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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娇女txt下载     娇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一章 悔悟(求粉红)

    王芷瑶此时也庆幸不用住在公爵府,婆媳间的斗法涉及不到她身上。

    此事定然是太夫人给司徒氏通得消息,她并没多说什么是因为孩子总是无辜的,然而司徒氏却用这件事栽赃陷害定国公夫人,还借用她送去的贺礼,实在让人不齿。

    以定国公夫人对顾天泽的态度,不难猜出,她一旦同定国公争吵,失去管家大权,一定会怨恨三少,或是直接把三少推出去当替罪羊,司徒氏明显借此机会拉拢三少,让他们的母子关系更加恶化。

    王芷瑶越想越是生气,“她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真是响儿,怎么迷住定国公满足不了她?还是怕定国公不够疼新生的儿子?非要拽上三少?”

    “夫人,您且息怒。”

    “我虽不喜欢婆婆的无知无情,但更讨厌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王芷瑶一想到司徒氏的孩子竟然叫允泽,心底更觉得不舒服,不过名字都赐了,再改也难,唯一能改的人只有乾元帝,可乾元帝给孩子改名,不就相当于另外赐名?

    没准司徒氏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因此早早的便让定国公请皇后赐名。

    “您看用不用同侯爷提一句?”

    “不必。”

    王芷瑶摇头,让三少更难过么?“我就是不去荣国公府,他们也不好说闲话,得让她明白适可而止。”

    顾天泽最近很忙,王芷瑶晓得他打算趁着演武的时候,一举破掉宁远铁骑赖以成名的阵法,也想着趁此让自诩天下第一精锐的宁远铁骑低头。

    书房里摆满各种阵图,不是他还记得王芷瑶有孕在身,每日都来看望她,三少许是连书房的门都不会出了。

    “我爹可回来了?”

    “老爷在厨房看着厨娘给您熬补品……不是奴婢说,老爷对您真真是一点都不马虎。”

    “我动得少,吃得多,又没太大的反应,我昨儿照镜子,已经比以前胖了一圈都不止。”王芷瑶抚额轻叹,“没给孩子补上,全补在我身上了。”

    没有减肥过的人不知减肥的痛苦,她清醒就是从减肥开始,可不想生产后,身体再变形,成亲后的女人减肥可比小姑娘时候艰难多了。

    “瑶儿。”

    王译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来,来,尝尝我亲自给你熬得补品。”

    “爹……”王芷瑶实在是拒绝不了飘香的补品,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您先放一放,等凉了我再喝。”

    王译信坐下后,仔细查看女儿脸色,略觉不满的说道:“还得再养养。”

    再养下去,她跟猪有得一拼。

    “妈妈们提醒过,补得太多,胎儿太大,到时候生产有麻烦。”

    “你说这些我还能不知?”

    王译信不在意的撇嘴,自从瑶儿有喜后,他同阿泽已经恶补了关于女子怀孕到生产的方方面面的知识,翁婿两人一起学习,一起切磋,共同进步,便是当年王译信考科举都没这么用心。

    再加上他上辈子被王芷璇调教出来的经验,可以说整个国朝,就没有比王译信更明白怎么照顾有孕女子的人了。

    “现在还孩子还没成型,正是长脑子的时候,你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王译信把补品搅和得凉了一些,推到女儿面前,大有她不吃,他便不肯罢休的架势,也晓得瑶儿嘴硬心软,王译信俊美的脸庞盛满了期望:

    “等孩子长大,你想多吃,我还不准呢,核桃是我一颗颗亲自挑出来的,没用一颗坏的,尝尝看嘛,瑶儿,我想有个聪敏,漂亮的外孙。”

    “你想想,到时候他头发黑黑的,眼睛水灵灵的,皮肤白白的,机灵可爱,活泼聪慧……”

    他恨不得把所有赞美的词汇都用在还没成型的外孙身上。

    盛情难却,王芷瑶含了一口补品,被王译信形容的聪明孩子吸引,“万一他不聪明呢?”

    “你和阿泽都是好的,祖父母,我和你娘也都很好,怎么可能不聪明?”王译信一脸的理所当然,仿佛王芷瑶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外孙若是不够优秀,只能说明……你的要求太高了。瑶儿,不是我说你,对小孩子的要求别太严苛。”

    王芷瑶:“……”

    按他的话看,好像孩子已经懂事了。

    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的补品,王芷瑶摸了摸凸起的胃部,斜睨王译信一眼,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同自己说话,一不留神又把补品都喝了。

    “说我和三少聪明倒也不差。”王芷瑶放下了汤匙,眉头微皱起,“可是……可是……”

    王译信立马紧张了几分,“瑶儿有难事尽管跟爹说,千万别把气憋在心里。谁惹到你?宁远侯的事儿?我不是同你说过,漫说阿泽眼里没有刘小姐,就是那边硬塞她过来,我也能让她进不来。你外公心好,顾全袍泽之义,不忍看着宁远侯犯糊涂,我为文臣,看功勋武将不顺眼,挑他的错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明晃晃的公报私仇!

    不过,王芷瑶很喜欢王译信的护短,浓浓的维护之情扑面而来,就是这么任性,仿佛她根本不需要再操心,再算计。

    谁也不想总是活在算计之中。

    有人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而她被父母宠着,感觉不错。

    “瑶儿。”王译信似想坚定女儿对自己的信心,自信满满的说道:“我还有陛下,只要陛下不点头,谁说什么都没用。”

    “爹同陛下……”

    “知己。”

    王译信笑道:“许是比知己更亲近些,国朝上下,除了阿泽外,皇上最宠我!我晓得阿泽没花花心思,所以陛下不会不给我面子,万一有人耍心眼,我还有杀招。”

    “什么杀招?”

    “太祖高皇后。”

    “……”

    王芷瑶瞪大了眼睛,更想问一问上辈子王译信到底同乾元帝是什么关系?连太祖高皇后的事情他都知道?反正这辈子,乾元帝不可能同王译信说这番话的。

    怎么看王译信都不像是上辈子风光无限的,她还记得梦里王译信一头霜白的头发,显然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不是宁远侯。”

    “那是谁?”

    “是三少父母的事情。”

    王芷瑶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给王译信听。

    都说后宅是女人的战场,可宅斗的关键还不是抢男人?生孩子?进而得到富贵?男人很少涉及后宅,但只要当家男人动手,后宅女子再多的计谋也没了用武之地。

    “定国公,哎,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该聪明的时候自作聪明,被人当枪使还觉得自己公允。”

    王译信摇摇头,“行了,这事交给我,瑶儿不必再操心。”

    他看不上定国公夫人,当然司徒氏给他的感觉并不好,定国公夫人蠢在明面上,偏激固执得让人恼恨,司徒氏却……勾起了他不怎好的记忆。

    王译信抬手按了女儿的脑袋,手掌几乎盖住她半边脸儿,“你安心养胎是正经,其余不乐意做的事儿或是不愿意见的人,都交给我。瑶儿,以我同阿泽的身份地位,你想怎样就怎样,用不上顾虑太多。”

    他夺舍后奋勇向上的原因就是让女儿更有底气,王芷瑶有任性的权利,便是对上公主……不得不赞一句,乾元帝养得公主都脑袋都算是精明的,知道惹不起,公主很少寻王芷瑶的麻烦。

    谁都明白想欺负王芷瑶,先把顾天泽和王译信打压下去才行,不过自从她被封为燕国夫人之后,在命妇中地位超然,找茬的人日渐少了。

    王译信端着汤碗离开,王芷瑶托着下颚,嘴角翘得高高的,毫无压力的享受着拼爹的愉悦。

    ******

    顾允泽洗三之日,荣国公府热闹非凡,虽然定国公一心低调,可中年得子这么大的喜事,又在册太子之前,朝臣勋贵齐齐到场庆贺,期望借此机会顺便探探定国公遗属哪位皇子,顾皇后的立场对册太子影响很大,便是皇子们不方便出面,也都派人送了重礼过来。

    荣国公府富贵煌煌,往来非富即贵,彰显出顾家是京城第一富贵之家的底蕴。

    于之比邻的定国公府邸就显得萧瑟,寂静许多。

    司徒氏也是世袭侯爵出身,然娘家根本无法同顾家相提并论,以往又因为表哥悔婚,她被很多人怜悯,背地里也没少嘲弄她,今日她便是没能起身,只是抱着顾允泽,便有一大群命妇围在她身边奉承巴结。

    她的儿女被夸成了一朵花儿,她也被赞为最有福气的女子。

    司徒氏以往喜欢浅淡的日子,可眼下的富贵尊荣也让她心中似火烧一般热辣辣,麻酥酥的。

    “夫人,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还没到。”

    “嗯?”

    司徒氏脸色稍显得僵硬,再询问了一遍,“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给小少爷的礼物已经送到了。”

    “来人就没说别的?”

    “没有。”

    司徒氏明显感到周围命妇别有深意的目光,抿了抿发鬓,镇定的说道:“阿泽一准是太忙,侄儿媳妇也有身孕,不好折腾。”

    从她的话语中能听出同顾三少夫妻的亲密无间,然洗三的大喜日子不到,足以证明顾三少并不怎么看重婶婶。

    旁人仔细一想也明白几分,定国公夫人再怎么说都是顾天泽的亲娘,换了谁乐意亲近同亲妈分宠的人?

    从定国公对司徒氏的宠爱来看,定国公夫人只怕是早就失宠了。

    命妇对司徒氏的热情,奉承心思少了一半,顾天泽才是顾家最需要忌惮的人,定国公这些年的沉默内敛,朝廷上的人已经快把曾经杀伐果断的国舅爷给忘了。

    晓得顾天泽夫妻没来后,顾世子,顾二少也以公主有请为由离开荣国公府。

    即便是太夫人都拽不回孙子。

    亏着长信侯在一旁插科打诨,才没让本来煊赫的场面太过冷场。

    定国公眉头紧锁,同人说话都显得兴致缺缺,实在不解阿泽为何给司徒氏难看,哪怕他再忙,都该来一趟的。

    “文武侯,王大人到。”

    王译信真可谓姗姗来迟。

    身穿一袭丈青缠枝长衫,绶带,荷包,玉佩齐全,以温润的簪子挽发,王译信俊美无匹的样貌,吸引了所有男男女女的目光。碎星般明眸盛着飘渺仙气,不穿官服,不漏官威,他仿佛随时都能踏破虚空成仙。

    众人在痴迷之后,不由得想到有孕的燕国夫人,这生下的孩子得多漂亮?

    顾三少没有王译信的谪仙容貌,可俊挺深邃的眉眼在年轻一代中也极为出众。

    燕国夫人也是美人,他们的儿女若是将王译信容貌上的‘仙气’中和一下,没准会更好。

    “谨之。”

    定国公不由得起身相迎。

    王译信将怀里捧着的画轴递上,“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你亲笔所画?”

    “自然。”

    “那便不是薄礼,而是千金难寻。”

    定国公晓得王译信书画的珍贵,自从他做了天官后,流传到世面上的书画越来越少,几乎绝迹画坛,别说千金,便是万金都买不到一副,不过据小道消息,王译信经常给女儿女婿作画,至于真假,谁也不敢向顾三少夫妻求证。

    打开画轴看了一眼,定国公面上的喜色逐渐隐去,拿着画轴的手紧了紧,讶然的抬头,正好同王译信洒脱不羁的目光相碰,“谨之你这是何意?你是不是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亲家心里应该明白。”

    王译信淡淡的说道:“瑶丫头是我最最疼惜的人,我自是容不得旁人借她害人,今儿本不该我多事,毕竟子不言父过,可阿泽受了委屈,瑶儿要心疼的,她心情不好,就该我头疼了,所以,我特意来送上这副画作,期望国公爷能洞察人心,别像我以前一样蠢,信了最不该相信的人,伤了最不该伤的人。”

    其实王译信对定国公夫人也不怎么喜欢,前生顾三少战死,其中一定有定国公夫人的原因,不喜欢定国公夫人不意味着司徒氏可以利用王芷瑶来争宠陷害旁人。

    “贺国公爷添侄子之喜,荣国公在天之灵也可瞑目了。”

    王译信潇洒的喝了一杯喜酒,取了两个红鸡蛋,转身离去。

    原本热闹的宴会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拿眼睛瞄着呆呆看着画作的定国公,心里跟猫挠一般,想知道画上的玄机。

    长信侯扑哧笑道:“二弟有后,有人承爵供奉香火,最该叩谢陛下。”

    定国公收敛了画作,紧紧的握在手里,面色不见方才的欣喜,勉强同宾客相谈,长信侯见他这样,心里不怎么好受,代他喝了好几杯后,凑过去,低声问:“小弟,你没事吧。”

    “无妨。”定国公瞳孔漆黑无亮,握着酒杯的手隐现青筋,“王谨之。”

    “他……一向不给人面子。”

    长信侯宽慰定国公道:“谪仙嘛,总是有点脾气的。”

    “他不是不给我面子,是让明白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伤人。”

    “……”

    长信侯睁大眼睛,一幅画就能让定国公反省?他对王译信送来的画更感兴趣了,正准备偷偷的取来看,手腕却被定国公压住,长信侯干尴尬的笑笑,“他说话云山雾罩的,我听不太懂。”

    “最不该伤得人——是阿泽。”

    定国公声音苦涩,难怪他们不肯来,顾允泽可能是他最后一个儿子,但在他心中还是最看重,最想疼惜阿泽。

    每一次他都会无意识的伤到阿泽,弄得他不知该怎么同阿泽相处。

    “我早就说过,小弟迟早有一日会后悔。”

    长信侯不笑了,低声责备道:“宫里的娘娘还要你怎么着?争宠争到你骨肉分离的地步,历朝历代哪有一个国舅做得像你这么窝囊?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你呀,就没点自己的主张?”

    “大哥……”定国公哑然无助。

    “你同陛下相处比我久,从小你读书,练武都比我好,脑子也比我聪明,你怎么就看不出,若陛下因为中宫无子而废后,便是你把阿泽送进宫,又能改变什么?”

    长信侯拍了拍定国公的肩膀,“不过也算是错有错着,阿泽在宫里长大也是件好事,省得弟妹总是看他眼眶泛青,我对后宅懒得过问,你……是根本就没明白过。”

    如果顾天泽不是被乾元帝养大,不晓得还能活到成亲不。

    定国公又羞又愧,耷拉着脑袋。

    “女人心海底针。”长信侯道:“你也别做委屈的样子了,两位夫人都是美人,不管她们存怎样的心思,她们对你百般体贴,万般柔情,争着抢着吸引你,奉承你,你不也是好享受嘛,我看你现在最该想想怎么不让她们之间的争宠再牵连到阿泽,再放纵下去,以后阿泽的心离你越来越远,等到完全失去阿泽这个儿子,你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不是人人都有王谨之的运气,幡然悔悟后,能得到侄儿媳妇的原谅。说句不中听的,阿泽……将来必然要领兵征战,疆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便是陛下也无法保证阿泽能完好无伤。”

    “大哥也后悔?”

    “后悔以前风流好色,气死夫人,不是母亲护着儿女平安,许是现在我就该同你抢儿子了。”

    长信侯面带愧色,“更后悔得是……怎么就没争过王译信,他运气比我好。”

    对蒋氏,长信侯还是难以忘情的。

    ps继续求粉红,王谪仙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可靠的,拼爹文,女主不需要自己动手嘛。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变数(求粉红)

    送走宾客后,定国公同自己的母亲太夫人在屋中单独恳谈一番,谁也不知晓这对母子谈话内容,然太夫人回定国公府时,她面色很是不悦,有股说不出的阴郁之气。

    很快定国公夫人就被太夫人请到房中,太夫人目光深沉看着她,这几日一直抱怨天道不公,怨恨无人帮自己的定国公夫人脸色苍白,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模样,略带几分狼狈,嗓音也沙哑着,她被太夫人盯得心里发毛,怯懦,悲切的神色越发让太夫人不喜。

    “你养得好儿子!”

    太夫人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真不该任由儿媳给孙子们选孙媳,两个嫡孙都尚主,荣耀是荣耀了,各自住在公主府,根本不理会顾家,弄得太夫人无法把主持中馈的权利越过儿媳交给孙媳。

    好不容易娶一个善于聚财,又很聪明,娘家背景也很好的王芷瑶,可惜因定国公夫人同顾天泽之间不太平,皇上又宠顾天泽,竟然另赐永寿侯,名正言顺的让顾天泽分家另过。

    太夫人虽一直想要掌握国公府,可也晓得比不得年轻时候,总想着有个可靠的孙媳手把手的教导一番,将顾家上下托付给孙媳,儿媳定国公夫人她是不敢指望。

    可惜……王芷瑶是很聪明,聪明到根本不回国公府。

    “母亲。”定国公夫人声音沙哑,惊喜之色与于言表,她看到太夫人桌上放得对牌和钥匙。

    太夫人按了按额头,“你也有个好亲家,凭一幅画便让你丈夫改了心思,不过,我警告你,再敢害顾家血脉,便是陛下亲临,我也不容下你。”

    以顾天泽为首的几个嫡孙都不给荣国公夫人面子,即便定国公不同太夫人相谈,再面对儿媳时,太夫人也得多几分考量。

    “多谢母亲,儿媳不会再犯傻。”

    定国公夫人不由得喜极而泣起来,呜咽的哭声再一次惹得太夫人心烦,指着她道:“你对顾家最大的好处便是会生养。”

    四个儿子一并排开,哪怕太夫人都得掂量掂量。

    定国公夫人护子护得紧,太夫人愣是没从儿媳妇手中抢走一个孙子,本来太夫人有心抚养不得儿媳喜欢的老三顾天泽,谁知老三养在了宫中,她如何也不敢同皇上抢孙子。

    庶子是她养大的,可惜庶出终究是庶出,在外面低嫡出一头去,庶子又得顾三少的提携,自然不敢在府里同嫡脉争锋,便是相争也争不过。

    太夫人虽是不满儿媳,但弄得家宅不宁,嫡庶不分非她所愿。

    让人将账本,对牌等物交还给定国公夫人后,太夫人眼不见为净的打发她离开,对身边的人念叨,“我上辈子准是没做善事,才摊上这么个儿不长进的儿媳妇。”

    “太夫人……国公夫人这些年管家也没犯大错,她纵有千百不是,对顾家是一心一意,看在几位少爷的份上,您就别生她的气了。”

    “顾家交到她手上,我始终不放心。”

    太夫人抿了抿霜白的发鬓,一脸愁容,“我还能照看顾家几年?儿子心软情深,孙子侍母孝顺,合着就我是恶人,看不得顾家好?我提醒老二媳妇不也是为顾家血脉着想?谁知……谁知她竟然猪油蒙心,利用阿泽夫妻送来的礼物害人。”

    “她也不想想,阿泽夫妻若是不敢言语的人,能搬出去另过吗?”

    想起这事,太夫人就气不平,弄来弄去,她里外不是人,在儿子定国公眼中成了挑拨是非,盼着两个儿媳掐架,争宠的糊涂人儿。

    “荣国公夫人只怕没想得太多,再加上爱子心切,才会铤而走险。”

    身为太夫人的贴身奴婢,哪个主子的坏话都不敢乱说,只能从旁劝说着,让太夫人面子上好过一点,帮忙按摩太夫人的肩膀,“只怕谁都想不到,三少奶奶根本就没露面,国公爷嘴上不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您得好心,国公爷岂会不懂?他同您说,便是不同您客套,奴婢看着透着亲近呢。”

    太夫人闻言舒缓了几分怒气,“咱们那位三少奶奶呐,厉害着呢,她有王谪仙和阿泽护着,万事不愁。今儿若是她母亲蒋夫人来,我肯定是要恼的,偏偏来得是王侯爷,又是一副不染纤尘的谪仙样儿,直接同国公爷说,我还能怎样?”

    后宅里女子惯用的小心思对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三少奶奶福气是大。”

    “……我只盼着他们能搬回来住。”太夫人苦笑着道:“顾家将来得交给阿泽媳妇我才能合上眼儿。倒不是我看不上公主,或是长幼不分,阿泽媳妇不仅是燕国夫人,还有娘家全力帮衬,可惜……可惜本来好好的管家孙媳愣是被她弄得搬离了顾家。别看皇上赏赐阿泽爵位和府邸,阿泽不想搬走,皇上也都顺着他。阿泽还不是怕儿媳害他千辛万苦娶回来的娇妻?”

    从顾天泽‘任性’的住在岳父家就能看出一二来,他根本就不怕任何人议论。

    “你说怎么才能让他们夫妻搬回来?”

    “这……奴婢可不敢说。”

    太夫人失望的合上眼睛,一步错步步错,“当年就不该娶她进门!”

    ******

    文武侯府,王译信换了谪仙套装,顿时感觉身体轻松不少,毫无形象的伸了伸胳膊,“还是这身舒服。”

    “噗。”

    王芷瑶捧着补品笑道:“我便是没去,也能想到您出现后,所有人都光顾着看您了。”

    王译信脸微红,“你先把补品喝了再说话,别以为趁我不注意,你就能糊弄过去。”

    “……”

    王芷瑶只能认命的咬着汤勺,真不知道顿顿大补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将来我若是圆润的跟个球似的,怎么办?”

