽为国家栋梁,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可是缺点就是心眼小,愿与人相斗,新皇还没即位呢这就回敬了朱厚熜一计,日后还指不定有多少幺蛾子呢。

    堂下众臣顿时有归隐之心,想要把这事儿做完后赶紧逃离是非之地的人,决不再少数。也的确如此,此时朱厚熜与杨廷和旷日持久的争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朱厚熜坚持要按照常理,走奉天门,入奉天殿即位,群臣顿时行大礼,跪了一地,不言不语就等朱厚熜改变主意,给朱厚熜来了个无声的施压。朱厚熜一时间有些乱了手脚,来回转圈却又找不到发火的突破口,人家没说别的就是长跪不起而已。朱厚熜道理也讲了,结果发现这帮大臣就是不讲道理,朱厚熜说了句软话道:“诸位请让我走奉天门,即位之事岂能同儿戏一般?名不正则言不顺,本王日后若要服众需身正影直,今日不明不白的去太**文华殿,那算是什么事儿?”

    群臣山呼:“请殿下以国事为重,走东安门,入文华殿。”

    朱厚熜彻底火了,这不是流氓行为又是什么,大臣们不讲理了开始重复话语用以逼迫,于是乎朱厚熜喊道:“尔等若是忤逆我,难道就不怕我日后治你们的罪杀你们的头吗?”

    此刻杨廷和站了起来,拱手称:“殿下,臣虽万死不敢移己愿望。陛下需维护朝廷正统,皇统血脉,非如您所想过继于先皇,而是以弘治皇帝(朱厚照的父亲朱佑樘)之子的身份,入朝即位,既维护皇统血脉,又符合太祖高皇帝兄终弟及的祖训,实乃名正言顺的万全之策。请殿下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啊,若殿下不应我等将长跪不起。”

    朱厚熜还想反驳,自己的父王是弘治的弟弟,乃是宪宗皇帝的四子,三子朱佑樘只有朱厚照一个儿子,现如今驾崩了,那么按理说就应该四子的儿子即位,同辈之间无法即位,顺位之子理应即位。

    这些合乎常理也符合太祖祖训,怎么又牵扯到了皇统血脉的问题了呢。结果朱厚熜还没开始说,那群大臣又开始山呼殿下以大局为重了,硬生生的把朱厚熜的话给憋了回去。至此,已经不是单纯的耍流氓了,而是一种蛮横到底的无赖行为。

    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文臣耍无赖,更甚武流氓,为今之计只有比这群大臣更流氓,更泼皮才能制衡。

    朱厚熜看看陆炳又看了看袁宗皋,心中突然感慨也多亏陆炳之前提议准备什么b方案,总之就是第二种办法,否则今日自己非得慌了神不可。于是朱厚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罢了罢了,本王不走奉天门了。”群臣低着头纷纷侧目相视,心中暗喜一番,可接下来朱厚熜的话就让他们喜不起来了:“本王也不走东安门,我回安陆去,陆松听令,护送我回安陆王府,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是殿下。”带着新组建的勤王军的陆松抱拳答是。朱厚熜也不是说说而已,转身就走,陆炳和袁宗皋紧紧跟随,群臣一片哗然纷纷不知所措,今日若是因为自己把新皇给逼走了,后人还不定在史书上怎么写自己呢。这倒还是小事儿,以后再想请朱厚熜即位那可就难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关乎江山社稷大业的责任没一个人敢承担。

    兴王朱厚熜说的合情合理,即使有争执群臣也无权堵门跪拜阻拦,只要朱厚熜走了,天下必定大乱,各地藩王可以宣称京城之内有奸佞之徒,然后组建勤王军,以清君侧的名号入京讨伐,实则图谋大业,到时候天下生灵涂炭战火四起,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别说是旁的大臣,就连杨廷和也傻眼了,他没料到朱厚熜玩了这么一手,把他的小算盘彻底粉碎了。杨廷和连忙给旁边一人使眼色,那人悄悄跑进了张永身边,在张永耳边低语几句,张永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片刻功夫,一个内监捧着皇太后张氏的懿旨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冲着已经翻身上马即将而去的朱厚熜喊道:“殿下殿下,兴王殿下,太后有旨。”

    朱厚熜现在还没登基,但贵为亲王,所以即使不给大臣们面子也属于正常,可是他万万不敢不给皇太后面子,于是赶紧翻身下马,俯首听旨。那宦官宣旨道:“皇太后宣兴王殿下入奉天门,进奉天殿受劝进表,太后有言,江山为重皇位不可久虚,望各位以大局为重。”

    “谨遵太后懿旨。”朱厚熜双手接过懿旨,站起身来,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位大臣,他赢了,虽然他看明白了,这不过是太后和群臣共同演出的一番戏罢了,却依然因为自己的执着和忍耐到最后才爆发而获胜了。朱厚熜低声道:“袁宗皋,陆松,陆炳,随本王入宫,寸步不离。”

    三人齐齐答是,一众人等在群臣的簇拥下进入了奉天门,在奉天殿之中,群臣上劝进表。劝进表古来有之,就连开国皇帝也是不例外的,无非是让大臣们提出让自己称帝,然后实际的统治者说一些自己不想当皇帝的话。随后大臣再次劝尊上即位,再次推辞不受,第三次的时候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做这个皇位的。这无非是符合礼的客套,若真是如此需要劝说才当皇上,那朱厚熜刚才要走的时候群臣就不会如此紧张了,只需等劝进的时候不受然后直接换人便可了。故而,古来君王无非是一种虚伪的动物,从即位开始就得戴着面具生活。

    三番劝进,朱厚熜受百官之劝进,答应嗣皇帝位,这一番行动到没出什么幺蛾子。朱厚熜和群臣早就熟记于心,演练了无数遍了,一切在愉快而顺利的气氛下进行着,好似刚才的拿番不快压根没发生一样。

    接下来朱厚熜前去与太后商议何时登基的事情了,其实日子早就制定好了,只是还需装模作样一番才好显得隆重。陆松的保卫工作做完了,带着手下的兵士在奉天门外等候,约束手下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京城之中若弄出什么差池可不是好玩的。

    陆炳和袁宗皋则是回到了奉天门旁的便殿休整,便殿之中少有如此热闹,不仅是每日要上早朝的百官齐聚于此,就连那些王亲贵胄侯爵驸马今日也来到此处,其中就有和一起去安陆迎接朱厚熜的驸马都尉崔元和寿宁侯张鹤龄。这崔元的名声还不错,张鹤龄就差了许多,不过张鹤龄的作威作福也是有些根据的,此处稍作笔墨。

    宪宗皇帝朱见深的女儿永康大长公主嫁于崔元,后来崔元因为颇懂为官之道,故而封爵为太傅兼太子太傅,别管三公三少是不否是虚名,在明朝的驸马当中能混到崔元这样已然是很不错了。

    崔元混得再好,毕竟这个驸马也是宪宗皇帝时候的驸马,时候有些久了,分量也就跌了不少。而张鹤龄则不同,张鹤龄的姐姐正是当今的皇太后张氏。众所周知,孝宗皇帝朱佑樘此生一皇一后别无其他妃子,这下张鹤龄可了不得了,本就继承父亲爵位为寿宁伯的他,平升一级成了寿宁侯。在京城之内,人们给寿宁侯张鹤龄起了个外号,叫做张大虫,意思就是张老虎,足以见张鹤龄嚣张跋扈作威作福到什么地步。

    张鹤龄和崔元都十分看好陆炳,虽然他一出面就得罪了杨廷和与朱宸,但是朱宸现在已经被免职,能否继续官运亨通还是个未知数,这样就不足为惧了。再说杨廷和,虽然权力极大位极人臣,但毕竟也不过是个臣子,看得出来陆炳和朱厚熜关系极好,只要陆炳不造反,以目前来看什么天大的事儿朱厚熜都会拉下脸来保他的。

    故而只有一个办法能毁灭陆炳,就是内监进谗,没事儿给朱厚熜吹吹风,让朱厚熜讨厌陆炳,可是这个也不可能了。官场就这么大,陆炳和谷大用张永在良乡结盟的事情人尽皆知,如此说来陆炳一定是前途无量的,这等新贵人物张鹤龄和崔元是愿意结交的,至于杨廷和高兴不高兴,那就随他去吧,反正自己也是皇亲国戚并不怕他什么,最主要的是平日里杨廷和也瞧不大上这些裙带关系。

    张鹤龄有自己的情报渠道,越是了解陆炳越明白为什么谷大用和张永如此看重这个小子,不少势力都与陆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等人物需结交,以备不时之需。三人交谈一番后,张鹤龄和崔元发现了陆炳的几样很好的品德,谦谦有礼和博学多才。

    谦谦有礼那是陆炳一贯的作风,别人敬他一尺他便敬别人一丈,当然若有人敢欺辱陆炳那么夺命十三刀也绝不留情。至于博学多才到是真的,现代社会的小孩哪个不是九年义务教育过来的,加之信息发达网络电视各种渠道的知识获取,导致各方面都颇有涉猎,深入不行,闲聊一番倒是能震惊某些饱学博览之士。

    张鹤龄与陆炳聊得兴起,然后叫过一人道:“陆兄弟啊,这位是新进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安。他与我私交甚好,我也听说陆兄弟武艺了得,可否想过为国尽忠,加入锦衣卫呢?”

    陆炳眨了眨眼睛,差点笑了,平日里和江湖人物总称锦衣卫为朝廷鹰犬,今日却有人要自己去当这个鹰犬,实在是有些不妥,况且陆炳自由自在惯了也不喜受制于人。正想拒绝,站在身旁的袁宗皋却轻咳一声,陆炳身子一震,知道袁宗皋老谋深算,看来是要提醒自己答应下来。

    陆炳想到朱厚熜刚刚登基,自己若不是公人,怕是难以帮到朱厚熜,若要朱厚熜用新皇的位置给自己安排事物怕是又要引发一些矛盾和怨言,加之刚才袁宗皋的提醒,陆炳一咬牙便答应了下来:“那属下日后就要麻烦骆大人了。”

    此刻,阴差阳错,陆炳开始了自己大锦衣的征途。也就在此刻,呈匹夫之勇,喜匹夫之怒的陆炳才开始了真正的蜕变,向着之前他所崇拜且不耻,佩服又鄙视的自己迈进,新的篇章在这个不寻常的日子,在这个寻常的便殿里,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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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改年号

    陆炳回答完了骆安,又与骆安寒暄一阵,骆安称等晚间再议详情,并许诺定给陆炳一个优差。陆炳边说话边用余光看向袁宗皋,本以为会看到袁宗皋满是赞许的表情,结果一看之下差点没吓死,只见袁宗皋的脸都绿了。

    陆炳心中装了事儿,与骆安张鹤龄还有崔元没走心的聊了几句,连忙称内急走了出去,袁宗皋也跟随之,刚一出去袁宗皋就捶胸顿足低声怒斥陆炳糊涂。这下陆炳真糊涂了,忙问怎么了,袁宗皋看了看四周无人小声道:“你怎么就答应骆安当锦衣卫了呢?”

    “不是你让我答应吗?”陆炳惊讶道,袁宗皋发出啧啧的声音,摇头晃脑道:“不知所谓,我什么时候让你答应了。”

    陆炳道:“是你咳嗽了一声,本想拒绝的我才答应下来的,你说你咳嗽是什么意思?”

