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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乡村原野     果蔬青恋txt下载     果蔬青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44章 情伤

    四千多字章节,表扬我吧。

    ***

    这时,秦霖也醒了过来,歉意地对紫茄道:“吓着你了。”

    紫茄这才顾得上害怕,红着眼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霖便看向徐伯。

    徐伯道:“这也没什么。告诉王妃,往后也能留心提醒王爷,减少发病次数。”转向紫茄,“这是王爷上次箭伤留下的病根。其实本已好了,只是不知为何,每每想起王妃,情思激荡时,心口就会剧痛。下官把这病称作‘情伤’。说不得,王爷平日只能克制些了,保持心境平和为要。”

    紫茄听得目瞪口呆。

    怔了片刻,便泪如雨下,“这可怎么办?”

    秦霖忙安慰道:“不要紧,不要紧。我不想那么多,便不会发病……”

    徐伯也嘱咐道:“王妃切不可作此模样,引王爷心疼。总要淡淡的,心境越平和越好。”

    紫茄顿时不敢再哭,含泪忍住。

    这时,外面报“皇上驾到”。

    千防万防,防备了其他意外,却没防备到新婚时出现这种情形,英武帝也顾不得忌讳了,竟直闯新房。

    他这会儿还真怕秦霖死了。

    秦霖便挣扎起来迎接皇帝,又对徐伯道:“皇上若问起本王病况,你照实说。”

    又低声对紫茄道:“别担心。我就是动情想你的时候才痛,发怒高兴都不碍事。发病时,轻则牵扯一下,重则昏迷,等醒来又跟没事人一样。你既来了,慢慢替我寻病根诊治,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紫茄见他很快恢复原样,况且刚才也替他号过脉,知道并无大碍,遂点头应是。然心里想起另一事,依然不能开怀。

    徐伯似有所觉,看向她,微微点头。

    紫茄心里便一沉。

    英武帝是和葫芦一块进来的,听说了秦霖这病,也惊诧不已。

    “皇弟眼下觉得如何?”

    “皇上请放心。痛的时候厉害,等好了就没事了。”

    “还是不能大意。让太医来看看吧。”

    “也好。一直是徐太医为臣弟诊治,他还不能去除病根。若能得太医院会诊,彻底根治,也是臣弟的福气。只是今天大喜日子,不便叫人来诊治;就算诊治了,也不能即刻就好,还是等过明日再请吧。”

    英武帝便点头,一边看向紫茄。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不禁一怔。

    青龙王妃太像她姑姑——玄武王母亲了。

    略打量一番,便移开目光,对秦霖道:“皇弟可能去前面招呼?若不能,就不去了。”

    秦霖忙点头说无事,便在皇帝和大舅子见证下,和紫茄喝了交杯酒,吃了饺子等,再丢给紫茄一个安慰的眼神,才随众人出去了。

    出去后,英武帝边走边笑道:“朕倒像全福人了,把你这婚仪从头过到尾。”

    秦霖微笑道:“皇上是天底下福泽最厚之人,是臣弟沾光了。”

    一时到了王府前院,各殿早已排开宴席,笑语喧哗。

    秦霖果然没事了,周旋在宾客之间,谈笑自如,这让葫芦松了口气。

    英武帝却时常打量秦霖,猜测他刚才昏迷是真是假。

    正热闹的时候,一名礼部官员匆匆进来向葫芦和板栗回禀,说张家小少爷和巴音亲王的小世子打起来了,张家郑家所有的哥儿姐儿和安国来的孩子都参加了,混战一气呢。

    板栗和葫芦听了傻眼,愣了一会,急忙丢下筷子跑出去。

    英武帝想起张巽和布日固德之间的赌约,来了兴趣,对秦霖笑道:“走,去瞧瞧他们。”

    秦霖也吓一跳,生恐出事,忙跟英武帝出去了。

    青龙王府东殿后院,小苞谷率领张念祖、李山、郑雪莲、郑雪峰、郑雪晖以及十来个大靖豪门公子小姐,正和布日固德率领的安国权贵子女激战,打得鬼哭狼嚎。

    院门被插上了,跟随伺候的人在外面干着急。

    英武帝和秦霖等人来到后,众人“呼啦啦”跪下一片。

    板栗听见里面稚嫩的童声喊叫连天,急了,高声问道:“这门打不开?砸呀!”一面对那些伺候的人骂道:“怎么你们不在里面伺候,倒在外面干站着?”

    跟小苞谷的小厮哭丧着脸道:“七少爷不让进。”

    板栗怒道:“不让进你就不进?”

    那小厮委屈万分,又说不出话来,心想还不是老王妃吩咐的,叫由着少爷,这会子出了事又怨他。都说玄武王府的酬劳丰厚,也不瞧瞧这活计有多难,他们挣点钱容易么!

    郑氏并非护短溺爱,而是觉得自己的儿子自己管教,下人不过是看护而已。若是赋予他们权利大了,不是纵容就是拘紧,所以特地吩咐了这么一句。

    且说眼下,板栗一说砸,秦霖就赶忙道:“快砸!不用顾忌。”

    于是,两个龙禁卫上前用力撞门,撞了几下没撞开。

    葫芦不耐烦,上前狠踹了一脚,“哐啷”一声,那门承受不住,硬是被他踹断了门闩,不但开了而且散了。

    一帮侍卫看得直咧嘴。

    门开的刹那,就听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一愣,一齐往里瞧。

    只见一个六七岁、肌肤雪白晶莹的小女孩,正站在一块山石上振臂高呼,还拖着尾音呢。

    众孩童本混战在一起,听见喊声都不敢再打,乱七八糟跪倒一片,各自对着一个方向,七长八短地喊“参见皇上”,或“皇上万岁”,或“拜见皇上”。尤以安国孩子居多,全跪下了。

    众人都觉有趣,英武帝也笑了。

    谁知那女孩却跳下山石,飞起穿着绣花鞋的小脚朝一个安国小男孩踢去,一边对其他大靖孩童叫道:“杀呀!”

    嫩脆的声音惊得葫芦浑身一哆嗦。

    因为那是他的宝贝闺女郑雪莲。

    小苞谷也没跪,他一声不坑地绕着布日固德飞快奔跑,不时踹他一脚,总在他要爬起来的时候,又把他踹倒;等他探手想抓住他的脚或者想反击的时候,他早就窜开了,身形溜刷之极。

    那步法,英武帝觉得眼熟极了。

    其他如郑雪峰等人也都一哄而上,打了安国孩子一个措手不及,烽烟再起。

    布日固德发觉上当,愤怒地大叫:“谁说皇上来了……”一转脸,看见英武帝等人正走进门来,忙大喊,“皇上来了!小苞谷,你还敢动手?”

    小苞谷鼻子哼一声,道:“皇上这会儿正在前面喝酒呢。”

    安国孩子都气坏了,全力反击。

    一个脸儿红得跟苹果似的小女孩一头冲向雪莲,把她扑倒在地上。两人扭做一团,扯头发拽领口,很快头发就散了,花翠也掉了。

    郑雪峰忙冲过去掰她的手,三人叠起罗汉。

    现场只有一个小女孩没动手,那就是高雁。

    并非她斯文守礼,而是不知帮谁。她就是这场战争的根源,而且她爹娘都在安国,因此不能帮大靖的孩子;她自己在大靖,外公也在大靖,也不能帮安国孩子,只好纠结万分,虽然劝了几句,也没人肯听她的。

    当雪莲喊“皇上驾到”时,随着门闩断裂,高雁往门口一看,发现英武帝果真来了,忙跳脚喊道:“别打了!皇上来了!王爷也来了,都来了!小苞谷,你大哥来了!雪莲,别打了,你爹也来了!布日固德,王爷来了,都别打了……”

    雪莲被红苹果压在身下,气得叫道:“我要戳你命门了!”

    英武帝听后,面色古怪地看向白虎王。

    葫芦气呼呼地丢下一句“臣闺女在家乖的很”,一边跑过去拽起雪峰,又将雪莲和红苹果分开;秦霖和板栗也都出面,喝的喝,骂的骂,总算让双方停战。

    见皇帝真的来了,一帮小儿又重新跪下拜见。

    只是一个个满身灰尘、头发散乱,甚而有的鼻青脸肿,腮颊出血等,形象很狼狈。

    问起冲突的缘故,几十孩子一齐开口,叽叽喳喳像林子里的鸟儿炸了窝,根本扯不清。

    秦霖一声大喝,震得这帮孩子一齐收声。

    待安静了,英武帝一指小苞谷和布日固德,道:“你们来说。”

    小苞谷看了布日固德一眼,道:“是他要跟我比试的。”

    英武帝便望向布日固德,目带询问。

    布日固德瞄了高雁一眼,愤愤地说道:“她不想嫁我。我就跟张巽比试,我要输了就解除婚约。”

    巴音亲王大惊失色。

    英武帝掌管天下大事,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知如何是好。

    主要是他们还小,这事不该他们做主;但这两孩子都心高气傲,从安国一直斗到大靖,似乎也不能当他们的话是儿戏。比如,布日固德说解除婚约,他就肯定不愿再娶高雁了。

    又问了几句,起因无非是之前的赌约,还因为高雁。

    布日固德自来了大靖,就憋了一肚子气,只不敢发作。他在迎亲的时候偷偷向小苞谷挑战。等把青龙王妃迎进门,自觉有恃无恐了,他就发作了,与小苞谷来到这院子比试。

    比试分三场,先比武艺,再比弓箭,再比力气。

    比武时,小苞谷跟刚才一样游斗,布日固德输了;比弓箭,小苞谷却把石子当暗器扔,全正中靶心;比举大石块,小苞谷用绳子拴住石块,吊在木杠一头,他自己坐在另一端,玩翘翘板。

    布日固德不服比试结果,说这不是真本事,然后双方就混战起来。

    英武帝心里很高兴,面上却不肯露出来,很为难地看向小苞谷和高雁。

    还是秦霖,他对布日固德喝道:“你输了!输了就输了。本王过去不知输过多少次,你输这一次算什么!你若不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永远别想成为草原上是雄鹰!本王带你来大靖,可不是为了跟小苞谷赌输赢,而是让你见识天朝上国气象,各种人才荟萃。你要向他们学习。”

    布日固德最是崇拜秦霖的,当即朝他跪下,抱拳大声道:“谢王爷教导!”

    又对小苞谷道:“我输了。甘拜下风!”

    接着又看向高雁。

    秦霖抢着道:“婚姻大事,不是你们几句戏言就能决定的。当日定亲时,你父亲便和高大人有言在先,若有一方觉得不合适,可以退亲。你急什么!”

    巴音亲王也跟着劝,布日固德这才放下不提。

    这时,英武帝展现天朝国君气度,命小苞谷与布日固德握手言和,并言明,布日固德等人在大靖期间,由他带领众孩童陪同玩耍。

    小苞谷肃然应了。

    自此成了大靖最小的接待使,奉旨玩乐。

    一场纷争落幕,众孩童被带下去梳洗,然后入席。

    这日,青龙王府笙歌悠扬、舞乐不止,至掌灯时分,宾客才一波一波地散了。

    自英武帝銮驾回宫,秦霖便将余事交给杨真等人,回新房去了。

    紫茄正揪心地等着呢!

    秦霖见她换了一身崭新的红色绣金凤软缎宽袍,优雅娴静,遂拉着她的手,坐到床沿上,含笑说起之前小儿混战情况。

    紫茄听说雪莲跟人打架,根本不信。

    秦霖扬眉道:“难道我还能骗你?”

    紫茄注视着他道:“你不会骗我。你说说,你身体究竟怎么样?今晚……”

    她不是害羞脸红,居然面色发白。

    秦霖轻声道:“真的没事。之前发过几次,我都摸出自控的法子了。今天大喜,见了你,一不小心就没能控制,才又发病的。你知道的,徐太医专攻疑难杂症,他正在研制方子,要一举把我这病断根。在这之前,我须得小心些。”凑近她耳语道,“尤其洞房时要小心。”

    紫茄紧张地叫道:“这怎么可能!”

    秦霖微微一笑,道:“放心,我能做到。”

    紫茄傻眼,不知如何面对他。

    秦霖一边替她除去外衣,一边柔声道:“紫茄,你别担心。没事的。我想,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呢。惩罚我当日掳走你……”

    他对她万分爱恋,却不能动情,不是惩罚是什么?

    也许,情到浓时情转薄,就是这样的。

    今晚的洞房,少了些缠绵旖旎,多了些温馨,他必须压制一腔柔情,只宣泄欲念。

    红烛流泪,他闭上眼睛不敢看她的容颜,心中也竭力不去想与她的种种美好,只任凭欲望驰骋……

    事毕,他们相互依偎。秦霖轻声谈起过往的经历,新房内弥漫着温馨的气息,直到紫茄陷入沉睡。

    春夜,他静静对着摇曳的烛火,神情愈发清冷。

    英武元年三月初八,青龙王娶了紫兰郡主为妻,再未收一个女子入房。

    据传,王爷夫妇并不恩爱,日常说话行事总是淡淡的。因此都说紫兰郡主被骗了,青龙王是为了稳定安国才娶的她,并非因为爱恋她以一国下聘。这让那些嫉妒紫兰郡主的女子心中平衡不少。

    外面怎么传,并不影响青龙王夫妇的生活,他们没有因为传言而显得更亲密,依旧平淡地相处。

第645章 绿菠入主凤华宫

    谢谢亲们“表扬”,很开心。

    ***

    紫茄出嫁后,张家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红椒等人婚事。各种金玉器皿、家俬屏风、帐幔帘幕、古玩摆件、头面首饰等络绎不绝地往王府里搬。

    这些年,随着他们兄弟姊妹长大,张家也一直在准备。比如自年前海外诸国来大靖朝贡后,海上贸易迅猛发展,紫檀、黄花梨、酸枝木等名贵木材因被皇家和豪门青睐,便有人专门从东南近海贩运这些回来。

    张年也趁机收集了些,制作了一批拔步床、架子床、罗汉床及美人榻、桌椅屏风等家俬,都是为小辈成亲准备的。

    首先就是绿菠。

    她要进宫,说不得样样都紧她先来了。

    可是,皇宫有皇宫的规矩,所能带进去的东西有限,而且要经过查验。因此到后来,她的嫁妆反而看去最少,不过是多带些钱财等物罢了。

    三月十四日晚,两房人都聚集在老太妃屋子里,算为绿菠送别。无论是长辈,还是兄姐们,想要叮嘱她些话,却又无可叮嘱。教了十几年,她长成这个样子,难道还想凭一个晚上改变她?

