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关我的事
苏亦凡有点无奈地看了程水馨一眼，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身体开始软倒的大卫，让他没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站在原地没动的程水馨收起那枚小钥匙扣一样的球体，脸色倒是一片平静。
“先拖上车？”
苏亦凡无奈：“还能怎么办？先上车吧……”
于是程水馨就看着苏亦凡像拖死狗一样把大卫拖上车，自己主动坐到驾驶位上。
苏亦凡已经左右确认了周围没有什么围观群众，大卫选的这个站位很好，一般人看不见他，附近也不存在什么电子监控设备——所以程水馨动手得很痛快，她知道大卫的选择一定错不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程水馨终于在自己天赋中最弱的一项上取得了突破进展，车技明显摆脱了女司机的范畴。高尔夫稳稳地开出去，苏亦凡则在后座上非常仔细地帮大卫捆上手指和手腕，又从肩膀开始捆双臂，然后还在他嘴上贴了个封条。
条件所限，器材不是很齐全，苏亦凡的手法也粗暴一点。大卫被困成了半个粽子，本来帅气的发型也惨不忍睹，人却是仍未有转醒的迹象。
如果杨宗元这时候看到如此狼狈的大卫，不知道会做什么想法。
程水馨表现得比较冷静，一边双手稳定地开车，一边偶尔用后视镜看一眼苏亦凡。随即发现苏亦凡已经把大卫捆成了绝无可能翻身的状态，表情比自己还沉着不少。
“你还真敢做，要知道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也没像你这样直接动手。”苏亦凡在后座上把一切都做妥后，苦笑着对程水馨说，“看见你对他伸手，我就知道不妙。”
程水馨没有接苏亦凡的话，她稍微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问道：“现在去哪里？”
苏亦凡立刻笑了，程水馨的声音虽然也是故作镇定，还是带着一丝微微颤抖。看来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少女还是没法做到心理素质一流，这反倒让她显得有些可爱。
“你说去哪里？”苏亦凡打趣道，“我可没有放倒这位的计划啊，临时起意的话，你有什么好办法？”
程水馨本来还挺平静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些许着急：“都什么是时候了你还逗我，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嘛。”
苏亦凡其实挺享受程水馨现在特别依赖自己还很像撒娇的模样，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责任是让程水馨安心，于是不再继续开玩笑，正色道：“我们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吧，等我搜搜这小子的身。”
搜男人身绝对不是一件能愉快享受的事，但苏亦凡还是人很认真，他知道面对像大卫这种人，自己的一丝疏忽可能就会导致相当可怕的结果。
其实刚才就在程水馨把大卫放倒的那一瞬间，苏亦凡甚至有了想杀死大卫的冲动。
为自己心中冒出这种想法而感到震惊，但苏亦凡没有觉得多惶恐，他觉得面对大卫这种人，解决麻烦的最好办法也许就是杀死对方。
当然，苏亦凡也想到了大卫可能会用自己的死亡做一个类似外交纠纷一样的陷阱，然后给自己带来更多无穷无尽的麻烦。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苏亦凡才没把绳子直接套在大卫的脖子上。
昏迷的人没有抵抗力，大卫平时再强大，这一刻也是毫无防备的。
“哪里……没人？”程水馨问道，这时候她也不怎么掩饰自己的慌乱了。
苏亦凡越发觉得程水馨可爱，刚才瞬间做出决定要偷袭大卫的女孩可没现在这么软弱，看来平时冷静的才女也有冲动的时候，而且还会在事后慌张。
“直接去东外环那边吧。”苏亦凡说，“那里有个烂尾楼盘，附近环境不错。”
程水馨觉得苏亦凡这话好像不仅是说给自己听的，难道大卫已经醒了？
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程水馨觉得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大卫依然保持在深度昏迷中，看样子一时半会醒不了。
苏亦凡已经料理完了大卫，还不忘从自己的车后座里抽出一把蝴蝶刀拿在手里对准大卫的要害，这才有心情继续跟程水馨聊天。
“怎么忽然这么冲动？不符合你性格啊……”
程水馨努力让自己专心致志开车，尽力摆脱刚才偷袭别人带来的慌乱感，低声回答道：“反正我觉得他既然想要通过要挟你来达成目的，不如我们先下手……你不是也对我说过，暴力比语言更有效么？”
“你比我直接啊。”苏亦凡想起那个苏小轻赠送给姑娘们的护身符，不由得笑出声，“如果不是你用了，我差点记不起来还有这么个秘密武器。”
“轻姐赐的宝物，肯定很厉害。”程水馨至今仍能记得当初参加陈家父子晚宴时苏小轻拿出的那把枪，无声又威力十足，甚至能自燃，对苏小轻的手段自是充满了佩服。
“那你想过放倒他之后怎么办吗？”苏亦凡问。
程水馨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前方的路，低声说道：“我觉得可以审审他……”
“你不会连审问这种事都看过专门的书吧？”苏亦凡惊讶了一下，“大卫是专业人士里的精英，普通手段可能影响不了他。”
“给他看十个小时的新闻联播。”程水馨难得地说了句笑话，然后正色道，“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弱点，只是找到的时间而已。”
“为这种人浪费时间不值得。”苏亦凡说，“大卫不会说什么的，他这种人对生死可能都看淡了，意志也很坚定。”
程水馨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感慨：“其实挺难想象的……要不是你的话，我也没机会见到这些奇怪的人。”
苏亦凡嘿嘿一笑：“不后悔吧？”
“当然不。”程水馨的声音已经稳定下来了，“看不见的话才不甘心呢。”
苏亦凡望着程水馨的背影问道：“因为看见，所以才会憧憬更多吗？”
程水馨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因为看见，才会欣喜。”
这是个不需要纠结太多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在不同的年纪，不同的心境下。
听见这样的答案，苏亦凡才觉得是真的欣喜。
程水馨的心态，果然有时候自己都比不了。
两个人开车到了那处烂尾楼附近，程水馨看着周围破破烂烂的围墙和露出水泥内壁的高层楼，微微皱眉道：“这里好像荒废有一年多了？”
“快两年了。”苏亦凡说，“最早受资金链断裂影响的开发商之一，现在也没找到接盘的。”
程水馨环顾了一下周围说：“市政府想找人接盘也得有说服别人的条件，这种环境下做商住两用楼盘，除了想空手套白狼的开发商，谁会那么傻？”
苏亦凡身上挂着个单肩包，里面装满了刚刚从大卫身上搜下来的东西。这小子大概知道自己可能会被以电子器材的方式监控，用的手机居然是诺基亚最早款的1100，身上没有其他任何电子设备。倒是有几样简单的武器，譬如能变成小型匕首的钢笔什么的。
还有就是厚重的钱包和各种证件、票据。苏亦凡对这些其实兴趣不大，但他还是认真地看了一遍，发现这个大卫的身份确实比较复杂，除了之前知道的身份之外，还兼了好几个公司的虚职。
这些公司随便叫一个都算有些分量，大卫能与其挂上关系，平时的活动能力自然不可小觑。
可惜大卫一身本事都表错了情，他没想到程水馨居然这么不讲规矩，直接就对自己玩了阴的。
更要命的是，程水馨还有个不讲规矩的帮凶苏亦凡。
看着苏亦凡拖死狗一样把大卫拽下车，就那么抓着脖子在地上拖行，程水馨竟然觉得有些小心动。
这个时候的苏亦凡一点都不像学校里那个老好人，他更像一个有着坚定目标的成年人，态度很认真，眼神中没有仁慈也没有胆怯。
把大卫拖进充满了臭气的烂尾楼里，程水馨这才惊讶地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这两个人身材相差很大，外貌上也截然不同。一个长得像t台生活了好多年的那种修长帅哥，平时应该只存在于少女漫画里的外国青年；另一个则身材臃肿，整个人像被烧烤啤酒毁掉了一样的中年大叔。
站在一起的两个人看见苏亦凡拖着大卫走近，脸上一点都不惊讶。
“就是他？他打不过你？”中年大叔问，“我记得大卫的评级至少有b。”
苏亦凡嘿嘿一笑：“商业机密。”
“好吧，我们只是单纯的好奇。”那个高个子帅哥笑着说，“你们希望我们怎么做？”
苏亦凡于是回头，看已经略惊呆的程水馨。
“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程水馨看着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大卫，摇头道：“没有。”
苏亦凡朝那两人一摊手：“那就没有了，随便你们搞，我不为这件事负责就知足了。”
那个高个子的帅哥看着苏亦凡，有点夸张地笑了一下：“谁敢让你负责？”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怕嘛。”苏亦凡近似于无赖地说，“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了。”
那个中年大叔则是有点赞赏地点头：“谨慎是好事，有时候会救你的命。”
苏亦凡又问程水馨：“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咱们就走了。”
程水馨指了一下那边把大卫接收过去的两人：“你什么时候联系的？”
“你放倒大卫之后。”苏亦凡把自己手上的单肩包扔出去给中年大叔，“我们走了，祝幸福。”
程水馨虽然还是满心疑问，依然听话地跟着苏亦凡离开了这臭气四溢的烂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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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争取再整一章
今天身体不舒服，听了一天《爱的代价》
尼玛各种前尘往事上心头，老子回头要再写本重生好好自己歪一下
第二百九十六章 风平浪静
程水馨还没能从成功绑架了一个特工人员的兴奋情绪中摆脱出来，尽管一直装得挺平静，最后紊乱掉的呼吸还是让苏亦凡面带笑意地看出破绽来。
两人走出烂尾楼，程水馨有点嗔怪地跺脚：“还笑……好啦，我承认我心理素质不如你行了吧？”
苏亦凡就是喜欢欣赏这样的程水馨，忍不住伸手搂了她一下。
“好啦，我觉得你比我更有决断力，这件事你做得没错。”
程水馨现在才开始担心：“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惹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苏亦凡觉得自己那只手搂住程水馨的肩膀好像就不太想撤下来了，笑着说道：“麻烦肯定是有一点，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
“真的？”这时候的程水馨一脸无助，简直前所未有的萌翻人。
“信我嘛，真的没事。”苏亦凡说，“其实我也没想到大卫会主动来见我，我以为他还想当一阵子幕后黑手呢，没想到这么等不及。”
程水馨说到这个立刻恢复了她一贯的嗤笑风格：“大概是太顺利了吧，而且觉得你那么重视杨冰冰的安全问题，应该会妥协。”
苏亦凡摇头：“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是不是有什么事加快了他的脚步，让他不得不选择来直接跟我面对面。”
程水馨被苏亦凡搂着肩膀没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反倒有点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甚至因而开始略羡慕杨冰冰。
“那你不想知道原因？”
“想知道，所以才把问题丢给那两个人。”苏亦凡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烂尾楼，“他们怎么跟大卫谈我就不管了，也许三个人说不定还能达成利益同盟呢。”
“那你也不担心？”程水馨略惊讶。
“为什么要担心？”苏亦凡反问道，“大卫如果真的有不该死的理由，我杀了他只能给轻姐惹来无穷麻烦。如果他该死，那么今天之后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其实今天你做的事不过是把这件事加速提前了而已，它迟早要发生，你不用想太多。”
程水馨点点头，但还是有顾虑：“大卫如果想报复怎么办？”
“放心，这件事我来搞定。”苏亦凡拍拍程水馨的肩膀，手指下意识地掠过少女锁骨的位置，哪怕是隔着衣服依然让他心动。
程水馨在这之前从来都不怎么深入过问苏亦凡的事，这一次倒是例外了。
“你打算怎么办？”
“一个人如果不是你纯粹的敌人，就有合作和利用的价值。”苏亦凡说，“既然大卫有他的打算，我会反过来跟他谈谈。”
“他这样的人容易谈妥吗？”程水馨不信，“大卫骨子里特别骄傲，他一定恨死了我对他做的事。”
“如果双方利益能达成一致的话，我觉得问题不大。”苏亦凡对大卫也有他的视角和看法，“对大卫来说，我有用的地方比较多，不用担心。”
程水馨被苏亦凡这么连番安慰还真有点不习惯，笑了笑，忽然低头吻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下。
苏亦凡被程水馨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现在特有自信，特别帅。”程水馨笑得一双眼睛微微弯起来，“好了，我没问题了，咱们走吧。”
这一次换成苏亦凡当司机，两人开车驶离烂尾楼，重新杀回到外环路上。
车子才开了没多远，苏亦凡就看到前面有人朝自己打双闪，看一眼车牌是容山市的。
放慢车速，苏亦凡几乎没有什么惊讶地摇下车窗，看向对面那辆车。
“消息真快。”苏亦凡对身边的程水馨说，“不用说话，我来对付。”
对面的黑色本田suv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不苟言笑的司机，另一个是在副驾驶上眼神有点猥琐的郭怒。
“郭局长，真巧啊。”苏亦凡对郭怒打招呼这次连尊称都不用了，分明是带着讽刺，“今天天气真好，好长的线，好大的鱼。”
郭怒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小子，心说自己在苏小轻面前吃瘪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个高中生都看不起自己？
“一点都不巧。”郭怒让车对着苏亦凡的小高尔夫停下，自己跳下来，“我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苏亦凡嘿嘿一笑，“找我有什么事？”
“你看，这么说话太没意思了。”郭怒一摊手道，“你都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了，就跟我说句实话不好吗？”
苏亦凡看着郭怒，也下了车：“好啊，您问。”
“你们抓大卫来，交给谁了？双子座和巨蟹座？”
苏亦凡一点都不回避地点头：“是啊，现在auu跟轻姐是深度合作，她可以调用auu的资源。这两个人身份在你们那边刚刚认证过，至少在深空合作开始之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郭怒对这种国际级的合作也显得很无奈：“这我知道……但是你们既然对大卫动手了，至少也要先跟我打个招呼吧？交给那两个货算怎么回事？”
苏亦凡一摊手：“你们限制那么多，还得客客气气的，太没意思。”
听到被苏亦凡指责太客气，郭怒不乐意了：“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哪里客气了，我们……”
这分辨的话说到一半，郭怒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没什么硬气的资格。大卫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强力证据的滑头，自己这边还真不能太用力过猛地审他。
苏亦凡才不理郁闷的郭怒，指了指烂尾楼的方向：“反正人都在那边呢，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我知道郭局长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但他已经影响到我的基本生活了，你也不能不允许我们反击。”
郭怒看了一眼烂尾楼的方向，本来还打算跟苏亦凡争论几句，又觉得这样浪费时间好像很没有意义，一转身上了车。
“小子，你等我有空再找你算账。”
苏亦凡挥手：“您注意安全，那两个人挺厉害的。”
郭怒上一次在高锟手中无功而返之后心里就憋着一团火，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了哪里会放过，不理苏亦凡的话，让车子带着自己笔直开过去了。
