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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娇女txt下载     娇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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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落水

    围场,位于草原边缘平缓之地,四周蔓草过膝,秋风拂过,蔓草若海浪荡漾。

    夕阳,晚霞红彤彤,似染红的碎金一般洒落,人沐浴其中如同染血,平添一抹萧瑟。

    远处传来马匹嘶鸣,猎犬狂吠的声音,站在大帐门口等候狩猎结果的命妇中,有一人格外的显眼。

    她眉眼如画,肌肤赛雪,气质卓绝,一双顾盼生辉的星眸看向狩猎归来的勇士们。

    在她四周簇拥着品妆大扮的命妇。

    命妇于她如绿叶,如群星环绕明月。

    突然一骑飞来。

    一只利箭划破空气,飞箭的尖端闪烁着瓦蓝的寒芒飞向命妇。

    随之一人一马先于狩猎归来的勇士跃入命妇们的眼中。

    那名被命妇环绕的美妇只来得及分辨坐在马上手持劲弓的女子,张嘴欲说……噗哧一声,飞箭正中她的咽喉。

    方才簇拥着她的命妇四散奔逃。

    狩猎归来的人群中,冲过来两位三旬左右的男子。

    一人儒雅如玉,一人霸气英俊。

    他们先后跑到中箭倒地的绝美妇人面前。

    他们满含着疼惜不舍的搀扶起中箭的美人,喊着她的小名。

    为什么?七妹妹……中箭的美人不甘心的喃喃自语。

    为母报仇。

    射出弓箭的女子安坐在马上,她有三十左右的年岁,尚算精致的五官已有了岁月的痕迹。

    她看起来比那名中箭的美人年岁更大一点。

    她是妹妹,同中箭美人是亲姐妹!

    身穿素雅的长裙,她披散着头发,鬓间带了一朵白绒花,一身守孝的打扮。

    见美人气绝,她拨转马头,向悬崖方向狂奔而去。

    领命追杀她的骑兵在她身后射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名抱着美人尸身的男人愤怒的吼叫着……

    他盔甲下的衣衫是灿烂耀眼的明黄色,周围的人叫他太子,唤已死的美人为永安侯夫人。

    儒雅如玉的永安侯望着太子怀里气绝身亡的妻子,怔怔的出神……

    策马狂奔的凶手胸口中了两箭,鲜血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裙。

    再也支撑不住马背上的身体,她从马背上翻滚下来,落在了蔓草丛中。

    在她嘴角渗出了一缕一缕的鲜血,不远处是一处枫树林,红彤彤的枫叶飘落在她身上。

    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

    一直是母亲希望她能拥有的人生。

    她生时,除了母亲外无人爱她。

    她死时,却能死在宁静的地方。

    老天爷不算薄待了她。

    她慢慢的闭眼等死,脸上却落了几滴温热的眼泪。

    一名五旬左右,头发花白的男子抱住了她,男子的手堵住了她胸口的伤口,殷红的血染红了男子的手。

    活下来,活下来。

    她看着那名便是上了年岁,头发花白却依然俊美若谪仙的男人,慢慢的勾起嘴角。

    “拿我的脑袋和账本,可保你一世富贵……这是我唯一能还给你的了。”

    “瑶儿。”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要……不要再见。”

    “瑶儿。”

    ……

    “啊”

    “夫人,七小姐醒了。”

    垂下的幔帐撩起,床榻上翻身坐起一圆滚滚的十二三岁的少女。

    她按着太阳穴,脑子里残存着方才的梦境,她是谁?

    瑶儿?谁在喊她?王芷瑶?她是王芷瑶?

    “瑶瑶。”

    她落入了一温暖的怀抱,额头上多了一只温柔的手。

    她抬起了眼睑,面带关切的妇人有三十五六岁,长眉入鬓,凤眸,高鼻,透着英气。

    只是贵妇的妆容很淡雅,同妇人的气质不大协调,因此看妇人略有许东施效颦之感。

    “娘。”她愣住了,她怎么会叫娘?

    “瑶瑶总算是醒了。”

    “娘,我没事的。”

    王芷瑶回答得很顺口,并安心的靠在贵妇怀里。

    四周是一水的黄花梨家具,多宝阁上的古玩珍藏价值不菲,一室的富贵惶惶。

    王芷瑶,王芷瑶,她不应该只是王芷瑶!

    记得有人在她耳边哭,吵得她睡不着。

    然后她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哭?

    梦中身穿孝服,手刃仇人,从容赴死的女子可怜兮兮的告诉她,我不想再回去做他的女儿!

    他是谁?很可怕?

    你试试就知道了!我只有一个请求帮我照顾母亲,母亲是最好,最疼爱我的人……只是我总让她失望。

    然后女子的哭声伴随着最后这句话在她耳边消失了。

    她多了方才的梦境,醒后成了乾元年间的侯府七小姐。

    王芷瑶虽然分辨出眼下的局面,可脑子里还是浑浆浆的乱成了浆糊,自己到底怎么了?

    穿越了?重生了?

    “瑶儿。”抱着她的妇人眉宇间蕴含着担心,“娘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在王芷瑶说话前,屋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四夫人,老夫人到了。”

    王芷瑶下意识的向妇人看去……母亲姓蒋,是西宁伯唯一的女儿,冠文侯府四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至于老夫人,姓文……王芷瑶想得头有点痛。

    “瑶儿别怕,一切交给娘。”

    王芷瑶迷茫的眸子让蒋氏的心软成了一片,轻轻摸了摸女儿圆润,胖嘟嘟的脸庞,“就算是你五姐姐搬来你祖母,娘依然是她嫡母,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

    蒋氏极为有气势的起身离去。

    王芷瑶坐在床上,五姐姐?是梦中被她射死的绝美妇人吗?

    嫡母?难道说梦中绝美妇人是庶女?是王芷瑶庶出的姐姐?

    王芷瑶一头扎进松软的迎枕中,好乱!

    为什么在梦中哭泣的那名女子手刃仇人时会说为母报仇……进而射杀了五姐姐永安侯夫人?

    为什么看起来很有气势,飒爽英姿的蒋氏会被一个庶女为难致死?

    为什么哭泣的女子不肯回来再做自己父亲的女儿?

    她的父亲很可怕吗?

    因为有七扇玻璃紫檀木的屏风挡着,外面的动静,王芷瑶听不清楚。

    迫切想寻找答案,王芷瑶从床上爬起来,隐藏在屏风后,透过磨砂,刻花的玻璃窗,向外张望着……

    客厅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穿松香色衣裙,裙摆绣着精美万字寿纹,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老夫人的面容威严,严肃,嘴角有很深的皱纹。

    她看向蒋氏的目光带了几分的无奈,以及隐藏在眼底深处的一丝清高般的俯视。

    蒋氏,还有另外两位打扮齐整,气质文雅的妇人站在老夫人两侧。

    蒋氏身材高挑,要高出气质文雅,婉约的夫人们一头。

    王芷瑶的目光停在面容清丽漂亮,身材匀称的少女身上。

    她……就是梦中被自己的妹妹一箭射死的贵妇——王芷璇。

    王芷璇的名字一下子让王芷瑶脑袋清晰了。

    虽然王芷璇的眉眼尚未完全长开,可已经显露出她有绝色美人的资质。

    她一袭绛紫色挽莎衣裙,亭亭玉立的站在众人面前。

    她高雅,出尘,污垢的气质,宛若星辰璀璨的眼眸,让看过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称赞一声,好一位绝色美人!

    王芷瑶知晓她将来会成为倾国倾城的美人,会得世上最优秀,最尊贵的男子爱慕!

    王芷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胡萝卜一般粗细的手指,一旁放置的梳妆镜清晰的印着自己胖嘟嘟的大饼子脸,圆滚滚的身体,六七岁的女童胖一点,会被称赞为可爱。

    她今年已经十三周岁了,不想成为‘京城名猪’,彻底沦为王芷璇陪衬的话……王芷瑶首先要做得一件事就是减肥!

    梦中的王芷瑶虽然比王芷璇显得饱经风霜,可王芷瑶的眉目还是挺清秀的。

    不敢同绝色美人王芷璇相比,单以眉目看王芷瑶也是一名出众的美人!

    王芷瑶粗粗的手指将关紧的屏风来开一道缝隙……外面的谈话声音飘进来。

    蒋氏义正严词的说道:“母亲,虽然瑶儿醒了,但瑶儿清醒并非是王芷璇念经悔过所致,当时在镜湖寒潭边就瑶儿和她在,不是她将瑶儿推下去,还能有谁?”

    王芷璇面容白皙,肤色泛着白瓷般健康的光晕,璀璨的眸子闪过一丝的不屈,面对嫡母蒋氏的无辜指控,她挺直了身体,不屑解释!

    老夫人文氏面露无奈:“七丫头昏迷的时候,你罚旋儿念经,我依了你,如今七丫头清醒了,璇儿也在佛堂念经七日,你还想怎样?璇儿纵然有错,你身为她嫡母就不能宽容一点?慈爱一点?”

    “老四媳妇,你得有嫡母的气度和公平的处事方法,这也是世代为帝师,清贵传承,士族王家的媳妇最应该具有的资质。”

    老太太文氏最后这句话说得很重:“七丫头是你的女儿,璇儿也是!”

    蒋氏冷然的说道:“母亲说到了公平,儿媳想瑶儿既然落入了镜湖寒潭,是不是她也应该同瑶儿一样?公平嘛,我有嫡母的气度——王芷璇跳进外面的湖水中,我就饶恕你!”

    “老四媳妇!”

    “四弟妹!”

    一直沉默的另外两名妇人震惊不已,她们清秀的脸庞露出不可思议,心想,将门出来的‘悍妇’果然同她们书香门第出身的女人不同。

    太胡来了,诗礼传家,有士族遗风的王家可从没有过这样‘公平’的嫡母!

    王芷璇曲了曲膝盖,声音宛若黄鹂一般的悦耳好听,越过蒋氏,直接对疼惜自己的老夫人文氏大度的一笑,“祖母,家和万事兴,孙女不敢让母亲心存怨恨,就按照母亲说得‘公平’吧。”

    她转身,层层叠叠的裙摆旋起一弯漂亮的弧度,莲步轻移,她走出了门……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去落水受苦的。

    在一旁偷看的王芷瑶感觉王芷璇像是一位为家族,为和睦,为尊重‘无良’的嫡母从容落水且深明大义的庶女‘英雄’

    暖阳给王芷璇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她越发冷傲,出尘,让人赞叹!

    王芷瑶看得出,起码老夫人文氏眼里的心疼,对王芷璇的赞叹是真诚的。

    蒋氏皱紧了眉头,对外面吩咐:“田妈妈,伺候王芷璇入水!哪来的功夫同她磨叽?”

    “是,四夫人!”

    王芷璇在院子里的湖水边尚未摆足从容落水的架子,还没来得急念完感人肺腑的诗词,“若是家族得和睦,我何惜此身……”

    从斜刺里冲过来一孔武有力的胖妇人,抬起胳膊将王芷璇猛得推进了湖水中……

    王芷瑶快步走到窗户边,从这里可以见到院子中的状况。

    王芷璇狼狈的在湖水中挣扎,再没方才的从容,淡然和冷静……

    “莫装逼,装逼必被雷劈!”

    王芷瑶嘴角勾起,娘亲蒋氏很给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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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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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冰冷,王芷璇狼狈在彻骨的湖水中站稳脚跟。

    往日她羊脂白玉般的脸庞冻得煞白,绛紫的衣裙紧紧包裹着她曼妙怡人的身体……她漂亮璀璨的眸子带着一丝的薄怒,不按常理出牌的嫡母太烦人了!

    她尚未做好准备就被田妈妈推进湖水中……如果她有准备,绝对不会如此狼狈,不堪。

    屋中,老太太文氏气得手臂颤抖,对着四儿媳蒋氏好半晌说不出来话……止不住的后悔一起涌上心头,她为何要答应宝贝四子和西宁伯蒋家的婚事?

    武夫,泥腿子出身的西宁伯蒋家哪里配得上四世三公,清贵传家的冠文侯府?

    跟老太太文氏同来的长房长媳纳兰氏和三房太太莫氏见老太太文氏面色不妥,忙张罗道:“还不将璇丫头救上来?”