    袁宗皋一下子呆住了,然后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苦涩:“我嗓子难受而已,老了老了,竟误导你坏了大事儿。”

    陆炳也知道这事儿办岔了,连忙把自己之前的推断说了一遍,什么不让朱厚熜为难啊,可以身为朝廷的公人帮助朱厚熜,这样里应外合慢慢提升自己的地位,辅佐朱厚熜。还有就是锦衣卫乃朝廷的情报组织,在这样的地方为公,能确保朱厚熜得到准确的消息,不被欺瞒等等等等。

    袁宗皋道:“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到底是福是祸只能听天命了。”

    “不是,袁先生我还不是太明白,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个坏事儿。”陆炳问道。

    袁宗皋摇了摇头道:“所以说你还是年轻啊,官场上的事儿你还没闹明白,你没看到刚才张鹤龄给你介绍骆安的时候,崔元的脸色有略微的变化吗?张鹤龄尽是些小聪明,主要是靠了皇太后的威仪,崔元才是真聪明。首先,咱们做臣子的,皇上需要我们去哪里我们才去哪里,而不是自己妄加揣测圣意,万一圣上想把你安排进禁军之中或者让你负责京城守卫等另有安排,你已经加入了锦衣卫,那该怎么办?这还不算什么,你想你若是自由身,圣上调度起来会方便一些,而且及时现在圣上还未掌握全权,杨廷和也奈何不得你。而现在你则成了朝廷的人,这下杨廷和要想整你那就轻松的多了。就算如此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你跟了杨廷和的人。”

    “此话怎讲,朱厚熜不是说.....不好意思,叫顺嘴了,圣上不是说朱宸才是杨廷和的人吗,正是骆安揭发了朱宸,朱宸这才落马的。如此说来,骆安应当不是杨廷和的人啊。”陆炳说道。

    袁宗皋冷笑两声:“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仇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为了权贵即使骆安和朱宸都是杨廷和的人,他们也会反目,骆安背后插朱宸一刀子不足为奇。对于杨廷和来说,只要锦衣卫指挥使是他的人,具体是谁那是无所谓的。若非如此,为何骆安会如此胆大公然反对杨廷和的人,而为何他这么做了,杨廷和非但没处理他,还顺从了圣上的意思,让骆安成为了新任指挥使?杨廷和是个心胸狭窄之人,睚眦必报,今日之事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他宁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新皇作对,也没有反对皇上新任的指挥使,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儿,骆安是杨廷和的人。”

    陆炳听着听着冷汗就下来了,有些慌乱起来,若是说让现在的陆炳杀个人斗个狠什么的,他是不怕的,可是政治斗争是暗刀子杀人不见血,这是陆炳从未遇到过的。原本以为江湖上的人心叵测勾心斗角已经够阴暗够凶险的了,连结义兄弟也可以背叛,结果没想到初入政场就被搞得头晕目眩的,江湖与之相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陆炳和袁宗皋正说话间,张永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两位在说些什么,这么开心,说来给咱家听听,也让我高兴高兴。”

    陆炳道:“刚才我答应了骆安骆大人的要请,入锦衣卫公办,袁大人是在替我高兴呢。”张永虽然略微天真一些,但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也定是个老谋深算之士,听到陆炳此言脸色一变,陆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看来袁宗皋推断的并没错,自己这步棋算是走错了。张永那张略显忧愁的脸瞬间恢复常态,随即颇有兴趣的看着陆炳低声赞道:“果然非凡夫俗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陆兄弟胆大心细,以身犯险的确是个从中突破的办法,老奴在这里预祝陆兄弟马到成功了。”

    这一番话把陆炳说懵了,但瞬间又秒懂了,看张永的表情应该不是讥讽,那么也就是说张永把事情想复杂了,他认为陆炳实在故意用计,看似自投罗网实则另有谋略将计就计。陆炳没有解释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答应了骆安也只能如此,否则便有失信于人的坏名声,这番摇头苦笑的动作在张永看来却更加是高深莫测。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众人接到命令,宣布新皇即位的消息,宣群臣入殿参拜,特命陆炳,袁宗皋破例入殿观礼。登基大典定在两日之后,但现在的朱厚熜进了奉天殿,接了劝进表,与太后商议了登基吉日,已然成为皇帝,只是差个隆重的大典,此刻群臣已经可以呼其万岁了。

    陆炳等人入殿之后,朱厚熜冠冕堂皇的讲了几句,只见他每说一句,袁宗皋就点一下头,活像个磕头虫一般,想来这些词都是他代为撰写的。讲完一切片汤话之后,朱厚熜轻咳一声低下了头,然后猛然抬起头来,目露精光盯着殿下的杨廷和,一字一句的说道:“朕的年号已定,嘉靖!明年一月起,为嘉靖元年。”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袁宗皋也震惊万分,反倒是陆炳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杨廷和替朱厚熜选定的年号为绍治,陆炳明明记得自己穿越之前看过朱厚照之后应该是嘉靖皇帝,而要根据杨廷和的设定,那该是绍治皇帝才对,莫非是因为自己与朱厚熜朱厚照两人的关系改变了历史,导致一种错乱?对此,陆炳深深担忧着却不敢讲出口,或者说不知如何说出口。

    而今,朱厚熜自己改年号为嘉靖,这就符合历史的发展了,只要历史不出什么太大的问题,那么自己就应该能留在古代,留在梦雪晴和父母身边,陆炳想到这里嘴角不经意的上扬微笑起来。这一细小的动作被正看来的杨廷和捕捉到了,顿时心中火冒三丈,他笑的如此得意,看来定是这个叫陆炳的搞的鬼,又是他!杨廷和暗自发狠,心想非要整治他一番不可。

    毛澄此刻走上前去说道:“圣上,年号不可改,绍治的年号早已在京城广为流传,如此一改则成了朝令夕改为朝廷不利,其次绍治寓意极好,比嘉靖要更有意境的多,不知是何人向陛下进谗让圣上选了嘉靖这样一个年号。”

    朱厚熜冷哼一声道:“没有旁人,嘉靖这个年闹乃是朕亲自取的,孰敢说不好。你说广为流传,我之前尚未登基,年号也没有公布出去,为何会广为流传了呢?定是有人嘴巴大说了出来,我没治罪于随意透露朝廷辛密的这些人就算好得了,你怎能还以此事劝阻呢?最后你说绍治好,好在哪里,我看绍治这个年号才是糟糕透顶,取这样年号的人其心可诛。”

    “臣愚钝,求圣上点明其中玄机。”杨廷和上前道,众大臣齐声上前纷纷附和,陆炳终于明白朱厚照曾经所说的难处了,甭管是传言中的佞臣还是所谓的正直朝臣,如果权力过大的话,在皇上看来都是一样的,没有忠奸只有对自己的胁迫。

    袁宗皋此刻暗自着急,知道朱厚熜肯定是一时兴起改了年号,不禁忧心忡忡,万一被这群大臣问住了,那这事儿就不妙的,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儿就被人驳回,对日后的统治和权威会有极大的影响。这厢如此担心,那厢的朱厚熜却是越来越从容淡定,冷冷说道:“朕乃天子,给自己改个年号难不成还要通秉你们不成,这天下还姓朱吗?!”

    这个大帽子扣得极大,把群臣吓了一大跳,再也无人敢反驳,这年号的问题往后朱厚熜不管说什么,也不能再有异议了,否则就如同公然挑衅叛国一致。不过杨廷和心中却是暗笑一番,因为朱厚熜失态了。年号不是什么大是大非改了就不行的问题,本归礼部设定,鸿胪寺监管,皇帝亲起的例子古来也有不少,但朱厚熜这般处理便落了个把柄,足以让群臣日后抨击其专权跋扈。

    “但是........”朱厚熜还有后话:“既然诸位问了,那朕就给尔等解答一番。绍治的绍字意思是继承,治就是长治久安的意思,朕说的可对否?那么以此论推,就是让我继承先皇也就是正德皇帝的长治久安了?一派胡言,且不论先皇的所作所为是功是过,就单说朕与正德皇帝的关系也不该叫继承,正德皇帝乃我兄,尔等谨记于心,若是下次有人胆敢玩这种模棱两可的文字游戏,休怪朕龙颜大怒!”

    朱厚熜说完,摆了摆手高声道:“都退下吧,此事已决,不必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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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笑得很阳光

    陆炳和袁宗皋因身份问题无法直接入宫,于是先回到驿馆之中休整,但陆袁两人因为谷大用张永的关系还是没费什么劲就深夜入宫见到了皇上朱厚熜。这看似没什么,但是作为外臣能够深夜入宫这本身就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天顺年间就算城外造反打的天昏地暗前来报信的大臣也不能私闯宫门,准确的说宫门连开都不会开,只能透过门的缝隙投递信息,报与不报还得另当别论。

    陆炳见到朱厚熜的时候,这个还未到十六年仅十五的少年一脸威仪,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没正形,有的则是那种君临天下不可方物的感觉。陆炳看后虽觉得有些陌生,但是心中暗自赞许,袁宗皋袁老先生更是在心中低声喝了一声好。

    朱厚熜让左右退下,一步一顿板着脸走向陆炳袁宗皋二人,还没走到跟前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呦可累死我了,这么绑着绷了一天,你们可不知道把我憋得啊。”

    “圣上,请注意,要时时刻刻保持刚才的那股威仪感。”袁宗皋不快道,陆炳却是觉得这样轻松了一些。朱厚熜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朕知道了,知道了。对了,既然入进京了,陆松招起来的护卫军就该解散了,由朝廷禁军负责我的保卫工作,大内之中也有大内侍卫,我今天天黑前召见了陆松,陆松给我说这支护卫军最好不要解散,毕竟是咱自己的亲兵卫队,又是咱们自己人掌管,用起来方便得多。但是其编制问题让朕略有头疼,到底该何去何从,你俩说说吧。”

    “臣以为就此解散为好,朝廷的兵马就是圣上的兵马,即使现在控制权并未牢牢掌握,只需慢慢运作更替自己信任的人便好了。虽然圣上现在贵为天子,天下归陛下所有,但若是在朝廷之外另立私军,怕是会受人诟病,一旦发现统领将成为众臣攻击的对象,与圣上的嫡系所不利。况且这支护卫军规模太小,单独给个名号人数不够,编制不足,交与他人编入现有的不对那难免要受之调度,同样会被朝臣牵制。两害相权取其轻,故而臣以为解散是最好的。”袁宗皋说道。

    朱厚熜点了点头,看向陆炳问道:“炳哥....陆炳,你怎么看。”

    “怕是陛下心中早有打算了吧?”陆炳笑道,与朱厚熜相识的时间不短了,自然了解朱厚熜的想法。

    朱厚熜笑道:“还是你了解朕,我是这么想的,让你来做这护卫军的头领,让你父亲陆松入深宫之中做侍卫长,然后暗中提拔把大内侍卫先拉在手中,最后把御林军囊括进来。”

    “有个事儿我得给陛下说下,咳咳,那个啥,早上我和袁先生玩岔了一件事儿,我答应骆安加入锦衣卫了。这样一来,怕是圣上的计划........”陆炳说道。

    “正好正好,不碍事儿,这可不叫办错事儿,而只能说咱们哥俩......咱们君臣之间有默契,起码老天让咱们有默契。”朱厚熜兴奋的说道:“我的意思就是让你进入锦衣卫,最起码给你百户干干,咱们的这帮护卫军正可以充为你的手下。这下好了,我既不用以皇权任命,你又可以进入锦衣卫,骆安是个聪明人,不会给你太低的职位的。”

    袁宗皋放言道:“此事还有不妥之处吧,需从长计议。”

    “袁先生,您多虑了,现在在考虑下去这支队伍只能解散,必须当机立断,反正都要丢失那何不用他们赌一把呢?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开了是大是小全凭天命了。”朱厚熜道。

    陆炳也挥了挥拳头道:“就是,全凭天命吧,我到时候随机应变些,尽量保住这支队伍,这样在锦衣卫中我也有了自己人,日后提把几人更方便行事。”

    “不错,就这么办吧,你先任职我让陆松再拖延几天,我想想办法把人给你弄过去。”朱厚熜道,然后一如既往的伸出手去,在空中跟陆炳相互击掌随即握在了一起,兄弟之情亲密无间,虽有悖君臣之礼但袁宗皋看在眼里却喜在心里。

    有这样的君臣,两人感情如此身后,不怕朱厚熜日后无人辅佐,更何况陆炳天资聪颖,有政客的所有素质只是经验略有不足,同时他还有政客所不具备的武勇,这般人物袁宗皋虽然嘴上未说出来,但心中还是挺看好的。

    君臣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就让陆炳和袁宗皋离去了,袁宗皋心中高兴万分,这不仅是朱厚熜的升腾也是自己政治上的第二春,自己可以一展宏图大干一番了。

    福兮祸所伏,未曾料到岁月不饶人,袁宗皋这把年纪经过速速进京和勾心斗角,大喜大悲大悦大怒几次上上下下的内心颠簸,身体终究顶不住了,当天夜里就病倒了,上吐下泻头晕眼花还发了烧,感觉和要背过气去一般。陆炳不敢怠慢,吩咐下人忙活了一夜,而且自己亲自陪床伺候着。

    天亮的时候,见袁宗皋退了烧,陆炳这才按下心来,伸手试了试袁宗皋的鼻息,袁宗皋笑骂道:“老夫还没死呢!”陆炳也笑着说道:“开个玩笑,知道你醒了,那我先去忙了,今日不是和骆安还约好了在北镇抚司相见吗,时辰不早了,我先过去了。”

    袁宗皋点了点头,陆炳转身而去,袁宗皋叫道:“陆贤侄等等。”

    “怎么了,袁先生?”

    “谢谢。”

    “呵呵,好好养伤吧,某去去就来。”

    陆炳出了门,找地方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激得陆炳清醒了不少,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陆炳出了驿馆的门,牵来马翻身而上向着北镇抚司而去。陆炳来到北镇抚司的时候,衙门已经开了,衙门大开着透着一股肃杀感,陆炳迈步入内却被门口一站岗兵丁揽住,那人道:“锦衣卫镇抚司重地,闲人免进。”

    “这位大哥,我来找人的。”

    “找谁?”

