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前往帝都4
杰佩托他们看了安格尔一眼，没有再说话。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他们的情绪也很低落，没有像往常一样，有事没事的，找安格尔他们聊天，顺便逗逗福列娜和赫丽。
任务小队（现在是青羊商队了）又行进了两个来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塔西佗城。
与普通的商队不太一样，青羊商队的路线选择不是为了尽量多的经过可以做生意的地点。如果在诺拉仪上把他们的行进路线画出来，那接近是一条直线。终点直指塔西佗城。
比起其他商队，青羊商队还有一个特点：不管生意好坏，他们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天。而且一旦上路，青羊商队就会加速赶路。这两个来月的时间，他们比一般商队三个月赶的路还长。
其实大约一个月前，青羊商队就算进入了三族的核心地带。
其他人都是见识过三族核心地带究竟是什么模样，反倒是安格尔和福列娜，嗯，还有赫丽真没见过。
进入三族核心地带，别说丛林了，就连树林也很难见到。偶尔有一片树林，那都是当地贵族有意保留下来，作为游玩和打猎场所用的。
在这样的树林里，自然是一点儿危险性都没有，能生活在里面的魔兽，全都是机警狡猾有余，凶猛强悍不足。当然，它们还要有或者华丽的皮毛羽翼，或者鲜嫩美味的肉食。否则，来游玩打猎的贵族，真的会对不符合这些要求的魔兽赶尽杀绝的。
田野连片，果木成行，大片大片的农田果园，无数的牲畜圈舍生产出丰富的产品，足以供应巨量的人口。
在这里，数万人口的村庄比比皆是，人口过百万的城市，走不了几天的路程就能碰到一个，几十万人口的镇子，完全就像大片树林里的一棵树，普通的一点儿也不显眼。塔西佗城，更是拥有超过三千万的常住人口。
蛛网一样连接着村镇城市的道路，日夜不停的有车马商队通过，把各种物资输送到自己的目的地。在三族核心地带，因为流通量太大，很多贵族物资也无法通过传送阵输送，只能通过道路运输。
当然，要保证这么复杂的一个社会体系顺利运转，贵族官员的地位被提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步。也只有在三族核心地带，才大量存在着用魔法药剂强制提升实力位阶的现象。
这些强制提升实力的人，战斗力根本就是渣，一个七阶的贵族，甚至不是三阶侍从的对手。但各国需要的也不是他们的战斗力，而是他们的头脑，和位阶提升后大大延长的寿命。
这些人，无一不是贵族官员。他们或者有谋略手段，或者有治理才能。在三族社会，他们有个统称：谋臣（或治臣）。嗯，在一定程度上谋略手段和治理才能是相通的。
塔西佗城终于遥遥在望了。首先印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式建筑。毫无疑问，这是一座魔法建筑，因为它的高度甚至超过了一公里！
这个高度对魔法建筑来说，虽然有些困难，却也不是难以跨越的天堑。但让安格尔惊讶不已的是：这座建筑的外形，竟然不属于魔法建筑常用规范外形的任何一种，而是飞檐斗拱，造型独特，真不知是哪个绝顶人物主持构建了这座魔法建筑。
福列娜去过龙城，见识过龙族风格各异的建筑特点。瞧了一眼远处的高塔，福列娜说：“这应该是龙城里面的一座建筑吧。”
塔西佗是以龙族送给三族的一座龙城为核心建立起来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福列娜这样问，一点儿也不奇怪。
杰佩托骄傲的说：“不，不是的。那座龙城现在是皇宫，这座建筑是三族长老会在塔西佗城的总部，不在皇宫里。虽然它确实借鉴了龙城的构建技巧，但这座建筑，是三族长老会自行构建的，是三族自己的作品。”言语之中，洋溢着对三族取得如此成就的强烈自豪。
“确实了不起。”安格尔嘟囔了一句，说，“贫民窟也在这个方向吗？”超过三千万人口，塔西佗城的面积足有十几万平方公里。横穿整个城市的话，也要好几百公里路呢。
此时青羊商队已经接近了一些，能够看到塔西佗城的一角。那座三族长老会的总部，显然偏向城市的东南角。安格尔更关心贫民窟的位置，所以有此一问。
“不，不是。”杰佩托的声音明显黯淡下来，“那里是贵族和长老们居住的地方，连平民都不能接近，贫民窟怎么会在那个方向？”
“贫民窟在城市的对面，最外围的地方。我们在塔西佗城还要呆一段时间。安格尔，你要去的话，商队住下来以后，可以让杰佩托他们带你去。”加西亚走过来说。
“这个，会不会很麻烦。”安格尔有些犹豫，不想让杰佩托他们跟着。
说是在一座城市里，那可是几百公里路呢。如果没有杰佩托他们跟着，再把赫丽暂时托付给加西亚他们，安格尔和福列娜就可以用斗气化翼飞过去，大大节省时间。
杰佩托笑着说：“我们要做的事情也需要到城市的那一边，不会很麻烦的。”他的笑容里，有一种大城市的居民，看乡下土包子的优越感。
“那好吧。”安格尔说，“咱们动作最好快一些。要穿过整个城市，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会花多少时间的。”杰佩托又颇居优越感的说了一句。
加西亚似乎明白杰佩托的意思，笑了笑没有说话，安排着商队继续前进。
塔西佗城没有围墙，也没有城门，宽阔的道路直接通往一个个街区，然后分成更细小些的道路，连接到不同的庭院房屋和高大的公共建筑。
青羊商队只是顺着一条大路走呀走的，就这么进了塔西佗城。没有人拦住他们检查，也没有人来收他们的入城税。
安格尔有些惊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加西亚笑道：“这还不到时候呢。”
青羊商队并不是任意选了一条道路走。转过最后一个拐角，他们来到一处连接着几条大街的广场上。大街两旁商铺林立，很显然，这里就是塔西佗城专门为商队准备的街区。
进了广场，加西亚走到一间屋子里去登记，并为青羊商队选择了一个临时租下的店铺。交纳了几颗低级魔晶后，负责登记的小吏给了他一个记录卷轴，还有一串钥匙，很快便把他打发出去。
官与吏，在三族核心地带分得很清楚。这个小吏也只是三阶的实力，并不是贵族。做小吏的话，倒不要求一定是贵族。但是在帝都，能以平民的身份抢到一个小吏的工作，此人倒也是有些能力的。
加西亚走出来，掂了掂那串钥匙，对安格尔说：“在帝都，不管是干什么，生活成本都很高呀！就咱们临时租一个月的开销，也要超过二十几颗低级魔晶。一般的商队，出来跑两三趟还不一定能赚这么多呢。就这，还是咱们自带食物，省了一笔开销的缘故。否则还要翻一倍。进城税那点儿钱，塔西佗城根本不在乎。”
“经商成本这么高！”安格尔惊讶的叫道。他好歹经营过比比兔商队（行天下商队那回不算），当然知道要净赚二十几颗低级魔晶有多难。
“那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商铺？”此时众人已经拐上一条大街，前往商队租下的店铺。看着街道两旁一间挨一间开着的店面，安格尔有些不解的问道。
“真正有门路能赚钱的商队，是不在乎这点儿小钱的。”想不到加西亚对经商还挺有研究，言语中不无遗憾的说，“他们才不会浪费宝贵的运力来运输商队自己食用的食物呢，而是把每一分运力都用在能赚大钱的商品上。”
瞧瞧左右没有闲杂人等，加西亚偷偷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灯架给安格尔看。这个灯架与他先前在盖伦镇拿出来的那个差不多，就是造型略有不同。
加西亚说：“这种灯架在帝都只能算一般货色，当然在其他地方堪称精品。即便如此，在其他地方，这种灯架大概只能卖一颗高级魔晶。而在帝都，很轻松的就能卖出三颗高级魔晶。”
一开始安格尔只注意到加西亚所说的价格数量了，没注意后面带的单位。后来他才反应过来，惊讶的说：“三颗高级魔晶！？”
“那当然，不过付给商队的时候，都是折算成中级和低级魔晶的。帝都花钱是快，但能挣钱的话，那更快。要不这么多商队干嘛往帝都挤呀。可惜，青羊商队的身份不好太引人注意，很多东西不能卖。要不然，何必浪费运力带食物来？好好经营，在这里买食物也划算。”
加西亚显然对经营商队有很大的兴趣。只是羊鸣教重要教徒的身份，放在其他地方还有与官方交易的可能，但是在三族核心地带，他敢暴露出来，就等着被关一辈子吧。
第五节 帝都风情1
安格尔心中一动，就想到比比兔商队能不能发挥什么作用。不过还没等他想好，青羊商队租用的店铺到了。
这里的店铺都是一种模式：临街是一排门面，后面是一圈四到五层的楼房，围出一个大院子。底层有三面是关黑峰驼的圈舍，内设通风换气的魔法阵，让气味不至于太难闻。排泄物也有魔法阵集中起来清理出去，卫生条件并不会因为关了牲畜而变差。
黑峰驼的饲料可以在当地购买。当然，以青羊商队的特点，这些饲料都是自带的。牲畜饮水，是用盖起来的渠道引进来的天然水源。在三族核心地带，危险的水生魔兽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直接用天然水源也没有问题。
不过，人用的主要还是魔法水源。比起天然水源，用魔法召出来的水更清洁，也更方便一些，只是成本更高。毕竟，消耗了一部分魔力储备来取水，在其他方面可能就会短缺。
帝都的生活压力多大呀！一般人谁敢用不满的魔力储备来应付自己的活。消耗了魔力储备取水，他们还得花钱赶紧回复过来。但生活在帝都，社会压力也不小，也没谁敢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使用天然水源。恐怕也就是那些贫民，才会使用天然水源。
店铺的二楼是公共活动的场所。三楼以上是居住和储存货物的地方。在帝都开张做买卖的店铺，能摆出来的东西都不会是傻大笨粗夯的便宜货，那都是些附加值高体积和份量不大精细货。这些货可不能和牲畜圈搁一块，都放在居室里还嫌远呢。
青羊商队的情况稍微特殊一些。三十多头黑峰驼，只占了两侧的圈舍，中间那间，被当作库房堆放粮食和饲料。
羊鸣教有制作储物袋的技术，虽然不是容量超过几十立方的中高级储物袋，装个十立方八立方的还是没有问题。数量也比一般商队多，任务小队基本人手一只。比起一般商队只能把最重要的货物装在储物袋里，青羊商队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带在身边，完全不用另外的仓库。
商队安顿好，加斯滕跑来找安格尔他们，说：“我们准备出发了，一起走吧。”
安格尔看了看天色，虽然不算晚，但也天过正午了。平民要赶几百公里路，现在出发，似乎有些迟。
加斯滕看出安格尔的犹豫，笑道：“不用担心，在帝都，稍微远一些的路就可以走传送阵的。”他没像杰佩托那样卖关子，直截了当的把谜底揭了出来。
“走传送阵？难道没有什么限制吗？”安格尔惊讶的说。这也难怪，在他之前的印象中，传送阵只向贵族开放，有的还要收不菲的使用费。难道这里没限制？
“这里是帝都啊！跟我来吧。”加斯滕笑着说，当先领路向外走去。
安格尔、福列娜还有赫丽跟着加斯滕来到先前的那个广场，杰佩托和克朗代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几个人过来，杰佩托笑着说：“很好，有六个人，咱们就不用等着很别人拼传送阵了。”说完，杰佩托示意安格尔他们跟着，走上广场中央的一个圆形高台。
高台的直径超过二十米，上面居然布置了十五组（每组一来一往两个）传送阵。这些传送阵并没有人看守，有几个传送阵里已经站了两三个人，却没有被传送走。
杰佩托一边领着安格尔他们往稍远的一个传送阵走一边说：“平民使用的传送阵，每次必须超过五个人才会传送，传送上限是十人。如果人不够，就必须等着。”
他们进的那个传送阵已经有两个人。看到一下来了六个人，那两个先来的也很高兴，往旁边站了站给他们让地方。
杰佩托等六人进去站好。等没有人再进阵，延迟了大约三十秒钟，那座传送阵一闪，把八个人传送到他们要去的地点。那两个人到了地方，冲众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自顾自的走了。
安格尔还有些惊讶，问：“杰佩托，这些传送阵是谁设的？这样随便使用，传送时的耗费谁来承担？”
“这算是塔西佗帝国设置的吧。帝都的税收很高，承担这点儿耗费，应该一点儿压力也没有。”杰佩托他们对帝都的传送系统早就习以为常了，根本没想过这些问题。现在安格尔问起，杰佩托只能推测着回答。
安格尔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他帮龙灵仙训练那些侍从时，其实听龙灵仙无意中提起过：传送阵布设起来有点儿麻烦，但实际运行起来的消耗很低的，影视城设置的传送阵，根本不用补充魔晶。
当年安格尔没太理解龙灵仙的意思。现在听了杰佩托的推测，再配合他成为圣阶之后，对诺拉社会的认识越来越深刻，安格尔已经明白：或许，使用传送阵的那些限制，与传送阵本身的运行消耗没什么关系，就是为了限制平民的。
杰佩托见安格尔不问了，说：“这里只是一个中心大集市。要去贫民窟，还要再转几次传送阵。咱们走吧。”
塔西佗城那么大，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处集市。实际上，青羊商队去的，只是一个相对偏僻些的小集市。那种小集市的传送阵，大多是和附近的居民区连接，辐射周边的日常所需，提供的是中低档商品。如果要转到更远的地方，就必须通过连接到某个中心大集市的传送阵转几次。
中心大集市的商品档次高了不少，街道更宽，店铺也更大。在这里，那些够层次的商队设置的中心店开始大量出现，很多门面外，已经有了固定的店名和招牌。大地魔熊商队中心店，火焰狮子商队中心店…只看店名，就知道这些商队比青羊啊金丝狐呀比比兔什么的气派多了。
这里的广场也大了很多，设置传送阵的高台竟然有四座，不是位于广场正中，而是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安格尔他们的到达位置在东边那座高台上，下一个传送阵位于北边的高台。几座高台离的不太远，就没有传送阵连接，只能步行过去。
站在高台上的时候，安格尔就感觉这里的人流，明显比先前那个集市稠密。走下去以后，他才真正感觉到两者的差别。
青羊商队去的那个集市，除了商家之外，基本看不到几个人逛，当真称得上“门前冷落车马稀”。这里呢，那就是摩肩擦踵了。
按照杰佩托的解释：青羊商队去的那种小集市，时段性很强，人多的时候也和这差不多。中心大集市没有明显的高峰低谷，这种热闹景象从开门可以维持到小半夜。
“帝都的人，难道不需要按时休息的吗？”福列娜和赫丽用差不多的意思的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她俩都有过熬夜的经历（福列娜因为听故事卷轴，赫丽因为得到了魔法袍），结果第二天的难受劲儿，让她们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些贵族睡得晚，起得更晚。”克朗代克有些不屑的说。
福列娜有些惊讶的说：“这个样子，他们还怎么保持自己的实力？”生物钟的概念诺拉虽然没有具体总结出来，但良好的作息习惯对保持自身实力的正面作用，三族社会还是很清楚的。违背自然规律，颠倒了作息时间，就算休息的时间足够，时间长了，还是会造成实力的下降（其实是身体的损害）。
“用药剂补呗，这在帝都也是一门大生意呢。优秀的药剂师，在很多贵族府上可吃香得很哪。”加斯滕说。
安格尔和福列娜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福列娜说：“那没用的，只解决了表面问题，而且还大大浪费了魔法药剂。”
福列娜是家学渊源。安格尔虽然没有那么好的基础，但成为圣阶以后，感悟了不少东西。何况，龙灵仙、龙轻寒还有龙玉蝎这三个人都算是间接教导过他不少东西。这三个可不是一般人物呀！现在安格尔的实力还是弱圣阶初级，但眼界见识，怕是资深圣阶也比不过。
杰佩托笑着说：“所以呀，就算是贵族，想在帝都定居，压力也是很大的。”
几人正说着话往北边的高台走，突然“呼”的几下，几道人影从他们身边飞掠而过，并留下一阵嚣张的笑声。
骤然遇袭，安格尔心里一惊，手上已经有微光闪烁。福列娜轻轻拉住丈夫，摇了摇头，低声说：“先别动，不是冲我们。”
安格尔刚把汇集起来的魔力散去，那几个嚣张的家伙居然“呼”的一下飞掠回来，并绕着几人快速的绕圈子。
他们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显然都是贵族。能这样飞掠和绕圈并不用是什么魔法或战技，而是五人都踩着一块奇怪的飞板，能够让他们在离地半米左右的高度飞行。
当先的一个男子得意洋洋的说：“这不是杰佩托吗？还有克朗代克和加斯滕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又找着两个傻瓜贵族了吗？到现在，你们还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第六节 帝都风情2
被几个嚣张的贵族包围，杰佩托丝毫没有表现出紧张的样子，克朗代克和加斯滕也是全不在意这些人的贵族身份。
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男贵族，杰佩托一脸轻松的说：“是你们几个傻小子傻丫头呀。上次被人哄着跟流光和逐影比了一场，输了个一败涂地，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一样没脑子吗？”
那个男贵族脸色一变就要发怒，旁边一个女贵族拉住他，说：“詹姆士，跟几个马上就要住进贫民窟的老头有什么好计较的？惹了麻烦划不来。”
“瓦林卡说的对。”另外一个男贵族也飞过来说，“为了这么几个老头惹事，不值得。”
詹姆士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把那口气咽了回去，转过脸假模假样的说：“老家伙，感谢我的宽宏大量吧。等你们住进贫民窟，我会记得给你们送点东西去，让你们尽量活得长一些。到时候，看你们怎么说！咱们走。”
说完话，詹姆士带头，五个贵族呼啸着从广场上飞掠而过，消失在人群中。周围的人对几人的横冲直撞似乎早已习惯。他们带起的一点儿骚动，很快平息下去，甚至都没谁有兴趣就此闲聊几句。
“这几个人是贵族？”安格尔不敢相信的问。如果那五个人是贵族，杰佩托刚才的表现，发生在新匹克索镇平民身上的话，那差不多就是“大不敬”啊！把这样做的平民处死或许不至于，但掉层皮肯定是跑不了的。
杰佩托他们不是贵族。但不是贵族，他们又凭什么敢做出那样的表现呢？除非对方不是贵族。可对方的服饰，明显就是贵族的样子。难道说，在帝都，平民的服饰也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吗?