目送郭怒远去，苏亦凡这才回到车里。
“真是生活不易，跟外国帅哥聊几句天都有人随时知道情况。”苏亦凡对程水馨故作轻松地笑道，“咱们直接回公司吧？”
程水馨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信任：“都听你的。”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又浪费了不少时间，两人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大家都还在专心工作。蔡绮把来报道的新人档案整理齐备交给程水馨，这一次招聘之后的报到率居然达到了百分之百，就是说没有一个人通过面试而没有来报道，显然还是之前的电视报道增加了这些应聘者的信心。程水馨就带着蔡绮去一个一个打电话确认培训的事。
本来心中还是略忐忑自己对大卫做的事，随着忙碌程度的增加，程水馨终于成功地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不再想了。
倒是苏亦凡在回到办公室之后接到苏小轻的电话，苏小轻在电话那边取笑道：“不先通知我是怕丢人吗？”
苏亦凡嘴硬道：“我让巨蟹座和双子座来接货就等于告诉你了嘛。”
“郭局长好像略有不满啊。”苏小轻笑着说，“抗议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我以为他不敢对你不满呢。”
“他当然不敢，就是委婉地表达一下。”苏小轻说，“其实今天你们做的不错，如果胆子再大点就更好了。”
苏亦凡头疼道：“其实我不介意的，主要是怕程水馨留下心理阴影。”
“那杨冰冰呢？”苏小轻问，“你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杨冰冰吗？”
“我也在想应该怎么说。”苏亦凡有点挠头，“如果今天我答应了大卫，可能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把当时的情况都告诉杨冰冰吧。”苏小轻帮苏亦凡做了决定，“我觉得杨冰冰会希望大卫去对付赵玄。”
“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卫还有可能完整地重新出现？”苏亦凡不信，“我总觉得双子座和巨蟹座要从他身上榨到足够好处才放人。”
“那是自然，不过更多的可能性是他们得不到什么好处，大卫被当成弃子。”苏小轻淡淡地说，“那时候，你就可以利用这枚弃子了。”
苏亦凡略吃惊：“你……这算是临时安排？”
“不算是吧。”苏小轻呵呵一笑，“这是你的事，我可没参与。”
苏亦凡已经很清楚苏小轻的立场，他觉得苏小轻为自己做这么多其实都已经算是违背原则了。
“那……”
苏小轻仿佛能猜得到苏亦凡想说什么，提前堵住他的话头：“好啦，不用说了。你安安心心开学吧，这一年应该是最忙的吧？”
看着现在已经堆满了各种大事小情的办公桌，苏亦凡叹了口气。
“我想以后也不会比现在更忙了。”
跟苏小轻通完电话之后，一切倒是真的开始风平浪静。苏亦凡抽时间对杨冰冰说了一下现在大卫今天出现之后的事，杨冰冰表现得比苏亦凡预料中冷静多了。
“所以这一切最终都是为了推杨宗元上位？赵玄也是，大卫也是？”
苏亦凡点头又摇头：“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但我觉得他们几个现在谁利用谁还真不好说。”
“看起来好像所有人的计划都是围绕杨宗元展开，但他真的是个不知情的可怜孩儿吗？”
杨冰冰双眸一道光闪过：“利用与被利用和反利用？”
苏亦凡点点头。
“你这个哥哥真心不简单，连赵玄都算计进去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视野高度
无论两人对杨宗元如何评价，至少目前为止因为赵玄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被降低到了几乎不会再起什么波澜的程度。大卫恐怕也没料到自己阴沟里翻了船，估计还得考虑到底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而杨宗元谨慎的习惯让他不会为大卫做任何事。
事实上应该说是程水馨一时冲动的决定帮杨冰冰解决了大部分烦恼，就是不知道赵玄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如何反应。
苏亦凡在脑海中稍微盘算了一下，安慰一番杨冰冰后决定做点什么。
在做这种事之前，苏亦凡还是会犹豫，他甚至还会担心大卫到底能不能活下去。或许现在这种犹豫只剩下了心理活动而不会直接影响他的决定，他还是觉得自己确实已经推翻了之前的很多想法。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了一会，苏亦凡还没想出结果，楚若打电话过来找他。
“我爸想见你。”楚若估计是憋了很久没给苏亦凡打电话，现在终于是绷不住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就有。”苏亦凡看时间，“他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楚若的声音透着一股利落劲儿，话说一半却又变成黏黏的，“你好久都不联系我，有那么忙吗？”
苏亦凡顿时一一个头两个大：“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楚若嘻嘻一笑，以前那些文艺小清新女神范儿的形象简直轰然坍塌：“就在你楼上啦，我知道你忙，就没下去找你。”
说出这话的楚若未必没有邀功的意思，但在苏亦凡听来却是略有感慨。能忍住自己的小任性证明楚若真的长大了，她考虑问题已经不再是光由着自己性子来了。
“那我上去。”苏亦凡说，“等我一会。”
楼上楚印的办公室门口照旧站着人，膀大腰圆的一个青年，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跟上一次苏亦凡见到的人还不一样。
楚若也站在门口等着苏亦凡，看见他就直接走过来挽起手臂，那亲密的模样说两人不是情侣都没人相信。
那个膀大腰圆的青年本来看苏亦凡目光还挺不善，瞧见楚若的动作后，脸上笑容立刻比刚才多了七八分。
苏亦凡在心里吐槽，这位的笑不比哭好看多少，还是别笑了……
楚印正大刀金马地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本账单，还有几份报告。
戴着眼镜的楚印因为身材瘦小，给人感觉太斯文，但他偶尔抬头看人，那目光一定会让人觉得超不舒服。
那是一种看透了利益，看透了人性的目光，还带着让人无法抵抗的阴沉。
苏亦凡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只是一个滨海市的大佬楚印就已经这么有压迫感了，如果更大的人物是不是有着更让人难以抗拒的压力？
楚印看见楚若挽着苏亦凡的手，眉头微皱，但还是很隐忍地没说什么。
“坐吧。”
苏亦凡就在楚印对面坐下，看着楚若又跑到自己父亲身边卖萌。
“喝茶？”
“今天不了。”苏亦凡看一眼脸上挂着笑容的楚若，她这等于是提前剧透了楚印要说什么。
楚印看一眼自己身边比自己高一头的漂亮女儿，眼神中那股穿透力十足的阴冷也终于化作一丝慈祥的无奈，微微摇头。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吧？”
苏亦凡说：“如果说不知道你会不会不高兴？”
“你觉得呢？”楚印用手指敲了敲茶几，“洪家现在打算跟我全面合作，老汪的事就没什么逆转的可能了，你高兴吗？”
苏亦凡摇头：“不太高兴，总觉得自己变得比他更糟糕了。”
楚印哼了一声：“你有那么天真吗？”
苏亦凡认真地回答道：“有时候可能有。”
楚印盯着苏亦凡看了几秒钟，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又问道：“影城的计划是你找黄家小二干的，还是他来找你？”
苏亦凡笑得很欠打：“您觉得呢？”
楚印一瞪眼：“少跟我嬉皮笑脸，这件事是你说话算吧？”
“差不多。”苏亦凡承认道，“现阶段来看，应该是我主导他办事。”
“那就好。”楚印把自己面前的一份文件推过来，“我把这一层租给你怎么样？”
苏亦凡低头看一眼，发现文件夹里放着的是这一层的平面图，有详细的面积核算等等数据，后面是租赁协议，上面除了价格其余细节都已经写得很清楚。
“地方签给你，有这个合约在，黄家小二一时半会搞不出什么名堂。”楚印说，“在收回投资之前，他都得听你的。”
苏亦凡没想到楚印居然都不跟自己商量就把事做了，这时候说心中不受一点感动是假的，他更知道楚印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把萌少女的授权给了他，另一方面则是看在楚若的面子上。
枕头风什么的都是假的，子女风才是世界上最强的龙卷风。
楚印看着苏亦凡，没有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先说明白，咱们的合同暂时只能先签三年，三年后的情况再说。至于价格，我也不会给你多少便宜。”
虽然楚印嘴上这么说，苏亦凡知道能把这么好的一个地段给自己，这已经是楚印对自己开的最大后门了。至于租金如何，那自然有黄迪这种专业人士来算，他压根都不用动脑子。
“这件生意其实挺有意思，我也有兴趣。”楚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楚若说，“可惜你们既然已经定了股权比例，我就不拉下老脸强行进场了。”
对于入股影院，楚印不过是随口一提，目的是想敲打苏亦凡让他对自己女儿好一点。苏亦凡却是听到后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许多楚印加入之后的好处。
首先楚印还在做地产开发的生意，如果他参股的话自然可以随着楚印的声音继续扩张下去。再有就是楚印在滨海市依然名头响亮，做这种服务行业的生意如果想不怕人上门来闹，楚印这样的合伙人实在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再加上楚印也是个资金雄厚的主，其实也未必看得上这点生意，但要是把楚若拉着一起就不一样了。股权可以让楚若参股，只要楚若还站在苏亦凡这边，在做决定这种事上肯定是继续无往不利。
心念闪过，苏亦凡开口道：“楚叔叔，如果让楚若入股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说服黄迪。”
楚印没想到苏亦凡居然这么大方，稍微惊讶地看了苏亦凡一眼：“为难的话就算了，没什么必要。”
苏亦凡想了想说：“我和黄迪各让出百分之五，如何？”
楚印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没问题，我让楚若持股，不参与经营。”
苏亦凡办事利索，立刻就起身去给黄迪打电话说这件事。
黄迪正在跑相关手续，接到苏亦凡电话之后吓了一跳：“楚三爷要跟咱们一起玩？”
苏亦凡很冷静地分析道：“钱不是一个人能挣完的，而且现在有了楚三爷入股，你在家里那边应该更容易说话。”
黄迪平时对花钱什么的都不是很在乎，这会却表现出了一个富二代应有的精明，沉吟一下问道：“三爷想参股多少？”
“没多少，百分之十而已。”苏亦凡说，“你我各拿出百分之五给他，他的股权以现金和房租形式参股。”
黄迪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得失，其实他也是常年在人际关系圈子里玩的主儿，当然能明白楚印参股的好处，只是黄迪也知道苏亦凡和楚若的关系，这百分之十其实就等于是苏亦凡的话语权。
苏亦凡并不着急催促黄迪做决定，相比其他人来说，他一直都是最有耐心的那个。
“黄哥你也不用着急做决定，回去跟黄大哥商量一下再说，反正现在还是筹备阶段。我刚拿到房子的设计图，正在看呢。”
黄迪打了个哈哈：“这种事我大哥肯定也是支持的，只不过我怎么也要先跟他说一声才好。我这边人有点多，等会给你回过去。”
苏亦凡“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转头看向楚印。
“还没长大，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楚印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一丝笑容。开电影院的计划是苏亦凡和黄迪起头，自己参股当然不合适，让楚若加入还差不多。苏亦凡这态度分明是希望拉楚若入伙，冲着自己面子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是苏亦凡对楚若确实也不错的缘故了。
那边黄迪放下电话赶紧给黄乐打电话：“大哥，苏亦凡想让楚三爷也加盟，拿百分之十股份分红，不参与经营。”
黄乐听得略吃惊，连忙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考虑考虑，这不问你来了吗？”
黄乐这才算放心一点：“这种事你自己做决定就行了，你觉得应不应该？”
黄迪没摸清楚大哥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我觉得……应该？”
“那你还来问我？”黄乐没好气地喷自己弟弟，“楚三爷如果加盟的话，光是在扩张问题上你就不用担心太多，别的好处更不用说了。你居然还要考虑考虑？你真的适合做生意啊？”
黄迪被自己大哥骂得很尴尬，但心里又有点高兴，因为自己做的这件事好像真的得到了大哥的承认。
“那我现在就回电话。”
“不用这么早回。”黄乐教训道，“你先把手续跑下来吧，然后找我的律师写个股权分配协议，给苏亦凡和楚印过目，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这就行了？”
“足够了。”黄乐说，“苏亦凡比你聪明多了，不用跟他抖小机灵。”
另一边坐在楚印办公室里的苏亦凡则笑着对楚印说：“楚叔叔，我估计黄迪会晚一点给我消息。”
楚印见过的人精比苏亦凡听过的都多，心里明镜似的，点点头：“那好，你看看这个楼层格局怎么改，然后我在外面给你安排招牌。”
楚若就在旁边看着两个男人商量着自己毫无兴趣的事，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意。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多重要
苏亦凡和楚印讨论了不少关于电影院设计方面的细节，尤其是楚印从建筑角度给了苏亦凡不少建议，就好像黄迪已经答应让楚若入股百分之十一样。两个人对黄迪的那点小心思都心照不宣，等待他的回复。
就现在这个状态，黄迪绝对没有别的选择。
楚印在这方面比苏亦凡专业一百倍，提出了消防方面的相关设计后说：“这几年抓消防很重，你们一定要注意。”
苏亦凡对这种学习的机会一点都没放过，点头道：“我知道了，到时候还希望楚叔叔能帮忙多指点。”
楚印把该说的话说完，脸上又摆出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等你开始干了再说吧。”
苏亦凡就配合楚印做个讪讪的表情，又扭头看看满面笑容的楚若。
黄迪办事当真神速，一下午就把能迅速搞定的手续跑下来了，其余的部分则要等首都那边批复。
因为没把事情彻底办妥，黄迪有选择地没有向苏亦凡邀功，而是谈了一下让楚若入股的问题。
用黄迪学来狗屁不通的外交辞令来说，那就是基本达成一致，没有异议。
只有审批结束，拿到经营许可证，才可以去首都的天朝影业集团采购设备。这种事对黄迪和苏亦凡来说都不算什么，当然黄迪肯定更闲，最后去跑腿的必然是他。
对这种跑腿的事黄迪倒是没有太多怨言，除了一些领导级的要他亲子招呼之外，剩下的活儿都有人帮忙办了。
苏亦凡最大限度地利用了黄迪的便利身份，黄迪则开始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资源，大家都没闲了自己身边的人。
这边黄迪在忙着四处拉关系，那边李正听到消息来主动联系苏亦凡了：“老弟听说你要开影院？”
苏亦凡也不隐瞒：“是啊，投资个小影院看看。”
李正还在发愁没有更多机会跟苏亦凡合作呢，立刻顺着苏亦凡的话头问：“场地有没有解决？没解决的话我给你想办法。”
苏亦凡笑道：“刚搞定，不过以后还要开新的，李哥要是有办法每次都不让我头疼，我当然高兴。”
见苏亦凡如此懂球，李正也开心：“以后我家的商业地产走到哪里，干脆你就把影院开到哪里算了。”
苏亦凡笑道：“那我可没那么多钱，现在开一家都要找人合伙呢。”
李正知道苏亦凡不跟自己合作是因为李家情况稍微复杂，不像黄家老大老二都搞定就没事，这种情况他虽然郁闷也没办法。李家其实也有想过要涉足院线领域，但因为已经有太多同类竞争者而没有下定决心做这个投资，现在看反倒是苏亦凡这个小朋友比较有勇气。
“没钱算什么？”李正嗤笑道，“银行那帮人肯定闻风而动，过来找你要求你贷款。”
苏亦凡笑道：“我就是不想借钱，总觉得不太舒服。”
“投机不叫投机，叫金融，那帮缺德的……”李正与银行之间的交道打得很多，对这个行业充满了鄙视，“没关系，真缺钱了我陪你去，几千万问题不大。”
也就是李东升的儿子才有口气喊出这种口号了，相比之下黄迪动一千万还得跟自己大哥为说尽好话的形象果然是不太能行。苏亦凡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短时间内不太会出现资金短缺的问题，笑着谢过了李正。