    “骆安骆大人。”

    那兵丁身子身子一震,看了看一旁的同伴,然后态度恭敬了不少,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我通秉的时候也好说。”

    “在下乃旧时兴王府侍卫,陆炳。”陆炳抱拳道,那兵丁更是震惊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上下打量陆炳一番,不住的点头,然后抱拳道:“在下魏和,见过陆大人,久闻大人大名,我这就去通秉,指挥使大人还未到,我先给左都通秉一声,您进去等便好了。”

    “那就有劳魏兄了。”陆炳回礼,心中暗自苦笑,怕是这几天的折腾自己的大明已经在京城传开了,虽不至于人尽皆知但消息灵通之士应该都听说过了。

    陆炳被请了进去,立刻就有人前来套近乎起来,这时候的魏和已经因为官职过于低微被挤到了一旁,但陆炳却对他的印象最深。别看只是个十夫长的小兵,对陆炳恭敬有加却又不卑躬屈膝,让人不免心生好感。

    就在陆炳左右逢源谈话间,有人低呼了句指挥使来了,众人齐齐闭嘴,骆安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只是笑容之中带着一丝阴冷狡诈。骆安看到了陆炳,抱了抱拳道:“陆兄这么早就来了,来快随我我进去聊聊,咱们安排一下职务问题。”

    陆炳抱拳答是,跟着骆安走到了另一间房子内,哪知道骆安刚一进门就叹了口气道:“陆兄弟,我对不起你啊。”

    “骆大人言过了,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陆炳能承受得起。”陆炳道,骆安侧耳听了听门外,这才讲话道:“昨天晚上杨大人叫我去谈了许多,他问我是否让你入锦衣卫公办了,我觉得他一定得到了确凿的消息,于是便承认了。我说你明天正式在锦衣卫行走,本想最起码给你个舒坦的职务,可是.........杨大人的意思是最多让你做个总旗,还得是巡街锦衣。”

    “总旗?五十人长?”陆炳问道,骆安难为情的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怪我考虑不周,陆兄弟不愿意答应就算了,到时候你就推称另有安排,我说没与你谈好,这样咱们都不耽误,我也不至于心中太过内疚,觉得亏待了陆兄弟,你看这样可好?”

    陆炳脑中飞速运转着,思量巡街锦衣的职责,然后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不必不必,昨日圣上还问我的职属安排问题呢,我说骆大人热心的很,已经帮我安排了,今日若再换岂不是成了欺君之罪?”

    “那该如何是好?”骆安有些紧张了,皇帝都知道了,再弄个欺君之罪或者辱没圣意,自己还没坐稳的指挥使的位置,看来就要被撸下去了。陆炳笑了笑继而说道:“总旗就总旗嘛,我陆炳本就是王府的一名小吏,要不是仰仗着当年圣上的栽培与父亲在王府中的职位,就连这等小吏之职也坐不上啊。故而现如今能身着飞鱼服,为骆大人效力,替圣上解忧,我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陛下对我寄予厚望,但陆炳难堪大用,回头陛下问起来,我不说就是了,此事与骆大人无关我心中有数,骆大人对我的恩情,陆某铭记于心。”陆炳的声音稍微顿了顿,然后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陆兄弟但说无妨,只要我骆安能做到的,我一定照办。”骆安心中大喜,陆炳这小伙儿太会来事儿了。哎,估计也是皇上的那句炳哥和之后某些无心之举,导致陆炳成了杨大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然这么会说话会办事儿的青年才俊,加之与圣上的关系,想不发达都难。只要再过几年,把杨廷和这小心眼哄好了,方可成功。

    见陆炳这个状态非常了得,骆安对陆炳更加上心了,这么谦逊懂得分清利害隐忍的人,自己与之把关系搞好,是没有错的。

    陆炳说道:“那陆某先谢过骆大人了,其一就是我手下的这五十人都需我自己来挑选,不管从朝廷之外还是从咱们镇抚司内,骆大人请勿阻拦,当然陆某有分寸,绝不会越级调人的,否则我的下属级别比我还高,那我可就麻烦了,嘿嘿。哦,对了,小旗也需要我任命,到时候骆大人准了便是了,这点非分之想大人可否答应。”

    “这......这都不是什么难事儿,陆兄弟,不,陆总旗你帮了本官这么大忙,让我好给杨大人交差,我又怎能这点事儿都不答应你呢。”骆安说道,本以为是什么难做之事,没想到竟是自己管辖内的事情,县官不如现管,这就好办多了,无非多给朝廷要些名额就可以了。至于任命的问题,小旗之官位低微,根本不用上报朝廷,故而也好办。

    骆安之前调查过陆炳的底儿,也在南京跟随江彬见过陆炳,但不提此事,为的是给双方都留一丝余地。想来陆炳是想安排旧日的江湖好友加入吧,骆安心中暗道也好,这些年人才凋零,江彬也是手下无太多高手,迫不得已才跟孟霖合作的。如今毫不费力的一下子能招来好手,私盐变成官盐,这对自己日后办事儿也有利的多,更何况陆炳本就是江湖中人,也能约束住这些放荡不羁的江湖汉子。当然这都是骆安的假象,至于陆炳如何思量稍后再表。

    “我还有第二件事儿要求大人。”陆炳道。

    此话一出骆安心中就一颤,第一件并不算太难,可是人向来说话是先易后难,只怕第二件事儿就是难上加难之事了。骆安的心中七上八下,看着陆炳,却见陆炳笑了,笑得很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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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认真你就输了

    陆炳笑道:“第二件事儿,我想以后私下叫骆大人一声骆大哥,只是先祖家翁本是锦衣卫总旗,和我现在任职一般,家父亦是袭替了总旗一职,后才随兴献王前去安陆,做了王府仪卫司典仗。如今回京了,怕是家父要回归锦衣卫之中,虽然具体上令还没接到,但这是在所难免的,家父与骆大人平辈之交,而我实属小辈,但不知骆大人以为如何,我见骆大人一见如故,只想叫一声大哥,真是罪过啊。”

    “这还不好说,咱们锦衣卫乃军籍,又都算是习武之人,非那种读书的穷酸,哪里有这么多讲究,肩膀齐为兄弟,各论各的平辈之交。日后若是碰见了,你便唤我为大人,等私下咱们就以兄弟相称,还有其他事儿吗,兄弟。”骆安极为高兴,但又不敢高兴地太早,只怕陆炳说出第三件事儿,陆炳却识趣的摇了摇头抱拳道:“只有这两件事儿,第二件如此难的事儿,大人都答应了,不对,大哥您都答应了,兄弟我心里实在是太开心了。”

    骆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说陆炳这小子真的太会做人了,自己能成为陆炳的大哥也是不错的。旁人不知,自己难道还不知吗,陆炳与先皇朱厚照以兄弟相称,守着文武百官新皇朱厚熜又叫了声炳哥,自己若做了陆炳的兄长,呵呵,富贵荣华官至一品那就指日可待了。

    骆安想的兴奋异常,却故作淡定,直到陆炳起身告辞后才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得意和张狂。

    陆炳说干就干,与骆安约定明日正式上位,可想而知自己的两条要求,骆安是定不会跟杨廷和说的,而陆炳也看明白了骆安不过是个左右逢源之辈。经历了孟霖的事情之后,陆炳不再相信什么口头所言的兄弟之情了,真正对自己好的兄弟,无非是有这深厚感情基础的朱厚熜,以及憨厚耿直的夏大德,还有已故的朱厚照,虽然短暂却真挚的生死之交。

    陆炳买了坛酒,骑快马一路奔驰来到了景山之下,因为明日要上任,故而骆安已然把锦衣卫总旗的腰牌给了他。景山乃皇家御苑,但对于锦衣卫总旗来说,只要圣上不来这里导致戒严,平日里倒也不属于什么禁地,故而陆炳凭腰牌入内。

    来到景山之巅,陆炳席地而坐,打去泥封同饮一口,对着空中说道:“朱厚照,我今日已经入京了,现在正坐在万岁山上,你听到了吗?现如今我也成了一名锦衣卫,对,就是我之前最恶心最痛恨的朝廷走狗。呵呵,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为了名扬天下富贵荣华,也或许为了能够帮我的小兄弟朱厚熜一把,其实人生在世活着就是活着,就好似车轮一般不停地向前转动,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定要找到毒害你的凶手,然后把他碎尸万段,这才能告慰你的在天之灵,以平我心头之恨!”

    陆炳说完又提坛猛灌了一口酒,随即把就全都倾洒在了景山之上。“别无他事,你就在天上看着便好了,若是我做的又不好的地方,你就多暗中帮我一下,让我早日找到毒害你的凶手。哼哼,即使我不替你报仇你也应该保佑我,别人把你当皇上我可不这么看,**不仗义啊,说好一起逛窑子打架喝酒的,结果你一个人先走啊,说好等我咱们一起在京城再会的,你我兄弟还没好够呢,你一个人走了,你倒是洒脱可我........他娘的。”

    陆炳抹了下眼角的泪水,然后微微一笑冲着空中摆了摆手:“不说了这个了,回头再来看你。我站在景山上,能把你所统治过京城从中正方位看个正着,咱哥俩以后就在这里聚了,你那皇陵选在了康陵,我听朱厚熜说要在那里私练兵马,到时候便有看守皇家陵墓的禁军了,我是去不了,等有机会吧。哥们我走了。”陆炳擦了下脸,转身下山,骑上快马鞭鞭打马回到京城,找到父亲陆松,与之一起进宫面圣。

    朱厚熜得知骆安的决定后勃然大怒,但陆炳劝慰了几点,朱厚熜才息了心中怒火。陆炳的观点是这样的,第一没必要和杨廷和闹得太僵,虽然争权夺势在所难免,日后矛盾也不会太少,但一开始就打的头破血流也没多大意思。不如让杨廷和尝点胜利的甜头,也好相应的缓和一下关系。

    第二,既然陆炳被压制了,那可以推说资历不够,身为皇帝亲信不能利用皇权唯亲是用,但这样的话,可以让陆松向着更高的地方爬去。陆松要资历有资历,早就是锦衣卫的人,现任的官职也不算太小,官场无父子,在这种低层次的权力斗争之中,没人会在意陆松和陆炳的父子关系,故而杨廷和也会相应的卖朱厚熜一个面子,作为陆炳降职这件事上的补偿。当然杨廷和不会抵赖的,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儿定是杨廷和在捣鬼,低级的耍赖不是政治家所为。

    第三,以退为进,巧妙的把护卫军留下,兵贵在精而不在多,挑选能手留以重用,培养人才为以后各个职务全面吞噬朝廷的各方势力做准备。陆松里应外合,朱厚熜做圣眷的支持,如此一来何愁大业不成。

    朱厚熜挺后觉得确实有道理,于是静下心来思量了起来,陆松虽然可以调以他用,可是鉴于陆松本就是军籍,纵有些文采也难以为文臣所用,能担其职但万万是融入不了文官集团。与其如此,不如尊重原来的军籍,调回锦衣卫,至少能从副千户干起。骆安是个聪明人,而杨廷和即使压制自己的皇权,也不会处处与自己针锋相对,那么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两三年之内陆松会平步青云的,这等特务机关即可刺探朝野上下各种事情,也可当做军用。掌握如此力量,是朱厚熜梦寐以求的。

    朱厚熜说道:“这样,明日朕就召见杨廷和,与之详谈一番,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朕说些好听的话,杨廷和自然不会为难陆松你。到时候咱们就依陆炳的计策行事,先隐忍一段时间,慢慢的进行反扑,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不鸣则已,一鸣吓死杨廷和这个鸟人。”

    君臣三人哈哈大笑起来,陆松说道:“陛下,犬子得陛下这番厚爱,如此信任有佳,臣真是感激不已。”陆松顿了顿又说道:“臣乃一介武夫,是个粗人,漂亮的话不会说。但古人有云,举贤不避亲,故臣有两个好友要举荐一番,此二人若是用好了,定能发挥一番大用,其次他们也相对忠诚,与先王也有极深的交情,当年也有幸入兴王府服侍先王。后因朝廷的种种原因,并未跟随兴献王,此二人先前一直与我联系密切,但这次我入京之后,两人却对我避而不见。我终找到两人,问其原因,答曰恐给陛下惹麻烦,使人觉得在与微臣结党。其次也是怕我误会,认为想要借着陛下对我的圣恩,图一番功名,如此一来怕是与我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臣以为这等雪中送炭,却不愿锦上添花,为陛下着想,更重视情义朋友和气节的人,能够信任可以重用,当今正是用人之际,故而臣愿意以名担保两人,提拔两人以助两人早日能够辅佐陛下。”

    朱厚熜点点头,思量一番:“那依你之见,我该把这两人放到哪里呢?他们姓甚名谁,官居何职?”