    只好由着她去了,倘或教坏了反不美。

    绿菠反过来安慰众人,说皇上脾气很好云云。

    张杨、板栗和小葱等人听了一齐转脸。

    小葱暗自叹气,本来她进宫最便利,可随时去看妹妹的,但因为要躲开英武帝,就不能进宫了。心中歉意,只得又将老话叮嘱一遍。

    英武元年三月十五,皇贵妃张灿儿入主凤华宫。

    皇城很大,分内廷和外廷。

    从皇城南门入宫,一条长直、宽阔的宫道往北直通乾元殿、乾阳殿、乾极殿,这是外廷;过了太极门便是内廷,中三宫和东西六宫都在内廷。

    若是娶皇后,花轿当从太极门直入。

    除了皇后,便是皇贵妃,也只能从太极门旁的侧门进入。

    刚入宫的绿菠可没管这些,她有些紧张,时时提醒自己端庄沉肃,就怕出错。直到进入凤华宫寝殿东次间,坐到那张龙凤喜床上才算安稳下来。

    等待皇上来揭盖头的时候,她默想心事。

    也不知是等的久了,还是她想得太投入了,忽然头上的盖头被人掀开,她还莫名其妙呢,等看见英武帝,才醒悟过来,忙低眉敛目,做端庄样。

    可是,她稚嫩的面容和天真的心性,端着脸就像装大人的小孩,实在没有一点威严。

    等既定的仪式完成后,有宫女上来请绿菠入内间更衣,卸下凤冠,除了吉服,另换了一套喜庆服饰,轻便多了。

    英武帝一边打量她,一边挥退太监和宫女,然后拉着她在床边坐了,问道:“爱妃刚才在想什么?”

    绿菠正紧张呢,皇上比父亲小六七岁,比大哥大八九岁,她都不知如何面对他,被问后脱口道:“想往后在宫里怎么过。”

    说完自觉失言,有些不安地看着皇帝。

    英武帝却笑问:“哦?那爱妃想怎么过?”

    绿菠犹豫了一下,道:“好好伺候皇上,闲暇时看书,弹琴……”

    这是官样回复,英武帝并不在意,继续问道:“进宫前,家里是不是都不放心,叮嘱了许多话?”

    绿菠点点头,腼腆地说道:“臣妾在家里最小,又不懂事,长辈们不放心,一再告诫入宫后要谨慎言行、恪守妇德……”

    英武帝忙打断她的话,问道:“这是长辈们嘱咐的,兄弟姊妹们肯定不是这样说的。比如玄武王,他肯定让爱妃不用怕,是不是?”

    绿菠敬佩地看着皇上,点点头道:“大哥是叫臣妾别怕。”

    英武帝就笑了,又不经意地问道:“那玄武将军呢,她怎么教爱妃的?”

    绿菠见洞房发展不像家里人教的那样,皇上居然与她拉起家常来,也放松心情回禀道:“大姐姐说,进宫是为了伺候皇上,但皇上很忙,不可能天天相处。俗语说,无事生非。平日里应该多找些事做,就没空想些乱七八糟的了。”

    英武帝抽了抽嘴,心道这确实玄武将军作风。

    照她教的,他这个皇上就算不来凤华宫,或者没他这个皇上,张贵妃依然可以活得有滋有味……

    他又问了些话,诧异道:“为何张家小辈成亲都这么晚?像张二姑娘,早该嫁人了。如今跟弟妹挤在一处,数月内连办喜事。”

    绿菠解释道:“长辈们觉得,成亲太早有伤身体。尤其是女子,十几岁还没长开,倘若怀孕,更是九死一生。”

    忽然想起自己才十五岁,这话好像对皇上有怨怼之意,吓坏了,急忙站起身道:“臣妾家人没有埋怨皇上,以前就是这样的……”

    英武帝忙拉她坐下,拍着她手道:“这话也有理。爱妃今年十五,嗯,是小了些……”

    他目光一转,试探地问道:“果然如此,朕今晚先不同爱妃圆房,等爱妃长大些如何?”

    绿菠听了眼睛一亮,惊喜极了,猛点头道:“皇上说真的?那可太好了!”觉得有些失态,害羞地低下头,“臣妾,先前心里有些害怕呢!”

    英武帝微笑道:“等三年以后,再不然五年,都随爱妃心意。朕往后还照常来这凤华宫,你就陪朕下棋、聊天,或者做些好吃的请朕吃,也不让你白忙。”

    绿菠乐坏了,用力点头。

    “不过有一条,这闺房里的事,爱妃不可告诉任何人,连张家人也不许说。”英武帝耐心教道,“宫中跟外面不一样,小事也会被渲染大了。爱妃虽不在意,外人还只当朕冷落爱妃,对张家有戒心呢。”

    绿菠忙道:“臣妾一定不说。臣妾什么都不说。”

    英武帝道:“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除了这事,爱妃在宫中的生活,还是可以告诉长辈知道,让他们放心的。”

    绿菠觉得皇上真好脾气,对他的嘱咐无不答应。

    不去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人伦大事,她言谈轻松起来,感觉跟父亲大哥相处差不多,神色也灵活了。

    英武帝见时辰还早,便对绿菠道:“陪朕下一盘棋可好?”

    绿菠高兴地说道:“当然好。”

    说完飞快地跑到里间暖阁,从嫁妆箱子里翻出一盒玉质棋子,来到桌边摆开,和英武帝对弈起来。

    她下棋的模样很可爱,每走完一步,都抬头笑眯眯地看向英武帝,一副“看你怎么应对”的模样;等英武帝落子后,若是她很快接上了还好,若是一时想不出后招,就蹙眉托着尖细的下巴盯着棋盘苦思。

    英武帝倒不觉得跟她下棋乏味。

    只是一盘结束,绿菠很容易就输了。

    英武帝评价道:“爱妃棋艺还过得去。思路敏捷的很,就是实战少了,因此经验不足。”

    绿菠撅嘴道:“经验要是足就怪了!臣妾每日好忙的,哪有工夫整天学这东西。皇上比臣妾下的好,也不值什么。臣妾父亲常说,棋盘就是一方天地。皇上掌管天下,布局自然非一般人能比。”

    英武帝笑道:“搬出这理由,爱妃是不服气?”

    绿菠道:“臣妾服气。怎敢不服气!”

    英武帝道:“那再来一盘?”

    绿菠道:“等等,臣妾肚子饿了,要找些东西吃。”

    英武帝忍不住笑了,指着前面道:“那边有好些吃的。都还没撤下呢。”

    绿菠忙走过去拿,一边还东张西望,打量这间寝室:虽然是卧室,却分里外两层,中间以悬挂的帷幕隔开,布局宽敞、大气。床、榻、桌椅等家什都是紫檀和花梨木制成,或深沉古雅,或纹理细腻,如行云流水般优美。就算她出身王府,见了也不能不赞。

    身后,英武帝望着她的身影沉思。

    选妃时,那些女子也都十几岁,却都不像她这般心性天真,会时不时地对他表露爱意;只有她,他怎么感觉像在陪女儿玩呢?

    后面,绿菠就一边吃东西一边下棋,很开心。

    英武帝见她吃得香甜,忍不住也捡了一块点心吃了。

    两人说笑下棋,时不时还争两句,毫无“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感觉,外面的宫女和太监都暗自诧异。

    下了三盘棋后,两人终于睡下了,当然是同床共枕。

    英武帝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坐怀不乱”,况且不能让内侍们发现端倪,所以只能和绿菠睡一床。

    两日后,英武帝歇在皇后坤宁宫。

    他屏退一干人,然后对皇后道:“朕与皇后,既是夫妻又是君臣,这皇宫内院也与寻常人家内宅不同。皇后向来知道朕脾气,不会为美色所惑,然有些人朕是一定要收的。皇后当为朕管好这后宫,切莫学那些无知蠢妇,。”

    皇后急忙起身,恭敬地听了应下。

    英武帝低头喝了口茶,又漫不经心地道:“张家女都出嫁晚,说是怕身子没长开,怀孕产子有危险。张贵妃年方十五,朕答应她过三年五载再圆房。这事说与皇后听,知道也就罢了。她心性单纯天真,皇后平日里多照看她些,免得被人害了。”

    皇后闻言大喜,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保证道:“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力照顾好张妹妹的。”

    英武帝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第646章 灿耀京都(一)

    本来今天想一股作气把正文部分完成的,结果删改了几遍不满意,终究只能先发少量上来。原野再厚颜恳求一句,请亲们支持新书《田缘》把推荐票投那去吧,谢谢哟!

    ***

    三月十五,同时也是青莲和南瓜殿试的日子。

    且说张家,将绿菠送进宫后,才喘口气,第二天就为山芋放大定。正忙碌间,看榜的人回来报:三少爷南瓜高中二甲第四名,表少爷青莲二甲第十名。

    就算最近王府喜事多得人都听麻木了,这消息还是掀起一波狂欢,大苞谷更加斗志昂扬。

    接着就是山芋娶亲,然后红椒出嫁,香荽出嫁……整个王府马不停蹄忙了两个月。

    上上下下、主仆人等经办了一波又一波的亲事,个个都历练出来了,见人就笑,逢人就让,睡觉也睁一只眼,白天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其种种风光热闹和喜庆大同小异,不能尽数,单说那特别的。

    先说山芋。

    他平日里最实诚,和兄弟们最和睦,嬉笑言谈都不顾忌的;加上前日不留神说出李慕棋对其他兄弟的一番评价,众人便不肯消停了。

    三月二十八日,吹吹打打,山芋将李慕棋娶入家门。

    当晚,南瓜、花生、玉米、大小苞谷加上郑青莲,并周菡的兄弟周篁,赵翔等人全都聚集在新房内,吃喝了无数茶点瓜果,闹新房的花样层出不穷,快三更了还不舍得走。

    最后,山芋连推带搡,将这些家伙赶了出去。

    花生等人商议,说这大好的夜晚,心里兴奋着呢,回去也睡不着,于是又躲在窗户外听窗根。

    等屋里没声音了,估计二哥跟新嫂子上床了,大家便在外作起怪来,一声惨烈的猫叫惊得山芋和李慕棋浑身起鸡皮疙瘩。

    等弄明白是兄弟们在捣乱,小两口才松了口气。

    山芋道:“这帮不省心的家伙!咱别理他们。”

    可是,不理不行,他们就不走了,一直在外闹腾,让小夫妻无法安心洞房,满肚子火气不得发。

    李慕棋问道:“爹和娘怎不管?”

    山芋笑道:“闹发闹发,越闹越发!咱家最近一直嫁闺女,好容易我娶亲,正要大闹才喜庆。只要不闹得出事,爹娘才不会管呢!”

    李慕棋道:“这也不是个事儿啊!”因此蹙眉想主意。

    山芋抱住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闷声道:“不理他们,咱们睡咱们的。”

    李慕棋道:“那可不成!”

    新婚夜,外面一堆人听壁角,也太不像话了,明日见面也不好意思,“不是闹发么!咱们也闹一场。”

    她在被窝里凑近山芋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话。

    山芋听得大喜,道:“这要我亲自去才成。”

    暂把洞房的热情丢下,一骨碌爬起来,翻箱倒柜地寻物事,又在娇妻的帮助下装扮起来。

    然后他就悄悄从后面穿堂溜了出去,让歇在抱厦屋的丫头都不许出声。

    二十八日,正是月底,月黑风高。

    山芋左躲右闪、遮遮掩掩地摸进大苞谷屋里,随手拿了两样他稀罕的物件,然后来到院中放声喊“贼来了!”

    正贼喊捉贼,不料大苞谷忠心的丫鬟白猫并没睡下,正等着六少爷回来呢,闻听慌忙跑出来,跟一身黑衣劲装、黑布蒙头、只露出两眼睛的山芋撞个正着,顿时尖叫着扑上来。

    山芋倒被她尖叫声吓一跳,转身就跑。

    白猫那一声忒惊人,把值夜的婆子丫头、守院门的小子、外面的护卫,统统都被惊动了。当然,在山芋那边听壁角的一帮兄弟也被惊动了——两兄弟住对门呢——纷纷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赶来。

    一路上,乱糟糟地人不断奔跑,都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在哪里?”

    “贼来了?”

    ……

    等人都来了,白猫高声陈述案情,口齿十分伶俐,说来了蒙面大盗,全身黑衣,只露出两眼睛,武功非凡,偷了一大袋东西等等。

    南瓜听后转身就往外跑,要去通知外院护卫拦截。

    大苞谷则急忙往屋里冲,后面一群人咋呼呼地跟着。

    其他三猫也都醒来,都四下查看,发现只丢了大苞谷喜欢的两样玩物。

    于是众人四处查寻,哪里有蒙面大盗的影子。

    正乱着,板栗来了。

    “别找了!没贼进来。”

    大苞谷气呼呼地说道:“白猫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我还丢了两样东西呢。”

    板栗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你二哥!”

    花生失声叫道:“二哥?”

    板栗笑道:“不是他是谁!熟门熟路,还不惊动人。所谓‘家贼难防’,指的就是这样情形了。若是外贼,能避开护卫的耳目摸到你这院子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本事。他既进来了,就不止拿两样东西了。”

    这时,南瓜也进来道:“一准是二哥。他嫌我们闹得太厉害了,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把人都引到这来。我刚去那边看过了,我们前脚来这里,那边后脚就把门关上了,任凭怎么喊都不开门,一点也不担心。可见就是他干的!”

    白猫恍然大悟道:“怪道我听见人喊‘贼来了’,慌忙出来看,就是他自己。原来是贼喊捉贼!”

    众人听后一想,一齐大笑起来。

    大苞谷跳脚道:“哎呀这个二哥,又不是我一个人闹的,他怎么单坑我?”

    板栗道:“不坑你坑谁?南瓜他们住东府,要过去得跑好远路,回头耽误他洞房。就你这近,一声喊都听见了。”

    众人更笑,大苞谷连叫晦气,又气不过,还要去闹。

    板栗拦住他道:“你还去?丢的东西还想不想要了?”

    大苞谷道:“我……”

    南瓜笑道:“你去也没用,进不去了,丫头不给开门。再说,这一过招,咱们可是输了。二哥二嫂这会儿没准躲被窝里偷着乐,你去喊闹,不是让他们更开心!等明早再看吧。”

    大苞谷只得作罢。

    玉米道:“这肯定是二嫂的主意。从此以后,二哥有二嫂帮着,咱们别想有好果子吃!”

    花生也道:“这个下马威厉害!”

    赵翔等人笑得前仰后合,都说今晚有趣。

    张槐和郑氏在上房也听见外面闹腾,因都睡下了,便没起来,只叫人来问是怎么回事。

    住在东厢的秋霜早带人出去探明究竟,进来告诉缘故。

    她腿伤治得差不多好了,便被郑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郑氏听后忍不住也笑了。

    张槐骂道:“这帮混小子,当他们二哥是好欺负的!”

    第二天早上,山芋携新婚妻子拎个小包袱出现在众人面前,满堂哗然,又掀起新的一番闹腾,自不必说。

    山芋成亲后,李敬文和小葱将一切安排妥当,准备就往漠西去的,因女兵人数不满一万,兵部传令继续招收,就将出行的日子推迟了。

    于是小葱得以送两个妹妹出嫁。

    四月十二日,红椒出嫁。

    除了惯常的喜庆热闹外,另多了与众不同的风采:军中来了五十个姐妹送行,也没穿衣甲,也不穿长裙,全是红色劲装打扮,英姿飒爽不输男儿,引得满街喝彩,竟把新娘子的风头都抢去了。

    正好刘井儿那边来了许多虎禁卫,也是精神抖擞、气势昂然,与这边形成强烈对比。

    人丛中有人笑道:“这不像娶亲,倒像军演了。”

    另一人接道:“如此方能显我大靖军威!”