    “阿泽还敢嫌弃你?”王译信立起若远山的俊眉,他是看瑶儿怎么样都好看,但以男人的角度,一身肥肉的女子的确不怎么着人待见,哄着王芷瑶:“以后你万一……爹陪你一起多跑两圈,直到你满意为止。”

    王芷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子了。

    “何况你爹我有法子,你尽管吃,该瘦得时候,一定让你像刚成亲那会儿。”

    王译信已经偷偷的拟定好了规划,什么时候该怎么给瑶儿补,什么该克制,“你以后就晓得了,我有秘法,咱们王家祖传的秘法,想当年咱们祖上也是……”

    “爹!”

    王芷瑶抚额道:“您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搬出琅邪王氏?从古到今你听说过千年的家族吗?”

    “这话你就说错了,没有千年的皇帝,却有千载的世家。”

    “……小心陛下听见砍你的脑袋。”王芷瑶发觉,自己这个谪仙爹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士族郎君的派头。

    王译信洒然一笑,肆意的挥了挥衣袖,俊美无匹的脸庞带着几分傲然,“便是当着陛下的面,我也敢说的。”

    “不信?”

    王译信把白玉盅里的补品倒进王芷瑶捧着的汤碗中,“明儿我就进宫同陛下说道说道。”

    “爹……您同陛下说什么?”

    “说说荣国公夫人得意忘形。”

    “您不是同我公公谈过了?”

    “嗯。”

    王译信眸子闪过淡淡的冷漠,“光同定国公说并不足以让她记得深,她的一品诰命是皇上赏得,自然也能被皇上收走。”

    “皇上不会出尔反尔的。”

    “谁说的?”

    王译信揉了揉王芷瑶的脑袋,“别把陛下的金口玉言当回事儿,陛下也做过朝令夕改的事儿,这些事……以你和阿泽的身份说不妥当,毕竟她也算是你们长辈。”

    “她还是……不敢陷害三少的。”王芷瑶移开了脑袋,“爹给她个教训就是了,顾家已经足够惹眼儿,再平添变数,整个京城就不用看别人了,况且三少演武在即,我不愿意让他分心,您同陛下说,陛下必定寻三少,他……他会伤心的。”

    “我心里有分寸。”

    “爹。”

    “瑶儿啊,你公公——定国公在对女子上优柔寡断,一会听这个有理,一会心疼那个,他想左右逢源,四角俱全,可哪是容易事儿?女人多了就是麻烦,总有一个是要舍弃的。”

    “您是说您……您?”

    王芷瑶捂了嘴,自觉失言,王译信自嘲的笑道:“无妨,我本来就是无情的人。一旦舍弃,便不会再听那人一句。”

    见女儿内疚的模样,王译信发自内心的高兴,“你不必想太多,爹这辈子会护着你和你娘,玉蝉……我也是喜欢的,她对我很好,好得我自觉配不上你娘。”

    他感动蒋氏的全然付出,可有时也怕自己再像前生一样愧对蒋氏。

    如果他在蒋氏心里不是比性命还重要,前生……蒋氏也许就不会为他自尽,撇下儿女不管,瑶儿也不会至死都不肯原谅他。

    他同蒋氏的纠缠已经说不清了,只能用今生对蒋氏一心一意来偿还这份深情。

    “岳父,您还没走。”

    顾天泽黑着脸进门,果然见小七和岳父并排坐着谈心,虽然他们之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顾天泽也晓得只是父女之情,可他还是觉得不爽,仿佛王译信比他更能保护小七。

    “这就走。”

    王译信越过顾天泽时,低声道:“忙完这一阵,多陪陪瑶儿。你别同陛下提我很清闲,瑶儿身边总得有人照看着。”

    他的意思是轮班?

    顾天泽冷哼一声,王译信摇摇头,狠拍了女婿的脑袋,笑骂道:“骄傲个什么劲儿,有本事快点把宁远侯解决了,省得我同皇上说,你又嫌我多事。”

    “刘明珠会入宫,姑父会封她为妃。”

    “……”

    王译信和王芷瑶同时愣住了,好半晌后,王译信抚掌大笑,“像,像,陛下会做得事儿。阿泽……真有你的。”

    王芷瑶傻愣愣的说道:“陛下和她的年岁相差挺大的。”

    “这不算事儿,陛下既然下旨,宁远侯府敢抗命?”

    “可三少何时同陛下说过?”

    “陛下养病的时候,问过我……”顾天泽耳尖有点红,不是今日受王译信的刺激,这些话他是不打算挑明的,“我说她很烦。”

    顾皇后不提刘明珠,乾元帝也不会纳妃。

    王芷瑶感叹一句:“陛下对你宠到极致,不过她入宫会老实?皇后娘娘说不定会埋怨你。”

    “姑父不是我父亲,后宫的妃嫔算上我姑姑没一个能同陛下耍心眼儿。”

    顾天泽自然不会告诉王芷瑶,乾元帝根本就不会碰刘明珠,无宠无子的妃嫔在后宫里处境最是艰难。

    “宁远侯该寻你拼命吧。”

    “陛下纳妃谁阻挡得了?不是她在皇后娘娘面前奉承,娘娘也不会再陛下面前提起她,况且入宫可是荣耀的事儿,宁远侯只会高兴。”王译信道:“没准还指望她生出皇子,荣耀刘家满门。”

    王译信不想让王芷瑶再想着刘明珠的事儿,侧头问顾天泽,“演武有把握吗?”

    “找到些破阵的头绪,只有交上手,才知道对不对。”

    顾天泽眼睛能发光,握紧了拳头,“宁远侯所用的军阵也不是无法破解,打掉宁远铁骑最大的优势,我麾下的将士单论骑射不比宁远铁骑差。我向外公请教过……宁远侯的统兵战法死板得很。”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顾天泽才是乾元帝委以重任的国朝将领。

    “莫怪岳父总是边喝酒,边哭……”王译信陪蒋大勇喝过酒,也晓得岳父被后辈人取代的心酸,“阿泽,他对你掏心掏肺的好,别辜负了你外公的多年总结下来的行兵之法,取长补短才是正道。”

    “嗯。”

    顾天泽点点头,“外公教得东西都能用上的,后辈人也不会忘记他,外公心胸豁达,淡看名利,他更希望我能继承其衣钵,宁远侯若是能似外公几分,陛下对他会恩泽一生,恩萌刘家子孙。”

    不是王芷瑶小心眼儿,她绝对不看好宁远侯,像蒋大勇的人太少了,有时候越是老将越是偏激,固执,不肯服老不说,怕后辈人取而代之。

    ******

    荣国公府,司徒氏背对着定国公,冷淡的说道:“国公爷您走吧。”

    “……夫人。”定国公又有几分心疼她,“我已经写好请封允泽为世子的折子,你且放心,该是允泽的爵位,谁也夺不去。”

    司徒氏肩膀颤抖,漠然道:“多谢国公爷体恤。”

    定国公不知该说什么,转身出门,听见一声失落的轻叹,“原来在国公爷心中,我只是为了爵位……也好,也好,早早明白,省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停住脚步,怔怔出神,有心解释,又觉得不该再心软,今儿她利用顾天泽,明儿还不晓得她会做出什么,定国公夫人再不好,也是他的妻子,同他恩爱了二十余年。

    房门紧闭,屋子里的烛火被掐灭,隐隐约约传来低沉的呜咽声。

    定国公抬起手推门,手掌按在门上时,又似没了力气,“过两日我再来看你,你好生养着。”

    等到脚步声远去,司徒氏从床榻上翻身而起,皱紧秀眉,“来人。”

    守在门口的奶娘赶忙跑过来,见主子一脸的阴沉,“主子?”

    “你去打听打听,王译信的画上到底画了什么值得他特意过来告诫我?”

    “奴婢尽力。”

    “允泽……”司徒氏抱起身边的儿子,叹息道:“你若是有你三哥的圣宠,娘也不至于受这分闲气。我万万没想到,她对亲生儿子顾三少如此怨恨,顾天泽还把肯为她出头,燕国夫人敢当众让我没脸,还有王译信……一个个都把我当成敌人了,其实我……我只是想让允泽更被看重一些,将来的路走得更顺。”

    “难道我为儿子的心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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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争宠

    文武侯府不如永寿侯府富贵堂皇,也没奇异的景观,然毕竟是王译信的宅邸,建筑风格以及摆设偏向文雅,别致,隐隐有股飘渺的仙气。

    王译信擅长琴棋书画,有以清流淡雅自诩,侯府的树木,花草多是梅兰竹菊,少见庸俗之物。

    许是上辈子过得不好,王译信不仅懂得赚钱,还很懂得享受,真正论起贵族的高雅享受,便是乾元帝都不如他。

    轻轻淡淡的文武侯府一直是清流,清客们聚会的首选,只是王译信很少让人来府上做客,自从王芷瑶回娘家养胎后,谁也别想再在侯府的紫竹林饮酒,开诗会。

    紫竹谁都能种,唯有他侍弄得最好。

    在竹林中,悠然品茶,不仅能避开炎炎夏日,还有一种能避世清净的感觉。

    王芷瑶每日都会来此紫竹林坐一会儿,她虽然有时觉得王译信挺能装仙人的,可只有在竹林中坐过的人,才能明白清净之镜,似有一种清流流淌在心上。

    “瑶儿。”

    “爹!”

    竹林中,有一处墨绿的凉亭,王芷瑶想从竹子做得凳上起身,王译信抢险一步,“别动了,我一会还要进宫。”

    “进宫?”

    王芷瑶讶然道:“您没穿官服?”

    王译信掸了掸袖口,丈青长袍素雅,显得他身体如同松柏般挺拔,垂在鬓间的几缕发丝随风微动,晕染出他卓然的气质。

    这又是要到哪里摆谪仙派儿?

    “我听说皇后娘娘让阿泽进宫。”

    “嗯?让三少?”王芷瑶脸上多了一分不悦,“娘娘又想作甚?不知三少现在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

    “应该是……”

    王译信犹豫了一会,眼底闪过几分尴尬,“药方对娘娘有用,娘娘想有皇子。”

    王芷瑶握紧手中的象牙坠子,莫名得为三少心疼,“她把三少当成了什么?不管怎么说,三少总是陛下的晚辈,就算是他能让陛下……怎么开口?”

    况且顾天泽又是那么个骄傲的性子。

    “以前娘娘总会遮掩几分,最近她做得事儿,没一件让陛下满意的,我看得出帝后很疏远。”

    “您是想……”王芷瑶拽住王译信的袖口,同他清远深黑的眸子对视,“不许去,她有能耐自己把陛下抢过去,三少不欠她的,爹……您更不欠她。”

    乾元帝恩宠王译信,几次提拔他,已经够惹人非议了,此时王译信若是代替顾天泽进宫去寻皇上叙旧,喝酒,王译信怎能再称清流,词臣?

    简直就是个邀宠的奸佞小人,同僚会嘲讽他的。

    “您虽然不似过去,但我知道您不喜欢。”

    王芷瑶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袖,喃喃的重复:“我晓得你不喜欢,不喜欢就别做,我也不想您……您违背自己的本心,何况涉及帝后皇家的事情,您是臣子,弄不好里外不是人。”

    “我来跟你说这事儿。”王译信把扯住自己袖口的手指掰开,淡淡的低笑:“可不是让你担心,或是来邀功的,一会阿泽从外面回来,你得缠住他,这个傻小子刚被我支到你外公府上去请教兵法,以他的聪明,一会准保能明白过来,所以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留住他,万不能让他进宫去。”

    “您不必为我……为我……”

    王芷瑶低头掩去含泪的眸子,“我不是。”

    我不是她!

    她已经走了,王译信做得再多,她也看不见,更不会感动,或是原谅王译信。

    “你是顾家的媳妇,皇后娘娘同顾家同气连枝,顾家外戚是当定了。皇后娘娘的考量也有几分道理,有顾家血脉的皇子降生,并坐在龙椅上,顾家富贵绵长的可能性才会更高,顾家同皇后娘娘是不能割舍开的。”

    “这一点不仅定国公,皇后娘娘明白,阿泽也清楚,他既是姓顾,一辈子都得为家族的安稳尽心力。”

    王译信叹息一声,“总得有人为陛下同皇后娘娘说和。”

    “您是臣子!”

    “我同陛下不单单是臣子,若只为臣子我今日会穿官服去宫门口叩请,瑶儿……”王译信很平淡,除了微抿紧的嘴角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我这一生注定毁誉参半,也不在意当世,后世人怎么评价我,前半辈子宠妾灭妻,无情无义,恩将仇报什么都无所谓,幡然悔悟的说辞只能骗外人,你该明白的……”

    “……爹。”

    “傻丫头。”

    王芷瑶的头上罩住了一只大手,王译信清冷的眼底多了几分柔意,喃喃自语:“总有一个人要说,还是让阿泽做一个纯正的外戚,名将罢。阿泽比我有本事,也比我该享受后人的赞誉,”

    “您别去。”

    王芷瑶甩开王译信,起身道:“您不用去,三少也不用去。”

    “你作甚?”

    王译信咽了口水,惊讶王芷瑶的激动,“瑶儿,别冲动。”

    “没冲动呢。”

    王芷瑶灿烂的笑容并不能让王译信心安,反而涌起一丝丝的恐惧,“你还有身子,别动。”

    “我晓得您不喜欢,一直都知道的您以前淡薄富贵,地位也并非全然是装出来的。”

    王芷瑶仰头看着竹林,能把府邸打理成里里外外透着清贵气息的人,又怎么会是只想着升官发财的政客?

    就算是以前那个王译信,他心底对权贵的蔑视也不见得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儿。

    何况如今此人该是名传后世的诗人,书画大家,他的名字不该列入权臣或是奸佞录中。

    她是后世人,清楚千古传诵的诗人知名度反倒比帝王来得高,只是帝王一位宠臣的知名度更低了,即便王译信站得高位,在后世的名声也不见得比他做诗人高。

    “您是为了我,对吧。”

    “不……”

    王译信想解释,张了张嘴巴却无法在女儿面前说得冠冕堂皇,说出违背真实心意的谎话,他如果眷恋权势,上辈子他就不会几次拒绝乾元帝入朝为官了。

    甚至乾元帝说过可以让他布衣在御前行走。

    他有政治抱负,但不是为了儿女,他更愿意做闲云野鹤,纵情山水,他并不是国朝不可或缺的官吏,没有他做天官,国朝的吏制也不会混乱,官场的阿谀我诈,他总是喜欢不起来。

    “也不都是为了瑶儿你,你爹我……我也喜欢高人一等。”

    “呵呵。”

    “别笑,我说得是真话。”

    “好,您喜欢高人一等,喜欢做权臣。”王芷瑶笑眯眯哄着王译信,“您想做奸佞之臣,我还不想做奸臣之女呢,您不在意身后名,我在意啊,名臣英烈之后多好听,我得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您别想毁了王家几代的名声,想当年,王家可是四世三公,再追溯祖宗,不是琅邪王氏之后么。”

    王译信怎么听怎么别扭,抚额道:“瑶儿你别说了,故意的吧。”

    他以前说追溯列祖列宗的时候,也是这么让人……反胃吗?

    “后宫始终是女人的战场,争宠看得是女人心计和本钱。”

    王芷瑶笑容很淡,眸子却很亮,让王译信忍不住看呆了,不知何时,瑶儿也长成绝色,不是五官有多精致漂亮,但她有红颜祸水的资质,并非只有绝色美人才能魅惑君心。

    “您说得对,三少不能不理会皇后娘娘。你和三少都是外臣,进后宫不方便。”

    “你要去宫里?”

    “想去拜见皇后娘娘。爹不必为我担心,我同样是女人,虽然不用争宠,三少心里眼里都是我,可女子的天赋本钱,我没忘哦,皇后娘娘想让陛下垂青……我能助她一臂之力。”

    王芷瑶笑道:“若是我失败了,或是皇后娘娘这次没有挽回君心,您再出面也来得及,您可是我的大靠山,是撒手锏,不到最最危险的时候,不能动用的保命武器。”

    她不乐意耍手段,也觉得顾皇后走到今儿这步,不能全部怪乾元帝,当然乾元帝也的确是够花心,女子在花心的男人身边总会受委屈的,可别忘,花心的男人是皇帝,名正言顺可以三宫六院无数女子侍奉的帝王。

    当成做了皇后,享尽母仪天下的尊荣,就不能把皇帝当作寻常丈夫看待。

    “瑶儿……”

    王译信眼看着王芷瑶上了马车,急得团团转,他悄然进宫不就好了?非要来紫竹林让女儿留住三少……扇子敲打着脑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余,没用至极!”

    “您留下看家。”王芷瑶浅笑着撩起车帘一角,似交代守家的孩童,“乖乖的留在府上,不许出门,也不许给三少送信,三少回来后,您要是留不住他,哼哼,别想我叫你爹了。”

    “……”

    直到马车离去,王译信还在原地发愣。

    “岳父!岳父!”

    不知过了多久,王译信感觉身边有人推自己,回神一看,“阿泽啊。”

    顾天泽一路飞奔回府,还能看到王译信,他由衷的喜悦,岳父还没进宫,太好了,板着俊脸道:“我顾家的事儿,用不上岳父操心!”

    “是用不上我操心。”

    “……小七呢?”

    顾天泽警觉的四下看了一眼,“她还在睡?”

    “做顾家好媳妇去了。”

    王译信指了指皇宫方向,一把抓住有心追去的顾天泽,“别去,瑶儿心中有分寸。”

    ps昨天玩得晚了点,今天工作又忙了点,望天所以更新字数少了点,见谅。

第三百五十四章 针锋

    皇宫自是一派祥和,即便后宫妃嫔嫉妒怨恨陛下即将采选秀女入宫,面上也多带出几分为陛下欢喜的神色,落落大方的簇拥顾皇后说着选妃事宜。

    王芷瑶来拜见顾皇后时,正好赶上主位妃嫔来向皇后请安,顺便商谈选妃的事宜。

    她不仅是皇后的娘家侄媳妇,又是燕国夫人,向宫里递上牌子后,很快便被顾皇后身边的亲近引进后宫。

    一进皇后娘娘的寝殿,王芷瑶先被围坐在顾皇后身边的十余名打扮娇艳,富贵的妃嫔晃瞎了眼儿,微微眯起水眸,默默叹息,顾皇后生怕后妃不晓得顾三少夫妻是她的亲人,明明可以避开后妃召见她的,此时她只能托着有孕的身体挨个见过后妃。

    一圈礼行下来,王芷瑶额头已经见汗了,最近养得少运动,稍微动一动,浑身有点酸儿。

    虽是后妃都说不必多礼,然该行的叩拜,她若是恃宠而骄的不做,明儿准保谣言满天飞,她进宫是同顾皇后商量争宠示意,可不是来送人把柄的。

    顾皇后甚至和蔼,“阿泽媳妇,来,坐到本宫身边来。”

    没称呼燕国夫人,她又怎能拒绝顾皇后的‘好意’。

    “见永寿侯夫人真真不像是有孕在身的。”

    高贵妃的话,得到一众妃嫔的赞同,倒不是她们捧着王芷瑶说儿,而是她一身淡雅的妆容,赛雪般肌肤,精致的眉眼儿,比成亲前出落得更好,往常王芷瑶不怎么入宫,也很少同命妇应酬,每一次她现身,都让人有惊艳之感。

    本该晓得她是谪仙之女,出落得好,可每一次都被她都能让超乎想象。

    “贵妃娘娘过奖了。”

    王芷瑶仪态端庄的坐在顾皇后身边,含笑点头算是谢过贵妃的称赞。

    “想当年我有身孕时,可永寿侯夫人的福气。”高贵妃脸上的羡慕是显而易见的,怀孕时比不怀孕还好,除了证明王芷瑶本身底子好之外,也能从旁看出顾天泽到底有多疼她。

    王芷瑶的礼仪挑不出错来,然言行间带出一抹的天真,这明显是被精心呵护的结果。

    顾天泽不仅疼妻子,而且还很有权势,是国朝最得陛下看重宠信的人。

    他比寻常围着妻子转得没权没势的男人更让人心动。

    在坐的女人都是后妃,看似风光无限,可后她们得不到乾元帝的深情。

    顾皇后淡淡的笑道:“二皇子争气懂事,贵妃妹妹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依本宫看,女子最大的幸福便是延续子嗣,并且儿女平安长大。”

    高贵妃讪讪一笑,“娘娘说得是。”

    王芷瑶极快的抬眼,随后又很快的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膝头,高贵妃的名声,她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想到高贵妃言语还挺天真,直率,莫非乾元帝喜欢这样的女子?