杰佩托轻描淡写的说：“几个不成器的家伙而已。要不是生在一个好家族，他们就算是六、七阶的贵族，在我们面前也不敢这么嚣张。”
“那，你们几个又有什么隐藏的身份？”福列娜很感兴趣的问。
“我们就是匠人呀！虽然没成为大匠师，只能称为匠师，但我们的技艺在各自的那一行也算有名的。别说六、七阶了，当年我们还给圣阶制作过物品呢。那些圣阶当面也没这么狂过。”杰佩托说起当年的辉煌，还是一脸的骄傲。
“这几个小子还不是看我们老了，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呗。所以才会这么嚣张。”加斯滕在边上说，“当年请我帮他制作飞行魔板的时候，詹姆士照样客气的很，哪里敢像现在这样没规矩。今天他脚下那块，就是我制作的。”
“飞行魔板？”赫丽对这种新奇的事物很感兴趣，插了一句。
“就是他们踩的那块板，是一种魔动机械。在帝都有很多爱玩的年轻贵族对魔动机械挺着迷。最受欢迎的，就是飞行魔板。”杰佩托解释说。
“那可以带着人在空中飞呀，真了不起！看起来真有意思。”赫丽一脸的羡慕。
“小丫头，你可别被这些花架子给唬住了。玩飞行魔板的都是些不太成器的年轻贵族。好多时候，那些男贵族就用这手骗那些刚来帝都，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姑娘呢。”克朗代克笑着说。
“那东西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最多只能飞两三层楼那么高，灵活性和速度根本比不过斗气化翼。就算比飞行魔法灵活快速，但耗费可不得了。飞行魔法只消耗自己的魔力储备，飞行魔板可是要用高级魔晶的。而且，制作起来也麻烦得很，用起来也需要很强的技巧。”加斯滕在一旁解释。
赫丽说：“可飞行魔法必须到七阶才能学习呀！飞行魔板的话，谁都能用吧。”
“这倒是。就算是平民，学得熟练了，也能用好飞行魔板。不过，哪个平民能玩得起这个。帝都倒是有一些平民选手，那也是靠这个挣钱养家的，练得很辛苦，哪有你想象的那么有意思。”杰佩托看了赫丽一下，说。
“杰佩托爷爷，你会制作飞行魔板吧。就帮人家做一个好不好吗？”赫丽讨好的摇着杰佩托的胳膊娇声乞求。这一段时间，杰佩托他们与赫丽已经相当亲近，差不多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孙女看待。
克朗代克在一旁笑道：“鬼精鬼精的丫头！明明是加斯滕说他做了飞行魔板。你不去求加斯滕，反而来求杰佩托，耍什么花样呢？”
杰佩托抽出被赫丽拉住的胳膊，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笑骂道：“臭丫头！跟我们几个老家伙玩心眼儿，你还嫩了点。”
赫丽夸张的揉着被敲到的地方，委屈的说：“人家只是感觉杰佩托爷爷跟人家最亲近嘛！你要是不会做，那就算了，人家求加斯滕爷爷去。”
她这话一出口，另外的五个人都笑了：这明显还是在耍花样嘛！很显然，赫丽知道飞行魔板不是那么容易做的，直接求怕为难，想着法子激三个老人呢。
加斯滕在三位老人之中最严肃方正（当然也仅仅是相对杰佩托和克朗代克而言），不像那两位爱逗小辈开玩笑。听赫丽这样说，他笑道：“赫丽，我也不妨告诉你，这飞行魔板嘛，我们三个都会做。而且当年在帝都，我们三个制作的飞行魔板，那也称得上是一流的。”
赫丽听的两眼放光，一脸讨好的说：“加斯滕爷爷，人家就知道你最好。”
克朗代克在一旁故作不悦道：“杰佩托爷爷最亲近，加斯滕爷爷最好，那克朗代克爷爷呢？”
“克朗代克爷爷最和气，最不会跟人家计较那么多事情呀！”赫丽甜甜的说。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笑了一阵，加斯滕说：“飞行魔板我们都会做，而且现在我们的身体恢复了，要做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制作飞行魔板的材料可不便宜，我们几个老家伙可拿不出来。”
福列娜在一旁插话说：“没问题，需要什么材料，我来帮赫丽准备。”
杰佩托认真的看了看福列娜，又瞧了瞧安格尔，耸了耸肩，说：“你们对这个平民妹妹还真不错。这事啊，还得看机会，跟我们来吧，说不定不用我们出材料，就能得到一块飞行魔板。但我把话说在前头：制作成本只是一部份，使用起来，飞行魔板才真是烧钱呢。”
赫丽仍然是平民，甚至连三阶都不是的事情，杰佩托他们早就知道了。她能跟斯格特玩在一起，那很正常，因为斯格特也是平民。安格尔是赫丽的哥哥，就算成了贵族，照顾她一些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福列娜肯这么帮赫丽，那就有些出乎杰佩托他们的意料了。福列娜是嫁给了安格尔没错，但这并不表示安格尔的平民亲戚也应该被她重视呀！在诺拉，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足以抵消这种婚姻带来的亲戚关系。
赫丽又没什么特别的本事，这样的平民，在帝都也是被任何一个贵族随便踩的。杰佩托他们在詹姆士面前敢那么气粗，那是因为就算是帝都，像他们这种技艺水准的工匠也是凤毛麟角，属于金字塔塔尖那一个层次的。可不能以此推断帝都的平民都有笑傲王侯的资格。
实际上，在帝都，平民与贵族之间的身份鸿沟比其他地方更深。一旦杰佩托他们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基础（比如，因为年老体衰制作不出那么多那么好的作品，或者没能跟上潮流自身掌握的技艺被市场淘汰），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詹姆士临别时的赠言可不是他居于优势地位后，专门要展示贵族宽宏大量的虚假姿态和宣言，而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等杰佩托他们真的沦落到贫民窟，詹姆士绝对不会忘了这番话，一定会记得时常去看看杰佩托他们，并施舍给他们一些残羹冷炙，让他们活的久一些的。
但那是怎样的一种施舍呀！在漫无止境的饥寒绝望之中，他们用一点点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的食物衣服，换取的是你最后的一丝尊严，还有内心最珍视的人和事。
而且，每一次的施舍背后，他们都会把你往那个埋葬活人的大坟墓的更深处推一把，加重你的苦难。让你更加依赖他们的施舍。等到你最后再也没有让他们榨取的乐趣了，他们才会狂笑着打碎这最后的依凭，让你在无尽的绝望和悔恨中死去。
这，才是帝都贵族与平民关系的真实一面。
此时众人已经到了北面的高台，杰佩托带着众人走进一座传送阵，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一片新的街区。
这里不再是集市区，而是集中了大大小小的作坊，锻造，制甲，附魔，甚至有炼制魔法道具的作坊。即使每间作坊都设有静音魔法阵，偶尔有人进出的时候，还是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叮叮当当”的锻打声，或者其他制作物品的声音。
杰佩托带着众人进了一间门面并不是特别大的作坊。这间作坊与其他作坊有些不一样，进去以后里面安静了很多，不时响起的，只是里面的人员说笑的声音。
“这里是匠师协会。”进门以后，杰佩托先回头对安格尔他们说。
第七节 往日恩怨1
“杰佩托，克朗代克，加斯滕，原来是你们几个失败者呀！怎么？你们还不甘心，想再来认证大匠师吗？不知道以你们现在的体力，还能不能按时完成一件作品啦！”匠师协会里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到众人进来，微一错愕后，不无讽刺的说。
“古拉格，我们连着三次认证大匠师没有通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发挥了什么作用。今天，我们原本还真是想来了解这段恩怨的。”杰佩托代表另外两个人说。
“是吗？让我想一想，距离你们上一次认证，已经过了多久啦？”古拉格装模作样的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眼睛却看了看旁边的一个人。
那人很有眼色，笑着说：“已经十二年了。”
“已经十二年了呀！”古拉格夸张的说，“两年前，我早早做好了准备，可是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你们光临。我还以为你们终于认清了现实，不再来我这里自讨没趣呢。想不到，你们是用了一个花招，用这样的方法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呀！听说前两年，你们差点儿都要进贫民窟了。我还想着到时候去那里看看你们，送点儿东西帮一把呢。看来，我这个人呀，就是心太软了。”
“古拉格，别在那里虚情假意了。你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得很。行了，废话少说，准备认证的过程吧。这两位是安格尔和福列娜，六阶贵族，这是赫丽，今天由他们来做我们的见证人。”杰佩托很干脆的说。
古拉格鄙夷的哼了一声，说：“找了两个小贵族做见证人就以为有靠山啦？杰佩托，你们就算没带见证人，匠师协会也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你们。前面几次认证不通过，你敢说哪一次是我故意压低了对你们作品的评价，才把你们卡下来的？”
杰佩托他们也不吭声，自管往后面走。他们已经来认证过三次了，这里面的门道熟得很。
古拉格这样当众被顶撞了一下，心里有气，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掌控塔西佗城的匠师协会已经过百年了，如今到了人生的暮年，古拉格仍然在匠师协会有着一言九鼎的地位，这份养气功夫可不比那些大贵族差。
“给他们准备。”古拉格吩咐了一句，起身也向后面走去。本来，这种认证根本不能由他亲自出面，但他要去，谁也不敢说不让。
古拉格来到后面的认证工作间，已经有人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向杰佩托他们宣布认证注意事项。古拉格笑着说：“不用那么刻板吧，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认证了，随便讲几句就可以了。对了，几位见证人，你们可以旁观和记录认证过程，但认证一旦开始就不要说话了，以免打扰到杰佩托他们。”
古拉格是匠师协会的会长，直接干预一项具体的认证工作其实不太和规矩。但他就这样做了，也没人说什么。那几个宣布认证注意事项的人果然不再罗嗦，直接问杰佩托他们：“你们想制作什么来进行认证？”
“飞行魔板。”
“三个人各做各的吗？”
“是的。”
“单人制作飞行魔板是最难的认证之一。你们最多可以选择三次完成。但多次完成会降低认证评价。那么，请选择你们需要的材料，等材料备齐以后，认证立刻开始。”那人说完，拿出一卷影像卷轴展开，让杰佩托他们挑选上面记录的材料。
听到杰佩托他们选择了单人制作飞行魔板的认证，古拉格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往上翘了翘。
他也是平民大匠师，当然知道飞行魔板的制作技术，对真正的好手来说不是特别难。但制作飞行魔板对体力和精力却是最高的。杰佩托他们挑选了这个认证项目，根本就是正正打在他们自己的软肋上。就算古拉格不动什么手脚，他们也很难通过。
等看到杰佩托他们挑选的材料，古拉格真的想放声大笑了：“这几个老家伙，难道真的是老糊涂了吗？挑选的居然是制作顶级飞行魔板的材料！”
那些材料确实好，也更值钱，用它们制作出的飞行魔板，性能更好，在认证时的评价也最高。但要把那些材料处理好，需要花费的力气也更大。
古拉格甚至不无遗憾的想：“杰佩托他们肯定是对正常通过认证不抱希望了，就想用这种方法赌一把。或者，他们干脆就是用这种方法浪费匠师协会的高级材料，出上一口被我刁难的恶气。可我是我，匠师协会是匠师协会，就算把匠师协会的材料都浪费光，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种浪费对匠师协会又有什么影响呢？除了让匠师协会背后的人对杰佩托他们更厌恶之外，古拉格实在想不出这样做还有别的什么用处。
所以，古拉格安安稳稳的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一边等着看笑话。
杰佩托他们微微一笑，各自挑了一个工作台，等着材料送来。
过了一会儿，三份材料送了过来。杰佩托他们检查了一下，品种和数量没有问题，就是品质上，显然都是从同种材料中，精挑细的最上等原材料。这对制作出的作品品质，无疑是有提升作用的。但处理起来嘛，肯定更费力。
某些人还真是有眼色呀！杰佩托他们也不多言，先让安格尔和福列娜用影像魔法记录制作过程，随即向那几个匠师协会的人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几个人打开了三个诺拉的计时工具，开始给杰佩托他们计时。
诺拉也发展出了自己的计时工具。那是四层同心远环，固定在一个边上有刻度的大框里。最里面一环转速最快，大致相当于毫秒等级。向外逐次变慢，最外圈相当于小时等级。
与地球的计时工具不同，驱动圆环旋转的不是机械能或者电子脉冲，而是魔力。平民社会，这种计时工具也只在需要精确控制时间的高级作坊里才能见到。
杰佩托他们一开始表现得很不错，顺利的把那些材料一一处理好，精准的控制着制作出一个个配件。
古拉格一点儿也不急。要是处理材料这一关杰佩托他们都过不去，那才让他奇怪呢。虽然提供给三人的材料很合古拉格的心意，但他也没指望着靠这点儿小困难解决问题。
“现在才刚开始，杰佩托他们的体力精力都在最充足的时候。材料上的小花招，只是让他们额外多消耗一些，加速后力不继时刻的到来。这活越到后面，对精力的要求越高，看他们三个老家伙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古拉格以一种稳坐钓鱼台的心情，乐呵呵的想着。看到三人在处理材料时有精妙的表现，他甚至很高兴的喝彩。不让别人说话打扰三人，古拉格自己却不管这些。当然，照样没人提醒古拉格守规矩。
处理完所有的材料，杰佩托他们申请休息一次。古拉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得意表情，口头上，却是对三人的工作大加赞扬。休息时间，是可以说话的，这倒没有违反规矩。就算帮杰佩托他们出谋划策也没问题。
那几个匠师协会的人则先用影像魔法记录了三人停工时，工作台上的工具、原材料和半成品的数量和位置，然后用魔法屏障把工作台罩了起来。
所谓认证可以分三次进行，就是在制作过程中，可以申请两次休息，每次大概半个小时，恢复体力和精力。但休息的时候不能离开工作间，也不能用药剂或装备等外力帮助恢复。
每次认证的时间有限。杰佩托他们处理完所有的材料，花了还不到四分之一的时间，这个速度其实很快了。但正因为如此，古拉格才更放心：前面这么快，那是用体力和精力的额外消耗实现的。短短两次休息，根本补不回来。
三人休息了二十分钟左右，那几个匠师协会的人就把他们叫过去，调出停工时记录的魔法影像，让三人核对工作台上有无异常变化。
这确实是一个规定的程序，是为了保证认证时不会有人动手脚。但在眼下，则成了压缩杰佩托他们休息时间的小花招。本来嘛，休息时被认证的人又没离开，正常情况下，只需要在最后一两分钟把人叫过去看一眼就能确定的事情，这次却一板一眼的用了十分钟左右。
杰佩托他们根本不为这些小伎俩所动，很自信的笑了笑，开始动手制作起剩余的配件来。
这一次，古拉格轻松自如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即使看到精彩之处，他也无法再像先前那样称赞有声了。因为，他看到了实在无法接受的一幕。
杰佩托等三人的动作越来越快，而且始终保持着惊人的精准，大量配件都是一次制作到位，甚至都不需要留一些余量，先制作出来再精确打磨才算最终产品。
这，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精准度可以由经年累月的积累慢慢形成，可他们三个究竟是怎样一直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和体力呀！