    长房长媳纳兰氏不客气的对蒋氏道:“身为长嫂,我今日得说四弟妹一句,做嫡母没你这么当的,你这么做不是要了璇丫头的命儿?女儿要娇养,万一冻坏了璇丫头,可怎么好?”

    蒋氏挑了挑眉梢,显然没将长嫂的话放在心上,直率的说道:“我就弄不明白了,庶女王芷璇比我的瑶儿还贵重?”

    “你……”纳兰氏被蒋氏噎得够呛。

    老太太文氏懒得理会莽撞,无知,没有贵妇风范的蒋氏,直奔外面,喊道:“若是璇儿有个三长两短,看我饶过你们哪一个?”

    王芷瑶站在窗户前,眼见着仆从,丫头纷纷跑到湖边拽王芷璇上岸……王芷璇白着一张俏面站在湖水中,虽然不改狼狈,然她依然不肯屈服,别有一番坚毅的风姿。

    蒋氏最是看不上王芷璇,对忙碌个不停的仆从道:“我看五丫头就没想着上岸来,母亲便是为她操心,她也不领情。”

    “你住嘴……”老太太文氏眼中满含着对王芷璇的心疼,若是不是念在王家的家规,文氏如何都无法看着最疼惜的孙女被嫡母‘虐待’。

    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庭院门口出现一道松柏般的身影。

    “四爷安。”

    院子里忙乱的仆从停下脚步,痴迷般的看向四爷王译信!

    哪怕见了很多次,但他们依然会沉醉在四爷王译信俊美,谪仙一样的容貌中。

    王译信白衣胜雪,头戴玉冠,乌黑的发丝垂下,星眸剑眉,鼻若悬胆,他俊美得惊人……此时他风度翩翩的走进院落,行止高雅,出尘,如同神仙降临!

    他辉月般的眸子见到湖水中的王芷璇时,略有一丝的波动,俊美到极致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不被人察觉得薄怒……转瞬又恢复到方才的温润如玉,锋芒内敛。

    谪仙,王译信当之无愧!

    ……

    王芷瑶怔怔的看着王译信出神,四爷?不就是自己的父亲?

    可他也是梦中那个求王芷瑶不要死,头发花白的俊美男子!

    只是王译信如今俊美的脸庞带着自信,骄傲,没有梦中历尽沧桑,也没有梦中的落魄酸楚!

    她曾经以为他是梦中白衣女子的爱人……以为他们的爱不容于世,且误会多多,才导致两人生离死别……

    结果,他是王芷瑶的亲生父亲!

    王芷瑶不愿意再做他的女儿,才不肯重生到属于她的身体里!

    王译信对母亲文氏躬身行礼,又见过长嫂,三嫂,清冷般对夫人蒋氏道:“瑶儿的病可曾渐好?”

    蒋氏收敛了方才的锋芒,柔顺,体贴般的含笑道:“瑶儿刚醒,一会她就该喊饿了。”

    “老四……”老太太文氏不满的说道:“你就任由她胡闹下去?落水的人可是你的女儿!”

    王译信道:“她是璇儿的母亲!四房后院的事情,儿子一向不过问……母亲,儿子陪您进屋喝杯茶可好?儿子新得的玉泉龙井是极好的。”

    文氏对最小的儿子王译信那是满腔的疼爱,小儿子王译信就是文氏的眼珠子,见谪仙一样的小儿子,文氏眼角已经露出了笑意,冷哼道:“五丫头若是被折腾病了,我看你心疼不?”

    王译信扶着文氏进门,蒋氏主动的说道:“我给相公泡茶去,相公也试试我沏茶的技艺。”

    “好!”王译信神色淡漠又略显得疏远。

    蒋氏像是得了最好的夸奖,忙着准备茶具,让人烧无根水,忙着沏茶。

    ……

    没有了蒋氏‘添乱’,王芷璇很快就被仆从救上岸来。

    她身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衣衫,王译信的贴身长随墨香低声说:“老爷让五小姐赶紧回屋子里换下湿漉漉的衣衫……”

    墨香向屋子里看了一眼,王译信虽然同文氏闲聊,但目光时不时的会望向落汤鸡王芷璇。

    “殷姨娘得了消息,担心得不得了,她便寻了老爷,老爷听了殷姨娘的话后扔下尚未写好的诗词匆忙赶到夫人这……没成想……还是迟了一步!”

    “我晓得父亲是疼惜我的。”王芷璇打了个哆嗦,“家和万事兴……我不怪嫡母!”

    “五小姐,老爷说一会过去看望您和殷姨娘!”墨香略带几分为难,但想到五小姐王芷璇一向知书达理,最得老爷的心,开口解释:“老爷在夫人屋里说话不方便……”

    “嗯。”

    王芷璇点点头,湿漉漉的头发滴下冰冷的湖水,抬头看到蒋氏前前后后为沏茶忙碌的身影,她慢慢的勾起了嘴角,可怜又可悲的嫡母……

    王芷瑶缓缓的合上了眼睛,谁也也不知道,她是懂唇语的……娘亲蒋氏得多爱王译信才没发觉其中的猫腻?

    爱情使人盲目,爱错人……伤得最重得就是蒋氏!

    是她看错了唇语吗?

    王译信是最最正统的封建士大夫吗?

    听到屏风后有动静,王芷瑶像球一样的身体连滚带爬的飞速爬上了床榻,盖好被子背对着屏风,装着睡熟了……

    王译信打开紫檀木屏风,略略的扫了床上圆润肥胖的王芷瑶一眼,满室的富丽堂皇,媚人的熏香,让王译信皱了皱眉,最小的女儿王芷瑶没见长进,还是喜欢富贵无用的摆设。

    文氏道:“有你媳妇看着,我看七丫头的身子骨是顶顶好的,老四你根本不必为七丫头担心,反倒是五丫头……她出生时,殷姨娘受过你媳妇的斥责……璇丫头又一直孝顺的陪着殷姨娘,她一没补品用,二也没少受委屈,她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好,谁晓得会不会对将来有妨碍?你还不如多看着点五丫头!”

    王译信合上了屏风,平淡无波的说道:“我不能让璇儿越过嫡女!也不愿让夫人伤心!”

    “你呀……死板!做父亲的还不行有点偏疼?蒋氏不敢说你的不是……”

    “蒋氏快进来了,咱们去品茶吧。”

    王译信显然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含笑陪同文氏离去。

    王芷瑶将被子盖在脸上……她想回家,冠文侯府太可怕了!

第三章 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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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的摆设同王芷瑶的闺房富贵奢靡不同,蒋氏用于待客的客厅处处透着雅致,摆设铺陈极为符合清贵士族的布置,便是香炉中飘出的熏香也是淡淡的。

    王译信陪同文氏坐在临窗的炕上,暖阳斜照进来并尽情的洒落在他身上,光线衬得俊美的王译信宛若神邸,俊美到极致。

    蒋氏端着托盘进门,看到眉头松缓的王译信后,再也移不开目光,她的脸颊不由得涌起两簇红晕,丹凤眸子里溢满了无法掩饰的爱慕。

    “咳咳。”

    文氏咳嗽了两声,嘴角勾出一抹的不屑和得意,四子王译信是她的眼珠子,王译信也争气,被称为士族遗风。

    可俊美若谪仙,才学惊天下,被称为书画双绝的宝贝儿子竟然娶了武夫西宁伯的小姐——蒋氏,这一点一直让文氏耿耿于怀。

    虽然蒋氏为王译信生儿育女,但文氏很看不上蒋氏,一直认为蒋氏配不上谪仙王译信!

    蒋氏将托盘中的茶盏先递给文氏,学着妯娌等人的做派,拿捏着文雅,柔顺的姿态,轻言慢语的说:“请母亲吃茶。”

    如果不是在王译信面前,蒋氏绝不会这般做派。

    蒋氏身材高挑,气韵大气,容貌明艳,她学做柔弱,文雅的做派实在是很违和。

    文氏焉能看不出蒋氏身上的违和?

    西宁伯蒋大勇甚是得皇上看重,单轮圣宠,冠文侯上下都算上也比不上西宁伯一人,因此冠文侯上下大多把蒋氏身上的违和当作笑话看。

    有时甚至故意让蒋氏误入歧途,扬短避长!

    蒋氏虽然极为爱慕丈夫王译信,可她毕竟也不是傻瓜。

    她唯有在王译信面前,才会收敛起一身的锋芒,侯府其余人等休想让蒋氏服软,包括文氏……在蒋氏手中都很难讨得来便宜。

    于是文氏总是爱在四子王译信面前‘调教’蒋氏,也只有这个时候,蒋氏才不敢回嘴让端着清高架子的文氏哑口无言。

    斯文人指桑骂槐,玩得弯弯绕绕蒋氏只会以真实相对,因此往往郁闷,委屈的是文氏等人。

    文氏缓慢,很有派头的宽着茶水,玉泉龙井是天下第一名茶,蒋氏手中的茶砖更多是特供,只献给皇帝品尝的好茶,茶香扑鼻,一闻便知此茶的难得。

    “这茶……”文氏淡淡的问道:“又是西宁伯给你送过来的?”

    “皇上赏给我父亲的茶砖,父亲觉得玉泉龙井味道淡,不如旁得茶叶。”蒋氏面带温润的笑容,只对王译信解释:“晓得相公喜欢,父亲便都给了我!”

    王译信抬眼,辉月般的眸底闪过一抹温柔,慢吞吞的说:“让岳父惦记了。”

    蒋氏脸颊更红,忙道:“没事,没事,你是我爹的女婿,他不惦记相公,还能惦记别人?相公若是喜欢,我让我爹再向皇上求赏……”

    文氏喝着极好的香茗,口中却发苦,再向皇上求赏?蒋氏是在暗指西宁伯是皇上的宠臣吗?她用不用如此显摆娘家?

    文氏身下有五子,三嫡两庶,儿媳娘家都是清贵,书香门第,她们的娘家没一个像西宁伯富庶,权柄赫赫。

    “你沏茶用的水不妥……”文氏‘语重心长’的同蒋氏‘探讨’起茶经来。

    清流,清贵在这上面比以战功封爵的乡巴佬泥腿子西宁伯更有发言权!

    蒋氏被文氏的茶经弄得昏头转向,在王译信面前又不能不给婆婆面子……蒋氏默默的听着,心里实在很想封上文氏那一张一合的嘴巴!

    文氏差不多将茶经背了一遍后,王译信缓缓的开口岔开文氏的话,“母亲,她已经尽力了,儿子看到了她的用心!”

    “……”

    文氏不满的看了一眼儿子,埋怨道:“你就宠着她吧,连茶经都不会背……她怎么随你去茶会?她若是闹出了笑话,丢脸还不是你?没准外人还会非议我们四世三公的王家没了规矩!”

    “她在茶会上很少说话。”王译信神色淡然,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茶盖的纹路,疏懒般的浅笑:“她沏茶的手法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足够用!母亲,外人不会笑儿子的。”

    王译信鼓励,赞赏般的目光,淡淡的维护让蒋氏明艳的脸庞似发光一般洋溢着幸福,“相公,我会继续努力的,明天……不用,十天之内我会将茶经都背下来……”

    “夫人不必如此辛苦。”王译信心知蒋氏看不进去枯燥的茶经,但他没有阻止蒋氏背书,慢吞吞的笑道:“若有不懂的地方,夫人随时可来书房寻我!”

    蒋氏被王译信的关心弄得神色恍惚,连连保证一定要背下茶经。

    文氏和王译信目光交错,文氏慢慢的勾起了嘴角,让蒋氏背书怕是被杀了她还难受,未来十天内,蒋氏会过得很‘辛苦’

    儿子说是不让璇丫头越过嫡女,如今故意这么‘鼓励’蒋氏背书,还不是为被蒋氏推入水中的璇丫头讨回公道?

    冠文侯府上下,唯有王译信才能治得了蒋氏!