    “此二人一人名曰王佐另一人叫陈寅,两人皆在军中任职,臣以为把他们与我共同调入锦衣卫,一来万一一方有失,还有另外两人可用。二来我们互相帮衬着,也好做事,平日里只要谨慎一些,短期内是无法发现我们的关系的。”陆松说道。

    朱厚熜道:“此事就这么准了,你先入锦衣卫,他们不像你和陆炳那般显眼,你与骆安说让他调王佐陈寅进北镇抚司,那里在锦衣卫之中也相对远离争斗一些,更利于韬光养晦,若是骆安他不准那再说这是我的意思。呵呵,骆安这个墙头草,真是两边倒,两边守秘,却又两边告密,留着此人吧,回头还能借助此人传递点假消息,骗杨廷和那小老儿一把。”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准备一下登基大典的祭天之词,臣与犬子先行告退了。”陆松抱拳道,陆炳也是抱了抱拳。

    朱厚熜点了点头准了,然后猛然想起什么说道:“陆松,咱们现在身在京城之中,京城人多眼杂耳目众多派系林立,咱们时时刻刻以君臣之礼相见是没错的。朕贵为天子,再也不会如同往日那般叫陆炳炳哥了,即使只有咱们三人或者我二人也不会如此,但下次那些什么万死不辞的恭维话就不必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客套话。嘴上不说不代表心中没有,陆炳永远是我兴王府的炳哥,而我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个小童,虽然我未曾尊称过您,但你在我心中也有永远是我的陆叔,朕的这番意思希望你能明白,你们先去吧。”

    陆炳心中不禁有些感动,陆松也是身体微颤激动万分,这才叫苟富贵勿相忘,两人抱拳离去。

    行至宫门外,陆松突然恢复了常态,牵着马边行边对陆炳说道:“护卫军的人马我就交与你了,一定要好生待他们,多是咱们家乡的忠勇之士。”

    “知道了父亲。”陆炳回答道,陆松又说道:“今日起你也算踏入政场了,政场之上比江湖更为凶险,比战场更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你要处处小心。”

    陆炳身子一颤,父亲是如何知道自己混迹江湖的事情,是随口一说,还是故意言之?陆松就好似看透了陆炳的心思一般:“炳儿,你是我的儿子,你发生了什么我还不知道吗,更何况你祖父与我都出身于锦衣卫当中,根本不用打探,从你言行举止就知道,你曾经离家的那段时间绝对是在江湖上行走,而且一定闯出了一番名堂。就算看不出,光看你那已是铁茧厚厚的虎口就知道你经常打斗,还是生死相搏,如此这般方才有这种状态,和不经意间的杀气,日后可要收敛一些啊。”

    “是父亲。”陆炳并不反驳,顺从的说道。

    陆松点点头,翻身上马,扬鞭之前低头对马下的陆炳耳语道:“还有,不管你与圣上曾经关系多么亲密,谨记一点,他是君你是臣,皇上可以说你是他兄长,你却不能真认为他是你兄弟,因为他不再是兴王,而是九五之尊。此事,日后你会慢慢理解的,他长大了,你也长大了,一切都变了。”

    陆松说完轻踢马腹,马儿缓慢的朝着北镇抚司而去,他要前去与骆安套套近乎了。陆炳望着陆松那宽阔而高大的背影,一时间觉得父亲有些深不可测,就好似那身影一般亦真亦幻,或黑或白让人根本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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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实话拍马法

    事不宜迟,第二天陆炳提点了兵马,也没接着领众人前去镇抚司报道,因为骆安说过一切有他来办,这几天抽空领些手下的兵器和腰牌就行了,还有就是陆炳的正式任命公文。白纸黑字陆炳才用的踏实,故而他决定做完手头这点事儿就赶紧独自一人过去,没有这等“委任状”私自聚集兵马就视同谋反,虽然骆安应该不会这举报自己,但是这年头人心不古的谁说的准呢。

    陆炳检阅了一番人马,也不知道是自己闯荡了一番江湖眼界高了还是这些人果真不行,总之远没有父亲陆松说的那么好,充其量算各个身体健壮罢了。且不说会不会武,身体健硕且灵动是陆炳的最低要求,陆炳没想让他们去拉关系搞政治,现在自己的官职还很卑微,太高层面的事情想了也白想。可是探个情报与人说话总要机灵点才行吧,只见有几人满目呆滞,这自然如同父亲说的“忠勇”的很,不过当锦衣卫就差点了。

    打仗需要这种憨厚耿直甚至一根筋的庄稼汉壮实兵丁,但锦衣卫就..........陆炳挑了挑,从几百人中才弄出来了四十多个人,只有一两人谈吐说话间透露除了一丝当小旗的资质,其余的就不够看了。不过父亲说过好生待他们,陆炳也知道自己父亲看人的眼光很准,若是以后需要死忠之士还是可以委任他们的,只不过该如何把剩下人留在京城是个问题,陆炳灵机一动既然不让当兵,那留在城里做工或者去郊外种地总是可以的。

    陆炳宣布就地解散,然后去随便弄个什么活计或者去近郊种田的决定后,大部分耿直的汉子就有些不乐意了,虽然嘴上不说但脸就耷拉了下来。倒不是这些汉子不厚道,只是来的时候是藩王卫队,现如今藩王成了皇上,自己只是草草跟着走了个过场,可是按说上面的人富贵了,应该攀龙附凤平升一级,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最不济也得被归为禁军吧,怎么也算是吃皇粮了,没想到陆炳竟让他们种田开做工去。不少人心里嘀咕,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古人诚不欺我。

    陆炳看出了众人的心思,笑道:“诸位稍安勿躁,除了我刚才挑出来的几人外,不愿意留在京城做工,或到京郊种田的都可以离开。在此我说说种田和做工的待遇,管吃住,每人领小旗的同等俸禄,表现优者有赏钱,三月后考核,每十人中选出一名小旗,领总旗的俸禄,也就是说实际拿到的钱和我一样。”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瞠目结舌,这是搞哪般,钱又是从哪里来的?想不明白,这些憨直的汉子也就不想了,本来就是为了混口饱饭吃,其次才是对兴王效忠也就是当今的圣上,若能加官进爵那更好,实在不行当个大头兵也可以在普通百姓面前嚣张一下。但是再傻的汉子也知道,上级永远是拿大头的,而现如今俸禄如此高,还不用听从朝廷的那些死板命令,何乐而不为呢?只要有饭吃有钱花,别说种地去,就是掏大粪也在所不辞。

    陆炳又说道:“当然我也不是冤大头,你们领着比应得俸禄数倍之多的钱,就要做该做的事儿,平日里每日操练,切不可懈怠若有懒散者一律清除,当年年俸分文不给。”

    这些本就是庄稼汉的实诚汉子满口答应,陆炳前去买了几所大杂院,让众人住了下来,并让他们自己找工,即使俸禄绝对够养活他们的也要做工,这是硬性的规定,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至于买宅子的钱和吃饭的钱,陆炳则不太在乎,沈家资金雄厚,陆炳到沈家的一所店铺之中拿着沈家当家人沈青山和沈紫杉的手札,轻轻松松的就支出来了百两银子。

    郊外的宅子更加便宜,一通买后陆炳还选了个僻静之地包下来,供这群汉子每日习练,自己忍痛从挑选出来的四十多人中又分出来十来人,负责监督和管理。

    陆炳这般一来发现人手着实是不够了,本以为手下有人,才要来一个总旗的编制,可现在满打满算也差个十来人,丢面子是小,若有人借机安插进来外人,怕是对以后的行事颇有不便之处,所以陆炳有些忧心忡忡。陆炳边想着边来到了镇抚司当中,猛然看到了站在门口依然站岗的小旗魏和,陆炳道:“魏兄今日还当值啊。”

    魏和一愣,随即抱拳道:“大人切勿称我魏兄,小人不敢,大人仍记的住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我也不过是对有好感的人印象深刻罢了,你不卑不亢,却又礼数有佳,端的是好汉的做派,呵呵,不错不错。”陆炳赞道,他倒也不跟魏和客气什么,现在自己身为总旗,官职本就比魏和大,又是锦衣卫的人,更高了一等,官场之上有官场的规矩,应该尊卑分明,否则就乱了体统。

    魏和身高体阔,仪表堂堂与陆炳不逞相让,年岁也比陆炳大一些,虽然只不过是个下级军官,但是毕竟是在这军中混的,若是坦诚相待此人,且此人又的确如同外表一般精明强干,那倒真可以收为麾下。骆安不是答应了吗,只要自己看中的人可以随意挑选。

    陆炳问道:“你那天为什么听到我的名字就变得如此礼遇有加了呢?”

    魏和一愣,没想到陆炳会问这个问题,还以为他只不过跟自己闲扯两句就会进入衙门,于是也没怎么思索就回答道:“因为下官久闻大人的名声,知道您是随从龙兴,定会得到圣眷和皇恩,若是让大人记住我,日后大人升官进爵之时,说不定能想起我提携我一把,让我也一展宏图。故而,我才对大人礼遇有加的,看来我的想法做到了,起码大人记住在下了。”

    “哈哈哈哈,你还是个直性子,爽利人,你如此直言不讳就不怕我对你心生厌恶吗?”陆炳笑完奇道。

    “自然不会,首先大人之所以能入锦衣卫公办,不光是靠的圣眷,也因为大人本身的聪明才智和气度,若是你因为别人对你直言不讳而心生厌恶,那么就算魏和我看走眼了,再说这样的大人也不值得我魏和以命追随。”魏和说道,陆炳不禁越来越欣赏这个小旗了,看似说的全是大实话,但是实则拍马屁和戴高帽融为一体,加之实话实说的基础不免更叫人信以为真,更加高兴。

    “其次,就算是大人一时觉得我唐突,日后也会因为这番话对我印象更加深刻。这么说我的目的又一次达到了,再说刚才我这番话后,想来大人也会对我的想法有了一些看法,知道我不光是个草莽,可以提点一下。”魏和又一次看似坦诚相待的提醒了陆炳,我不是一个莽夫这个事实。

    陆炳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随我走吧。”

    “去哪里?”这次轮到魏和吃惊了,提点一番在日后,现在陆炳叫他所为何事呢?

    陆炳对魏和说道:“你不是说要让我提点一番吗,随我来还做小旗,只不过是锦衣卫的小旗,你可愿意与我一同拼搏。”

    “某愿前往,只是.....我现在的军籍。”魏和有点激动的抱拳说道,陆炳饶有兴趣的说道:“这个我来想办法,对了,魏和。”

    “属下在。”

    “我就想听你的大实话,你说说现在我不过是个总旗,虽然锦衣卫地位较高,但是你过来级别是一样的,那你为何要跟随我呢?你是个聪明人,我此番即使有皇上的支持也是步步惊心,披荆斩棘才能大获成功,而且我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稍有不慎即是万丈悬崖死无葬身之地。你听了我这般解释,心中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你还愿意跟随我吗?”

    “属下愿意追随陆大人,此生不渝。至于原因,自古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那是指的问鼎天下者,咱们身为臣子的则不然,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千百倍,只需大人给我一个平台,我愿鞍前马后随大人一起拼搏。”魏和道。

    陆炳终于领教到了魏和的大实话的功效,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方让人信服也。陆炳笑了,拍了拍魏和的肩膀说道:“好好干,有我陆炳的,就有你的,同甘共苦一起闯荡。”

    “属下不求别的,只有一事还求大人答应。”

    “说来听听。”

    “我的这一票兄弟,希望能带上,随我一起投奔大人。”

    “准了。”陆炳豪爽的说道,对魏和不禁又高看了一眼,自己升为锦衣卫还不忘旧时的手下,值得赞扬,况且这样正好,剩下的人手也算补齐了,虽然有可能导致魏和拉帮结派,但是利大于弊,权且如此便好。

    陆炳带魏和进入了镇抚司内,骆安交给陆炳五十余个腰牌后,并且安排人给魏和调动一下。随后就让陆炳去领取腰刀服侍之类的,并告诉陆炳镇抚司只不过是锦衣卫的一个下设衙门,是锦衣卫之中为了方便行巡查缉捕审讯之职而设立的。平日里,骆安是不来此处的,只是今日有些公务,故此前来,若找他只管到骆安府上去便好了。陆炳这才明白,原来臭名昭著的诏狱就在这北镇抚司内。

    负责领后勤内务事务的地方也在北镇抚司内,陆炳带着魏和领着几个魏和手下的前去领衣服,陆炳进入那间小屋内,恭恭敬敬的抱拳对一人道:“在下巡街锦衣总旗,特此前来领军服和腰刀,这是我的腰牌这是骆大人亲批的条,有劳这位上差了。”

    那人头都不抬说道:“要多少?”