第八节 往日恩怨2
别人不知道，古拉格还能不知道吗？这种精准制作需要时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可不是说谁能做到，就一直能做到的。稍微有些疲劳，手上的动作就会变形，别说精准制作了，不出废件都是幸运的。
以古拉格的眼光，他当然能看出来，杰佩托他们并不是破罐子破摔的胡乱应付浪费材料，而是真的做到了精准制作。
可这不合理呀！别说杰佩托他们几个老头子了，就是体力精力正在巅峰状态的青壮大匠师，也没可能保持这么快的精准制作，而且还持续了这么长时间。
确实如此。又有哪个青壮大匠师能有杰佩托他们这样积累了一辈子的经验呢？同样是精准制作，杰佩托他们的消耗，恐怕只有青壮大匠师的一半左右。而他们被树精果实恢复到巅峰的体力和精力，又使他们能轻松自如的承受得起这种消耗。
只用了处理材料一半的时间，杰佩托他们就制作好了所有配件，开始最后的组装。
古拉格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杰佩托他们应该是在硬撑吧！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因为后力不继而认证失败。
但结果显然与古拉格设想的背道而驰。杰佩托他们轻快的把一个个配件组装就位，一点儿错误也没犯（其实这个时候就算出点儿错误也没关系，因为时间足够）。
只剩最后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配件了。到这个时候，在场所有匠师协会的人都知道，结局已经无法挽回，杰佩托他们通过认证已然成为定局。因为这个配件装不装都行，如果时间不够，即使不装，飞行魔板也能算制作完成。
而且，装这个小配件一点儿难度也没有。找个工匠学徒来，他也能完美的安装上去。杰佩托他们的时间充足得很，按照第一次的速度，他们甚至可以很宽裕的每人再制作一个飞行魔板。对三人来说，装这么一个小配件，能算什么事呀？
杰佩托等三人相视一笑，突然停下手来。杰佩托自言自语的说：“如果这些认证材料都被我们制作失误给浪费完了，那这次认证就算失败了吧。”
“咦？这是什么意思？”古拉格好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猛然抬头看着杰佩托。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杰佩托他们的制作不仅没有失误，而且每一件都堪称精品。
克朗代克叹了一口气，说：“唉，把这么好的材料浪费了，我可没脸给人看，只能自己带走了。”
“对，必须带走，一点儿东西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要不，谁都知道我们失误了吧。”杰佩托也是一脸决然的说。
“可是，这些都是匠师协会的材料啊，又都是堪称顶级的材料。以咱们的家底，就算把家里的东西全卖了，咱们也赔不起呀！留在匠师协会至少不用咱们赔。丢脸就丢脸吧，总比过不下去丢命强。”加斯滕唉声叹气说。
“我出钱！”古拉格终于明白了三个人的意思，连忙抢着说。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明明是我们的失误，却要让古拉格会长破费，这有点儿说不过去吧。”杰佩托很坚定的推辞。
“应该的应该的，我是匠师协会的会长嘛。你们都是帝都最杰出的匠师，是协会的中坚力量，有什么困难，我这个会长当然要帮一把的嘛。”古拉格的神情话语要多真挚有多真挚。
“这么多材料，会不会让会长太破费了？”克朗代克很为难的说。
“没关系的。虽然这次因为一些无法预料的原因，你们没能通过大匠师认证，但我相信下一次，你们一定能通过！为了保住三位杰出的大匠师，这点付出很值得。”古拉格的真挚实在无法让人拒绝。
“那，我们就厚着脸皮接受会长的好意了。古拉格会长还真是全心全意为我们匠师服务呀！等我们成为大匠师，推选会长的时候，一定支持古拉格会长连任。”加斯滕满脸堆笑的说。
大匠师认证，一次没通过，必须等十年才能再次来认证。成为大匠师以后，在匠师协会还是有一些权力的。至少，三年一次的会长换届，就是由大匠师们来决定会长人选的。
古拉格刁难杰佩托他们，一开始只是为了一些私事。但这事一旦做了，古拉格就不可能轻易放他们成为大匠师。今天实在没办法，他只能自己掏钱把那些材料买下来送给杰佩托他们。不过古拉格心里很清楚，杰佩托他们与他的矛盾，根本不会因为这个有所缓解。
古拉格与杰佩托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如果说以前总是杰佩托他们吃亏，古拉格还有一丁点儿可能良心发现，在自己最后的时刻放他们成为大匠师（至于杰佩托他们能不能通过，那就与他无关了）。但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古拉格无论如何也不会撒手了。
不过，按照这一次的经过，古拉格下次也未必能再给杰佩托他们的认证制造什么麻烦。而他今天买下那些材料送出去的做法，倒真有些资敌的意思。
刚才那些工作人员为了让杰佩托他们败的无话可说，给的材料不仅品质好，而且数量足。按照杰佩托他们精准制作的用法，三人的材料都够制作四个飞行魔板了。
帝都的工匠帮贵族制作飞行魔板，都属于来料加工的方式，赚的只是收工费和辛苦钱。像杰佩佗他们这样白得一块飞行魔板，而且肯定是精品，卖个那些喜欢这种玩具的贵族，就算帝都的生活成本高，至少能保证他们两三年衣食无忧。
相应的，掏钱买材料的古拉格，那可真是在割肉啊！要不是他做了匠师协会的会长积攒了好大一份家产，光这一笔钱就能把他掏垮了。
这仇恨是没法化解了，不掏钱的话，现在古拉格就没办法拦住杰佩托他们成为大匠师。古拉格在匠师协会能一手遮天，但大匠师的认证，还要经贵族认可呢。
而且，这可不是那种在帝都没什么地位的花架子贵族，而是实实在在的行政权力体系内的贵族官员。就算来人的实力位阶可能只有四、五阶，但古拉格也不敢在来人面前炸什么刺。
把杰佩托他们的作品来个毁尸灭迹，空口白牙的硬说杰佩托他们的作品不合格没通过认证，不让贵族官员看，这种欺上瞒下的手段，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匠师协会会长用得起的。
说到底，古拉格也只是个平民，杰佩托他们不服闹起来，那些贵族官员才不会对古拉格有一丝一毫的偏向。说不定，因为厌烦古拉格没事给他们找事做，只要有一点儿明显的错处被抓到，那些贵族官员就会像扔一块儿破抹布一样把古拉格丢开。
当然，古拉格有本事摆平杰佩托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接受认证不通过的命运而不起来闹，贵族官员也懒得管这一摊子破事。
所以，杰佩托他们的要求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古拉格买下那些材料送给他们，他们自认失误，认证失败。这样至少还能再拖十年。
至于十年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十年的时间很长，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安格尔他们在边上察言观色，早就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奥妙。本来就是嘛，你听着杰佩托他们在那里推来让去的拒绝了好几回古拉格付钱买材料。可看看他们手上，已经毫不客气的把那些作品和剩下的材料往储物袋里装了。等他们嘴上终于客气完，工作台上的东西已经被收了个精光。
安格尔还要顾及到自己在妹妹面前的形象，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福列娜和赫丽可没那么多顾虑，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毫无淑女形象的抱在一起，这才避免了笑到地上打滚的结局。
古拉格的养气功夫够深，完全无视了两人的大笑，镇定自若的跟杰佩托他们客气完，又把几人很平静的送出去，最后还不忘说了一句：“欢迎你们下次再拉认证。”可等他转身回到房间里，立刻一脸怒容的砸坏了三个杯子。
离开匠师协会后，杰佩托把他制作的飞行魔板拿出来，“啪”的把最后一个配件安装好，递给赫丽说：“拿去吧小丫头，这是你的了。不过要飞起来，还需要镶嵌魔晶，最好是高级魔晶，这我就没办法了。”
那块飞行魔板竖起来能到一个普通成年男子的下巴，赫丽的话，已经超过她的眉毛了。宽度也有大半个成年男子那么宽，就赫丽那个小身板，完全遮住她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整体的形状前尖后方，前头略微翘起，有些像地球上的冲浪板。只是在后部开了槽，那就是镶嵌魔晶的地方。
赫丽接过飞行魔板却没有细看，而是很郑重的说：“其实，杰佩托爷爷，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请求：你们能教我制作这些作品的技艺吗？”
“小丫头，你一开始瞄着的，就不是飞行魔板，而是这门手艺吧。”杰佩托恍然大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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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耗完，只能随写随发，估计不太容易保持每天更新，只能请大家谅解。
第九节 匠师之路
“嘿，我们三个老家伙，还真被这个小丫头给糊弄了一回。”克朗代克也笑着说。
赫丽赶紧辩解：“不是的，飞行魔板我当然也很喜欢。但是，能学会制作出这些作品的技艺，更是我向往的。”
杰佩托看了看安格尔和福列娜。他们两个不知道赫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暂时不想表态，只是在一边听着。
“那个，赫丽小丫头，你不是想成为贵族吗？贵族可没谁愿意学这个的。”杰佩托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这样说。
赫丽很认真的解释：“以前我是有这个想法。可是我知道自己的资质太差，就是成为贵族也没什么发展前途。像詹姆士他们那种混日子的贵族，我也不喜欢。所以，我就想还不如学习你们的技艺，那样还有用得多。”
安格尔皱了皱眉头，说：“赫丽，谁说你资质差了？”
“没谁说，我自己知道的。斯格特比我还小点，她都已经三阶了。而我借助你的魔杖到现在还不能稳定在三阶，这个问题我一想就明白。”
福列娜笑着说：“实力提升的慢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呀！可以把基础打牢些。你只要把我教的方法练好，突破四阶只是时间问题。以后进步就快了。”
赫丽摇了摇头，说：“我这样做，也是想帮帮哥哥呀！福列娜，你给我讲了那么多故事，还有我自己见到的那么多事，有些道理我已经明白了。”
安格尔一听，心中就是一喜：“看来带在身边慢慢影响是个办法。赫丽的意思，不是已经在向平民革命者转变了吗？”
于是，安格尔说：“杰佩托，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就教教赫丽吧。”
杰佩托无奈的笑了笑，说：“这又什么不可以呢？不过，赫丽小丫头，你要学这个，恐怕还必须走先成为贵族这条路。”
原来，真正高明的工匠，都要从小开始打基础。比如斯格特吧，她在大青岩基地，从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做一些基础制作动作练习。
如果没有这些练习，成年后肌肉骨骼定了形，很多精细的动作根本做不到位，最多也就能成为普通工匠，想达到杰佩托他们的高度，那是门也没有。当然就算有基础，想达到杰佩托他们的高度那也不是容易事。
赫丽已经成年，之前又从未接触过这些技艺，就属于那种肌肉骨骼已经定形的情况。她这种半路出家的工匠，再怎么刻苦努力，最终的成就也有限得很了。
不过，也不是一点儿希望也没有。那就是突破平民的位阶，成为贵族。到了四阶以后，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会出现一个飞跃。以后每提升一个位阶，类似提高还会出现，只是幅度不会有那么大。
有了这些身体素质的提升，就有机会弥补缺少基础练习的短板了。因为那些基础练习，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增加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以保证一些精细动作能做到位。
当然，成为贵族也仅仅是提供了一个弥补的机会。并不是说，成为贵族之后，身体素质提高，就可以很轻松的做到那些制作时的精细动作。那是做梦！
即使是贵族，想要做到那些精细的动作，也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刻苦练习，付出的心血和汗水，比起小时候就练起来还要多一两倍！
小时候心思单纯，练什么容易集中注意力，练起来自然快一些。而再天才的人物，突破到四阶的时候，各种事情知道的可比小时候多得多，关注的事情也太多。想重新学一门技艺，自然也费力得多。
而且，按照杰佩托的说法，赫丽想把这些手艺学精学好，只把实力提升到四阶还不够，至少要提升到六阶才行。而且，同样还要下苦功夫才能达到相当的水准。
但问题又绕回来了。谁的实力都六阶了，还愿意学平民的这种技艺呀！同样花那么大的功夫，还不如把实力提升到七阶，争取争取冲击准圣阶和圣阶。
当然，同样是下苦功夫，贵族还可以直接学炼制。炼制就是贵族的匠师制作技艺，要能精通也很了不起。就算实力再也冲不上去了，六、七阶也能学习不少辅助魔法了。真有那个兴趣，多学一些偏门的辅助魔法，用炼制的手段，同样可以制作出类似的魔法物品。而且这类魔法物品通常都比平民能够制作出的作品好。
还记得杰佩托曾经挖苦过詹姆士他们的话吗？杰佩托提到的流光和逐影，就是帝都玩飞行魔板的圈子里，最出名的几块之二。而这些飞行魔板，就都是帝都某些*最深的飞行魔板的玩主，求自家的圣阶甚至超阶长辈出手，帮他们炼制的出风头的魔法物品。
杰佩托他们的作品虽然在匠师的作品中算一流，碰到一些六、七阶贵族炼制的魔法物品也有一拼之力。但是和流光、逐影那几块最有名的飞行魔板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杰佩托才会说詹姆士他们笨的可以，被人一激就忘乎所以，跑去跟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赌斗，白送别人一大笔魔晶。
听杰佩托说完，赫丽有些犹豫了。正如杰佩托所说，如果她的实力都提升到了六阶，那能做的事情已经很多（小姑娘一直还以为哥哥和嫂子的实力只是六阶），学不学这些技艺也没什么差别了。
她这一犹豫，杰佩托也不说什么了，转头对安格尔说：“你不是要去贫民窟吗？我们也要去。咱们这就走吧。”
赫丽把飞行魔板收进储物空间，一边跟着众人走一边有些痛苦的考虑自己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学习杰佩托爷爷他们的技艺？看杰佩托爷爷在詹姆士等人面前的表现，贵族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呀。可是，贵族炼制的物品更好也是杰佩托爷爷说的呀！”
小姑娘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权衡，一直拿不定主意。
其实，这就是一知半解的害处了。杰佩托是说他们的作品比不上流光、逐影，可没说随便一个贵族就能炼制出流光、逐影这个档次的魔法物品。
炼制魔法道具其实不能说难，简单的炼制连平民都会。可真要炼制出精品来，那可不是实力位阶到了就能做到的事。不下功夫钻研并刻苦练习，就算圣阶和超阶，也炼制不出流光和逐影。
赫丽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要不，等回去问问斯格特吧。听听她怎么说。”有了主意，她便不再为这个问题烦恼，一身轻松的跟着大家前往贫民窟。