    王译信同蒋氏又说了几句,疏远清冷的说道:“我书房还有一副画做没处理完,夫人要好好照顾芷瑶,一旦有突然状况,随时让人给我送信,我先送母亲回荣文堂。”

    “好……”

    蒋氏眼里闪过一丝的不舍,王译信喜欢作画,他画的瘦马图在外面能卖一千两银子……他的字也能卖钱……

    “相公也要仔细身体,别因为画画累坏了自个儿。”

    “我晓得。”

    王译信面带温柔之色,握了一下蒋氏的手腕,低声道:“今晚我怕是很忙,你陪着瑶丫头吧,夫人比我更为辛苦。”

    蒋氏被王译信握住的手心发烫,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王译信,眼前俊美出尘的谪仙是他丈夫!是属于她的男人!

    只要想到这一点,即便蒋氏看不上冠文侯众人某些做派,她也会坚持下去,改变自己,让自己更适合做谪仙王译信的夫人!

    她如何都不能给王译信丢脸!

    在王译信和文氏走后,蒋氏吩咐道:“把茶经都找出来,我一定要背熟了!”

    ……

    文氏心疼的拍着王译信的手臂,“难为你了,老四!”

    王译信笑容多了几分自得,“算不上辛苦,蒋氏……人不坏!”

    “齐大非偶。”文氏叹息了一声,“将来……等你长子有了功名,璇丫头高嫁后,你也不用再面对不懂情趣的蒋氏了。”

    “她始终是我夫人,明媒正娶的夫人!”

    他可以对蒋氏小惩大诫,却不能抛弃她,始终无法给心爱的人名正言顺的嫡妻地位是王译信心中最大的憾事!

第四章 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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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蒋氏为永远的嫡妻是王译信的坚持,他的道德底线不准许自己做出同妻子和离的事情!

    文氏赞叹般拍了拍儿子的手臂,叹息道:“蒋氏嫁了你,算她走运!她做出的那些错事,换了哪家能容得下?”

    王译信并没说话,只是将腰杆挺得如同松柳般挺直,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自得!

    送文氏回后院后,王译信回到了书房,忙问:“璇儿怎样?”

    长随墨香垂着双臂,晓得四爷关心五小姐王芷璇,便详细的讲了经过,最后说道:“殷姨娘抱着五小姐就没撒过手,殷姨娘泪水盈盈的,奴才看着都觉得难受,五小姐是个懂事的,她还安慰殷姨娘来着。”

    “她是疼儿女的,是我……”王译信目光落在尚未完成的画作上,宣纸中描绘着一位气质文雅,婉约的女子,从容貌上看同他挚爱的殷姨娘有几分相似,“是我让她受委屈,让璇儿受苦!”

    王芷璇——漂亮,聪慧,处事落落大方,出口成章,最最难得的是孝顺殷姨娘,她很能体谅王译信的苦衷,王译信如今有两子两女,分别是蒋氏和殷姨娘所出。

    王译信在儿女中,最看重十三岁中了小三元,做了秀才的庶长子,最疼惜珍爱的女儿是解语花一样外柔内刚,娇媚可人的王芷璇!

    可是因为这对儿女是庶出,王译信不能明着偏向他们!

    每次想到他们在不如自己的嫡女嫡子面前藏拙,谦让,王译信都觉得很心痛,他也只能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加倍对庶子庶女好!教导他们,陪伴他们!

    “五小姐性情好,她一个劲叮嘱奴才,让您别为她担心,她没事。”

    “我亲自去看看她。”

    王译信也没心思作画,扔下毛笔,走出书房,不亲眼见王芷璇平安,他怎能不担心?

    王芷璇是被人推下湖水中去的。

    此时又正值初秋时节,湖水很凉,万一王芷璇做下病根,可怎么好?

    书房有一处暗门,暗门后的狭长甬道直接通向殷姨娘所住的院落侧门。

    王译信完全可以不经过蒋氏的院落,悄无声息的到达殷姨娘的院落!

    这也是十年前重修冠文侯府时,王译信让工匠特意弄出来的甬道。

    殷姨娘住在水月轩,院落收拾的一尘不染,处处透着清雅,别致。

    水月轩的下人全是王译信给殷姨娘安排的,因此婆子,丫头明面上把蒋氏当作四房太太,实际上,蒋氏根本调不动她们,她们奉殷姨娘为主子!

    一旦蒋氏‘为难’殷姨娘和五小姐王芷璇,王译信总能最先得到消息!

    王译信敲开了门,水月轩的下人对见到王译信并不觉得意外,打扮得娇美的丫头屈膝后,“殷姨娘同五小姐在一起,四爷请随奴婢来。”

    走进门,王译信焦急,内疚的心情一瞬平复了许多。

    王芷璇正同殷姨娘腻歪在一处,母女两人嬉笑着,看起来很是温馨,惬意。

    恬淡的熏香,让人心旷神怡。

    “爹!”

    王芷璇从殷姨娘怀里扬起一张绝美的脸庞,神采飞扬,“爹是看我的?还是来看望我柔顺,美貌的娘亲?”

    “璇儿。”殷姨娘白玉的脸颊酡红,秋水濛濛的眸子闪过几许的羞涩,拍了王芷璇的后背,嗔道:“别胡说!”

    殷姨娘今年不过三十刚出头,从小就被官府发配到冠文侯做奴婢,十三岁上伺候了侯府的四爷王译信,如今也有将尽二十年了。

    因为日子过的顺心,有王译信护着,她又有出色的庶长子,贴心的女儿王芷璇,因此岁月并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本身出落得就好,如今她显得比蒋氏还要年轻一些。

    她穿着一身湖水蓝的衣裙,柔柔弱弱,文雅妩媚,似一株水中白莲,纵使出身卑贱,但在王译信的精心呵护下,依然可以绽放出卓越的光彩!

    “我哪里是胡说……”王芷璇挽着殷姨娘,母女两人一起向王译信看去,“让爹自己说,我娘是不是很漂亮,很有魅力?”

    王译信笑容显得真诚了许多,用毫不掩饰的欣赏,爱慕的目光看着殷姨娘,王译信晓得自己造就殷姨娘,如今殷姨娘完美,文雅的气质,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宝贝。”

    王译信走上前去,手搭在殷姨娘的肩头,深情的说道:“谢谢你,给我抚养了最最优秀的儿女!”

    殷姨娘喃喃的说道:“没有四爷,也就没有他们,更没有妾了!”

    “娘不是说过我是您的命吗?合着还是爹爹最重要?”

    王芷璇故作生气的嗔道,“好吧,好吧,娘心里只有爹爹。”

    “璇儿……”殷姨娘着急解释,肩头王译信的手心传来的热度让她身子酥软,心底发烫。

    王芷璇看父母之间的暧昧,眼角露出一抹的得意,起身脚步轻快的出门,“我的病已经全好了,爹爹就当我下水体验了一把……娘,她太担心我了,爹爹好好陪陪娘。”

    “璇儿。”

    殷姨娘即便同王译信孩子都生了两个,依然显得很娇羞,听了王芷璇的话,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她咬着娇嫩的唇瓣,嘤咛道:“别听旋儿胡说。”

    “卿卿不想我?”

    王译信搂住了殷姨娘,握着她的手,目光全然凝聚在她身上,“是我对不住卿卿,你不想我也是……”

    殷姨娘捂住了王译信的嘴唇,“四爷,妾不是没心肝的人,晓得您对妾的好,如果不是四爷,妾的儿子也不能养在老夫人身边,若是没有四爷的坚持,妾根本就不能抚养旋儿。”

    “您对妾的维护,妾怎能不知?四爷……”

    殷姨娘靠在王译信的怀里,喃喃的说道:“能伺候四爷,妾知足!这也是老天给妾最大的福报,便是今日璇儿受了苦楚,妾只会怪自己保护不了璇儿,让太太抓住把柄,妾从没想过怪四爷,妾永远是四爷的卿卿……”

    王译信俊美的脸庞带着心疼,“卿卿,你这样,让我如何不疼你?”

    王芷璇站在庭院里,微微扬起下颚对着碧蓝的天空展露笑容,父亲和娘才是真爱呐!他们是一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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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离开(上)

    “瑶瑶,你身上不好,先用些清淡的,等你病情稳定了,娘再给你弄炸鸡吃。”

    蒋氏端着小米粥,坐在王芷瑶身边,哄着蒙着被子的小女儿,“瑶儿,听话,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一定让王芷璇亲自给你弄炸鸡吃!”

    炸鸡?还嫌自己不够胖吗?

    圆滚滚,肉嘟嘟的王芷瑶宛若一只小胖熊在床上翻身而起,摊开肥肥,指根处有好几个深坑的手掌,“除了炸鸡外,五姐姐是不是还弄出了好几种……几种我爱吃的东西?”

    “双皮奶,冰激淋,鸡米花等等都是你爱吃的。”蒋氏对唯一的女儿王芷瑶一向是有求必应。

    “……”

    王芷瑶低垂下脑袋,高热量的炸鸡类食物绝对是导致她现在这么胖的主要原因!

    她绝对不要做京城名‘猪’!

    从蒋氏手中夺过粥碗,王芷瑶说:“从今日起,我再也不吃炸鸡了,我……”

    蒋氏很诧异的问道:“瑶儿?”

    “娘!”

    咬着汤匙,王芷瑶想着妥当的说辞,如今她的脑袋清晰了不少,她并非是以前不懂得人世险恶的侯府娇女,也不是放弃了重生机会,不肯回来做王译信嫡女的王芷瑶!

    她是倒霉的同放弃重生机会的王芷瑶互换身体的人。

    也许是因为每具身体的生理波动不同,她对以前的记忆有点模糊,只有出现特别的事情,她才有可能想起以前生活的年代。

    她记不清楚以前是做什么的?

    她原本的记忆像是被封存了一样,只能等到‘机缘’才会解开!

    不过,她对蒋氏有着莫名的好感,不愿意让蒋氏伤心。

    “我不喜欢王芷璇,以后她做得东西,她发明创造出来的菜色,我都不用……就是不用!”

    “好,好,好。”

    蒋氏搂住了女儿的肩膀,好脾气的应承,“依你,依你!”

    显然蒋氏并不意外女儿的‘任性’‘迁怒’,王芷瑶见蒋氏没有怀疑自己,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刚刚过来,若是被拆穿了,她的人生也太悲剧了一点。

    不过,综合侯府四爷王译信的状态看,莫怪王芷瑶不要做她的女儿,并说出下辈子永不相见的话!

    摊上个渣爹不可怕,可怕得是有个隐藏着渣爹属性的父亲。

    王译信自诩公正,其实他的心已经偏得没边了!

    更过分的是……王译信绝不会认为自己做得不妥!亏待了嫡妻!

    王芷瑶对蒋氏有心疼,有痛恨……哀其不幸,怒其不‘明’

    蒋氏被粉红的爱情泡泡弄得智商严重下降!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数……谪仙王译信明显是把蒋氏耍着玩的!最让王芷瑶鄙视的一点是,王译信还以为自己做丈夫做得有多好,嫡妻,嫡女,嫡子地位有多稳固……

    呸!

    王芷瑶再也喝不进去米粥了,说王译信是伪君子都抬举了他!

    不过,她记得梦中最后的场景……王译信对王芷瑶的死是悔恨的,痛苦的……那么王芷瑶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王芷瑶不惜射杀亲姐为母报仇?

    王译信……好像并没因为王芷璇被太子等贵胄喜欢而过得很好!

    “瑶儿。”蒋氏抓住了王芷瑶垂着自己脑袋的手腕,不赞同的说道:“万一锤傻了怎么办?”

    “娘,如果女儿变成了傻子,您还会喜欢我吗?”

    “傻丫头!”蒋氏笑着说道:“你是娘生的,娘不喜欢你,喜欢谁去?”

    王芷瑶靠近蒋氏的怀里,娘……就由我来点醒你吧!我无论如何都不忍心看着你被王译信欺骗一辈子!

    “夫人,南边的账本送过来了,您是不是现在看看?这次运送过来的货物,有好几套水晶杯子……”眉眼大气,面带几分英俊的齐妈妈走过来,“都是七小姐最喜欢的。”

    王芷瑶发现了一点,蒋氏身边的妈妈和婢女都不以柔弱,娇媚美见长,她们大多身手敏捷,言行爽利。

    只是因为蒋氏的要求,她们也在适应冠文侯府的规矩,文雅,清贵的打扮……只会让她们失去本身的特色!

    见过故意扮丑的,没见过蒋氏等人这样扬短避长的。

    蒋氏……根本就不应该嫁入冠文侯府!