最近越是到了开学前夕，事情反倒越集中，先是陈泽主动认栽跟苏亦凡谈了和解。随后星软投资也认同了孟士毅提出的赔偿额度，让整件事划上一个苦逼而不圆满的句号。星软投资内部是如何消化这件事的苏亦凡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关于钱小亮的控诉基本上等于是撤下了，这是星软那边的最核心要求。
做为弃子，钱小亮自然没资格再回到公司工作，这件事校方并不知道。王娟和岑少华也很够义气地缄口，不再提及。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在公司里消失了一样，没有人再怀念他。
钱小亮对这种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他心中有更隐秘的伤痛不能对任何人说起，那才是真正秘而不宣的各种惨。
公司的新人培训为期三天，程水馨不给更多时间让施煜发挥，她想要的不是一个经过重度洗脑的团队，而是希望通过工作实际观察这些新人。
纪惟懿也在这批新人中，对于团建训练她当然熟悉，团建这种事伴随而来的就是各种磨合。王健滔除了在第一天的时候露面做了个讲话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呆在公司，让纪惟懿有一种自己被遗忘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快被工作所冲淡，在团建培训结束之后我，纪惟懿被安排到了一个穿得有点土里土气的女孩身边工作。那个女孩叫王娟，好像是整个管理团队的组长。
比较让纪惟懿在意的是，王娟的年纪好像比自己还小一些……
在正式工作之前，程水馨组织了一场比较热闹的派对给这些年轻人，包场了月色酒吧给大家闹。本来在培训中还存在一丝隔阂的团队因为这次派对距离拉近了不少，随后就是无比忙碌的工作扑面而来。
即使是有了上一次非法内容发布的小波折，时间树平台的用户数也在不断激增。这段时间程水馨把时间树做成了平台下的一个子界面，主界面则可以让人互相添加好友聊天。这种构思虽然并不新颖，倒是让很多有着共同经历的人可以相互沟通，使得用户黏着度大大提升。
“我们现在是一个有这差不多百万活跃用户的软件平台，有着各种各样需要疏导和管理的方面。”程水馨在公司做简单的核心讲演，侃侃而谈的姿态吸引了这些人的目光，“我要做的几件事——解决问题，寻找热点，带动情绪，还有就是让人觉得亲切方便。”
环视了一圈注视自己的目光，程水馨内心也有些微微满足，现在这个舞台似乎越来越大，让她有一种自己也随之而脱胎换骨的感觉。
“我们的测试期会非常漫长，所以无论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议，都可以随时给我发邮件。”程水馨的目光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愿意盯着她的眼睛一直看，“我的私人邮箱是公开的，欢迎来信。只要是公司内部大家的来信，我收到必回。”
这也是程水馨形象上所占的优势，她的言辞诚恳，态度中正，让人相信她不是随便说说走走形式。
“目前我们所做的工作包括推广和宣传，还有就是保持平台本身的活跃性。”程水馨重新强调了一遍工作内容，“轻灵触动是一家有着优质核心业务的公司，希望大家能在这里找到归属感，也希望大家能创造新的神话。这样以后我们聊天吹牛的内容就又多了一些。”
严肃中略带轻松的调侃让大家都笑了起来，程水馨自己下去，把位置留给王健滔。
纪惟懿有点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学长，然后目光又偷偷看向坐在程水馨和杨冰冰中间一声不吭的苏亦凡，对这个男生她很好奇。
因为来了新团队，苏亦凡今天甚至都没用办公室，只是在公司办公大厅的角落里一直坐着，等程水馨开这个小会。
王健滔的讲演技能好像从小到大就没点过太多，面对那么多双眼睛虽然已经足够镇定，嘴里皮依然不算利索。
“那个……我多的也不说了。我也是从别家公司跳槽到轻灵触动的，另外我是临海人，就像现在下面坐着的几位新同事一样。”
纪惟懿是临海人的事不少人知道，有人看她，也有人看别的外地同事。
“我想反正都选了这里，那就好好干吧。”王健滔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直白地说道，“轻灵触动现在有了全世界都口碑很好的产品，以后也会有更多好产品。在这样的公司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勇往直前就行了！”
王健滔的讲演更简单，倒是也赢来了不少掌声。
苏亦凡看了一眼程水馨，他知道程水馨今天其实不算是全力发挥，她是在给王健滔留面子。
新同事加入的第一次公司全体会议很快结束了，没有那些大公司的繁文缛节，程水馨和王健滔给新团队分配了一下工作，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这次中午吃饭终于是能像以前一样了，苏亦凡带着杨冰冰，程水馨则去找依然在闷头搞创作的张瑶。四个人去了比奇的厨房，本意是苏亦凡下厨给三位姑娘，结果发现这个白胖子居然回来了。
比奇见到苏亦凡一点都不惊讶，而是很优雅地翘起个兰花指：“今天想吃什么？你最近的食谱一定不太健康吧？”
苏亦凡乐得有人替自己辛苦：“你做什么我们吃什么。”
既然有比奇在忙，大家就有时间聊天。杨冰冰有点忧心忡忡地说：“都要开学了，金慎鸿那边的进度还是不够快。”
苏亦凡安慰道：“其实现在这样也好，等程水馨这边平台成熟了，给你做推广比较方便。”
程水馨也说：“虽然开学老师肯定就会说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但你想想，哪一年不重要？照常做自己的事，别被打乱节奏就好了。”
杨冰冰点头：“嗯，学校的事我不太在乎，主要是觉得进度好慢……”
“现在这个游戏可比萌少女复杂多了。”苏亦凡说，“耐心和时间是都是值得的。”
杨冰冰抿嘴笑了一下，算是接受了苏亦凡的安慰。
第二百九十九章 第一次的恐惧
黑暗中传来唯一的滴水声，一滴一滴像秒表时针，敲打着这似乎无穷无尽的安静。
这种让人压抑的气氛中，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呼吸穿插在水滴声中，表示着这黑暗的环境中仍有一个生命在存活。
这个人此时正用一种最让人看不起的方式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两腿弯曲并拢，整个人简直像被人欺负的窝囊废，除了呼吸没有任何动作。
时间究竟经过了多久？黑暗中的身影也不是很清楚，在这些水滴声中已经数过了至少数十个小时，还不算体力不支昏迷过去的时间。
不分昼夜的幽闭环境里直接关数十个小时，这待遇简直是现在各国特种部队现役王牌队员都不曾有过的级别。
孤独幽闭长时间会导致心理崩溃，这个全世界都有压力测试，最好成绩是现役军人，大概能坚持八个小时到十二个小时。这一关几十个小时，一方面是希望被关押的人心理崩溃，一方面也是在表示绝对没有低估被关押的人。
角落里的影子蜷缩着一动不动，这几十个小时里没有吃的也没有任何养分补给，身体早已虚弱得不成样子。房间里唯一的能量来源就是那一滴滴的水滴，它们从高处跌落，可以滋润干咳的嘴唇，也能缓解体内水分缺失带来的各种痛苦。
但是同样也是这该死的水滴声，让人无法集中精神，偶尔这些水滴还会停止滴落，让本来已经适应了不间断声音的感觉变得一下子又陌生起来。
听了几十个小时，缩在角落里的影子知道差不多了，自己的耐心等待应该很快有个结果。
果然，没多久之后，有遥远的脚步声慢慢传来。哪怕浑身毫无力气，角落里的人还是知道这样的脚步声应该属于一个身高体长的人，对方的骨骼很粗壮，整个人身上的体脂率非常低。
这样的脚步声属于谁也不用继续猜测了，答案就在心中。
脚步声缓缓靠近，最终在厚重的铁门口停住。
“恭喜你，你已经打破了前苏联特工马克洛夫保持的十七小时世界记录。”
墙角的黑影咳嗽了一声没说话，仿佛说话也是一件需要浑身力气的事一样。
“好了，虽然知道你现在很虚弱，为了保证安全，我们还是这样谈话吧。”门口的声音听上去略轻佻，又带着一丝残忍，“别指望有谁能找到你，这里连该死的网络信号都传不出去，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黑影虚弱地喘息了一下，呼吸比刚才急促不少，憋了半晌，终于说出了几十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
“中文……那么好……别用……翻译腔……”
在几十个小时之前，曾经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然后自己就因为太过大意被袭击了，这简直是一生中难以忘怀的耻辱。
门口的声音冷笑一声：“还听得出我是谁，精神状态很好嘛。”
“没有几个人……能忘记……双子座的声音……”
双子座在门口啧啧感慨：“我以为自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透明人呢，现在看来还是要走偶像路线了？”
大卫曾经自诩是个略神经质的年轻人，有时候凭着自己的一些表现还经常让人感到尴尬。但这一刻大卫明白，真说起那种变态般的表演欲，自己与双子座相比还是差太多了。
记忆中依稀记得最后偷袭自己的人是程水馨，用了什么手段不清楚。此时的大卫经过了几十个小时的缜密思考，已经在脑内做出了许多假设。
唯有现在这个结果，大卫真心无法接受。
自己被苏亦凡和程水馨这两个学生用非常规手段放倒了，怎么会落在双子座手里？
虽然只是想了一下就想通了：双子座和巨蟹座现在可能会受命于苏小轻，那么苏亦凡召唤这两个在亚洲地区算是顶级的间谍自然不算难事，把昏迷的自己丢给这两人处理。但一想到是那个生性狡诈的双子座，还有那个破坏力强大的巨蟹座，大卫已经控制得相当完美的心跳就开始超速。
所谓的情绪控制在自己能解决问题时都是完美的，现在这种不可控情况下就屁用没有了。
大卫忍不住心跳加速，也忍不住让自己蜷缩的身体瑟瑟发抖。
没有任何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站在门外的人是双子座。
大卫沉默了片刻，他感觉到门外的双子座也在沉默，仿佛是在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你……想要……什么？”
双子座讥笑道：“别装得那么可怜，大家谁不知道谁？”
大卫这一次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不久之后声音恢复了平时的稳定平静，一点都不像刚才那么虚弱。
“的确如此，那么你们有什么要求？”
“这么确定我们有要求？”双子座以戏谑的口吻反问道，“留你活口只是找乐子而已。”
“你们有这么无聊吗？”大卫一点都不担心地再反问回去，“我一直以为auu的人时间都很宝贵。”
“那是以前。”双子座用炫耀一般的口气说道，“现在我们闲死了，最近一年多都不会有什么大行动。”
这是大卫知道的情报，自从auu主动提出深空项目合作之后，各国都有参与，反倒让商业间谍行为几乎出于停滞状态。核心技术都在苏小轻手中，大家也只能老实地排排坐等果果果食。
可以说是苏小轻造就了这些商业间谍们的难得的闲暇时光，至少在深空项目完成之前，大部分人都不会再继续勾心斗角。
当然，巴结苏小轻还是可以有的，因为很可能有用。
自从妮尔事件之后，auu大概摸清楚了苏小轻的脾性，一方面换血干掉了一批涉及到艾伯特中层，一方面让双子座和巨蟹座配合苏小轻。巨蟹座因为配合了艾伯特，现在算是戴罪立功的状态，所以态度比双子座慎重不少。
双子座年轻，有活力，敢于轻佻地表态，所以最终是他来接触大卫。
蜷缩在角落里的大卫听着让人心烦气躁的水滴声，仰起头，看着那扇厚重的大门，蜷缩的身体慢慢放松。
“auu闲下来，你们会闲吗？”大卫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别告诉我你没有自己的计划。”
“我们的计划肯定与苏小姐无关。”双子座一点机会都不给大卫，看似承认其实一点都不承认，“你的计划太危险，所以直到现在都没人愿意营救你。”
“但是我对你们来说还有用。”大卫冷静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既然我已经破掉世界纪录，不如给我点奖励，说说为什么？”
双子座嘿笑出声道：“你总觉得自己是条毒蛇，但这条路真的不适合你。”
“如果没有信任，那的确谈不上合作。”大卫说，“超过七十二小时联系不上我，赵玄这条线就不会再联系我。”
双子座对这位半个同行也很佩服，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卫依然能保持清醒找到自己身上的有利条件。换成别人在这样的幽暗环境里坚持这么久，恐怕早就丧失正常神智了。
可惜佩服不能成为双子座纵容大卫的借口，他站在铁门外，用比对方更冷酷的声音说道：“美国的华裔商人就算联合起来，对欧洲影响也很有限，我们不关心这种事。”
“欧洲也在头疼华商入侵的事吧？”大卫完全无视了双子座的冷漠，有点嘲讽地反问道，“这场戏刚刚开场，你们不想看下去吗？”
双子座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大卫其实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目的。
是的，从一开始双子座和巨蟹座就没打算杀死大卫，甚至不打算把他一直囚禁在这里。
没有尊严地死去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间谍特工身上，但显然不适合现在的大卫。
大卫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身上有太多千丝万缕的线悬停着，一旦断了，很多戏没法唱下去。
巨蟹座和双子座两个人在这里，只是为了恐吓一下自己。
很懂行业规矩的商业间谍们甚至没有问大卫任何情报方面的问题，他们知道哪怕大卫已经神志不清了，这也必然是徒劳的。
拷问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换来任何有用的情报，尤其是对于大卫这种人而言。
囚禁大卫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
这是一种赤果果的警告。
大卫感觉到了门外双子座的沉默，两个聪明的年轻人之间或许不用更多语言碰撞。
“在你离开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跟我的工作无关就可以。”
“那就好。”双子座态度变得轻松起来，“如果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美**方想过控制苏小轻吗？”
听到这个问题，大卫苦笑了一下。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auu给我们的。”
双子座问过了自己想要的，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大卫也没有问双子座自己会被关到什么时候，他重新让身体蜷缩起来，在臭气四溢的黑暗房间里进入半休眠状态，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被处理掉了。
经过了这样的事之后，大卫已经明白了那个给自己的警告是什么。
这是自从踏入这个行业以来，青年首次真切地感觉到恐惧的存在。
第三百章 语文癖症候群
无论如何抵抗，开学总算是来了。
暑假的最后几天苏亦凡忙成狗，哪有时间想开学怎么样。等到正式开学通知一来，他才发现自己这个暑假居然过得如此充实。
游戏正式发售，遭遇死亡袭击，与妮尔流浪，艾伯特中国之行……乃至于后来公司碰到的种种阻挠，一桩桩一件件简直丧心病狂。重新拎着书包回到学校，苏亦凡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公司暂时安定下来，有王健滔和蔡绮坐镇，苏亦凡也不担心出什么问题。杨冰冰的外包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多半，旅游归来的张超还在帮忙完善细节上的设定。程水馨终于从无尽的工作中解脱出来，看样子却是有些意犹未尽。整个人走路带风的模样仍是像一个职场女生，而非高三学生。
这个暑假注定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大家的改变在潜移默化中，一不留神再审视自己，已是截然不同。
变化最小的是张瑶，小师妹仍是低头不太说话，不过只要雷达区内出现貌似苏亦凡的生物，她就会抬起头眼睛闪亮，让苏亦凡忍不住想去摸她的头。
学校里还和平时一样，高三重新分班后教室没换，苏亦凡仍是顺着原路去教室，却发现教室里的同学面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文科班的教室里女生果然还是多一些，许多以前熟悉的同学都不见了。冷着脸的王琴站在教室门口，目光也有点冷地看着每个人进去。
苏亦凡的目光与王琴对上，王琴一直坚持的强大姿态似乎有了一瞬间畏缩，然后目光飘向院方。
教室里的座位还是乱哄哄的，因为还有一个给新生们准备的开学典礼在下午，上午基本上就是班级调整。苏亦凡在混乱中看见程水馨身边坐着杨冰冰，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回到了公司的错位感。
杨冰冰今天早上出门特别早，居然是约了程水馨？
看来真的是重新分班了……两个人坐在一起，一扫之前学校里出现的二女争一男传闻有说有笑，引来不少目光侧目。