从匠师街区出发，又转了两个传送阵，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城市的边缘地带。再往前，就没有直通贫民窟的传送阵了，剩下的路只能步行。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塔西佗城的边缘地带，建筑已经多为普通材料搭建而不是魔法构建，居住的都是一些社会层次相对较低的居民。
这些边缘地带的居民可不光是平民，甚至还有一些小贵族。当然，即使同在边缘地带，贵族与平民还是有一点儿区别的。至少，贵族的房屋气派些，偶尔出现的几座魔法建筑，也都是贵族所有。
一行人走在这里，立刻感觉到有一些不同。先前经过的那些街区，集市区也好匠师区也好，碰到的路人，不管平民还是贵族，精气神里都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信。那神情仿佛随时再说：“我是帝都居民。”
但到了这里，路上很少的几个神色匆匆的行人，神情中却少了那种骄傲和自信，多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他们要么是目光躲闪，不敢与人正常的对视。目光偶尔与别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便尴尬的笑笑，赶紧把眼神转开。
要么，就是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眼神中有一种强烈的攻击性。但你真要是恶狠狠的回视过去，他们通常也会巧妙的把自己掩饰起来，客气的垂下眼帘阻断对方的视线。
除了这些不一样，周围的环境也变的有所不同。这个不同倒不是说多了那些普通建筑。塔西佗的魔法建筑造型复杂，并非千篇一律的样式。单从外形上看，不熟悉的人，很难把魔法建筑和普通建筑区分开。
边缘地带的环境变化，体现在一个“乱”上。或者，还可以加两个字：脏、破。
这种脏、乱、破并不是很明显。真要明确让你说，恐怕还说不出来，但偏偏能让你感觉得到。
众人先前经过的街区，不管人多人少，街道上看不到一点儿杂物。街两旁的建筑虽然也是高低不同造型各异，但至少，建筑的外表还保持着自身的模样，没有额外附加一些东西，即使是很尖锐细小的外形部位，也没有什么破损。
但是在边缘地带，街道的角落和背光的地方，还有高高低低不易打扫的位置，偶尔就会多出一些不应该在那里的东西：几片撕下来的旧布料，数块破碎的木头砖角。
第十节 贫民窟1
在周围这些建筑群里，如果你仔细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这些东西的出处。那些布料，应该是从周围房屋的窗帘上撕扯下来的，至于碎木头破砖角，则是从附近的建筑上掉下来的。
走了一阵子，赫丽突然打了个哆嗦，向前紧跑了两步，硬是挤到安格尔和福列娜中间，小声说：“大哥，福列娜，这里好吓人呀！”刚才她想心事，走的有些慢，已经落在最后面了。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怪异，小姑娘自然有些害怕。
安格尔也感觉到有些异常，拍拍妹妹的手以示安慰后，他边走边问道：“杰佩托，这里似乎有些古怪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杰佩托回头笑道：“没有问题。这里的人，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帝都居民呢。”
见安格尔他们一脸的不解，杰佩托放慢了脚步，边走边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原来，塔西佗城边缘地带是城外，这里的生活成本远小与城内。居住的，也主要是两类人员。
第一类，经受不起帝都高昂的生活成本，或者在帝都的生存竞争中失败，无力负担以往的开支，从塔西佗城迁出的人。
这一类人属于帝都的失败者，贵族和平民都有。他们虽然无力返回帝都，但或是怀念帝都的繁华和过去的风光，或是对家中的后代还寄有希望，不愿意远离帝都，便把家搬到这里，期望着有一天能重返城内。
虽然有着各自的原因，但从城内迁往城外，总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所以，这类人，包括他们的家人，表现的就有些躲闪，不太敢直面他人。杰佩托他们当年在帝都过不下去，也是先迁到边缘地带，曾经属于这一类人。
第二类，则是另外一种情况。是从其他地方新迁来帝都的新的帝国成员，或者再准确一些，是属于三族社会政治体系内的贵族。一般来说，这样的人有野心有能力，在原来的地方也属于杰出之辈。
当然，除了少数特别杰出，或者入了帝都上层法眼，直接就能进城定居的人之外，其他人再杰出，也要先在边缘地带住一阵，得到认可之后，才能搬进城内。
比如华子良和龙灵仙。他们在诺拉社会原本都只是偏远边境领地的伯爵，都有爵位在身，就是政治体系内的贵族。现在他们是龙阶长老和阵法大师。如果不考虑两人的夫妻关系，同时迁入塔西佗城，华子良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直接定居城内，龙灵仙则还要在边缘地带住一阵子。
所以，这一类人的眼神很有进攻性，看起来咄咄逼人。但真要与城内出来的人多盯一会儿，这些人也会暂时掩去锋芒。因为他们还没正式成为帝都居民呢，真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城里的大人物，他们的事就被搅黄了。
自由贵族没有效忠对象，不算政治体系内的贵族。只要有钱，随时都可以在帝都定居。不过很少有自由贵族能掌握足够的财力，可以在帝都居住下来，更不会挤到边缘地带等机会。
外地有本事的平民要进帝都，也没在边缘地带过渡的，都是直接进帝都找相应的协会显露技艺，能打开门路便成功进城，不能打开门路就比较复杂了，但也不会落到边缘地带来。
这两类人，不管是哪一类，在边缘地带都不会呆很久。第一类人要么成功逆袭，再次扬眉吐气的搬回城内，要么滑向深渊，平民落进贫民窟里，贵族则离开三族核心地带往远处搬家。第二类人则大多成功进城，只有少数倒霉的家伙，不知道在哪里触了霉头，最后黯然返回自己的家乡。
既然如此，边缘地带的环境状况便很难好到城内的水平。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呀！谁有心思把这里当做家一样的精心打理呢？
城市边缘地带能有现在这种局面，还亏了塔西佗城就在跟前呢。帝国都城，再怎么也不能被一圈又脏又乱又破的边缘地带包围吧。所以，皇帝专门任命了官员管理边缘地带，不准这里变得乱糟糟的。
为此，前几任帝国皇帝还专门掏了一笔钱，加强这里的基础设施。比如进出用的传送阵呀，保持清洁卫生的魔法阵什么的。只是帝国皇帝掏的钱有限，又没能带动其他王公贵族跟进，这里的基础设施还是非常缺乏，大量的工作要靠人手工来做。
杰佩托把塔西佗边缘地带的情况介绍完，众人差不多也把这条街走到头了。此时街边的建筑稍稍有些变化，居然出现了一座类似城门关口、横跨街道两边的高大房屋。房子下面还真的设有一道门，把街道拦腰截断。
这是怎么回事？商队进塔西佗城的时候都没见到城墙和城门，这里怎么会有一座？
安格尔一脸不解的看向杰佩托他们。杰佩托语气沉重的说：“门那面就是贫民窟了。这道门就是拦着不让贫民随便进城的。”
边缘地带与塔西佗城之间也没有任何阻挡，只要负担的起城内的生活成本，随时都可以迁入。但在贫民窟，显然没有这种自由来去的权力。
“你们是什么人？”他们刚靠近那座建筑，高大的门楼上，就有人高声喊道。
“我们是内城的匠师，来这里看几个朋友。”杰佩托高声叫道。
“那两个贵族是谁？”守门人继续问。
安格尔和福列娜在进入塔西佗城的时候，就按照加西亚的请求，显示出了六阶贵族的身份。在塔西佗城，贵族和商队走在一起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惊讶和注意。
巨大的生活压力下，城里的不少贵族都与能来帝都做生意的商队保持着密切的合作（是合作制而不是扶持）关系。而且，与一个商队合作的贵族可能还不止一家。为了能从合作商队那里多弄到点儿便宜物资，全程紧逼这一招，那些贵族用的很熟。
青羊商队表现出来的实力有限，以前并没有这样的贵族合作者。要不然那才有意思呢。
同一商队的几个贵族合作者之间是对手，但他们在商队面前又同为贵族。为了在商队面前维护帝都贵族的体面，同时又要占了对手的上风，这些贵族的言辞举止有时会夸张和做作到令人发笑的程度。即使是在贬低对手，也不忘表明自己才是更正统、更地道的帝都贵族。
安格尔他们没有这样的竞争对手随时提醒，周围的人也丝毫不觉得安格尔和福列娜与青羊商队走在一处，这常常让安格尔有种身份带入的错觉，还以为自己和妻子扮演的是商队主家，而不是贵族呢。
现在被那个守门人一喊，安格尔才猛然惊觉：原来，现在自己扮演的是贵族，而不是商队主家呀！
这会儿杰佩托已经在向守门人解释：“他们是找我们制作物品的贵族，也想来看看贫民窟。”
“在那里等着，我们马上下来。”守门人并没有因为安格尔和福列娜的贵族身份而急急忙忙的赶，迈着很稳定的步伐从门楼上走了下来，一直来到众人跟前。
一共三个守门人，看他们的装束，也只不过是平民小吏。
守门人不紧不慢的给了他们每人一个身份牌，说：“这是你们的身份标志，回来时用来证明你们的身份。注意别弄丢。虽然这上面记录了你们的样子，别人拣到也没法用。但没了牌子，要证明你们的身份，就只能从内城找人啦。相信我，那很麻烦，而且没谁愿意在贫民窟久待。”
懒洋洋的说完这番话，那个守门人冲门楼上喊了一嗓子：“好啦！开门放他们过去。”
大门悄无生息的打开了，显然是用魔法驱动的。进了门，是一道三四十米长的门洞，门洞那头，居然还有一道厚重的门，严密的关闭着。
众人走进第一道门，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蓬”的一声，回头一看，那扇门居然又关上了。高大的门洞里，只有几盏小小的魔法灯照出昏暗的一片。
赫丽被吓了一跳，又赶紧躲进哥哥嫂子中间。
“没事，小丫头。”杰佩托说着就往对面的门走去。他还没走几步，那扇门“吱咯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慢慢的朝外打开了。这扇门居然没用魔法驱动，干脆就是靠蛮力开启的。厚厚的门板外表面上，还包着一层两三公分后的铁板。
大门打开，正对着落日的方向，最后的几道余晖投射进昏暗的门洞，刺的安格尔和福列娜根本没在第一时间看清贫民窟的模样。赫丽干脆就闭起了眼睛没有往外看。
“走吧，前面就是贫民窟了。”杰佩托说着，当先向外走去。
塔西佗城没有城墙和城门，贫民窟的四面却是有的。而且，那些城墙居然还用魔法加固过，高大坚固，一点儿不次于普通城堡的城墙。
贫民窟的占地，和一座大型城堡也差不多。也就是说，大体相当于地球上一座三四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大小。考虑到诺拉人的平均居住面积比较大，正常情况下，这里只能居住十万人左右。如果是贵族，恐怕还住不到一万人。但在这个贫民窟，整整住了一百万人。
第十一节 贫民窟2
走进贫民窟，安格尔才发现，这里居然比先前经过的边缘地带清洁整齐。街道边的房屋样式规整划一，道路的宽度也自成系列，从最宽的干道，一直到最小的通到各家各户的小径，贫民窟里丝毫不乱。光从外观看，这里的房屋街道横平竖直，连前后左右的间距都一样，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大围棋盘。
贫民窟的道路很规整，每排之间的距离大致在三百米左右。每隔十排，是一排宽度超过两公里的公共地带，在这里，间隔着设置了大型的工坊等公共建筑，还有大小不一的广场。
其实，安格尔对贫民窟的这个印象，是过了一天之后才形成的。众人刚进贫民窟，他才刚有些惊讶于这里的整洁，根本没来得及细看，一群人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
“大人，需要工匠吗？我们是家传的手艺，绝对不比城里的匠师差，工钱好商量，带我们进城就行…”几个青年男子挤上来说。
“大人，制甲、采买、管帐我都精通，就是做床伴…也可以再商量。”一个面貌十分清秀可人的少女也忙着向安格尔推销自己，一点儿也不避讳和安格尔表现的很亲近的福列娜。
“大人，我熟知帝都十几个中等家族的内部关系，只要投入五十颗高级魔晶，绝对能帮你运作一个四级政务官…”这是一个衣着明显比其他人华丽的老者。
“大人，需要找出力气的可以找我们…”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也开了口。
安格尔有些不知所措。这些人只围着他说话，乱糟糟的，让他不知说什么好。嗯，这些人的种族什么的就不用细说了，人族、兽人族、蛮人族都有，土生土长的诺拉人不会在意这些外表上的小差异的。
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个中年男子看了一会儿，走上前说：“大家散了吧。这位大人不是来找人做事的。”
此人一开口，那些围上来的人一脸失望的走开，到边上的一个廊道的长凳各自坐下，在那里继续等待下一次机会。
那个男人走过来笑着说：“这位大人，看来你还挺受欢迎的。阿雅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上次有个男贵族特意来要她去做床伴，阿雅可都没答应。对了大人，你来贫民窟有什么事吗？”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问：“你是谁？”
男人笑着施了一礼，说：“我是阿历克谢，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这座埋葬活人的大坟墓的最高守墓人。”
安格尔一怔。他听杰佩托说起贫民窟是埋葬活人的大坟墓时，还以为那只是平民对贫民窟厌恶和畏惧的称呼。而且，守墓人的角色，一开始也被安格尔当做了那些守大门的人。现在他听阿历克谢自己居然也这样说，显然之前的想法有些偏差。
杰佩托上前一步说：“阿历克谢，你已经成为最高守墓人了吗？当年我还真是没看错呀。不过，我可没估计到你能升的这么快。”
阿历克谢冲杰佩托点点头，说：“说起来也要感谢你送我的那些小东西，杰佩托。很遗憾你不是贵族，如果你想带人离开贫民窟，我最多只能让你少付点钱，别的我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杰佩托也点头道：“这个我明白。萨特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今天我们是来看他的。”
“萨特呀。他很幸运，有个男贵族看上了她的小孙女，给了他一笔钱。现在，萨特一家已经搬到第三排第十五间了。需要我带你们去吗？”
“萨特的小孙女？等等，那是丽达！她今年才十五岁！！是哪个贵族敢这么胡来！！！”杰佩托的声音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严厉。
人属三族也有一定的生育限制问题。未成年少女如果受到摧残，肯定会影响将来的生育能力。所以，对未成年女孩子的保护，严肃程度甚至超过女贵族的特权，那就是一根碰不得的高压线呀！别说贵族了，就是皇帝和长老敢碰这条，不死也得脱层皮。
阿历克谢哂笑道：“杰佩托，你的消息也太不灵光了吧。谁告诉你那个男贵族是要丽达做床伴了？他是迷上了一种魔法影视，看中了丽达要她去扮演一个角色，和你想的不是一回事。丽达还没成年，谁敢碰她？”
安格尔和福列娜惊讶的对望一眼，甚至连赫丽也一脸怪异的拉拉两人，冲他们古怪的笑了笑：魔法影视居然都影响到塔西佗某些贫民的命运了，这还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呀！
其实，这本来就是一个自然的发展历程。魔法影视的影响力扩展出去了，起心思拍点儿魔法影视玩玩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一个产业一旦形成，需要的从业人员可不在少数。
这些演员不可能都用贵族。贵族偶尔玩票性质的玩玩没问题，真让他们做专职演员，可不是哪个导演都有华子良那么足的底气，能把一帮贵族三孙子似的指挥得团团转。