    “五十人的。”

    “没有。”

    “是骆大人让我来领的,还请上差行个方便。”

    “就是没有,怎么?拿指挥使来压我?你别说骆大人,就是皇上来了没有也是没有,你一个总旗一共管五十人,张口就要五十套,怎么着要过年啊,还全换新衣服新刀,我上哪里给你摸去啊。你看看我值钱不,值钱你把我卖了。”那人抬起头来不耐烦的说道,然后挥了挥手说道:“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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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欺软怕硬

    “这位大人,我这手下的人马都是刚组建的,所以并无官服也没武器,您行个方便多少也得给几套。”陆炳陪着笑脸说道,大丈夫能伸能屈,总不能一语不合就开打吧。

    那人啧了啧舌,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算服了你了,就有一些长矛和军服之类的,也没几套了好像七八件吧,你想要就拿走吧,回去缝缝补补还能穿。”陆炳连忙谢过,先看看东西如何再说,不过心中略有疑惑,锦衣卫为啥要用长矛呢,又为何穿军服,不该是绣春刀飞鱼服吗?

    那人看来是负责内务的一个头,身旁还有两人,此刻其中一人领着陆炳来到一个偏门前,这门刚一打开,那灰尘四起就好似百年老宅一般。待尘埃落定,陆炳这才看清屋内,空空荡荡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西边的角上堆着一堆破铜烂铁,还有些满是灰尘的布料,简直是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面烂袄一件。陆炳心中不觉有些恼怒,给这些东西还不如不给呢,这不是把自己当要饭的叫花子了吗?

    求人办事儿就得隐忍,陆炳继续装孙子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我这边是新组建.........”陆炳话还没说完,就被带他前来的这个小吏就说道:“爱要不要,就这些,不要走人。”说着就关上了房门,重新把那生锈的锁要落上,陆炳本就脾气刚烈暴躁,此刻已然是忍无可忍,勃然大怒伸手就抓过那小吏说道:“你就不能好好给我说话,你是何职务?”

    那小吏没想到陆炳敢动手,见陆炳身材高大,连忙捂住脸,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太难看了。没想到陆炳没动手,反倒是直接问其官职,那小吏缓了缓这才说道:“我无官职在身。”一脸欠揍的模样,好似陆炳不敢打他一样。

    “你既然无官职在身,那本官位总旗,官居七品,虽然官位不高但也是你的上官,你见我不行礼也就罢了。为何还口出不逊,对我傲慢无礼?”陆炳义正言辞到。

    那小吏上下打量了陆炳一番,心中暗自嘲笑白长了这么大个子了,光讲道理一点也不霸气,再说了就是百户来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这一个小小的总旗看来即使有两膀子力气,有些胆量也不敢再镇抚司衙门里闹事儿,呵,不过是新来的雏罢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进锦衣卫的。故而,那小吏嚣张道:“我就这副样子,你爱看就看,不爱看没人拦着你啊,滚蛋啊。”

    陆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很好,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hellokitty啊。”那小吏还在疑惑什么叫hellokitty的时候,陆炳一巴掌就抽了过去,直打的那小吏团团转,瞬间牙齿都飞出去几颗。

    陆炳提起小吏重重的扔了出去,也不管是伤筋断骨还是被摔的肝肠寸断,陆炳指着他骂道:“老子给你脸了是吧,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骂完,迈步就朝着正屋内走去,刚才那个负责内务的官员听见了动静,此刻想要夺门而出,却被陆炳拦住了,陆炳冷哼一声道:“你这是去哪里啊?”

    “我是百户之职,你不能打我,我官职比你高,我是从六品。”那官员捂着脸说道,生怕陆炳打他的脸,刚才听到陆炳的争吵也看到陆炳突然发怒,他知道自己得把这个少年拉回讲理的道上才能保得平安,哪怕认个怂呢也是好的,最好还是说的少年哑口无言。等等,怎么是个少年,少年就是总旗,还是锦衣卫的总旗这太奇怪了,莫非是哪家的公子?这官员平日里转官兵械和内务军服什么的,消息比较闭塞,没听说过陆炳的名声,更没与人交流过,故而现在心中满是疑惑,唯恐得罪了哪家权贵的公子。那官员转念一想,这京城之中,包括在外的封疆大吏,没有姓陆的有公子的啊,到底是谁呢?

    “你现在想起来讲道理了,你手下有如此的小吏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身为内务人员,你看库内竟然什么也没有,国家配置的兵械军服铠甲都去哪里了?是你中饱私囊了,还是真的分配下去,真的非配下去为何到我这里就没有了?!就算如此我倒也认了,那库房内分明是几年没去人的模样,你是干什么吃的。”陆炳越说越来气,看来贪官污吏哪朝哪代都不少,陆炳一把拽住那官员的脖领边骂边打,左右开弓抡起半圆,顿时院中发出啪啪的声响,好不痛快。只是苦了那官员被弄成了猪头一般,不过说来,那贪官倒也是厉害,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却抗揍的很,受了陆炳几记重掌都没昏过去。

    陆炳打痛快了拎起贪官问道:“有没有五十套飞鱼服。”贪官连忙点头:“有。”

    “有没有五十柄绣春刀?”

    “必须有。”

    “我各要一百套,春夏秋冬都要,两件倒替着穿,能不能搞来?”

    “这都不叫事儿,兄弟,你可别生气,和我一般见识干么。”

    陆炳鄙视的看了看他:“贱骨头,不打不长记性,明天我来拿,小爷我脾气不好,别让我等你。”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此时听到喧闹的声音,已经有不少人前来围观了,陆炳从容不迫的而去,众人闪开一条路容陆炳和魏和离开。

    出了门,魏和才开口说话道:“大人,这个........锦衣卫中不是每个人都穿飞鱼服的。”

    “啊?”陆炳惊讶道:“不是,都说是飞鱼服绣春刀吗,怎么不是每个人都穿呢?”

    “刚才大人入内时,可否看见衙门内有多少人穿飞鱼服?”

    “这个........这个好像不是每个人都穿,好像不少人穿的是普通军服。”

    魏和咧嘴无奈的笑了笑:“这就是了,绣春刀是小旗以上的官员才配备的,飞鱼服更是百户以上的才有,试百户也就是从六品的都没有。所以说刚才大人还真是为难那人了,我站在身后不便出言给大人找台阶,故此没说还望大人恕罪。”

    “都是那货自找的,爱咋地咋地吧,做人不能太嚣张也不能太窝囊了,反正我痛快了,他通不痛快我就管不着了。”陆炳冷哼一声带着魏和与手下兵丁走了,去巡抚司给魏和办了相关手续,让人前来接替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再说刚才被打的那人,此刻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脸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周围有相熟的把他扶起来,那贪官口中叫嚷着一定要让陆炳好看,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旁边那人窃笑道:“我看你还是赶紧准备好东西吧,刚才那个总旗你可惹不起。”

    “为什么,凭什么,那家伙是干什么的!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随便打人啊!”官员叫嚷道,旁边的人低声道:“老刘啊,你可别嚷嚷了,你知道剑鬼衣狼吗?”

    “谁是剑鬼衣狼?”

    “就是江彬手下的第一高手,人称剑鬼,重金伺候的那个,上次从诏狱中连刺一千多剑那犯人愣没死,惨叫的声音整个镇抚司都能听到,你还记得不?”

    “你小声点,江彬现在倒台了,你少提他,不过我记得有这个人,长得就很阴冷的样子,我见过一面。”那内务官员的嘴漏风撒气的说道。

    “就那个人也让刚才打你的总旗给打败了,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当年江彬都要给他一份面子,此人骆大人关系也很好,最主要的是.........”旁边的“好事者”故弄玄虚道。

    内务官冷汗都下来了,看来自己惹了个江湖草莽啊,而且与当权者关系非常紧密,这等人性情粗暴万一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咔嚓了,那这一家老小怎么办。内务官脑中瞬间想到了孩子流离失所,小妾改嫁另寻喜欢的样子,不觉间头都有点泛绿了,于是颤声问道:“最主要的是什么,别卖关子,一下子说完。”

    “你看你看,你还急了,早知道你别惹他啊。”说话者冷笑道:“最主要的是,这个总旗是随王伴驾入京的,他的后台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啊。”

    这个说了一通的人走了,留下呆在原地愣愣不知所措的内务官,他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煞白,此时地上躺着一个小吏,而屋中唯一逃过被殴的小吏走了过来,想要搀扶内务官,刚才那番话他是听见了,对于他来说皇上是神一般的存在,此刻慌乱不堪嘴中说道:“大人,咱该怎么办啊。”

    内务官猛然站起身来,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口中骂道:“娘的,怎么办,凉拌,赶紧去弄衣服和兵刃,不然我的脑袋怕是不保了,我死了你他娘的也别想活着。”

    闲话不说,书接正文,陆炳回到了驿站内,袁宗皋的身体已然恢复了一些,可是此刻已然病病歪歪的,成天昏睡不已,但总算没有生命危险了,也算不幸中的万幸。陆炳与袁宗皋聊了一会儿,避开打人的事儿没提,单说了说护卫军的安置,袁宗皋认为陆炳安排的很是妥当,对他称赞不已。

    转而袁宗皋突发奇想的问道:“你买房子花了多少钱,这钱是谁给你的?”陆炳避重就轻到:“都是些便宜的杂院和四合院,四套院子我也没怎么挑,用才花了七十两银子。”袁宗皋摇头道:“贵了贵了,你买贵了,听你描述的,至多也用四十两就能买下来。”

    陆炳先是惊讶一番,然后暗自恼怒被人坑了,但随即释怀了,这是哪里,可是京城帝都啊。一两银子约合人民币一千多块,七十两才七十万,买四套宅子,这要放在今日连个好点的一居室也买不了啊,陆炳想着想着就笑了,袁宗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你这是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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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皇帝换爹妈

    当天天刚擦黑,那内务官就找到了陆炳,飞鱼服绣春刀一应俱全,丝毫不敢怠慢,顺便还呈上了五十两银子,对陆炳说希望之前的事儿不要怪罪,一番赔礼道歉之后这才离去。陆炳看着一套套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飞鱼服,不禁笑了,恶人还需恶人磨,普通军服变成了飞鱼服,一般长矛腰刀变成了绣春刀,这一行人走出去,那多场面。

    第二日陆炳便让魏和把飞鱼服和绣春刀分发下去,一众人等一穿上就觉得不一样了,陆炳怕因此惹到什么麻烦,再有人说是僭越或者不按品级穿衣等等,毕竟这是京城事情较多。故而陆炳还让骆安给写了个行文,意思是这是巡街标榜的队伍,类似于现代社会样板队伍或说是形象工程的意思,这样一来全体飞鱼服也不会被人诟病了。

    陆炳接到了命令,前去找百户报道,恰巧百户正是父亲所提点的王佐,王佐也是初来乍到,两人在锦衣卫之中不以叔侄相称,而是尊卑分明倒没让别人看出来些什么。因明日就是朱厚熜的登基大典了,所以一定要保证京城的安全。陆炳这才明白,自己这个巡街锦衣的职责就是在大街上闲逛,听到看到什么有危害的事情就盘问,和现代的巡警差不多,当然同样有缉捕巡街职责的还有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也就是都察院的一个下属机构。三个部门互相监督,相互配合,属于联合执法。

    自古以来,合伙买卖难做,公事亦是如此,三个部门相互之间的矛盾定是不少。至于巡街锦衣是锦衣卫中最苦的差事,也是最低级的。其中又分明巡和暗缉,陆炳管理明巡,虽为总旗,但是却可以管理八十人,于是乎到底是外人插了进来,给陆炳又补充了三十余人。这八十人负责京城整体的巡视,也就是说陆炳是与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有直接的接触,想来日后定是麻烦得很。

    这暗缉又叫做密缉,放到现代属于便衣,而陆炳则成了明晃晃的巡警,不过也算总领一个方面,陆炳自嘲道:“这也算是当上派出所所长了,不,是巡警大队大队长,牛叉。”

    陆炳没有负责内宫护卫,也没管理上仪仗,故而登基大典如何隆重他是没看到,可想到自己的小兄弟朱厚熜今日能够正式昭告天下,成为九五之尊,陆炳的心中还是美滋滋的。

    巡街事务没什么好说的,那充进来的三十人本就是明巡的锦衣卫,陆炳分给他们三十套飞鱼服,弄得这伙人兴高采烈的,唯陆炳命是从。那人手短吃人嘴软,到哪个时代都是好用的。这活儿说是清苦,无非就是来来回回的巡街累一些罢了,其中还是有些油水的,比如向酒家旅店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收些月例,也就是封口费。若是不给那随随便便说你议论国政藏污纳垢,店内竟是些奸邪之徒,如此之类的理由就能把店给封了。

    不光是陆炳负责的明巡,就连暗缉也要给钱,还有五城兵马司巡城御史都要孝敬到,否则生意做不下去。陆炳看在眼里深知生意不好做,也对这种事情深恶痛绝,不过却又无可奈何,自己不能禁止,因为一旦禁止手下人可就没法过活了,更是坏了规矩,于是只能尽量约束手下收钱后不要骚扰店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切勿再惹事端之类的了。