整个学校里排名最有争议的两个女孩终于凑在同一个班上了，这话题简直说也说不完的节奏。
苏亦凡不管别人的目光如何，迎着程水馨和杨冰冰走过去，在她们两人身边拽了把椅子坐下。
“早上好。”
两个姑娘笑着一一回应，然后大家就没再多说什么，脸上的笑容好像无法停止一样。
回到学校，感觉一切又变得比以前更单纯，大家谁也不说什么，就是静谧的好时光。
所有同学到齐之后我，王琴指挥大家重新排了一下座位。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已经被人授意，杨冰冰最终如愿以偿地坐在了程水馨的身边，成为整个一高中校园里最美丽的一对同桌。
苏亦凡被安排在了张超身边，张超贱兮兮地笑了一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游戏杂志递给苏亦凡。
王琴装作没看见一样，在讲台上开始描绘今年如何如何重要，大家要齐心协力勇闯难关之类。这种鼓励性质的讲演说打鸡血是有点夸张了，但的确也有效果。不少人听完之后双目放光，似乎就想在高三这一年中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苏亦凡就在下面撇嘴，学校学校，不过是来学习罢了，用得着说得那么血淋淋吗？
一上午时间就在这种乱哄哄中过去，下午全校师生去到市文化艺术中心出席开学典礼，高三学生也不例外。
开学典礼就是每年大家都要经历一次的东西，照例是各种讲话，学校领导们都有强烈的语文癖，站在麦克风后面就不肯走。你补充两句我补充一点，慢条斯理的三言两语说完，又要有请下一位领导。这么一折腾，到学生会代表致辞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
于铮代表学生会登场发言，这厮今天打扮得一头小碎发油光锃亮，整个人依然看起来有点羞涩，没拿稿子就走到台上，开口说道：“尊敬的校领导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
从小学听到现在的八股风讲演对同学们来说已经是催眠曲一样的存在了，幸好于铮没打算这么守规矩下去，说了两句抬头之后就开始引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最著名的那段话。
“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这种问题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答案，也许是财富，也许是名誉，也许是来自别人的关爱，也许是自由……但我想提醒大家的是，哪一种梦想，哪一种理想，都需要用实际行动来支撑。如果你今天在这里愿意选择昏昏欲睡，愿意放弃自己的耐心，那么我想接下来的时光里你也未必会忍受学习生活的枯燥，并努力将它变得多彩。”
这段话完全出乎了学校领导的意料，于铮说起来倒是很自信，想来腹稿在心中已经打了无数次了。全校师生都惊讶地看着这个现任的学生会长，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坐在下面的张超对身边苏亦凡撇撇嘴：“于铮这是要作死吗？”
苏亦凡笑着小声说道：“别这样，好歹是你的金主之一，对人态度能不能好点？”
“这货平时笑得太多，我都分不清他是真笑还是假笑了。”张超自从旅游回来之后好像整个人也有些变化，吐槽就比平时犀利不少，“于铮现在这是想搏出位吧，争取在新生中拿到一个好印象，故意这么说话。”
果然是社会实践让人成熟得比失恋更快，苏亦凡不由得惊讶了一下，看着张超又问道：“你觉得于铮不怕被学校处分吗？”
“学生会到时候跟学校领导来个负荆请罪就行了呗。”张超不屑道，“反正学生当中反响很好，真处分的话其实也不错，可以增加于铮的人气。”
于铮现在也是高三了，基本上学校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处分他，正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他才敢这么玩。
上面于铮依旧在侃侃而谈，声音洪亮话语犀利，虽然说的是老生常谈，形式却与平时的那种八卦讲演大相径庭。
这位学生会主席的登场博得了几乎所有一年级新生的好感，热烈的掌声是前几位校领导讲演后无法比拟的。于铮就带着这样羞涩的笑容下了台，然后又一脸羞涩地坐回到自己班级座位上。
苦难深重的开学典礼最终落下帷幕，随后一年级新生要开始军训。且不说无数请假条纷纷而至，很多小姑娘干脆为了哪个教官长得好看吵得面红耳赤。
结束了开学典礼，开学第一天就算过去，大家拖着被声音污染欺负了一下午的疲惫身体去公司碰头。
车技最不好的程水馨现在已经能第一个到达目的地了，拐入停车位的动作也比比较熟练，当真应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那句老话。
苏亦凡的办公室重新挪用给王健滔，几个人到公司之后干脆去了会议室。
蔡绮立刻带着咖啡和茶饮过来招呼众人，纵观整个公司，她最害怕的就是程水馨和苏亦凡，如果硬要再加半个的话是杨冰冰。
培训之后的团队效率不错，有王娟指导工作也显得井井有条。程水馨拉开会议室的门缝看出去，笑着说道：“怎么有一种以前文学社生活的感觉？”
苏亦凡把咖啡推到程水馨面前：“怀念文学社生活了？”
程水馨微微一笑：“看开了，不用劝我。”
在场的人都知道两人在说什么，程水馨很自然地接过蔡绮递给她的文件开始浏览，张瑶则无所事事地开始听随身听。
倒是杨冰冰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看样子想出去办公大厅又不好意思。
公司的人变多了之后，杨冰冰就不继续留在轻灵触动守角落，她现在基本上都在苏亦凡家里工作。
苏亦凡看一眼杨冰冰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等会去金慎鸿公司一趟？”
杨冰冰扭捏：“他们都下班了吧？”
“韩国人也崇尚加班文化，肯定没问题。”苏亦凡说，“我们给了钱，去看看工作进度是应该的。”
杨冰冰点点头，她其实不太相信网上汇报的那些数据和进度，更希望去实际看看游戏的完成度。
正在低头看文件的程水馨说：“那这样吧，晚上分别解决。你们去看游戏进度，我带张瑶去吃川香园。”
杨冰冰一听立刻眼睛亮了：“我也想去！”
程水馨一点都不犹豫地点头：“好，那你们先去，我去定位。等你们一起开饭。”
苏亦凡想起中午比奇重新教育自己要如何控制饮食质量的淳淳教诲，心中觉得略对不起那个白胖子，但仍是义无反顾地同意了。
杨冰冰还掏电话：“喊轻姐一个！”
这个提议绝对没人反对，大家看着杨冰冰打电话约苏小轻。
一切搞定之后，大家在公司没停留多久就兵分两路。
车上，杨冰冰问苏亦凡：“我怎么觉得好像生活节奏一下慢下来了？”
苏亦凡笑着回答道：“这就是开学的力量。”
第三百零一章 单约
带着杨冰冰去金慎鸿那边转一圈，了解进度其实只是一部分目的，最终的目的当然是去给外包团队压力。
游戏的核心引擎和程序部分的工作基本上都集中在这里，卢风带领的团队没有忙到日以继夜的程度，但加班总是有的。
一群天朝的程序员和韩国人一起吃工作餐的场面很华丽，杨冰冰的出现更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若非金慎鸿陪同着，估计就有韩国人要冲上来找杨冰冰搭讪了。
金慎鸿一边用严厉的眼神制止那些想要冲上来的同胞，一边略带尴尬地解释说：“团队一直在扩充，很多人都没见过你，这种反应希望你能理解……”
杨冰冰就很优雅地笑一下，表示理解的同时也不多说什么，那意思分明是希望金慎鸿看好自己的人。
金慎鸿用韩语喊了两句，那群跃跃欲试的宅男们纷纷如潮水般退下去了。
游戏开发进度其实还可以，只是照杨冰冰的要求还是略慢了一些。许多细节让整个外包团队都被折磨得很痛苦，一群人怎么也不认为要在一个三消类游戏里加入各种动画般的演出效果有什么必要。偏偏投资方如此要求，他们也只能照做。
金慎鸿看得出杨冰冰今天谈兴不高，没有主动说什么，反倒是对跟在杨冰冰身后的苏亦凡很感兴趣：“苏同学已经开学了吧？”
苏亦凡一时间有点拿不准这个金慎鸿的立场，从以往的种种细节分析，金慎鸿应该是属于那种背后身份略复杂的家伙。如果稍微夸张一点推测的话，这个人很有可能做着类似大卫那样的事。
面对这样一个人，苏亦凡不免自然生出警惕之心。
“今天第一天开学，大家都挺高兴的。”苏亦凡说出了自古以来学生们从来都不信的谎话，并仔细观察金慎鸿的表情。
金慎鸿淡淡地笑了：“是我老了吗？我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对暑假结束可是很有怨念的。”
苏亦凡笑道：“有时候不能改变事实，就只好试着接受甚至是喜欢了。”
金慎鸿听得出苏亦凡话中有话，微笑着说：“有道理，苏同学的心态真的很好。不过我很好奇，轻灵触动为什么不愿意主动与微水晶和解，一定要斗争到底呢？”
韩国公司在天朝进行的一些商业活动总体态度以和气生财为主，但实则在商业法则上的规矩并不是遵守得那么十分严格。譬如这些年天朝国内引进韩国网游，版权金和各种苛刻条件一样样叠加，总是让人觉得韩国人好像把天朝当成了人傻钱多的幸福之地。
尤其是涉及到版权官司的时候，韩国公司的索赔多半比轻灵触动更凶残也更不讲道理。苏亦凡觉得金慎鸿这个问题真的很可笑。
“心态好并不意味着真的要受人欺负。”苏亦凡有点正经地回答道，“如果这一次妥协了，那么以后无数次都要妥协，金大哥你觉得呢？”
金慎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苏同学你说得对，一旦妥协，以后也许就不会再有人尊重你了。”
苏亦凡深深地看了金慎鸿几眼，扭头望向已经走到工作间尽头的杨冰冰。
“金大哥中文这么好，应该听过两句中国成语。”
“哪两句？”
“一句叫网开一面，一句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苏亦凡淡淡说道，“你对敌人的仁慈，在对方看来也许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讨人喜欢。这种时候做好人毫无意义。”
金慎鸿朝苏亦凡微微鞠躬：“苏同学真是让我受益匪浅，我想轻灵触动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成为世界一流的公司。”
苏亦凡晒然一笑。
“多谢您的吉言。”
杨冰冰做领导状参观视察完毕，走出金慎鸿的公司就问苏亦凡：“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苏亦凡差点脱口而出“你”，又觉得这个答案太过下流而且唐突佳人，总算是忍住没开口。
“如果金慎鸿真的像咱们所想的那样，他一开始的目标肯定是你。”苏亦凡替杨冰冰开车门，同时分析道，“现在这态度，多半是半路发现了别的目标。”
这个别的目标苏亦凡不用说杨冰冰也清楚，她有点无语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苏亦凡也没劝杨冰冰开心振作什么的，他脑海中在飞快地闪过应该怎么应对这种事。
这个时候苏亦凡偶尔会想，如果妮尔还在的话就好了。
可惜的是，生活没有如果。
川香园里依旧人声鼎沸，苍蝇馆子的菜香弥散在空气里。程水馨和张瑶正在这里玩一款联机对战游戏，两个人面前摆着大大的一盆水煮鱼，上面的辣椒还没被捞干净，显然是刚上的。
苏小轻也已经在了，笑着坐在一边不说话，抱着肩膀的姿势看样子像是不打算吃东西一样。
开学第一天就在这种欢乐又平淡的气氛中过去了。随后一周基本上大家都在忙开学的千头万绪，苏亦凡变得不再每天都去公司露面。林兮则会认真地把自己一天看到的各种事通过邮件形式发给苏亦凡，让苏亦凡知道公司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亦凡就会利用课余时间找程水馨一起读林兮的邮件，程水馨对这种近似于密探的方式倒是很新鲜，同时也不忘调侃苏亦凡：“不错啊，林兮姐都被你收买了。”
苏亦凡知道这种事不能乱开玩笑，苦了下脸没说什么。
这一周的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譬如学生会又希望程水馨能去担任一下宣传部长，但被程水馨拒绝了，理由是高三太忙抽不出时间。
与此同时学校展开了一系列关于教师节的歌功颂德活动，有征文有演讲也有文艺演出。高三学生身上都有自动免疫这种弱智活动的光环，大家除了偶尔从窗口往下看看操场上正在认真军训的学弟学妹们，基本上等于是告别了娱乐活动。
下午的自习时间变得比以前长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被教育部门重点监督，估计学校能做到晚上九点放学这种以前习以为常的不要脸举动。
苏亦凡就利用这些时间看公司的一些报告，有时候也用手机上下网，看看工作邮件。
开学以来的一个星期内，萌少女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普及程度有了一个新高，这主要得益于全息投影技术配合下的推广，实在太多厂商需要这个技术支持了，以至于什么样的合作推广计划都愿意配合。
游戏本身在亚洲和北美市场的成功也带动了其他国家地区商店里的推荐热潮。要知道现在的appstore还是推荐为王的时代，虽然有一些刷排名的作弊现象，整体上来说还是相当健康的。
严格来说，萌少女的玩点其实也不算多，集中在搜集成长和互动上，之所以能这么受欢迎，还是跟整体的手机游戏市场缺乏精品有关。
随着下载量增加，游戏的日登陆量也很好看，广告卖得不错。这时候就体现出杨宗元的深谋远虑了，玩游戏的多半都是年轻人，而且是有消费能力的年轻人。这些人对杨宗元投放的广告有很大一部分表现出不耐烦，但也有一部分人很有兴趣。
杨宗元针对的就是文化娱乐产业的主力消费群体，所以他这几百万花的一点都不冤枉。
可以说迄今为止，所有当代文化娱乐产业中变现最快的就是游戏行业了。轻灵触动最近虽然频频投资，尤其是在时间树上不断投入，整体收益依然趋上。萌少女的收益没有下降，以其为中心带动的各项收益则在不断上升。
之前一场媒体大战，大家撕破脸地互殴了一番之后，微水晶开始低调，同时下架了模仿萌少女的产品。轻灵触动这边也暂时停止了继续更新破解微水晶游戏内购的软件，这让几乎崩溃的微水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任小岳其实也挺不服气的，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找机会去见见轻灵触动的负责人，却被陈泽告诫不要轻举妄动。
陈泽早些时候为什么服软？还不是因为有人送了一幅字画在自己办公桌上，撕开包装看见上面就写了四个字，苍劲有力，直透纸背。
江湖规矩！
问了秘书，说是字幅来自一位自称姓蔡的老板，是通过一个身强力壮的司机送来的。问那位司机属于哪个公司，司机很轻描淡写地回答东浦流体设备集团。
陈泽已经知道了之前魔都游戏展上发生的小插曲，几乎以瞬间就知道了是谁送的，只能苦笑。
如果说在新兴电子行业陈泽还算是个人物的话，与东浦流体设备集团的蔡亚光比起来他就太弱逼了。
蔡亚光是什么人？那是蔡家第二顺位说得上话的人，其势力遍布整个长三角地区，平时交朋识友都是些大人物，他居然会放下身段来威胁自己，自己要接招吗？
答案当然是不，而且陈泽还得警告任小岳不要轻举妄动，他知道任小岳以前的经历，这一套在苏亦凡身上真的不管用。
开学之后的第一个周末，轰轰烈烈的教师节歌功颂德结束之后，杨冰冰早上一个人出门没喊苏亦凡，她单独约了程水馨。
第三百零二章 利益改变视角
周末的早上总会显得比平时冷清一点，没有了很多上班族填充路面，感觉整个城市都像被女人骂过的老实丈夫，变得格外沉默。杨冰冰站在门口的小镜子前稍微审视了一下自己，今天的她无论如何都比平时那个朴素的自己更精致漂亮那么一点点，她觉得这种改变带来的感觉格外新鲜，然后才略带着微微的不安地出了门。
程水馨开着那辆二奶车停在楼下，旁边跟着的雪佛兰本田suv有好几辆，无论是安妮还是杰夫卡的团队都以最饱满的精神保护着杨冰冰的安全。这份工作因为纽约那一次袭击而变得不再轻松，尤其是安妮更是每一次出行都严阵以待，现在连口香糖都不嚼了。
程水馨让杨冰冰坐到自己车的副驾驶上，回头看了看那三辆车，笑着说：“我觉得市长可能都没这待遇。”
杨冰冰气苦道：“我都烦死了，可是没办法，杨夫人那边最近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也只能小心一点保护自己，不给她添麻烦。”
程水馨笑道：“苏亦凡不是说要帮你解决问题吗？”
杨冰冰无奈道：“我还是希望自己能解决啊，他已经那么忙了，这种事危险太多，不应该让他主动去招惹赵玄。”
程水馨此时正驱车前往市邮局的投递科，今天她是先去拿ems过来的护照。按照一般道理来说，护照应该寄送至个人身份证所在地。但鉴于天朝住宅和人口管理相对混乱，默认的做法是填写一个有效地址。程水馨直接填了投递科加上自己的电话，要自己过去拿，而非寄到学校或是家里。
从这一点上来说，程水馨其实并不相信谁，她更愿意相信自己。
杨冰冰约程水馨出来其实就是想说说去美国的准备。程水馨的生日在十月份，但如果真的要准备，这是一趟横跨中美的旅程，自己现在的人身安全又得不到保障，让她对去跟那个全世界最成功的投资人吃午餐也有了一丝忧虑。
在这种苦恼的时候，杨冰冰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不是朝夕相处的苏亦凡，而是自己其实内心有点期待能赶超的程水馨。
两个人一起出行不带苏亦凡也不是第一次了，一路到了邮局，在投递科程水馨随便露了个笑脸，立刻有人主动回答了她的问题，帮忙找到快递邮件。