所以，使用平民乃至贫民做演员，就是影视产业发展起来之后，一个必然的选择了。当年华子良着力培育影视行业，一开始也确实有借此改善平民地位的想法。君不见，地球影视业的发展历史上，推出了多少贫寒出身的明星，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呀！
当然，后来华子良半途而废了，没再着力推进魔法影视业的发展，直接跑去鼓动安格尔发动平民革命。所以，影视城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快速发展以后，扩张之势戛然而止，现在还成了三大帝国和那些老牌王国角力的舞台。
不过，影视城就这么一段时间的快速发展，给诺拉已经造成了深远的影响。当年，塔西佗城跑去影视城购买影视卷轴的贵族，可不在少数。就连跟丈夫去工作的飞燕羽，每次也没忘了顺便买上一批影视卷轴。
塔西佗城有钱有闲的官二代、富二代贵族本来就多。这些人每天也没太多的追求，反正他们的家族也不靠他们来维持，一天尽琢磨着怎么开心了。不管怎么说吧，塔西佗城可不缺少跟随时代潮流，摆弄魔法影视这一新鲜事物的贵族。
丽卡生的聪明伶俐，小模样也很可爱，被挑中了出演魔法影视的角色，那也是理所当然。
杰佩托知道自己误会了，讪笑了一下，说：“啊，萨特的新住址我知道了，就不麻烦你带路了。”说完，他急忙向阿历克谢告辞，领着几人往前走。
阿历克谢与杰佩托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些坐在长凳上的贫民也在窃窃私语。他们能得到守墓人允许，等在这里向进入贫民窟的贵族推销自己，凭的是自己确实有真本事，而不是别的什么。
一个叫强森男工匠，凑近向安格尔推销自己的那个少女低声说：“阿雅，你要是肯做贵族床伴的话，早就被人带出去了，何必等到现在？那人也不过是个六阶，还亲自到这里转悠，又能是什么人物？”
贵族的身份标志有显示其实力位阶的小细节。帝都平民见多识广，就算是贫民，能认出来也毫不奇怪。
强森首先提起此事，其实是因为他对阿雅有些想法的。而且凭了他的技艺，他还颇有成功的希望。只是两人同为贫民，在贫民窟里就展开追求成家生子等等，明显不现实。
进贫民窟容易，要出去可就难了，那可是要按人头交纳费用的。不想交钱，就凭本事让来贫民窟挑人的贵族看上，挑出去为那个贵族服务三年来换取自由身。
每次阿雅拒绝男贵族的床伴邀请而放弃了出去的机会，强森是既庆幸又有些焦虑不安。庆幸好理解，哪个男人也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成为贵族的床伴。就算女孩子最后没挑上自己，嫁给了别人，那也比做贵族的床伴强呀！
焦虑不安又是从何而来呢？其实，这些能在门口等着贵族第一拨挑选的贫民，基本不愁没人挑。他们也算是贫民窟里的精英了，放出去，未必就比内城的同行差。要不，守墓人让他们在门口等，给进来的贵族优先选择的机会，那不是砸自己的牌子吗？
实际上，每天早上有资格在这等的，少说也有百人左右。今天能剩下这么几个，已经算多的了。
但问题在于，阿雅的美貌完全盖住了她的才能。挑她的男贵族是不少，可看中的都是她的相貌要她做床伴，根本不考虑别的方面。
这事要一直这样保持下去，阿雅恐怕一辈子也没法离开贫民窟呀！
今天阿雅能主动提出做床伴的事情，强森还是有些期望的。他也看出安格尔和福列娜的关系不一般，以福列娜的相貌和实力，安格尔未必会对阿雅动什么心思。只要他肯答应，阿雅离开贫民窟以后，强森有大把的机会离开。
当然，这种事也不敢说死。阿雅当着福列娜的面说出了愿意做安格尔床伴的话，保不起安格尔到时候会有什么想法。
第十二节 贫民窟3
只是安格尔没什么表示，显然没打算带阿雅走。这让强森失望之余，也有些庆幸。正是出于这种矛盾的心理，强森才问了之前那番话。
其实六阶贵族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是贵族，就算只有四阶，从贫民窟带人出去也是轻而易举。当然，带出去能不能养活得了，那就是问题了。
帝都生活成本之高，绝非其他地方可比。没有背*景的小贵族，过的真还不如高明的匠师。实际上，很多匠师根本不愿意把实力突破到四阶。因为成为贵族以后，他们就不能凭自己的技艺从事匠师的行业了。
而在帝都，贵族除了当官做吏之外，能来钱的工作还真不多。
其他地方的贵族还能去做冒险者，帝都的贵族呢？除非是大家族的子弟，为了磨练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的话，帝都贵族谁肯进丛林搏那头三年死亡率过三成、五年后死一半才能降低到可以接受的风险呢？都成为帝都贵族了，身娇肉贵，可不能跟其他地方的贵族一样拼命了。
所以，帝都有不少平民，其实有足够的把握突破到四阶甚至五阶。但他们都用一些办法把自己锁死在三阶，说什么也不肯突破。
听到强森问她，阿雅微微一笑。强森对她的心思，阿雅不是不知道，换个地方，换个时间，两人之间说不定还真能发生些事情。
可是，自从全家进了贫民窟，阿雅又展示出特殊之处以后，她的父亲告诉了阿雅一个只有历代家长才掌握的，有关阿雅的身世秘密。知道了这个秘密以后，阿雅再也无法以原先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事物了。
但她现在还被困在贫民窟里呀！阿雅虽然具备了一些特别的本领，偏偏对个人实力没有什么帮助，她仍然是三阶。而且按照她父亲的说法，阿雅想突破四阶，恐怕比别人困难得多！
何况，就算在贫民窟里突破四阶，也不能保证让人离开贫民窟。更大的可能，倒是会被贫民窟最深处的那个老怪物要了去，更难从这里脱身了。
想了这么些事，也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阿雅看了看强森，对这个一直在贫民窟里尽量照顾自己家的小伙子，她还是很感激的。
想了想，阿雅终于开口说：“我家有一种隐藏的血脉，显现出来的话，可以获得一些特殊的本领。我的本领就是看人。具体是怎么回事很难说清，在我只是一个感觉而已。”
“阿雅，那你对那两个贵族的感觉是什么？”另外一个人问。
“他们是夫妻，感情很好。”阿雅说到这里众人皆笑，如此明显的事情，不用什么特殊的本领也能看出来。
“两人的实力都远不只六阶，”阿雅不为所动，继续说，“而且那个女贵族明显更厉害。还有，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安心。不像其他贵族，掩饰得再好，也有一种侵略性。”
其他人的神情终于有些凝重起来。强森担心的说：“那两个贵族隐瞒了自己的实力，明显是不想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阿雅，你要小心，不能太执迷于自己的感觉。隐藏了身份来贫民窟的贵族，他们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咱们能沾的。”
贫民窟像是塔西佗城的后背人才库。这里的不少贫民，能力未必比外面差，但没有外面那些人的名气，找他们干活便宜不少，带出去还有三年服务期。所以，常有贵族来贫民窟挖宝。那些贫民也希望能幸运的被这些贵族看上，从这个大坟墓里爬出去。
但有一种情况，却是贫民避之不及的。那就是被牵扯进贵族间的阴谋和暗斗这类见不得光的事件中。
既然见不得光，对局中人来说，那自然是越追查不到自己越好，用的人更是越隐秘越好。贫民窟里的人在外面根本没什么名气，手上做出的活还不差，于是，就成了那些阴谋中最好的棋子。
有时候，发动一场阴谋，需要的可不只是超强的个人实力，还有很多精妙的物品呀！隐瞒了身份找个贫民来做，事发后一灭口，谁也无法拿着那些物品顺藤摸瓜的追查到幕后主使。
贵族的幕后斗争自有一套规矩。手段不如人，被坑了只能自认失败，或者有本事将来你再扳回来。但绝对不能用显影溯形魔法把黑幕揭开！那样的话，还要不要贵族的体面了！
这种阴谋和暗斗，对参与其中的贵族来说，最多只是损失一些利益和权柄。但被卷进去的贫民可没什么保障自己的手段，十个人里，能有一个保全性命就算不错了。很多人死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强森的担心自然大有道理，可阿雅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笑了笑，说：“放心吧，强森，那个贵族不是也没答应吗？”
衣着华丽的老者摇了摇头，说：“阿雅，你对贵族了解的还是不够呀。他们的真实想法，绝对不会让你看出来的。”
强森一惊，正想再问那个老者，阿历克谢已经走了过来，笑着对他们说：“今天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大家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明天你们直接过来就好，不用再花费积分了。阿雅，你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贫民要在大门口候着，除了自身的资格外，还要支付一定数量的贫民窟内部积分，这也相当于是他们买来的机会。眼下天色还没黑透，按照往常的经验，至少还有两三拨贵族会来。阿历克谢让他们现在就回去，其实损害了几人的利益。
不过，阿历克谢允许他们明天不支付积分，那也是给出了足够的补偿。这种小事，阿历克谢身为这里的最高守墓人，还是能一言而定的。十几个人一天的积分而已，众人也不担心他食言，纷纷起身离开。
阿雅很坦然的跟着阿历克谢来到他的房间。守墓人而已，对贫民并没有什么特权，除非你有求到他们的地方。阿雅已经是贫民窟里的精英了，可没什么事还会求到守墓人的。
进了房间，阿历克谢客客气气的请阿雅坐下，又吩咐人帮他们准备晚餐。最高守墓人虽然不是什么官员，但在贫民窟里，排场和派头不比一般的贵族官员小。
为阿历克谢服务的，自然也是几个贫民。他们的手艺不错，东西也是提前准备好的。时间拖得太长，让阿历克谢主人挨了饿，他们可担待不起。
不一会儿，一顿丰盛的晚餐就摆上了餐桌，其中有不少还是贵族食品。阿历克谢一边邀请阿雅入座，一边顺手在那个上菜的美艳厨娘身上揩了一把油。
那个厨娘娇声娇气的叫了一声：“主人，你好讨厌。”可神态语气举止中表达的，分明却是另外的一种意思，身体更是直接向阿历克谢贴了上去。
阿雅有些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说：“阿历克谢，你叫我来，就是让我看你的威风吗？”
阿历克谢赶紧推开那个厨娘，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有些得意忘形了。阿雅，请你相信，我平时绝对不是这样的。”
“只要她愿意，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阿雅用下巴朝那个气鼓鼓离开的厨娘指了指，话语中并无什么鄙薄的意思。
嗯，刚才阿雅之所以做出用下巴指这种很不尊重的动作，可不是对那个厨娘有什么瞧不起，实在是她腾不出双手和眼睛来表示自己说话的对象了。
一般贫民的食物可没阿历克谢这么丰盛。今天既然是阿历克谢请客，阿雅不好好的大吃一顿怎么行？刚才一坐下，她的双眼就在餐桌上不住的逡巡，双手各握一把餐具时刻做好准备，就等开吃的信号，立刻去捞早就盯好的几盘菜。
就刚才抬下巴那个动作，阿雅都怕做得太大影响自己视线对几个重要目标的锁定呢。所以，在轻轻抬了抬下巴以后，阿雅赶紧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餐桌上。
看着阿雅全神贯注的盯着餐桌的样子，阿历克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说什么，恐怕也不会引起她的注意了吧。
“请吃吧，再等下去饭菜都要凉了。”阿历克斯彬彬有礼的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阿雅的家教还是不错的。说起来，就算是贫民，出身于帝都，多少也学了些贵族的风度和礼仪。阿雅优雅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双亲的餐具便飞快的开动起来。
阿历克斯扎起一块炖的刚刚好的肉排，惊讶的看着阿雅几乎瞬间就把她面前的几盘菜一扫而光，居然忘了把那块肉排往嘴里送。片刻之后，阿历克斯才反应过来，一脸宽容的微笑，慢慢品尝自己面前的饭菜。
阿雅也只是一开始抢了几盘贵族食物吃，她的饭量并不大，不一会儿就差不多吃饱了，放慢了速度，精挑细选了些菜式慢慢吃着。那些贵族食物虽然更高级，但从口味上说，还是现在这几样她更喜欢。
阿历克谢笑道：“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让他们再做一些。”
第十三节 贫民窟4
“不用了，做了我也吃不下。阿历克谢，这些贵族食物对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贫民，可是难得一见的高级食物了。不过我必须说一句公道话，吃起来，它们可实在不能算美味。”
“在这一点上，我的看法与你完全相同。”阿历克谢说，“看来，我们不会缺少共同话题的。阿雅，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雅正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一块薄饼。这不是什么贵族食物，但很合她的口味，平时家里人偶尔也会奢侈的多花些时间帮阿雅做着吃。但比较起来，还是阿历克谢这里由专门的厨师做出来的薄饼更好吃一些。
突然听到阿历克谢的求婚，阿雅猛然一惊，差点儿被自己最喜欢的食物给呛住。
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阿雅总算把堵在嗓子眼的一块薄饼咳了出来。她不顾形象的把薄饼吐在一边，紧张的问：“阿历克谢，刚才你说什么？”
阿历克谢笑道：“请你嫁给我呀。没错，我不是贵族，即使你嫁给我，也不能放你出贫民窟。但你既然能放弃自己的坚持提出做贵族的床伴，那么嫁给一个最高守墓人，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看阿雅不说话，阿历克谢继续说：“成为我的妻子，你和你的家人留在贫民窟里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以让你，还有另外几个有能力的家人也成为守墓人，留在贫民窟同样也能享受帝都的繁华，而贫民窟也会我们享受这种繁华提供足够的支持。这样不是更好吗？”
阿雅沉思了片刻，一脸平静的说：“阿历克谢，你追求我，真的只是为了娶我做妻子吗？”
“不是为了这个，我还会为什么呢？”阿历克谢微笑着反问了一句。
阿雅神色凝重的盯着阿历克谢看了一会儿，说：“你知道我的特殊本领，是吗？不，不只是这样，我能感觉出来，你似乎还知道得更多。说吧，你还知道什么？”
阿历克谢轻轻挠了挠头，说：“还真是瞒不过你呀，阿雅。或者，我应该使用你的全名？龙阿雅。”
“你还真知道。”最大的身世秘密被揭穿，阿雅的神色丝毫不变，说，“我还没资格使用那个姓。其实，我家只是龙岛回来的先祖无意中留下的一个远支后代，恐怕连他们都不知道有我们这一支。如果不是我有了血脉觉醒的迹象，我家这一支甚至不敢保证那个人的风流，是否给我那个十几代前的可怜曾祖母留下了他的血脉。我那个曾祖母，也只是他的多个床伴之一。”
阿雅说起自己身上龙族血脉的来历时，对留下这个血脉的男人，言辞中可一点儿也不客气。当然，对自己的龙族血脉，阿雅还是很骄傲的。
阿历克谢笑道：“那个家伙总算没有骗我。不过我也没有因为这个原因放过他就是了。”
“哪个家伙是谁？我家的这个秘密，也不是谁都知道。以前的家长不可能把这个事情透露出来吧。”阿雅疑惑的问。
“不是你们家的人。”阿历克谢说，“是我的前任。他也是在很巧合的情况下，偷听到了你家的这个秘密。其实，你家进贫民窟，他也发挥了不少作用。我现在要做的事，其实就是他要做的。当然，他瞄着的不是你，而且，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我给干掉了。为了保命，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说到这里，阿历克谢耸了耸肩：“当时我可没相信，最后踩了他一脚。那家伙得罪人太多，还没等我动手就死于非命了。说实话，我还真没想要他的命，最多也就是榨光他的积蓄。可惜其他人没有这个耐心和仁慈。”