    于是,沿途无数人伸长脖子观看那些女军,有羡慕的父母,立即就要送闺女去投军;有爱慕的少年,开始找人打听其中谁是谁,种种情形不一。

    当晚,红椒笑对刘井儿道:“我这次成亲,算是为咱们女军大大露了一次脸。往后,她们就不愁嫁人了。”

    刘井儿抱怨道:“还说呢!军中同僚问我,到底是娶一个,还是娶一群。弄这么多女人来,难道新媳妇要给夫君一个下马威?”

    红椒听了大笑起来,滚入他怀中。

    因又说起半月后随军去漠西的事,红椒歉意道:“大姐要去西北,我既投了军,就不能不跟去。你好生等几年,我这兵役期满就回来伺候你,做贤妻良母,再不离开你了。”

    刘井儿叹道:“这也是想不到的。当初,还以为这仗又要打几年呢,谁能想到今年就成亲。别人都是妻子送丈夫出征,我倒要送你去草原。”

    红椒忍不住更歉意。

    刘井儿反过来宽慰她道:“这样也好。都说小别胜新婚,今儿新婚,三年后咱们再新婚。来,不早了,咱们睡觉。”

    ……

    他们新婚得意,有一人却失意,就是田遥。

    他今天也去了王府,面色虽然平静,心里终究不平。

    王穷怕他失态,受黄豆委托,早早拉他告辞,然后去茶楼要了间雅室陪他闲坐。

    田遥道:“接下来该轮到你了。你还不回去忙,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能冲去刘家大闹喜堂不成?放心吧,我坐一会就走。家父也来京了,正筹备娶家母过门。”

    若别人听了他的话,定会糊涂,王穷却知道,这是田夫子争取到司徒家的同意,迎娶司徒水云遗骨过门,好葬入田家祖坟,并为她母子正名。

    王穷想了想,觉得让他一人清静会也好,于是便离开了。

    田遥只枯坐了一会,就出去了。

    他觉得百无聊赖,仿佛连痛苦也无趣得紧,心里空空的。

    出来的时候,在廊檐下看见一个女子背影,顿时如同见了鬼一般定住——

    竟然是素谨!

    眼下,这女人对他的刺激比红椒成亲对他的刺激还要大,因而怒视她,愤怒之下竟然忘了她已死,怎会又出现在这里。

第647章 灿耀京都(二)

    还剩一章了,真抱歉!

    ***

    田遥一直盯着人家,终于引得那女子转脸。

    看见他目光不善,不禁一愣,随即皱眉走开。

    田遥却呆住了。

    这不是素谨,虽然相貌有点像,举止神韵却明朗的多,与素谨的我见犹怜完全不同。

    怔了一会,他忙忙地走了。

    如今他都怕了,再不想遇见什么“表妹”。在他看来,这女子与素谨这么像,不定是她的妹妹,原镇国公府伍家的人。

    第二天,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随父亲去司徒家认亲,发现昨日遇见的女子也在。果然是他正经的表妹——他四舅舅的小女儿司徒明慧。

    今天见她,没了昨日的恶感,因为她根本与素谨不同。

    倒是田夫子发呆半响。据他说,司徒明慧与她姑姑司徒水云十分的神似。

    司徒明慧也认出田遥,好似明白了什么,没像昨日那般摆脸子,而是对他微微一笑,善意十分明显。

    这一笑,便笑来了田遥的春天!

    王穷再见到田遥的时候,觉得他神情开朗多了。虽然奇怪,也顾不得问,拉着他帮忙筹备婚事,他和香荽的吉日没剩几天了。

    与山芋红椒不同,香荽的亲事被京城各方广泛关注。

    不仅因为王家是京城有数的书香世家,更因为王令宣位居宰辅,王穷是前科状元,张家又是新贵,这两家结亲,当然引人瞩目。

    还有一层:如果说青龙王和当今皇上太子代表的是巅峰的荣华富贵,那王穷则是无数闺阁女儿梦中的理想夫君,“才子佳人”一词中“才子”的典范。

    他要成亲了,怎不令众女芳心失落!

    王穷却前所未有的心怀大畅。

    这大登科虽说和小登科隔得久了些,却是极合自己心意。只这一条,等再久也值得了。

    心情飞扬之余,灵感骤发,写了不少新诗出来。

    然在这样时候写出来的诗,不免带着缠绵情意,便不想拿给别人看。想着等香荽过来了,与她观看。

    娶亲前一日,张家送妆,也是十里红妆。

    当晚,王穷在书房思及明日新人进门,按耐不住激荡心情,挥毫写下一首《鸾凤和鸣》,并作琴曲配乐,弹奏出来。

    在遇见香荽之前,成亲只是娶一个女子。

    在遇到香荽之后,她成了他渴望的女子。

    寥寥几次相见、相谈,一颦一笑、一词一句,无不相知投契,恰似鸾凤和鸣!

    他心中笃定两人婚后会恩爱无双、子孙繁茂、家业兴旺。若说出来,别人定会说这是他的美好希望,每个成亲前夕的男子都会有这样想。

    他随编随弹,不住修改细节之处。词曲中的言和意顺、和睦相亲、繁荣昌盛的味道层层递增,一派广大祥和、浩然充沛的气象,非之前所做缠绵诗词可比。

    王丞相兄弟两个听见琴声赶了过来。

    在书房外驻足良久,待王穷将曲谱完善后,王丞相命随从退远相守,不许人进前,方和弟弟走进书房。

    看了词曲,两人相视不语,目光中有欢喜,有担忧。

    王穷忙让父亲和大伯父坐下,问道:“伯父,父亲,可是穷儿这诗不妥?”

    王丞相摇头道:“无不妥。我王家要兴旺了!”

    这是上上吉兆!

    王穷忍不住笑了。

    作诗也罢,作曲也罢,都是有感而发,随着心意走。刚才他心中满是与香荽婚后场景,于是挥发了出来,“侄儿会努力兴旺家业!”

    他父亲问:“这是你才做的?”

    王穷点点头,道:“明日迎亲,儿子会在催嫁时吟这诗,再弹此曲相和。”

    “千万不可!”

    王丞相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地阻止。

    王穷听了诧异。

    王丞相叹道:“无极,这诗极好!可见你对张姑娘是真上心。若不是你娶的是张姑娘,我王家定要在婚仪上隆重宣扬此诗此曲,以讨兴旺之兆!可是,一来,你要规避‘百鸟朝凤’一说;二来,你不能太得意忘形,让太子殿下存有心结,所以这词和曲都不能传出去。”

    王令宜也语重心长地对儿子道:“虽然有皇上圣旨赐婚,但你若张扬过度,惹太子心中不快,此时并不会怎样,却埋下了隐患……”

    王丞相连连点头,“咱们不能得了便宜卖乖!”

    老实说,这些日子他可高兴了。

    跟皇上和太子抢媳妇,还抢赢了,那份成就感非同小可。

    可是,高兴归高兴,他老谋深算,该有的谨慎却一点没丢。王家和张家结亲,既要排场,不能失了该有的气势,又不能太出彩。

    王穷当即就明白了:

    这场婚仪一定要隆重,奉旨成亲嘛,但也不能像玄武王当年那样,以一本《香木缘》名扬天下。可想而知,他这首《鸾凤和鸣》要是传出去,效果也不亚于《香木缘》了,那真是往太子心口上撒盐了。

    想罢,他随手捡起那曲谱就送到烛火上。

    看着火势一旺,那曲谱便化为灰烬,两位长辈神情都很惋惜。

    王穷笑道:“无妨,儿子已经记在心里了。”

    又商议一会明天的迎娶事项,就有人来回“管家求见”,于是又都去忙了。

    再说玄武王府,今日送妆,忙至掌灯时分,内院外院还是一片喧嚷。

    而女眷如郑氏妯娌和小葱姊妹等人都聚在张老太太屋里,对香荽进行最后的叮嘱。

    小葱捏着小妹妹的脸笑道:“大姐最放心就是香荽了。不过还是要谨慎些,做人家媳妇,跟做闺女可不一样。而且王家那样的人家,跟咱们家也不同。”

    张老太太听后发愁道:“亏得往常她们姊妹几个常锻炼身子骨,不像人家姑娘风一吹就倒。要不然,嫁到那样人家,光在长辈跟前立规矩就够受的。”

    她从不折腾小辈,因此很担心香荽。

    小葱和红椒嫁的都是草根权贵,婆家习惯跟张家差不多;香荽要去的王家,完全与张家不同,可以说比绿菠在宫里好不了多少,她能不担心吗!

    香荽脸儿红红的,道:“没事的,奶奶。咱们家的规矩,不是也比原来大多了!习惯就好了。”

    郑氏等人忙劝慰,说王家虽然规矩大,但王丞相和夫人、王穷的爹娘都是极通情理的人,他们家的家风也不错,香荽过去了必不会受罪等等。况都在京城,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去探望。

    张老太太这才安心,反说起绿菠,不知在宫里怎样了,她想得厉害,晚上睡不着觉等等,絮絮叨叨不止,眼皮子往下耷拉。

    郑氏和曹氏都担心地望着她。

    郑氏低声问小葱,婆婆身子骨怎么样。

    小葱忙道,奶奶身子还好,平日注意些保养,再活个五到十年不成问题。

    郑氏这才放心。

    稍坐了一坐,郑氏妯娌便伺候老太太睡了,又催香荽去歇息。

    第二日,四月三十日,正日子,王府宾客盈门。

    王穷亲自骑马来迎亲,香荽盛装出嫁,沿途不知多少人观看,其隆重喧哗一笔难尽。

    花轿进入王家后,在祠堂门口停下,拜堂在祠堂举行。

    拜堂后,新人入洞房,不仅王家兄弟姊妹跟去了,连王穷那些同窗好友都挤了进去。

    与京城闺秀们对王穷心怀倾慕一样,少年书生们无不对香荽充满好奇。就算有皇上圣旨赐婚,等于澄清了“百鸟朝凤”的传言,但香荽在御花园紫月湖的表现还是流传了出来。

    若论歌舞、琴艺,凡大家闺秀不通者少,精通者多;然香荽当日踏波而行,如九天玄女降世,那气势和风姿却无人能及,现场观看者莫不心神震动。

    百鸟聚集,不过是起烘托作用罢了!

    一个人的风采气势是模仿不出来的,且不管传言真假,张三姑娘之前藏拙是真。经此一事后,再无人敢小看她。

    在场的秀女更是一致缄默,不肯对外人细说当日情形。

    但当时在紫月湖边观看的太监、宫女、侍卫何其多,都以敬畏的口吻谈论此事,是以在宫外流传开来。

    大多数人都相信张三姑娘非同凡响。——众人不敢再提“命贵”了。

    因此,想一睹张三姑娘风采的人多了去了。

    别人没机会,王穷的那些同窗好友借口他成亲,一定要亲眼看看,赶也赶不走。

    有人道:“无极,当年为兄成亲时,可是让你瞧了嫂子的;你今日不让看新人,难道以后专门引我等拜见弟妹?不如今日名正言顺地让我等看了,了却我等一桩心愿……”

    王穷拦不住他们,加上新人进门了,也没工夫跟他们耗,只得随他们去了。

    进了洞房,香荽头上顶着红盖头,听见身边窃窃私语和低笑,似乎有许多人,连床帘后都有女子轻笑,不禁有些紧张。

    正无头绪间,忽然眼前一亮。

    她下意识地抬头扫视周围——

    哎呀,好多人!

    目光挨个地打量他们,猜想这些人是王穷的弟弟还是哥哥,还是侄儿,还有妹妹……总之,这是一个比张家大的多的家族。

    她一边想一边习惯地对众人微笑。

    众人见她这样大方,不禁一愣。

    王突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呵呵笑道:“大嫂,这盖头掀开了,你不看大哥,瞧我们做什么?飞儿,叫大伯母。”

    那孩子便奶声奶气地叫道:“大伯母!”

    香荽这才看向王穷:一身喜庆的大红吉服,在烛光辉映下,衬得他面白如玉,星眸流光,好一个风流倜傥的新郎!

    见他含笑看着自己,不觉害羞,面上如染了胭脂般绯红。不过,她也只含笑垂下眼睑,并未低头。

    恰在这时候,那个叫飞儿的孩子叫她“大伯母”,她忙又抬眼,对他和善地笑道:“嗳!你叫飞儿?长大了要像鹰一样高飞,鹏程万里,是不是?”

    那孩子见这么多人围着新娘大伯母,她独跟自己说话,十分高兴,虽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却装作大人样,一本正经地点着小脑袋道:“是的!鹏程万里!”

    众人轰然大笑。

    明知这是为了讨口彩,王突也乐得合不拢嘴。

    王穷见香荽初进门便如此融洽,心中恰似冬日被暖阳照耀,又好似三伏天喝了冰汁一样甘凉,忘了还要喝交杯酒,先柔声为她引见众人:

    这是二弟,这是三弟,这是五弟,这是某某表弟……这是邱大人,这是黄公子,这是……

第648章 灿耀京都(三)

    这是本书最后一章,本书到此,正文部分就完结了,后面还有两篇后记。

    ******

    香荽一直含笑听着,心中默记。

    王穷度其神色,轻声道:“弟弟们往后见多了就记住了,今天先认个面。”

    香荽便点头。

    那黄公子指着全福夫人笑道:“无极,别让这位夫人久等,先和弟妹喝了交杯酒吧。这位姑娘端盘子想也端得手酸了,你们还只管说话……”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喝过交杯酒、吃饺子等仪式完成后,王穷便赶众人出去。

    王突也帮着赶人,因为他妻子和妹妹等人都躲在床帘后呢。她们也是来看新娘子的。不料来了许多外男,便暂避了。

    大家不想走,却见香荽站起身相送,请大家去前面吃酒,十分的真诚有礼,于是只得不甘不愿地走了。也不知怎么了,他们面对香荽纯善无邪神情,不大好意思调笑。

    等他们去后,王家媳妇和姐妹们从床后蜂拥出来,围着香荽掀起新一轮的热潮。

    王穷忙为香荽引见她们,都相认了才去前面招呼客人。

    香荽果然亲和力非凡,等王穷再回到新房,她已经和小姑子们言笑无忌了。

    新郎回房,众人很知眼色地笑着告辞,丫鬟便进来伺候二人洗漱,然后退到外间。

    王穷这才对香荽道:“你倒像天生是我王家人。”

    香荽不解道:“这是什么话?我天生是张家人才对。”

    王穷拉着她手往床上坐下,轻笑道:“夫人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香荽被他拥在怀里,身子蓦然僵硬。

    就算她对他不无情意,然终究只见了几次,且除了谈话外,仅握了下手;今日陡然亲密接触,她便不适应起来,有些慌张。

    王穷立即察觉。

    他便附耳低语道:“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香荽好奇地问:“是什么?”