护照到手，程水馨总算是暂时安心了。不过看到杨冰冰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很容易就猜到了杨冰冰在担心什么。
“赵玄的合作对象是大卫吧？”
杨冰冰并不吃惊程水馨了解事件全貌，现在她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对程水馨有太多隐瞒，除了偶尔跟苏亦凡的一些小动作。
“是大卫，现在美国那边展开反垄断调查也跟这个人有关。但是国内的有关机构好像并不想处置他，应该是想看他到底能发挥什么作用，或者放长线钓大鱼。”
杨冰冰对这种政治方向上非常正确的做法有意思反感，解释起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嫌恶。
程水馨叹了口气：“出于某些大局利益考虑，这么做倒是无可厚非……不过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杨冰冰隐约意识到程水馨要说的事应该与大卫有关，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程水馨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和苏亦凡那天遇到大卫了。”
杨冰冰惊讶地瞪大眼睛，她很难想象这件事居然把程水馨都牵扯进来了：“怎么会遇到他？他对你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倒是我对他做了点什么。”程水馨掏出自己的钥匙链给杨冰冰看，“我用了这个。”
做为苏小轻给予姑娘们的防身利器，杨冰冰自然知道这个小球的用法和效果，她有些惊讶的掩口：“你……对大卫用了这个？”
程水馨有点小得意地点点头：“效果很好。”
杨冰冰经过短暂震惊之后，忽然觉得这其实挺符合程水馨性格的，她才不是那种被动接受别人恶意的个性，如果遇到大卫主动出手倒是没什么意外。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杨冰冰的询问让程水馨听得心中微微一软，这个女孩就算是在问到关系自己切身利益的话题时依然不会使用表达强烈的句子，真是让人很难不心动。
从前程水馨以为是杨冰冰的正义感吸引了苏亦凡，现在她已经很清楚，杨冰冰对苏亦凡最大的吸引力是善良。
那是自己身上都不曾有过的美好品质。
“嗯，那天我们是在停车场上碰到的大卫……”
程水馨开始娓娓道来，只隐瞒了之前两人想要偷懒的细节，倒是把自己如何偷袭大卫的经过讲得很详细。杨冰冰听得两眼直放光。
“我还在担心去美国你会不会跟我一起遇到危险呢，原来你比我厉害多了。”
这种程度的恭维在别人口中说出来也许程水馨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偏偏是杨冰冰这么说，让她觉得心里很高兴。
“放心吧，去美国之前，我觉得苏亦凡能解决你的烦恼。”
杨冰冰其实也很好奇大卫最终结局如何，不过她知道这答案可能连程水馨都不知道，也只能等待结果了。
“对了，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程水馨笑着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有话就说。”
杨冰冰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趁着咱们高三的时候做件事，可是不知道会不会让别人也支持。”
程水馨玩味地一笑：“说起让别人支持这件事，我可不够专业。”
见程水馨自嘲被赶下文学社张位置的事，杨冰冰只能安慰她说：“学校社团本来就没什么意思，还是你现在做的事比较有趣。”
被杨冰冰主动提起自己的工作成绩，程水馨也有点羞涩，毕竟时间树还是一个很稚嫩的软件，虽然注册人数依然在不断攀升，游戏的二次登陆率也让人眼热，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个东西将会一直保持活力。
这也是程水馨希望把时间树做成社交平台的本意——任何软件和和软件类的服务产品生命周期都不可预期，而提高这种生命周期的唯一办法就是将之与社交挂钩，并利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充实内容。
当然，如果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增长下去的话，程水馨觉得自己很快就会达成最初的预期目标，然后利用影响力做更多的事。
其实开学这几天程水馨也在努力适应另一种节奏，一方面要上学，一方面公司的许多事还真的就要她来处理。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软件推广的事，反倒是杨冰冰说出的想法提醒了她，让程水馨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概念。
“我们详细谈谈吧。”
“好啊。”
…………
…………
周末不仅仅是杨冰冰和程水馨有约会，苏亦凡也被人喊出去了。
让人意外的是，喊苏亦凡的人是他名义上的姐姐，那位骄傲又很务实的少女苏黎诗。
换了一身运动装，苏亦凡一个人跑步下楼，都没开车，就直接一路小跑到了跟苏黎诗相约见面的地方。见到苏黎诗正坐在露天茶座上一脸优雅地环顾众生，苏亦凡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没走？”
苏黎诗本来挺好的心情，被苏亦凡一句话问得瞬间崩坏，她摘下墨镜，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个应该算是自己弟弟的少年。
苏亦凡比上次来美国的时候感觉结实了不少，整个人仍是如那时一样倔强。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少年，居然有勇气直面高黎，还让高黎和哈维对他折腰。
同样是这个少年，获得了杨家唯一直系继承人的青睐，也让苏小轻差别对待，甚至强势地赶走了自己原本的合作者。
骄傲的苏黎诗认为，苏亦凡也是骄傲的，她却忘了一件事。
骄傲其实在每个人的心里，谁也不曾失去。有的人不表现，只是因为他还没机会表达自己的骄傲罢了。
“事情没办完，我还不能回去。”苏黎诗挥挥手让人给苏亦凡送上一瓶气泡苏打水，都不征求苏亦凡的意见，“萌少女在北美地区发售了，第一周销量不错，我想亲自给你看看。”
苏亦凡当然记得这件事，希诚和胡彦杰虽然只是个插曲，最终《萌少女》还是要在北美市场接受一下传统游戏玩家的检验。虽然发行好坏与游戏品质有直接关系，苏亦凡更希望看到苏黎诗是怎么做的。
nintendo方面对于苏亦凡不把萌少女代理交给它们其实也略不满，但考虑到现在nds掌机被誉为第三方坟墓，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就随轻灵触动的意思了。
苏黎诗在经商方面也有点天赋，她联合了曾经被苏亦凡搞得灰头土脸的高黎，又扯了杨冰冰的虎皮去跟杨家合作，在北美的超市连锁和零售店做推广。因为之前的手机游戏人气也不低，效果居然很好。
“首周销量有多少？”苏亦凡问。
苏黎诗故意稍微停顿了一下，用笃定的口气说道：“有差不多四十八万。”
苏亦凡这一次才真的震惊：“什么？！”
这份惊讶不是没道理的，首周销量竟有四十七万六千多多份，如此成绩就算是名作系列也不丢人了。要知道这几年掌机市场正在萎缩，尤其是nds的市场正节节败退。之前号称在日本地区引起社会现象的恋爱游戏《loveplus》也不过区区几十万销量。萌少女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预期，苏亦凡甚至不知道任天堂居然敢出货超过五十万。
轻灵触动自己没有卡带生产线，这方面基本上都是任天堂出面搞定，然后再交由苏黎诗发行。
苏黎诗很满意苏亦凡现在脸上的表情，淡淡一笑说：“任天堂也是跟我们一起估计了市场反响，难得大胆一次。我估计没多久之后，他们的美国地区ceo应该会找你聊天。”
游戏销量如此之高，苏黎诗当然也很高兴，这意味着她能从中获得的利润也不少。
此时此刻，苏黎诗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多巴结巴结这个远在国内的弟弟了。
第三百零三章 真实目的
苏黎诗一直觉得自己在苏家算是比较有能力的一个，尤其是比起苏家其他的年轻人而言。那几个吃喝玩乐的享乐货色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自己无论是在资源人脉上，还是实际的生意成就上都算有所建树。偏偏面对一个她觉得土的掉渣的苏亦凡的时候，苏黎诗赫然发现自己的骄傲其实不算什么。
比起满脸骄傲的苏黎诗，苏亦凡哪怕是看到nds上的喜人销量，也就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反应仍是很淡定。
“你想过没有？这个游戏很有可能只是因为比较新鲜，而且有手机版做基础，才有首周这么高的销量。”苏亦凡平静地给苏黎诗泼冷水，“这种新鲜就像很多年前的电子宠物一样，维持不了多久。”
苏黎诗这时候一点都没敢小看苏亦凡，自己这个弟弟面对成功仍能这么冷静，这是她所见过几乎所有年轻人都不具备的优点。她却不知道，这其实是经过了很多人生惨淡经历之后，苏亦凡面对一切喜悦的基本态度。
相比之下，苏黎诗的人生仍是太嫌顺利舒服了些。
“我觉得现在的年轻小孩生活都很苦闷，有这样一个虚拟角色陪着他们应该也不错。”苏黎诗总要说点振奋士气的话，“希望在欧洲的销量也一样好。”
苏亦凡听出来了，苏黎诗这是尝到甜头，连欧洲的发行权也想拿在手里了。
任天堂的掌机全世界独一份地奇葩，锁区锁到亚洲地区都分数个版本，不同版本的主机不能运行其他地区卡带。美国任天堂派人接触苏亦凡，估计也是想要谈谈亚洲地区和欧洲地区的发行问题。
苏黎诗自诩是苏亦凡亲人，自然想要拿到欧洲发行，再赚一笔。
比起那些跟百货零售行业勾勾搭搭赚来的钱，这种相对于传统行业特殊一点的行业利润更高，操作起来也更简单。单凭萌少女现在的人气，苏黎诗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拿到不少。
“你想要欧洲发行权？”苏亦凡好笑地看着苏黎诗，直言不讳地问道，“你知道那意味着我要跟任天堂磨牙很久吧？”
苏黎诗一点都不惊讶苏亦凡能看穿自己的内心，其实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亦凡已经看出了美国苏家人的色厉内荏，否则当时他也不会在苏家动手打人而没事了。
被苏亦凡的目光盯上，苏黎诗总觉得喉咙有点紧，她很害怕苏亦凡的目光。
那目光平静而充满穿透力，好像能看到一个赤果果的自己一样。
“我，我可以陪你见任天堂的美国ceo……”苏黎诗越说声越小，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够的，从人家手里拿东西，总要学着付出点什么。
可是苏亦凡有什么想要的呢？苏黎诗苦苦思索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比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更幸运，是苏家唯一获得苏小轻青睐的人。
有苏小轻的支持，自己能给苏亦凡的那些所谓利益和好处就显得格外可笑了。
苏黎诗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忽然抬头看着苏亦凡问道：“你觉得我能给你什么？只要你想要，什么都行。”
苏亦凡心说这苏黎诗在苏家混得比较好果然不是平白无故的，光是现在标新出来的嘴脸已经让人无法直视了。苏黎诗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忽然来这么一手，自己就算真的有什么要求想要提出来现在也只能闭嘴。
察言观色之后做出相应的对策，苏黎诗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哪怕这种请求对她来说其实很危险。
带着歧义的话语，分明是希望让苏亦凡看得出自己的诚意，而非真的希望苏亦凡提出点什么可怕的要求。
诱惑这种事，真的要看对象。苏亦凡名义上算是苏黎诗的弟弟，但他连苏小轻都亲了，如果真对眼前的苏黎诗生出什么想法也不奇怪。毕竟苏黎诗还算是个漂亮精致的美女，让人看上去就很有征服欲。
“你用不着这样。”苏亦凡看着苏黎诗说，“不任人唯亲我还任人唯疏吗？只要你做得好，我当然会找你做。”
苏黎诗立刻表现得特别娇羞，低头说道：“我怕你觉得我没能力……”
“北美四十七万的销量还算没能力？”苏亦凡笑，“太谦虚了吧？”
苏黎诗在认识自己的问题方面倒是很理智，立刻说道：“那也是托了游戏本人人气的福，你最近和那个微水晶工作室的媒体战争都被传到美国去了，被认为是现代企业反抄袭的经典案例。很多公司都觉得只要有技术实力，他们也会那么干。”
说起这个，苏黎诗依然心中有点不服气，她知道苏亦凡的技术基本上都仰仗苏小轻，并且认为这样的技术如果到了自己手里，只会做得更好。
稍微停顿了一下，苏黎诗又强调了另外一个重点：“如果没有杨家的合作，铺货和销售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
苏亦凡略带讽刺地说：“是啊，所以杨家现在要接受政府调查了。”
“那种事，美国政府一年能干出好多件。”苏黎诗不屑道，“杨家这么大，等政府调查完都要两三年。”
苏亦凡也懒得跟苏黎诗说出实情，对面的这位姐姐要是知道了真实情况，估计就不会这么低三下四地跟自己谈合作了。
“欧洲还是按照分红协议走吧。”苏亦凡替踌躇的苏黎诗拍板，“我尽量早点解决任天堂那边的问题，然后确定发售日。”
欧版游戏发售通常都会比美版再稍晚一些，最早的亚洲版尤其是日版。但这种情况最近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自从北美市场持续走高之后，很多游戏的首发都选在了北美。亚洲次之，欧洲最后。苏黎诗现在看上的欧洲市场也是考虑到苏亦凡的手机版在欧洲反响比北美还好，估计销量会更可观。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黎诗问苏亦凡，“任天堂公司的权利金我已经在找人谈了，但他们不肯再降低一点，要不然你跟美国总裁再谈谈？”
苏亦凡脑海中浮现出任天堂美国总裁那张肥硕的脸，那是个有点黝黑的胖子，好像叫吉米·莱基，是个妙语连珠的营销高手。
这样的人居然亲自找一家软件厂商见面，可见任天堂还是很重视萌少女这款游戏。
苏亦凡掐日子算：“还有三周结算本月销售收入是吗？”
“是的。”苏黎诗点头，“生产费用是我垫付，这一部分也要扣除。”
“在结算之前我跟任天堂的人碰个面吧。”苏亦凡决定道，“我觉得他们找我可能不是想要代理欧洲发行。”
苏黎诗自诩天才，依然没想清楚苏亦凡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毕竟她的视角和宅男不同。
同苏黎诗的会面告一段落后，苏亦凡连咖啡都没喝一口，转身就去找程水馨和杨冰冰。
这两位单约了之后先去拿的护照，随后又去逛街。
女学生逛街基本上都是穷逛，这两位当然谈不上穷，只是依然看得多买的少。一路下来程水馨帮杨冰冰挑了双风格大相径庭的鞋子，杨冰冰则给程水馨选了一条风格迥然不同的长裙。
从选的东西来看，俩人都有要用自己风格感染对方的意思。
杨冰冰很少穿凉鞋，基本上是运动鞋白袜子，偶尔穿礼服的时候也穿那种样式保守的高跟鞋。程水馨则会经常变化着换高跟鞋，一方面显示自己的长腿好身材，一方面也是增强自己的职场气息。
苏亦凡找到这两位的时候，两个人正在一个手工冰淇淋店的门口排队买甜筒。
这家店号称宝岛风味，一杯奶茶卖十几块，依然不少人趋之若鹜。门口的队伍大概有十来米长，每个人都捏着小票。程水馨和杨冰冰就互相挽着手，呈最亲密的闺蜜状站在一起。
看见苏亦凡来了，程水馨先扬手的招呼，杨冰冰则是对苏亦凡笑了一下。
“谈完了？”程水馨把手中的小票递给苏亦凡，自己和杨冰冰则退出队伍去旁边的空桌椅前等着，“一个巧克力，两个奶油的。”
苏亦凡很自然地接替了程水馨的位置，头也不回地说道：“谈完了，把欧洲发行也交给苏黎诗做。”
程水馨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干，她很高兴吧？”
苏亦凡嗯了一声：“还诱惑我来着，说我提出任何要求她都会答应。”
杨冰冰没吭声，只是有点别扭地扭过头去，显然对苏黎诗的印象依然很差。
程水馨笑道：“那你提啊，我估计她得吓死了。”
苏亦凡耸肩：“不值得玩那种小把戏，她能把活儿干好就行。”
程水馨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她期待中的苏亦凡，越来越像一个成熟的企业决策者了。
“如果这样的话，美国任天堂总裁约你见面，你见还是不见？”
“为什么不见？”苏亦凡反问道，“他又不是问我要欧洲发行权的。”
程水馨在这方面就比苏黎诗敏锐多了，一捂嘴惊讶道：“啊，他想要那个ar定位技术？！”
苏亦凡呵呵一笑：“还是你比较聪明，苏黎诗就没猜出来。”
第三百零四章 既然年华留不住
程水馨的猜测是基于战术层面考虑，而苏黎诗只顾着战略层面，却没想到任天堂急切地想要跟苏亦凡接触，目的并非为了多赚那么一点点钱，而是为了技术发展。
任天堂的nds掌机如今已经登顶全球最高销量，堪称有史以来最神速突破一亿销量的游戏机。这样一家在掌机领域霸气十足的公司其实也是有压力的，尤其是面对越来越多的手机市场。