阿雅见阿历克谢的表情滑稽，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那你还不如直接弄死他呢。对了，你成为最高守墓人以后，贫民窟里好过了不少，应该就是吸取了前任的教训吧。”
阿历克谢之前的那个最高守墓人是什么德性，阿雅清楚得很。算起来，阿历克谢成为最高守墓人，也不过才四年左右的光景，贫民窟以前是什么状况，大家都知道。
阿历克谢点点头，说：“没错。其实贫民窟经营起来并不困难，守墓人没必要把大家逼得那么狠。我现在这样，不比那个笨蛋捞得少。何况那个笨蛋不仅对贫民狠，连其他守墓人的利益也要抢过来一点儿。把人都得罪光了，他不死谁死。”
阿雅点了点头，说：“这话倒是不假。以前那些守墓人压榨起贫民来一个比一个狠，我们心里有气，手上其实更出不来活。你做了最高守墓人，大家心情好了不少，制作起来也快了些。这几年，守墓人其实捞得更多。”
阿历克谢笑道：“那么，你是接受我的求婚了吗？”
阿雅摇摇头，说：“这和你追求我有什么关系？即使是女贫民，在挑选丈夫的时候，也可以考虑自己的心情的。”
“是吗？阿雅，你今天提出了要做那个贵族的床伴，为的不就是离开贫民窟吗？而我提供给你的，其实是一个更好的选择。甚至我还可以答应你，成为我的妻子后，我会全力提供资源，帮你突破四阶。你成为贵族以后，我也不可能限制得了你。”
阿雅眉头一皱，说：“阿历克谢，你到底想要什么？”阿历克斯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如果阿雅嫁给他后，将来成为贵族，他们的婚姻就完全取决于阿雅的态度了。阿雅承认，他还是她的丈夫，阿雅不承认，这段婚姻根本不算数。
“没什么。我只想要一个孩子，一个你给我生的孩子。”阿历克谢也不隐瞒，很坦白的说，“想想吧，以贫民的身份成为贵族，肯定会被那个老怪物要去，还是无法离开贫民窟。但以守墓人的身份成为贵族，他可没法把手伸这么长了。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要不，你回家再想想？”
“不用了。”阿雅的态度变得很坚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同意。”
阿历克斯微微一愣。先前阿雅虽然也是在拒绝，但言词中并没有这么决绝。为什么一下子变得毫无商量的余地了呢？难道是他说错了什么？
“阿雅，你先别忙着下决定，还是回去考虑一下吧。”阿历克斯认为是自己刚才逼得太紧，女孩子有些逆反心理了，赶紧放缓了语气先让她回去。
“谢谢你今天的招待，阿历克斯。我先回去了。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但你最好还是别抱太大期望。”阿雅说着起身告辞。走出去好远以后，她才用低低的声音忿忿的说道：“这个混蛋！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安格尔跟着杰佩托往贫民窟里面走的时候，才注意到这里的异常整洁。他有些不解，既然贫民在这里到最后到连活都活不下去了，怎么还有心思把住的地方收拾的这么干净整齐？
不用他问，杰佩托已经主动解释道：“在贫民窟里生活，什么也不干也给积分的，只有还没成年的孩子。其他人，哪怕是老的走都走不动的老人，不挣积分也不行。类似打扫卫生这些活，算是最容易挣积分的，谁拿到了也不会随便对付又让给别人呀！”
“在贫民窟里，谁来管这些？”
“还能有谁，当然是守墓人了。阿历克斯就是这个贫民窟的最高守墓人。不过守墓人之间没有特别严格的上下主从关系，这个最高守墓人，也只是能和贫民窟的那个老怪物说上话，相对于其他守墓人更有些权力吧。”
“老怪物？什么怪物？帝都附近怎么会有怪物呢？”福列娜和赫丽显然对这类稀奇古怪的消息更感兴趣，一起开口问道。
杰佩托笑着说：“老怪物只是大家的一个叫法而已。其实，那是一个贵族，而且还是一个位阶很高的贵族，据说在贫民窟里都呆了六七百年了。”
“六七百年？！那他岂不是至少也有圣阶的实力！这样的人怎么会进贫民窟呢？”安格尔惊讶的问。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安格尔，你是贵族，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以去拜访他。但要拿好你的身份牌。如果被老怪物把你误认为是在贫民窟里突破到的贵族，肯定会被他扣下的。”杰佩托知道的事情有限，嘱咐了安格尔一句之后，便不再谈这个话题。
萨特的住处不是很远，从外观看，与两边的贫民建筑一样毫无特色。杰佩托辨认了一会儿，才确定到底是那一幢。
叫门的时候，里面的人明显正在忙着什么。听到有人喊“这就来。”可众人还是等了一阵子，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萨特是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身子佝偻着更让人感觉他个子矮小。见到杰佩托他们，萨特明显很高兴，笑呵呵的把众人往屋里让。
院子里摆着一件制作到一半的物品。刚才萨特一家人都在围着这个物品忙碌，就连两个没成年的孩子，也在为大人搬运材料工具，擦汗倒水的打下手。
第十四节 贫民窟5
萨特这会儿总算把腰直了起来，个子也显得高了些。他并不是驼背或者有什么别的残疾，刚才佝偻着直不起腰，只是因为作活的时间有些长，肌肉有些僵硬，一下伸展不开。
杰佩托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物品，有些惊讶的说：“萨特，这是分水盘呀！而且还是最复杂的那种。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还能制作这么复杂的东西？”
萨特捶了捶酸痛的腰，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呀。要保住现在这个住处，不拿出点儿像样的东西怎么行？”
“丽达不是已经被贵族挑出去了吗？怎么，她不管家里人啦！”克朗代克问。
“光靠丽达一个小丫头，那还不把她累死？再说，丽达一天天长大，她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呀。总不能因为我们，拖累她将来又进贫民窟。唉，可惜我这两个儿子不争气，我的手艺他们根本没学到家，要不然，我家再怎么也不至于进贫民窟呀。”萨特一脸的无奈和沧桑。
旁边两个中年男子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显然，萨特说的就是他们。
加斯滕走过去，拿起一件工具就要帮忙。萨特赶紧拦住他，说：“加斯滕，你可别动手帮忙。这点儿活，也是磨练他们的机会。你有心的话，在这里指点他们一下好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居然亮起了四盏魔法灯，把正在制作的分水盘照得清清楚楚。萨特说：“加斯滕，你想帮忙的话，就留在这里指点他们吧。我和杰佩托他们，还有这两位大人进屋谈。”
加斯滕应了一声，站在一旁指点几个人制作。萨特带着其他人进屋坐下，笑着问杰佩托：“有这两位大人在场，说话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杰佩托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安格尔和福列娜就是从教里的大青岩基地，一路跟着我们来的塔西佗城。”言语之中，竟然丝毫不隐瞒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萨特点点头：“那就好。杰佩托，你们不是已经去了教里的基地吗？怎么又回来了？”
安格尔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两位大模大样谈论的，是羊鸣教的事情呀！不是说羊鸣教在三族腹地犯忌讳吗？他们怎么能这么大意。
旁边的克朗代克笑着给他解释道：“羊鸣教出现都这么多年了，不仅没被灭掉，在三族核心地带中下层平民当中的影响一直很大。现在那些贵族也知道要铲除羊鸣教不太可能。实际上，即使是帝都，与羊鸣教合作的贵族也不少。只要别太明显，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安格尔被这个最新的情况弄得有些糊涂了，暂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好静静的坐在一旁，听杰佩托和萨特说话。
如果是华子良，这个问题他一下就能想清楚。说白了，羊鸣教就是一帮活不下去的底层平民自助自救的松散组织，又不是揭杆而起扯旗造反，要推翻贵族的统治。
实际上羊鸣教还发挥了缓和尖锐社会矛盾的作用。统治着三族社会的贵族，怎么可能真的揪住羊鸣教不放。
至于羊鸣教现在受到的排挤与打压，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掌握的技艺，以及那些经羊鸣教徒之手制作出来的精美物品。
这个时候，萨特已经和杰佩托谈到了他们神奇的恢复到自己巅峰状态的事情。杰佩托还拿出一块他们今天制作的飞行魔板给萨特看。
萨特看了以后赞叹不已，笑着说：“杰佩托，你们这次回来，是打算把家也搬回来吧。以你们现在这个状态，还有以前的名气，在帝都居住下来毫无压力。再去认证了大匠师，啧啧，这辈子的事情就不用愁了。”
杰佩托摇了摇头，说：“我们不打算搬回帝都。大青岩基地虽然蛮荒清苦，但是在那里，我们七个老头子摆脱了等死的状态，恢复了巅峰。不管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我们都不会忘恩负义。那四个人不来帝都，就是怕经不起这里繁华的诱惑。”
“其实，那些有本事的年青人离开林中基地来三族腹地甚至帝都，教里的人不是也没说什么吗？”萨特有些不死心，继续劝说道，“你们几个又是从帝都过去的，以前也没让教里帮什么忙…”
杰佩托很干脆的说：“这话不用再提，我们现在已经是羊毛了，算是羊鸣教的基石，可没有只顾自己的道理。”
萨特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其实他想让杰佩托等人回帝都，除了帮老朋友考虑，也有到关键的时候让老朋友帮一把的想法。他已经老了，十成技艺只能发挥一两成。现在沾了孙女丽达被贵族赏识的光，他家还能住在贫民窟比较靠前的位置。
可贵族的这种赏识，实在不如实实在在的技艺那么靠谱呀！
萨特自认没几年活头，最后安安静静的死在贫民窟里，应该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了。对此，他早有思想准备。
只是，萨特两眼一闭，死了以后就没什么烦恼了，可他的儿孙和家人怎么办呀？眼下的住处保得住吗？有没有可能再从贫民窟里出去？随着丽达慢慢长大，自己也会成家，还能有余力帮助其他家人吗？
想到这些烦心事，萨特真是连死都不敢呀！
今天听说几个老朋友恢复了巅峰状态，在为他们高兴之余，萨特也想着：“自己的儿孙也是这几个老朋友的晚辈，如果他们回到帝都，别的不敢说，关键时刻拉这些孩子们一把，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他才那么积极劝杰佩托回来。
希望落空，萨特的情绪自然有些低落。杰佩托笑道：“萨特，你想让我们回来，是不是有关键时刻请我们帮你的孩子们一把的打算呀？”
萨特点点头，没有吭气。这事其实没什么难说的，只是萨特有些失望，有些不想说话。
“萨特，其实我们这次来，还真有些别的考虑。如果你家还是住在十排以后，那我们的考虑有些难办。但你家已经搬到了第三排，这事就好办多了。”
杰佩托笑着拍了拍那块飞行魔板，说：“这样的飞行魔板我们制作了三块，多出出来的材料还可以再制作一块。四块飞行魔板，一块给了赫丽小丫头，斯格特小丫头那里也不能亏了，得给她留一块。本来，要用两块飞行魔板把你家从贫民窟接出来还有些困难…”
听到这里，赫丽连忙把自己那块飞行魔板拿出来，说：“我不要了。杰佩托爷爷，你拿去用吧。”
杰佩托笑着把飞行魔板推回去：“给你的你就拿着，现在还用不着你个小丫头出力。如今萨特家住在第三排，用一块飞行魔板卖得的钱，就能把他们接出来。”
“出去以后怎么办呢？我这身体，已经没能力供养家人了。几个儿子的手艺也差着些火候，还不如在贫民窟里磨练几年再说。”萨特有些意气消沉的说。
“怎么？萨特，你还想留在帝都呀！带上家人跟我们一起回大青岩基地不行吗？”克朗代克说。
“跟你们走？”萨特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犹豫之色，“那个，丽达还在帝都。而且，家里的人也实在不愿意离开这里呀！”
“萨特，是你自己不愿意走吧。以你的技艺，当年使徒不可能不来找你。”克朗代克严厉的说。
羊鸣教的使徒，最初只是指那三个首先得到神明启示的信徒。但现在使徒已经成了羊鸣教内一个专用名词，用来称呼那些隐藏在三族核心地带，不顾自身安危发展新教徒，并为羊鸣教的林中基地召唤新鲜血液的信徒。
杰佩托他们去大青羊基地，正是在面临着要进贫民窟的困境时，得到了几个使徒的召唤。他们对羊鸣教早有了解，甚至家人中很早就有羊鸣教徒。不过杰佩托他们几个信奉羊鸣教的时间比较晚，对羊鸣教的内部情况不是很了解。
到了大青羊基地以后，随着对羊鸣教的了解加深，他们总算明白了使徒找上了他们的原因。虽然羊鸣教并不会对教徒的来历挑挑拣拣，但像他们这种有大匠师水准的人，绝对是林中基地最希望补充的新教徒。
这也是没办法，羊鸣教要生存下去，必须拥有一定的制作水准。否则，拿不出能够收买那些合作贵族的物品，断绝了与三族社会的联系后，羊鸣教的林中基地，可真没几个能延续下去。或者灭亡，或者变成一种类似于林中魔兽的存在。
所以，三族核心地带暗中的羊鸣教信徒很多，实在活不下去的也不少。但使徒在挑选那些前往林中基地的人员时，优先挑选的，还是杰佩托他们这类技术人才。
萨特的手艺比不上杰佩托他们，但相差的也不多。他在进入贫民窟之前，羊鸣教的使徒不会不来找他。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萨特显然做出了另外一个选择。
第十五节 贫民窟6
萨特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他像是辩解又像是为自己坚定信念的急切的说：“不错，当年使徒是来找过我。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宁愿进贫民窟，也拒绝去林中基地吗？因为，我本来就是从林中基地回来的。”
众人都是一愣，杰佩托有些难以置信的说：“萨特，你既然是从林中基地返回帝都的，为什么不愿意再回去？”
萨特的神色一黯，说：“我没你们那么好的运气。当年我呆过的并非大青岩基地，那里给我留下的印象可不是那么值得留恋。”
“萨特，老朋友，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你能说说你呆过的那个林中基地是怎么回事吗？”杰佩托放缓了语气问。
“好吧。那是个叫作黄花梨的基地。”萨特沉思了片刻，慢慢说了起来。
黄花梨基地的来由，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片黄花梨树，所结的果实，为第一批到那里的羊鸣教教徒提供了最重要的食物。相比于大青岩基地，黄花梨基地的羊牙始终有些不足，这就使得基地的处境一直如风浪中的小船，总是有倾覆的危险。
萨特并非出生于基地的教徒，他是在刚刚有些记事的时候，跟随着家人从三族腹地迁往林中基地的。实话实说，黄花梨基地并没对新来的教徒有任何歧视。何况萨特还是小孩子，属于教中的未来，基地的保护和培养对象。
只是，林中基地的匮乏与三族腹地的富足的强烈对比，在小萨特的心里，首先就留下了一个深刻印象。何况，林中基地还有魔兽的威胁，这在三族腹地，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到了黄花梨基地没几天，萨特的父亲，一个健壮的汉子，就在一次魔兽袭击中送了命。这虽然没有是萨特在林中基地的境况变差，但也没变得更好。
以黄花梨基地的处境，基本平均十天就有一个教徒为保护林中基地而献身。因为他们的牺牲而生存下来的教徒和林中基地确实感激他们，但实在无法提供更多的东西来弥补牺牲者的家人们了。