    王穷小声道:“我给你写了首诗,还谱了曲。本来准备今日催嫁时吟诵的,大伯父和父亲不让,说不宜张扬。现在我单写给你一个人看,明日再教你弹曲。”

    香荽惊喜地问:“真的?”

    王穷点头,牵着她手走到桌前,又翻出纸笔墨等摆上,就泼墨挥毫写将起来。

    他一边写,香荽一边轻声念。

    等记诵完毕,禁不住抬眼注视他,满眼柔情,不知不觉间,心境已然放松了两分。

    王穷一笑,道:“虽然不宜张扬,然今日是我与夫人喜结连理的日子,不能不纪事留恋。写诗还不够生动,我为你作一幅画怎样?把你新婚的模样留存下来,将来翻看也有趣。”

    香荽大喜,脱口道:“好啊!你不知道,田大哥帮二姐姐作过许多画儿。其中有一幅十分传神……可惜,后来都还给他了。”

    说到后来,声音里充满惋惜,但看向他的目光闪亮,显然十分期盼。

    王穷心下欢喜,立即找出画具来摆上。

    他最擅长的是山水画,于人物上稍逊一筹;然近日满心满脑都是佳人,早已“胸有成竹”了,眼下又对着活色生香的真人,要画出一幅来,自觉比往日更容易。

    当下,新房内静了下来。又不完全的静,仿佛有轻缓的琴音回荡。偶尔听见纸张“簌簌”作响,或者“啪”一声灯花爆响,香荽就赶忙去剪,正是“红袖舔香”!

    这气氛令王穷沉醉,意随心动,陷入其境。

    一个时辰后,画面上跃然浮现一个头戴凤冠的新娘,如同雨后初开的荷花,婷婷袅袅、清雅之极。

    香荽凑上去端详,欣喜之极,轻声道:“好像我!”

    目光粘在画上,流连不去。

    王穷忍笑道:“本来就是你嘛!”

    香荽仰脸看着他道:“比田大哥画得还好呢!”

    听了这话,就算知道她偏心,王穷也觉欢喜。一边同她说话,一边又作了些添改,又想题什么诗字在上头。凝神思索后,挥毫写下“上善若水”四字,才搁下笔。

    没有再比这四个字更配她的了!

    香荽见他又动了寥寥数笔,那画就鲜活不止一分,更是笑靥如花,心境又放松了三分,不自觉地将身子偎向他。

    王穷揽住,轻声道:“忙了半天,累了呢。”

    香荽惊觉,忙道:“哎哟,不早了!歇去吧,这些明早再收拾。”

    一边和他走向床边,然后站定,伸手帮他解衣,举止十分的自然;而王穷,也一直问她话:这段日子忙得怎样,出嫁的时候可哭了,给他父母弟妹准备了什么礼物等,不知不觉两人携手上床。

    香荽一一答了,心情不觉又放松两分。

    等她彻底陷入那陌生又充满诱惑的怀抱,身上衣衫也除尽了,再不能退,只来得急恳求“让她们去别的屋子睡吧,我……我好不习惯。”

    两口子屋外多了听声的,多羞人。

    王穷手一顿,立即抬头扬声道:“流霜,不用值夜了。回屋睡去吧。”

    外面答应一声,就有出去的脚步声,接着是关门声。

    等四周彻底寂静下来,王穷附在香荽耳边轻声道:“没事了,别怕……香儿……”顺势就含住那圆润的耳垂轻轻吸吮。

    香荽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这样温柔。

    自己的夫君,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风雅中透着柔情,风流中透着阳刚!

    真正是鸾凤和鸣!

    ……

    玄武王府连嫁三女,又娶了一个儿媳妇,同时又忙着为南瓜相看亲事,尚未消停,宝石国送亲的使团就进京了。于是,王府上下又进入新一轮忙碌。

    五月初,英武帝连番传旨:

    白虎王依旧镇守西疆,即日离京;

    召朱雀王回京,在京城停驻一月后,即赴南疆驻守;

    调刘水脉(玄龟)等人去东面海上水师;

    玄武将军和夫君李敬文赴西北雁州府!

    北疆依然由玄武王掌管。只是青龙王在京期间,安国和大靖边界和平安定,玄武王便也得以在京城休养。玄武关由常胜将军汪魁和忠义将军胡钧驻守。

    五月初夏,西去的官道上,一万女军在红椒和方桂花率领下,逶迤前行。

    队伍当中数辆马车,其中一辆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褥子,李敬文正陪着小葱坐在里面。

    李敬文见小儿子李岭趴在车窗边对外看,看见那些山树和田野村庄,乐得不住蹦跶,忍不住笑道:“真没想到咱们儿子到了外面就乐成这样!好在放了外任,不然,要成了养在‘深闺’的纨绔了。”

    小葱正懒懒地斜依着引枕,听了噗嗤一笑,却没有接话。

    李敬文又对外看了看抱着李山骑马的白云,转过头来,注视着小葱轻声问道:“嫁给我,你可后悔!”

    小葱斩截道:“不后悔!”

    见他愣怔,又笑道:“女子择夫,与朝廷选拔忠臣良将不同。在朝堂上,你也许不算最出色的人才,但论起为人夫、为人父,你却是个中翘楚。”

    李敬文看着她笑道:“你真会给自个夫君长脸。”

    小葱摇头道:“不是长脸。也就你惯着我,换一个男人,我这样抛头露面,不知怎样对我了。”

    李敬文道:“这不叫惯。算了,不说了。种田耕地的日子咱们是过过了,去了雁州,尝尝牧马放羊的日子。看咱们想的能不能在草原实行,我已经先派人去种葡萄了……

    话语声渐渐远去!

    英武四年末,白虎王祖父母相继去世。

    次年,青龙王携王妃和四岁的世子秦昭返回安国,玄武王也北上驻守玄武关。

    此后,安国年年向大靖朝贡,北疆和平。

    英武六年春,大苞谷投身水师,自此扬威海外。

    张家和郑家,自永平十五年被抄家以来,历经十数年,终于由草根寒门跻身京都权贵,成为大靖首屈一指的豪门贵族。

后记(一)

    英武六年元月,张贵妃诞下一女,英武帝赐名清南,这便是清南公主;英武七年八月十五,张贵妇又诞下十二皇子,英武帝赐名“晔”。

    十二皇子秦晔自会说话走路起,就无所不至,把皇宫闹得鸡飞狗跳,只不喜读书。要他坐那读书听讲,就哭闹撒泼,再不就殴打其他皇子,冲撞师傅。打也打不怕,骂也不听。

    偏英武帝和太子都护着他。

    久而久之,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

    宫门根本关不住他,常常跑去宫外,在玄武王府和白虎王府一住就是多日。若不让他出去,那便不吃饭,饿到死也不吃。

    这两府向来没那么多规矩,可也受不了他:他自己无法无天就罢了,还带着两府的哥儿姐儿在外惹事。

    两府里也就小苞谷不买他的账,敢不买他的账。

    英武十四年,李敬文和小葱终于返京。

    时隔十四年,英武帝再见玄武将军,依然身姿矫健、英姿飒爽,却是满脸风霜,不复当日水润细滑的容颜。

    他呆呆地看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心底针扎一样疼——这时候他才明白秦霖的病是怎么回事——为了漠西的繁荣,她耗去了女人最珍贵的岁月。

    至于李敬文的功劳,直接被他忽略不计。

    男人为国捐躯都是应该的!

    小葱看着皇帝挑眉一笑,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道:“皇上还认得微臣吗?”

    若这副形象他还能情深不悔,本将军发誓:那个……等下辈子,等下辈子一定嫁他!

    英武帝迅速被她挑起怒火,心想她不会是因为他才故意不顾惜容颜的吧?手下那么多人,又不用亲自牧马放羊、种树种地,怎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心里想着,嘴里咬牙道:“张灵儿,你好计谋!怎不干脆在脸上划几刀呢?那样不是破坏得更彻底?”

    小葱一愣,接着就明白皇上误会了。

    笑道:“皇上,微臣是将军!皇上见过哪个将军养得细皮白肉的?若真是那样,皇上该忧心了。再说——”她意味深长地对他闪闪眼睛道——“十四年了,微臣老了,大儿子都娶媳妇了呢!”

    英武帝愕然,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老了,他也老了!

    述职完毕,不等英武帝发话,小葱主动恳求留在京都。

    英武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命她掌管军医院。

    看看她脸,终究没再多嘴,只命他去看皇后和张贵妃。

    二人看见玄武将军这样,也吓一跳,赐了许多养颜药,张贵妃更是对着大姐姐伤心地掉泪。

    十二皇子秦晔闻听女将军回朝,风一般卷了过来,当即就要跟小葱去李家玩。

    小葱虽然对他劣迹有所耳闻,却还是不太了解详细情形,因此在秦晔得了英武帝允准后,便带他回府去了。

    这一去可就麻烦了,还不到晚上,就把将军府闹得鸡飞狗跳。李家的孩子在草原放养长大的,哥儿姐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偏偏面对的是皇子,连句重话都不能说,别提多憋屈了。

    小葱命人送他回宫,秦晔死活不肯。

    随的太监又说,皇上交代了,不可拘了十二皇子,都是亲戚,就让十二皇子在将军府多玩几天吧;又暗示说,太子也特别宠爱这个弟弟,叫别管严了。

    这下小葱品出味来了。

    才半日工夫,她已经见识到这小子的顽劣了,问起书字,除了会背些诗文,别的一概不能,不禁勃然大怒——

    皇上和太子这是把他当纨绔养呢!

    什么用意还用想吗!

    只是这孩子长大了照样惹事,惹出了事带累的将是几大家族!

    想通后,她喝命几个小儿女:“给我狠揍他!叫他开开眼!”

    两小太监见李家十岁以下的孩子跟饿狼似的朝秦晔扑过去,惊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尖叫道:“将军不可!将军手下留情啊!”

    秦晔虽顽劣,却聪明,大喊道:“敢对本皇子无礼,让父皇灭你九族。”

    小苞谷“啪”一拍桌子,喝道:“只管灭!别忘了你母妃跟本将军是姐妹。”

    秦晔结结实实挨了自出生以来第一顿打。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小苞谷也早看他不顺眼,逮着机会也教训了他几次,弄得他都不敢上玄武王府了。

    英武帝听说儿子被打,惊得合不拢嘴。

    宣小葱去问,小葱冷笑道:“皇上何必让他生出来?”

    英武帝听了愠怒,喝道:“大胆!”

    喝完气闷不已:她可不就是一向大胆么,自己从没敢把她怎么样。

    见小葱低头不语,英武帝又道:“爱卿别胡乱猜测。朕不是不想管他,朕是管不住!爱卿若能管好了,随爱卿处置,只别打死了他!”

    小葱杀气腾腾地抱拳道:“微臣遵命!”

    英武帝望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不禁替儿子担心起来,十分后悔刚才的话。

    可惜,小葱也没能管好秦晔,依然是无法无天。

    好歹还是有些改变的。小葱联合玄武王府和白虎王府,给秦晔定下一条:若是不把她规定的文武功课完成,便不许他上门,也不许三家的孩子理他。

    秦晔丝毫不在乎,反而暗喜

    其实他聪明着呢,那些书不敢说过目不忘,学一遍也就差不多记住了,因此才不耐烦去文华殿跟师傅学。经与玄武将军达成协议,虽然还是顽劣,但学业却跟上来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玩,还不被排斥,也不会挨打。

    英武帝听后“啧啧”称奇。

    谁知秦晔长了学问,心眼也更多,闯了祸也更大了,真真叫人头疼。

    英武十六年三月,皇后娘娘病重,垂危之际向英武帝道:“皇上,臣妾要去了。臣妾没有让皇上失望,替皇上护住了张贵妃……”

    英武帝浑身一震,捧起皇后的手道:“朕知道。皇后是朕永远的皇后!”

    皇后望着眼前威武的帝王,静静流下泪水。

    都说帝王无情,可是,他终于爱上张贵妃了。

    自从第一次宠幸她,后来从不在凤华宫留宿。所有人都以为皇上防着张家,故意冷落张贵妃,只有她心里明镜似的。

    张贵妃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呆了十几年,居然还跟进宫时一样天真纯善,真是奇迹!

    他把她保护的很好!

    她从未对张贵妃动过恶念,反一力袒护她。

    她为的是太子。

    “皇上,臣妾……没有别念,只放不下太子。太子……虽然有些才智,与皇上相比,却少了历练。臣妾恳请皇上,对旷儿严加督导,切莫放弃他!”

    英武帝连连点头,安慰道:“皇后放心,旷儿是大靖太子,这一点谁也别想改变。”

    皇后就欣慰地笑了。

    接着,她要求见玄武将军和张贵妃。

    英武帝只顿了一下,随即就命人传。

    小葱赶来,皇后已经快不行了。

    但是,她看见小葱,居然爆发出力气,说话顺溜起来。

    命所有人都退下后,才对小葱道:“英武元年选妃后,皇上来跟本宫说,他念张贵妃年幼,要过三五年再与她圆房,命本宫照拂张贵妃,不要被人害了。”说着看向绿菠,“本宫没有辜负皇上重托。将军看,张妹妹还跟刚进宫一样呢。”

    小葱听了大震,绿菠则流泪道:“谢皇后娘娘……”

    小葱盯着皇后,轻声道:“微臣谢皇后娘娘隆恩。张家和郑家也不会忘记的。”

    皇后微笑道:“这是皇上嘱托,不敢当将军谢。本宫宣将军来,有个请求。”

    小葱忙道:“皇后娘娘请吩咐。”

    皇后慢慢调转目光,望着床顶,轻声道:“若有一天……万一……有不测,请将军看在本宫面上,救太子性命!”

    小葱大惊,和绿菠跪在床前,坚声道:“请皇后娘娘放心,张家绝不会有二心!”

    皇后静静地笑,微声道:“本宫是说,万……一……”

    英武十六年三月五日晚戌时正,大靖皇后归天,自此后宫由张贵妃掌管。

    十二皇子秦晔更加嚣张不羁了。

    英武十八年五月,靖海大将军张兑从海外归来,在京城住了两个月,再出海时,年仅十三岁的秦晔偷偷跟去了。

    英武帝大发雷霆,将太子叫来臭骂了一顿。

    他觉得,没有太子相帮,秦晔断不能出逃的这么顺利。

    秦旷不敢辩,只碰头劝父皇道:“十二弟这样顽劣,不如让他去外面闯荡一番,或能历练出来也不一定。”

    英武帝紧盯着他,阴沉沉地问:“你这么怕他?把他弄走了,你安心了?”