面对传统的掌机游戏市场，任天堂制胜的法宝是那些让人欲罢不能的小游戏。可如今小游戏开发者如此之多，也不乏精品，任天堂的这个优势已经快要消失了。
更何况许多游戏直接选择了手机平台，让掌机没有发挥的余地。
诚然任天堂依旧拥有世界上最厉害的游戏品牌，可以不断出续作拉动粉丝消费。但这一次萌少女的成功让任天堂看到了一丝恐慌——方便的通讯网络，简单直接的游戏玩法和几乎用尽了手机全部功能的ar技术都意味着另一扇大门的开启。
最重要的是，这些核心技术代表的进化方向，是任天堂公司所不希望看到的。
尽管身上还有老牌厂商的矜持，吉米·莱基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创造了这个奇迹的轻灵触动公司，探讨一下ar互动技术的应用和发展。
“既然他想来，就让他来吧。”程水馨倒是比苏黎诗沉得住气，只是惊讶了一下就恢复常态说，“有求于咱们的话，其实也不是坏事。”
苏亦凡点头：“对咱们来说，任天堂如果真的有求于咱们，实在是大好事一件。”
之前轻灵触动展示出来的投影技术已经让很多厂商都靠拢过来，尤其是那种技术型展会的需求更是海量。但苏亦凡赫然发现，主动来接触轻灵触动的基本上没有科技界的大厂，倒是索尼公司对这个投影技术有点兴趣，发了一封邮件想要问是否可以民用化。
程水馨挺反感索尼那种有需求还高高在上的嘴脸，索性没回邮件过去。
倒是现在任天堂的表现不错，吉米打算直接过来跟苏亦凡面谈，光是这份诚意就很让人欣慰了。
说起索尼，程水馨撇撇嘴道：“其实索尼最近还有发商务邮件过来，希望能让索尼中国的人跟咱们接触一下，你觉得有必要吗？”
“索尼想要做立体投影仪吧？”苏亦凡还没看过那封邮件，但对索尼的做派倒是很了解，“他们贴牌，我们出技术，然后找个廉价工厂？”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程水馨笑道，“你还能说得再难听点吗？”
苏亦凡冷笑：“这是绕不过咱们的专利，又担心打官司扯皮扯不完，否则你以为任天堂和索尼能屈尊来找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见吧。”
杨冰冰在旁边忽然插道：“索尼也在筹备他们的新掌机，是不是也想要这个技术？”
“手持投影设备的造价太高，他们不会集成到掌机上。”苏亦凡说，“但我觉得索尼可能是希望做一体互动计划。”
“掌机和投影仪电视联动？”杨冰冰最近也补了不少科技类的知识，疑惑道，“那样倒是不错，一定很吸引人。”
“我觉得索尼和星软投资一样，已经准备好了一笔钱，如果谈得稍微顺利一点就像收购咱们。”程水馨分析道，“虽然这几年都在亏损，他们还是有这个魄力的。”
苏亦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当年索尼收购哥伦比亚影业，大家都觉得这招棋一般，结果后来证明它们的战略眼光一流。如果为了这个立体投影技术的话，索尼收购轻灵触动倒是也值了。
“那它们注定要失望了。”苏亦凡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的第二款游戏要开始测试了吧？”
被忽然提到的杨冰冰脸一红，低头道：“第一版基本上完成了，因为细节太多，还需要一段时间测试。”
苏亦凡笑着安慰杨冰冰：“别担心，你这个游戏的生命力很长，完成周期长一点也没什么。”
杨冰冰抬头看了程水馨一眼：“我……希望在去美国之前能上架。”
程水馨的生日在十月，两人去美国也就是十月初的事，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对那款三消游戏来说倒还真是时间紧迫。
“想好游戏叫什么名字了吗？”
“还没想好，大概会叫宝石列传之类的吧？”
“越简单越好。”苏亦凡指点杨冰冰，“大家对简单的名字比较容易记得住。”
“嗯……”
因为游戏涉及到rpg要素，还有探索搜集等内容，游戏的纵深时长会很夸张。苏亦凡最近让张超在跟细节部分，张超也乐得帮苏亦凡做事。反倒是于铮那边的游戏虽然上线了，张超一直没抽出空来给于铮搞奖励关卡的设定。
冰淇淋排到了，苏亦凡给两个姑娘分好后一只手拎着鞋子和裙子的两个纸袋，一只手持冰淇淋吃了几口。
“你们两个见面不是就为了买点东西吧？”
商业街上人不少，杨冰冰和程水馨因为i不用拎东西又恢复到了挽着手走路的姿态，那步调一致的模样像极了姐妹。
“当然不是，杨冰冰有个想法。”程水馨抢先回答。
苏亦凡好奇：“什么想法？”
杨冰冰又脸红了一下：“说了不许嘲笑人家。”
苏亦凡赫然惊奇地发现杨冰冰居然用了“人家”这种可怕的字眼，她现在到底是有多害羞？
“说嘛，怎么可能嘲笑你。”
程水馨也在旁边说：“我觉得你想法挺好的，说吧。”
亲友鼓励果然是比较有用，杨冰冰稍微酝酿了一下，对苏亦凡说：“其实我想组织一次快闪活动。”
苏亦凡吃了一惊：“组织快闪？”
“嗯……”杨冰冰一旦把最难开口的部分说完了，就没刚才那么羞涩，“一方面是希望帮游戏做宣传，另一方面是想纪念一下自己的高中时代。”
苏亦凡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种事的可行性倒是蛮高的：“你打算组织什么样的快闪？”
“快闪的话，音乐类肯定是最好的。”杨冰冰说，“我想先做个音乐类的试试。”
程水馨在旁边帮腔道：“音乐类的接受度也高，大家参与的话也比较容易甄选。”
苏亦凡若有所思地看了程水馨一眼，笑着问道：“所以你也觉得，这种活动可以让公司组织一两次，给咱们打打广告？”
程水馨对这一点倒是一点都不否认：“是啊，我觉得无论如何也应该组织一次，本来这就是个年轻人为主的活动。如果能加上咱们的企业文化态度就更好了。”
“那你们是打算合作，还是分开做？”苏亦凡问。
“分开吧。”程水馨说，“用时间树平台召集人，先做杨冰冰想好的主题，我跟着学习一下经验，然后咱们公司再组织。”
苏亦凡想的倒是比较完整：“需要找做过快闪的专业人士帮忙吗？”
“暂时应该不用。”程水馨笑着把自己手提包里的一份打印纸拿出来给苏亦凡看，“有计划步骤在，执行层面注意一点应该没问题。”
苏亦凡看向杨冰冰，少女正脸红地等待着他的评价。
“我觉得不错啊，这次的主题是什么？”
程水馨指了指路边正在走着的男男女女们，低声说道：“主题很简单——既然年华留不住，我们应该好好珍惜。”
这个主题一出来，苏亦凡就能想到快闪活动会准备哪些音乐了。
“音乐曲目可能会多一些，穿着有新有旧，包括张瑶现在最红的这首《寻找》。”杨冰冰也主动对苏亦凡解释起来，“我会让林兮姐帮忙找一些人，这样就能轻松很多。”
“那我帮你们解决场地问题吧。”苏亦凡想了想说，“然后看看拉些赞助，这样的话就不用你们自己掏钱了。”
快闪活动的花费并不低，苏亦凡深知这一点，先把最难的部分给揽过来了。这样的决定让杨冰冰有点小感动，看了苏亦凡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程水馨笑道：“如果赞助拉多了，是不是咱们可以去别的城市也来几次？”
“这种事一次最好的就足够了。”苏亦凡也笑，“我觉得纪念高中时代很好，不过最好不要太多新闻媒体报道。”
“尽量通过网上的方式来联络吧。”杨冰冰也是游戏到了最后测试阶段，难得有闲心，“场地定下来后，我做几个现场预览图，推演一下表演效果。”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然后苏亦凡又要马不停蹄地去跟黄迪见面，干脆带着两个女孩。
再看见黄迪的时候苏亦凡几乎没认出来这是大名鼎鼎的黄少。
黄迪穿着一件挺破的运动服，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头顶上带着一个工程帽，脸上灰尘很多，遮住了平时洗得干干净净的脸。
在黄迪身后，工程队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整个一层楼的外围都被那种工程队宣传围栏给围着，上面写满了这里即将出现个什么场所。
见到苏亦凡黄迪就差眼泪掉下来了，他诚心诚意地拉着苏亦凡的手说：“苏老弟，要是早知道许可证办下来得忙成这样，我宁愿再拖一个星期……”
苏亦凡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对黄迪说：“黄哥，你不是信不着雇来的工程监理嘛，就忍耐俩月吧。”
黄迪咳嗽了一声，表情有点痛苦。
第三百零五章 不受制于人
黄迪虽说表现得各种凄苦，眼神中倒是也有相当程度的喜悦。这件事说起来之后，不仅哥哥黄乐支持了他，连父亲黄诺也难得地夸奖了几句。要知道老黄现在基本上不怎么对兄弟俩的行为指手画脚，这几句夸奖也是非常难得的了。
苏亦凡带着两个女孩过来看一眼影院的建设，里面的工程进行得很快，设计方面也都是按照之前楚印给出的参考意见，没有太大改动。这几年国内的消防安全要求越来越高，按照最严格标准的话建成之后说不定还要改造。有楚印出面给两人搞定这件事，让出给楚若的这百分十股份就显得没那么让人肉痛了。
程水馨问苏亦凡：“要做imax厅吗？”
苏亦凡点头：“当然要做，不过现在还在商量器材价格，投资确实比较高，而且还有个多余的资质许可。”
程水馨笑道：“老板你还缺钱吗？如果要做的话，至少要有这个标准吧？”
杨冰冰在旁边问道：“万汇广场应该是没有imax厅吧？我们有的话会增加不少竞争力吗？”
戴着工程帽的黄迪忍不住插嘴道：“设备确实贵得要死，不过现在既然是三方投资，咱们还是计划了一个大厅。”
程水馨呵呵一笑：“终于不用去别的城市看imax电影了，苏老板功德无量。”
杨冰冰就笑：“你想去别的城市看，也可以让苏老板陪你去嘛。”
杨冰冰还很少这样调侃程水馨，说得心里本来就有鬼的程水馨面色一红，反击道：“要去一起去，看电影这种事我才不单独行动呢。”
看电影这种事只有杨冰冰同苏亦凡单独行动，这反击倒是恰到好处，杨冰冰有点微窘低头说：“一起看倒是可以，不许看恐怖片……”
苏亦凡夹在中间当然秉承了什么都不说的基本原则，不过这时候也免不了要看一眼杨冰冰——不是已经不怎么怕看恐怖片了吗？
三个人像游园会一样在电影院的工程现场转了一圈后，搞得黄迪都有点忍不住想喊一两个跟自己有一腿的模特过来陪自己了，这才施施然离去。这种现场工程至少要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黄迪开始认真地考虑是不是要找个小弟过来帮忙做现场监督的事……
从楼上下来就是公司，周末大家本来约好了是不去公司的，但实际上三个人互相看看，好像表情上谁都忍不住。
“去一趟吧？”
“那就去。”杨冰冰倒是斗志昂扬，“我总觉得有无数的事要做。”
苏亦凡走得稍微慢了一点，在后面追问道：“你游戏名字赶紧定啊，还得审核呢！”
杨冰冰跟程水馨并肩，顿时又把这件事交给了身边这位：“你来起名字好不好？我最不擅长起名字了。”
程水馨笑道：“我觉得自己起名字也逊毙了，叫怎么样？”
“方块世纪？”
“方块纪元。”程水馨说，“我觉得带宝石这样的字眼会让很多人产生咱们是山寨宝石迷阵的感觉。”
杨冰冰最近也是把市面上几乎所有的三消游戏都玩得吐了，知道应该避开最出名的那几个，点点头道：“有道理，那就定这个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下到公司那一层，就把这么严肃的事给决定下来了。然后杨冰冰立刻自己去调整媒体数字做游戏标题画面，身为一个自己把自己定义成美工的人，她最喜欢做的还是这些细节工作。
按照正常情况公司周末应该休息，但王健滔和蔡绮显然都不算正常人，两个人都到了公司，一起来的还有王娟和林兮。王娟现在开学了，学校课程安排不多，每天灵活到公司报道，带团队，她已经开始拜托学校早一点放自己出来了。轻灵触动的工作让王娟很有归属感。
办公大厅的人看见这三人出现，有的起身打招呼，有的坐在原地打招呼。苏亦凡让程水馨去跟蔡绮对接，自己一屁股坐到了会客区，等王健滔屁颠屁颠过来找自己。
“任天岗美国分公司发来邮件，庆祝游戏第一周大卖，几乎登顶排行榜首位。”王健滔见到苏亦凡也是先报这个喜，然后有点唏嘘地感慨了一下，“当年总觉得去东瀛才是做游戏的圣地，现在看还真不用这么想。”
苏亦凡能理解王健滔的心情，那种感觉有点像听流行歌手的某个小屁孩有一天忽然用一首新曲打败了自己当年崇拜过的歌星们。要知道国内游戏产业虽然辉煌得让全世界眼馋，征服外阜市场的能力还是太弱逼。有这么一个特别好的成绩，王健滔不介意多高兴一下。
“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苏亦凡对王健滔现在的状态很满意，“这样吧，下周五晚上问问大家有没有时间，开个庆功宴。”
王健滔对苏亦凡的大方倒是早已经习惯了，其实nds移植这件事全公司都没做什么，自己写了一些代码，大部分工作是找人外包。甚至连最后卡带生产都是让苏黎诗去解决的，王健滔没跟着操半点心。如今成绩出来了，倒是要让大家共享胜利果实，王健滔觉得公司里很多人简直受之有愧。
“我觉得没有必要吧？”王健滔皱了皱眉，没好意思大声说话，“游戏在亚洲和欧洲都要发行，如果成绩好还都庆祝一次啊？”
苏亦凡笑道：“就是公司掏钱让大家开心嘛，有个理由就行。现在团队还在磨合，多点社交活动没坏处。”
王健滔正打算说话，不远处程水馨抓着一份文件从会议室里探出头来，朝苏亦凡挥挥手，示意他过去。
看见程水馨召唤，苏亦凡干脆就不搭理王健滔了，起身走过去。
这一周见面甚少的蔡绮脸色没前段时间那么憔悴，只是脸上那道伤疤又重新浮现，只能继续戴上遮住伤痕的墨镜。看见苏亦凡是自己进的办公室，蔡绮这才把自己脸上的墨镜摘下来。
“有两件事。”程水馨简明扼要地对苏亦凡说，“索尼还真派人过来了，已经到了临海，估计明天能来滨海，真的要见？”
苏亦凡有点惊讶：“这不像索尼的作风啊，他们一向都扯皮很久才来真格的。”
程水馨呵呵一笑：“是啊，千万别高估自己的魅力，他们是来参加临海电子数码成就展的。”
临海的软件代工行业简直堪比阿三国，有这么个展会也不稀奇。日本索尼公司一向对在天朝寻找廉价劳动力和收购廉价技术重新包装有极大兴趣，派人过来看展会，顺便接触一下苏亦凡倒是合情合理。
“见见也行。”苏亦凡严格来说也算是索尼一些产品的消费者，对这家老牌又频繁亏损的公司也有一定好奇，“如果只是谈收购技术的话就算了，如果是游戏移植合作可以考虑。”
程水馨笑道：“咱们现在可只有萌少女，你觉得那游戏适合出在psp上吗？”
苏亦凡摇头：“当然不是psp上，而是ps3上。”
这次程水馨终于是震惊了：“你想把游戏推上两大主机？”
索尼ps3有eyetoys技术，对ar游戏的需求也不小，程水馨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萌少女可以与真人通过eyetoys摄像头互动的场面。那种摄像头就是把一个人拍进去，然后与游戏中的内容产生互动的产品。虽然很小众，却是索尼力推的配套产品之一。
而苏亦凡的目标还不仅仅是索尼而已，还有微软。
微软的xbox360正在研发互动体感技术，尚未上市但在行业内已有风声。这种全世界科技界的超级大鳄按说不应该甩轻灵触动这种小公司。偏偏萌少女的游戏互动性上几乎完美模糊了人与虚拟角色之间的界限，因此它不仅能吸引任天堂和索尼，微软也会很有兴趣。
当然做为三家中最有实力的那家，微软更矜持一些，迄今为止还没主动联络轻灵触动。不过苏亦凡相信如果kinect的体感研发到了最后阶段，为了凑首发名单，微软一定会找上门来。
况且以现在萌少女的大卖情况来看，在亚洲陷入苦战甚至已经注定战败的微软，更需要这么一款能刺激购买力的游戏。
如果萌少女能登顶本世代两大家用游戏机，则可以看做是一次相当完美的胜利。毕竟着一款游戏最初只是源于一个ks上的众筹项目，最终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堪称奇迹。
震惊之后程水馨又觉得有点开心，看来苏亦凡没有继续停留在现在的成功上止步，他心中已经想着更远了。
苏亦凡对程水馨说：“其实那天跟希诚起了冲突我就在想，既然互联网的通道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我们就要找到另外的方式突围。索尼和微软这种大厂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至少是个不错的选择。等到游戏真的彻底占领大部分平台之后，凭那种个人意志想卡住我们的情况就不存在了。”
程水馨忍不住为苏亦凡鼓掌：“说得好，你就是不希望受制于人对吧？”
“对，不管是手机游戏行业，还是家用游戏机行业，我们只要有另一个选择，就不用受制于人。”
正在低头装作整理文件的蔡绮飞快地看了苏亦凡一眼，她现在愈发开始明白为什么姐姐蔡琰那么推崇苏亦凡了。
第三百零六章 挫折与思考
当然现在问题也是严峻的，苏亦凡现在这种时间安排，除非请假，否则想要见索尼和任天堂的人都要周末或是晚上。日本人基本上没有晚上谈工作的习惯，倒是身为美国人的吉米·莱基不怎么在意这种事。
蔡绮掩饰自己的奇怪情绪，低声问苏亦凡：“那个……时间安排怎么办？”
程水馨也看向苏亦凡，她现在还是跟苏亦凡同班，要是见客人两个人一起请假的话，必然在学校里引来不少流言蜚语。
苏亦凡想了想说：“看他们的要求吧，我尽量配合。”
蔡绮点头，转身去打电话处理邮件去了。在这方面蔡绮的确够资格，她的英语和法语都相当了得，公司没有专门的日语翻译，都是索尼公司中国的人直接翻好了用中文发过来。
回复索尼的邮件倒是很快就打出来了，程水馨做了最后的确认让蔡绮发送。苏亦凡看着这几乎堪称和谐的一幕笑着说：“完了，咱我们公司要被蔡家渗透光了。”
脸上一道伤痕依然显得非常触目惊心的蔡绮微微不自然地扭头道：“我跟蔡家没什么关系。”