或者也可以说，林中基地已经为基地的所有教徒们考虑得很充分，实现了最大的公平，再也无法为谁提供特殊些的待遇。
改不改善生活境况对小萨特来说意义不大。反正这里就这条件，难道还能提供家里原来在三族腹地那样的生活？但一个家庭少了父亲，对小孩子来说，无疑像是天塌了一半。
黄花梨基地这样的家庭实在太多了，最初的痛苦过后，也没有谁会特别在意一个孩子的感受。很快，小萨特的母亲又改嫁给另外一个失去了妻子的男教徒。
母亲的第二段婚姻对小萨特来说倒不是什么打击。实际上，这为他带来了极大的安慰。因为，小萨特有了一个异父异母却同病相怜的妹妹，而且这个妹妹最后还成为了他的妻子。
小萨特的第二个完整的家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长的小萨特适应了林中基地的生活，有一阵子甚至动摇了自己返回三族腹地的信念。没错，小萨特一开始就想返回三族腹地，生父的意外身亡，更是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
但继父人很不错，而且还有一个那么可心的妹妹，留在这里似乎也不坏。不过很快，事情又起了变化：小萨特的母亲再次怀孕了。
这事很正常。小萨特的母亲和继父都远未到失去生育能力的年龄，而林中基地也是鼓励教徒们在这里生育后代的：没有足够的在这里生育的孩子，光靠外部输血，林中基地就是无根之木，迟早要完蛋。
但这对小萨特来说，不谛于另外一次打击。相比于已经大些的孩子，父母总是对新生的幼儿更关心喜爱些。何况，这个可是小萨特的母亲与她第二个丈夫的头一个孩子，两人投入的感情和心血可想而知。相形之下，小萨特他们得到的关怀就少了很多。
直说吧，小萨特和他现在的妹妹（将来的妻子）都有些忌妒那个新出生的小弟弟了。小萨特开始给妹妹灌输三族腹地如何如何好的观念，重新拾起了自己返回家乡的想法。
最终让小萨特坚定信念的，还是他的爷爷，家中技艺水准最高的人。他的爷爷，也是使徒找上他家的决定因素。
传授技艺的闲暇，爷爷告诉小萨特：“咱家原先住的地方算什么，帝都才真的了不起！爷爷的技艺还是差了几分，没敢闯一闯帝都。小萨特，你要好好学，将来有本事就去闯一闯帝都。这里的日子，实在连帝都的贫民窟也不如呀！”
对此，亲身经历过两种生活的萨特最有发言权。他对杰佩托说：“我爷爷的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大。其实，林中基地真还不一定比贫民窟更好。在那里，同样需要没完没了的制作，甚至原材料还需要自己去获取。而且，还有额外的魔兽威胁。我的妻子已经死在这里了，临死前，她始终没有后悔这个选择。相比于林中基地，我也愿意死在贫民窟里。”
杰佩托想了想，说：“那好吧，萨特，老朋友，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这忙我们是一定要帮的。要不然，你留一块飞行魔板？这应该能换不少积分吧。”
萨特看了杰佩托一眼，说：“真想帮我？”
“那当然。不管怎么样，咱们可都是老朋友了，以前你也没少帮我们。”
“这样的话，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现在我家还过得去，飞行魔板留给我，不算用在关键的地方。不如，用它来帮一个最需要的贫民，关键时刻助把力，让她能离开贫民窟。有了这份情义，到需要人家搭把手的时候就好开口了。”
“哦？萨特，看来你已经有目标了。这个贫民是谁？”
“阿雅。”
“阿雅？”杰佩托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是不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有资格在门口等着贵族挑的？一个要靠做床伴才能从这里出去的女贫民，真值的下这么大功夫？”
“杰佩托，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印象，你可别看阿雅漂亮，就以为她要借这个条件离开贫民窟呀！实际上，阿雅已经拒绝了不知多少次要她做床伴的男贵族。”萨特有些不悦的说。
“哦，是这样吗？”杰佩托瞟了一眼安格尔，“安格尔，你今天够荣幸的呀！”
萨特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继续说：“阿雅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平民。杰佩托，你要是以为，我的提议是用这块飞行魔板换阿雅出贫民窟，那你就想错了。这块飞行魔板，是要给阿雅用的。”
“给她用？她一个贫民，居然会玩这个？”杰佩托惊讶之极，拍着飞行魔板说。
萨特点了点头：“想不到吧。阿雅不仅会玩，而且水平很高。用你这块飞行魔板，她甚至可以在决赛中战胜贵族。”
飞行魔板在帝都确实只是一种玩具。但架不住这种玩具是一帮贵族在玩的呀！而且，帝都的闲散贵族圈子里，这种玩具还非常有人气。
这啥东西玩的人一多，大家就想分出个高低上下来。所以，帝都早就有了很正式的飞行魔板大赛（当然也有不少类似詹姆士和人进行的私人赌斗）。
飞行魔板的事情，贵族起了头，帝都的平民也有往里参合的。那些平民倒不是闲着没事玩这个，这也属于投贵族所好，为自己谋条路子呀！
能玩飞行魔板的贵族，本人或许不算成器，但他背后肯定有一个够份量的家族支持。一般的帝都贵族，那能长年玩得起这个？帝都的平民过千万，哪能个个都有杰佩托他们这样的技艺水准。金字塔尖上的，始终都是极少数。
所以，投这些够份量的家族闲散子弟所好，到时候让他们背后的家族说句话，谋个什么小吏的职务，这辈子在帝都就不用发愁了。
何况，那些贵族在飞行魔板上每年的开销那么多，真把飞行魔板玩出彩的平民，光凭这本事就能在帝都立足。
发展到现在，帝都的飞行魔板大赛已经形成了平民和贵族两个等级。平民赛的优胜者主要是得利，贵族赛的优胜者争的则主要是名。最后还有决赛，让平民赛和贵族赛的优胜者各出十人同场竞技。
当然啦，到目前为止，平民在飞行魔板决赛中还处于绝对劣势，最好的成绩，才是第六。倒数第一到第六，却历来都是平民包揽。
这里面可没有什么黑幕，甚至连平民选手使用的飞行魔板，都不比贵族选手更差。比进决赛的平民选手，那也算是这一行的佼佼者了，后面也有贵族支持他们的。
何况，能把飞行魔板玩到精深的贵族，也是真拿这个当回事的主，对自己的水平同样有一份自信。让他们利用自己的贵族身份压平民选手放水，他们自己还不干呢。
第十六节 贫民窟7
只是平民的身体素质确实赶不上贵族。而且，这些玩飞行魔板的贵族，在培养战斗力方面或许还怕吃苦受累，素养差点。但是在自己喜欢的操控飞行魔板上，再苦再累他们也乐此不疲。
即使是游戏，不下点苦功夫也玩不到最好。这些贵族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一般平民强，又肯下功夫去练。都到了顶尖的层次，自然比一般平民强一些。
阿雅学习飞行魔板，为的也是投那些贵族所好，想着凭这点让来贫民窟的贵族把她挑走。
即使是贵族，玩飞行魔板也不是个个都能达到顶尖的水平。偏偏这些玩不好的贵族，还更执迷于这个，经常会挖掘一些玩的好的平民替他们比赛。很多平民练习飞行魔板，就是冲着这些贵族去的。
阿雅本来不用凭这个打动来挑人的贵族。她的制作水平很不错，持家、理事、经营的本事也很强，就连动起手来的战斗力，也不输五阶贵族，魔力储备更是直逼人阶的最高峰--七阶。
但是很可惜，阿雅的所有特长，都被她的美丽给掩盖住了。每个来贫民窟要挑她的男贵族，提出的要求都是：“除了这些本事外，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床伴？”
阿雅失望之余，就想另辟蹊径，用飞行魔板技术来打动那些喜欢这个的贵族。
贫民窟里能制作飞行魔板的人不少，以前可没人用这种玩耍的手段往外爬，毕竟这有种不务正业的感觉。但阿雅的情况不同，她凭真本事升到了贫民窟精英的位置，可来挑人的贵族有眼无珠，就是不认可她的这些本期呀！
制作飞行魔板的材料贫民窟也有。实际上，每年贫民窟的工匠们，都要为城里的贵族制作一些飞行魔板。当然，制作好的飞行魔板就与贫民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阿雅有了心思之后，付出了一些积分搜集边角料，硬是拼凑出一块飞行魔板来。
当然，这块飞行魔板的品质不算好。不客气的说，这差不多是能飞起来的最差的一块飞行魔板了。因为反正也得不到魔晶来驱动，阿雅干脆连镶嵌魔晶的位置都没留。
除了魔晶，飞行魔板还能由驾驭者自身的魔力储备来驱动。实际上，真正玩这个的高手，关键时刻都会用这招加速。
阿雅干脆全用自己的魔力储备玩飞行魔板了。好在她也经得起学习时的消耗，很快把飞行魔板玩得溜溜顺。
能学得那么快也不算奇怪。阿雅觉醒的龙族血脉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另外，她直接用自身魔力储备练习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而且，这种练习也让她无意中掌握了更精细操控和使用魔力储备的方法。
不过很可惜，阿雅的这次尝试还是以失败告终。当她向一个来贫民来挑人的男贵族（女贵族一般不会来贫民窟）说自己飞行魔板玩得很好时，那个男贵族破天荒的没提做床伴的要求，而是拿出块飞行魔板让阿雅展示一下试试。
阿雅的展示很不成功。她飞倒是飞起来了，但头一次使用那么好的飞行魔板，不熟悉的情况下，接连出现失误，表现的就像一个初学者。
那个贵族虽然喜欢飞行魔板，但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水平差得很，眼光也很差，没有看出阿雅仅仅是因为不熟悉那块飞行魔板才出现的失误。实际上，到后面阿雅已经表现的很不错了。能在不到一圈的时间里，把握住飞行魔板的特性并初步掌控，这已经说明了阿雅的水平。
可惜那个贵族看不出来，等阿雅一落地，他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以你使用飞行魔板的水平，做我的床伴是足够了。跟我走吧。”
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阿雅差点儿给气乐了。她委婉的拒绝了那个贵族的请求，回头就把自己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飞行魔板给砸了个稀巴烂，再也不提利用这个技术离开贫民窟的想法。
萨特一开始也只是把这件事当笑话看的。但今天杰佩托拿出的飞行魔板，让他感觉阿雅的打算其实挺有道理。当然，这个判断，是建立在阿雅确实有高超的操控飞行魔板技艺的基础上的。对此，萨特很有信心，而且，他刚才说的一点儿也没夸大。
不用怀疑萨特会看走眼。他确实不会玩飞行魔板，但飞行魔板比赛萨特可没少看，算是资深看客了。而且以他高明工匠观察入微的眼光，这里面的门道，萨特比一般人看得更清楚。
补充说明一下，帝都的飞行魔板比赛，可是帝都居民非常喜欢观赏的节目。而且，比赛组织者也没放过这个商机，每次大赛都是要卖票和组织博彩的。总之，在帝都，飞行魔板的商业开发程度，一点儿也不比地球上的商业体育差。
萨特做为飞行魔板的隐**好者（显性的就直接去玩了，但那主要是贵族），以前没少去现场看比赛实况。即使进了贫民窟，他还是会尽量挤出时间看转播的（这个后面有说明，现在不解释）。
对于阿雅那次失败的展示，萨特的看法与其他人可不一样。以他资深和高明看客的眼光，才能发现阿雅在后面的表现，其实已经够资格进飞行魔板决赛了，而且，完全有可能战胜几个相对差一点的贵族选手。
现在杰佩托他们送来了一块很高级的飞行魔板，萨特一下就想到了阿雅：如果想法子把阿雅弄出去，再让她凭借这块飞行魔板扬名立万，并借此在帝都立足，这份情义，足够阿雅到关键的时候拉自己的家人一把了。
只是，怎么把阿雅弄出去呢？萨特把视线转向了安格尔。一般说来，进贫民窟淘宝的都是男贵族。女贵族容易心软，可能见谁可怜就要谁，这可不符合家族的利益。所以，女贵族来贫民窟的少，就算进来，通常也只是看着，很少当众发表意见。
安格尔听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没声了，大家都在看他。安格尔急忙问：“怎么啦？我有什么问题吗？”
“哦，那倒不是。安格尔，我们是在考虑，你是不是能把阿雅从贫民窟里要出去？”杰佩托说。
“谁？我？”安格尔有些慌了，他好像感觉到妻子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凛厉，“那个，我并不是帝都贵族，也能在贫民窟带人出去吗？”
“没关系，只要是贵族就行。但你带出去的贫民愿不愿意跟你离开帝都，那就是他的权利了。但你就是单独让阿雅留在帝都，她也会帮你做三年事。当然，事先没说，你可不能强迫她做床伴。”
贫民精英出了贫民窟，那就是平民身份了。在帝都能凭本事立足的平民都不是随便哪个贵族可以逼迫的。在帝都，能来贫民窟淘宝的基本都是有点儿发展潜力的中小贵族。或者是大家族那些得宠却上不了台面的子弟。
没发展前途的中小贵族，或者没家族支持的闲散贵族，带了贫民出来也养活不起，只能早早放人自由，图增笑料而已。
至于那些有实力、有权势的强势帝都贵族，也不屑于跑贫民窟来淘宝，那本质上是在占精英贫民的便宜。强势贵族真要招揽哪个技术型平民，完全可以等那个平民闯出名气后，用与他价值相同的代价招揽，而不是趁人还默默无闻的时候故意压价。
这可不是出于什么贵族的风度、体面之类的虚名。有点儿头脑的掌权者都知道，真正的人才，哪有那么容易留住的。不付出与人能力相匹配的报酬，光凭着一两次雪中送炭，还真能让人才实心实意的为你效力一辈子呀！
何况，从贫民窟把人捞出来的淘宝行为，又算得上什么雪中送炭了？那些贫民也清楚，肯把自己带出贫民窟的贵族，必然是看中了自己的某些本领，觉得自己可以为他带来足够的利益。这是双方各取所需的事。
说起来，那些淘到宝的贵族肯定是赚的。他们带出去的贫民必须为他们服务三年。这三年里，除了贫民在帝都的基本生活花费，那些贵族甚至可以不用再多花一个子儿。而那些贵族提出的合理要求，被带出来的贫民必须完成。
嗯，贵族把带出来的贫民当牛做马的往死里用肯定不行，帝都也不允许他们这样浪费高级人力资源。当然，稍稍超出合理的范围，让那些贫民加点班、熬点夜的多出点活，是那些淘到宝的贵族的常见做法。
遇到这种事，被带出贫民窟的贫民通常也就认了，老老实实把多加的任务完成。这样一来，也没有哪个被贵族带出贫民窟的贫民，会认为贵族的这种举动是雪中送炭之举了，最多也只是一桩公平交易。
但如果萨特促成了安格尔和阿雅的交易，对阿雅来说，萨特也确实帮了她的大忙。对安格尔，阿雅可以用在帝都的三年服务来补偿。对萨特，她就只能用同等的帮助来报答了。
第十七节 贫民窟8
简单说完安格尔把阿雅带出去的收益（三年服务期），萨特笑着说：“阿雅操控飞行魔板的水准只是一方面，只是有这个条件，用这个能最快获得收益。还有几天，飞行魔板决赛可就要开始了。其实，阿雅在其他方面也很杰出。另外，阿雅好像主动提出要做贵族床伴的事，那个幸运的贵族，不就是你吗？”
之前众人并未明确说出是谁得到了能收取阿雅为床伴的荣幸。但提及此事时，众人的反应和神色变化，还有杰佩托的那句玩笑，让萨特猜了个**不离十。所以，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萨特冲安格尔挤了挤眼睛，一副“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的神情。
福列娜不悦的哼了一声。她当然明白安格尔不会动这个心思，但萨特的神情还是让福列娜感到很不高兴。
安格尔连忙说：“我带阿雅出去参加飞行魔板比赛就好，这应该足够让她打出名气了。其他的就算了吧。”
了了一桩心事，萨特很兴奋。他笑着说：“今天比较晚了，你们就住在这里吧。别看这里叫贫民窟，比起商铺区，这里的设施还更完善些呢。”
杰佩托笑着答应了。他知道安格尔本来就是要了解贫民窟的，住在这里完全没有问题。杰佩托他们也很想留在这里，看看老朋友一家的境况如何。福列娜和赫丽一直没表现出与安格尔的想法对着干的意思，杰佩托做决定时，就把她们忽略了。
安格尔果然没有提出异议，福列娜和赫丽也照常尊重了安格尔的意思。留宿贫民窟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萨特兴冲冲的跑出去让家人安排食宿。