    齐妈妈对蒋氏回禀:“西宁伯府传话过来,所有从海上运来的水晶,翡翠,首饰……让七小姐先挑。”

    “两位嫂子没说什么?”蒋氏微微皱了皱眉头,“爹和哥哥给我的嫁妆已经够多得了。”

    “您还不晓得,西宁伯府别的什么都不缺,就缺女儿!两位夫人也把七小姐当成眼珠子看呢。”

    “唉……”

    蒋氏无奈的叹息,瑶儿在冠文侯府不怎么显眼,但在西宁伯府那是能把西宁伯当马骑的人啊!

    西宁伯连皇上的话都敢顶,但在外孙女面前,要多‘温顺’有多‘温顺’

    “父兄给瑶儿的东西越多,瑶儿在冠文侯府……越是被轻视!”

    王芷瑶一听这话抬了抬眼睛,她唯一美好的长睫眨了眨,自家娘亲好像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可一碰到王译信怎么脑袋就变成了浆糊呢?

    冠文侯府清贵传家,几次被委任为帝师,并且冠文侯王家一向以乌衣巷琅邪王家后代自居,他们如何都看不上崛起于草莽之中的西宁伯蒋家!

    不过让王家引以为傲的四世三公,几代帝师……大多是前朝的事情了。

    若不是王芷瑶的曾祖父,也就是前朝末代皇帝的帝师给打入京城的大秦开国皇帝献上玉玺,并劝自己的学生前朝末代皇帝投降天命所归的大秦开国皇帝,王家也不会得封世袭的冠文侯府!

    曾祖父教出的学生成了末代皇帝,王芷瑶真不明白,王家有什么可骄傲的。

    王芷瑶更想不明白蒋氏怎么就嫁进了冠文侯府?怎么就嫁给了探花,谪仙王译信?

    蒋氏说道:“瑶儿先把身子将养好,过几日我再领你回你外祖家!”

    “娘去忙吧,我先睡一会!”

    王芷瑶看得出蒋氏很忙,懂事的说道:“娘也得注意身体呀,您累坏了,女儿心疼呢。”

    “鬼丫头!”

    蒋氏弹了弹王芷瑶的额头,唇边露出自信,明艳的笑容,“几本账本还能累坏了娘?只要你和你哥哥懂事听话,娘什么都不怕!”

    “嗯,嗯。”

    王芷瑶目送蒋氏离开,哥哥,她嫡亲的哥哥被殷姨娘所出的连中小三元的庶长子压得够呛,亲哥好像遗传了母亲蒋氏的好战基因,根本就不是读书种子!

    在诗礼传家,规矩祖训森严的冠文侯府,不是读书种子就意味着没前途!不受重视!

    王家人绝对看不上舞刀弄枪的武夫!

    王芷瑶按着额头,冠文侯里什么都讲规矩,体统!妯娌之间的明争暗斗大多是采用文斗!考验谁更能装逼!

    也就说明明心里恨着对方,在明面上也好装出和谐友爱……冠文侯府的环境,不适合王芷瑶的减肥计划,怎么才能离开侯府一点日子?

    怎么才能让娘亲蒋氏明白王译信的真面目?

    还有王芷璇再侧‘虎视眈眈’……她很难破除眼前的局面!

第六章 离开(下)

    皓月高悬于黑幕般的夜空,皎洁的皓月让四周的群星暗淡无光,徐徐吹拂的秋风姜树木上所剩不多的落叶吹落,在初秋的夜晚,有人相依相守,在月下你侬我侬,有人独自一人在烛火下看着账本!

    许是白天的经历太过刺激,王芷瑶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胖嘟嘟的小手撩开了水天一色的幔帐,王芷瑶向烛光处看去,蒋氏一手托着下颚,一手看着账本……王译信,王芷瑶那位被世人称为具有士族遗风的谪仙爹爹……据说在书房里熬夜苦读!

    哪怕所有人都相信王译信是最最守规矩重视嫡妻的封建士大夫,王芷瑶依然不相信他!

    王译信一代一共哥兄弟五人,嫡出庶出都算上,唯有王译信庶子庶女齐全,而且都生于嫡子嫡女之前,王芷瑶同王芷璇相差七个月,兄长王端淳和庶长子王端瀚相差不足一年。

    王家只有王译信有庶子!

    这些消息是王芷瑶旁敲侧击的从齐妈妈口中打听出来的,王芷瑶在晚膳前悄悄的打发了贴身丫头樱桃去王芷璇和殷姨娘的院落里探听消息。

    据樱桃回报,王芷璇很快就发现了她,并且将樱桃打发走了。

    如果殷姨娘院子中没有鬼,王芷璇为何看门看得这么紧?

    樱桃还说听到了悠扬的琴声……殷姨娘最擅长抚琴!

    作为王译信的姨娘,殷姨娘抚琴的对象只有一个——王译信!

    王芷瑶从蒋氏手中找出了侯府的地图,她不是陷入爱情陷阱的蒋氏,看到王译信书房和殷姨娘院落的位置,她全明白了,只要开一条小路,王译信从书房偷偷的去找殷姨娘根本不用惊动蒋氏!

    莫怪,王译信大多数时间留在书房……他哪里是苦读?根本就是精虫上脑,宠爱殷姨娘母女去了!

    烛火映衬着蒋氏深邃,英挺的眉眼,王芷瑶口中暗暗发苦,蒋氏的相貌,出身,脾气是不大符合‘虚伪’的书香门第,‘四世三公’的冠文侯王家审美观,然谁能说蒋氏就是没人欣赏?

    婚姻是二次投胎,嫁错了人,女人会痛苦一辈子!

    “娘,我想同您一起睡,我自己睡不着。”

    “……”

    蒋氏放下手中的账本,回头看露出胖嘟嘟小脑袋的女儿,瞬间唇边蕴含着一抹宠溺的笑容,“是不是吵到你了?”

    “不是,就是想同娘一起睡,账本明天再看嘛。”

    王芷瑶实在是看不得蒋氏为四房操劳,而王译信在蒋氏操劳时候,还宠爱着小妾!

    单以财力而言,蒋氏能甩王家八条街!

    西宁伯可是同皇家商行一起做生意的人家,除了皇帝小舅子定国公顾家之外,便是王爷,皇子都没入股皇家商行的待遇。

    清高的冠文侯府怎会瞧得上银子?

    以冠文侯府老爷们的官职和俸禄,侯府的生活只怕会很窘迫,远没有今日的富庶!

    别以为清高不用花银子,就拿王译信所用的雪宣来说,一张差不多要几百铜钱,他养小妾和庶子庶女依然要花银子!还有王译信和同僚,名士的应酬,一样需要不小的花费。

    王译信的画作的确是值钱,然堂堂冠文侯府四爷,翰林院侍讲,他怎能依靠卖画赚钱?

    因此四房的花费大多是蒋氏持家有道赚回来的。

    王译信虽然有名,也是老太太的眼珠子,然如今做侯府世子的是长房,公中给四房的银钱实在是有限,更何况在王芷瑶看来,冠文侯府并非巨富人家。

    圣宠不高,官职清贵,侯府就算有点家底,这些年也因为维持着‘清高’败得差不多了。

    “下一个月,你祖母做寿,你父亲的意思是要大办的。”

    蒋氏架不住王芷瑶祈求的小眼神,躺在了她身边,顺手将女儿抱到怀里,摸了摸女儿圆润的小脸,“你祖母过寿时,娘一定会给你精心打扮,王芷璇比不上你的。”

    庶子嫡子年岁差不多,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蒋氏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可儿子确实在读书上不如庶子,她……就是有浑身的力气也帮不上儿子!

    王芷瑶不一样。

    蒋氏道:“王芷璇休想越过你去!”

    她不能让儿子的悲剧再在女儿身上重演,论财力,论身份,王芷璇哪一点比王芷瑶好?

    “娘……”王芷瑶皱紧了眉头,“祖母的寿宴安排交给您了?大伯母是世子夫人,她不管吗?”

    花钱的时候,怎么都找上蒋氏了?

    各房头和谐,妯娌和睦的冠文侯府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此时怎么不说蒋氏是将门女?

    蒋氏道:“大嫂她们有别的事情忙,给老太太做寿也是四爷的一片孝心,我也是看在四爷的面上……瑶儿也不小了,也该让勋贵重臣夫人知晓你的才情,借着做寿的机会,娘的瑶儿一定会是最优秀,最受瞩目的贵族小姐!”

    王芷瑶将脸埋入蒋氏怀里,肥屁股扭了扭,如今的体重,再精致的打扮都像是小肥猪!

    她离开侯府,实行减肥计划,迫在眉睫!

    “瑶儿放心,我不会再让五丫头抢走你的风头,虽然每次她都是无意的抢走了你的风头,这次……她休想用无意,无辜装可怜!”

    “娘,爹是不是喜欢五姐姐?”

    “胡说,你爹最疼的就是你!”

    蒋氏脱口而出,“瑶儿别胡思乱想,你爹从没疼爱过你五姐姐!你忘了有几次她故意向你爹身边凑,你爹对她很冷淡嫌弃?王家世代书香,怎会做出宠爱庶女的事儿?你爹不是糊涂人,他最疼的就是你!”

    “我晓得爹是谪仙,我看他对谁都很冷淡!他就像是……像是……”

    “什么?”

    “水仙!”王芷瑶压低声音,“只认为自己最好的水仙!”

    “瑶儿,不可这么说四爷!”蒋氏罕见的板着脸,“他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四爷……是很好的,娘这辈子能嫁给他……是娘的运气和福分。”

    王芷瑶见到蒋氏脸颊上的可疑红晕,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打碎蒋氏的爱情,是对她好吗?

    如果她被骗一辈子,会不会更好?

    不行,还有那个梦……王芷瑶拿定了主意,王芷璇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既然她主宰了王芷瑶的人生和身体,那么她就不能让梦中的悲剧重演。

    “娘,我在侯府待腻歪了,想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娘……您陪我去好不好?”

    “我还得忙你祖母的寿宴……”

    “我不喜欢看见五姐姐,看到她……我就想抓破她那张脸,娘……”

    王芷瑶撒娇般的摇晃着蒋氏的手臂,“娘跟我一起去嘛,一起去嘛,住上十天也好嘛。”

    “爱撒娇的丫头,依你,依你!”蒋氏答应了下来,愉悦的说道:“明日咱们收拾收拾就去枫华谷,虽然我有心为你祖母操持寿宴,但也得让其余房头明白,四房的重要!”

    “嗯,嗯。”

    王芷瑶连连点头,娘亲蒋氏除了痴迷于王译信之外,实在算不上是糊涂人!

第七章 初遇

    枫华谷是京郊的一处山谷,背靠玉山,红枫遍地,极适合秋季赏枫!

    此谷因为地理位置独特而寸土寸金。

    枫华谷不仅秋天有红枫,地下还有温泉,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季,气候依然怡人,因此皇族贵胄们都以在枫华谷有庄子为荣!

    在冬天一边泡着温泉,一边欣赏着玉山山头的皑皑白雪,此举被称为极致的享受。

    据说发现枫华谷独特地理环境的人是西宁伯蒋大勇!

    所以除了乾元皇帝在枫华谷修建的皇庄外,西宁伯蒋家的庄子占地最广,地理位置最优越,京城不缺家财万贯的有钱人和贵胄,然枫华谷的地皮却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靠近皇庄的地价更被炒成了天价,就算有人出再多的银子,西宁伯也不会轻易将自家在枫华谷的庄子出手!

    虽然蒋家不一定能懂得欣赏枫华谷的优美景色,然并非人人都能同皇帝做邻居的。

    西宁伯府蒋家光靠着枫华谷土地的买卖就狠狠的赚了一笔,毕竟在枫华谷还没被开发前,只是一个人烟罕至的小山谷,任谁也想不到,西宁伯蒋大勇买了大半的山地后,会发现地下的温泉!