    见过了五城兵马司负责巡逻的副指挥使,还有就是巡城御史,陆炳开始了简单无趣的巡逻,没有人会傻到守着锦衣卫的人作奸犯科,尤其是陆炳这群人身着飞鱼服一看便知道是干什么的,这就好比现代社会没有人会守着警察谈论一会儿去偷什么东西一个道理。

    之后的两三天没什么大事儿发生,唯独朱厚熜发了一道诏令,请母亲蒋氏夫人入京,想要尽些儿子的孝道,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吧,总之此令发出的时候不管是在巡街的陆炳还是已经坐定锦衣卫副千户的陆松,以及病榻上的袁宗皋乃至命令的发出者朱厚熜,他们都没想到,围绕着这条命令,竟又一次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此乃后话容后在议。

    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八日,朱厚熜即位后的第六日。当时的陆炳正在于一酒楼老板攀谈,这些商家都蛮喜欢这个新上任的大人的,为人和善好打抱不平,上任后约束手下,断绝了收道月例后还前来骚扰这等事情的发生。况且陆炳年少有为人长得也精神,从不端着架子,众生意人都想要围好这个新贵,以后方便日后所用。

    正聊得开心的时候,魏和带着一个内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陆炳不禁眉头一皱,内监前来可是朱厚熜有事情找自己?果不其然,正是圣上召见。陆炳不敢耽搁,匆匆入宫,朱厚熜下朝后还呆在奉天殿中,来来回回的走着,步伐匆忙而沉重,喘着粗气脸都被气红了。陆炳吩咐左右内侍退下,内侍顺从毕竟陆炳和内监的关系各个宦官早就铭记于心。

    陆炳见众人走了,这才笑道:“皇上为何如此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他人得意。这等惹陛下生气的人,见到陛下发火的这个场景一定非常得意,陛下说是吧?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咱不作。”

    本以为激将法会让朱厚熜不生气,却见朱厚熜仍是恨得牙切齿,沉默了片刻朱厚熜对陆炳招招手说:“上来,朕给你看样东西。”

    陆炳走了上去,站在朱厚熜身后看向他指着的一本奏折,一目十行匆匆阅读,却知道已有大事发生。原来这份奏折是毛澄上的,今日早朝之上,毛澄奏请朱厚熜,说圣上应称兴献王为皇叔考,而称孝宗皇帝为皇考。这都是先人了,暂且不提,更让朱厚熜称呼即将入京的母亲蒋氏为皇叔母。嘉靖皇帝朱厚熜看着陆炳说道:“你怎么看?”

    陆炳道:“臣以为毛澄所言乃一派胡言。”

    “就是,我当时就想下去劈了他,臭不要脸的,父母都能换,当朕是什么人了,无父无母的弃儿吗?这般事情若是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朕,后世史书又如何记载朕?”朱厚熜说一句哼一声,当是气的很。

    陆炳道:“皇上认为该如何?”

    “杀,这还用商量,毛澄身为礼部尚书,且不尊父母之孝道,乃大不孝,罪加一等,不杀留之何用。”朱厚熜说着变拳为掌,做了个下挥的动作,但是身子略显瘦弱,有些气势不足。

    “不可不可,自古刑不上大夫,再说臣子进言一番你就杀头,难免落个暴君的名声。对了,别人怎么看,最主要的是杨廷和怎么看?”陆炳问道。

    朱厚熜道:“别给朕提杨廷和,一提他我就来气。我当时问难道作为皇上,父母也可以换吗?你猜杨廷和突然插话怎么说?”

    “他说可以。”陆炳猜测道,朱厚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怎么猜到的,你不会也认为是这样的吧?”

    “那倒不是,他要是顺着你说就,你就不会这么生气了。”陆炳说道,朱厚熜和陆炳说着说着话,就忘记了相互之间的地位和关系,恢复了往日的随便。朱厚熜坐在龙椅上还招呼陆炳前来,陆炳到还保持着清醒,没又坐下去,只是斜倚着,可是称呼已经由一口一个陛下变成了你。

    “是我被气糊涂了,我接着说,这货说可以的,也不解释什么,然后群臣又如同咱们入京那天一起用沉默逼宫,同时附议说杨廷和这个老不死的说得对,对个毛啊。气死我了,都给他们杀光,我太祖皇帝就是如此,谁敢说什么!”朱厚熜愤恨的说道,说着说着又动了真怒,的确,当上了至高无上的皇帝反倒处处受到约束,连父母都不能认了,这换谁都会恼怒。

    陆炳笑道:“真的能杀光吗?”

    “我不过就是说说。”朱厚熜轻捶了陆炳一拳道“怎么到这时候你还逗我,你说该怎么办?”

    “我觉得处理这种事情我经验不足,应该让袁先生想想办法。”

    “可是袁先生现在有病在身,这样吧,还得麻烦你出宫找袁先生问过后,再回来告诉我,杨廷和势大,这等事情不敢交给别人去问。”朱厚熜说道。

    陆炳摆摆手:“这都不是事儿。”说着向着殿下走去,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朱厚熜已经是皇帝了,连忙抱拳道:“微臣告退。”

    “别闹了,快去了,我都快烦死了。”朱厚熜笑道,心中还是美滋滋的,往常虽贵为藩王可是总觉得好崇拜陆炳,在自己眼中陆炳如同兄长一般,武艺学问更是超越自己数倍,自己通常都是听陆炳的话。而今陆炳对自己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看来当皇上还是有点好处的。

    陆炳出了宫,回到家中,父亲陆松已经身为副千户了,在京城置办了一套房子,袁先生因为有病在身无人照料,交给下人也不放心,于是也被陆松请到了家中。陆炳先问了问袁宗皋的身体状况,然后把这事情一说,袁宗皋沉思片刻说道:“先抑后扬,百事忍为先,现如今杨廷和势大,不如先隐忍一下。”

    “您的意思是说让圣上同意毛澄的奏折,认孝宗皇帝为皇考?这爹能乱认吗?我认为不妥。”陆炳说道。

    袁宗皋摇了摇头道:“哎,你这脑子怎么不会转弯呢?陛下的火爆脾气冲动想法都是跟你学的,我的意思是让陛下认输吗?当然不是,毛澄不过是个出头的人,他的支持者是杨廷和,你让陛下找杨廷和好好谈谈,放低姿态,给足杨廷和面子,杨廷和只要同意了,那别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陆贤侄。”

    “可是我怕皇上不会听我劝啊。”陆炳说道。

    “你对圣上说,猛兽捕食前总会放低姿态,这样才能有一冲之力扑倒猎物,不蓄势待发只能是徒劳乱扑,刚接大位情势不明必须要学会隐忍,才能把力量积蓄到最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袁宗皋语重心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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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维护皇统

    陆炳听了袁宗皋的话点了点头,这番话对他自己的教育意义也是不小,陆炳回到了宫中,一字不落的给朱厚熜转述一番,朱厚熜听到了心里,立刻传杨廷和入宫。陆炳知趣的离开了,这等装孙子的事情守着旁人朱厚熜难免会拉不下面子来,所以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了结了,怎曾想第二天又是正午朱厚熜又宣陆炳入宫,名曰一起用膳,实则事情又有变故。果不其然,朱厚熜按照袁宗皋的意思认了怂,把杨廷和请到宫中好说歹说了一番,可杨廷和还是不买账。

    这不,今日早朝的时候杨廷和还举例说明,例子一共举了两个,一个是西汉汉成帝过继皇弟之子,后为汉哀帝。第二个例子则是宋朝,宋仁宗过继堂兄濮王的儿子为太子,这太子就是后来的宋英宗。两人皆是认先皇为皇考,后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这都是先人的经验和传统,值得赞扬。杨廷和还提点了道,说宋英宗的生父濮王日后因程颐的建议,被封为皇伯父濮国大王,这与给朱厚熜的生父兴献王封的皇叔考也是一样的,也暗示日后会给兴献王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号,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最后,杨廷和总结性的发出了一言,此言一出朝堂上下一片哗然,短暂惊讶之后却又纷纷赞同,彻底的震慑了朱厚熜却也激怒了他,这句话就是:“有异议者,既奸邪,当斩!”朱厚熜现在给陆炳复述的时候还是非常气愤,这句话明显就是不把朱厚熜放在眼里,更何况此言一出就算想要站在新皇身旁声援的人也不敢了,甭管什么目的都不敢,这可是直接掉脑袋的勾当。

    “你说他守着我面说斩这个斩那个的,到底我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真是欺人太甚了!”朱厚熜说道。

    “那陛下是怎么回答的。”陆炳听朱厚熜唠叨完了问道。

    朱厚熜一瞪眼:“我当时就指着他,又指着自己说,朕就不同意,朕就是奸邪,朕就当斩,你来我。”

    陆炳哈哈大笑起来,朱厚熜怒气冲冲的喘了几口气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朕可算是气坏了,到最后他们跪了一地,又是山呼万岁希望朕三思,我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

    陆炳又低低的嘿嘿了两声,想想朱厚熜说的话就觉得好笑,他这一拍桌子说让臣子来斩自己,这谁还敢啊。乐完了,陆炳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本来吧,咱们是认为让你走东安门入文华殿是为了让你给朱厚照当儿子,是故意侮辱你,结果是咱想龌龊了,看来是让你给孝宗皇帝当儿子。”

    “给谁当儿子也不行啊,哪有这样的,生养之恩不能忘,哪里能说朕的爹是谁就是谁,这不瞎胡乱吗?”朱厚熜说道。

    陆炳言道:“的确如此,这事儿还需请教袁先生一下吗?”

    “你怎么看,平日里你不是最有点子吗?怎么我当了皇帝了,你就不敢说话了,你还是不是我的.......不能叫炳哥,咳咳,那个你快点给我想想办法,袁先生也是个老学究,他的办法我学不来,也不会。”朱厚熜说道。

    “我觉还得问问袁先生,我是这么看,袁先生见多识广毕竟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年,从政的经验比咱们都要丰富的多,可是年龄大胆子小做事一板一眼不敢放手去干,官位低没接触过上层的政治博弈是袁先生的缺点。咱们可以听取一部分袁先生的建议,我回去问问,若是他说同意杨廷和的想法,那我就不跟你汇报了。若是不同意,再问问办法,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人多想想办法总是好的。至于杨廷和与礼部尚书毛澄的建议,我觉得咱们不予采纳,这有奶便是娘的窝囊事儿咱纯爷们干不出来。”陆炳说道。

    “痛快!”朱厚熜大叫一声:“这才是我的炳.......陆炳。”

    陆炳笑了笑继而讲道:“杨廷和得罪了不怕什么,他毕竟不敢公然兵变,他充其量就是想位极人臣或者说做这个天下的实际掌控者,而不是真正当皇上,起码我是这么感觉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是而已。杨廷和这个人好面子讲排场,要的就是这种大权在握,皇帝都拿我没办法的感觉,咱们不妨先满足他。袁先生有一点说得对,咱们应该集聚力量,等咱们政治力量可以与之抗衡了再做打算。”

    “你的意思是说杨廷和不想真正造反,或者说没胆子造反对不?”朱厚熜说道。

    陆炳点点头:“反正我感觉是,首先这老头虽然做事儿挺恶心人的,但也算是个忠臣义子。其次我想他也明白,他毕竟没有什么兵权,有的乃是政权,**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还有句话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杨廷和在皇权之下还有些用处,整个人甚至杀个人都是没问题的。但若是真的把你推翻了打起仗来,那必定是各自为政,谁手下有兵谁厉害,谁还愿意推举一个无兵无权的老头做领袖呢?东汉的王允不就是这样吗,有了这等前车之鉴,饱读史书的杨廷和断然不会如此做的。那种局面是咱们包括杨廷和都不想看到的,所以这点上请陛下放心,不必顾虑。”

    朱厚熜眉头紧皱:“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这等事情没有威胁,那咱们不甩杨廷和便是了,为何还要忌惮他。皇帝的权利天下第一,政治上我还怕斗不过他吗?”

    “此言差矣,你斗得过他,你也斗得过群臣,可是若是群臣纷纷罢工,或者磨洋工的不作为,到时候百官停歇国家机关运行不起来,你说咱大明不是要涣散了吗?杨廷和能操纵文官做这等罢工的事情,而你就不能让他们恢复开工,就算用强令也不过是让人虚以为蛇表面服从背后骂街,不务正业罢了。”陆炳说道,朱厚熜沉默了许久点点头:“你说得对,可是咱们该怎么办呢?真如袁先生所得,先隐忍?”