    能晋升后宫主位的妃嫔大多是得宠的,乾元帝也不是吝色委屈美人的皇帝,不肯给美人封赏。

    后妃的打扮多为明艳,富贵,偶尔有气质文雅的,然低调的奢华比明白的富贵更费银子。

    没一个过分朴素,以气质取胜的清汤挂面,让王芷瑶对乾元帝的喜好多少有些了解,这位任性霸道的皇帝陛下,只怕‘肤浅’的很,最在意的妃嫔容貌是否美艳,身材是否惹火,气质什么的远远排在这两项之后。

    如今最为得宠的莞妃明明是一副清高的性情,包裹在华服之下的酮体也极是诱人,佩戴的首饰也是件件不凡。

    顾皇后虽然把她叫到身边,并没着急同她说话,反倒说起选妃的事宜,后妃的注意力也被选妃分去不少,不管顾皇后是想在她面前显示母仪天下的皇后派头,还是在言谈中透漏出刘明珠入宫为妃是她向皇上求来的,王芷瑶顿时觉得轻松了。

    “陛下有心在勋贵中选闺秀入宫。”

    “……”

    后妃中年轻的莞妃等人脸色有点僵儿,她们的出身不高,万一选进来的新人都是贵胄贵女,她们的地位会受到很大的冲击。

    高贵妃不负众望的率先说话:“以前没听说皇上有心贵女。”

    “皇上的心思谁能猜得准?”

    顾皇后抬了抬手臂,一旁的德妃忙亲自送上茶盏,高贵妃不屑的哼了一声,显得对德妃自甘做这等宫女做得活很不屑。

    德妃温婉柔顺,对顾皇后比旁人更尊重……王芷瑶乍见德妃都能感受到她对顾皇后的谦卑。

    也是,四皇子因为太后乱政彻底失宠于乾元帝,德妃想要翻盘,扭转四皇子不利地位,非讨好顾皇后不可,顾皇后对乾元帝的影响要比其余宫妃更重。

    顾皇后若是明摆着为难德妃,只怕德妃在后宫中过得更不易。

    顾皇后倒是很享受德妃的侍奉,“这事你们心里有数就行,只要陛下欢喜,你我姐妹便欢喜。”

    妃嫔各有所思的点头称是。

    后宫……还是以皇帝的喜好为准。

    顾皇后敲打了一番妃嫔,在王芷瑶面前显示了一番皇后尊贵无上的地位后,便让后妃各自散去。

    “整日被她们闹得头疼,一点小事都要告诉本宫,每一刻消停的。”

    顾皇后按着额头,带了几分烦躁,亦有几分得意,“冷落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娘娘是后宫之主,她们不寻您寻谁?”

    王芷瑶淡淡一笑,端着茶盏若有所思,顾皇后这是要作甚?

    “阿泽最近可好,他可有段日子没进后宫了,多日见不着面本宫心里空落落的。”

    “让娘娘惦记是侯爷的不是。”

    王芷瑶嘴角笑容有些僵,“他也整日的在外练兵,盼着演武之日不负陛下厚望。”

    三少在忙什么,她不信顾皇后不知道,顾皇后一股埋怨顾天泽不见她的语气,让王芷瑶很不爽,这不是明摆着利用三少争宠吗?还嫌三少不够拉仇恨值,招人恨?

    后宫的女子哪一不恨三少?

    也亏着乾元帝心性坚定,真正把宠妃只当作宠妃看,要不枕边风吹起来,三少还有好?

    以顾天泽的性情本该是个纯粹的人,偏偏因顾皇后,让干净,透明,忠诚,骄傲的他染上一层媚宠的色彩,顾皇后不心疼三少,她王芷瑶心疼。

    以前暂且不提,三少娶了她之后,她绝不能眼看着顾天泽再被后宫的争宠牵扯上。

    “娘娘,我有话同您单独说。”

    “单独说?”

    顾皇后看出王芷瑶的慎重,显然没料到她的直接,“本宫身边的人都是可信的,你有话直说无妨。”

    王芷瑶看了看侍奉在皇后身边的十几名宫女太监,淡淡的道:“事关娘娘风体,还是单独同您说为好。”

    “你们先下去罢。”

    “是。”

    顾皇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显然对王芷瑶有所不满,歪着身体,冷淡的问道:“本宫的身体有何不妥之处?”

    “自从我有孕之后,总是会想,十月怀胎生下得是男是女。”王芷瑶自顾自的轻声说道:“无论男女,她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孩子,陪着他一起成长,教导他懂得人情。”

    “你想说什么?”

    “当初三少被定国公抱进皇宫时,是个什么都不晓得,如同白纸一般的婴孩。”

    王芷瑶静静的看着顾皇后,无视她急促,恼恨的面色,淡淡的说道:“娘娘您的风体渐好,有了再孕龙嗣的希望,我同三少盼着娘娘能得偿所愿。三少一直想着孝顺娘娘,让您不必再为太子早逝而难受,无论方子寻得多不容易,我同三少都尽了全力,您还想三少做什么?您抚养三少多年,不晓得他的性命么?您同陛下多年夫妻,不该是最了解,最接近陛下的人?”

    顾皇后指着王芷瑶,“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同阿泽的事儿,轮不到您教训本宫。”

    “您只是三少的姑姑。”王芷瑶不服气的抬眼,“我是同他过一辈子的妻子,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虽不才,却想让他无后顾之忧,不再被人弹劾涉及后宫争宠。”

    顾皇后感觉脸庞生疼,“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利用阿泽争宠?你知不知道没有本宫和太子,他不可能有今日!”

    “我只晓得三少有今日,天时,地利,自身的努力都必不可少。娘娘,同一个时辰降生的婴孩儿不是只有三少一人,不说天下,就是京城没有几十,几个总能找出来的。如果三少生而知之,他不见得会乐意长在后于后宫,父子分离。”

    “不在后宫长大,他有今日?”

    “命里有时终是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王芷瑶自信的说道:“您焉知不在后宫长大,他不如今日?皇上会见不到他的出色?三少得宠的原因很多,出身顾家反倒是最不重要的,皇上不会因为他是顾家子,就对他另眼相看。而身为顾家血脉,三少肩头承担了许多家族重任,您不妨仔细回想一番,三少为顾家做了多少?为您做了多少?”

    “放肆!”

    顾皇后怒道:“你竟然敢教训本宫?阿泽最大的错误就是被你迷惑,娶你为妻!你别以为你是燕国夫人,本宫就不敢教训你。”

    “我晓得您看我非常的不顺眼,同样……”唇边露出一丝笑容,王芷瑶轻声说:“同样,我也不怎么喜欢总是利用三少,还总让三少感激自己的皇后娘娘您,不过三少是顾家人,他不可能不管娘娘您,所以我今入宫来……是想同您说说怎么挽回陛下的事儿。”

    顾皇后:“……”

    “您不觉得这事女人之间更好说话吗?便是三少能让陛下驾临,以陛下的性情,还能是三少说什么就听什么?”

    本来愤怒的顾皇后逐渐安静下来,王芷瑶的话语转换得太快,让她有点措手不及,方才还一副要同顾皇后拼命的样子,一会又想同她说怎么争宠……顾皇后抚额道:“本宫能相信你?你个小孩子懂得什么?”

    “娘娘只怕是忘了,我是顾家媳妇。世上总没有盼着婆家倒霉的媳妇,何况我还怀着顾家的血脉,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将来着想。”

    这句话说得合情合理,顾皇后幽幽的盯了王芷瑶一会,压下方才的愤怒,“你且说来听听。”

    王芷瑶看出顾皇后的在意,心里暗自为自己点赞,如果方才不压一压顾皇后的气焰,自负自傲的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听劝?只怕顾皇后还觉得王芷瑶应该应份的为她牺牲,想尽办法。

    想要留住乾元帝,顾皇后不听从安排,再好的争宠方法都是枉然。

    顾皇后有时候太自负了,仿佛她做任何事,乾元帝都会照单全收,也是被乾元帝惯出来的。

    ps今日比昨天多五百字,最近有点卡文,争取月底完结,以后会多更新点。

第三百五十五章 花招

    “您同陛下年少夫妻,这些年来,纵有口角,您也稳坐后位,陛下从未想过废后。说起来,陛下后宫佳丽无数,并非深情专一之人,然作为皇后,也不能奢望皇上仅有您一人,想来皇后娘娘也是明白这一点,并不觉得陛下雨露均沾有错。”

    顾皇后深色复杂,微微颔首,算是赞同王芷瑶所言,她是要做像长孙皇后那般的贤后,即便心里对乾元帝宠爱后妃酸楚不已,面上却也做得贤惠大度。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独守空房无法入眠之时,顾皇后会有沮丧,孤寂,因此她才千方百计的利用顾天泽留住乾元帝,便是做不到独宠,她也要做乾元帝最宠爱的女人。

    “陛下是脂粉堆儿里长大的,见惯形形色色的美人。他又是天子气势,富贵,权利不同凡夫俗子,更受美人喜欢,想必在陛下情浓之时也更会讨得美人欢心。”

    觉察到顾皇后诧异的目光,王芷瑶脸庞微红,落落大方的解释,“姑姑,三少是陛下一手抚养大的,他对我很好,很体贴,也很浪漫。”

    顾皇后眼底多了几分释然,乾元帝再缺女子也不会把主意动到王芷瑶的头上去。

    “本宫想不到,阿泽一向冷傲,在你面前却是另一番含情脉脉的样子。”

    “我是他妻子嘛,而且我也晓得,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你又在教训本宫?”

    “不敢。”

    王芷瑶身体向前倾,她黑亮的眸子沉稳,清澈,顾皇后仿佛被看穿心事一般,不敢同她对视,主动移开了目光,嘲讽道:“你还有不敢做得事儿?就冲你今日的大胆妄为,死上十次都绰绰有余。”

    “就因为大胆,才好劝娘娘如何挽回陛下。”

    王芷瑶靠得更近一点,低声道:“陛下虽然不会废后,然而多年,多次积累下的不满,失望若不加以排解,您一再无所畏惧的挑衅,只会把陛下越推越远。”

    “你同本宫说这些作甚?本宫还能管得住陛下宠幸谁?”顾皇后幽怨的回嘴,似坚定自己的心意,“本宫只想生下皇子,其余的事儿,本宫概不过问,他爱宠谁,就宠谁。”

    “娘娘再说气话!也是……陛下就算是此刻想定心,以前的风流韵事,满后宫的妃嫔也早把娘娘您的一颗真心伤透了。”

    “……”

    顾皇后忍不住怔怔的看着王芷瑶,“你说陛下有心只守着一人?这话简直是胡扯,你不知陛下要选妃?”

    她还是在意的。

    “您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

    顾皇后坐直身体,握住王芷瑶的胳膊,将她拉得更近,“若是本宫……本宫成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芷瑶淡淡一笑,“我如今诸事不愁,有爹疼惜,有三少宠,又是国朝唯一的燕国夫人,权势富贵比之公主殿下也不逞躲让,您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本宫……”

    “今儿我入宫同您说这番话,并非求娘娘的好处,也非促娘娘事成。您说事成本身就是对陛下的侮辱,您和陛下是夫妻。”反

    她手压住顾皇后的手腕,“我晓得您一直把他当作皇上看,可有些时候,未尝不可把陛下当作丈夫。做皇后不容易,最难得便是心态的转化,把陛下一直当作帝王,是错,把他一直当作丈夫,也是错,关键在于时机。男人的心再硬,再无情,也有柔软的时候,况且陛下本身就不是过于无情的帝王。”

    顾皇后眼睛亮了几分,有种毛瑟顿开的感觉,“继续说。”

    “您想让陛下勾起曾经美好的记忆并不难。”

    王芷瑶不敢全然拿后世的宫斗小说,电视剧往乾元帝身上套,不过进宫之前,她也仔细的思索过乾元帝的性情,有些小花招还是有效果的。

    “怎么做?”

    “您是太祖高皇后亲自给陛下选得妻子,可以从这方面入手。陛下为太子时,受过先帝宠妃的攻讦,是您一直陪在他身边,是高皇后用性命挽回危局。”

    王芷瑶不觉得先帝真有废太子的心思,只怕更多得是想考验太子,毕竟国朝的二世帝王更不容易做,乾元帝不仅要休养生息,还要面对诸多随先帝开国的功勋,怎么把先帝给出去的特权收回来,怎么稳固国朝的根基。

    若是连宠妃这点压力,太子都承受不住,先帝许是真会另立太子。

    同时先帝也有可能让那个征服自己的皇后服软,当然帝后之间关系疏远,面和心不和,也有先帝管不住裤腰带,压制不了男人好色的本性的原因。

    那位穿越前辈终其一生只怕并没真正爱上过先帝,能以征服一个皇帝做为一生的总结的女人又怎么会痴缠于情爱之中呢。

    至于先帝……可能爱过,可能失望过,像是言情小说中情商超级低又很幼稚的男主,用别的女子来刺激高皇后,结果……只会让高皇后的心离她越来越远,不是每个女子都吃这套的。

    高皇后故去半年,先帝也就病故了,照王芷瑶推测,先帝一定是知道高皇后救驾的目的,被活生生的郁闷死的,也许有生无可恋的原因,太子长大了,他不用再为太子担心。

    能做到开国皇帝的男人,难道分不出什么是救驾,什么是借势而为?

    纵使先帝情商低,智商不会欠费。

    想远了……王芷瑶忙把脑补的思路往回拽,怀孕闲得太无聊,总去琢磨无关紧要的事儿,“您和陛下是一道苦过来的,不如您让陛下多想想曾经的事儿。”

    顾皇后若有所思的点头,“本宫同陛下还真有……真有一些其余人没有的。”

    王芷瑶道:“那是自然,您是皇后嘛,陛下也不是无情的人,美好的回忆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可不会因此而消失。”

    “本宫晓得如何做了。”

    “娘娘英明。”

    王芷瑶向后退开身子,她是来提醒顾皇后的,并非教顾皇后怎么做,也没兴趣打听顾皇后和乾元帝年轻时候的情事儿。

    从顾皇后对三少复杂的心思看得出,她总认为顾家人帮她是理所当然的,不会考虑顾家人是否乐意付出。

    仿佛她是皇后,就足以补偿顾家人。

    总是把恩情记得很浅,事后又固执偏激的女人不可深交,往往会把别人的好意付出当作别有用心。

    顾皇后眸子一下子绽放出灼人的光彩,脸庞也洋溢着自信,王芷瑶忍不住轻声提醒一句,“天然去雕饰……您最好顺其自然,痕迹太重,太过做作,弄不好会让陛下反感,陛下侍先皇后极孝儿,若被陛下察觉出您利用先皇后,只怕对您会更加失望。”

    她现在担心顾皇后做得太过。

    顾皇后笑道:“本宫心里有分寸。没人比本宫更了解母后,本宫不仅是她亲自选得儿媳,还跟在她身边多年,便是你婆婆都不如本宫同先皇后亲近,当初若不是本宫安排,她根本就无法见到先皇后,更别说赐婚给本宫的兄弟了。”

    跟在太祖高皇后身边多年就养出这样的性情来?

    以征服皇帝为目标的穿越前辈知道后,不得哭死?!

    定国公夫人也不是省心的。

    王芷瑶满是恶意的想,也许穿越前辈把所有的才智都用在征服皇帝,养育下一任皇帝上了。

    “你只不过偶尔像母后几分,并非真正得到母后的传承,本宫晓得你在太后乱政时救过陛下,陛下想压一压阿泽的爵位,才会打着太祖高皇后的名义给你封爵。真正……真正得到先皇后遗泽的人,不是你。”

    顾皇后一脸的荣光,心有戚戚的样子恨不得像所有人说先皇后的徒弟是她自己。

    王芷瑶又后退一些,低头道:“您说得没错,我从未想过像先皇后。”

    她可没穿越前辈的志向,同三少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才是她活在异世的原因。

    “娘娘尚有需要安排的事儿,我不敢再打扰,还望娘娘保重。”

    “你去罢。”

    顾皇后的确急着操持起来,暗自点头,王芷瑶还是挺有眼色的,命人送王芷瑶出宫,并给了她成车的赏赐。

    出宫前,王芷瑶碰见德妃派来的宫女,说是德妃请她品茶,婉言谢绝后,王芷瑶脚步极快的离开宫闱,顾皇后派遣来的心腹催促王芷瑶尽快离宫。

    她送王芷瑶出宫的道路都是远离任何乾元帝有可能经过的地方,生怕王芷瑶碰见乾元帝,直到出了宫门,目送王芷瑶上马车后,她才如卸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王芷瑶在车上看得直想笑,在即压根就没想过去乾元帝面前刷刷存在感。

    顾皇后应该不是担心她同乾元帝有私情,而是怕她越来越受乾元帝待见,顾皇后将来不好拿捏她和三少,毕竟在顾皇后眼中,她和三少都是顾家最好利用的棋子。

    回到文武侯府邸,一进门她看到王译信和顾天泽在下棋,走过去看了一眼棋局,“爹又欺负三少。”

    “阿泽心不在焉,哪是欺负他?”

    王译信潇洒的笑道:“他就没用在下棋上。”

    顾天泽握了握王芷瑶的手,侧头回了一句,“仔细看看,岳父的心也没用在棋盘上。”

    “……”

    王译信摸了摸鼻子,的确是没用心,否则棋局早就结束了,侍从搬进来成堆的礼盒,“这些是皇后娘娘的赏赐?”

    “是啊。”

    王芷瑶摆手让奴婢把礼盒放到一旁,坐在顾天泽身边,脑袋靠着他肩膀,在他担心的目光下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皇后娘娘好大方呢。”

    顾天泽抿紧嘴唇,顾皇后以赏赐伤了王芷瑶的一番好心,谁缺赏赐,小七也不会缺。

    因为她把自己当作顾家媳妇,才会有违平时的行事作风入宫去给顾皇后出主意。

    “三少,以后我可不敢再进宫了。”

    “为何?”

    “皇后娘娘总是这么大方,皇宫不得被我搬空了?”

    顾天泽按住她脑袋,让她靠近自己怀里,低声道:“不想去就别去。”

    王译信悄声的退了出去,把屋子留给女儿女婿。遥望一眼皇宫方向,心里对乾元帝有几分同情,虽不知瑶儿给顾皇后出了什么主意,但他相信乾元帝一定会‘中计’的。

    “瑶儿能把阿泽变成绕指柔,谁都不会有她更聪明了。”

    王译信唇边噙着以女为傲的笑容,在上辈子,多少女子在顾天泽面前折戟沉沙?便是……迷住四皇子等人的王芷璇都无法让顾三少动容。

    他曾经以为顾三少没长娶媳妇的心,今生见女婿对女儿的体贴,深情,顾三少是没碰见值得他放在心上呵护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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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用药(求粉红)

    从皇宫回来后,王芷瑶就没再出过门,一来她不乐意应酬,二来顾三少越发紧张她,生怕再累着她一丝一毫。

    王芷瑶怕顾天泽太过操心自己耽搁演武的准备。

    如此,她便顺了他的意儿,专心养胎。

    就连她校场演武,她都没去。

    本来她同顾天泽说好,便装成他随从去校场看他风光破阵的,谁知夜里突然小腿抽筋,便是第二天她神清气爽,顾天泽也违背了带她出门的保证。

    王芷瑶很是生气,顾天泽和王译信轮流哄她半晌,顾天泽保证让人时刻通报她消息,演武在即,她耍脾气也耍得有限,毕竟不愿让他分心。

    只能可怜巴巴的看他出门,在校场耀武扬威。

    虽然有随从绘声绘色的描述顾天泽怎么破掉宁远侯赖以成名的困阵,怎么带领京城都指挥使衙门麾下战胜彪悍的宁远铁骑,无法亲眼见到当时的场面,王芷瑶还是觉得不爽。

    在校场上,顾天泽一定耀眼到极致,英气逼人到极致。

    她越听越是闹心,这根本就不是解馋,分明是故意眼馋她,大发走了通报的随从,起身向外走,顾天泽今日在她身边安排了足够的眼线,她休想偷溜出门。

    “主子。”

    “行了,我去睡觉,总成了吧。”

    王芷瑶重重的关上卧房的门,躺在床榻上数星星,幽怨般抱怨着,“不近人情,他是不想我更爱他?”

    有时明知道顾天泽是为她着想,她还是止不住郁闷生气,这就是女人的任性吧。

    就算再任性,王芷瑶也没想过偷溜出门,万一磕到碰到,是要后悔一辈子的。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叹息道:“看看娘对你多好,将来你一定要同娘站在一起折腾你爹,若因你爹长得帅就偏向他,老娘饶不了你,听见了没?”

    她自言自语倒也没方才那么郁闷了,眼睑撑不住般耷拉下来,不消片刻,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能亲眼看顾三少杨威,那么梦中应该能窥见他几分英勇之姿。

    果然,浅浅的薄雾散去,身穿铠甲,宛若神兵天降一般的顾三少出现在梦中。

    因为是梦,现实中顾三少做不到的事儿,在七彩泛着粉红泡泡的美梦中,他都能做到,可带着她飞天遁地,遨游天际,也可见他以一抵万,独自一人杀得天地为之变色,在浓厚的血色都无法让他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王芷瑶无意识的吞咽了口水,眉头慢慢的舒缓开,花痴般的嘤咛:“三少……我……爱你。”

    “小七,我也爱你。”

    顾天泽躺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低头吻吻她翘起的嘴角,不意外舔到口水,一向喜洁的人,竟然感觉很甜,恨不得把她口中的甘甜都吸来。

    演武之后,他拒绝了兴奋的乾元帝摆设庆功宴的提议,战胜宁远铁骑并不值得庆贺,毕竟宁远铁骑也是国朝的精锐,不是他的敌人。不过看宁远侯眼睛差一点掉出眼眶的样子,他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很兴奋。

    他凭着努力和自己真正的实力,不借助乾元帝的帮忙,战胜宁远铁骑,战胜最近最富盛名的老将军宁远侯!