    蒋大勇是皇上的忠臣,自然将枫华谷地理位置最好的土地献给了皇帝。

    乾元皇帝修建皇庄后,也‘善解人意’的对蒋大勇抬高地价的举动视若无睹。

    马车行事在宽敞的青石路面上,两侧的枫林红得似火。

    王芷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远处的玉山清幽,寂静,满山的红枫美不胜收,隐约可见山腰上修建得极好的几处歇脚观景的凉亭。

    她回头,灿烂的对蒋氏一笑,“娘,我喜欢这里,好喜欢呢。”

    新鲜的空气,自由的人生,此刻远比在冠文侯府里同王译信等人较劲舒服多了。

    蒋氏嘴角微微扬起,指点着外面的景色,将对王译信的思念深埋在心底,笑着道:“贪玩的丫头,”

    “娘也是喜欢的,对吧。”

    “嗯。”

    蒋氏目光微凝,揽着女儿的肩头,红枫随着秋风飞舞,景色极美。

    “我一直想同四爷漫步在红枫中的小路上,相携相依的走到玉山深处。”

    王芷瑶兴奋的神色暗淡了几分,今早她们母女离开侯府前,王译信也来送行,虽然王译信依然彬彬有礼,礼数周全,但王芷瑶能从他眼里看出一丝的解脱,放松……

    没了蒋氏,王译信可以在府里毫无顾及的宠爱着王芷璇母女!

    “你爹浑身的傲气,他接受不了住蒋家的庄子。”蒋氏眉宇间透出蕴含着一抹失落,“其实你父亲有才华,有能力,偏偏只在名士中争锋,从不晓得在皇上面前展现才华,我说不过他……又不想让四爷埋怨我一心想着仕途太庸俗,我只能眼看着别人仕途得意,而他在翰林院苦熬资历。”

    “娘为何不同爹说,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傻丫头,王家是琅邪王家之后,他们骄傲着呢,只怕是当今皇帝都不一定能让他们臣服,先帝……也就是开国太祖是武将出身。”

    新旧贵族之争吗?

    王芷瑶暗自撇嘴,王家若是再端着不知道从哪里考证美化来的族谱,将来一定会被时代所淘汰,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王家这不是士族的清高,纯粹是找死!

    “乌衣巷王家又如何?还不是被兵家子给杀光光?”王芷瑶对王家的做派很看不上,“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谁晓得王家是不是琅邪王家之后?”

    “瑶儿。”

    “好吧,就算我们是同一祖宗,如今王家不记得以前的教训,一味的端着士族遗风的架子,我看……娘,年代不同了,只有进步才有可能永保富贵。”

    王芷瑶靠在蒋氏怀里,自知此时不易说得过多,蒋氏对王译信情根深种,想要唤醒沉醉在爱情中蒋氏,绝不能下猛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蒋氏不是糊涂人,只要明白王译信的‘虚情假意’,她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闹得王家天翻地覆!

    况且王芷瑶还有外祖家可依靠,她会帮忙蒋氏向王译信讨回公道的。

    梦中……王译信曾经唤过瑶儿……王芷瑶握紧了拳头,还得为梦中的王芷瑶讨回公道!

    马蹄声由远及近,蒋氏侧耳听了听,讶然道:“有百十来匹好马……没听说陛下今日到枫华谷。”

    “娘怎么知道有多少好马?”

    “我同你外祖父在西北住了十多年,看惯了打仗,这些都是你外祖父教给我的,你外祖不仅三救陛下,还为陛下平定了西北,天山脚下的一大片土地都是你外祖领人打回来的。”

    蒋氏有几分遗憾,“如果不是我当年一进京就看上你爹,你外祖如今会是国公,而不是现在的西宁伯!”

    “为什么?”

    “……你只需要知道,你外祖是最好的父亲,最好的将军!”

    蒋氏让马车停到道路旁,等候这队马队过去先通过,王芷瑶瞪大了眼睛望向外面,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架子,同时将蒋氏没讲完的话记在心上。

    公爵和伯爵爵位差距可不小,当年一定发生了变故,否则乾元皇帝不会降低外祖蒋大勇的爵位。

    救驾和开疆拓土的功劳是最扎实的,赏罚分明才不愧乾元皇帝的明君名声。

    ……

    “呀,是顾家三少爷?”

    蒋氏看清楚马队领头人的面容,翘起身体向后张望,“难道陛下也来枫华谷了?”

    定国公顾家的三少爷?

    王芷瑶只觉得这个称呼又陌生又熟悉。

    顾三少爷面容俊朗,星眸,玉面,端是一位英俊的少年郎。

    一身银盔亮甲衬得他身姿挺拔若松柏,他虽然五官没王译信俊美仿若谪仙,然他身上的英气,古铜色的肌肤更符合王芷瑶的审美观。

    同乘坐一辆马车的齐妈妈笑得玩味,“顾三少在,陛下只怕是微服出京了。”

    “为什么?”

    王芷瑶从顾三少身上收回目光,“莫非顾三少是皇上的亲卫?”

    “七小姐……”齐妈妈同样燃起八卦的火焰,尤其是定国公顾家三少爷的八卦,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顾三少今年不过十五,他如今身上的官职是四品都指挥使,他可比陛下亲卫的官职高多了,顾三少是皇上亲手养大的……外面都说……”

    “齐妈妈。”蒋氏不赞同的摇头,“别同瑶儿说这些没影的事儿。”

    王芷瑶满眼的我想听,我爱八卦……撒娇道:“娘。”

    蒋氏敲了她的额头,本想教育王芷瑶少言顾家的是非,定国公府是谁都惹不起的存在,见勒住缰绳的顾三少,纳闷的说道:“他怎么停下了?”

第八章 狗血

    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盔甲反射出灼人双眸的亮光。

    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屹立在马上。

    杀气,贵气,骄傲奇妙的混合在一处,显得他备受瞩目。

    即便在谪仙王译信面前,他依然不会被夺走自身的光彩。

    王芷瑶并非是个色女,但英挺,骄傲的少年郎还是很吸引她的目光的,尤其是眼前这位顾三少……身上一定有不少的八卦!

    在顾三少旁边的人催马来到蒋氏乘坐的马车旁,王芷瑶安静的坐回到蒋氏旁边,来人在车窗前,拱手见礼:“见过蒋夫人。”

    “免礼,当不得。”

    蒋氏晓得定国公顾家‘难惹’。

    定国公是皇帝最喜欢也是最信任的小舅子,并且战功卓著,西宁伯平定了西北以及天山,定国公则率军平定了南疆,并且荡平了海盗和倭寇,否则大秦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海上贸易。

    而且定国公的亲姐姐是当今皇后娘娘。

    皇后正位中宫十几年,一直荣宠不衰,深受乾元皇帝爱重,即便贵妃娘娘宠冠六宫时也无法危及皇后娘娘的地位!

    “顾大人请蒋夫人先行一步。”来人笑容极为和气,瞄了一眼被侍卫簇拥的冷傲顾三少,低声道:“他很佩服西宁伯,不光是都指挥使顾大人,便是末将也对老将军佩服得紧。”

    蒋氏心底咯噔一声,讪讪的试探道:“我父亲同顾三少认识?”

    “同在陛下身边,总有碰面的时候,西宁伯的疯魔枪法……”来人按了按肩膀,敬佩的说道:“着实厉害,寻常人抵挡不住。”

    “我父亲没伤到人吧?他耍起枪法来……六亲不认的。”

    “没有,没有,三少同蒋爵爷只是切磋武艺,而且还在陛下面前,蒋爵爷手下有分寸,都指挥使也受过高人传艺,正经的苦练过武艺……打了个平手!”

    蒋氏一听这话,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西宁伯圣宠极高,但在顾三少面前却不够看了。

    有皇上在,任谁都不敢动顾三少一根手指头。

    “还是请顾大人先行吧,我等等无妨。”蒋氏担心皇上微服跟在后面,况且她也不敢得罪顾三少。

    “不瞒蒋夫人,都指挥使的这次是受罚去皇庄反省的,陛下在京城……”

    来人尴尬的低笑一声,“三少同蒋爵爷打赌输了,理应避让蒋夫人。”

    王芷瑶忍不住抬起了眼睑,隔着帘子再一次看向马背上端坐的少年,去皇庄受罚?而且是环境最好的枫华谷皇庄?顾三少身边前簇后拥着一群人,怎么看顾三少都像去是皇庄享受的。

    “陛下是惩罚都指挥使顾大人?”王芷瑶喃喃的问道,

    来人笑容更显得尴尬,无奈,蒋氏拽了女儿衣裙一把,笑道:“既然顾大人如此谦让,我便先行一步,代我向顾大人问好。”

    “蒋夫人,请。”

    来人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体圆滚滚,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王芷瑶,自我介绍道:“我是李灼荣,陛下金吾卫之一。”

    王芷瑶向他点点头,缩回蒋氏身边,圆滚滚的身体露出了一小半,只露出一双好奇的黑眸,李灼荣见她像是一只害羞的,粉嫩嫩的肥松鼠,忍不住笑出了声……

    蒋氏拍了拍瞪着李灼荣的女儿的手臂,“走吧。”

    王芷瑶嘟起嘴巴,又狠狠的腕了李灼荣一眼,暗下决定,一定要减肥!

    等到马车离开后,蒋氏才对王芷瑶说道:“方才那位金吾卫李小将军出身永安侯府,是永安侯的次子,宫里的德妃便是永安侯的亲姐姐。”

    “那不就是说李灼荣是德妃的外甥?看着他同京城都指挥使顾大人关系不错啊。”

    “他上面有兄长,永安侯世子在,他没有机会继承爵位。”

    蒋氏掂量了半晌,低声道:“他看似和气,但能跟在顾三少身边,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

    “娘,那个顾三少是给外祖面子吧……”

    “他为人傲气,但不是目中无人的人。”

    “可是我看能被顾三少看上的人,很少,很少,也许下次,顾三少赢了外祖父……他不会再让路呢。“

    “那有什么办法?你爹是探花,在翰林院苦熬了十几年,才升到五品侍讲,而顾三少……出生在皇宫,长在中宫,他是被皇上亲手抚养长大的,周岁时皇上便封了他男爵,八岁封一等子爵,虽然他不是定国公世子,但他的仕途远比任何人前途无量。今年不过十五岁,他已经是四品京城都指挥使了,手中握有五千兵马呢。”

    ”他不是定国公的儿子吗?怎么出生在皇宫?长在皇宫?”

    王芷瑶闻到了浓浓的狗血气息,乾元皇帝是一个相对‘吝啬’‘严苛’的君主,大臣们想要提升官职是极为不容易的,然乾元皇帝的吝啬在顾三少身上完全失效。

    “陛下最怕得是委屈了顾三少,不是内阁劝谏阻止,只怕如今顾三少已经封伯爵了。”

    齐妈妈主动接过话茬,抢在蒋氏之前说道:“也该让七小姐晓得顾家在皇朝的地位,以后七小姐出门应酬才不至于得罪不能得罪的贵人。”

    王芷瑶迅速的向齐妈妈靠拢,娇声娇气的说道:“妈妈说得是,快给我讲讲顾三少的事情。”

    蒋氏无奈的摇头,眼见着宝贝女儿同齐妈妈凑在一起,她实在是想不通,八卦有什么好说的?

    “七小姐不晓得,十五年前,在太子夭折出殡的当日,定国公夫人去皇宫吊唁祭拜太子时早产了……因此顾三少是在皇宫出生的,皇上把顾三少当作了敏慧太子的转世……因为太子夭折,当时皇上和皇后都病得很重,陛下脾气暴躁,见人就打……自从顾三少降世后,皇上的病奇迹般的好了,据说啊,皇上还因此梦见了太子……”

    王芷瑶见齐妈妈眨了眨眼睛,晓得还有另外的八卦,不过齐妈妈当着蒋氏的面不好说罢了。

    顾三少能如此受宠,一定不单单是因为出生得赶巧……也许,还有更狗血八卦的事儿。

    ……

    “顾大人,顾祖宗,您别总是冷着一张脸好不好?当初同蒋爵爷打赌得是您,给蒋夫人让路得也是您,您冷着脸让属下怎么同陛下交代?不看僧面看佛面,蒋夫人总是冠文侯府谪仙的夫人……皇上也说过谪仙王大人才学极好……”

    “我让路,只是因为她姓蒋,同王家毫无关系。”

    顾三少一抖马缰绳,疾驰奔向皇庄,秋风中飘荡着红枫和他掷地有声的沉吟:“你以为我还会输给西宁伯?”