苏亦凡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别想把自己摘出去太干净。真的不是生在蔡家，你现在也许已经玩火把自己玩死了，也许还在学校里被同学偷偷取笑胸部太大，被女生嫉妒，被男生觊觎。你只记得对蔡亚东的恨，但你想过自己因为是他的私生女获得了多少别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好处吗？”
程水馨有点意外地看了苏亦凡一眼，她知道苏亦凡这番话其实是在替蔡琰教训蔡绮。平时程水馨很少能见到言辞这么激烈的苏亦凡。
其实程水馨也知道，如今苏亦凡很多时候表现出的温厚只是对自己和最熟悉的人才会那样，这个少年的变化已经非常明显，他身上有了一些看不见的锋芒。
蔡绮抿着嘴低头，虽然会议室里都是自己人，被苏亦凡这么教训她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但无可否认，苏亦凡说的是实情。
苏亦凡看了一眼蔡绮，又说：“本来这些也轮不到我说，你以为你姐姐就是想划你两刀那么简单吗？”
蔡绮猛然抬头，眼神有点凌厉地直视苏亦凡。
“她不是为了泄愤是什么？”
程水馨很知趣地在旁边没插嘴，她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开会议室，把这空间留给苏亦凡和蔡绮。
苏亦凡扭头看了一眼被程水馨轻轻带上的会议室大门，反问道：“你这辈子最大的挫折是很么？”
蔡绮一呆，没想到苏亦凡居然问自己这么灵魂级别的问题，顿时有点不知如何作答。
苏亦凡认真地看着蔡绮，继续说道：“我觉得我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挫折就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还有自己身边周围的人。你呢？”
蔡绮知道苏亦凡说的是什么，但她不是很想跟苏亦凡讨论这个话题。
不敢用力反驳，又不能逃避，蔡绮觉得自己太憋屈了。关键是最近自己工作其实真的挺用心，不知道怎么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投入情绪了，竟然有点开始适应了秘书这个角色。
苏亦凡看一眼蔡绮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无奈地说：“算了……如果你不是现在碰到这么大的挫折，可能更不愿意跟我讨论这种事。”
蔡绮本来很抵触的情绪被苏亦凡这么一戳，顿时一滞，有点不快地看了苏亦凡一眼。
苏亦凡看着蔡绮，目光一点缩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挫折更容易促进思考，你得承认这个事实。”
蔡绮当然承认，最近晚上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她总是睡不着，想找人聊聊。但这个人现阶段是不存在的，无论那个已经判若两人的母亲，还是做为自己父亲威严但又让人反感存在的蔡亚东，或是姐姐蔡琰，都并非自己能够倾诉的对象。
相比之下自己的那些朋友现在也完全没用，他们只能分享欢乐，不能把具体情况告诉任何人，蔡绮只能自己默默忍受那些思考带来的折磨。有时候蔡绮甚至觉得程水馨或苏亦凡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她又张不开嘴说点出什么来。
苏亦凡现在容易能从蔡绮的表情上观察出她的情绪变化，
相对于蔡琰来说，蔡绮仍是嫩了不少。蔡琰都斗不过程水馨，蔡绮更不用说了，她当然也不是苏亦凡的对手。
“谢谢你的忠告……”蔡绮艰难地开口，说的话不知道是言不由衷还是认真，“我会好好想想。”
“都是你的自由。”苏亦凡淡淡地说，“我就是提个建议。”
蔡绮无语，这叫建议？她觉得苏亦凡简直就差手把手教自己怎么做人了。
年轻人没几个喜欢接受别人的教育，哪怕是劝慰也不行。会议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蔡绮拿起文件给苏亦凡继续看下面的内容，表情比刚才更冷一点。
“对了，最近投放广告的商家有些多，最好你选一下。很多孟士毅不敢拿主意。”
苏亦凡无语道：“我不是全权交给他了吗？”
蔡绮冷冷地说道：“有些涉及金额比较大，他还是希望你过一眼。”
苏亦凡摇头道：“我不管，告诉他，怎么做都算是我相信他，没什么问题。”
蔡绮点点头，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记下要点。
两人之间气氛还是挺冷，苏亦凡看着蔡绮，忽然说道：“如果我像你那么恨，现在的情况可能不一样。”
这一句话有点凶猛，一下子切开了蔡绮的矜持。
这么长时间以来蔡绮都习惯了苏亦凡对自己稍微有点凶狠但大多数时候比较温和的态度，这时候被苏亦凡提起才想起，如果按自己的方式，苏亦凡现在弄死自己都不冤枉。
留下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的蔡绮，苏亦凡转身也出了会议室。
程水馨正在办公大厅看合同，看见苏亦凡出来，笑着转头问道：“怎么样？思想教育成功吗？”
苏亦凡嘿嘿一笑：“失败至极。”
“再接再厉。”程水馨说。
“治病救人。”苏亦凡稍微解释一下，然后对程水馨笑道，“其实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你比较擅长。”
程水馨摇头道：“算了，蔡琰还行，我对她妹妹没兴趣。”
苏亦凡不好意思地自嘲：“我是不是太闲了？”
程水馨呵呵：“你当惯好人了。真的不恨？”
“肯定不怎么喜欢。”苏亦凡对程水馨实话实说，“不过最近总觉得确实也挺可怜的。”
程水馨看一眼会议室那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话总是有点道理。不过既然你觉得能挽救一下，试试也好。”
苏亦凡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其实你不用……”
程水馨把合同文件往苏亦凡手里一塞：“你说过的话还给你。”
苏亦凡愕然：“什么话？”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无条件支持。”
苏亦凡有点感动，面前的程水馨却是已经一转身，去大厅角落找杨冰冰。
“合同内容是什么？”
“自己看看。”程水馨不回头地说，“一个推广协议，萌迅商城的。”
“卖少女玩偶的那个？”
“对。”
“这游戏不是男性玩家多吗？”
“你以为女孩子的玩偶都是自己买的？”
“…………”
苏亦凡目送着程水馨靠近杨冰冰，两个人亲热地讨论的标题画面，把自己晾在一边。
王健滔贱兮兮地过来拍了拍苏亦凡肩膀，又看看会议室依然没有打开的大门，问苏亦凡：“那个，咱们商量点别的？”
苏亦凡看了一眼王健滔，觉得这厮脸上虽然没有笑容，眼神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八卦。
“商量什么？”
“那个……”王健滔欲言又止了一下，随后问道，“今年我想参加一下东京游戏展，你觉得可行吗？”
苏亦凡看一下日子：“不是月初开吗？”
“当然不是！”王健滔有点激动地纠正苏亦凡的认识错误，“月底，三天，你觉得咱们有机会吗？”
苏亦凡笑着看了眼跟自己勾肩搭背的王健滔：“你是看了公司邮件才想去的吧？”
“肯定啊。”王健滔也不否认，“现在咱们游戏在美国卖得还不错，亚洲地区的掌机版也没发售，去趟游戏展应该也不错。”
“东京游戏展更多的是给人展示自己的公司实力，同时为自己在媒体方面增加一部分筹码。”苏亦凡对东京游戏展怎么可能不了解，冷静地分析道，“咱们过去就是混个脸熟，花钱买点广告。不过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咱们可以去。”
“游戏就这么一款，是不是有点寒酸？”王健滔其实担心的是这方面问题，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丢人与否了，思维角度果然跟之前那个混外包的程序员不同。
“会有第二款。”苏亦凡坚定地说，“这样吧，现在还在最后筹备阶段，你先发申请过去看看。正好下周末可能见任天堂和索尼的高层——至少能见一个。如果有硬件厂商配合，就算没位置了咱们也有机会的。”
王健滔之前也想过苏亦凡可能会很好说话，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有点兴奋地低喊了一声，做了一个yeah的手势。
正在办公大厅里工作的一些目光纷纷看向这边，都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面对省台记者也淡定无比的王健滔如此打鸡血。
第三百零七章 不算自私
对于苏亦凡来说，周末这么忙碌其实没什么，他平时的周末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最近欧拉又消失了，连锻炼身体的活动都中止。不过听说今年一高中好像打算跟去年教育系统下发的文件对着干，又打算重新启刚刚装死了一年多的补习班。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苏亦凡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需要不断地做模拟考试卷然后每天只睡四个多小时，他更希望把时间均匀地分配开。所以在周一学校里开始风言风语地传这个消息之后，苏亦凡直接去办公室找王琴。
高三的学年组办公室里常年没什么人，各科老师都忙得不行。像王琴这种班主任更是如此，苏亦凡选了个中午吃完饭还没开始午休的时间去，办公室里有三三两两的老师在谈论最近的经济情况。学校虽然说不受经济风暴影响，诸位老师还是有点额外投资的，平时休息的时候多半就会说这个。
谈钱是够俗的，但不俗的人通常会死得很惨，饱读诗书的老师们比任何人都懂这个道理。
王琴上个学期因为自己宝贝儿子损失惨重，现在还没缓过气来，最近又忙着带高三班，没有进行股票和基金方面的投资，损失反倒不那么惨重。此时王琴就没有参与讨论，正在低头看教案。
平心而论，王琴在教学方面还是很有水平的，至少对的起她现在的职称。
苏亦凡敲门进来，表情自然。他的到来让王琴略微吃惊，赶紧起身。
“王老师，我有点事找您。”苏亦凡口气平稳得听不出什么起伏，在王琴看来却有点惊心动魄。
“去班上说吧。”王琴带着苏亦凡往外走，走到脱离了其他老师的视线立刻变得口气有点心虚，“又有什么事了？”
苏亦凡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来确认一点事，咱们过一段时间真的要开始周末补课？”
王琴没想到苏亦凡问自己的问题居然这么简单，点头道：“差不多，学校原则上已经批准了。”
苏亦凡又问：“那就是说，周末基本上不休息了？”
“有半天休息。”王琴带多了高考班，对这种事早习以为常，“前年的高三也是这么安排的，学校方面象征性收点补课费，周末老师们也挺辛苦。”
去年整个教育系统大检查，学校偃旗息鼓了一年，今年卷土重来，苏亦凡立刻明白了这才是常态。“薛定谔的遵守上级要求”意思就是说，有检查就给他们看看，没检查就继续干。
这种事是个天朝人就懂，尤其是这种本地教育局也睁一眼闭一眼的问题。补课不是收钱那么简单，它的确影响高考成绩，谁也不愿意去当那个恶人。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苏亦凡对王琴说：“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王琴有点警觉，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问苏亦凡，只能说：“你不用担心，学校会安排好。”
苏亦凡嗯了一声：“我知道。”
王琴还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说什么似乎没用，只能看着苏亦凡跟自己行礼离开。
苏亦凡看着王琴的背影远去，心情有点复杂，转头决定去班上找杨冰冰和程水馨一下。
“我有件事想做。”苏亦凡说，“你们看看对不对。”
程水馨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组成新的文科班之后，班上很多同学都发生了变化。程水馨和杨冰冰经常并肩而坐的景象依然很吸引目光，这也就让总跑过来跟两人聊天的苏亦凡备受瞩目。当初狂追杨冰冰的那个王子玮现在分到了理科班，他自从家姐被苏亦凡当面羞辱过之后一直比较低调，却依然说了不少关于杨冰冰的坏话。
学校里就是这样，流言蜚语总是成长得比这些学生的身心更茁壮，没多久之后就有人开始相信杨冰冰是个拜金女。
现在班上那些自诩家庭条件不错的，都有点想打杨冰冰主意的意思。
三个人在班上说话备受瞩目，程水馨干脆站起来，拉着杨冰冰和苏亦凡下楼。
楼下苏亦凡经常和杨冰冰讨论问题的林荫长廊里，程水馨这才有机会询问：“你有了什么想法，危险吗？”
苏亦凡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道：“是挺危险的，我想去举报咱们学校补课的事。”
程水馨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从苏亦凡嘴里说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件事。
“为什么？”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之后的瞬间程水馨就领悟了，“学校补课，耽误咱们的时间？”
苏亦凡点点头：“主要就是这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你也应该知道。”
程水馨了解地呵呵一笑，问杨冰冰：“你知道吗？”
杨冰冰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人应该有自主选择权。”
学校补课这种事上，每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但上级部门和学校都只用一刀切的方式解决。上面就是坚决反对，谁补课也不行，结果去年成全了家教行业。高考家教在滨海几乎是一夜之间身价翻倍，好多学生家长看学校不管了都去请家教老师回来替学校完成这部分额外工作。今年学校重新组织补课，学生就没得选，一个都不准不参加。苏亦凡所说的自主选择权就在这里——既然有人喜欢有人讨厌，有的家庭支持有的家庭反对，自然应该是大家各取所需，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不爽的人继续不爽。
两个女孩都能明白苏亦凡的意思，她们也都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但十几年的学校生活仍是让两人产生了一丝丝的迷惑，不能第一时间给苏亦凡答案。
毕竟这是关系到很多人未来一生命运的事，如果真的做不好，也许会让很多人包含终生。
沉默了半晌，程水馨先开口问苏亦凡：“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苏亦凡说：“我也在想两全其美的办法。”
“还没找到？”
苏亦凡点头：“还没完全找到，有个办法，但有一定危险系数。”
程水馨看着苏亦凡，笑着摇摇头：“我觉得人哪怕自私一点，只出于自身利益去做某些事也没什么问题。你做的事于情于理于法都很正常，没有必要纠结。”
苏亦凡不敢直视：“这样也说得通？”
“有什么说不通的？”程水馨理所当然地说，“你问问杨冰冰，她见过多少人为了自己利益不管别人死活的例子？你现在这样已经能当道德模范了。”
杨冰冰这次倒是很赞同地点头，其实苏亦凡想做的这件事从她充满正义感的角度来看也是毫无问题。学校组织补课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真有力阻止的反倒不多。
中午的阳光透过那些林荫落在身上，苏亦凡在这阳光中微微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对身边的两个女孩露出笑脸。
“看来有问题找你们就对了。”
“想通了？”程水馨抬手帮杨冰冰摘掉一片落在她头发上的叶子，动作温柔又娴静，简直能当摄影模特教材。
苏亦凡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微感慨着人生的美好，点头道：“想好怎么办了。”
“那就去做。”程水馨大有深意地看了身边的杨冰冰一眼，“既然年华留不住，就要抓紧时间。”
苏亦凡笑了：“那你们的快闪活动怎么样？”
“还在完善流程细节，这几天应该会在软件平台上发布吧。”程水馨想起这个又多说了一句，“我觉得时间树的局限性太小，索性就用公司的名字，直接把平台改名叫轻灵了。”
改名字可不是小事，程水馨能这么快做出决定，想必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苏亦凡本来就不怎么参与时间树平台的决策，对这个决定倒是比较支持。
“我检讨，好几天没去更新了，不知道改名的事。”
程水馨淡淡一笑：“这次的ui是杨冰冰帮忙改进的，我对她的审美有信心。”
杨冰冰一直没说太多话，这时候也只是笑一下。
“所以趁着改名的时候，直接推出快闪活动的消息？”
“当然不是。”程水馨在自己构思的领域上绝对要强过苏亦凡，耐心解释道，“快闪活动一旦彻底公开，就失去了惊喜的意义。我们这个快闪旨在召唤其他高三学生，让他们也能产生类似想法，或是明白年华留不住的道理。所以我们会通过数据排查，选择一些概率比较高的用户，直接私信邀请参与。”
“那如何保证用户的保密性呢？”苏亦凡问道，“如果平台不稳妥的话，是不是要考虑一下线下召集？”