    随后的沙盘推演,他也让宁远侯只能举白旗投降。

    这份喜悦,他只想同一人分享——所以,他没同任何人应酬,同乾元帝说了几句话后,便单骑返回侯府,谁知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却在沉睡,不过他听到那句爱你,让他很满足,身心愉悦,整个人如同泡在温泉中一般舒服,甚至比战胜宁远铁骑都欢喜。

    顾天泽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会这样?是太过迷恋小七?

    他紧了紧手臂,嗅到让他安心眷恋的体香,王芷瑶毫无防备的在他怀里沉睡,他们彼此的身体极是契合,他仿佛寻到了缺失的东西,因为失去过,所以找到后更要珍惜。

    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在她脸上舔来舔去,她缓缓的张开眸子,迷蒙中看清楚是谁仿佛小狗一般的舔舐着自己,“三少。”

    “唔。”

    顾天泽眷恋的亲着她每一次肌肤,标记着她只属于自己。、

    “看你的样子,打赢了?”

    “我怎可能输?”

    顾天泽骄傲的扬起眉头,“便是今日无法破掉宁远铁骑,迟早有一日我会证明给宁远侯看,他该退下来养老了。”

    “陛下怎么说?”

    “自是安慰他。”

    顾天泽被王芷瑶打断了玩亲亲的兴趣,略带几分遗憾,小七还是睡熟乖巧听话,想怎么亲就怎么亲,“陛下并没过多的看轻宁远侯,不过他能不能想明白谁也说不好。”

    “宁远铁骑呢?”

    “皇上万不会做得太明显,宁远铁骑还归属宁远侯。”

    “……我看皇上是既要面子,又要实惠。”王芷瑶窝在顾天泽怀里,“他是等着宁远侯主动荣养,交出宁远铁骑的指挥权。”

    “于国忠诚,守着君臣本分的人都能看得出。”

    “按你的话说,宁远侯不交出宁远铁骑,就不是忠臣了?”

    她抓住他在自己脸上游走的手指,“谁也不能否定宁远侯为国朝做得贡献,镇守关外数十年,他也是苦寒之地熬出来的。”

    顾天泽一副你怎么为他说话的怪异模样,外人不知,他还不晓得王芷瑶的小心眼儿?

    不是蒋大勇来说和,她如何也不会放下对宁远侯的报复,谁让宁远侯纵容外孙伤了王四爷呢。

    以前她可能不管,但她如今把王四爷当作父亲看待,谁也不能欺负她的亲人!

    她护短得紧儿,再加上刘明珠纠缠顾天泽,她对宁远侯府就没一点好印象,背地里几次同顾天泽念叨要狠狠的削宁远侯的面子。

    “我只是想到以后。”

    “嗯?”顾天泽慎重了几分,“以后?”

    “陛下迟早有一日会去的,无论新君是谁,都不可能毫无原则的信任你。”

    王芷瑶撑起身子,很难想像顾天泽英挺的五官变得老迈,可谁又能违背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我看宁远侯相当的不顺眼,但不能否认他对国朝的贡献,最重要得是……我想到三少你,以后你也会被更年轻的将军所取代。”

    “我不是还有你!”

    顾天泽洒然笑道:“有人取代我最好,以后我能多点时间陪你,也不用让你总是担心害怕。小七……我把能享受的尊荣都享受了,你不用担心我眷恋权位。如今陛下还在,我自然会无所顾忌,若新君登基,我自有全身而退的法子。”

    王芷瑶轻抚过他俊挺的脸庞,“不是谁都像你一般洒脱,三少,该给辛苦一生的老将们保留足够的尊严,新老传承是无法避免的,可把所有气力都奉献出来的老将不该被束之高阁,我并非是为单独为宁远侯考量,国朝也不是只有宁远铁骑一支精锐,更不是只有他一名老将。看陛下的意思,要在军方完成新老更替,被替换掉的老将军不是仅仅宁远侯,而皇上扶年轻俊杰上位也不是单单只有三少一人。”

    只不过上位的年轻将军没有顾天泽耀眼。

    乾元帝登基二十多年,文臣早已经换了好几茬了,在他登基之初就跟随他的武将也是年近半百,体力等已然跟不上乾元帝的用兵思路,被替换下来势在必行。

    乾元帝也希望国朝能够永固,如果他册小皇子为太子的话,必须要为太子营造出更繁盛的盛世,消除朝臣尾大不掉的隐患。

    他虽是一位任性的帝王,身后事不可能不考虑。

    “你想怎么办?”

    “自然想我的三少除了在校场上大出风头外,还是一个有情有义,尊师重道,有人情味儿的俊杰!”

    重新倒在他怀里,听着他碰碰的心跳声,轻声说道:“谁也不能把脏水泼到你身上。”

    顾天泽心里冒着暖暖的泡泡,又胀又温暖,说到最后,小七还是一心为他考虑,担心他承担逼退老将,目中无人的坏名声。

    “我会上表……”顾天泽的手趁着王芷瑶松垮的亵衣滑了进去,在她光洁,细腻的裸背上游走,苏苏麻麻的触感让她更贴近他,嘟囔一句:“讨厌。”

    顾天泽额头冒汗,本来只是因情浓忍不住抚摸心爱的人,谁知结果是他受不住诱惑,自制力在她面前崩溃,“小七……”

    王芷瑶故意懵懵懂懂的抬头,雾气缭绕的眸子透着天真般的不解,“很热?”

    “……我……”

    顾天泽喉咙滚动,想要推开她,可手像是有了吸引一般牢牢的违背意愿吸附在她身上,闭上眼睛,“我让人准备水。”

    他抓着她手腕的手是颤得……几次想向下拉拽,不知为何总能是停下。

    “傻瓜,我是愿意的。”

    她的手盖上他下身,“这也是我的,我怎么会拒绝呢?”

    “唔。”

    顾天泽紧闭眼睛,俊脸多了几分渴望,已有几分情色般的红晕,随着她深入,压抑许久的喘息声从抿紧的嘴唇飘出。

    调戏禁欲男人,很带感,她动作越发熟练。

    ******

    夜深人静,书房的烛火还亮着,烛光映衬着王译信俊美无匹的脸庞,墙壁上映出他挺拔的身影,在宽大的书桌上,铺陈着几张尚未完成的画作,画上的主角毫无例外得全是英挺,睿智,自信的年轻将军。

    他冷静的指挥着手下破阵,或是手持银枪冲入敌阵中,亦或是骄傲的接受欢呼。

    四周的人,便是身穿皇袍的人都在这一刻成了他的陪衬。

    王译信仔细描绘着年轻将军的俊彦,略带几分不满的低咛:“把你画得太好,瑶儿心上只有你!”

    虽是抱怨着,他还是尽量把顾三少今日的风姿画进去,尽力让本就完美的顾三少更加完美。

    王译信不愧是被称为书画双绝,他仅仅凭着画笔就能完好的再想当时的景象,无论是画里的人或是景物都栩栩如生,宛若鲜活一般。

    明哥儿为他再一次弄亮烛火,跟在王译信身边多年,只有主子在作画的时候,无论熬到多晚,主子也不累,主子俊脸上的愉悦哪怕是升官封爵都不曾出现的。

    ******

    自从演武失败后,宁远侯便称病不上朝,既不提交出宁远铁骑,也不见任何人。

    一向霸道的乾元帝竟然容忍了宁远侯的脾气,多次让太医给宁远侯诊脉,赏赐也如同流水一般送进宁远侯府。

    乾元帝给足了宁远侯的面子。

    同时,宁远侯孙女刘明珠既然入宫为妃的消息也不知从哪传了出去,而且越传越广,有人议论刘明珠入宫必将对顾皇后产生威胁,不过,宫里传了消息,顾皇后极为得宠,乾元帝已经一连半月陪伴顾皇后,两人仿佛回到了新婚之时。

    王芷瑶听了消息后,略略放心,看来顾皇后重新唤回乾元帝的热情。

    这对一心想要再生皇子的顾皇后而言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帝后和谐,彼此相携,也可稳定朝局,使得后宫少一些争宠的纷争,百官也不会多言,皇帝怎么总是宠着皇后娘娘,毕竟谁都明白夫妻和谐,家业才能兴盛。

    乾元帝很有情调,曾经也是风流天子,他若是恩宠,在意哪个女子,那么那名女子可以说是世上最为幸福的人。

    顾皇后就被乾元帝的宠爱弄得想入非非,心慌意乱,便是在新婚时,皇上也没如此温柔,体贴过。

    她在情浓时,始终无法忘记最终想要怀有龙嗣的目的,在乾元帝宠幸她时,顾皇后暗自命人点燃了迷情香料……

    *****

    侯府,王译信赶制出来的十副画轴交给王芷瑶,脸色略显得憔悴,有气无力的喝了几口提神的茶水,果然,王芷瑶尖叫出声,“太俊了。”

    王译信勾起嘴角,对自己的画功,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不是国朝最高的官员,爵位也不是封顶的,但在画坛想要赢过他的人几乎没有,况且这几副画作,虽然赶时间,但也能反应他最高的水准。

    “爹,谢谢你。”

    王芷瑶搂住王译信的脖子,语无伦次的道:“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爹……”

    王译信拍了拍她的手臂,“是阿泽足够出色。”

    “夫人,夫人。”

    门外传来急促的通禀声,“宫里来人,让您即可入宫,怀恩公公托人悄悄送了消息,让您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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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背叛

    王译信原本就对乾元帝突然而来的口谕很惊讶,听见怀恩公公送来的消息后,更觉不安。

    “瑶儿,我陪你一起入宫。”

    “爹。”

    王芷瑶按住王译信,转而问侍从,“你去看看三少可还在衙门?”

    王译信眉头能夹死苍蝇,紧紧的皱在一起,“阿泽在不在,我都会护着你,皇上总不会不给我留面子。”

    “我并非想让三少和您出头,三少在衙门,证明陛下宣召于我并没太大的事儿,若是连三少都被陛下支开的话,坏事的人只怕不是我,而是皇后娘娘。”

    王芷瑶将王译信按坐下来,王译信屁股上似长钉子一般,几次想起身,但他的力气比不过女儿。

    “您先别着急,听我说。”

    “陛下震怒,我怎能不急?”

    “您虽是陛下的重臣,往日陛下也把爹您当作知己良朋看待,然涉及到宫闱秘辛,您始终是外人。”

    “你不也是……”

    王芷瑶摇头否定,“我是顾家的媳妇,皇后娘娘的侄儿媳,响当当的皇亲国戚,称不上是外人,而且皇上不好同三少说得话,可以都扔我头上,三少……皇上是真真的宠他,才不想后宫的倾轧让他为难。”

    王译信烦躁的缕着胡须,“陛下答应过我把你同三少一般看待,不偏心,他说话不算数!”

    “怎能一样呢,三少是他一手养大的,陛下有心让他做个最纯粹的臣子,最受宠的侄子。三少同陛下多年的情分,远不是我能比的。您不必为我太担心,只要三少在,皇上也不会拿我如何。”

    王芷瑶幽幽的叹息,最大的可能就是训斥一顿。

    “皇后……皇后……事情都坏在她身上!”

    如果顾皇后出现在王译信面前,他能狠狠的揍顾皇后一顿。

    无论前世今生,顾皇后就想是被中了迷心咒,竟做仇者快,亲者痛的事儿。

    他本以为顾皇后还有点脑子,谁知顾皇后不知怎么就把乾元帝得罪了,还牵连到瑶儿。

    简直是愚蠢透顶。

    王译信眼底闪过恨意,恼怒道:“当初我就不该给阿泽生子的药方。”

    “您不为她寻药方,皇后娘娘也不会放弃做太后的心思,顾家上下也得为她的心愿付出一切。必须有一个要承担皇上怒火的话,我希望是我,而不是三少。爹,我不想三少同陛下再为皇后娘娘争吵。”

    定国公已经失宠于乾元帝,也失去乾元帝的信任,顾家其他人根本不够资格让陛下斥责。

    王译信脸庞一下子变得煞白,前生也大约在此时,乾元帝同顾天泽大吵了一架,乾元帝甚至有三个月没见顾天泽一面,随后顾天泽领兵出征,乾元帝并没像往常一样,为他精心安排部属。

    他对顾天泽的冷漠,失望,以及痛心之情助长朝廷上勋贵,大臣,皇子对顾天泽的算计。

    前生,顾天泽没能掌握宁远铁骑,真正心腹只有他亲自操练出的五千精锐。

    前生,蒋大勇也对桀骜不驯的顾天泽颇有微词,虽是尽力为他压阵,但算计顾天泽的人太多,便是蒋大勇也无法照顾天泽周全。

    前生,朝廷上的尹薄意等人可对顾天泽没什么好印象,不算计他已经很好了。

    太平日子过久了,王译信差一点忘记顾天泽十八岁时的生死劫。

    顾天泽战死的原因,绝不仅仅是朝廷众人齐心算计。

    “瑶儿……”

    “不就是被皇上骂两句,抱怨两句吗?又不会少一块肉去,便是皇上撸了我的封号,封地,官职,我依然还是永寿侯夫人,响当当的一品诰命。”

    王芷瑶一边等消息,一边收拾停当,准备入宫。

    虽然乾元帝让她尽快入宫,但命妇进宫,总不能随便了,不仅要梳洗打扮,还得穿上诰命服饰,一番折腾,稍稍耽误点功夫也证明对皇上召见的慎重。

    “夫人,侯爷领兵去京郊整合宁远铁骑,并不在衙门里。”

    “是皇上下的命令?”

    “是,说是有两三日不能回府。”

    王译信再一次火烧火燎的从椅子上跳起,俊脸满是激愤,“我不去找陛下,我总能去找定国公算账!顾家……我女儿为顾家做得还不够?皇后娘娘就是生了皇子,得好处的是他们,这会儿出事了,被出卖却是我女儿。”

    总得有个人让王译信出口气,王芷瑶并不反对他寻定国公的麻烦。

    “瑶儿,若皇上不讲道理,我……我去宫门口撞天钟。”

    “陛下总不会对我太狠的。”王芷瑶安抚着王译信,“我还是您的女儿,就算他不看在三少的面子,还得顾忌将来有没有人陪他喝酒下棋,谈天说地。”

    乾元帝做了二十多年皇帝,享受了多年,对美色看得已经不如以前重,更想有个知己。

    “您就是砸了定国公府,我都不在乎,可您得答应我,不许去皇宫闹事。”

    “我……”

    “答应我,父亲!您该明白,我的脾气很倔,你别坏了我的好事,也别让我怨恨你。”

    被她清冷的眸子盯着,王译信又是酸涩,又是心疼,忍不住会想起前生的事儿,瑶儿要做得事情,谁也阻止不了,可他难道夺舍重生就是再眼看着瑶儿受苦?

    “父亲!”

    “好,我答应你。”

    王译信苦涩的动了动嘴唇,“但是,你也要保重自己,一旦你有事,我会同陛下拼命。”

    目送王芷瑶离开侯府,王译信连衣服都没换,直奔定国公府,本来他想知会蒋大勇一声,后来仔细琢磨,此事蒋大勇实在不适合插手,皇家后宫的秘辛,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有宫女内侍引她入宫,平常王芷瑶还能从引路宫女口中听到点风声,可这次宫女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从入宫起便觉得宫里气氛很压抑。

    王芷瑶不由得皱眉,顾皇后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如果只是争宠,或是利用太祖高皇后争宠,万不至于把后宫的气氛弄得如此紧张,沉闷。

    皇后娘娘的寝宫寂静无声,在殿外以怀恩公公领头跪了一片的宫女,内侍,从他们脸上的疲劳程度可以预见,他们跪了很长的时间。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不曾清洗干净的血迹。

    怀恩公公抬头看了一眼王芷瑶,眨了眨眼睛,无声的叹息,小心呐,永寿侯夫人。

    此时她仿佛来到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火山口,即将喷发出来的岩浆能融化一切。

    原本有几分自信的王芷瑶,也没了脱身的把握,宫里的状况远比她预想得糟糕得许多。

    “臣妇拜见陛下。”

    所有内侍都在罚跪,自然没人向里面同传。

    “滚进来!”

    乾元帝怒到极致的声音透着几分让人肝颤的杀气,王芷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没见面,身体就有点发软,骨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遵旨。”

    她抚了抚胸口,稳定因恐惧而极速跳动的心儿,推开殿门,率先闻到一股异常迷离的香气,因低垂着眼睛,她自然看到地上散落的瓷器碎片,这……都是乾元帝摔的?

    生气摔东西并非是女人的专利。

    “给陛下请安。”

    王芷瑶毕恭毕敬的福身,眼角的余光看到蜷缩着身体,披头散发,哭红了眼睛,面容惨白的皇后娘娘……顾皇后无神的目光让她的心一瞬沉入谷底,事情很严重。

    “听皇后说,药方是你给的?”

    乾元帝的声音很压抑,离着仿佛很远,王芷瑶悄悄抬头,通往睡房的门是关着的,乾元帝应该还在睡房中。

    她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乾元帝脑子没糊涂。

    “臣妇不知陛下所言的药方是哪一张,还请陛下明示。”

    “明示?!”

    当——睡房的门被一脚踢开,乾元帝收紧龙袍,他此时也略显得狼狈,但不该露的没露一分,“皇后,你同你的好军师说说,到底是哪一张药方!”

    “陛下……”

    “说!”

    乾元帝几步走到顾皇后身前,用力捏起她的下颚,“朕虽是幸了你,留不留龙种在朕一念之间。”

    顾皇后木讷的目光多了几分恐惧,嘴唇颤抖:“陛下,您不能……不能……”

    今日过后,即便她能保住皇后的尊位,只怕也无法让乾元帝再碰她了。

    半个多月乾元帝对她的专宠,是她唯一的机会。

    事情败露总要有人承担罪责,顾皇后咬着嘴唇,不能是她自己,她是顾家永保富贵的指望……总要有人牺牲。

    “药材是她给臣妾的,也是她教臣妾争宠,更是她让臣妾利用母后,陛下,臣妾只是想同您琴瑟和鸣,臣妾也是被蒙骗的,臣妾不知王芷瑶送进来的香料有催情……的功效,她从没同臣妾说过。”

    顾皇后含泪保住乾元帝大腿,如同紧握的浮萍,涂着指甲的手指扣紧龙袍,“陛下……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用药?

    王芷瑶真想讲古皇后打晕过去,给乾元帝下药?顾皇后能不能再作死一点?

    难怪乾元帝震怒!

    催情药在寻常夫妻之间可能被当作情趣,可换到自认年富力强,正值壮年的皇帝身上,岂不是在嘲讽他不用催情药无法行房?这是在怀疑乾元帝做男人的资格。

    顾天泽一身的骄傲,乾元帝何尝不是更骄傲自负。

    下药生生落了乾元帝的面子不说,还伤了他男人的自尊心。

    王芷瑶头皮发麻,猪队友见多了,没见过顾皇后这么愚蠢的,争宠的妃嫔用点迷情的香料还容易理解,毕竟她们只是妾,乾元帝根本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可顾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告过天地,祖宗册封的皇后,将来要同乾元帝合葬,永享太庙,受后人供奉的人。

    也可以说是乾元帝最亲近的人。

    乾元帝生生的被妻子捅了一刀,今儿顾皇后为求子能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迷情药,明儿为儿子的太子之位或是为让儿子尽早登基,她是不是会对乾元帝下毒?

    没有一个皇帝不多疑,不惜命的。

    乾元帝甩开顾皇后,目光深沉的看向乖巧跪着的王芷瑶,从她脸上看不出惊慌,也看不出后悔,依然很平静,很沉稳。

    换做平时,他没准会欣赏王芷瑶临危不乱的沉稳,眼下他只觉得愤怒,被人背叛的痛苦,愤怒。

    “你是越来越大胆了,不仅蛊惑皇后,还敢给她送不知从哪里来的药材!你是不是也盼着朕早死?皇后点燃的香料对朕……咳咳……”

    乾元帝甩了甩手,“对朕龙体有害。”

    “本宫信任你,看重你。”顾皇后扑到王芷瑶面前,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哭道:“你怎能如此害我?害陛下?本宫同你拼了!”