    李灼荣催促马追了上去,皇上严令要‘哄好’顾三少,这趟公差并不轻松啊,王家那只肥松鼠……倒是挺可爱的,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似能看到人心里去……皇庄只怕是要热闹喽。

第九章 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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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鸟鸣,暖阳洒落在似能滴露的红枫上,枫林同玉山中间荡起一层水雾,穿梭在此,如坠入仙境。

    枫华谷气候怡人,景色优美,一直吸引着很多的骚人墨客来访,然能欣赏到枫华谷最美好景色——日出的人,少之又少。

    能在枫华谷建造庄子的勋贵们大多不乐意起早欣赏玉山的日出云海,而懂得欣赏的的风流名士们无法在玉山上过夜,因为玉山山顶气温很低且空气稀薄。

    枫华谷又因为有皇庄的存在,常年派兵马驻守,因此寻常百姓很难进入枫华谷,况且通往玉山东边山峰的道路只有枫华谷。

    因此玉山日出云海成了贵胄们专享的景色,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想登上玉山那是痴心妄想!

    玉山上枫林茂盛,远远看去如同火海一般绚烂。

    王芷瑶执着于减肥瘦身,根本没心思欣赏周围的景色,景色再美好,也没减肥重要,不想将来被人嘲笑,王芷瑶如今只能辛苦一点。

    肥胖的女孩要比苗条的女孩少很多的机会,她不期望人见人爱,然也不想被绝美的五姐姐王芷璇比进泥土里。

    “好吧,从今日开始!”

    王芷瑶面前大约有两千阶石阶,石阶从玉山山脚通向顶峰,枫华谷治安状况很好,蒋氏又因为熬夜背茶经没精力陪女儿‘胡闹’,于是蒋氏让齐妈妈和石榴陪着并保护王芷瑶。

    “七小姐,您要登山?奴婢让人准备抬轿可好?”婢女石榴是一位笑容宽和的少女,今年十五岁,一直深受王芷瑶信任,“贵族小姐登山都坐抬轿的。”

    “不用。”

    王芷瑶紧了紧衣袖,如果坐轿子,还叫什么减肥?

    她一贯任性,时不时有让人挠头的主意出现,因此王芷瑶此时穿着轻便的衣服爬山,并没引起蒋氏等人的疑心,蒋氏只当王芷瑶发泄旺盛的精力!

    王芷瑶提了提裙摆,一鼓作气,沿着石阶向山上攀登,“一二,一二,左腿,右腿……”

    齐妈妈和石榴互相对视一眼,七小姐是不是病了?

    自打到了庄子上,以往无肉不欢,且胃口大开的七小姐如今像是苦行僧一般,只吃几口白水煮的白菜,要不就喝碗最最简单的小米粥,饭量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二,夜宵更是一口都不吃,哪怕七小姐对着燕窝甜品等夜宵流口水!

    今日更奇怪了,竟然跑步登山!

    齐妈妈见王芷瑶圆滚滚的身体跑了十几个台阶,在后面喊道:“七小姐,当心,当心。”

    “为了将来,为了不变小肥猪,我拼了!”

    王芷瑶气喘吁吁,握紧了拳头给自己鼓劲,“要美人,要苗条。”

    山脚下,一匹通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色骏马停在路边,在若火焰般燃烧的枫林中间,他见到了一抹不停奔跑的人影……

    他剑眉锁紧,立在马上侧耳倾听枫林中的回声,嘀咕了一句,“怪人!”

    “三少,三少。”

    李灼荣领着侍卫骑马赶到了顾三少身边,顺着顾三少的目光看向玉山,李灼荣什么都没看到……王芷瑶此时累极了,已经坐在了石阶上歇息,玉山的枫林盖住了她圆滚滚的身体,“三少好雅致啊。”

    他冷傲的目光落在李灼荣身上……李灼荣笑道:“错了,是顾大人!”

    听李灼荣改口,他提起缰绳,纵马而去。

    李灼荣揉了揉鼻子,他们这位顾三少的脾气真是太傲了!

    “李大人,您看?”

    “看什么?当然是保护顾大人!”

    李灼荣晓得顾三少心情不大好,不过论倒霉绝不是顾三少!

    贵妃娘娘……李灼荣紧了紧缰绳,她才没地方说理去呢。

    贵主儿的爱宠生生的被顾三少一箭射死了……皇上也难,舍不得美人,又舍不得惩罚顾三少,只能和稀泥让顾三少到庄子上反省,就是这么轻的‘处罚’,皇后娘娘都不一定能给陛下好脸色看.

    顾三少虽然难伺候,可总比留在宫中吃挂捞强……李灼荣领人继续追随着顾三少的足迹,刚才顾三少再看什么?枫林?顾三少不像是个喜好风雅的人呐。

    ……

    “呼,呼,呼。”

    王芷瑶迈着沉重的双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上攀登,汗水将她额前的流汗打湿,她特别穿在里面的吸汗内衣已经湿透了,而王芷瑶距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她每走一步都很费劲,然她必须向上走!

    不知梦中的王芷瑶是怎么瘦下来的,她绝不能让梦中的事情重现……蒋氏不能被一个庶女逼死!她也不想死在乱箭之下……

    “让你贪嘴……你贪嘴,为何我受罪?”

    老天爷,贼不公平!

    直到此时,她对成为乾元侯七小姐之前的记忆依然很模糊,除了那个清晰的梦和脑子里时不时出现的某些顺口的词汇,她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七小姐,歇一歇吧。”齐妈妈见王芷瑶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心疼的劝道。

    王芷瑶推开了齐妈妈的搀扶,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石阶上,气喘吁吁的说道:“时不我待!”

    她没时间歇息。

    “七小姐……”

    “打铁还要自身硬!”

    王芷瑶托着酸痛的双腿向山顶冲去,自身的硬件软件跟不上,又怎么能唤醒蒋氏?

    她同王芷璇年岁上相差不足半年,是天然的比较对象,哪怕她不想同王芷璇比,旁人也不会放过她们姐妹!

    王芷瑶总算是冲上了玉山山顶,霞光普照下的云海在眼前翻滚着,她离着天空近在咫尺,俯视山下的枫林:“我重来没输过,这一次也一样!”

    跟在王芷瑶身后的齐妈妈拽住了想要上前的石榴……倦怠又欣慰的喘息说:“七小姐活过来了!希望夫人也能活过来!”

    “下山,再爬一次!”

    王芷瑶转身就走,齐妈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七小姐……”

    “你们在山顶等我就好!”

    “七小姐不累吗?”石榴对着王芷瑶的背影喊道。

    “很累,也很辛苦……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减肥的心酸,她能承受,她无法承受得是梦中的结局……无法看着蒋氏被人逼死!

第十章 月下

    黑幕的夜空中悬挂着一弯弦月,银白的月光洒落同时照亮了京城的冠文侯府和枫华谷的庄子。

    冠文侯府深处,一处水榭中,美若冠玉的王译信同清雅贞静的殷姨娘并坐在一起,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惹人注意的。

    两人相依在一处,耳鬓厮磨,小声的互通款曲。

    王译信的眼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殷姨娘姣好的眉眼间亦是满满的甜蜜,酡红的脸颊上扯出一抹娇羞来,她小鸟依人的言行,羞涩,腼腆,且心里眼里只有谪仙王译信的神色几乎能溺毙任何男人。

    他也不例外,搂住殷姨娘柔若无骨的娇躯,深情的念着:“卿卿。”

    殷姨娘靠在他胸前,虽然羞红了双颊,然她依然勇敢的表达着爱慕之情,按照女儿王芷璇的建议,殷姨娘死死的抓住身边这个男人!

    在殷姨娘的眼中,只有王译信一个男人!

    他就是殷姨娘的天,就是她的一切!

    殷姨娘的喜怒哀乐,荣宠,甚至生命都由身边的王译信来主宰!

    蒋氏离开这段日子,是殷姨娘过得最幸福的日子,每天她不必担心蒋氏找她们母女的‘麻烦’,如今在侯府里,王译信只是她一个人的男人。

    任何女人都渴望着唯一,殷姨娘虽然出身卑微,然也是女人,在王芷璇的影响下,她也渴望着能同王译信永远的在一起,渴望着他们中间不再有任何的女人!

    殷姨娘迷离,又痴恋的仰望着王译信,在她眼里,王译信不单单是谪仙,更是她的神邸。

    她堪比无垢明月光的痴恋目光深深的镌刻在王译信心底,也让王译信越发钟情于殷姨娘……怀里的美人同蒋氏不同,她既有让王译信心仪的风情,品貌,又是他的红颜知己。

    “四爷,我真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殷姨娘眸若繁星,痴语般的握紧王译信的手,仿佛抓着生命一般,“就今晚,别再提任何人,好吗?”

    王译信缓缓的点头,拥着殷姨娘,“我必不负卿卿。”

    水榭旁边的小路上,站着另外一对金童玉女——明艳的王芷璇和有王译信一半凤仪的王端瀚,身为殷姨娘的亲生子女,他们自然很开心父母相依相恋的在一起。

    王端瀚是王译信的庶长子,从小就在老夫人文氏身边长大,并且自幼受到了老爷子的言传身教和王译信的倾心栽培……他读书又好,在王家孙子辈中独领风骚!

    小三元虽然不如大三元显眼,然也不是谁都能中得小三元的。

    他的目标是六首!超越其父探花王译信,真正做到旷古烁今!

    “哥,最近你功课如何?”

    “还好。”

    王端瀚行事学了王译信七分神采,自信的说道:“我打算明年下场,然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再稳一稳。”

    在话语里,王端瀚亦透出几分无法下场科举的郁闷。

    王芷璇见状体贴的说道:“父亲也是为哥哥好,哥年岁又不大,多积累两年,没准哥哥会成为古往今来唯一的六元呢,况且哥哥已经是京城四杰之一了,哥哥不用太着急乡试。”

    “并非我贪图功名,只是……”王端瀚拔高了胸膛,郑重的说道:“我实在是看不得娘亲再受委屈……娘亲明明同父亲脾气性情相合,娘亲又那么爱慕依恋着父亲……偏偏他们中间多了一个嫡母!我不甘心,不甘心娘亲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看着娘亲受她搓磨……我好心疼。”

    “哥哥千万别这么想。”俏丽坚韧的笑容在王芷璇唇边绽放,她的眼睛明亮且炯炯有神,身上洋溢着自信,骄傲,微微扬起下颚,“娘有爹保护着,你我又很争气,娘根本不会受她的气……哥不明白,娘面上受些委屈,爹才会更心疼,更保护娘……我反倒怕她不找娘的麻烦。”

    蒋氏根本在用自己的‘愚昧’‘无知’陪衬殷姨娘的善良,柔顺!

    如果不是蒋氏,殷姨娘想要得到王译信的钟情只怕也不容易,毕竟王译信为累世士族,轻易不会对一个妾侍动真情的。

    “我也心疼你,心疼你被跋扈愚蠢的王芷瑶欺负……你的婚事……我不能不管!妹妹,我无法看着你在亲事上不如意!”王端瀚心怀感激,呜咽的说道:“若是没有妹妹你……断然没有我和娘的今日。”

    “哥哥,我们是一家人,你和娘是我最最亲近的人,我想要守护着你们,在我面前,谁也不能欺负你和娘!蒋氏虽然是嫡母,然她休想摆布我的婚事。我谦恭退让,不过是做给父亲和祖母看的……我想要的谁也抢不走,七妹妹所拥有的,不过是我不要的罢了。”

    月光给王芷璇的五官镀上一层淡淡的清冷,她在王译信面前尽孝,尽量促成王译信和殷姨娘的爱情,不就是因为在侯府里,王译信的决定会影响她的人生吗?

    王芷璇并非像面上那样的尊重,孝顺王译信!

    她不过是在刷王译信的好感度罢了。

    “小妹……”

    “你什么都不用说。”王芷璇欣慰的看着水榭中相依的父母,低声嘲弄道:“只要爹心中有娘,咱们又争气,她没办法伤害娘的,况且……看着她取悦爹,却越做越错,越做越是将爹的心推给娘……我觉得很开心呢。”

    王芷璇眼里多了一抹幸灾乐祸到了光芒,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娘是爹的宝贝,而她却是冠文侯府的笑话!爹从心底看不上她,她做得再多,方向错了……依然什么都得不到,只要爹继续的关爱我们两个,将来……娘会有一个幸福的人生,而她……只不过是仅仅守着嫡妻的名分而已!”