    秦旷惊颤不已,反复叩首说绝不敢有此心。

    英武帝不想理他,派人去追秦晔,也没追回来,愈加生气。

    秦晔这一去,正如龙入大海鸟归林,竟是许多年不见回来,害得太子每年为这个被英武帝骂一顿出气。

    再说安国,紫兰郡主为青龙王生了两子两女,自英武十年开始,青龙王东征西讨北伐,安国疆土逐渐扩大。

    英武十四年,布日固德率领一支军队从安国东北跨过一道极狭窄海域,进入一片新的陆地。从此,安国便悄悄往海外发展。

    英武二十年冬,青龙王将安国交给世子秦昭,带着王妃和刚满一岁的小女儿回到大靖神都。归来时,已经命在旦夕。

    当年,他为紫兰郡主挡了那一箭,伤了心脉,又正值对郡主刻骨相思而不能得,遂落下“情伤”病根,纵然百般调制,依旧不能除。

    英武二十一年春,叱咤南北、开创安国的青龙王秦霖归天,享年不满半百(四十九),令人扼腕叹息。

    临终前,他恳求英武帝照看侄儿,又道安国会一直臣服大靖……

    同年,英武帝传旨,封世子秦昭为青龙王。

    秦霖去世后,紫兰郡主并未颓废,也未返回安国,一直居住神都,自甘当人质,维系两国间的和平。

    英武二十二年,秦霖次子秦昌,年方十六,率领二十万人马,迁移五十万百姓,进驻海外新大陆,建立新安国。

    从此后,秦昌征战新大陆,收服当地土著并与西方国家争夺地盘,将疆域不断往南扩展。

    英武二十六年,秦昌在新大陆中部遭遇大靖十二皇子秦晔。秦晔乃是张皇贵妃(绿菠)所生,算起来,与秦昌既是堂兄弟,又是表兄弟。

    都是少年气盛,两兄弟见面一点都没叙亲情,都装作不知道对方底细,先打了个天翻地覆。

    秦昌自小随父王驰骋疆场,又因为父王身体不好,他和哥哥便特别小心,为父分忧,生恐丢了安国江山;秦霖死后,母亲和妹妹又居住大靖,等同为质,他兄弟二人又生怕大靖皇帝反目,时时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因此,他便比一般人成熟,也成长得快,比秦霖当年还要狠。

    秦晔自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十几岁跟着堂舅舅张兑(大苞谷)坐大船在海外游逛。跟着这个舅舅,学的最多就是一肚子拐,哪里肯让人!

    但两人都聪明的很,发现短期内谁也别想消灭谁,加上西方葡萄牙等国人在里面搅合,新大陆烽烟四起,两人出于各自考虑,于是停战、议和,更于偶然间得知,原来双方竟然是同宗,还是亲戚。

    于是兄弟相认,握手言和,一致对外!

    等把外人打跑了,又坐下和谈。

    秦晔道,按老规矩,就像中原一样,大靖在南,安国在北;这地方也一样,叫秦昌蹲北边,他蹲南边。

    秦昌笑眯眯地答应了。

    谁知过了不到一月,大靖来人,奉英武帝命令召唤秦晔回国。秦晔生怕国内出事,忙忙地回去了。等他走后,秦昌便一鼓作气,把大靖人马杀得大败而逃,退回到原驻扎海岛。

    安国终于在海外胜了大靖,秦昌不禁扬眉吐气,心想父王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至于他母后还在大靖,会不会因为此事受牵连,他觉得有舅舅白虎王和表舅舅玄武王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自他会说话起,便觉得父王和母后之间淡淡的,也以为那是一桩政治婚姻。他不知道,若是秦霖知道他为了争夺疆土,将紫茄置于危险尴尬境地,非从坟墓里爬出来追着他杀不可。

    ***

    捂脸,又没写完。

后记(二)

    秦晔回国后,发现啥事都没有,不过是父皇想他想得不行了,才严令他回去,不禁气得半死。

    他是匹没笼头的马,如何能闲得住,联合一帮王孙公子整日在京城游逛,无所不至。

    可是,太子秦旷惊恐地发现:这个昔日劣迹斑斑的幼弟已经今非昔比,全不像当年胡作非为,而且对朝政之事很感兴趣,时常当着他大发宏论,很有见地。

    所幸秦晔并不想留在京城,让太子哥哥帮忙掩护,想要跟上次那样偷偷溜走。

    谁知英武帝这回长了心眼,秦晔逃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英武帝发怒道,他年纪大了,想走也成,等给他送了终再走。

    秦晔只好乖乖留下来,却提出一个条件:要去玄武关领兵攻打安国,谁让秦昌那小子背后下黑手的。

    英武帝狠狠训了他一顿,将他安排进西大营当了个偏将,这才消停下来。

    秦旷见父皇如此宠爱十二弟,心中埋下了忧虑的种子。

    朝中嫉恨张郑两家的人趁机进谏谗言,太子东宫属官也劝他早作筹谋,以免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秦旷便渐次运作,朝张郑两家下手,削减其势。

    几次过后,张家郑家觉察,防范更加谨慎。

    后来,秦晔也觉察此事,因为他丝毫没想过夺取储位,不免对太子哥哥生气起来,两兄弟间隔阂渐深。

    朝中暗流汹涌,终于引起英武帝警觉,遂将玄武王和白虎王召回京城,解除兵权。

    此举并未让朝堂安静,反让某些人更加肆无忌惮,局面不仅限于太子和十二皇子之间,其他皇子乖顺了多年后,也纷纷出动。

    自英武元年以来安静无波的大靖朝堂终于起了波澜,拉开了皇子争储的大幕。

    如此过了两三年,朝廷局势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英武三十年春,靖海大将军张兑(大苞谷)被召回京。

    不等新一轮纷争开始,四月五日夜,秦晔和张兑联手,里应外合,竟把三十年前皇城政变的历史重演了一遍,轰轰烈烈的皇储争夺尚未演到高潮,就落幕了。

    次日,英武帝下诏禅位于十二皇子秦晔,同时废太子秦旷。

    朝堂一片哗然!

    这结果既在意料中,又在意料之外。

    人们甚至不明白这对舅甥是如何做到的,因为玄武王和白虎王根本没插手。

    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英武帝了。

    皇城兵变时,他并非没有能力力挽狂澜,可是他没有,而是顺水推舟,下了废太子和禅位于十二皇子的诏书。

    走到这一步,他也始料未及。

    想来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强召十二皇子进京,若是十二皇子回来后想再离开时他放手,若是他不让十二皇子进入军中,若是……

    可他却不肯认错,他想道,都怪太子沉不住气。

    世间事都是如此,往往不经意一个举动,其影响却深远。

    比如,若是当年秦霖潜入郑家,一刀把紫兰郡主给杀了,就没有后面创建安国、缔结“吉祥之盟”、南下迎娶郡主这些事了。——杀了人他还走得了?

    再比如,若是当年秦霖掳走紫兰郡主后,永平帝乾纲独断、任意妄为时,他没有及时登基上位,那大靖将会是什么情形?群雄割据,连年征战是肯定的。

    甚至再追远些,永平帝当年若没有抄了张家,还会有后来的玄武王和白虎王吗?

    恐怕不会有。

    张板栗和郑葫芦就算入了军,也未必会有这样的成就,小葱入军更是笑谈;黄豆照样会中进士,也仅此而已;大苞谷则更不会成为靖海大将军;小苞谷恐怕连生都不会生出来,因为他听说玄武老王妃在大苞谷之后,本不准备再生了,可是思念被狼叼走的儿子,才又生了小苞谷。

    所以说,世事难料!

    他本是一心保太子的,甚至为此将张贵妃放了五年,第六年才宠幸她;秦晔出生后,又特意纵容娇惯他,便是希望他做个逍遥王爷,谁知秦旷却帮弟弟逃去海外,这就是命!

    仔细思索今日局面:十二皇子正当少年,又狠辣果决,有他当年风采;而秦旷当了三十年太子,变得谨慎、犹疑,这次便是受人挑唆,才导致这结果。若他登基,怕是要杀个血流成河,才能安心……

    权衡利弊,他最终下了废太子的诏书。

    至于他为何会禅位,那是他经此事后悚然惊觉:自己老了,近年来判断事务常出偏差,脾气又极易暴怒,这皇位再坐下去,必定会像汉武帝晚年一样,弄出大错来,那时反污了“英武盛世”之名。如今急流勇退正好。

    想通后,他就携绿菠去万寿宫养老去了。

    这且不说,秦晔登基后,改年号为正元。

    这日,小葱入宫求见,替太子秦旷求情。

    “朕要是不放过他呢?”秦晔目光闪闪地看着大姨母。

    “这也随皇上。微臣受贤德武皇后临终所托,不能不为前太子说句话。当年贤德武皇后有恩于张贵妃……”小葱不紧不慢地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便告退了,留下秦晔独自思索。

    新皇登基,诸多人事纷杂,正元帝头疼。

    他并没有大开杀戒,下手对付太子旧臣,心里有个想法,准备将原太子及其属臣送到海外,这也算尽了兄弟的情义了。

    可是又担心此举遗祸无穷,真真烦恼。

    除此外,他不但不能奖赏外祖家,反要想法子消除外戚势大的影响,免得被人诟病,不利于稳定朝堂。

    谁料他这里还没想好,那边玄武王便上了折子,跟着是白虎王……

    于是,玄武王回家钓鱼去了,白虎王上山打猎去了,玄武将军回家带孙子去了,户部尚书黄豆回家教书去了——张杨原本在青山书院任山长,如今卸任回家养老去了——小苞谷外出云游去了,大苞谷后院起火,妻妾子女造起反来,他每日忙得焦头烂额……

    嗯,也就南瓜没走,连玉米都跑了。

    秦晔闻听后目瞪口呆。

    这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在御书房呆坐了半响,忽然狂怒地将紫檀御案上的东西一扫而落,放声大叫道:“老子又没想当皇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没人能说得清!

    *********

    呵呵,终于写完了,鼓掌。原野感谢亲们一路相随!大爱你们!看完此章,若是有免费评价票的话,请投给本书。(凡订阅满十元的,都有一张免费评价票,只能投给本书,不投也浪费了。)若是全订阅了丑菊和本书的,请顺手领一下大神之光。(感谢的话等完本感言中再详说,这段字不用收钱。)

2013.12月——2014.3月打赏

    以下是2013年12月2014年3月打赏名单统计,按时间先后顺序来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原野十分感谢大家倾力支持此书,看书之外另外打赏,觉得那份心意沉甸甸的。

    还有投粉红票的朋友,坚持将票投给原野这本并不热销的书,那真不是“感谢”两个字可以表达的。

    还有一直正版订阅,却喜欢潜水看书,不爱露面的朋友们,原野要说,是你们支持我写了两百万字。你们如此热心,我才有劲头一直坚持写。

    废话不多说,原野会在新书里倾注更多的精力,以求给大家带来欢笑。

    2013年12月打赏(重复打赏的只输了一遍,抱歉):

    newcastle、猫30、阿湖湖、安雀mm、may妹妹、懒羊羊好、。窝窝。、菜的豆、pandora丶、carol819、angelaxie、沧海秋叶、sddzsxdsx、shwldl、天外孤、svliuyu88、曾似那风、野火燎原后的小草、沂迦、逍遥九世。

    2014年1月打赏:

    may妹妹、阿湖湖、newcastle、懒羊羊好、菜的豆、ling5588、灵娜linna、carol819、逍遥九世、enigmayanxi、安雀mm。

    2014年2月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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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3月打赏:

    may妹妹、阿湖湖、newcastle、懒羊羊好、逍遥九世、carol819、超看

完本感谢

    插一句,右边有个完本满意度调查,订阅超过30%的亲们都有投票权,烦请投个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

    《果蔬青恋》完本了,原本还想写番外的,可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要写的了,该交代的好像都交代了,不过因为轻重主次不同写的有详有略。

    所以,原野就厚颜把这番外给省了。

    完本后照例最要感谢的是各位读者朋友,可这也最难说。如果说句简单的“谢谢”,似乎太简单了;如果扯一大堆,似乎又显得谄媚无诚意,但原野还是想说几句。

    撇开买卖关系不提,读者们看一本书,虽然是为了消遣,却也是有选择的,或是喜欢那作者的文风,或者喜欢她(他)讲述的故事。不管为了什么,至少他们与作者之间有了共同的话题。读者们为了书中人物的爱恨情仇而心情起伏,甚至因为不满意编书人的处置,而留言与作者探讨交流,都折射了他们对于人生的想法和希望,使得双方之间的关系区别于一般的买卖关系,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似朋友,又比朋友间更直接,可以畅所欲言、毫无顾忌。

    这就是原野最看重和想要说的。

    网络的发展,使得原先不敢动笔写书的人都有机会尝试用文字来阐述生活和社会人生,网络写手也在读者的鞭策下成长(可能他们自己都不觉得自己的成长是被读者逼出来的),有些读者的眼光毒辣,见解深刻,远远超过写书人。

    所以,原野感谢的同时,还希望读者们继续关注原野,对新书提出中肯的意见,在生活工作之余,大家有个话题交流。

    在此,还要感谢三组主编小葱、责编贝壳,都一直给予了本书极大的关注。原野是个拙于言辞的人,两位编辑却总是主动安排推荐,十分的敬业,心里感激万分,每次都简单送上“谢谢”二字,好抱歉!

    再拜求一声:支持原野新书哟!

新书预告:水乡人家

    拖拖拉拉,终于把新书弄出来了,瘦伶伶的,期待新老读者光顾、培养。上架前每天一更,不定期加更。若是嫌瘦的朋友可以养段日子再跳坑。

    新书简介:

    哑女郭清雅穿到异时空的水乡农家。

    这是一个完美而又绝妙的家庭组合。

    因此,前世安静了二十四年的哑女,

    今世人生处处峰回路转、时时拨云见月,

    她的故事,从一场横刀夺爱开始……

第044章 比试(二)

    黄豆瞅了瞅画舫上的红椒,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得个头名,然后买件首饰送给红椒妹妹。

    这样就算下聘了,往后她想赖账也不成。也省得她嫁去旁人家祸害人,动不动就要和离啥的,让张家丢脸,他也跟着操心。

    其他人也都心中各有思量,因而憋足了一股劲头,就等比试开始爆发。

    因各家都有人回去拿衣裳等物,故而又有不少人得了信赶来。湖边空地上挤满了人,那只画舫也坐满了。小葱等小辈都站起来,让云影等后来的长辈坐。

    比试开始,由大到小,李敬文他们是头一拨。

    因为超过十三岁就不让比了,故而这一拨李敬文最大。而这一拨也是群英荟萃,像葫芦、板栗、泥鳅、老鳖、玄龟、刘井儿、赵锋、李敬武、李敬德、赵亮、万元、方五等人都在,竞争十分激烈。

    这场景可比划船兴盛多了,女人们坐画舫,男人们便上了那几条船,沿着水道跟随观看。

    这些半大的少年能有这样的机会公开比试,十分兴头。他们都只穿一条长裤,光着膀子在水里游,为的是更简便。

    看的人也都紧张叫喊助兴,山谷口一片沸腾。

    泥鳅冲在最前面。

    他真跟一条泥鳅似的,简直不像在划水,而是在水中往前溜,看不见人影,水面上只留下一道水纹。偶尔又在人们不经意间,于想不到的地方冒一下头,引起一阵惊叹。

    最后快到时,倏忽从水中窜出,直扑岸边,带起一片水花,真个跟出水蛟龙一般,其姿态矫健敏捷,尽显少年锐气!