    王芷瑶听见顾皇后轻声在耳边说的话,“认罪,求你,快认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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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辩白(求粉红)

    顾皇后满眼恳求,死死的拽住她的胳膊,一旁站立的乾元帝一脸怒气杀意,再配合屋子里的狼藉,即便阳光普照也无法温暖不了一身寒冰的乾元帝。

    他深邃的眸子似定人生死的阎王,即将喷薄而出的杀意足以碾碎任何人。

    饶是王芷瑶再镇定,面对凶神恶煞般的皇帝陛下,恐惧染满她的双眸,“我……”

    乾元帝身上的吝气,杀意更浓,唇边噙着一抹满是嘲讽的冷笑,抱在一起的两人,他一定会取其中一人的性命。

    王芷瑶暗暗为自己鼓气,她自己绝不会认命,为顾皇后顶罪,别说顾皇后性命宝贵,就是顾家……也不值得她牺牲自己。

    乾元帝显而易见的愤怒太过猛烈,按说像乾元帝霸道到极致的帝王需要用滔天的杀意逼她认罪么?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才应该是他的性格,怒气外泄有过不及。

    他是很生气,但并未失去理智,否则顾皇后就不会还活着,他也不会把三少支开。

    被至亲之人伤害,有愤怒,更多得许是伤心……

    王芷瑶扶正顾皇后的身体,生生的掰开她紧拽着自己袖口的手指,身体向旁边移动了几步,拉开同顾皇后之间的距离,顾皇后心凉了,“王芷瑶,你不能害我!阿泽……你是阿泽的妻子!”

    乾元帝却把双手背在身后。

    这让她越发有底气,“别说您,就是顾三少亲临,我也不会承担给陛下下春药的指责。”

    下春药?!

    乾元帝凝重的目光淡了几分,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真不愧是王译信的宝贝千金,轻描淡写就把下药的事情归结到闺房情事上去,下春药要比顾皇后用秘药罪名轻得多。

    只是……乾元帝见顾皇后恨不得撕了王芷瑶的神色,默默摇头,皇后根本理解不了王芷瑶的好意。

    便是为她自己辩白,她也没忘拉皇后一把,这丫头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顾皇后察觉到乾元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心里着急得不行,她和王芷瑶之间只有一人能平安……王芷瑶既是顾家儿媳妇就该为顾家牺牲,为她牺牲。

    “入宫蛊惑本宫借用同陛下昔日的情分争宠的人是不是你?”

    “是。”

    “往宫里送药方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

    王芷瑶冷静的回道:“三少看似冷傲,却一心想偿还您对他的抚养之恩。皇后娘娘心里是怨恨三少抢了早逝太子的圣宠吧。”

    乾元帝拧紧眉头,皇后借着阿泽争宠,他也是明白的,因他喜欢阿泽,也愿意给皇后体面,这些年一直顺皇后的心意,可他万万没想到皇后这边利用阿泽,那边却怨恨阿泽出生夺了太子的寿元。

    关于太子转世的闲言碎语,乾元帝大多一笑而过,他宠爱阿泽,并不相信阿泽是早逝的儿子转世。

    “您总认为顾家亏欠您的,三少亏欠您的,于是三少便满足您最大的愿望,于是他费尽心思,寻遍天下好不容易寻了一张方子,娘娘风体渐好,也是因为方子的原因。”

    “朕没想到,顾家和皇后在阿泽心里比朕还要紧!”

    “您这是吃醋啦?”

    “……”

    乾元帝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王芷瑶真诚的眨了眨眼睛,坦诚道:

    “您同皇后娘娘是最尊贵的夫妻,你们琴瑟和鸣,是百姓之福,亦是国朝之福。三少固然是为皇后娘娘尽孝,对陛下也是孝心,忠心一片。娘娘育有嫡嗣,总是好事。三少晓得经过太后乱政后,陛下对往事更为感怀,皇后娘娘同您少年夫妻,经历过许多风波,又是先皇后钦点的儿媳妇,她是最适合陪伴您的人。可是皇后娘娘因为绝嗣越想越偏激,几次逼迫三少,我……我怕他们姑侄之间渐行渐远,更怕娘娘同三少受人挑拨,被有心人利用。”

    “所以你便主动为她出谋划策,插手朕的后宫?”

    “这罪名有点重,我承担不起。”

    王芷瑶看出乾元帝怒气有所缓和,心里更有把握了一点,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不如直接全部挑明为好,如此也可让乾元帝对顾家,对顾皇后有个深刻的印象。

    顾天泽不可能脱离家族,可顾家人脑袋都有坑,固执不说,性情也足够偏激,走是挑最窄的路走。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偏偏顾皇后等人还自作聪明,就算顾三少是一头狼,也受不了这群人的拖累。

    唯一能按住这群猪队友的人是乾元帝,说来讽刺得很,唯一真正心疼三少的人,也只有毫无血缘关系的乾元帝。

    “你敢蛊惑皇后,借用朕母后的……你这丫头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为三少,我的确什么都乐意做,当然除了谋逆之外。”

    王芷瑶眸光清澈见底,经得住任何的试探,纯净真诚的让乾元帝额头隐隐作痛,从没见过这么诚实的人。

    “只有您能驾临后宫,召幸妃嫔,以您后妃人数,若是不争宠,怕是几个月都轮不到一次面君的机会,陛下勤于政务,很少宠幸妃嫔,这也是百姓之福。”

    王芷瑶补了一句,眼底闪过一丝的尴尬,乾元帝的后宫人数绝对不会多到几百人的地步,最近几年乾元帝对后妃不怎么热衷,一月中有大半月独眠,很少夜夜笙歌。

    “皇后娘娘虽然有定数侍君,可若是不让陛下心甘情愿的留宿中宫,对您对她都是折磨,既然必须得在一起,何不让彼此开心呢?太祖高皇后风华绝代,在您心里重比泰山,皇后娘娘投其所好,让您放松身心,有何不好?况且您同皇后娘娘以前的情分,也不是虚假的,一起追忆过去的甘甜苦涩,也可更为珍惜今日的幸福。”

    “臣妇不认为进宫向皇后娘娘献策有错,蛊惑娘娘更是谈不上,娘娘为主中宫多年,臣妇刚刚及笄,不满十八,见识远不如娘娘。我若不是为娘娘着想,说得在理,娘娘又怎么肯接受我的建议?”

    “伶牙俐齿!”

    从王芷瑶开口后,他的思路一直被她牵着走,越听越觉得王芷瑶很无辜……越听越心疼阿泽他们这对夹在顾家和帝王之间左右为难的小夫妻。

    “臣妇说得都是实情。”王芷瑶同乾元帝对视片刻,轻笑道:“撒一个谎,便得说无数的谎话圆那句谎话,因此我很少撒谎,更不敢当着疼惜我同三少的长辈说谎。”

    “陛下,三少要为您开疆拓土,要整合宁远铁骑,还要警惕朝野上下的攻讦,他已经很累,很忙了。练武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不能有一刻的松懈,看着他,不管皇后娘娘和定国公怎么想,我很心疼。”

    王芷瑶抹了眼角,朗声道:“这句当着陛下的面我也敢说,顾天泽本该是最纯粹的臣子,偏偏生在外戚顾家,他不能不理会皇后娘娘,我是他妻子,理应让他后顾无忧,他不方便做得是事情我来做。我尽全力周全三少对皇后娘娘的孝心……我……我还怀有三少的骨血,皇上……我也很辛苦。”

    委屈的眼泪越来越多,王芷瑶抽泣起来,原本只是悄悄的落泪,随后不知怎么,哭声越来越大,大有水漫皇宫的意思。

    乾元帝靠近王芷瑶,又后退开,侄儿媳妇不能碰,回头想叫怀恩把王芷瑶搀扶起来,怀孕都三个月了,可不能出差了。乾元帝身后空无一人,抚了抚额头,怀恩为皇后求情,在外跪着呢。

    “别哭了!”

    “臣妇委屈,寒心。”王芷瑶打了隔儿,“又不是我想哭的,我同三少不说是最孝顺的人,但顾家有事,三少都尽全力周旋,皇后娘娘有命,再难,他都尽力完成。可皇后娘娘有错儿,首先想到得是舍弃我和三少,换谁谁不寒心,越是至亲血脉,越是心痛。皇后娘娘不仅糟蹋了我同三少的孝心,还欲陷三少不忠不义,我……我恨死她了。”

    刘备哭出了三分天下,王芷瑶比不得刘备,但绝对能哭出乾元帝隐藏起来的疼惜之情。

    她无法证明是不是给顾皇后送香料,顾皇后敢诬陷她必然有所准备,况且当日她进宫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同顾皇后密谈,这事也不难知道,因她是燕国夫人,又是三少的妻子,入宫检查也多是做做样子,她往后宫里偷带药材也不是难事。

    既然无法证明,乾元帝是否相信她是至关重要的。

    王芷瑶也不跪着了,直接抱膝坐在地上,泪汪汪的看着乾元帝,“没有您,就没有我心爱的三少,您一直保护,信任三少,一直疼惜我,就算不说忠心,单以长辈而言,您比总是同三少有隔阂和总爱给三少塞女人的姑姑重要得多。三少如今的风光固然是他有天分并刻苦,但若不是您,他万没有今日。您立哪位皇子,三少都是臣子,就算娘娘生下皇子,他也不一定会同三少有多亲近,自古……位高权重,倒霉的外戚也不少。”

    乾元帝不知该笑,还是该让她闭嘴,忍不住弯腰看着她哭,被伤透的心多了几分的暖意。

    如此更助长了王芷瑶的气焰。

    她哭天抹泪,斜睨了呆滞分不清状况的顾皇后一眼,临场应变能力也太差了,她也不想想,她一会言辞沉稳锋利得可怕,一会撒娇耍赖似向辈告状的顽童,别说顾皇后,就是乾元帝不都被她牵着鼻子走?

    顾皇后想过很多种可能,设想过事迹暴漏后,怎么向乾元帝出示证据,怎么逼迫王芷瑶以大事为重,以顾家为重,可她唯独没想过王芷瑶会如此‘不要脸’,说哭就哭。

    “我一心为皇后娘娘,她得宠时,也没见她对我有多好,行,当我孝顺长辈,解开她同三少的误会纠缠,我听说陛下专宠皇后,心里很高兴,看了先皇后的遗书,我晓得陛下想过几日太平舒心日子,陛下开心做晚辈的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但是皇后娘娘竟然把下春药的事情赖在我头上,我……我……不是我自负,我什么时候需要用春药迷惑三少?”

    王芷瑶水润的眸子闪过一抹骄傲来,“下春药只是一响贪欢,独特的魅力才是永恒。”

    乾元帝:“……噗。”

    “您别笑啦,我都快委屈死了。”王芷瑶按着小腹,“肚子疼,肚子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乾元帝紧张了几分,可又不能把王芷瑶抱起来,“来人,怀恩去传御医。”

    王芷瑶放心的哭昏过去,果然,乾元帝最重感情的,他许从来就没生她和三少的气,只是伤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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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废后

    怀恩听见传唤声,顾不得跪得僵硬的双腿,忙向里面跑去,还没走到门口,便有腿脚更快的内侍跑来,拦住他并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怀恩不由得心里一颤,里面的状况不得而知,从皇上传太医的命令看,许是燕国夫人平安过关了?

    可万一皇后娘娘把一切罪名都加在燕国夫人身上,皇上一时愤怒,伤心伤到了燕国夫人,此时一旦让顾三少进宫,以顾三少对燕国夫人的重视,万一他同皇上冲突,最伤心的还是陛下,对顾三少也没好处。

    “尽量拦住顾大人。”

    怀恩当机立断,“请东厂厂都刘公公亲自挡一挡顾大人,等我摸清里面的状况,再放顾大人进来。”

    真是要命,明明皇上都支开顾三少了,偏偏让人把一切捅破,怀恩还不能说那人错了。

    “怀恩,赶快进来!”

    乾元帝焦急的催促着,怀恩公公一进门就见到燕国夫人人事不省的倒在地上,而国朝最最尊贵的人——乾元帝,一脸焦急,俯身守着燕国夫人,却又不敢轻易去移动她。

    “太医呢?快传太医!”

    “……”

    怀恩还记得方才乾元帝的震怒,可此时皇上明显是又成了心疼燕国夫人的长辈,想把燕国夫人抱起来,又怕外人的议论,皇上也难做,稍有不慎,便有流言传出去,皇上不怕人言,然受桃色韵事损害最大得却是燕国夫人。

    乾元帝已经受够教训了,本来他同定国公夫人清清白白,毫无私情,可外人能把阿泽传成是他的私生子。

    以他对王芷瑶的另眼相看,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儿,他可不愿意一点点不好的名声加在阿泽头上。

    “来人,来人。”

    怀恩忙把跪在外面的宫女叫进来,谁知比宫女还要迅速的人直接进门,打横抱起昏厥过去的王芷瑶。

    看清楚熟悉的面孔,怀恩真想大骂刘公公一句,东厂亲自出面的确不一定能拦住顾三少,可东厂连延缓顾三少脚步都做不到吗?

    “顾侯爷……”

    怀恩把心一横挡在乾元帝面前,尽量缓和皇上同顾三少之间的‘误会’:“皇上方才还急着叫太医给夫人诊脉。”

    乾元帝目光深沉,推开身前的怀恩,负手同顾天泽对视,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拳头,下颚绷紧,嘴唇抿成一道线,“阿泽。”

    顾天泽先是仔细看了一眼王芷瑶,哭红的眼睛让他很是心疼,环顾四周,好在放在外间窗口的软榻还很整齐,小心翼翼得把王芷瑶放在软榻上,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转身来到乾元帝面前,撩起盔甲单膝跪地,“姑父,她是因我才会入宫帮姑姑的忙儿,您别怪她。”

    “……阿泽。”乾元帝嘴角勾起,大有深意的说道:“她晕过去了,方才哭得很厉害。”

    怀恩公公在旁却是送了一口气,暗自责怪自己多事。

    顾天泽俊脸僵硬,多了几分不忿恼怒,“我没用,护不住她,反而让她为操心,因我受尽委屈。”

    “阿泽。”顾皇后在一旁同样委屈的低泣,“姑姑并非是冤枉她。”

    “我宁愿自己不姓顾!”

    “那你就叫不了朕姑父!”

    乾元帝屈起手指弹了顾天泽的额头,“行了,别说傻话。朕看她精神得很,只是一时受了点委屈,同朕撒撒娇罢了,明明是个能降虎的女子有时却又娇贵得紧,让你和王谨之心甘情愿的宠溺她。”

    连他自己也不由得宠着她。

    “是姑姑想生下皇子,我也盼着姑姑和您能琴瑟和鸣,本来该是我同姑姑说的,可她说后宫是女人的战场,我……我男子不适合,本想不过像以前一样,让您多看重姑姑一些,谁知会闹出这等事儿。姑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和小七宁死也不敢害您分毫。”

    顾天泽声音呜咽,低头轻声说:“没了您,我……也在没有我了。”

    乾元帝道:“竟说傻话!朕比你大得多,还能照看你一辈子?迟早有一日朕会先去的。朕希望你更成熟稳重,舍弃不该记在心上的事儿,朕还指望着你匡扶国朝,朕的意志不在太子身上。朕教养了你十几年,可不想养出个离开朕无法自立的人。”

    “陛下……臣……”

    “你对朕的忠诚,朕从未怀疑过。”

    此时太医赶到,乾元帝让太医先去诊脉,“朕晓得你放心她,你且留下罢。”

    “嗯。”顾天泽点头。

    “以后顾家和皇后的事儿,你该如何?”

    “实言相告!”

    顾天泽理直气壮的回道:“不再瞒着您。”

    乾元帝大为意外,顾天泽略带几分羞愧的低头,“我已经受够教训了。”

    “早同朕说,也不至于让你这些年左右为难,也罢,也是朕顾虑不周,识人不清,让你起起伏伏竟做些不愿意做得事儿。以后有难处尽管说给朕听,你是顾家子,却也是朕的臣子。”

    “嗯。”

    乾元帝摆手让顾天泽去照看王芷瑶,顾皇后忍不住留人,“阿泽……”

    顾天泽身体一顿,抿紧嘴唇,背对着顾皇后,“臣不亏欠娘娘的。”

    “怀恩,扶着皇后同朕来。”

    “遵旨。”

    乾元帝率先走出去,怀恩公公用力搀扶起顾皇后,紧跟着乾元帝的脚步。

    顾皇后并不想离开,费力回头张望,期望顾天泽能像以前一样以她为重,顺了她的心意,她此时根本没把握单独面对乾元帝,经过王芷瑶一番折腾,乾元帝岂不是得恨死她?

    “怀恩……”顾皇后声音充斥着恐惧,抗拒,“你放了本宫。”

    留在中宫,她好歹还有一分底气。

    “娘娘,陛下不想打扰燕国夫人和顾侯爷。”

    怀恩公公默默摇头,顺风顺水的皇后娘娘行事越发没了章法,也不明白陛下,难怪同陛下渐行渐远。

    “去太庙。”

    “遵旨。”

    乾元帝登上銮舆,顾皇后也被怀恩公公硬是拽了上去,还未坐定,顾皇后跪在乾元帝腿边,“陛下,臣妾……臣妾万没害您的心。”

    “朕知道。”

    乾元帝笑容泛着几许冷意,怅然道:“你还没生下皇子,怎会舍得朕驾崩?定国公沉默内敛十余年,早已没了当初的锐气锋芒,他根本无法摆布朕的前朝。即便朕突然驾崩,你有皇后的名分,前朝的重臣各有心思,你想立心仪的人为新君只怕很难,顶天前朝商量好人选,让你做个傀儡太后罢了,弄不好……你连傀儡都没得当。”

    太后乱政期间,顾皇后和顾家表现出来的无能为力,让乾元帝印象深刻。

    虽然太后突然发难,但一直是后宫之主的顾皇后竟然没有一丝的办法,乾元帝不知是该庆幸皇后无能不会危机自己帝位,还是该后悔娶了一个无法在他不便时候主持大局,稳定江山的妻子。

    “朕也没指望你能做得同母后一样,朕想同你夫妻这么多年多护着你一些,朕也不需要皇后做大事,朕自认能护你周全。”乾元帝失望的叹息,“今儿见了阿泽和瑶丫头,朕有股说不出的羡慕,朕做得没阿泽好,可你何曾做到瑶丫头?”

    “朕至今想不通,你竟然敢对朕下药!你就没想过,朕一旦有事,你能得好?朕的皇子不把你生吞活剥了?顾家也会因你被新君满门抄斩。”

    “臣妾不敢有左右朝居的念头,臣妾只是想为陛下开枝散叶,以偿还陛下多年对臣妾的情分,香料……只是助兴,对您没有坏处,臣妾自知蒲柳之姿,留不住您,便想借用外力,宁可臣妾死了,臣妾也不想陛下有事,臣妾日日想着太子……”顾皇后红着眼睛,哭泣道:“想着咱们的儿子。”

    “朕也想他,可朕不会像你,总是提起他,搅得他不得安宁。”

    乾元帝甩开顾皇后拽着龙袍的手,向一旁移开身体,避免再被顾皇后碰到。

    顾皇后心如死灰,太庙离着皇宫并不远,一旦到了太庙,她这个皇后只怕是当到头了,“陛下是想废了臣妾么?”

    乾元帝缓缓的合眼,并没搭茬。

    “您答应过母后,绝不轻言废后。臣妾这些年纵使没有功劳,也无大错。”

    “你对朕下药就是最大的错,朕身上有隐疾你不知?你不知从哪得来的药材万一成了药引子,朕还有命在?”

    “皇上……臣妾试过的。”

    顾皇后辩解道:“若是危害陛下,臣妾宁愿以死谢罪。”

    “朕有个好歹,你不想死,也得死!”

    銮舆在太庙门口停下,乾元帝走下来,“朕答应母后的话,朕始终记得,所以今日便同你在母后面前说个明白,并非是朕无情无义,不遵对母后的承诺,而是你太让朕失望,在容你继续做下去,许是会惹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太庙供奉祖宗灵位,因开国皇帝太祖高皇帝祖上并非显赫家族,所供奉的灵位并不多,居中的香案上方,高皇帝帝后的灵位并排放置,乾元帝点燃三柱香,放在额前少刻,随后插入香炉中。

    怀恩把皇后推入太庙正殿后,便合上殿门,同一杆人等守在外头。

    方才晴朗的天空,突然飘来几朵阴云,挡住偏西的日头,天地间阴暗了几分。

    一旦乾元帝废后,引起的动荡一准不小,又是在乾元帝有心册太子的时候,怀恩左思右想,实在拿不准陛下的心思,几番清洗,乾元帝隐藏起来的人才多已经入朝添补被革职的官员位置。

    一旦国朝再经历大动荡,对陛下也是一种折磨。

    太庙内,乾元帝从蒲团上起身,“母后,父皇,朕若废后,你们不会怪朕罢。”

    “陛下……”

    顾皇后死死咬着嘴唇,“求您饶了臣妾这次,臣妾以后再不敢妄想了。臣妾无足轻重,然废后必然会引起朝廷上的动荡,到时候皇子们会更难压下来,还请陛下三思,臣妾……臣妾一定安安分分的。”

    “你还是不明白朕。”

    “臣妾为陛下着想,您纵使能掌控一切,可父子相疑,骨肉相残,祸起萧墙不是国朝之福,陛下一向重情,难道眼看着皇子们和后妃为此相争?到时候卷进来的朝臣您总不能都杀了罢。”

    此时,她反而冷静了不少,脑袋也清晰了,夫妻情分已经无法打动乾元帝了,唯有用朝政的安稳保住后位:“臣妾无足轻重,便是您赐死臣妾,臣妾也欣然领旨,可太祖帝后打下的江山不易,他们在天上看着您,盼着国朝能传承下去,百姓能免于动荡,战火。”

    “朕决意废后,谁也阻挡不了朕。”

    乾元帝目视高皇后灵位,唯一能阻止他的人已经长眠于地下。

    ps暖气漏水,夜快哭了,泪,平安夜不平安。

第三百六十章 决意

    乾元帝决意废后之言如同一道惊雷直接批在顾皇后的头上,惊得她浑身无力,魂飞魄散。

    她一直自认无论做什么,乾元帝都不会真正动废后的心思。

    “陛下……”顾皇后跪爬着靠近乾元帝,祈求道:“您不能……求求您饶过臣妾,臣妾知错了。”

    “朕可以。”

    乾元帝看向狼狈不堪的顾皇后眼底闪过一许复杂莫测的神色,暗哑低沉的声音在清静的太庙里格外的渗人,“你同朕夫妻这么多年,见过朕为何人改变主意?”