“保密性我会想办法确保，这个工作量有点大，需要王娟她们忙几天。”程水馨的态度很坚决，“我就是想告诉大家，在我们的轻灵平台上有无限可能。如果召集线下成员就失去意义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杨冰冰这时候终于又说话了：“你不考虑参加一下吗？”
苏亦凡摇头：“我觉得自己恐怕没这个时间，不过你们可以给我预留一个位置。”
无论程水馨还是杨冰冰，都没料到苏亦凡居然会这么痛快答应下来。两人略惊喜地互相对望一眼，由杨冰冰朝苏亦凡伸出手。
“一言为定？”
苏亦凡看着两个人的欣喜表情，认真地点点头。
“一言为定。”
第三百零八章 伪博弈
学校的动作很快，隔天就开始由各班老师宣布高三的补课计划。这可是个大工程，涉及到整个高三的所有学生，补习内容主要包括高考的核心部分。当然具体补课细节倒是简单粗暴，就是把学生的周末和晚自习时间无限吞并而已。这些时间加上足够学生们再多拼凑出一个学期来，再配以寒假期间除了春节之外的所有时间，简直像把高三学生关进了七龙珠中精神和时间的小屋。
补课计划一经宣布，整个高三说不上是哀嚎遍野但也差不多，许多人还心存侥幸认为今年应该依然有去年余波，没想到居然这么彻底就被重新打入轮回。
学霸们跃跃欲试，打算大干一场，目标全国名校。一般同学则是无所谓，但更多已经决定随便混个大学文凭的同学就忍不住悲从中来，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可怕的世界。
学校给出了各个班级的课程安排，随后就开始由班主任们去做诸位同学的思想工作。这种前期铺垫对大多数人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学校一旦有点什么让人心生抵触的行为，总会先让老师们过来吹吹风。
就在大家都觉得整个学校应该沉浸在让人振奋的学习氛围中，并且各个班级里的教室黑板上开始出现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字样的时候，一个举报电话打到了市教育局。
一位自称是学生家长的中年人举报市一高中罔顾教育局禁令，开始全面补课的可恶行径。
这位家长措辞激烈，态度略激动，但说话条理很清晰，并且暗示教育局如果不管他就要继续往上捅。
这样的举报电话还不足以让教育局生出太强烈的警惕之心，不过依然有人去给一高中的校长通了点消息。
学生家长是全世界最难搞的生物，学生好了是家长教育有方，学生不好就是学校全部责任。对于家长的举报学校方面早有心理准备，就是没想到会发生在高三学生补课上。按照学校的一半经验来看，这一学期的学生家长们恨不得让学校把学生都软禁起来，最好不回家每天就在学校封闭式学习。
这个电话出现之后，开始陆续有人打电话向教育局投诉，目标都指向高三补课。
聚沙成塔的举报电话多了之后，开始有人继续向省教育厅投诉。
这个投诉分量就很重了，虽然知道市级高中的高三补课是潜规则，接到连续投诉的教育厅也不能不管。这样一来上级部门就责成市教育局去调查，一高中本来还在培养学生昂扬斗志的气氛瞬间遇冷。
这时候，学校的领导们已经嗅到了跟往日不同的气息。
这次投诉的规模之大，目标之集中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一高中的领导们有私怨。从市教育局传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希望一高中尽快结束现在这种局面，至少要安抚好学生家长们。
一高中为此开了两次焦头烂额的家长会，苦口婆心地解释了学校的苦衷和对学生们来说补课的好处，得到了学生家长们的一致赞同，然后……投诉依然未见减少。
这样的情况下学校也没法死撑下去了，只能宣布暂时停止补课计划。否则省教育厅会派人下来检查，这种检查组下来要是不查出点什么基本不会撤离。下级组织最怕上级检查是天朝共性，一高中的校方领导们只能决定先停掉补课计划，免得查出更多问题干脆抹不干净了。
这些事集中在几天内爆发，连同学们都来不及反应。从学生家长投诉到学校迅速反应开了家长会不过三天时间，一周内就捅到省教育厅，学校方面在感慨时运不济的同时也暗中惊叹那些家长的门路和能力。
总之情况很糟糕，事情闹得很大，无论学校老领导还是老师们都觉得相当郁闷，又没有办法。
这几天学校里都在议论这件事，各种说法众说纷纭。苏亦凡就听到了至少三四个版本，包括学校领导得罪了什么某个官员子女，还有其他学校老师暗中组织告发等等。程水馨听到风声之后就问苏亦凡：“举报之后的谣言也是你找人传的？”
苏亦凡立刻否认：“怎么可能？我只是找人帮忙举报了一下而已。”
两人说话的地方周围没人，程水馨有点感慨地靠着花坛的栏杆仰头看天，喃喃说道：“果然只要随便出点事，谣言就能自己生长。”
之前做这件事的时候苏亦凡还心中略忐忑，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别担心，反正有什么流言都不会影响结果。”
程水馨侧头看了一眼苏亦凡：“所以你现在还没用完所有的招数？”
苏亦凡嘿嘿：“总要为所有人考虑一下嘛。”
比较晚出教室的杨冰冰这时候也过来了，站在两人面前说：“听说已经有家长抗议学校不组织补课了，数量也不少。”
程水馨看了一眼苏亦凡，问道：“这就是你的后招？”
苏亦凡呵呵：“这叫事态自然发展。”
正如苏亦凡所料的那样，一旦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四起之后，真正坐不住的不是那些想要补课的同学，而是他们的家长。
滨海市的高中都不让补课这还了得？那些认定自己孩子能去到天朝名校的家长们倒是很理智地没有去打教育局电话，而是集中杀到学校来找校长和教导主任们理论。
这些家长甚至还自发组织了一个家长委员会，找了经验丰富的一位卖皮具的商场老板当意见领袖，直接跟学校教导处副主任对话。
“高三怎么能不补课呢？”皮具城的老总姓姚，肥头肥脑长得就像个老板，对着教导处副主任也是一脸狂傲，“全省分数线一样，咱们不补课的跟人家补课的竞争，到头来你们学校的成绩不好看，我们孩子的前途受耽误。这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空调开到21°的办公室里，教导处主任的脸上都冷汗往下淌。
“文件是省教育厅统一下发的，也跟现在全国减负的指导意见相符。”副主任面对这种情况只能用官话来回复，“我们也没办法啊，模拟卷子都印好了，老师们也都单独备了课。现在被叫停，咱们学校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姚总才不吃这套：“你别来这套，往年也不让补，你们不是外甥点灯笼——照旧！学校赶紧给我们想个办法，不然咱们没完！”
教导处副主任听见姚总这么说话就有一种想掀桌的冲动，这已经不是不讲理到某种程度，而是压根就胡搅蛮缠了。当然这位教导处副主任也知道，自己跟对方讲道理本来就毫无意义，他现在只能切换成客服模式。
“这个……我们也想解决这个难题，不过这需要多方面沟通，不是我们学校一家说了算嘛。”
姚总也是个比较有底气的，加上自己身后跟着一群家长，态度更加嚣张，对着这个副主任直接就拍桌子了：“拖拖拖，你们学校就不能说点像样的解决办法！一个学期一共几天？你们拖完了，孩子的学习也完了！”
教导处空荡荡的只有副主任一个人面对成群的学生家长，这场面换成任何人也得心中小小瑟缩，尤其是这群学生家长委员会的成员在滨海市还都有一定人脉，让副主任觉得更不好办。
无奈之下，副主任只能安慰学生家长们：“那个……我们肯定一周之内想办法解决问题，这样总行了吧？”
学生家长里有手欠的，直接用手机录了音，还讽刺道：“这话可是王主任你说的，咱们都听见了。要是真解决不了，王主任你可别变成临时工啊！”
王主任忍住怒气说道：“我们学校一定说到做到……希望诸位家长理解，咱们跟上级沟通也需要时间。”
家长们一点都不领情，纷纷提出各自的要求，总的汇总起来就是说要求学校组织最好的老师给孩子们补课。对这些要求王主任只能暂时捂着鼻子一一认了，先送走这些大爷们再说。
最终家长委员会离开学校，反倒让学校觉得更头疼了，甚至这位王副主任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变成临时工……
情况永远比想象中变化还快，就在王副主任担惊受怕地把情况往上汇报的同时，那些自发组织起来要求学校高三快马加鞭的家长们干脆直接把问题捅上了网。
因为关系着热点问题，又涉及到诸多家庭的切身利益，滨海市一高中这些家长们发的帖子瞬间传遍了整个互联网。
要不要补课，该不该补课，补课应该怎么补……围绕这篇帖子，开始出现了各种论调的辩论，一时间场面极为热闹。
见到这阵仗后，程水馨立刻明白了苏亦凡打算干什么。
“这才是你希望的自由选择？”
苏亦凡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还是跟你学的，把选择权重新交还给所有人。”
程水馨倒是有些感慨，她看到网上那帖子出现之后，大概就知道这件事最后的走向会是如何。
即使在这种事上苏亦凡仍然愿意坚持自己的原则，程水馨很佩服他。若换成是自己，程水馨觉得自己做得绝对比苏亦凡凶狠凌厉多了。
在这种期待中，很快上面给出了最后的答复。
第三百零九章 团伙犯罪
学校的补课原则上依然是不允许的，但也同样不会禁止学生家长们签字同意后组织的课外补习。这两者都以自愿为前提，互不干涉。学校在职老师若利用课余时间帮助学生补习，不得收取任何形式的现金报酬……总之一条各种前后矛盾的细则出台之后，算是彻底解决了补课问题。
想去的自然还是会去，那些不想去的也有了理由可以拒绝。
因为被很多目光关注的缘故，学校也不能真的让那些不愿意参加补习的学生就范。不同的家庭对高三学生的态度不一样，有这样那样理由的很多人还真的就不参加补课了。
做为操纵了整个事态发展的苏亦凡当然也不会参加补课。这阵疾风骤雨之后，王琴收到苏亦凡不参加补课的请求，蓦然之间想到之前苏亦凡来问自己的那天中午，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之后王琴决定有什么事还是先多问问苏亦凡的意思，她觉得自己以前还是太低估苏亦凡了。
学校里的日子依然慢悠悠地过，杨冰冰和程水馨倒是趁着这段时间一边梳理工作，一边推进着她们商量好的快闪项目。
联络的结果很喜人，绝大多数人都表示有兴趣参加。这些人被安排进统一的qq群，然后由程水馨和杨冰冰用小号开始讲解工作。
快闪说白了其实就是个调度问题，安排好时间地点，然后梳理明白大家的表演水平和排练，最终结果都不会太让人失望。
场地其实很好选，但这个必须是最先定下来的。整个活动用多少人，以什么线路进入场地，包括场地本来会有多少人，能形成什么化学反应……这些都是需要计算考虑的问题。
苏亦凡直接就选了万汇商业广场的地下一层，这里是小吃城，每天人流都络绎不绝。中间又有足够宽阔的小广场，足够参与者活动。
既然选定了万汇商业广场，苏亦凡干脆直接打电话给企业商会的万君岩那里。
万会长正在忙不知道什么事，听见苏亦凡的声音反倒是很主动地先对苏亦凡打起招呼来：“小苏你最近很忙吧？我看你的扩张计划头头是道，这以后的世界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了啊……”
苏亦凡就谦虚：“万会长您过奖了，我哪有什么计划啊，都是临时起意。”
万君岩一脸长辈的墩和笑容：“小苏不用客气，我还想哪天喊些人去你公司参观呢。”
苏亦凡呵呵：“那敢情好，欢迎大家来参观。”
万会长多老的江湖啊，寒暄几句之后又回到了正题上，苏亦凡也不矫情，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想搞个快闪活动，直接联系万汇广场的人估计没人理我，所以想先问问您熟不熟。”
在万君岩这种人的眼中，别人找自己办事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需要完全拒绝，第二种可有可无，第三种避无可避。苏亦凡的请求勉强可以归入第三种里，因此他也没什么犹豫地直接说道：“这活动对万汇广场也是个宣传的好机会，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反对。”
苏亦凡要的就是万君岩这句保证，这证明了事情至少已经成功一半。
“那我先感谢万会长了。”苏亦凡说得客气又婉转，“这是个学生自发性质的活动，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
听到如此承诺的万君岩也在心中称赞苏亦凡懂事，笑着说道：“我对小苏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那我今天就去帮你联系万汇广场的人，回头给你电话。”
“别别，您那么忙，还是我打给您。”苏亦凡坚持用晚辈的姿态面对万君岩，让老头子觉得很舒服。
事情大致定下来之后，苏亦凡喊来杨冰冰和程水馨，给他们看了万汇广场的官网平面示意图。
“肯定是要实地去多看看。”程水馨说，“万汇广场什么时候人最少？”
杨冰冰说：“快关门的时候。”
程水馨嘿嘿一笑：“那咱们关门之后去看场地怎么样？”
苏亦凡被程水馨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又隐隐觉得挺刺激，问道：“关门之后怎么进去？”
“万汇广场的检查没那么严格，随便躲厕所就行。”程水馨说得好像自己常做这种事一样，“清洁工检查挺粗心的，女厕尤其是。”
苏亦凡愕然：“万汇广场我记得有几个珠宝行吧，他们不怕出事？”
“那种店一般都有自己的安保系统，又贵又敏感。”程水馨解释说，“我们只是在关门的商场里逛逛，应该没事。”
苏亦凡还在犹豫程水馨的建议，那边杨冰冰却已经有点激动了，抢着问道：“那我们怎么出来？”
“广场内部的大门钥匙我肯定搞不到。”程水馨笑着说，“不过既然事实已经成立，我们直接从保安通道出来不就行了吗？”
杨冰冰震惊：“不怕被发现？”
苏亦凡在旁边解释道：“她的意思是说，咱们既然已经逛完出来了，当然不怕保安知道。如果事情捅出去，保安工作不保不说，还有可能要被追责。咱们给保安点好处，这件事就能轻松解决。”
杨冰冰哦了一声，有点失望地说：“可是那就不刺激了啊……”
苏亦凡有点无语：“你想偷偷逃出来？”
程水馨瞄了苏亦凡一眼，问道：“你这是认可我的计划了？”
“还没！”苏亦凡义正辞严地就说，然后又苦恼地挠头，“那个……我记得万汇广场是电子锁，我想想办法吧。”
程水馨得意地一笑，朝杨冰冰扬了扬下巴。
杨冰冰回以微笑，她知道苏亦凡这其实就等于是认同了两人的做法。
事不宜迟，苏亦凡立刻在放学后去拜访了苏小轻。
苏小轻先是对苏亦凡的计划表示了少许惊讶，但听说是程水馨想出来的之后就释然了。
“真是想疯就疯……”苏小轻感慨道，“不过计算还算有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苏亦凡太容易知晓苏小轻的想法了，因为苏小轻对着他的时候从不掩饰，他看着苏小轻：“你也要去？”
“这么好玩的事，又不是单独约会，我当然想去。”苏小轻笑道，“电子锁的问题交给我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就明天晚上。”苏亦凡很不好意思，“不着急的话，我们就想别的办法了。”
苏小轻笑着说：“只要是本书就告诉大家年轻的时候得做点疯狂的事，可谁又敢真正地去疯一下呢？程水馨这个想法不错，咱们一起吧。”
既然苏小轻表示要加入，这件事当然就这么定下来了。程水馨知道苏小轻要加入后也挺激动，有点不安地问苏亦凡：“轻姐没觉得是我在胡闹吧？她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要跟我们一起的？”
苏亦凡发现程水馨的患得患失只有在苏小轻面前才会表现得比较明显，赶紧安抚说：“放心吧，轻姐是真觉得有趣才要跟咱们一起的。还说这么好玩的事不告诉她，下次她要生气了。”
程水馨抿嘴不语，想了想后说：“那我和杨冰冰去准备一下，咱们明天下午放学集合。”
苏亦凡本来想问程水馨要准备什么，等到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心是想多了。
在苏亦凡看来，程水馨应该是学那些飞檐走壁的电影和小说里主角们，准备贴身暗色柔软的衣服，说不定还来几个面具遮住自己面容。随后苏亦凡就发现了自己的狭隘，人家程水馨和杨冰冰带了一整套电子测绘工具，是为了去测量经过改动后的万汇广场实际距离和面积。
看看这专业精神，苏亦凡都觉得羞愧。
张瑶也跟来了，虽然录音师让她如鱼得水，小师妹还是愿意主动参与一些集体活动。按照程水馨的话说就是张瑶现在可以不唱歌了，但肯定不会放弃没事黏黏苏亦凡的机会。
一行五个人，在苏亦凡家附近的那家奶茶店集合。杰夫卡和安妮各开一辆车在奶茶店门口停着，苏亦凡从玻璃橱窗里往外看总觉得别扭，没听说过哪个要夜间擅闯人家商场的犯罪团伙还有保镖跟着的，这也太新鲜了……
做为最初的活动发起人，程水馨也难掩兴奋，不过她还是比较看重苏小轻的意见，征求着问道：“轻姐，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晚上再统一动身？”
苏小轻正在喝苏亦凡帮她点的橙汁，听见程水馨略心虚的声音就笑了。
“休息一下就好，不用那么特意。不如我们去做个spa？”
对这个提议程水馨自然是没有意见，杨冰冰也同意，只有张瑶略局促不安。小师妹的交流障碍几乎无差别覆盖任何领域，哪怕是水疗会馆也不例外。
晚饭吃得史无前例的简陋，姑娘们好像都不想吃得饱饱的再去按摩，起身跟着苏小轻出发。苏亦凡跟在后面有点无语，现在犯罪团伙不仅有保镖了，还要在实施计划之前做个spa……没见过这么曲折离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