    王端瀚默默点头,听了王芷璇的一席话,他无法乡试的郁闷排解了不少,每次同王芷璇说话后,他总能平复内心的焦躁,再如何庶出的身份是他们无法改变的。

    “父亲不让哥哥下场,也是给嫡母和王端淳面子,他连童子试都过不了,如果明年哥哥成了举人,嫡母更不会同意将咱们记在她名下了。”

    王芷璇晓得唯一能打动蒋氏的人是王译信!

    蒋氏对王译信掏心掏肺的好,然蒋氏也不是随人摆布的蠢货,面子是一定要给蒋氏的,何况王译信也不想让旁人知晓他更为重视庶子!

    “别看他去了泰山书院,并走了父亲的关系,明年他依然过不了童子试,他就没有长读书科举那根筋……因为他,我没少被人嘲讽,冠文侯府竟然有个无法通过童子考的人,真真是让祖上蒙羞!”王端瀚对嫡出的弟弟在举业上的成绩很是不满。

    “父亲能给的,能走得门路都给他了,如果他再无法通过童子试,谁也说不出父亲的错处。哥哥为了谦让嫡子,特意被压了一届乡试,外面的人只会说哥哥高风亮节……科举应试名声也是很重要的,等哥哥再考乡试时,父亲定然会全力相助,凭着父亲在文坛中地位和哥哥的才学,不愁中不了解元!”

    王芷璇轻言慢语的给王端瀚分析着,“如果哥哥中了解元,会元……皇上为了吉兆也一定会点你为状元的。”

    “按你这么说,父亲此举是全心为我考虑?”

    “那是自然,哥哥是父亲最疼最看重的儿子,哥哥才是承袭父亲衣钵的继承人,父亲不向着你,还能向着谁?不是父亲明面上对谁好,就是真心对谁好的,哥哥再天纵之资,若是启蒙时,得不到祖父和父亲的倾心指点,也不会有今日。”

    起码蒋氏的儿子王端淳就没王端瀚的待遇!

    王芷瑶叹息:“爹爹也难,但他在尽力保护,教导关爱我们,身为子女要体会父亲的难处呐。”

    王端瀚点头道:“我从没埋怨过父亲。”

    “他对我们来说是最好,最好的父亲。”王芷璇拽着兄长走进水榭,甜甜的一笑:“爹和娘花前月下,介不介意我和哥哥加入?”

    殷姨娘挽着王译信的胳膊,迎上了自己那对出色的儿女,水榭中荡漾着欢声笑语,默默的亲情在他们彼此之间流淌。

    ……

    因为减肥累得睁不开眼睛的王芷瑶听着庭院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琴声,越听越是烦躁,想着蒋氏为了取悦王译信‘痛苦’的背诵茶经,她翻身而起,顾不上穿鞋,光着小脚丫跑到蒋氏的屋子中……

第十一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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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盏罩灯,一架古琴,一位美人,本应该是很有意境的画面,此时却让王芷瑶异常的烦躁……以及心疼。

    “娘别再弹了,他根本不值得!”

    “瑶儿?”

    蒋氏惊讶女儿光着小脚丫冲进来,双手放在琴弦上,怔怔的出神,王芷瑶心疼蒋氏,蒋氏也心疼瘦下来的王芷瑶,“是不是娘吵到你了,这首你爹最爱听的曲子,我怎么都弹不好……”

    不是弹不好,就是蒋氏弹得再好,练得再熟练,王译信都不会喜欢!

    蒋氏从琴凳上起身,走到王芷瑶面前,俯身将她抱起,在手中掂量了两下,“瑶儿最近是怎么了?没有胃口吗?你瘦了得娘都心疼了。”

    她年岁小,可塑性很强,她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因此瑶的瘦身效果非常明显。蒋氏虽然心疼消瘦的女儿,然蒋氏无法阻止王芷瑶在自己眼里的‘自虐’行为。

    蒋氏握住了王芷瑶的双足,暖暖的碰触让王芷瑶眼里多了一层的水雾,只听蒋氏轻声说:“庄子上有温泉,光脚踩着地面还是会很凉的,瑶瑶……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双足对女子来说是很重要。”

    “娘……”

    王芷瑶靠近了蒋氏的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道:“您……您……不在意他好不好?我和哥哥将来会很孝顺很孝顺您!不让任何人再欺骗您!玩弄您的感情!我们不要他好不好?”

    “竟说傻话!”蒋氏笑容里多了几分的情深无悔,“我同你父亲琴瑟和鸣,对你和淳哥的将来也有好处。做你父亲最疼的女儿不好吗?娘虽然疼你们,然毕竟是后宅的夫人,有些事只能四爷出面。”

    “可他根本就不疼我们!”王芷瑶本打算一步步的唤醒蒋氏,此时她忍不住了,以蒋氏的性情,也许下猛药的效果会更好点,再拖下去,只会让情况更复杂:“他根本就不配做我和哥哥的父亲!他把所有的父爱给了殷姨娘的儿女!”

    蒋氏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含笑拍着王芷瑶的后背,仿佛帮她顺气一般,“你慢慢说,瑶瑶,你的气性太大了。”

    “……娘,您听我一句好不好?他对你是相敬如冰,冰……冰冷,无情……不是待您如宾客!他对我和哥哥也不是慈父,他根本就是披着华丽外表的渣滓!”

    王芷瑶脸颊涨得通红,身体气得颤抖个不停,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深深的扣进手心中,手心的刺痛比不上她心上的伤痕,脑子里的记忆像是洪水决堤一起涌了上来,王芷瑶……也是个笑话!

    曾经的王芷瑶认为自己才是王译信最疼爱的女儿!

    “他除了那张谪仙脸,还有什么?娘……越是漂亮装逼的男人,越是靠不住!”

    “瑶儿!”蒋氏语气重了一些,“你不懂你父亲!你不懂王家的体统……但凡是王家的男人都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你父亲只是将殷姨娘当作玩物罢了!瑶儿对四爷的成见太深,莫非你忘了四爷是怎么疼爱你的?”

    “……不懂?我不懂?”王芷瑶扬起了激愤的脸颊,豁出一切的说道:“娘懂得他,那您告诉我,在王家除了他之外,哪房有庶长子?您告诉我,哪家勋贵人家会把庶长子养在老夫人身边?尤其是在嫡妻生有嫡子的情况下!您告诉我,哪家的庶长子可以像王端瀚一样位于京城四杰之列?”

    “瑶儿……”蒋氏的脸庞白了一分,“你父亲只是担心……担心你祖母寂寞……”

    “我看他是担心您亏待王端瀚!”

    王芷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话语十分的锐利,直接戳破了王译信布下的**阵:

    “哥哥应童子试,他是怎么做的?可曾给用心辅导哥哥?可曾将他的人脉给哥哥用?王端瀚应试时,他又是怎么做得?他在翰林院啊,我就不信他不晓得主考的文风喜好……他指点过哥哥吗?王端瀚的名声是怎么打出去的?只是因为他中了小三元?我记得……我记得王端瀚可是时常有诗词传出府去,诗词……娘,您别忘了,他是最擅长诗词歌赋的人!”

    “瑶儿,你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

    王芷瑶从蒋氏怀里滑了下来,站在蒋氏面前,“世俗礼教以嫡为尊,您不觉得只有我的好爹爹很特别吗?别的勋贵家族是什么状况,我不清楚,光看长房,二房……哪个庶女不是依附于嫡母?哪个庶女是由姨娘养大的?哪个姨娘像殷姨娘一样子女双全的过日子?”

    “殷姨娘身边的丫头,你调得动吗?殷姨娘院子里的消息,您晓得吗?王府的建筑构造,您清楚吗?”

    王芷瑶冲向书桌,提起笔来简略的画了王府的结构图,递给蒋氏道:“您还不明白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蒋氏握着纸张的手臂颤抖着,严厉的斥责道:“王芷瑶……你不许胡说!四爷是在意我的,同我在意他一样!他只是内敛一些……不似我一般莽撞热烈!他根本不在意丫鬟出身的殷氏!他是谪仙……怎么会在意低贱的殷氏?怎么会在意心疼庶子庶女?”

    看着痛苦的蒋氏,王芷瑶真的很心疼她。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但必须有人揭穿渣滓王译信的真面目!

    “回府之后,我会一项项向您证明我的这位好爹有多渣!再给我十日可好?十日足够我安排好一切了!”

    王芷瑶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揭穿王译信等人虚伪面具并非她的目的,她要让王译信为过去的所作所为和把蒋氏当白痴耍的行为付出代价!

    还有王家那群故意将蒋氏引入歧途的人,王芷瑶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当年……当年他如同谪仙一样在我眼前走过,所有人都看不起长在乡野的我,只有他会对我笑……同我说话……在簪花花会上,我闹了笑话,是他帮我解围的……”

    “我不敢妄想能嫁给他!可是当我知道他还没定亲后,我……我磨着父亲舍下老脸去王家提亲……”

    蒋氏絮絮叨叨的回忆着往事,她没有血色的脸上却带着虚幻的幸福和甜蜜的微笑:“瑶儿晓不晓得,王家向父亲下聘那日,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我成了他的妻子!可以同他白头到老!”

    “你现在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我……我不信!”

    蒋氏冲出了房门,嘶哑的悲鸣:“我不信!”

第十二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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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

    王芷瑶追出门去,眼见着蒋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月光反射着地上的水渍……是泪水吗?她更为痛恨王译信!

    “七小姐。”

    齐妈妈拽住想要寻找蒋氏的王芷瑶,“让夫人自已一人待一会儿。”

    “可是……我担心她……”王芷瑶呜咽着,小脸苍白,“怕娘受不了!”

    “夫人并非七小姐想得那般‘没用’”望着蒋氏身影消失的方向,齐妈妈低声道:“夫人只是被迷惑得太久了,久得找不到曾经的自己。”

    王芷瑶甩开了齐妈妈的手,红着眼睛怒斥道:“你晓得?你晓得为何不告诉我娘?你也眼看她被王家上上下下的人的耍弄?眼看着她被……陷入无望的爱情不可自拔?”

    “……”

    齐妈妈圆圆的脸庞上扯出几分的凄楚,夫人的脾气刚烈固执,本身又有一点点的自卑总以为自己配不上谪仙王译信,“西宁伯蒋家二十年前只不过是农夫……”

    “农夫怎么了?王家祖上也不见得高贵到哪去。”王芷瑶一直对王家的‘族谱’嗤之以鼻!

    齐妈妈双膝一软跪在了王芷瑶面前,呜咽道:“奴婢始终是奴才,主子的情事……奴婢不好多言。何况七小姐不明白当年……夫人嫁给王四爷时笑得有多幸福!奴婢不识字,不懂得大道理,晓得王家不地道,可四爷是能让夫人开心,展露幸福笑颜的人,奴婢想着王家……再怎么也不敢做出宠妾灭妻的事……”

    “糊涂!”

    王芷瑶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冷哼一声:“就是有你们这群打着为娘好的人存在,才让我娘在虚伪的王译信面前越陷越深!如果他敢休了娘,扶正殷姨娘……我可能还会高看他一眼,他那么做才是真爱殷姨娘!可他呢,一边享受着娘和西宁伯带给王家的好处,一边又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忍受着我娘!”

    “七小姐……”

    “我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王芷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些话……我是一定要当着他的面,甩到他脸上的!”

    “四爷是您父亲……”

    “虚伪,无耻的人不配做我的父亲!我只认娘不行吗?”

    王芷瑶利落的转身回到房中,她冷静沉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让人远远的跟着我娘!”

    齐妈妈打了个寒颤,应道:“是,七小姐。”

    猛然变得强势,冷静的七小姐让齐妈妈既觉有胆战心惊,又觉得欣慰。

    有七小姐在,想来夫人和淳哥儿不会再在王家有苦难言了。

    至于七小姐为何会有这番变化……齐妈妈不敢往深里想,也许是老天爷开眼,点醒了七小姐……七小姐以前虽然跋扈骄纵一些,齐妈妈却知晓七小姐并非是蠢人。

    七小姐在西宁伯府受宠,绝非只是因为西宁伯疼爱唯一的外孙女。

    以前的七小姐也被王家用虚伪的情感遮住了眼睛!