    “皇上若是废了我,如何同母后交代?如何同天下人交代?您不是最疼爱阿泽吗?臣妾是他嫡亲的亲姑姑,一旦臣妾不在是中宫皇后,他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怨恨您。陛下……阿泽所作所为一直都在维护臣妾后宫之主的地位,您不能让他十几年的心血白费。”

    顾皇后拼死恳求,企图用尽一切说辞打动乾元帝,“陛下,臣妾做得一切不过是想为您生儿育女,臣妾也同母后一般,一切为儿子着想。”

    “别侮辱朕的母后!”

    乾元帝甩开顾皇后,“母后一心为朕,而你不过想借着皇子做太后罢了。你想让朕当着母后的面把你往日的事情全抖出来?朕担心母后在天之灵后悔,后悔她给朕挑选的皇后。在母后心里,朕比任何人都要紧,谁敢伤了朕,母后会同谁拼命。”

    他冷得似冰,深邃的眸子再无一丝怜悯之意,顾皇后只觉得走到了末路,“陛下……”

    “顾家一直被外戚这词压着,定国公为此不得百般隐忍内敛,甚至做一些违心的事儿维护你的后位,朕看他国舅做得很累,朕废你后位,也算了却压在顾家人头上的大山。朕想看看,不是国舅的定国公还会不会总是心事重重,谨小慎微。”

    乾元帝道:“至于阿泽……朕做他十几年的姑父足够了。他不是外戚,朝廷上的人或是朕的皇子能看他顺眼点,不至于总是寻他麻烦,如同王芷瑶所言,他该是最纯粹的臣子,不该被后宫争宠的琐事绊住他的脚步。”

    缓缓的,乾元帝再一次捏起顾皇后的下颚,如倾诉一般,低声道:“朕不想再看阿泽夫妻陷入宫斗,朕的后宫用不着他们夫妻多管闲事。”

    顾皇后脸上的泪水从未停止过,嘴唇泛白哆嗦,“您是为了阿泽才废了我后位?”

    “你为何总说让朕不痛快的事儿,阿泽再得朕喜欢,他始终是臣子。”

    乾元帝失望的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法子把一切都怪在阿泽头上,朕废后的决定下晚了,不过也算迟,你尚没做出危害阿泽性命的错事。”

    顾皇后心如死灰,抹了抹泪水,抽泣道:“陛下保重,臣妾……臣妾去了。”

    从地上爬起,她迎面向太庙的柱子撞去,乾元帝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恼怒的说道:“想死?”

    “臣妾宁可死在后位上……”

    “你不是死在后位上,是想让朕背负着杀妻的罪名。这就是你一心为朕着想?你也不想想逼死皇后的皇帝落得怎样荒淫无道的名声。”

    “不是!”顾皇后忙摇头否认,“臣妾从未想过让陛下您名声有损……”

    乾元帝将拽住的顾皇后重新甩到地上,“你若想死,朕也不拦着你,名声于朕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朕不愿意看太庙贱上你的鲜血,太庙是朕祭祖的地方。”

    “呜呜。”

    顾皇后手捶打着地面,方才她的确是想一死了之,被乾元帝拽回来后,她寻死的心思不再坚定,也在没胆子寻死。

    “来人。”

    乾元帝冷冷的吩咐,“把汤药端上来!”

    怀恩公公低头端了一碗泛着浓郁药香的汤碗进门,“陛下。”

    “放到皇后面前。”

    “遵旨。”

    药香刺鼻,顾皇后向后缩了缩身子,陛下是打算赐死自己?她后脊柱似被冻僵了,身体越缩越小,紧紧的闭紧嘴巴,死活靠近汤碗,以乾元帝的性情,即便她做不得皇后,也能保证她了此残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不能死。

    “朕给你个机会。”

    乾元帝淡淡的说道:“你喝了这碗药便会一辈子再没机会为朕生下皇子,朕专宠你半月有余,没准你已经有了。”

    顾皇后闻言摸了摸小腹,会吗?她会有儿子?

    “朕不知你是不是有身孕,但朕想要一个不会生孩子的皇后。你喝了这碗汤药,朕便忘记今日的事儿,你可以继续做朕的皇后,若是不喝……你这皇后位置也做到头了。”

    “……”

    顾皇后抬头认真的看乾元帝,仿佛想从他脸上辨别真伪。乾元帝面色一如既往,眼底略有几分兴致,顾皇后低声道:“君无戏言?”

    “朕金口玉言。”

    顾皇后低头沉思,不知自己是否有了,就算是有孕,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她若是不能做皇后,一定会被高贵妃等人捉弄嘲讽,就算侥幸保住性命,再也无法享受往日的尊荣了。

    就算她生下儿子,废后的皇子怎能可能做太子?

    方才顾天泽也说过,他亏欠她的,指望兄弟定国公?顾皇后对定国公并没太多的信心,明摆着乾元帝已经放弃定国公,军方将会涌现出一批以顾天泽为首的年轻将领。

    她就算是顾天泽的亲姑姑,也重要不过王芷瑶。

    王芷瑶恨她,顾天泽又怎么可能再帮她和她生的皇子?

    生儿子同后位之间……顾皇后死死的咬着嘴唇,慢慢的伸展开紧紧抱着膝头的手臂,手指尖传来汤碗的热度,坐稳后位……便是不得圣宠的皇后,她依然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一旦乾元帝有个好歹,她就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太后能隐忍乾元帝二十多年,最后致命一击差一点掀翻乾元帝,她为何不行?

    只要她还是皇后,哪位皇子登基都会尊她为太后,便是皇子的生母都得低她一头去。

    以前她怎么就跟迷了心窍似的,总想着生下亲生的皇子?

    顾皇后越想越坚定取汤碗的心思,王芷瑶也曾说过,用了药方许是会有孕,但生产时会比寻常产妇更凶险,弄不好她根本没命坐到太后的位置上去。

    与其没命成为太后,还不如……还不如做个乖顺,低调,失宠,没有威胁的皇后,只要她比乾元帝活得久,受些冷落也不是不能忍。

    以礼法而言,乾元帝纵使再看不上她,身为皇后每月必会有几日伴君的。

    若是废后的话,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乾元帝了。

    伴君就有机会挽回,毕竟她同乾元帝之间的夫妻情分还是存在的,乾元帝是一位很感性的帝王。

    顾皇后最后看了乾元帝一眼,乾元帝侧头看向外面,拢在袖口的手死死的攥紧……怀恩公公退到墙角,死死的耷拉着脑袋,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此时最难受得人是皇上啊。

    哗啦——汤碗落在地砖上,顾皇后眼前一黑,前扑倒地,她唇边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汤药,昏昏沉沉间,听见乾元帝深远悠长的声音,“母后,您该明白,朕废后没有错……朕也该明白,太后的权势尊荣对她来说,比朕重要,比为朕生下嫡子重要……太子……别怪朕对你生母无情……”

    “陛下……陛下……”

    顾皇后想努力睁开眼睛,然而眼睑好似压着大石一般,心也仿佛被腕掉了一块血肉,她是不是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她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昏昏沉沉的睡去。

    乾元帝踢了一脚汤碗的碎片,“送她去清凉宫,幽闭终生,不许任何人去探视看望。”

    “遵旨。”

    怀恩公公躬身领命,示意跟随的宫女搀扶起顾皇后……如今不会再有顾皇后了,该叫顾氏?

    “陛下,龙体要紧,您……别生气了。”

    怀恩公公看得出乾元帝面色虽然平静,但心里绝不好过,顾氏的心思怎么可能隐瞒得了皇上?若是不喝汤药,皇上许是还能让她继续做皇后,毕竟皇上也一直期盼着嫡子继位,谁知……顾氏彻底辜负了陛下。

    乾元帝眼前微昏,身体晃了晃,本来因太后乱政,身体不比以前,如今被顾氏刺激,他越发觉得沉重。

    “陛下。”怀恩公公哭着搀扶住乾元帝,“您得保重龙体,陛下,朝廷离不开您。”

    “朕的确不能倒下养病……”

    乾元帝握紧怀恩公公的胳膊,强打起精神,缓了一口气,“废后是朕的家事,也是国事,顾氏有一句话说对了,废后会让朝争和储位之争越远越烈,朕要面对很多……骨肉相残的事儿,不过,朕不怕,朕怎么可能怕朝臣和皇子逼朕立储,立后?”

    “朕这辈子就没怕过任何人,连父皇……朕都没惧怕过。”

    乾元帝的声音在太庙中回荡,“谁也逼不了朕,国朝是朕的,天下也是朕的。”

    *****

    与此同时,王芷瑶睁开了眼睛,“三少?”

    顾天泽摸着她脸颊,轻声道:“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涉及后宫的事儿,我……我不会再管姑姑的事了,姑姑做不得皇后。”

    “皇上会废后?”王芷瑶诧异的问道。

    顾天泽把她抱起来,“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你只管安心养胎。”

    ps祝大家圣诞快乐,夜再想是不是写个新文当作圣诞礼物呢,娇女就快完结了,望天新文构思比娇女还早,期望太多,一直没敢下手,再不写,感觉可能更少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圣旨(求粉红)

    王芷瑶本就不愿管糟心的事情,为三少能少些烦恼,她好不容主动帮顾皇后,谁知没换得顾皇后的感激不说,还差一点被顾皇后陷害成‘弑君’,顾天泽主动承担责任,她自然不必再劳神费心。

    从方才乾元帝的状况看,后宫之争渐渐会同前朝连在一起,前朝的局势将决定后位的归属。

    王芷瑶不足以同政坛老狐狸们斗智斗勇,大事还是留给专业人士,比如三少和王谪仙得好。

    乾元帝会不会借此废后?

    她不愿意多想,顾天泽做不得外戚,对他们反倒是好事。

    “其实太子不是三少的亲表弟更好些。”王芷瑶窝在顾天泽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他,低沉的说道:“在皇位面前,亲人就是被利用伤害的,血脉相连亲如兄弟就是笑话。”

    顾天泽搂紧她的腰,“姑姑即便有孕,也生不下来,陛下……陛下不会再让姑姑有皇子。你说得话,我会记着。以后她是她,我是我,我并不欠她的,顾家也不欠她。”

    他们的思路被顾皇后牵着走,仿佛不是亲近顾家的皇子或是有顾家血脉的皇子登基,顾家就有灭顶之灾。

    现在想想,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顾天泽都不可能再像乾元帝时期风光无限,得到帝王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呵护。

    太医已经给王芷瑶把过脉,本来王芷瑶就是装昏,喊疼,身体自然无事,不过太医也有生存之道,极会察言观色,诊脉之后,并没戳破燕国夫人装病的事儿,反而一脸慎重的对永寿侯说,千万别让燕国夫人再累着。

    顾天泽也没二话,并没留在皇宫等乾元帝,他直接横抱着王芷瑶出宫。

    他大大方方的穿过整个皇宫,王芷瑶恨不得脸深深的埋在他胸口,路过的宫女内侍大多张大嘴巴,不到明日,顾三少宠妻的事情一定会传遍京城。

    “就算我不抱你出宫,整个京城也安静不了。”

    顾天泽唇边多了几分无奈,不过既然小七不想露脸,那一直乖乖的靠着他胸口的感觉也不错。

    “怎么?”

    “你的谪仙爹方才同我父亲一直从定国公府吵到京郊我练兵的地方,不是岳父,我许是现在还不知道你入宫的事儿。”

    “我爹?”

    王芷瑶睁大火亮的眸子,好像在说怎么可能?“他打不过公公的,公公怎么可能随他出城寻你?”

    “他是打不过父亲。”顾天泽佩服的说道,“岳父豁出脸面,他以死相逼,父亲……敢不从命?”

    青天白日,京城人来人往,王谪仙把宝剑架在脖子上,硬是逼得定国公随他出城,当然一路上,两人也争吵不休,定国公说他对儿子是疼爱的,王译信却把定国公训得灰头土脸。

    顾天泽至今还记得定国公出现在军营时脸色有多难看,也记得定国公眼里的失落,因为顾天泽更在意岳父。

    定国公比不上乾元帝就算了,他难道在三子心中的地位还比不上王译信?

    王芷瑶喃喃的说道:“以死相逼定国公?我爹……脑子越来越聪明了。”

    乾元帝明摆着不想让顾天泽得到消息,王译信若是直接去给顾天泽报信,就有抗旨不遵的意思,乾元帝自然会看他不顺眼。

    然而王译信去定国公府上同人争论怎么做爹……一时激动‘挟持’定国公寻顾天泽评判谁是最好的父亲,便是乾元帝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在面上也只能默认王译信借机给顾天泽通风报信。

    只怕谁都没想到,一向顾及脸面的王谪仙会宛若蠢妇一般撒泼上吊,以死威胁达到目的。

    王译信真的蛮拼的。

    “阿泽。”

    定国公出现在宫门口,他一脸严肃,剑眉拧成疙瘩,有几分茫然,“皇后娘娘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先随我回定国公府。”

    乾元帝銮舆去太庙自然瞒不过有心人,再加上王芷瑶入宫,王译信一番折腾,顾皇后触犯龙颜,后位不稳的消息顷刻传遍京城。

    顾天泽紧了紧手臂,并没按王芷瑶要求放她下来,来时的马车早就等在宫门口,直接将王芷瑶放在马车里,低声道:“一会到那边,你不必说话,一切有我。”

    她是顾天泽的妻子,顾家的媳妇,在废后的关头,顾家开家族会议,王芷瑶自然不能缺席。

    何况顾天泽如今对顾家来说至关重要,他的态度决定顾家的将来。

    而且王芷瑶又是从宫里出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乾元帝和顾皇后之间发生的事情,定国公万万不会放王芷瑶回娘家。

    察觉到王芷瑶担心的目光,顾天泽露个笑脸,“他们不能再逼我做任何事儿,你我上面有陛下和岳父在。”

    “我爹回府了?”

    “我想应该是被拽去参加聚会。”

    顾天泽唇边笑容更浓,“清流,朝臣,皇子方方面面得照顾到,岳父最近忙得很。他不想……不想我插足其中,进宫前还不忘记嘱咐我要沉默寡言,高深莫测,让任何人猜不透我真正的心思。”

    “为什么?连同公公都不能说?”

    王芷瑶的鼻子被顾天泽拧了一下,伸手去拽下他搞怪的手,顾天泽低笑:“岳父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姑姑一旦保不住后位,我的地位会更显重要。以皇上对我的宠信和承诺许我一生富贵荣华,谁为太子我起码能决定三分。”

    下一任皇帝不仅要继承乾元帝的治国方针,同样起码得到顾天泽的效忠,便是不再如乾元帝一样信任顾天泽,也不能把顾天泽当成死敌看待。

    所以乾元帝才有心册十皇子为太子,不懂事的皇子可塑性更强。

    王芷瑶感叹一句,“皇上太霸道,太专制。不过,我喜欢。”

    如果不是乾元帝有能力掌控一切,不是皇子们的才华太过均衡,选谁为太子都成,顾天泽也不会有此分量。

    “阿泽……”

    定国公忍不住催促,“族人还在等你,顾家最关键之时,休要儿女情长。”

    顾天泽放下马车帘子,翻身上马,疏远的回道:“她有孕在身,我不放心,我以为儿女最重要,若无后辈人,此时再富贵也不过是镜花水月,顾家的荣辱不在姑姑身上,她已经不是顾家人了。”

    定国公再次被儿子堵得说不出话,顾天泽生疏,他很难过,又刚被王译信教训怎么做父亲,定国公此时对自己所为有所怀疑,王译信的话似重锤敲破他往日的信念。

    他根本不是在补偿最为愧疚的儿子,而是纵容旁人肆无忌惮的伤害利用渴望得到至亲认同的阿泽。

    同时他也没把在身边长大的儿子教好,顾家诸子除了顾三少外,竟没一个子能延续顾家今日的富贵,不管顾皇后结果如何,顾家在定国公去世后,注定落魄,再难做国朝第一名门。

    “我错了?”

    定国公骑在马上喃喃自语,他何尝不想父以子荣?长子,次子虽不是纨绔子弟,尚主之后,儿子的前程受限颇多,他们又没顾天泽的能力和机缘,将来只能依靠公主混饭吃。

    国朝虽然不会阻止驸马为国效命,对驸马的限制却不少,顾世子等人单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打破驸马的枷锁。

    顾天泽护着王芷瑶乘坐的马车先行,定国公紧了紧缰绳追上去,眼下最要紧得就是弄明白顾皇后的事儿。

    顾氏族人几乎全部聚集在定国公府上,家族以定国公这一脉为主,往常各房头多仰望着定国公的提携,恩惠,一旦顾皇后被废了后位,谁也说不准顾家还能不能太平富贵。

    王芷瑶随着顾天泽进门后,被眼前诸多陌生的面孔吓了一跳,屋子里东边坐着五六位上了年岁的老妇人,其中以定国公太夫人为尊,在老妇人身边又站着十来位年岁在四五十的妇人,定国公夫人和荣国公夫人位列其中。

    王芷瑶这般年岁的孙媳连进门资格都没有,全部被打发到厢房听命。

    屏风隔开的另外一边,坐满顾家各房头的当家人。

    随着顾天泽出现,方才还争论不休的顾氏族人一个个都闭上嘴巴。

    长信侯庆幸的说道:“阿泽你再不回来,你伯父我都快被他们烦死了。”

    “大伯父。”

    顾天泽和王芷瑶同时向长信侯见礼,他们夫妻对长信侯保持足够的尊重。

    长信侯面上有光,虚扶一把,“侄儿媳妇有身子,不必客套。”

    王芷瑶左右看了看,她是去东边么?

    “孙媳到我身边来。”定国公太夫人发话了。

    可顾天泽像是没听见一般,扶着王芷瑶坐在椅子上,“准备茶点,再取一把椅子过来。”

    太夫人面色一僵,定国公随后进门,说道:“想知道宫里的事儿,离不开阿泽媳妇。”

    方才王译信差一点砸了定国公府的威风,太夫人等人还记忆犹新,王芷瑶不仅是燕国夫人,在顾家……比公主还显得重要,一旦废后,嫡长公主便没今日的威风,而另外一位公主儿媳的生母也没登上后位的可能。

    随从很快搬了一把椅子过来,顾天泽坐在王芷瑶身边,捻起桌上的点心看了看,递给略略低头装羞涩的王芷瑶,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阿泽……”长信侯在定国公等人的目光下,只能厚着脸皮问道:“娘娘会怎样?”

    “父亲大人最好做好姑姑被废的准备。”

    顾天泽的话让屋子里的人无论男女齐齐变了脸色,方才他们也在议论,虽然外面有废后的风声,但哪怕最悲观的人都没料到顾皇后会被废。

    “怎么可能废后?”顾家人失声议论,“皇上一向不是对皇后娘娘极是信任的?皇后娘娘这些年也为皇上做了不少,皇上……好狠的心。”

    太夫人脸色煞白,不是强撑着,许是会被这则消息震得倒仰过去。

    定国公夫人面上很关切,心里并不怎么在意顾皇后能不能保住后位,若是顾家不再是外戚,顾天泽的地位会在顾家越来越重要。

    她再怎么说也是顾天泽的生母,儿子不敢不孝顺她,同时她也不用再忍受公主儿媳对她的刁难。

    她其实是最盼着顾皇后被废的人。

    司徒氏为太夫人奉茶,举止沉稳似没受影响,轻声安慰太夫人,“做好最坏的准备,总是没错的,陛下纵使厌了娘娘,凭娘娘和国公爷多年的功劳,顾氏门庭也倒不了。”

    太夫人默默点头,握紧司徒氏的手腕。

    定国公问道:“怎么会弄到废后的地步?阿泽媳妇,你说说宫里是怎么回事?就没回旋余地?”

    “娘娘为求子对皇上下药,陛下震怒之下,谁劝得了?”

    王芷瑶将经过大体复述一遍,“是不是废后,全看陛下。”

    此时,怀恩公公来带定国公府传旨。

    “传陛下圣命,着永寿侯顾天泽整合宁远铁骑,在京郊西山操练精锐,无圣命,不得回京面圣。燕国夫人少不更事,不知轻重,甚是让朕失望,命燕国夫人闭门思过,无圣命不得外出。”

    “陛下体恤定国公劳苦,又逢司徒氏添子之喜,着定国公在府上将养身体,抚养幼儿。

    怀恩公公对定国公拱手,“陛下一直愧疚抱养永寿侯,让您和侯爷父子关系不近,此番您再添幼子,陛下借此可随您亲自教养儿女的心愿,还望定国公能体察圣意。”

    定国公不由得羞得面红耳赤,在废后,册立太子这等大事上,他竟然被乾元帝排除在外,只能在家里带孩子?