加斯滕在外面本来是指导其他人干活的，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亲自上去给他们“示范”了一下。现在，那件原本无法在今天完成的分水盘，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萨特的两个儿子（也是一家之中，除萨特外技艺最好的两个人），正小心翼翼的做着收尾工作。
瞧了一眼即将完成的分水盘，萨特叹了一口气，说：“加斯滕，你还是亲自动手了。”
“啊，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示范了几下子。这两个孩子的悟性不错，点拨了一下就明白了。”加斯滕有些不好意思。
萨特的两个儿子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他们当然知道，加斯滕可不止是示范了几下子。不过，他们从中学到的东西也真不少。
“你们这俩小子。”萨特嘟囔了一句，说，“先把活放下吧，地方收拾好。客人们要住下，其他人快去准备吃的去。”
萨特这个家主在家里还是很有威信的。一声吩咐下去，大的小的立刻各自忙碌起来。两个孩子很兴奋，洗净了手跑上跑下的帮忙。对他们来说，有客人留宿，不仅代表着有玩的机会，餐桌上也会多些好吃的。
以萨特家的条件来看，贫民窟里的生活水平似乎也不算低，至少也有格鲁曼领普通平民家庭的水准。
只是，萨特家住在贫民窟的前三排。这意味着他们属于贫民里的上层，生活条件好是一个方面，要花钱把他们买出去，价格也低得多。
等着萨特家准备饭菜的空档，杰佩托把贫民窟的内部情况简单的给安格尔说了一下。
贫民窟的前十排都属于萨特家这样的上层贫民，随后的二十排是中层，剩下的，都是底层，越往后的越悲惨。整个贫民窟一共有多少排，杰佩托也不清楚。但从贫民窟的格局和规模来估计，至少也超过两百排。
即使以两百排来算，中上层的贫民家庭也只占所有贫民的不到十分之一。要知道，随着排数的增加，每户贫民的住房面积也大大减少。
像萨特家，住了祖孙三代十来口人，要招待杰佩托和安格尔他们六个人住下，稍微挤挤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甚至能给安格尔和福列娜单独腾出一个房间来。
可到了五十排以后，这样的一幢房子，至少要住进三家差不多三十号人。再多六个人的话，那就不是稍微挤挤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情了，真的要往房间里尽量塞才行。
等到了一百排以后，都不用再加人，房子里本身的住户，就能把空间挤得满满当当。不过一百排以后的贫民，人口变动很大。也许今天这幢房子还挤得住不下，到了第二天，死的死搬的搬，住的就只剩几个人了。
杰佩托知道安格尔想看的贫民窟肯定不是萨特家这样的上层或者中层贫民居住的地方，所以，他也没隐瞒贫民窟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只是杰佩托自己也没进到很里面去看过，很多事情也是听别人说的。
把该说的话说完，杰佩托向安格尔建议道：“再往里的话，你自己一个人跟我们去吧，让福列娜和赫丽留在这。里面的情况很悲惨的。那些能来贫民窟的女贵族，最多也就到前二十排，再往后，从来没有女贵族去过。”
安格尔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妻子。福列娜很坚定的说：“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赫丽也跟着凑热闹：“哥，说好了啊，你们去哪我也去哪，可别想把我丢下。”
安格尔回头冲杰佩托笑笑，说：“还是让她们跟着吧。”
杰佩托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你们要跟着就跟着吧。赫丽小丫头，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到时候等你哭的走不动路可没人管。”他不太敢对福列娜说这样的话，但在赫丽面前，这样倚老卖老还是没问题的。
众人说了一阵子话，饭菜也准备好了。萨特让家人安排了两桌，挺热闹的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萨特还提醒了安格尔一下：既然决定要带阿雅出去，等一会儿最好去她家说一声。阿雅家在贫民窟也是属于前十排的上层之列，过去一趟倒不麻烦，却可以免除明天她被人提前被人挑走的危险，走这一趟还是很有必要的。
安格尔想想也是，就同意等下走一趟。萨特笑道：“谈好了以后，你把阿雅带过来一下，让她看看飞行魔板比赛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也熟悉熟悉她的新飞行魔板。什么都不了解，可别到时候有出纰漏。”
安格尔一愣，问道：“在这里看什么？”
“飞行魔板比赛呀！进了贫民窟，现场我是没法去了，但花点儿积分，看看转播还是没问题的。其实，不嫌挤的话，贫民窟里的三个广场都有公开的转播可看。只是现在去有点儿晚，那里肯定没位置了。看公开转播的贫民才不管你贵族不贵族呢，没人会给你让位置。”
杰佩托苦笑着说：“老朋友，为了这个你花了多少冤枉钱呀！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容易落入贫民窟，怎么现在还没改？”
萨特脖子一梗，说：“我也只剩这点儿爱好了。再说，贫民窟里也没法下注，只是看转播也花不了多少积分，又算得了什么事。”
安格尔一头雾水的听他们说完，见杰佩托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没有追问。
吃完饭，萨特要带安格尔和福列娜去阿雅家。连杰佩托他们都没去，赫丽果然说到做到，像个小尾巴一样非要吊在后面跟着。萨特无所谓，于是一行四人出门向阿雅家走去。
阿雅家在第二排，比萨特家的位置还靠前一些。嗯，虽然前十排的差别不大，但谁家能排在更靠前的位置，还是能说明这家在贫民窟的生存能力更强一些的。
此时阿雅已经从阿历克谢那里回到家了。众人进门以后，阿雅对拒绝了自己主动自荐枕席的安格尔，印象还是蛮深刻的。看到他和萨特一起上门，阿雅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难道这个贵族改主意啦？这么晚了还留在贫民窟，甚至找上门来。可他为什么还带着那两个女伴呢？”
进门以后，萨特也不罗嗦，直接找上阿雅说：“阿雅，这位安格尔大人答应带你离开贫民窟了。”阿雅的父母尚在，名义上的家主还是她父亲。但大家都知道，她家能占据第二排的位置，大半是阿雅的功劳，家里真正作主的也是阿雅。
稍稍迟疑了一下，阿雅问：“不知道安格尔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萨特化解了心事，心情正不错，甚至有余暇跟阿雅开起了玩笑：“怎么？阿雅，你今天不是主动提出可以做安格尔大人的床伴吗？这都可以，还需要担心别的事情吗？”
阿雅脸上微微一红，说：“当时我那样说，是我知道安格尔不会那样做。现在他主动找上门来，我自然要问清楚。做贵族床伴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其实，阿雅在大门处那样说，是玩了一个小花招的，并没有把希望全都放在安格尔的操守上。
贵族把贫民带出贫民窟时，贵族亲口提出的要求，如果贫民同意了，那就是贫民必须履行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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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赶出几节来，赶紧上传，今天的更新还是推迟了一些。没办法，存稿耗完，我写的又慢，只能尽量保持更新速度了。
第十八节 贫民窟9
但阿雅主动提到做床伴的事情，这就属于贫民提出的一种优惠，主动权有一部分掌握在贫民手里。除非贵族再开口要求确认，否则这种优惠便不成为贫民的义务。
当时有福列娜和赫丽在场，阿雅也感觉出安格尔不是以前那些贵族。对于做床伴的事情，阿雅有七八分把握，她主动提出后，即使安格尔有这个想法，也不会当着福列娜和赫丽明确提出来让她确认。有很大的可能，安格尔会把这个优惠当作阿雅和他的默契，喜滋滋的接受下来。
当然，这种优惠也不完全由贫民控制。如果阿雅被带出去后，无法满足安格尔提出的明确要求，比如制作呀、理家呀什么的，恐怕她就不得不用这个优惠来弥补了。但阿雅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才不担心自己会落到用优惠条件来满足安格尔的要求。
现在安格尔主动找上门来，那就是他来提要求了。虽然阿雅对自己看人的本事挺有信心，但也架不住什么事都有意外呀！所以，她赶紧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楚。
萨特笑道：“放心吧，不是要你做床伴。安格尔，你来给她说。”一进门，萨特称呼安格尔为“大人”，只是为了表明他的贵族身份。说实在的，一个没什么背*景、权势六阶贵族，在帝都也真没什么称“大人”。
安格尔和阿雅不熟，又有了白天的事情，他一下不知怎么开口。现在借着萨特的话头，安格尔顺势说：“是这样，阿雅，萨特说你操控飞行魔板的水平很高。正好我们有几块飞行魔板，所以，希望你能用它参加比赛。”
“这样啊。”阿雅感激的看了萨特一眼，说：“没问题，我会尽量争取拿到最高平民优胜奖的。”
飞行魔板大赛的商业开发发展到现在，优胜者奖励已经相当丰厚了。排位较高的平民优胜奖，即使对帝都贵族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所以，不少贵族专门挑有实力的平民选手扶持，为自己在大赛上争取奖励。
另外，为了飞行魔板大赛的博彩赌局，也是贵族选那些还没什么名气的平民选手给以扶持的重要原因。掌握一匹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黑马，绝对是以小博大的最佳手段。
所以，知道安格尔是想让自己出战飞行魔板大赛的时候，阿雅一点儿也没吃惊。当年她练习飞行魔板，不就是为了多块敲开贫民窟大门的敲门砖吗？想不到还真用上了。
当然，阿雅对萨特还是很感激的。今天的事情，明显是萨特把她推荐给了安格尔。在贫民窟，这样的做法只有一个含义：现在我帮你，关键时刻，你也要拉我一把。
虽然这好像也是一种交易，但这种交易可比贵族与贫民的交易多了一种人情味。说起来，这才叫雪中送炭呢。
阿雅既然答应了安格尔，这事就算定了下来，明天找守墓人做个见证就是。萨特笑道：“阿雅，要赢得飞行魔板大赛，光有自身的水平还不够，至少对比赛要有所了解。以前你看过比赛吗？”
阿雅摇摇头，以前她还真没看过比赛。虽然贫民窟里也有转播，但每次看转播的人太多，阿雅不太想去凑那个热闹。她对这项活动其实也没那么着迷，才不会花积分在家里看比赛转播呢。
“那走吧，你到我家去看看比赛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也去熟悉一下自己的飞行魔板。”
阿雅答应一声，给父母说了一下，便跟着萨特等人来到萨特家。
他们进门一看，一家人都集中在正屋大堂，在那里眼巴巴的等萨特呢。受萨特的影响，这一家子多少都有些喜欢看飞行魔板比赛。
萨特也不多说，走到正对众人的一面墙边，伸手摆弄了几下，墙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片光滑的水幕，差不多占据了整面墙壁。
这应该是一个由魔法阵运转的水幕术，结合着侦查魔法和传影魔法，可以把远处的景象传送过来。龙轻寒在龙岛，和华子良一起旁观龙闲心龙暴烈的那场战斗，用的就是类似的方法。
萨特又摆弄了一阵，远处的图像清晰的传送过来。与图像一起传来的，还有现场的声音。实现声音的传送其实也不麻烦，加个传音魔法就可以。龙轻寒怕华子良听到什么起疑心，在龙岛时没有用，所以，华子良当日看到的只有图像没有声音。
萨特这个显然把传音魔法也加上了，连声音也传了过来。从技术角度来分析，实现这些似乎并不难，以安格尔和福列娜的实力，都能轻松做到。
可他俩是圣阶呀！萨特只是贫民，三阶实力，这里面运用的魔法好几种他根本用不出。更何况同时使用多个魔法，平民的魔力储备也不够用啊！
即使这都是辅助魔法，施放了本身就有一定的持续时间，消耗会降低一些，但累积起来也很可观。何况，看样子这个比赛还不是一会儿就完，时间一长，这魔力消耗绝对是个平民无法负担的数量。
萨特能用，只有一个原因：这个转播，是通过魔法阵实现的。可一个贫民的住处，怎么会有这么多魔法阵，而且还有支持魔法阵运转的魔晶呢？
安格尔忍不住向萨特提出了这个疑问。
萨特看比赛还没正式开始，便三言两语给安格尔解释了一下。原来，魔法阵和魔晶都是有的，但不在萨特家，而是在守墓人的总部那里。守墓人也是半官方的身份，他们的总部是帝都出资维护的。
不过，这套转播魔法阵，还有支持魔法阵运转的魔晶，也不是帝都官方提供。据说，是某个组织飞行魔板大赛的贵族，有一天突发善心，想为贫民窟做点儿好事，就给每个贫民窟捐了这么一套东西，还负责后期的运行维护。所以，在贫民窟才有免费的飞行魔板比赛看。
萨特支付的积分，其实只是在家里开了一个类似接口终端的东西，直接把所有的内容通过水幕上的影像魔法播放出来。
之所以不直接用影像魔法，是因为现在这个法子可以大大降低对影像魔法位阶的要求。能记录大量连续动作和声音的影像魔法，至少要四阶。结合了水幕术，只用二阶影像魔法就够了。
当然，这种情况下，影像魔法只能把影像和声音播放在水幕上，可无法把这些信息记录下来。
安格尔听的是暗暗咂舌。就算按照萨特的说法，这种转播大大降低了对魔法位阶的要求，也有无法记录的缺点。但能够用魔法仅仅是从事一项大众娱乐活动，帝都的生活成本那么高，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要知道，萨特仅仅是贫民呀！就算是贫民上层，在帝都那也是不入流的一类人。瞧瞧人家的生活水准，恐怕偏远地区的中小贵族也比不上吧。
看出安格尔有些惊讶，萨特不无炫耀的说：“安格尔，你知道一个转播魔法阵转播一次比赛要消耗几颗魔晶吗？十五颗！而且是高级魔晶。帝都足足有十二个转播魔法阵同时转播，才能保证转播范围覆盖整个帝都。要是碰到三大帝都同时转播，那消耗还要增加几倍。”
“三大帝都同时转播？”
“是啊。你不会以为，只有塔西佗城才有飞行魔板大赛吧。实际上，除了飞行魔板大赛，还有斗兽、赛马、各种公开决斗等等，都会向各处转播的。只是那些事情我不太感兴趣，具体情况就不是很了解了。快看，选手出场了！”萨特看到比赛马上要开始，便匆忙结束了对话，聚精会神的观看起来。
安格尔还想再问，可看看眼下的形式，他又把问题咽了回去，有些心不在焉的观看飞行魔板比赛。但看了一会儿，安格尔的注意力，就被比赛给吸引住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飞行魔板比赛，是在城里一座露天的大型赛场举行的。只靠一点儿星光月色，比赛肯定无法进行。所以，巨大的赛场内，一圈照明魔法把赛场中央照得如同白昼。周围的观众席则昏暗了很多，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不过，从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可以判断出，观众不会少。
其实，观众席还分贵族和平民的。不过在转播中看不出来。这一方面是因为光线昏暗，另一方面也是帝都平民与贵族的分界没有那么明显，观众席的布置本身也区别不大的缘故。
明亮的赛场边上，有个人正不知呆在什么地方，大声的介绍出场选手。这一场是平民赛，一共有二十名选手。他每介绍一名选手，周围的观众都会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当然，每介绍一名选手，那人还不忘说一下是哪位“可敬的”、“尊敬的”、“令人敬仰的”贵族大人发现并赞助了这名选手。
安格尔从来没有想到过，对贵族还有这么多的敬语。不过，说到这些贵族时，观众似乎没什么太热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