    “对,等待时机,一举清剿,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等待契机。再说你急什么,杨廷和这把年纪了,他越老就越斗不过你了,时间才是一把杀人刀。”

    “嗯,容朕想想。”

    “那臣先告退,回去问问袁老再回禀陛下。”陆炳正儿八经的拜道。

    陆炳出了宫,果不其然一问袁宗皋,袁老先生的意思是杨廷和等人说得对,这等事情倒也符合礼法无法辩驳,身为皇帝应当适应的委曲求全。陆炳摇了摇头,看来这并不是袁老先生所擅长的。陆炳拜访张永,希望张永能够替自己询问一番,那帮文臣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这么苦苦坚持让朱厚熜换“父亲”是为何目的。

    张永正闲来无事来到了毛澄府中,毛澄对曾经八虎之一的张永印象并不坏,认为他良心未泯经常帮助朝中清官,于是热情的接待了张永。张永直奔主题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番,毛澄笑道:“圣上年幼不知我们怎么想的也就罢了,怎么连张公公也不明白杨大人的苦心。”

    “确实是不明白,这是皇帝的家事,群臣这般指手画脚的妄议,我这个专门伺候皇上的内监实在是不太理解。”张永道。

    毛澄点点头道:“那就是张公公对圣意逆来顺受惯了,张公公你认为孝宗皇帝如何?”

    “大大的圣明之君。”

    “这就是了,若是当今圣上不称孝宗皇帝为皇考,而正德皇帝已然驾崩,难不成要让孝宗皇帝断了血脉?这是于情上说,与理上说,皇帝遵照皇明祖训即位并没错,可是张公公说这是皇帝的家事儿在下却不认同,朕乃天下,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如此说来,我们维稳的作为也是正当的。何为维稳,乃就是维护国之正统,维护皇帝的血脉的流传,一种皇统的纯正。严格的按照皇明祖训来说,当今圣上还有许多地方达不到太祖高皇帝所言的继承皇位的要求,若是不过继于孝宗皇帝,难免就会有藩王质疑国家的正统,从而兴兵作乱,所以我们这般作为实在是为国为民啊,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毛澄说道。

    张永皱眉道:“那你们怎么不把这番论调呈上去呢?我看圣上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君主,天资聪颖的他定会理解诸位的这般苦心的。即便不会同意,也绝对不会因此记恨诸位,起码有谅解你们的理由了。”

    “怎么呈上去,刚才这般论调你这么理解还好,可换个说法难免会被人认为是说,圣上你并不是太正统的,是因为我们才把你推上大宝之位的,这不是邀功请赏吗?与圣上的关系非但不会缓和,估计还会因此恶化,现在他已经是九五之尊了,质疑皇统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再说此言一出,只要白纸黑字那就是石破天惊,有心怀不轨之人定会因此作为理由,要么说是维护正统,要么说是清君侧,总之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呢。”毛澄回答道,然后低声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江彬还没抓到呢,藩王们也不太安生。”

    张永点点头:“那你们应该早作说明,以太子礼入京即位,当时让圣上进京的诏书上明明写着嗣皇帝位,并没有以太子礼。”

    “我们不是没想到啊,本害怕提前说了有高人支招,到时候为难,这才在良乡马上入京的时候才说的,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啊。”毛澄一声叹息。

    张永抱拳起身告辞,毛澄送至门口,张永突然说道:“你们光想着国家社稷了,没有考虑过圣上的感情吗?”

    “作为天下的主宰者,圣上应该付出些什么,也应当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事情,同时他得到了天下。呵呵,为天下者不留私情。”毛澄道。

    张永再次抱拳:“受教了。”

    毛澄望着张永离去的背影,突然心头一动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张永的袖子。张永吓了一跳,毛澄是礼部尚书,最注意礼节这般无礼的行为如乡野村夫一般,怎能让张永不吃惊。

    只听毛澄贴在张永耳边道:“有人要参你,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张永听了一愣,随即拱手抱拳深鞠一躬,对着已然拂袖离去的毛澄久久的没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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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学霸传奇

    陆炳对杨廷和没有太多的厌恶或喜欢,但知道杨廷和有些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比如自己就是“得益于此”才做了这巡街锦衣。陆炳觉得成大事者不应该如此心胸狭窄,起码他现在是这么认为的,但之前对杨廷和也算有些了解,百姓对这个“杨大人”大多还是褒扬的。此时杨廷和的想法已经通过张永之口传到了陆炳的耳中,而张永也是把自己可能被参奏的消息告诉了陆炳,希望陆炳能跟朱厚熜透个气,别到时候秉公执法被整的太惨。官做到这个份上,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陆炳开始打听杨廷和的具体信息,不光是从相熟的大臣口中,还从街边百姓嘴里,军中将领谈笑间,总之陆炳坚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结果一轮打听下来一总结,陆炳可谓是大吃一惊。这杨廷和简直不是人,乃是传奇啊,不,是学霸传奇。

    杨廷和十二岁就中了举人,也就是说十二岁开始杨廷和就有了做官的资格,而且见到当地父母官不用拜,相互拜访的话更不用前去入院相迎,总之会受到全乡人的尊敬。按说这就够学霸的了,可杨廷和干了件更加学霸的事情,那就是十九岁考中了进士,这就了不得了,陆炳虽然不知道杨廷和已经多次破纪录了成了历史上最小的某某某,可是却也明白杨廷和的聪明才智和逆天行为。

    少年得志的杨廷和入朝为官,进翰林院做史官,负责编篡史书。其实杨廷和属于最小的举人,若论中进士的年份,李东阳比杨廷和还早。可是李东阳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从小是有名的才子,四岁就能写直径一尺长的大字,故而景泰皇帝很是欣赏他,多次召见不说还让他去顺天学府就读。一朝天子一朝臣,景泰皇帝朱祁钰遭夺门之变下台了,皇兄朱祁镇重登皇位,可是朱祁镇也很喜欢李东阳,对于这个景泰格外宠爱的小童并没落井下石,反倒是也召见了几次。

    顺天学府的李东阳直接没有参加乡试会试,越过了秀才和举人的步骤直接参加殿试,考中了二甲进士第一名,选庶吉士。这么说来还是杨廷和比较厉害,很多才子都是在乡试会试给刷下去的,毕竟考官们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而杨廷和才是披荆斩棘历经全科考试层层筛选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为大明第一神童当之无愧。

    李东阳说了一句话评价杨廷和的话,大意为写文章我可能略胜于你,但是你才是治理国家的大才,至于原话如何则是众说纷纭,但其中表达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的。后来李东阳入了阁还成了首辅,杨廷和凭着李东阳的欣赏和自己才华与治国大策慢慢平步青云。杨廷和从小就爱关注国家大事,边疆财政政治各种民生,如今身居高位终于能一展宏图了。

    杨廷和的思路和朱厚照的治国之策有些相悖,可是朱厚照仁慈宽厚包容着杨廷和,杨廷和也是为国为民奉献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况且那时候杨廷和的权势并没有这么大,所以他的姿态摆的很正,绝不敢像现在这般与皇帝当面叫板。

    之所以造成当今这个局势,一方面是权势,在朱厚照驾崩之后,新皇还未入京的这三十七天的时间中,杨廷和成为这个国家巨船真正的掌舵者。在这些日子里,杨廷和从未这么自在过,自己的理想抱负可以一一实现,而今情况却不同了,朱厚熜来了,新皇的到来让杨廷和无法再总揽大局,故而杨廷和才想要架空皇帝。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大明好,起码是他自认为的对大明好,也就是说我帮皇帝管理国家,你爱去干嘛干嘛去。这么一来便闹得君不成君,臣不称臣,难免有些混乱,不过出自人性方面考虑可以理解,毕竟人都是贪婪的。

    第二就是对朱佑樘和朱厚照的感情所致,以及维护皇统的方面,其中也有一丝给皇帝下马威的意思,总体来说杨廷和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忠臣指数可以打八十分以上。

    第三点则是面子问题,两边现在呛到这个份上了,都不愿认输认怂,故而才苦苦坚持着。总之其中的道道多得很,绝非毛澄所说的那么单纯。

    陆炳了解了杨廷和后,心中便有了自己的看法,俗话说一码归一码,虽然自己颇为理解杨廷和,但该给朱厚熜争夺权力的要争权,该要名份的要名份,在国家大政上要秉公而行,不给杨廷和添堵。因为有百姓说,新皇登基先皇驾崩除了来了个天下大赦的喜讯外,没感到任何的不便,这就是杨廷和的功效和能量,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陆炳想到这里,心中盘算起来,既然杨廷和算是个忠臣,那朱厚照体内的毒是谁下的呢,难不成是宦官,因为只有宦官才能接触到朱厚照的饮食起居,更加方便下毒。这事儿谷大用和张永一定会有所了解,若查明真是他们,那便是分道扬镳拔刀相向之时。

    陆炳入宫了,为的是给朱厚熜说说关于杨廷和的情况,倒不是劝说朱厚熜屈服,只不过是想更加了解这个人,好方便应对一切情况。

    陆炳刚刚说完,朱厚熜就笑道:“你说的这个杨廷和就算如此好,那他也不该跟在生养父母的问题上较劲,纵有千万般好,遇到这事儿也就成了千万般的不好。对了,你看看这两份奏折,说说想法。”

    朱厚熜说着扔给陆炳奏折,陆炳边看朱厚熜边继续说道:“对了,你家夫人什么时候入京啊,你不是说她这就跟来了吗?”

    陆炳说道:“还得有些日子吧,要是快的话也可能这几日就到竟成了,所以说你不必担心太后入京后安置不好,俗话说穷有三担,富有三船,我没什么家当尚且如此慢,更别说太后了。”

    “哈哈,也就你真心把朕的母后当做太后,的确,朕听说母后走的是水路,应该得有几个月才到,慢慢解决问题就好,朕不急。”朱厚熜道。

    陆炳突然用手敲着手里的第一份奏折说道:“我看完一份了,这个说的好啊,要进行殿试,这可是正德皇帝送给你一份大礼。”

    “为何这样说,朕看看你与朕想的一样不。”朱厚熜笑道,他慢慢的已经适应了自称是朕的称呼。

    陆炳说道:“我猜一样,听我慢慢道来去年也就是正德十五年二月应该进行,结果二月的时候,先皇朱厚照南巡,无法进行殿试,这才拖到了现在,正德十六年。此奏折上说五月进行,那就五月进行,陛下务必从头到尾的监察出题,以让这些读书人感受到皇恩浩荡。如此一来,这批新科进士就从正德皇帝的天子门生,变成了您的天子门生。看似都是咱大明的人才实则不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们做为您的天子门生自然会对你更加忠心,只要再和旧日大臣起一丝矛盾,必然会完全站在您这边,与杨廷和形成对立的力量,分权制衡如是而已。”

    “妙哉妙哉,跟朕想的一模一样。”朱厚熜拍手称赞道:“原来陆炳果真是聪慧过人啊,不光武艺高强,这政治才接触多久,竟也玩的这么好,你若不是朕的自己人,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因为你实在是太危险了。”

    陆炳身子一震,这话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跟身为皇帝的朱厚熜相处是有些为难的,既出于兄弟之情要尽显才智出谋划策,又不能做的太过火,惹得皇帝猜忌,到时候只需有人从中小小挑拨一番,自己便会失去朱厚熜的信任,惹来杀身之祸。难道正如父亲陆松所说那般,切勿把跟皇帝的称兄道弟当真吗?无情最是帝王家,和皇位权力一旦有了牵扯,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伴君如伴虎,到时候别管是兄弟还是什么,哪怕是亲生父亲也得杀之后快,软禁起来的已经算是仁厚之主了。陆炳不禁感叹: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贪婪永远难以填满。

    朱厚熜本着脸,见陆炳紧张万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朕跟你开玩笑呢,陆炳,记住我之前对你的称呼,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朕对天发誓,朕对你待若兄长一生如是,信任万分推心置腹,不管你做什么,绝对不会降罪于你,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朱厚熜这手玩的确实高明,如此一来陆炳顿时放松了警惕,再次感动万分。陆炳知道,在他穿越前的那个现代社会,发誓如同放屁一样不值钱,小时候跟老师撒谎发誓,长大了跟领导发誓撒谎,而后跟客户发誓撒谎,婚后跟老婆发誓撒谎。总之到处都是誓言,到处都会违背,没有信仰的中国人自然会如此。

    但在当今不同,人们相信因果报应,发出誓去自然会遵守,而且违背誓言,就觉得一定会受到报应。如孟霖一样不顾兄弟情义的人结义之誓言的人,不过是万里挑一罢了。

    在官场之上,权力的最顶峰,誓言随着地位的增高越来越不可信,但人却也是忌惮的很,绝对不会乱发誓,比如陆炳和骆安结为兄弟,就只是以兄弟相称,绝不轻发誓言。

    对于朱厚熜的誓言,陆炳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但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尽力辅佐朱厚熜罢了。于是陆炳深吸一口气说道:“那陆炳就谢过了,今日我就且说一句无父无君的话,我陆炳没这心胸坐天下,也没有坐天下的意思,我喜欢富贵,喜欢权力在手的感觉,这个是个人都喜欢。你的皇权越大,我的地位就越高,当皇帝多麻烦我就想仰仗着你能够节节高升,富贵荣华,所以不出于兄弟之情的话,仅凭这点我也会帮你的。但是若有一天你觉得我威胁到你了,碍事儿了,那你就给我说,我自己归隐,过几天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也是不错的。兄弟之间,其实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不喜欢,我也不屑。”

    朱厚熜凝重的点了点头,也没再虚伪的说些什么,只是言道:“朕记下了,第一份关于今年新科进士的奏折朕就准了,你继续吧。”

    陆炳言了一声是继续低头看第二份奏折,自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心情愈发轻松,看起来也一目十行阅读极快,可是越看越觉得心中燃起了一丝期盼和激动,这份奏折是杨廷和上的,内容实在难以让人平静下来,在当下和朱厚熜如此紧张的关系面前,杨廷和还敢上如此奏折,态度十分强硬有种必须要执行的感觉。

    陆炳看了暗自道杨廷和实在有些太嚣张了,可是想到奏折中的内容,却又不禁要叫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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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当仁不让

    “圣上,臣以为这份奏折也当准了。”陆炳拿着奏折说道,朱厚熜笑道:“怎么杨廷和态度这么嚣张,朕还要准许,那我不成了认输了吗?”