    待确定是最先到达,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回首对画舫上的小葱咧嘴一笑,摇手招呼,引起小女娃们一片欢呼。

    画舫也跟着少年们移过来,小葱见两位哥哥都落后了,禁不住急得跺脚。

    秦淼叹息道:“泥鳅哥哥太厉害了!”

    这话虽是赞扬泥鳅,却满含遗憾,似乎在惋惜,因为他的厉害,所以害得葫芦哥哥跟板栗哥哥没能冲到前面。

    小葱听了忍不住笑起来,眼瞥向泥鳅道:“泥鳅要是听见咱们这么偏心眼,准要气死了。”

    泥鳅没气死,见小葱望着自己笑,以为她赞自己英勇,顿时就心花怒放。

    葫芦未能如愿折冠,见秦淼对他猛挥手,便微微一笑。有团秘密藏在心底,独自品味,令他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跟周围这些懵懂少年不一样了。

    秦淼无法对面宽慰葫芦,便对小葱道:“各人有长处,葫芦哥哥那天不是还把老鳖打趴下了么?可见他跟板栗哥哥在陆地上比人强。”

    这么说着,她心里就释然了。

    红椒听了连连点头。

    锦鲤就争辩道:“我哥哥在地面上也很厉害的。”

    两女娃就争起来,引起一串笑。

    跟在泥鳅后面的是玄龟。

    玄龟一点也不像乌龟那般慢吞吞,相反,他也溜刷的很。小胖子紧盯着前面堂兄的两条腿,心无旁骛,咬死不放,直至到达。

    得第三的是赵锋。

    这小子就是凭一股狠劲儿,把葫芦、板栗、老鳖和李敬文都甩在了身后。

    至结果出来,叹息有之,埋怨有之,欢庆有之。叹息的是年纪大的,如李敬文等;埋怨的是年纪小的,如板栗等,说不公平,他们比人小了一两岁,也就等于少练习两年;欢庆的自然就是前三名了。

    这一场比试,刘家的水族们显示了他们在水中强横实力,若不是老鳖受伤还没好,这第三也轮不到赵锋。

    刘大胖子跟两个儿子——刘二顺和刘三顺笑得合不拢嘴。

    听见板栗埋怨,刘二顺就笑道:“今年也没个准备。等明年,同岁的一块比试,你们就没话说了。”

    李敬武道:“这还差不多。”

    吵嚷间,张槐大喊道:“下一拨。快点!天晚了水就凉了。早些比完,好家去吃团圆饭。”

    于是第二拨人又跟下饺子似的扑下水。

    这一拨里边有青山、黄瓜、麻虾、黄鳝、李敬全等人。

    最后,得前三的分别是黄鳝、麻虾、青山。

    依旧是刘家人独占鳌头。

    娃儿们瞅着他们,又是郁闷又是不忿,刘家兄弟则欢呼跳跃。

    因前两拨比试的娃儿大一些,一心只要争那前三名,且都懂事了,游得又快,这样一来,反少了许多乐趣。到第三拨,黄豆他们下水,就热闹许多了。

    这一拨有黄豆、秦瀚、黑鱼、李敬才,还有周家两个娃儿,以及佃户的几个娃儿。

    黄豆见这一拨只有一个刘家人,遂放下心来。

    小娃儿傲然想道,除了黑鱼,其他人何足道哉!

    这黑鱼是泥鳅的三弟,今年五周岁。他长得像他娘,一点也不黑,反倒白嫩嫩的,比他大哥泥鳅还要秀气。

    他被大哥二哥叮嘱,一定也要得个头名,因此连长裤也不肯穿,只穿一条小底裤,兜着小屁股,露出白白圆圆的小肚皮和结实的小腿,站在岸边跃跃欲试。

    因前两场比试的缘故,人都盯着他看——他是这一拨里面唯一的刘家人。

    小黑鱼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对人咧嘴笑。

    忽地想起啥来,小娃儿转头对刘三顺脆声喊道:“爹,先说好了,得了银子归我自个。你可不许又收了去。还净哄我,说啥我年纪小,钱搁我那容易丢了。”

    众人听了无不笑倒。

    刘三顺咧着嘴巴对儿子连连点头,道:“归你,归你。爹一个铜板也不要。”

    郑长河戏问道:“小黑鱼,你也要攒钱娶媳妇?”

    小娃儿摇头,想了一会才道:“先攒着。钱多不烧手。”

    众人听了又笑,不停地揉肚子。

    板栗对黄豆道:“黄豆,咱们可都指望你了。”

    葫芦黄瓜也都点头,重托了三弟,颇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

    黄豆踢踢腿脚,又扭扭腰,一边道:“你们就等着瞧吧,我定要一鼓作气,扭转乾坤,替哥哥们一雪前耻。”

    红椒又加了一把火,在画舫上冲他喊道:“黄豆哥哥,你要是得了头名,我就帮你缝个手帕子,缝得平平整整的。”

    黄豆顿时斗志昂扬,叫她放心。

    秦瀚急忙喊道:“要是我得了头名,大姐你也要帮我做件衣裳。”

    秦淼急忙答应了。

    云影瞅着儿子直乐道,你要是不拉在最后,娘就烧高香了。

第491章 坑了全京城赌徒一把

    三更送上。大家还想看五更吗,加油,看大苞谷如何名利双收。

    ***

    闹声中,王尚书等人终于弄清了缘由,也霍然变色;英王更是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大苞谷,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张槐和郑氏、张杨、赵耘,还有板栗葫芦小葱都惊得合不拢嘴。

    张家的娃,个个不同,这个格外不同!

    黄讼师对旁边一个青年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上前对王尚书抱拳道:“大人,学生乃童侍郎之子。学生有话要说。”

    王尚书沉声道:“讲来!”

    童侍郎之子道:“这张离手中握有重要人证,又让玄武藏了张家重要物件,明明可以当场证实身份,却在前两次堂审的时候故意不出示,分明误导人心,为赌场敛财创造契机。玄武王府也推波助澜……”

    张槐不等他说完,厉声喝道:“住口!”

    黄豆见板栗葫芦准备开言,忙道:“让我来。”

    这人还不值得玄武王和白虎公跟他辩驳。

    他对那人嘲笑道:“你疯了吧?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你爹喜欢刑讯逼供,你喜欢栽赃陷害,你们倒真不愧为父子!”

    童侍郎之子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黄讼师道:“郑翰林,那张离为何迟迟不说?总要给京城的老少爷们一个交代才好。”

    卫讼师今天没有用武之地,一直没开口,这时抢着道:“老黄,你真阴险之极!什么京城的老少爷们,不过就是一帮赌徒。谁让他们去赌的?难道有人拉着他们的手去押银子了?”

    黄豆大喝:“说得好!”

    两个冤家居然联起手来。可见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王尚书猛拍惊堂木,大喝道:“都给本官住口!”

    将目光对准大苞谷,沉声道:“张离,本官职责所在,定要问个明白。你为何前次堂审时不说出交给玄龟藏匿的东西?本官记得,老王爷还曾经问过你。”

    为何,当然是为了银子!

    郑氏总算明白上次大苞谷为啥欲言又止了。

    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她急速思忖,脑子一转,立即就想出了主意,转头对香荽低声耳语,香荽不住点头。

    说完了,才拍拍张槐的手,示意他不用慌张,然后坐看大苞谷如何应答。

    大苞谷见小葱已经将陈管家救醒过来,正埋怨他呢:“你老人家忒没出息了!好歹当了这么些年的管家,手上也经过了不少生意和银子,就这样慌张?……”

    正说着,就听见王尚书叫他。

    遂上前跪下,听候审问。

    听王尚书这样问,他反问道:“小人为何要说?”

    王尚书一愣,接着脸色一沉。

    张杨忙低喝道:“还不好好回话呢!”

    大苞谷道:“我就在好好回话呀!童大人问案,喜欢严刑逼供;王大人问案却不这样。同理,告状的人,也有自己告状的法子。小人那日若当堂将内幕说了出来,还会有今日济济一堂、各方汇聚的情形吗?”他冷笑道:“恐怕王大人的族人得了消息,首先就要逃跑了。”

    王尚书顿时面色发紫,羞愤不已。

    王统大怒道:“云州一案尚未审理,竖子敢诬蔑……”

    王尚书向他怒喝道:“你给我住口!”

    冯大人板脸道:“张离,你借此案大发其财,着实可恶。”

    主审官发怒,大苞谷一点也不怵,他站起身,凛然扫视四方,咬牙道:“当年,我娘说,我们兄弟姊妹不管将来如何,都要来京城相聚。我大哥,是被封为玄武侯进京的;我大姐,是被封为玄武将军进京的;我二哥二姐从黑莽原那个流地回来,还拖了几十车鸡和鱼;我三姐,收服了一帮山匪进京。剩下我——”

    他先呵呵大笑一阵,止住不说,却转向童侍郎的儿子道:“你诬蔑小爷?小爷从小就是吓大的!五岁被狼吓,后来又被奸人吓,再后来被水吓,再后来漂洋过海,被海盗吓,小爷会怕你诬蔑?”

    说完,不理面色铁青的青年,又转向堂上众人道:“我这次进京,就是要揪出当年暗害张家的主谋,还要收回云州被霸占的张家产业,以此来孝敬爹娘和祖父母,再向京城人宣告:我,张玉米,张离,张家大房三少爷,回——来——了!”

    少年高举上臂,仰天长吼,那气势,竟然不输他大哥玄武王。

    见堂上一干人惊得目瞪口呆,他收回双臂,冷笑道:“这才是我的目的,开铺子不过是顺带,赌博更是顺手牵羊。若我先就说穿了,他们——”他指向白凡和王统——“能到这来吗?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小爷要把你们一网打尽!哼,说我趁审理此案大发其财?真是笑话!难道我说过我不是张家的儿子?”

    他厉声喝问道:“我再三再四辩驳,说我就是张家儿子,你们都不信,怪得谁来?我让他们押假玉米了吗?开赌局?好啊!既然京城人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要陪大家玩一把了,人多才热闹嘛!”

    他哈哈大笑,指着玉米道:“都押他,都认为他是真玉米,很好!但是——”他笑容一收,猛捶胸膛吼道——“我自己该相信自己。哪怕整个靖国的人都说我不是玉米,但是,我就是玉米!天知!地知!我自己知道!!!”

    “这不是赌钱,这是赌信心和决心!”他仰天大喝道,“张玉米,是不会被狼吓得失去记忆的!是不会被海盗杀死的!张家的娃,没那么怂!”

    葫芦和板栗霍然起身,齐声暴喝:“好!”

    张槐紧紧地握着郑氏的手,攥得她生疼,可她也不觉得。

    黄豆喃喃道:“臭小子,说得我都快哭了!”

    红椒等人都含泪微笑。

    玉米则脸色惨白——这个家,他是呆不下去了!

    白凡听着大苞谷的话,暗自心惊,心惊少年的坚韧和不屈。大苞谷所有的狡诈和心机,当年他都领教过,那时他才五岁。

    他心中虽然震动,面上却极为镇定和淡然。可是,当他无意中看见玉米的神色,心中一缩,面色沉下来。

    王尚书和冯大人既震动又无语,再也问不下去了;张杨含笑看着大苞谷——张家继板栗之后,又出了一个杰出子弟!

    英王忽然站了出来,寒声问大苞谷道:“你真赢了九十万两?”

    大苞谷点头道:“不错!”

    英王厉声叱道:“真是岂有此理!荒唐!聚赌、狎妓均非我辈读书人所为。官府之所以准予开设赌场,乃是不得已之举。你身为玄武王之弟,倾家豪赌,这就是你向父母表示的孝心?”

    大苞谷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

    板栗和张杨同时出声叫道:“王爷……”

    英王冲他们一摆手,打断他们的话:“玄武王不必多言。本王不是主审官,不会问他罪证,也无法定他的罪——他押赌之时还不是张家儿子。本王就是要问他几句话而已。”

    板栗只得闭嘴,担心地看着弟弟。

    英王继续质问大苞谷道:“你用豪赌赢来的银子孝敬爹娘,就不怕折了他们的寿?”

    郑氏听后气坏了,心想你这不是成心咒我们么。

    赢再多又如何?

    银子是无罪的,就看人怎么花。

    她绝不会令自己折寿的。

    就听大苞谷斩截道:“不怕!我爹娘用了这银子,只会增寿,绝不会折寿!”

    英王气得脸色铁青。

    他是真的很欣赏这小子。

    当年,黄豆小小年纪就让他关注;葫芦在军中,也得他提拔;玄武王虽然大才,却不是从他手上提拔的。好容易又遇见一个良才,怎么如此爱财呢?

    黄豆这时插话道:“王爷不过是担心张离此举助长了赌博风气。然王爷请想,张离便是不押,京城的赌坊难道会关门?那些赌徒们难道就不赌了?”

    英王朝他瞪眼道:“你闭嘴!”

    黄豆滞了一下,马上又开口道:“不行啊,王爷,下官非说不可。”他见英王脸色发黑,急忙加快语速,“张离刚才就说,这赌的不是银子,是信心和决心。王爷请想:满京城的人都觉得他不是真玉米,连我们这些亲人都对他再三盘问,这让他情何以堪?换上是下官,也会愤愤赌上一把的。”

    他真的很遗憾自己没能这样玩一把,太刺激了!

    英王被他气得笑了,“不管怎样,他以赌的名义敛财就是不该!就是荒唐!”

    黄豆道:“张离若不赌,那银子还不是被赌徒赚去了!”

    王穷和田遥见黄豆硬和英王对杠,满心敬佩。

    也不知为何,黄豆在英王面前一点不怵,英王也特别纵容他,就像长辈对晚辈似的。

    黄豆说完,也不管英王生气,转头对大苞谷竖起大拇指道:“表弟,你真不愧是老张家的娃。黄豆哥佩服你,往后我管你叫哥。不过,你赢了这么多银子,肯定会遭人嫉妒眼红,往你身上泼脏水那是难免的。”

    他一个劲地对大苞谷使眼色,提醒他:之所以别人揪住他不放,那是因为眼红,这银子得想法子处置了。

    小葱也微笑上前道:“三弟,你小时候就贪财。可是,你却记住了娘的话,晓得钱财多了就是累赘,所以在枫林镇把辛辛苦苦带出来的财物都扔了。你五岁的时候就能如此豪气干云,今日豪赌,赢了这么多银子,想必已经想好了处置的法子了吧?”

    又是暗示!