    王芷瑶暗自感叹,真狠!乾元帝就是那种自己不痛快,让别人更不痛快的人。

    他以练兵为名借机坐实顾天泽整合宁远铁骑的资格,不管宁远侯是否乐意,宁远铁骑都会整合到顾天泽麾下,顺便把顾天泽从废后的漩涡中摘出去,朝堂上的任何风波都同顾天泽无关。

    “公公,皇后娘娘她……”太夫人询问怀恩公公。

    怀恩公公道:“陛下让娘娘幽居,废后旨意明日便可昭告天下,老夫人,多加保重罢。”

    顾家人倒了一大片,昭告天下就再没挽回的机会,而且是幽居,意味着任何人不许去看望废后。

    “臣谨遵圣命。”

    顾天泽从地上起身,回身扶起王芷瑶,对定国公道:“儿子不敢抗旨,这就出京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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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嘲讽

    乾元帝用金口玉言试探顾皇后,昭告天下的废后诏书再无更改的可能。

    虽有怀恩公公来定国公府传乾元帝的口谕,但若想让乾元帝改变主意,只有抢在下达废后诏书之前,也就是尚有一夜的功夫。

    此时,将近黄昏,宫门尚未关闭,便是宫门紧闭能将任何人挡在皇宫之外,对顾三少是无效的。

    乾元帝默许他随时入宫的特权。

    定国公顾不得乾元帝的旨意,也不顾得被乾元帝‘羞辱’只能在府上养儿子,先是抓住打算离府的顾天泽,随后拦住怀恩公公,“不知陛下如今可曾回宫?”

    顾天泽本来可以不管不顾的离开,只要他想走,即便定国公都挡不住他。

    然而,他并没甩开定国公离开,在受阻之后,他同王芷瑶乖顺的站在定国公身后。

    王芷瑶悄悄的握住他的手,摸到一手的冷汗,明白顾天泽纵使对定国公和顾家失望,还想着最后试试看,对定国公来说,亲生儿子重要还是即将被废的顾皇后重要。

    结果很可能让三少绝望。

    王芷瑶越发心疼身边这个骄傲的人。

    在古代为家族牺牲的人很多,享受家族给予的富贵,关键时候必然要有为家族牺牲的觉悟。但是为一个明显会拖累顾家且很难挽救的顾皇后牺牲家族最优秀的子弟,这不是一个当权者应该有得决断。

    定国公显然不是像王芷瑶这么想,顾家已经为顾皇后牺牲付出了很多,多年的姐弟之情也让他做不出不管顾皇后的决定。

    他不喜欢国舅,外戚的称呼,一旦顾皇后被废,顾家在国朝的地位必将会下降很多,弄不好往日看顾家不顺眼的人会趁着顾家虚弱而群起而攻之。

    “陛下还在太庙?”

    定国公迷茫片刻,便有了决断,无论如何也要最后争一争,毕竟乾元帝是个念旧情的帝王。

    乾元帝为太子的时候,顾家也为他付出很多,定国公为帮他掌军,稳定朝纲,几次浴血奋战,差一点把命儿留在疆场上。

    他不敢说没有顾家,乾元帝坐不稳皇位,顾家也是乾元帝做太子和登基之初最大的支持者。

    怀恩公公回道:“陛下在太庙待了一个时辰,娘娘已经先于陛下返回后宫,陛下……如今应该已经回宫。”

    “多谢公公告知。”

    定国公示意随从给怀恩公公好处。

    “不敢当。”怀恩公公并没有接下荷包,低声道:“陛下震怒,国公爷还是慎重一些为好,如今世上没有谁能让陛下更改圣命。”

    他不愿在皇上面前见到顾三少,定国公若是一心想挽回皇上废后的决断,不仅会害了顾家,也会害了顾天泽。

    乾元帝再宠顾三少,也不会毫无原则的原谅他抗旨不遵,尤其是乾元帝的意图如此明显的状况下,顾天泽再一头撞进去宫去,方才燕国夫人的辩白和顾三少在乾元帝面前的说辞,就成了笑话!

    “寻常陛下还能顾全一些,废后……对娘娘固然伤害极大,陛下也不好过。”

    顾氏最后的选择彻底伤透乾元帝的心,乾元帝本就有隐藏起来的暴虐,霸道属性,在此时乾元帝很难控制自己的理智,一旦顾天泽明知故犯,有违他的好意,即便事后乾元帝会后悔,他万不会对敢于抗命不遵的顾天泽留情,两人必然会为大吵一架,到时候才真真是两败俱伤。

    怀恩公公不敢再多劝定国公,示警燕国夫人,见王芷瑶微微颔首,他放下了一半的心,暗自庆幸好在顾三少身边还有一个全心为其着想的妻子。

    向定国公等人行礼后,他告辞离开。

    定国公望着外面将晚的天色,耳边传来顾家人悲怆的哭声,回头期望的看向顾天泽,“阿泽随我进宫可好?”

    顾天泽的手被王芷瑶紧紧的握住,沉入谷底的心并不觉得难受,反倒有几分解脱,往日逐渐冰冷的心因为身边的人而温暖起来,“入宫作甚?”

    悄悄的,他捏了捏王芷瑶的手,在皇宫长大的人绝不会不懂得心计,他也不似表面看起来的纯粹,单纯。

    他算计的人不仅有前朝阁臣,还有东厂厂都,因他暗中支持,锦衣卫能死死的压住东厂,如卢彦勋这样的棋子,不晓得还有多少,甚至他暴漏出来的实力也不是他所拥有的全部。

    所以他敢向小七承诺,不管新君是谁,他都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以前这些都是要留给顾家的,他做这些安排只想证明自己是父母最出色的儿子,有他在,顾家就不会吃亏。

    “自然是……”

    顾天泽目光深沉,定国公心跳加速,头皮亦有几分发麻,后半句话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就在此时,门口的奴才通禀,“文武侯王大人在府门外。”

    事情一波接着一波,王译信中午还在国公府以死相逼,此番废后的消息传遍京城,王译信还有闲工夫来国公府?

    他不是应该和同僚应酬借此左右清流的立场,顺便显示自己的政治主张。

    借此机会一举奠定他清流的领袖地位,稳固仕途,待价而沽才是真正的政客该做的。

    如今谁都无法忽视王译信在朝中的力量,以及他对乾元帝的影响力。

    乾元帝对顾天泽是长辈对晚辈的信任宠爱,对王译信更像是平辈论交的知己。

    太夫人见定国公沉默不语,接口道:“他还想再来一出以死相逼的好戏?把我定国公府当作何地?岂容他再放肆?”

    “母亲……”司徒氏为太夫人捶后背,低声道:“王大人毕竟是阿泽的岳父,同国公爷是亲家,如今娘娘有难,单凭国公爷筹谋许太过艰难,联姻缔结两姓之好,以王大人对阿泽媳妇的疼爱,怎会在顾家为难关头袖手旁观?他赶过来许是同国公爷有事商量。”

    听了司徒氏分析得丝丝入扣,若是能得到王译信的支持,联合顾家和他的实力,顾皇后的位置许是可以得到保全。

    王芷瑶觉察到顾家人极为热切的目光,平静的说道:“我父亲只是来接我回府的。”

    事实也果然如王芷瑶所说,王译信风度翩翩的走进国公府,面对整个顾家人,俊美儒雅的脸庞含笑:“瑶儿,还不回家么?”

    定国公:“……谨之,她也是顾家的儿媳,顾家如今有难,她还是留在国公府为好。”

    “亲家这是想把我女儿当作质子?”

    “你误会我……”

    王译信挡住定国公解释,“是不是误会,我心里清楚,国公爷身边不缺孝子贤孙侍奉,瑶儿被我宠得太过娇贵,又有孕在身,为顾家子嗣着想,她还是养胎为上。像国公爷这样有规矩的人家定是做不出搓磨有孕儿媳妇的事儿。亲家,我是相信你的。”

    “父亲,皇上罚我闭门思过,只怕我得回永寿侯府了。”

    王芷瑶敢在王译信闹事前,把乾元帝的口谕说了一遍,明摆着王译信并不知道乾元帝下得口谕,他只是单纯来把三少和自己接出顾家去。

    王译信星眸比夜空的星星还闪烁,有了乾元帝口谕,他在面对定国公时越发显得挥洒自如,不似方才恨不得同定国公拼命强人,转头教训王芷瑶:

    “定是你这丫头又惹陛下生气了,让我说你什么好?早教过你要对皇上忠心,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家如今的尊荣都是陛下赏赐的,做人呐,得守本分。陛下给你恩赏,你就接着,一旦陛下想收回,你若心存不甘,可就是你的错了。”

    王芷瑶微微低头,一副被训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忍笑……她很辛苦的。

    王译信仿佛很满意王芷瑶的认错态度,对定国公道:“亲家也赞同我的话罢,瑶儿这丫头一定是因恃宠而骄,违抗圣命让陛下失望了,是我没教好她……不过亲家放心,此次我一定不再心软,定要让她明白什么是对陛下忠心,什么是君臣之道。”

    定国公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君臣之道可是他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也是他这些年的坚守。

    长信侯摇了摇脑袋,斜睨着潇洒从容的王译信,“我说,你是在教你闺女,还是在训我兄弟?”

    “我岂敢教训国公爷?教好女儿,也是为亲家着想嘛。”

    王译信脸皮厚得很,并没因长信侯戳破他的心思而尴尬:

    “国公爷这些年一直恪守君臣之道,恪守陛下的旨意,不敢有任何的违背,这一点是很值得我效仿的,谁不晓得国公爷是陛下的忠臣?君让臣子,臣不能不死的表率。国公爷只要一如既往,娘娘便是没了后位,陛下也不会亏待顾家,顾家不为外戚,对一向内敛的国公爷也是解脱。”

    “我该恭喜国公爷才对,废后打碎亲家的枷锁,往后谁也不能再用外戚来攻讦亲家了。”

    定国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天泽嘴角忍不住勾起,小声在王芷瑶耳边道:“要他多事?”

    原本顾天泽打算借此机会吐出胸中多年的郁闷,拒绝定国公入宫的建议,谁知王译信把他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三少总是他的儿子。”

    王芷瑶拍了拍得了便宜卖乖的顾天泽,有些话,王译信能说,顾天泽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孝道压着呢。

    王译信今日在国公府耍够了威风,逼得顾家上下全做了哑巴,让定国公羞愧难当不敢开口。

    要不怎么说拼爹重要呢,后宅妇人再厉害,在亲家公面前远做不到王译信这般。

    “你还愣着?”

    王译信小心翼翼的踱步到王芷瑶身边,对女儿那是春风般的慈父,对女婿自是百般不顺眼,“皇上不是让你练兵去?你别以为赢了宁远铁骑精锐,破了困阵就天下无敌了,宁远侯不大会甘心拱手让出指挥权。”

    “遵命,岳父大人。”

    顾天泽如同吃了蜜糖一般,垂手听训,“一会送她回府,我立刻出京。”

    “陛下对你期望甚高,别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你本是武将,为国戍边,开疆拓土才是你该做的,你的战功陛下不会忘,自然也不会亏待生下你的父母。

    定国公闻言愣了一会,王译信的话虽不中听,但所言大有深意,也有告诫自己的心思,若有所思的看着王译信,“娘娘的事情无法挽回?”

    “是儿子重要,还是娘娘重要?皇上的心也是肉做得,伤一次,情分就少一些。”

    言罢,王译信领着女儿,女婿离去。

    “他们这就走了?”太夫人摇头道:“这哪是娶儿媳妇?谁家儿媳敢不听长辈的话?哪家亲家如此……如此无礼?”

    “母亲,王谨之话是不中听却是顾家如今需要的良言。”

    长信侯起身走到发愣的定国公身边,道:“失了后位,顾家还有阿泽,小弟以前也说过顾家的荣耀于军功,万一触怒陛下,你想在府上教养幼子都不一定能如愿。”

第三百六十三章 虚伪

    长信侯在顾家的地位不高,虽是定国公长兄,但顾家人都晓得他纨绔胡闹,因此就算他此时说得在情在理,族人也多是把目光放到定国公身上。

    往日定国公一直最是支持顾皇后,为自己的姐姐连亲生儿子都送去皇宫,甚至容忍旁人非议顾天泽的出身,忍下绿帽罩顶的言论,可以说整个顾家定国公为顾皇后付出最多。

    当然他得到顾皇后最多的奖赏。

    万一顾皇后被废,他以前的付出再难得到回报。

    定国公若有所思不似方才一般执意入宫为顾皇后求情,再加上顾家最得乾元帝喜欢的顾天泽被王译信领走,这让盼着奇迹降临的顾家族人从心底泛起一阵阵的绝望,如同丧家之犬,以后别再想借着富贵以及的顾家作威作福了。

    长信侯刚觉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轮头盖脸的耳光落下,他想躲都躲不开,声音清脆得紧。

    “混账东西,我白白生养了你!”

    原本一直坐在东边的太夫人直冲过来,捶胸顿足指着长信侯大骂:“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你妹妹,你能封得长信侯?这会儿她有难,你不说帮忙你妹妹排忧解难,还拦着你兄弟!你个没良心的畜生,忘恩负义,你以前惹下多少的麻烦,哪一次不是你妹妹帮你?若是晓得你这般无情,当初……当初真该让你死在女人肚皮上!”

    “母亲。”

    长信侯挺着红肿的脸庞,跪在太夫人面前,孝道大如天,别说他,就是小弟定国公也得生生受着,况且长信侯对母亲一直心存感激,不是太夫人,他的儿女早就被当初自己纳进门的小妾糟蹋死了,太夫人话是不中听,他也明白自己的分量,爵位荣光全靠着妹妹顾皇后得来的,就是如今做生意顺风顺水,也是京城商贾勋贵给顾家面子。

    不过,此时他很羡慕被王译信领走,受乾元帝呵护的侄子,起码有两位长辈真正为顾天泽着想,尤其是王译信为赶来把女婿弄走,不惜牺牲政治机会。

    在他们这个等级的勋贵人家,王译信的选择会被评价为不知大体,意气用事。

    “儿子就是个酒囊饭袋,可您误会儿子……”

    长信侯听太夫人骂声渐歇,辩解道:“儿子怎会不关心小妹?在皇上气头上,明摆着谁去求情谁倒霉,您总不想继娘娘出事,顾家再失去小弟和阿泽罢,一旦皇上疏远他们,顾家才真真是灭顶之灾。”

    “阿泽一直是陛下最宠爱的人,他去求情总能全身而退,王译信给你什么好处?你眼看着他在国公府为所欲为?阿泽是你的侄子,你兄弟还活着,轮不到你来多嘴!”

    太夫人气得还想再锤长信侯两巴掌,以前嘴上不说,对女儿为主中宫,她还是满欢喜的,对女儿的疼爱,她不比对儿子少,所以顾皇后被废,打击最大得就是太夫人了。

    女儿在夫家遭罪,最心疼女儿的自然是娘家亲妈,因为女儿嫁入皇家,太夫人不敢责怪皇帝,但若坐视不理,她心里过意不去,顾家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难道连给顾皇后求情都不成?

    太夫人抹去眼泪,狠狠得瞪了一眼长信侯一眼,转头面对定国公,“幺儿,你姐姐的事儿,你可不能不管,任由她在后宫里幽禁啊,以前她是皇后娘娘,为陛下,为顾家得罪了不少的宫里娘娘,这会儿她后位被废,后宫的娘娘指不定怎么搓磨报复她,我可怜的女儿,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一边说,一边落泪,太夫人紧紧的拽着定国公衣袖,定国公扶她重新坐下,沉默一会权衡轻重,缓缓的说道:“不是儿子不担心姐姐,皇命大于天,以往儿子谨守为臣之道,如今若是抗旨不遵,哪还有脸面教子?陛下始终是性情中人,不会亏待姐姐。”

    太夫人绝望的低泣,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咽,“你也没良心,同老大一样,眼里只有你们的爵位,忘了兄妹之情,我当年是怎么教你们兄妹友爱的,你们都忘了?”

    定国公面露愧疚,咬了咬牙,同长信侯跪在一起,“若只有儿子,便是将这条命儿还给姐姐,儿子也没二话。当年儿子也是为姐姐弃笔从戎,征战疆场多年。可如今……就算儿子用性命和战功都无法让陛下回心转意,您不仅有姐姐,还有儿子和大哥,亦是有孙子的人,母亲,儿子总不能只为姐姐考虑,而不管顾家。”

    “你帮你姐姐,就是帮顾家。”

    “娘,您这话错了,顾家同姐姐同气连枝,可姐姐始终是出嫁女,她有事,顾家必然会受些挫折,凭着往日的功勋还能在京城立足,一旦顾家触犯圣颜,满门流放,姐姐就算是皇后也保不住顾家,顾家上下是国朝的臣子,遵守君臣本分才是正道。”

    定国公丝丝入理的劝解太夫人。

    司徒氏在旁听着默默点头,可心底难免涌起几分寒意,低垂下眼睑暗自思索,定国公看似长情,其实也是个无情的人,当年他能送子入宫,今日他就能舍弃嫡亲姐姐,虽是情势所逼,定国公的选择是理智的,顾全大局的,可感情上总让亲人心寒。

    看样子定国公是不会在废后上说一句话了。

    这事若是放在王译信身上呢?

    王芷瑶和顾天泽若是吃罪陛下,王译信会不会也同定国公一样顾全大局?

    可能会是像今日一般横冲直闯,就算是面对震怒的乾元帝,他也会尽力护住儿女,大不了……一起受罪,被乾元帝处置好了。

    人总是矛盾的,顾全大局有顾全大局的错,意气用事也有意气用事的好。

    “母亲,眼下国公爷不方便为娘娘求情,可过几日,国公爷总不会眼看着娘娘受苦,到时国公爷出面联络旧部,朝臣,许是事情能有转机。”

    司徒氏帮忙安抚太夫人,她自然得到定国公另眼相看。

    “真的?事情有转机?”

    太夫人抓住司徒氏的手臂,迫切的问道:“老幺不会对娘娘不管不问?”

    “自然是有的,娘娘跟陛下这些年,在朝廷上薄有贤名,对皇子们一视同仁,受过娘娘恩惠的人不少,何况废后是国本,总会有大臣站出来的,到时候国公爷再借机为娘娘求情,总比眼下同陛下硬碰硬来得好。长信侯和国公爷顾忌顾家也不完全是对娘娘无情,顾家尚在,娘娘就有希望。何况顾家老少几百口人,您总不希望顾家被陛下一怒之下驱逐出京城罢。”

    “这……”

    “母亲,您疼爱娘娘,国公爷他们难道不担心至亲?”

    “好吧。”

    太夫人对两个跪在地上的儿子道:“我姑且相信你们一次。”

    闹了一阵,太夫人又是哭,又是骂,精力消耗得干净,司徒氏乖巧的侍奉太夫人回屋安置,此时太夫人也仿佛离不开司徒氏,把定国公夫人完全抛在脑后。

    定国公夫人面色怎么好看,司徒氏方才的一番言谈,她还真得说不出来,同国公爷过了这些年,定国公夫人还不晓得他胆小怕事,沉稳内敛的作风?

    便是朝廷上有人为顾皇后求情,也绝不会是定国公指使的。

    “二嫂确实不简单。”定国公夫人看出丈夫的心已经偏了,忍不住冷嘲热讽,“会说话,有心计,懂得颠倒黑白讨国公爷欢心,国公爷一定把她看做能持家且理解您的世家大妇,可惜……她再好,也是早逝二哥的妻子。我再不得国公爷青睐,可也为你生了阿泽,是阿泽的亲娘!”

    “你说这些作甚!”

    定国公讪讪的起身,冷着俊脸,定国公夫人一改往日的柔和,变得尖酸刻薄,他可以疏远定国公夫人,可不能休了她。

    “说这些话自然是想让国公爷明白,您不愿意入宫得罪陛下,我却有办法……”

    定国公夫人意味深长的一笑,捏着帕子,轻扭腰肢向门外走,“我不如二嫂会讨国公爷喜欢,也不如二嫂会说话,太祖高皇后曾经说过,佛祖关上了门,总会留一扇窗户,看我……说这些没得让国公爷烦心,您忙着,我先回房自省了。”

    长信侯从地上爬起来,先揉了揉膝盖,又摸了摸被打得红肿的脸庞,斜睨沉默神色莫测的定国公,“你不会真想去求她?”