    “恕臣直言,国家大事岂同儿戏,一码归一码,态度嚣张你可以骂他打他,但却不能因此而不执行这份奏折,臣以为这是为国为民的大计,陛下即使不高兴也是要准的。陛下切勿因为和杨廷和置气,而耽误了大明的前程,这天下可是您的天下。更何况...........”陆炳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觉得话有些重了。

    朱厚熜饶有兴趣的说道:“更何况什么?但说无妨,不是说了吗,你我之间不必吞吞吐吐。”

    “更何况杨廷和在做一件对的事情。”陆炳拱手抱拳道,说完深鞠一躬不再说话。

    朱厚熜拍案而起,大叫道:“杨廷和在做对的事情,那朕就是在做错的事情了?你是在说朕分不清国家大事和自己私情,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瞎胡闹了?!朕即国家,私事就是公事,都有因果联系的,杨廷和定有阴谋,难道你认为是朕的小肚鸡肠在作怪吗?”

    “是!”陆炳猛然抬头道,朱厚熜指着陆炳说道:“也就你敢跟我这么说话,直视圣上,意欲刺王杀驾,是当斩的罪。怎么不服,你还瞪我,我可给你说哈,这可是奉天殿,又不是咱们家后院,你还想追打我不成?!”说完朱厚熜笑了起来,陆炳也随之,两人同时哈哈大笑,瞬间思路回到了小时候嬉笑怒骂的样子。

    笑罢,朱厚熜突然叫道:“来人!”一个小宦官走了进来,诺诺的说:“陛下......”

    “传杨廷和入宫,让他速速来见朕,朕有要事找他,甭管他干什么呢,一定要在半个时辰内到朕面前。”

    小内监下去了,陆炳奇道:“皇上为何要宣杨廷和入宫?要不臣先告退了吧,臣在这里不合适。”

    “合适,太合适了,我看你俩快一个鼻子孔出气了,要不是朕知道你是我的人,我都快糊涂了,我得让杨廷和好好地呈你这份情。”嘉靖皇帝朱厚熜说道。

    不消半个时辰,杨廷和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四月的天不算热,杨廷和这把年纪了还是跑出了一身的汗,虽然杨廷和性情高傲,而且恃才傲物对这个新皇朱厚熜只认为是小屁孩有些不屑,可是皇帝召见他,他还是不敢怠慢,连忙匆匆的入宫了,国家体统不容有失。

    “杨廷和,你可知道朕召你前来有何事相议?”朱厚熜说道。

    “臣不知。”杨廷和拱手抱拳道,这小老头还在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匀了。

    朱厚熜一笑,指着陆炳说道:“问问陆炳,刚才这小子可把你好一通夸,弄得我都不知道他站哪边的了,于是我就问他你这份奏折的意见,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臣不知。”杨廷和重复道,眉头有些微皱,看向陆炳又抬了抬眼皮扫向朱厚熜,实在是不知宣自己前来所谓何事,难不成只为了给陆炳邀功?是这样吗?确是如此。

    朱厚熜说道:“他说你是做了件对的事情。”此言一出杨廷和手微微颤抖了两下,看向陆炳的时候正巧碰到陆炳平淡却满是尊重的眼光,不禁有些心中感动。若是皇帝说一大长篇什么赞美之词,杨廷和最多当成过眼烟云一笑而过,认为另有目的。

    可是,仅仅是情真意切朴实无华的一句做对的事情,却成了对杨廷和的高度赞扬。杨廷和混迹官场多年,真话假话他听得出来,于是心中对陆炳有了一丝好感,拱手抱拳道:“谢过了。”

    “杨大人过谦。”陆炳连忙回礼到,两人官职差别太大,行礼之时杨廷和微微一躬,陆炳却要深鞠一躬。

    朱厚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杨廷和对陆炳没有意见了,甚至萌生一丝好感,陆炳就能扶摇直上,这样才能帮到自己。身为九五之尊,朱厚熜自然不能把杨廷和叫入宫中,夸完某人立刻让人家回去,那样的话就有些太扯淡了,于是朱厚熜就随口闲扯了起来,说道:“杨爱卿在这份奏折上说,之所以天下这些年有农民造反,藩王造反,绝非是国家不富足边疆不安宁,而是因为权贵子弟的种种恶行,官逼民反造成的。论天下之百姓,不患寡患不均,穷不怕,若是不公平没有王法,因为权势造成的天下无法可依,百姓有冤难疏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朕觉得所言却有道理,杨大人认为该如何治理呢?”

    “回禀陛下,臣以为正如奏折中所说的那样,必须严查贪官,甭管是宦官的义子干儿,还是那些朝中权贵以及王侯将相的亲属,只要有犯罪违法的行为,一律严惩还天下一个公正。其次对于这些人的后台本身,也要进行严打,前打虎后驱狼,不能有一丝放纵。对于御马监的下属勇士,也就是前朝先皇所放在御马监的那些武人也要全部处理,防止任何不安因素,先前清剿了一批,现在他们流落与民间,威胁还是很大,必须斩草除根。”杨廷和说道。

    “陆炳你怎么认为?”朱厚熜加问了这么一句,陆炳略一思量回答道:“有上中下三策,上策天子巡游,一来可以提高皇威和圣上在百姓间的名声,但是问题是如此一来耗费巨大,反倒是让百姓赋税增加因此受苦,况且天子巡游危险重重。即便如此,真正的冤情却根本反应不上来,在百姓面前圣上如同天一般的高,所以有人不敢言。其次,动静太大,这么一番折腾各地官员一定会严防死守。不让百姓告状,甚至会加害那些百姓,到时候即使有些良心未泯的官员,也会和那些权贵联合起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地头上别出事儿,保住自己的官位不影响仕途,这样的话反倒是事与愿违了。”

    杨廷和听了连连点头,不禁对陆炳心生好感,本以为陆炳就是个好勇斗狠的莽夫,却没想到陆炳竟如此明智,能够思量周全,短短片刻就想出利弊这般心思缜密为常人所不及。只要陆炳不是早就有腹稿,和朱厚熜一起演一出戏给自己的看的话,那么陆炳必定是大才之人,国之栋梁。

    而此刻的陆炳说道兴起,他本就最恨贪官,很多在穿越前的不忿和对不公的怨恨,在穿越后得以舒张,这就是为何他看到杨廷和的这份奏折会如此激动的原因。在穿越前的现代,偷个电动车要判五年,但撞死个人却只判三年,不为别的就为了爹是当官的。在那个社会,某些人随便说点什么就可能会被判刑,而某些人即使在众人面前被告强jian也可能会因此纠缠不清,只因为是高官之子。在那个社会,有太多的不透明,太多的不公正,太多的不解与麻木,就是因为官宦子弟和亲属的为非作歹,以及那些官员的肆意妄为麻木不仁,导致法律的不公。

    如今陆炳在这个时代他找到了存在感,他能当面与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皇帝朱厚熜,以及第一当权者,内阁首辅杨廷和,共同讨论这等反贪打黑维护公平的大事儿,陆炳非要一吐为快,哪怕鞍前马后也再所不辞。

    “那中策呢?”朱厚熜看到了杨廷和眼中欣赏的目光,心说炳哥确实没辜负朕的期望,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乎做了个捧哏问道。

    陆炳抱拳道:“中策乃是让国家重臣前去监察,这般一来也会是声势浩大,况且在政治上这些大臣顾虑太多,牵扯了朝中一级的人物怕是就不敢动了,但关系网是相通的,怕是如此一来还是效果不明显,让百姓更觉得可笑,有些欺软怕硬的嫌疑。要做就要做得彻底,这等大臣顾虑太多,人情太多,认识的人太多,所以中策也不能用,纵然有杨大人这等为国为民之士前去监察,虽然敢于秉公执法严查贪官污吏,但是国事繁忙身上的担子也重,中央大计还需杨大人这等国家栋梁掌控。因小失大,实在不妥。”

    朱厚熜眼睛一亮暗自心急,心说陆炳怎么傻了,该顺着这话说下去,把杨廷和调到外面去让他监察一番,这样一来自己就能迅速掌控权力了。心中虽然这么想,却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赞同的点点头。

    杨廷和听陆炳的话说了一半的时候也是心中一惊,听完后却长舒一口气。凭着陆炳的聪明才智,刚才若是给自己挖个坑绝对是可以想到的,自己上的奏折,自己去最合适,这般一来皇统就不稳了。可是陆炳并没有给自己挖坑设套,不能说他没想到,而是他压根没往坑害的这方面去想。

    杨廷和抱拳对陆炳说道:“谬赞了,陆总旗真乃栋梁之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陆炳这次没用朱厚熜捧哏,朱厚熜正生闷气,也不会给他捧哏。陆炳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杨大人过奖了,陆炳只是一小儿,班门弄斧班门弄斧。我继续说,下策,派钦差监察,有御史随行,相互监督,分别上报,以求公正。另外,随亲军卫队出行,一旦有抗拒的,或者当地势大的,立刻拿下,绝不容缓以防求情。御史要选那种浑然不怕一身是胆且又正气十足的人,想来应该还是可以找出来一两人的。钦差则要派那种与各方权贵势力交情不深,且后台很大的人来担任。第一这等人没有顾虑,不畏惧回京后会被惩戒。第二则是这样的人撑得住,往来书信无人敢扣留,否则一旦回京必定穿梆。那钦差说出的话也有权威性,当地官员会执行,唯恐得罪了钦差的后台。第三则是这等人年龄不应过大,要经得住惊吓,也受得住突发而来的各种狗急跳墙和威胁。当然若是要出行监察,圣上一定要绝对放权,杀伐由心,不要让那钦差有什么为难之处,就如同当年包拯一般,要有御铡三道才行。”

    “哦,陆总旗说的头头是道的,敢问心中可有合适人选?”杨廷和不知道何为御铡三道,陆炳哪里知道这段包拯陈州放粮的故事,大多情节都是后代人意淫的,杨廷和自然不知。不过此刻的杨廷和心中满是敬佩,真的没有想到陆炳会如此说,不禁有些与陆炳惺惺相惜的感觉。

    陆炳点点头:“却有两人,一人是杨大人之子杨慎,据我了解杨慎是在翰林院做史官,负责编撰史册,这个职务虽然后面的仕途是不可限量的,但不会因牵扯太多权贵而受责,更何况杨大人一身正气的其子也定当不差,其次也不会有人因此为难杨慎,那不免就招惹了杨大人,杨大人下官实话时候切勿见怪。”

    杨廷和笑着点了点头,陆炳所言确实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陆炳继续道:“对了,听说杨慎还是正德六年的状元,那就更说明他的智慧了。只不过杨慎毕竟是个文官,做事瞻前顾后的太多,说白了少一些武断,这等反贪大事儿有时候需要细细去想,有时候需要快刀斩乱麻,不能太过讲究。”

    “陆炳,快说快说,还有比杨慎更适合的人吗?你所谓的另一人是谁?”朱厚熜催促道。

    陆炳轻咳一声拱手抱拳往前一步道:“正是臣,陆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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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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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锦衣介绍:
穿越过后,父母双全,欣喜交加,身体强壮。怎奈身为王爷近卫的他,匹夫一怒严惩恶少,却得罪了恶少背后锦衣卫的权势,从此亡命天涯。结识江湖好汉,快意恩仇,尽显男儿本色。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却是自己的奶兄弟,深入朝堂,入主锦衣卫,开始一场旧日江湖恩情和现实利益的纠葛,以及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大锦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锦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锦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