    香荽也从郑氏身后走出来,笑眯眯地对大苞谷道:“让三姐姐猜猜,你会如何用这银子呢?”双手一拍,脆声笑道,“肯定是替咱爹娘捐给医学院和书院,对不对?”

    她深知大苞谷,从小就抠门的很,生怕暗示不管用,干脆直接说了,这也是郑氏的意思。

    王穷一见她出来,就眼睛发亮。

    等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了。

    张家三小姐的聪慧总是不着痕迹。

    ***

    下更晚八点。用粉红替大苞谷助威吧。

第492章 豪气万千,名利双收

    四更送上。好纠结,五更要不要的说?

    ***

    大苞谷自然明白哥哥姐姐们的心思。

    他也不是傻子,之前早通过卫讼师,对朝廷关于赌的各项措施和政策了解得清清楚楚,并做了周密筹划,心中早有打算。

    当下,他对香荽笑道:“知我者,三姐也!”

    他转身面朝刑部大堂门口,高声道:“九十万两,亲爹娘祖母三十万两,养父母祖母三十万两。分别捐给青山书院十万两,碧水书院十万两,青山医学院四十万两。这,就是我张离奉献给长辈的孝心,为长辈积福!”

    张陈两家人都高兴极了,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回过神来的陈老管家瞪大眼睛:那些银子他连摸都没摸一下,这就少了六十万两?

    张家人很满意,因为他们知道以大苞谷的性子,只扣三十万两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谁知大苞谷转过身去,又对英王道:“还有三十万两,小人要捐给皇家慈善机构。听说这是太后娘娘牵头办的。小人身为大靖臣民,想为国尽一份忠心。这次,小人上京认亲,亏得皇上英明,下旨将跟案子有牵扯的官员都传进京,小人才有沉冤昭雪的机会。小人感谢皇上,感谢太后,感谢英王,感谢……”

    他洋洋洒洒地感谢了大靖英明神武的秦氏一族:

    若不是皇上,他不能赢钱;

    若不是皇上,他不得伸冤;

    若不是皇上,他不得认亲;

    ……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是,他仿佛忘了,若不是皇上,张家也不会被抄家流放呢!

    英王听得张大嘴巴,好容易回过神合拢下巴,结果没留心把舌头给咬了一下。

    郑氏头有些晕,仿佛听见有人在说“感谢党,感谢人民,为人民服务……”

    堂上堂下的人见大苞谷一掷万金,转眼间将那还没到手的九十万两白银给散发光了,都被这大手笔震住——这得多大的魄力?

    大苞谷见大家都发怔,又转身面向刑部大堂外。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赌乃恶习,千万不能沾。败家破财那是轻的,家破人亡都有可能……”

    又是洋洋洒洒一篇话,对大家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戒赌教育,比堂上的王尚书还要正气凛然,比国子监的老先生还要苦口婆心。又说今日之事算是给大家伙一个教训,让大家知道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

    门外人众见他将从大家伙那赢来的银子散光了,又说这话,禁不住也痛心疾首、痛不欲生——

    这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沾赌,你刚才捐的银子从哪来的?

    坑人不带这样的!

    今日之事算是给大家竖立了一个榜样,见证了一夜暴富的奇迹,从此后大家就有了奋斗的目标。

    看着少年稚嫩的面容,众人恨得牙痒痒,又羡慕的心痒痒——九十万两啊,这个败家子,就这么捐出去了!

    为什么他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捶胸、顿足,一万次遐想自己得了九十万两的情景……

    黄豆等一干人都使劲憋着笑,连葫芦都转脸忍笑。

    自今日后,京城人算是记住张家大房新回归的三少爷了。

    郑氏看着儿子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干人折腾得愤懑不平、忍无可忍、痛不欲生,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从此后,京城的赌徒可都恨上他了。

    俗语说的,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些赌徒没别的本事,可情急起来害人那也不可轻视。

    大苞谷却话锋一转,道:“各位常年聚赌,说不定有些人还干了亏心见不得人的事。小爷将从你们那赢来的银子捐了,也是替你们积德消灾。”

    一个纨绔公子不服气地喊道:“你说得好听!那捐的银子都是你张家的、陈家的,有我们什么事?我们上哪积德去?”

    众人纷纷响应,都说他说漂亮话。

    大苞谷对他龇牙一笑,道:“那小爷就告诉你:这银子虽然是以小爷长辈的名义捐出去,但会注明来自京城各赌坊。哪个赌坊赢了多少数目都会注得清清楚楚,还要把事情的缘由都写清楚,以此告诫天下:赌,沾不得!财,不能不劳而获!踏踏实实挣钱才是正道!”

    顿时,大堂内外一片沉寂。

    自从大苞谷说捐款开始,英王就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正呆楞楞地看着那个少年,就听他又道:“若这样还不满意,你们不怕丢人的话,就去赌坊登记,留下自己的姓名和输的银两。小爷一定帮你们在书院和医学院捐款名录上记下,就当捐款人一样。不过要写明是赌输的,为的是告诫后人。”

    黄豆激动地冲着人群大声道:“去呀!银子已经输了,总得输的值才成。这么记上一笔,从此后,一家子媳妇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再赌的时候,手气也一定会更好……”

    话未说完,身后一片呛咳声。

    前一句话还挺好的,这后一句实在是不像话!

    可是,赌徒那是什么人?

    肯服输的那还叫赌徒吗!

    赌徒的疯狂是不可理喻的,不能以常理度之。大苞谷的话他们未必记住了,可黄豆的话他们都听进去了,竟大加赞赏,大点其头。

    刑部堂审结束后,除了不能见光的官家子弟,一窝蜂的,都去赌坊登记去了。这还不算,居然还有人虔诚地现场捐银给书院、医学院、皇家慈善机构,希望自己多积德,再赌时手气能好一点。

    于是,赌场刮起了一股捐款风,让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惊掉了下巴,大苞谷的名声再上一个台阶!

    此是后话,暂时不提,且说眼前,大苞谷将赢来的钱散光后,重新回到刑部大堂上,对英王和王尚书躬身施礼道:“王爷,王大人,张大人,冯大人,小人私务处置完了,咱们接着审案?”

    英王一句话也说不出。

    人说名利双收,这个张离何止收了名利!

    上,为国尽了忠心;

    下,孝顺了父母长辈;

    中,造福了民众!

    先是豪赌玩了京城赌徒一把;接着豪气散财潇洒了一把;再是以身作则、教化民众——这下从皇上到御史谁都无话可说了;又煞费苦心地变着法子劝赌徒虔心向善,收拢了民心……

    哦,还赚了银子呢。

    陈家总共赢了九十多万两,那零头可是被抹下了。

    人家已经捐了九十万两,谁好意思揪住那零头不放,忙了一场,总得让人家落个辛苦费不是。别的不说,家下人总要打赏吧!

    王尚书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一个孩子,还是个贪财的孩子,五岁时就知道取舍,扔掉财物保平安;今日更是大手笔,九十万两白银,轻飘飘地就散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何等气魄!

    两次审案,据他的观察,这张离明明就是一个锱铢必较之人,却在关键时刻果断干脆,取舍间毫不拖泥带水。

    反观自己的族人,读了几十年圣贤书,当了近二十年父母官,却为了那万亩山林,铤而走险,杀人霸产,丧尽天良!

    他有私心,不是想袒护王统,他是为了王家的名声。

    王氏一族,沾上这污点,在皇上和民众心里都会留下痕迹,不知要多久才能洗涮。可恨的是,他刚刚走马上任,荣升宰辅,让他情何以堪?

    看看大苞谷,他伸手正了正头上官帽,端肃神情,沉声吩咐,将之前一干人证带下去,命玄武王和白凡等归坐,玉米退到一旁。

    然后,他对大苞谷大喝道:“张离!”

    大苞谷立即跪下应道:“小人在!”

    王尚书喝道:“本官问你,你藏在玄武巢**的东西是何物?你要如何证明云州云雾山王家产业原属张家所有?”

    大苞谷抬头,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一个黑匣子。里面藏着什么,本来小人也不知道。但据张家后来的情形看,应该就是云州产业的地契。”

    板栗起身答道:“不错!除了地契,还有云州城里的房契,和庄子田产等,这都是小王亲手归拢的。其中有四成属于郑家,当日两家共同购置的。”

    王尚书道:“你将黑匣子藏在张家何处?”

    大苞谷道:“这个小人不能说。”见王尚书脸一沉,急忙道,“小人会告诉大哥,派人回湖州祖籍将黑匣子取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王尚书神色放缓,颔首道:“如此甚好。你便告诉玄武王,尽快派人回家乡取去。”

    于是大苞谷起身,走近板栗,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板栗点头,对王尚书抱拳道:“王大人,待小王请玄龟觐见皇上后,即刻派人返乡,取来地契证明。眼下,云雾山屠杀案,另有人证。”

    王尚书心中一沉,他还以为此案审不下去了呢。

    张家,早准备充分,这一次势在必得了。

    “传——人、证、上、堂!”

    王尚书一字一句,用尽力气沉喝,声音里带着悲壮、决然。

    王穷王突都叹了口气,厌恶地看着王统。

    魏铁又带孙鬼上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汉子,四十多岁。

    板栗看着他,神情欣慰。

    这世上不少恩将仇报的事例,但更多的是报恩的故事。

    这人原在张家帮工,就是永平十年被他捉奸的冯五(见第66章)。冯五是下塘集人,在张家当管事时,与死(四)狗子的小妾丁香儿偷情,被板栗和万元撞见了。当时放了他一马,也没声张,只把他赶出张家去了。

    他在外混了几年,攒了些银子,回去清南村,跟死狗子的大老婆合谋,撺掇她将丁香儿卖给他,自此遂了心愿。

    打仗的时候,他也被征了兵役。五年前,在云州王家当了护院。机缘巧合下,得知王家霸占张家产业的秘密。这次孙鬼去云州,两人又是认识的,于是里应外合,竟然把这事给查出了眉目。

    于是先让人发现埋尸骨处,现任云州知府就拘押了王家人,而孙鬼则赶回京城报信。

    板栗连夜派人将王统看住,这边又上报皇帝,下旨传唤他;一边派人去云州,紧锣密鼓地追查,当年悬案终于水落石出。

第493章 一个一个地收拾

    慌忙送上五更。感谢拼命打赏和投粉红的亲们,原野一定拼命码字回报。求粉红,希望别今天冲上来,明天就掉下去。

    ***

    当下,相关证人一个个上堂,证实王家和胡家合谋,假造地契,杀人灭口,霸占张家家产,才半个时辰,案情就真相大白。

    王尚书浑身颤抖,问当地里保:“失踪五十多个人,你身为当地里保,居然没有疑心,不报官府?”

    里保叩头道:“不是失踪,是分几次走了。先说要去北方开荒,然后一家子都走了。小人哪想到是被人杀了呢。就是最后,张家的大管事二管事,他们失踪了,有些蹊跷。后来王家就来了。小人以为,定是他们看张家败了,把这些庄子卖给王家,然后跑了。”

    冯五便道:“先被杀的,都是听信了王家人的话,说带他们去北方发财,在人前做了个全家离开庄子的模样,骗了出去杀的。只有张家的大管事和二管事,不信他们哄,只好硬下手了。”

    堂上堂下死一般寂静。

    五十多条人命啊,其中有十几个幼童和少年,就这样被杀了。王统和胡镇怕是当时再想不到张家有翻身的机会,这案子会有大白天下的日子。

    三位主审官,张杨和冯大人却一致沉默,全由王尚书审理;英王和赵耘眼不眨地盯着他;张家郑家一干人更是虎视眈眈……

    王尚书强忍各种不适,闭目吸气,半响张开眼睛,大喝道:“来人哪,将王统拿下!摘了他的官帽,除了他的官服,戴上手脚镣!”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转眼间,座上官成阶下囚。

    王统面如死灰,嘶声叫道:“大老爷!这事不是侄孙干的,侄孙没有杀人!”

    王尚书冷笑道:“不是你杀的?不是你在云州府当知府,不是你授意,你那个兄弟能有这么大胆子?”

    他也不训斥他枉读了圣贤书,上愧对君王重用,下愧对祖宗,令王家蒙羞,说这些只会令他更加难受,他只想快快将此案结束。

    于是又传来云州府云雾县衙主簿,以及假地契的主人王纪等一干人犯,一一问罪后,当堂判决:主谋王统夫妇、王纪斩立决,所占张郑两家产业连带这些年的出息以及滋生扩展的产业悉数归还补偿张家;主犯胡镇已死,暂不论;王、胡两家杀人家丁等皆处斩刑;从犯云雾县主簿等一干人流放……

    审案结果上呈皇帝御批后立即执行。

    终于收回家产,并将当年的事弄清了,可是,张郑两家人并没有高兴的感觉,甚至心情沉重,连大苞谷都没敢欢呼。

    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没有理由高兴。

    这些人何其无辜,成为胡王两家贪婪的牺牲品。

    板栗和葫芦都后悔万分,当年真不该逼胡镇死了,真该留他一条狗命,然后这次好好让他尝一尝从云端跌落的感觉,尝一尝穷途末路的滋味!

    等一干人犯哭喊着被带下去,王尚书浑身衣衫湿透,面色苍白。

    冯大人见了十分担心,低声问道:“大人,暂时歇息一会再审如何?”

    王尚书摇头,喝道:“不必!带童茂!”

    大苞谷双眼立即射出仇恨的光芒。

    他曾经发誓,要取这狗官项上人头。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查他的老底呢,那这次是不是就罚他一两年俸禄或者降一级官就算了?

    这太便宜他了!

    他万分不甘地想道。

    真的是这样吗?

    他的亲人这次没有让他失望,在还没有认回他的时候,就已经对童茂出手了,一击必杀!

    原本对犯人刑讯逼供,当与不当之间,颇难定论。但张家却从童茂过往查起,将他定为酷吏。几桩冤案一翻,他便死到临头了。

    童茂走进刑部大堂,一眼看见大苞谷。那个少年狼一样的眼光,让他不禁打了个寒噤,想起上次他在堂审时说的,“狗官!小爷发誓: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他怎么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呢!

    他只是暂时拘押,还不是囚犯,因此穿着常服,也不用下跪,只站着受审。

    这次,是右都御史冯大人主审,为的是让王尚书略歇息一会。张杨因为张离的关系,不宜亲审。

    冯大人先照例简单问些常规问题以及当日给大苞谷用刑的情形。

    童茂并不以为意,咬定是为了查清陈离和海盗勾结之事,才用刑的;并且,他因为已经知道陈离被认定就是张家第三子,所以用心险恶地说,当日他是听张杨话语暗示,怀疑陈离系冒认张家儿子,才对他用的刑。

    张杨气得笑了,也不同他争辩,吩咐板栗,传一干人证上堂。

    因所有原告苦主、人证物证,俱都齐集,仿佛走马观花似得,只在堂上过了一遍,便使得一桩桩冤案昭雪。

    那些苦主看见童茂,无不痛哭叫骂;等翻案后,又嚎哭大喊“苍天有眼哪!”