    “她是顾家的儿媳,同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长信侯摇摇头,手搭在定国公肩头,“我不管你打什么样的主意,先提醒你一句,千万被把阿泽扯进来,也别打算让阿泽为顾家拼死拼活,阿泽并不亏欠顾家什么。以前倒还罢了,如今阿泽身边可有王谨之在,他可不是用家族,大义就能压住的人,真让王谨之疯起来,皇上都不见得能扛得住。”

    “大哥对王谨之看得很重。”

    “想得少,牵扯少,自然他什么都敢干。”

    长信侯揉着额头,自己也弄不明白,“若说我同王谨之交情平平,因为蒋氏,我还盼着他早死,可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是能明白王谨之的某些心思,自打他被他父亲出继后,王家家族利益根本束缚不住他,我看他如今就是为儿女活着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狠招(求粉红)

    定国公府门口,王译信小心翼翼得把有孕的王芷瑶安置妥当,顾天泽默默站在一旁,根本插不上手。

    放在寻常,顾天泽能把王译信挤到一旁去,今儿小七为他入宫受苦,岳父又赶过来领走他们夫妻,他对岳父有愧疚。

    “你还真打算抗旨?”

    王译信斜睨顾天泽,冷笑道:“瑶儿交给我,你不放心?该忙你的就忙去。”

    “岳父。”

    “我收到消息,宁远侯虽在府中不见客,但对输给你并不甘心,我估摸他还会弄出点事来,不会让你顺顺利利的执掌收编宁远铁骑。”

    “岳父不必吓唬我。”

    “谁吓你了?”

    王译信挑眉,不悦的说道:“你就是太自信,太骄傲,当心阴沟翻船。”

    “您是怕我插手废后和册太子的事情吧。”

    “……”

    王译信俊脸微红,被女婿戳破心思,王芷瑶露出半个脑袋,道:“三少,爹是为你好,功勋武职最好莫问朝政。”

    “你当我愿意为你操心?顾家……”王译信听见瑶儿支持自己,有底气了许多,指着定国公府的匾额,“他们今儿放过你,明儿还不是得用孝道压你。你该清楚把心用在何处,皇上是疼你,信任你,但皇上的性子最容不得你不识好歹,辜负他的好意,这会儿整个京城的人都想从废后中得到好处,你就是什么都不做,他们都时刻盯着你。”

    这点也是王芷瑶最担心的事情。

    她略带几分担忧的目光落在王译信身上,这个爹还是挺给力的,在国公府时见到王译信,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自己的心是烫贴的。

    废后在即,吏部天官王译信会很忙,废后立太子对朝臣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政治机会,一辈子也只有一次的机会。

    况且王译信还是六皇子的老师,乾元帝最近几年最宠信的大臣。

    顾天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王译信何尝不是?

    甚至他比出身顾家高冷的顾三少更容易被皇子们笼络住。

    有王译信帮衬,照看,三少应该能平稳渡过这次政治风波,王芷瑶也相信三少不会再为顾家而拼死拼活的卖命了。

    “岳父小看了我。”

    顾天泽主动扶王译信上马车,“该重视谁,该听谁得话,我有分寸。小七还是住在娘家,陛下那里我去说,您……您自己也要小心,六皇子不适合做太子。”

    王译信点点头道:“六皇子是明白人,我就怕他身边的人会鼓动他争。”

    顾天泽也钻进马车中,在王译信的怒视下,解释道:“我同岳父有事商量。”

    一路上,他同王译信分析起朝局,翁婿两人推心置腹的详谈,一旁听着的王芷瑶直犯困。

    她勉强撑着下颚,眼见着三少和王四爷满脸红光,果然男人都是有野心的。

    而王芷瑶却对此不感兴趣,她只要知道三少和王四爷合起伙来是无敌的就够了。

    她在此事上根本无法刷存在感。

    顾天泽毫无保留的展现出自己的政治智慧,王译信大为惊讶,原来骄傲的女婿隐藏得很深。

    直到顾天泽骑马离开,王译信才怅然若失般叹息,莫怪前生几乎所有人众志成城才勉强把他算计了……这小子太过聪明。

    “瑶儿。”

    “什么事儿?”

    王芷瑶暗自非议王译信是不是‘爱上’了三少,他看三少的目光都带着光。

    “以后你多陪陪阿泽。”王译信目光落在王芷瑶的小腹上,“孩子生下来后,无论男女都要让他亲近阿泽。”

    “您是说……三少太念着亲情?”

    “你也应该看得出来,阿泽聪明是聪明,处理事情也足够成熟老辣,这些年也隐藏了不少的实力,但他有一个缺点,太偏激,太骄傲,得不到时,宁可让所有人随他陪葬。”

    此时,王译信再一次怀疑,上辈子顾天泽就是自己找死的。

    他不仅留下封狼居胥的耀世战功,更是让所有人为他的死陪葬,甚至王译信都怀疑,上辈子蒋大勇收集到的证据是不是顾天泽故意留下的线索。

    若是没有蒋大勇,顾天泽便是战死,隐藏起来的暗线也会把证据交给乾元帝。

    王译信郑重警告:“必须让他心上有牵挂,否则他敢做任何的事儿。”

    “三少确实够疯的。”王芷瑶也不由得点头,“我尽量罢,爹也帮我看着点他。”

    “你先回去歇息,我还得再出门去。”

    “都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下午十几张帖子送到我手上。”王译信无奈的摇头,“我方才去国公府也是偷溜的,这回再不回去,尹薄意等人饶不了我。”

    “您方才一直同尹伯父在一起?”

    “内阁,六部的尚书都在。”

    王译信叮嘱王芷瑶一番,关于朝政的事没过多涉及,一来他晓得瑶儿不喜欢听,二来这些事本就该是男人出面。

    “就算陛下下了废后诏书,废后的余波皇上一时半会压不下去,顾皇后做了这么多年皇后,此时被废,怎会无人说话?何况……皇上无法说出真正废后的原因,一旦让人知晓陛下龙体不愈,朝争会更厉害,废后还好,册太子才是重中之重。其实……陛下如今才是最忙的人。”

    “您小心些。”

    “为臣子,总要帮陛下。”

    王译信摇摇脑袋,“真把陛下累个好歹,于阿泽也没好处。”

    翌日,乾元帝正式昭告天下,废顾氏皇后位,诏书上对顾皇后并没大加指责,也没洗白皇帝多么无辜才决心废后,乾元帝承认顾皇后以往的贤惠,最后诏书上说废后的原因——顾氏无子,不适再为皇后。

    王芷瑶看着誊写回来的废后诏书,对乾元帝涌起几分佩服,他这份对顾氏的维护,着实难得,但也让朝廷上更多的人借此机会为册太子造势。

    哪位娘娘为主中宫,哪位皇子就有希望做太子。

    一连几日,王译信忙得不见人影。

    不是没人上门来,王芷瑶多用闭门思过把人打发走了。

    这一日傍晚,王译信回府时,一身的酒气,微醉的脸庞衬得他越发俊美。

    “您是去议事,还是去喝酒?”

    王芷瑶亲自端着醒酒汤过来,“不喝酒是不是就不能说正事?都喝高了,还谈能谈事?”

    王译信揉着脑袋,脱掉外罩,王芷瑶动了动鼻子,一股脂粉味儿,“还有歌舞助兴?”

    “……”王译信把醒酒汤喝了一干二净,清醒了几分,“二皇子请客,哪能少得了歌姬,舞姬。“

    “就不能不去?”

    “一堆的帖子。”王译信从袖口中甩出二十几张帖子,“这还是挑拣过的,亏着陛下把阿泽放到京郊练兵,否则他也推不开。”

    王译信进耳房梳洗,王芷瑶晓得他有话说,便坐下等候。

    “瑶儿,今儿朝廷上有人为废后抱不平了。”

    “谁?”

    “好几个,没想到定国公也……”

    王译信没卖关子,直言道:“定国公当庭为废后求情,散朝后,皇上单独召见定国公。”

    王芷瑶坐直身子,“会不会越来越多的人为废后不平?”

    “顾家……”

    王译信目光深邃,手指在茶盏边缘滑动,声音低沉透着感慨,“我小看了定国公,没想到顾家还有依仗,更没想到定国公会此时冒出,同情废后的朝臣越多,顾家聚集得势力就越大,废后因无子而被废,这股势力足以打动任何皇子。”

    “您是说定国公不全是为废后求情?”

    “他想在立太子上插一脚,保住顾家第一名门的地位。我不知皇上会同他说什么话,但我看皇上对顾家还是爱护的,毕竟顾家也是阿泽的出身之地。”

    “这么下去,三少根本脱不开关系!就算三少躲出去也于事无补。”

    “你别急。”

    王译信唇边荡起温和的笑容,安慰王芷瑶,“不是有我在嘛。”

    他的笑容让王芷瑶安心,随后含笑的王译信说出的话却透着一股难得的霸气。

    “以前我一直不想把事情做绝,总想着我错过一次,好不容得老天庇佑有补偿的机会,定国公……也错过,可却没机会补偿阿泽,总想让定国公清醒,明白父子之情的可贵,明白他该怎么当阿泽的爹,可惜……我费劲口舌也无法阻止定国公,又因为废后的事儿,他同阿泽之间很难再有很深的父子之情了。”

    王芷瑶抬眼,心跳加速,王译信俊脸泛着冷意,眼含算计,“您想怎么做?”

    “瑶儿也猜到了罢。”

    “您想把弄倒顾家?爹,不可能的,只要阿泽还是定国公的儿子,皇上不准许顾家落败。”

    “不是整倒顾家,而是不能再让顾家一群人待在京城了,这次我还有把握牵制定国公,下次……我担心顾家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错事。”

    “您有把握?”

    王芷瑶眼前一亮,让顾家远离权力中枢再好不过,既可以保全顾家体面,又不会再让定国公等人利用三少,“此事只怕很难做到。”

    “关键还在陛下,此事得慢慢来,不能急。”王译信道:“我同你提前说一声,希望你心里有个准备,阿泽那里……”

    “我会同三少解释。”

    “你说比我说更妥当,你们是夫妻,我始终只是他的岳父。”

    “您比定国公更懂得为他着想,三少不是没良心且冲动的人,就算我不同他说明,他也不会怪您,何况以顾家几次三番的做所所为,远离京城没准能保全顾家。”

    定国公等人再不停的作死下去,耗光乾元帝的耐性,就算有顾天泽,乾元帝也不见得会善待定国公等人。

    王芷瑶担心的说道:“爹您也得多加小心,定国公在朝中十几年,根深蒂固,万一他……三少在这上不可能明着站在您这边。”

    “我心里有数。”

    王译信笑道:“万不能让阿泽为难,若无废后和册太子的机缘,根本做不到让顾家离开京城,陛下虽是废后,但对顾家也是念旧情的,并非真正厌弃定国公。”

    别看乾元帝口谕让定国公在家抚养幼子,听让他没脸的,乾元帝这也是变相的保护顾家,警告朝臣不得借着废后欺负顾家。

    可惜,定国公不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也舍不得顾家满门富贵。

    “扶起顾家的人是陛下,让顾家出京,打压顾家的人也只有陛下一人。除了陛下,谁碰顾家,谁倒霉。”

    王译信抿嘴一笑,“偏偏有人不明白,比如说宁远侯!瑶儿,你只需要看着就好。”

    “荣国公夫人不是随太夫人来寻过瑶儿?第一招,我会让她过得稍微艰难点。”

    “……”

    王芷瑶真不晓得该说什么,还是安静看戏得好,王四爷明显化身圣斗士,既能在朝廷上御敌,又能在宅斗上逞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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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崩塌(一更)

    皇宫,御书房紧闭的房门丝毫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怀恩悄悄的动了动腿脚,看了一眼时辰,皇上同定国公单独待了大半个时辰了,废后搅得前朝后宫都不得安生。

    他命人给乾元帝准备最好的补品。

    在这场风波中,皇上才是最耗心血的一人,而且皇上受得罪不能同任何说。

    也亏着乾元帝是刚硬,固执的性子,否则稍微绵软,犹豫一些,备不住就被朝臣劝谏成功,立成年皇子为太子,晋封高贵妃为皇后。

    废后不过半月的功夫,怀恩公公收到的银两,田产,屋舍比他以前积攒下准备留给侄子家宝的财产都多,更别提皇子们和后妃对他偷偷的许诺了。

    怀恩晓得自己几两重,除了心疼一一人之力对抗朝臣后妃的乾元帝外,他是好处照拿,关于乾元帝的消息动态嘛,他自然会把乾元帝想让朝臣知道的消息酌情说出去。

    他万万没想到,被乾元帝口头警告过的定国公夫妇还是在此时站出来,东厂密报顾家太夫人和荣国公夫人去求燕国夫人进宫为废后求情,另报长信侯死活不肯去京郊军营寻顾三少,顾家其余男人就算见到顾三少,也不敢命令苦求他。

    而定国公夫人根本最找不到军营安置在何处。

    有此一来顾三少才能置身事外,整合宁远铁骑。

    御书房内,乾元帝唇边噙着冷意,定国公侍立在一旁,为乾元帝整理承奏上来朝臣的折子,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中间最高的折子是为废后求情的,其次是恳求乾元帝再立皇后,再次才是册太子的折子。

    定国公做这些事并不见生涩,有几许怀念的意味。

    乾元帝登基之初,他就像今日一直跟在自己姐夫身边,为他分担朝臣给新君的压力,分担先帝突然驾崩引起的种种猜测,有时乾元帝甚至留他在皇宫秉烛夜谈,共同商讨如何能把先帝留下的骄兵悍将,以及自持开国功劳的勋贵收拢削权的良策。

    御书房的摆设也如十几年前嫌少有变化。

    定国公垂手侍立不由得回忆起以前的事儿,那时乾元帝最相信他,纵使那时很难,定国公也从不怀疑乾元帝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可眼下他哪怕站在乾元帝身边,他都感觉离着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帝王很远。

    是皇上变了?还是他变了?

    乾元帝的手按在最高那落的折子上,“一共多少份?”

    “回陛下,一共一百零八份。”

    “朕没想到,你姐姐比朕得人心。”

    “臣不敢。”

    定国公撩起国公袍子,跪地请罪,“娘娘跟了陛下二十多年,从太子妃到母仪天下的皇后,朝臣上表求情也只是因皇后废立事关国体,娘娘从未想过干涉朝政,也不曾结交朝臣。”

    “她有你,还用干涉朝政?还用结交朕的臣子?!”

    乾元帝一气之下将摆放齐整的折子推倒,有几本恰好落在定国公的头上。

    “臣……”

    “你别说朕误会了你,误会了你姐姐。”

    乾元帝不愿同定国公生气,因为不值得,可是不是想不生气就能做到的,胸口沉闷,火苗上窜,本想拿起茶盏润喉,见定国公无辜,委屈的样子,乾元帝手腕一抖,直接将茶盏扔到了地上,脸色煞白的指着定国公,“你是想逼朕同昭告天下,顾氏对朕下毒?还是想说朕的发妻为了争宠不惜学勾栏妓寨下贱的法子。”

    “你丟得起人,朕丢不起脸面。”

    “陛下。”定国公磕头道:“您对娘娘的爱护之心,臣铭感五内,可是娘娘始终是臣的长姐,臣不得不为娘娘求情。”

    “别同朕说得仿佛你挺委屈似的,也别给朕摆忠臣的苦衷。”

    乾元帝怒道,“不是你上下串联,朕就不信有一百多份折子给顾氏说情。朕着实小看了你,当初朕不知所踪,太后乱政立四皇子为新君时,朕怎么没见你有这份能耐?”

    定国公同样吓得面无人色,乾元帝这句话足以让顾家满门抄斩了,“陛下明鉴,臣不敢以朝臣逼迫您复立娘娘。”

    “你想什么朕清楚得很,的确你没想过让你姐姐复立,你不过是想让朕的儿子们看清楚你定国公有得能耐。”乾元帝冷笑道:“别人不知道,你该记得,朕登基之初就按照母后遗言制定的人才储备计划,朕这二十年间秘密培养了好几拨出类拔萃人才。当朝廷有变故时,他们可以迅速添补空缺,帮朕稳固朝局。”

    正因为人才储备计划执行顺利,乾元帝就是把朝廷上所有的大臣都罢免了,国朝也照样能维持下去。

    这些年朝廷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动,然乾元帝几次清洗,也用去了不少的储备下的人才。

    “你估摸朕手上没人可用,不得不向朝臣退步。”

    “臣不敢。”

    “不敢?!”

    乾元帝抬脚踢在定国公肩头,“口口声声说不敢,时时刻刻说体察朕的心思,可你做到了哪样?朕让你在府上教养幼子,你遵旨了?朕不想把阿泽牵连进来,连王译信都明白的事儿,朕不相信你会看不清楚!还用得上怀恩那个奴才借着宣朕口谕提醒你?!”

    定国公身体颤抖,额头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没想到皇上的眼线早就安排好了。

    “蠢货!”乾元帝失望的摇头,“朕如果不信你,把眼线放到你身边,朕至于不知阿泽左右为难?至于让王谨之父女提醒朕?朕登基时说过,一世君臣,朕不负你。这句话只怕是你早就忘了,或是根本就没相信过朕。”

    厂卫的存在让百官警觉,也让乾元帝轻易的知晓朝臣的动向。

    顾家是外戚,乾元帝对顾家也有所防备,但不至于把时刻盯着定国公,更不会让厂卫深入顾家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监视顾家上下一举一动。

    “朕总想着,朕多相信你一些,你对朕就更有信心一些。谁知这些年你越来越让朕失望,越来越让朕后悔当初给予你的情分。”

    “陛下……臣真得没有串联朝臣……臣是有私心,可绝不敢做大逆不道的事。”

    “够了,朕不想听你解释!”

    乾元帝厉声道:“滚,朕不想再见你,拿着你给你幼子请封荣国公世子的折子,滚出宫去。”

    “陛下……”

    “怀恩。”

    乾元帝高声叫道,“将他叉出宫门去。”

    怀恩忙跑进来,看情况不对,拽起定国公低声道:“陛下震怒,您还是先走为好,万一陛下气坏了龙体,谁也担不起。有事……等陛下消气再说也来得及。”

    定国公也晓得错过这次机会,乾元帝会同他彻底的恩断义绝,“臣冤枉,陛下,有人害臣……”

    怀恩公公一个人拽不动定国公,招呼守在御书房外的御前侍卫,死拉硬拽得把定国公拽出门去。

    “还敢同朕喊冤?当朕什么都不知?”

    乾元帝越发的气愤,狠狠的踩着地上的折子泄愤,“朕说废后,谁求情也没用!”

    定国公被推出宫门外,他得罪陛下的事儿顷刻传遍时刻注意此事的人耳中。

    幽静的茶室中,王译信抿了一口茶,眼看定国公失魂落魄的骑马回府,将手中的茶盏向定国公敬了一下,对不住了,文昌兄。

    “谨之,你还打算做什么?”

    茶桌对面坐着的尹薄意额头见汗,只怕再聪明的人都没想到,给皇后求情的折子其中大部分出自王译信之手,眼前这人愣是不动声色的把定国公陷害了一把。

    “顾家人若是不动,我做什么都没用。”王译信自嘲的说道,“其实我也算帮了文昌兄,可惜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人能明白。”

    上辈子,顾家把一切赌注都压在四皇子身上,顾天泽战死后,定国公远走,顾皇后虽然没被废了皇后位置,但受尽乾元帝的冷落,乾元帝心灰意冷甚至纵容‘宠妃’凌驾于顾皇后之上,顾皇后在宫中的日子岌岌可危,顾家也受到乾元帝的打压,几次惩治顾家族人。

    后来四皇子为册为太子,顾家的状况没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四皇子为生母德妃的后位,伙同王芷璇没少给顾家小鞋穿,在本就不喜欢顾家的乾元帝面前没少进谗言。

    顾家一众人是有苦说不出。

    最后证据大白天下,四皇子自然被废太子之位,乾元帝怒火攻心之下把顾家从上到下的官职都给撸了,受牵连的顾家也死了不少的人,就算乾元帝的两个女婿都没得好。

    前生王译信同定国公牵连不深,他当时只想着在妻女面前赎罪,根本没打听顾家的结局。

    不过,以乾元帝的性情,顾家结果不会太好,虽是定国公的爵位还保留着,可光有爵位,无权,无财,无圣宠,在京城这么个捧高踩低的地儿,顾家人生活极是艰难。

    想见乾元帝把先帝宠妃的爱子当猪养儿,连京城小吏都能上门讨债侮辱就可见一二。

    乾元帝也是因为顾天泽异姓封王才留下定国公的爵位,毕竟异姓王的父亲,怎么也不能是白身。

    他舍不得已经战死的顾天泽被后世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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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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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介绍:
娇女——生活在蜜罐中万事不操心的甜软妹子。 因为一句遗言,本是一代女汉子的她被父亲大人宠爱成了娇女。 她本想大玩宅斗,岂料侯府里妯娌和睦,夫妻和谐,小妾听话,庶女低调,这个怎么破? 她选夫择婿时,未婚夫才名,地位,权利,财富,品貌样样不缺,这个嫁还是不嫁? 本准备大发雌威战胜各路牛鬼蛇神,然这个世界流行扮猪吃老虎且人人都有秘密和擅长装逼! 她用一生的幸福生活证明这是个一‘爹‘在手,天下我有的时代。 女主说:“我有史上最奇特的爹!” 男主说:“我有天下第一的爹!” 总结,身处拼爹时代,爹的质量太特么重要了!!!娇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