    刑部大堂一片沉寂,再没有大苞谷先前认亲时的高潮迭起、欢声阵阵,人们都被苦主的情态感染了。即便翻案,他们的痛苦遭遇、死去的亲人,都再也难以弥补。

    童茂从看见第一个苦主起,脸色就变了。

    他横行了十几年都没事,这次翻船,原来却是为了讨好玄武王府,谁知却自掘了坟墓。

    毫无悬念的,他也被判斩立决。

    英王痛恨万分,觉得他比先前王统所犯的罪行更不可饶恕。王统为一己之私杀人,童茂却败坏了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令他们对官府不再有信心,真乃罪不可赦!

    大苞谷没想到家人给了他一个惊喜,看着童茂被押下去,他仰天大笑。

    笑毕,将目光移向白凡——是跟他算总账的时候了!

    白凡着实佩服这小子,因而笑吟吟地看着他,毫不慌张。

    冯大人和张杨跟王尚书商议,先暂时歇息,待用完午膳后再审。他们是见王尚书支持不住了,天气炎热加上受了打击,摇摇欲坠;再者,已经是正午时分,也该用膳歇息了。

    王尚书却不答应,说命人弄些解暑饮品来,简单用些,一气审问完毕再歇息。

    原来,经过之前的审讯,他觉得张家拿不出指控白凡的证据,今日必定不能结案,所以想一气呵成、速战速决,然后再歇息。

    他可真是心力憔悴,再不想下午还折腾了。

    张杨和冯大人也想到了这点,只得答应了。

    玄武王府人最多,早就准备停当,当下命人送上莲子银耳汤、燕窝粥、绿豆粥等饮食,给各位大人都上了一份,就在大堂上吃起来。

    那些看热闹的有回家的,也有在附近酒楼吃的,还有就地买小吃的。

    今日刑部门前大街上可热闹了,做生意的小贩早支好了摊子,更有提着篮子、推着车子四处兜售食物的,根本不愁买不到东西吃。

    张槐郑氏等堂上一宣布暂停,顾不得吃东西,立即往陈家人那边走去;红椒香荽早吩咐为他们也准备了食物,兄弟姊妹一齐围了过去。

    可是,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们看呆了——

    人家陈家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家子席地而坐,大苞谷被五只猫围着,连老太太和陈老爷夫妇也顾不得吃,守在他身边,跟伺候祖宗似得,有的帮他打扇,有的帮他擦手脸、围袱巾,忙完立即端上食物,就差没喂他了。

    看来,这个儿子除了逃难和漂洋过海的时候,过得比他们想象的要好。

    板栗笑道:“好小子!娘来瞧你了。”

    大苞谷急忙将碗塞给白猫,“咕咚”一声吞下嘴里的食物,起身道:“我还以为赶紧吃东西,吃完接着审呢,所以我就没过去拜见爹娘了。怎么还能聊会儿、串门子?娘,你不怪我吧?”

    郑氏红了眼睛,笑道:“怪什么?要怪也是怪娘没本事,爹没本事,害你吃苦。”

    说完,且不叙别情,和张槐一起向陈家人见礼,叫“老伯母,陈大哥,陈大嫂。”感谢他们救了儿子。

    三人慌忙称“不敢当”,神情颇为忐忑。

    板栗小葱等人也都拜见了,又道:“爹,娘,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别耽误陈奶奶他们吃东西,很快就要开审了。”

    张槐郑氏只得归座,省得害陈家人吃不安。

    葫芦板栗硬和大苞谷挤在一处,边吃边低声说话;黄豆等人也都围着,跟看活宝似的瞅着他,就算不能跟他说话,靠近些也是好的。

    这情形让一旁的玉米心如刀绞。他发现,要做到无所谓,真的很难。

    板栗三人正说得起劲,聪明鬼溜过来,小声问大苞谷道:“少爷,咱什么时候去收赌债?”

    原来,四鬼都心痒痒的,等不及了,想等下就去收赌债。反正少爷已经被张家认了,跟那个白凡的仇,有张家帮着讨还。他们在这站着看,不如去干“正事”要紧。

    那么多家,得讨不少时候呢。

    大苞谷头也不抬地回答:“不去!”

    聪明鬼愣住了,疑惑地问:“不收了?”

    大苞谷将空碗递给白猫,白了他一眼道:“收来了又捐出去,你不难受啊?干脆把单子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要。咱们眼不见为净,省得活受罪,还受累。”

    黄豆、山芋等人一齐长大了嘴巴,板栗一口银耳汤呛进气管,大家都无语地瞪着大苞谷——之前捐款时说得那么慷慨激昂、豪气万千,还以为他真的不在乎呢,谁知这会子又肉疼了。

    聪明鬼恍然大悟道:“还是少爷聪明!这大热天的,上门讨债也不容易呢。”

    大苞谷笑道:“孺子可教也!忙得要死,人家又不付工钱,不如在家睡觉。”

    接过白猫递来的碗,低头继续吃。

    兄弟姊妹们早听呆了。

第607章 挡不住的**

    为了一个女子,甘愿不当皇帝,真乃千古奇闻!

    无数朝臣以为,这是秦霖的阴谋诡计。

    赞同者则认为,就算是诡计,大靖也没有任何损失,不过送一女子罢了,因此一力主张同意,反正又不用他们出女儿。

    黄豆听了怒不可遏,逼到杨真面前,冷笑问道:“秦霖用这等低劣手段,真当我大靖朝中无人吗?谁不知安国成立日短,急需巩固根基,他此举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杨真摇头笑道:“是不是缓兵之计,只等前方新的战报传来,那时便知。还有,我安国要巩固根基,大靖难道就停滞不前了?假以时日,大靖会更加昌盛,何惧安国?”

    言毕,他又转向英武帝,躬身道:“吾皇言道,若皇上答应此事,他将在天下人面前立誓:此生都会忠于皇上,永不背叛!至于身后事,吾皇笑说,再防范也没用的,别说子孙相争了,若是秦家后世不能出明主,便是江山也会被异姓夺去。”

    英武帝听了眉头微动。

    黄豆接道:“以后的事谁能预料,眼前就要永绝后患!”

    杨真回道:“这世上从没有‘永绝后患’之事,有的,只是明主的治理手段。绝了青龙王,还有玄武王、白虎王……那皇上是不是该将所有能力卓著者都清除,以绝后患?”

    黄豆大喝道:“郑家和张家对大靖忠心不二,岂可与秦霖相提并论?”

    杨真笑道:“乱臣贼子若不先当忠臣良将,哪来的机会积攒势力?这忠奸只在一念之间。似英武帝这等明主临朝,没有人想当乱臣贼子,因为他没有机会!”

    其他朝臣纷纷插言,吵嚷不休,没个定论。

    英武帝见再没有别样新意见,遂宣布散朝,择日再议。

    散朝后,他留下王相冯相和六部尚书等人,去御书房商讨此事。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御书房内,英武帝一反金殿上的沉默,目光炯炯地盯着这些股肱重臣发问,不容他们再推脱。

    众人见避不过去了,只得回答。

    不出意外,依然有赞成有反对。

    赞成的占据多数,认为这是大靖建立天朝大国的良机,“就怕郑家和张家不答应。”

    张杨赵耘等人则反对,认为这是秦霖诡计。

    王相见皇上将目光投向自己,遂正容道:“皇上,臣以为,这不光是国事,还牵连皇族家事。皇室能否接纳秦霖,至关重要!”

    若皇室接纳秦霖,他就是大靖的青龙王。

    那时,郑家就算不满意这门婚事,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若单以和亲来论,则性质不同,郑家肯定不愿意。

    英武帝听后微微点头,沉吟了一会,挥手令众人散去。

    随后,他又命人招来宗人府宗令赵王,以及肃亲王、廉郡王等一干皇室宗亲,商讨此事。

    依然是有人反对有人赞同,吵闹不休。

    赵王忽然大声道:“皇上,臣有句实话讲。”

    英武帝忙道:“请皇伯父讲来。”

    众王爷也都停止争吵,把眼光对准年过六十的赵王。

    赵王咳嗽一声,郑重道:“此事看似疑难,其实简单的很,咱们不能被表象蒙蔽了。”

    肃王诧异地问道:“何为表象?”

    赵王道:“表象便是:满朝文武都觉得,不能放过秦霖,生恐被他钻了空子。可是,他们就没看到:安国是秦霖打下来的,我大靖尚未攻取占领!更不知能否攻取!也不知何日能攻取!等攻取后如何治理更需要皇上去操心等等!”

    众人听了不住点头。

    “简而言之,安国对于大靖来说,还是画出来的饼。”赵王接着道,“皇上要拒绝秦霖送来的饼,却耗费国力财力另外去抢;等抢到手后,不管派谁去治理那地方,依然避免不了忠心的问题。那又何必费事?倒不如答应秦霖的条件,横竖俭省些国力。至少,安国是在我秦氏一族统治下,便是太祖皇帝在天上见了也喜欢。”

    听了这条理由,众人静了一瞬间,又哄然争论起来。

    有人道:“那将来若是秦霖有反心……”

    赵王反问道:“派谁去能放心?本王说句不该的话,便是皇上派本王去,也要小心日子久了本王会谋反——”英武帝听了不禁莞尔,众人也都笑起来——“再说,本王也没本事把那帮异族管好,倒是秦霖有手段和根基。皇上天威只要能压住秦霖便罢。”

    廉郡王问道:“可是郑家一旦与秦霖结亲……”

    赵王截断他话道:“哎哟我的五弟,他能娶,皇上就不能娶了?皇上该选妃了!张家还有好几个女儿呢。再说,郑家、张家在大靖已经位列王公,他们怎会去帮秦霖——落个谋反的罪名不说,秦霖还能封他们更高的爵位不成?还是他把皇位让出来呢?”

    众人都觉有理。

    英武帝看着赵王,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沉声道:“朕就是如此想的。如此一来,两国停战,于天下苍生和黎民百姓都是福音。更有一条:从此我大靖便统帅这天下无尽疆土,列祖列宗见了必定心怀大慰!”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仰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秦霖创立安国不易,朕就信他一次。若他真能安心为大靖镇守北疆,朕绝不做屠戮兄弟之事;若是他耍诡计,朕再下手,也不会觉得愧对祖宗了。”

    赵王等人急忙跪下,高呼“皇上圣明!”又赞皇上襟怀如海,乃少见明君,真大靖之幸也!

    英武帝微微点头叫起,一边道:“秦霖求和之意明显,不管郑家是否答应这门亲,两国停战是一定的了。”

    立即有人不满道:“为国嫁女,岂容郑家推脱!”

    肃王忙道:“郑家只有一女,若是嫁去那老远的地方,老公爷和夫人当然舍不得;况且秦霖跟郑家有仇怨在先,反对也在情理之中。”

    英武帝道:“此事需从长计议。诸位先去吧。”

    赵王等人退下后,英武帝独坐沉思。

    秦霖算计得一点都没错,他抵挡不住这诱惑。

    秦霖若在大靖,英武帝当然不能容他,可他已经在北方另创了一片天地。去国号、称臣、纳贡,不费一点力气,大靖就能将安国收入囊中,且无需费心其后的治理,这样的诱惑,对一个雄才大略的英睿之主来说,那是致命的!

    不然,费心剿灭安国,徒耗国力不说,后患也无穷。

    可眼下麻烦的是,郑家轻易不答应这门亲。

    郑家若不嫁女,则秦霖不肯臣服。

    臣服与不臣服,区别可大了:纳贡还算小事,去国号和向大靖称臣,虽只是形式,却有着非凡的意义——意味着大靖一统天下!

    沉思良久,英武帝吩咐传翰林学士郑旻来见。

    黄豆进入御书房,参拜皇帝后,便静候吩咐。

    英武帝温声问道:“郑姑娘可安好?”

    黄豆忙躬身道:“有劳皇上动问,臣妹还好。但此行却差点丢掉性命呢!”

    英武帝“哦”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黄豆就将高凡派人暗杀紫茄的事说了,又跪下哭道:“皇上,若是为了大靖,微臣兄弟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然我郑家这一代就这一个女儿,万万不舍将她远嫁,更何况是嫁给郑家仇敌!在那虎狼之窝,她怕是活不了几年。可怜她……”

    一旁的太监低下头,他觉得自己鼻子发酸,很想哭呢!

    英武帝见了嘴角直抽——这家伙本事又长进了,唱念做打、哭笑怒骂,样样都来得!

    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才没好气地喝道:“还不起来呢!像什么样子?”

    黄豆道:“微臣得把话说明白。微臣以为:等把安国灭了,皇上可以派一位皇子去那里,这样也放心……”

    英武帝皱眉道:“别说了!朕岂是昏庸之君,难道会为了秦霖而弃白虎公这样的忠臣良将?”

    黄豆忙眨巴两下泪眼,追问道:“那皇上唤微臣来是?”

    英武帝瞧着他那满脸泪水的模样,心中抖了两下,提着他小名训道:“黄豆,你如今不是年少时了,遇事该考虑周全些!撇开朕和朝臣意见不说,你可曾想过问你妹妹的意见?秦霖既然肯放她回来,又曾经不惜性命救她,令妹就一点不动心?……”

    黄豆嘀咕道:“那都是他跟高凡的诡计!”

    英武帝气道:“回去问了再说!”

    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朕的意思是,若令妹对秦霖有意,何不顺了她的心,岂不两全其美?若令妹不愿意嫁秦霖,朕承诺,绝不逼迫郑家!”

    黄豆大喜,急忙道:“微臣这就回去问。”

    英武帝点头,又问道:“你手头的事怎样了?”

    黄豆顺手从袖中扯出一条帕子,擦了把眼泪,然后殷切奏道:“皇上放心,各地商家都闻风赶来,比事先预计的还要多呢。微臣和各部大人经常碰面商议,一刻也不敢放松,晚上做梦都想这事!”

    他正领头进行一项大计划,为朝廷搂银子,此事回头再说。

    英武帝见他表功,颔首笑道:“你能拿出这样周全的计划来,足见用心了的。令妹之事,也要好生弄明白。否则,耽误国事不说,就是令妹,若误了她一生,也不是你们家人乐见的吧?”

    黄豆忙保证道:“谢皇上提点!微臣定当弄清此事。”

    说罢,才叩头退下。

    等他走后,英武帝正要忙别的事,一个侍卫匆匆进来,跪地禀告了一番话,听得他怔住。

    侍卫说,前宰相杜大人跪在玄武王府门前,哭求张家小少爷——小苞谷告知他外孙女的下落,引得无数人观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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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介绍:
一曲荡气回肠的初恋, 催生了两个草根家族的崛起。 一群可爱的农家儿女, 演绎了寒门成长兴盛的传奇。 性格各异的兄弟姊妹, 谱写了各自不同的爱情结局。 ************* 本故事纯属虚构。已有完结文《丑女如菊》,敬请跳坑!果蔬青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果蔬青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果蔬青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