    褪去对王四爷父爱的渴求,不再受王芷璇的影响,七小姐定然会绽放出耀目的光华!

    齐妈妈向西天方向磕头,感谢佛祖,诸天菩萨点醒了七小姐……身为蒋家的家奴,眼看着主子被人‘欺骗’,眼见主子越陷越深,齐妈妈有话说不出!

    唯一能让蒋氏明白的人,只有她亲生的儿女。

    蒋氏对王译信用情太深,深到失去自我的地步……王芷瑶按着额头,想让蒋氏彻底明白过来,仅仅凭着今日这番话是不够的。

    虽然王芷瑶在蒋氏面前表现的信心十足,可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戳破王译信的虚伪,因为王家上上下下都很擅长装逼!

    他们几乎把虚伪印到骨子里!

    京城谁不晓得冠文侯府王家是诗礼传家,最重规矩的人家?

    听到蒋氏屋子里有了动静,晓得蒋氏平安回来后,王芷瑶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此后几日,王芷瑶和蒋氏仿佛有了默契,彼此尽量避免见面,蒋氏需要思考的时间,王芷瑶毕竟是她的女儿,在女儿面前丢脸……也非蒋氏所愿。

    王芷瑶要趁着不多的日子尽快完成瘦身计划,而且她还要对将来做出规划,远在泰山书院的哥哥王端淳……也该回京了!

    当爹靠不住的时候,也只能拼自身的实力了。

    玉山的台阶上记录着王芷瑶流出的汗水和泪水……瘦身是极为痛苦的,每当她累得想要放弃时,总能想到王译信谪仙的脸庞……想到王芷璇的得意!

    不能输!输给谁,也不能输给王译信父女!

    夕阳斜照,王芷瑶拖着沉重疲惫的脚步走着,她累得抬不起头更无暇欣赏枫华谷落叶夕阳之美,不过略显松垮的衣服,让她唇边多了一丝丝的满意。

    不远处传来拉弓放箭的声音,王芷瑶默默想着心事,只当是哪家勋贵子弟在此射猎。

    她此时可没心思过多管闲事,能在枫华谷有庄子的人家必然是朝上重臣,列侯贵胄。

    “王七小姐。”

    “……”

    王芷瑶本打算转去草丛的脚步停下了,抬头一看,一身锦衣华服的李灼荣牵着马缰绳站在荒草边上,再往远处看,荒草中钻出了一只灰皮的野兔,野兔正悠然的舔着爪子,红红兔眼中露出几分的轻蔑之色……难道李灼荣射箭失手了?

    他不会连野兔都射不到吧。

    李灼荣看王芷瑶的目光大感意外,眼前的少女身体像是猛然间拉长了一般,是谁将圆润的肥松鼠变成了如今消瘦的模样?

    少女一身水兰色衣裙略带孤寂,晚风吹拂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以前红润肥嘟嘟的脸颊此时显得倦怠苍白且消瘦了很多,那双好奇天真的黑瞳转为平静无波。

    如果不是李灼荣特意让人询问,绝对认不出眼前的少女就是王家七小姐。

    不过,李灼荣也承认,脸面线条柔的王芷瑶比胖松鼠少了几分的可爱娇憨,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

    以前看王芷瑶只觉得可爱,可以逗着玩,此时再见王芷瑶……他的心跳快了几下。

    蒋氏是一位英气飒爽的美人,眉目清俊,王译信则有谪仙之容,身为他们的女儿,王芷瑶的五官又怎么会差了?

    以前因为肥胖显不出的清秀此时完全显现出来,虽然还赶不上绝色王芷璇,然王芷瑶也是一位小美人呢。

    王芷瑶向李灼荣含笑点点头,打过招呼后,准备离开,这群富贵公子哥离着她太远,她也没有再打听顾三少八卦的兴致……论起八卦来,冠文侯府也不逞多让。

    “顾大人,顾大人!”

    王芷瑶按耐不住好奇闻声看去,由远及近的行来一对马队,十几名身穿飞鱼服的壮汉簇拥着一名头发花白且身穿蟒袍的无须老者,这年头没有胡须的老者只有一种身份——太监!

    这队肃杀的马队只有一个目标,便是不远处坐在马上冷然望着夕阳的英俊少年——顾三少!

第十三章 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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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朝能穿蟒袍的宦官,唯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提督东厂的司礼监监秉笔太监,其余御马监等掌印太监等是没有资格穿皇上赏赐的蟒袍的。

    由身穿飞鱼服,腰带绣春刀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簇拥保护的太监,唯有一人——提督东厂的厂公刘公公!

    能劳动东厂掌印刘太监亲临,顾三少果然非同一般。

    刷,刷,刷,在距离顾三少马前十步远时,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纷纷下马,散开保护的阵形,将顾三少簇拥在中间,他们笔直的站立着,目光凝视着安然坐在马背上欣赏夕阳美景的顾大人!

    刘公公同样翻身下马,嘴角含着谄媚的笑容,脚步轻盈的几步走到顾三少的马前,“奴婢见过顾大人。”

    英俊的少年被夕阳染红的脸颊带出几分的淡然冷漠,宛若看不到让朝野上下谈虎变色的东厂厂公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冷淡至极的嗯了一声。

    换个人东厂厂公刘公公早恼了,然面前这位……哪怕是他都惹不起。

    他是小太监的时候就跟着当今陛下,从没见过陛下对谁像对顾三少一样。

    刘公公满是皱纹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朵菊花的笑容,笑道:“陛下让奴婢给您送时令的果子过来。”

    兴师动众,惊动东厂厂公只为给顾三少送水果?

    王芷瑶转身打算离去,当今皇帝得多看重他啊,还是陛下觉得顾三少拉不稳朝野上下和皇子的仇恨值?

    不可否认,顾三少古铜色的肌肤,英俊的五官很合王芷瑶的眼缘,毕竟英俊的少年谁都爱多看两眼,只是王芷瑶此时却看不得顾三少的傲气,淡然的模样。

    看到他,她就会想起王译信!

    都是一群擅长装逼,假装男神的男人!

    她对王译信的恨意迁怒到了顾三少身上,本来很合眼缘的顾三少此时在她眼里,面目可憎,虚伪至极!

    “你等一等!”

    顾三少撇下不停向自己谄媚的东厂厂公,扬起马鞭指了指王芷瑶方向,“停下!”

    嗖嗖嗖,护卫顾三少的锦衣卫快速的移动脚步,挡住了王芷瑶的去路。

    他们的手搭在腰间的绣春刀上,只等顾三少一声令下便将王芷瑶斩于刀下!

    更有甚者抽出绣春刀的一部分,夕阳反射下,钢刀散发出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面前的阵仗,王芷瑶腿也发软的,不是一口气撑着,她早就瘫软在地并啼哭不休了!

    李灼荣感到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可怜起被蔑视人命的锦衣卫包围住的少女——王七小姐。

    他分不清顾三少的本意,犹豫了好一会,硬着头皮走到顾三少马前,拱手行礼:“顾大人,她是王翰林的女儿,西宁伯的外孙女,应该不是刺客。”

    刘公公眨了眨透着阴损光芒的眼眸,西宁伯的外孙女?这下有热闹看了,不过西宁伯再受陛下宠爱也得分跟谁比,在顾三少面前,任何人都得被比进尘土里!

    王芷瑶回头看向顾三少,皱起弯弯的秀眉,后背的衣服因为冷汗黏腻在肌肤上,旁人却看不出她任何的害怕和紧张。

    她的目光里没有诚惶诚恐和对他的巴结谄媚……到像是看一个仗势欺人任性胡闹的纨绔公子哥儿。

    “顾大人……”李灼荣低头恭顺的劝说着,“她并非有意冒犯您。”

    “她同你有关系?”

    “……没有……”

    李灼荣再不敢多为王芷瑶说一句话。

    别看他是永安侯的次子,他嫡亲的兄长永安侯世子为京城四杰之上的双雄之一,他的姑姑是宫中的德妃,他的表兄是皇子……他所拥有的全部底气比不上顾三少轻飘飘的一句话!

    朝野上下很多人私底下认为顾三少傲得没边了,笃定他早晚有一日会跌下凡尘,如今任谁也不敢不给顾三少面子,都得巴结他,顺着他。

    因为当今皇帝陛下将顾三少宠得也没边了!

    他的一句话,往往能定人前程,决人生死。

    李灼荣跟在顾三少身边有两年,他依然看不透明明很傲很好利用的天之骄子——顾三少!

    ……

    他催马走近,她如同被盯上的猎物,四目交错……顾三少的眼底极快闪过的波动是什么?

    夕阳太过凄美,因此她眼花了?

    他身上除了冷冽和天之骄子的傲气骄纵外,不应该有……是她眼花了!

    秋风徐徐,吹拂起王芷瑶宽松的衣裙,她拢住鬓间的吹拂起的发丝,问道:“您有何指教?”

    他坐在马上,比她高出一头,周围的锦衣卫钢刀已然出鞘,显然西宁伯的外孙女比不上京城都指挥使顾大人的一句话。

    “怕吗?”

    “怕。”

    “那你怎么不哭?”

    “……”

    他的这些举动,只是想把她吓哭?

    刘公公和李灼荣如同便秘一样的倒气,没想到顾三少也有孩童心性的时候……陛下知晓这事……刘公公的小眼睛将王芷瑶印在了脑子里,没准这事能博得陛下开怀一笑。

    陛下不总是抱怨,顾天泽没有纨绔劲儿吗?没有陛下年轻时风流公子风范!

    不想同顾三少这样麻烦的人物牵扯上,哭是最好的选择……懦弱的啼哭,谄媚的巴结他,她会泯灭于众人之中,进而让他失去兴趣。

    可顾三少让她想到了王译信,进而想到了殷姨娘母女,王芷瑶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哭,向任何人服软,但永远不会再渴求王译信的父爱!

    不能输给王芷璇!

    王芷璇容貌绝色,气质高雅,行事落落大方,王芷瑶要比她强,只能成为最出色的衣冠望族的小姐。

    “弓箭拿来!”

    王芷瑶抬手指着顾三少马鞍上挂着的弓箭,在诗词歌赋上比不上王芷璇,但在胆略上,她不会逊色,除了王家的血统外,她还是西宁伯蒋大勇唯一的外孙女!

    “我的弓你拉不开!”

    “不试试怎么知晓?莫非顾三少怕了?”

    他眯起了狭长的眸子,极少有人敢当面叫他顾三少!眼前的她果然是恼人得紧!

    从马鞍上摘下弓箭,顾天泽随手扔给了王芷瑶,清亮的眸底闪过一丝的轻视……王芷瑶利落的接过弓箭的动作让他眼中的轻视消失了大半。

    她拉弓放箭,弯弓若满月,弓弦一松,飞箭划破空气,箭尾的翎羽颤抖着,噗得一声,在草丛旁边嬉戏的灰皮野兔中箭倒地……

    李灼荣倒吸一口凉气,他是清楚顾三少的弓箭有多强劲,一般人根本拉不开……她是王家的小姐吗?不愧是怪力西宁伯的外孙女!

    “想让我哭泣认输,比我强十倍再来!”

    王芷瑶将弓箭交给身边看傻了的锦衣卫,越过骑在马上看不清神色变化的顾三少,向自家的庄子走去。

第十四章 礼物

    皇庄建筑大气磅礴,露天汤浴前的风景便是玉山美景。

    如今玉山满山的红枫,在此赏枫,饮酒,泡汤是堪比神仙的好享受。

    枫华谷景色最美,温泉最暖,最清澈的地方是属于皇帝的。

    白玉彻成的浴池蓄满了温泉水,四周的盘龙柱上挂着薄如宣纸的幔帐,池边的金龙头吐出温泉水,在浴池两侧安静的跪伏着八名身穿藕色宫装的妙龄少女。

    汤浴准备就绪,可该在此处享受的人却不见踪影。

    东厂厂公刘公公操着尖细的嗓音询问,“顾大人不住皇帝庄?”

    别看刘公公在顾天泽面前谦卑恭顺,在李灼荣等金吾卫和厂卫们面前,他东厂厂公的威风尽显。

    几滴冷汗渗入鬓角,李灼荣弯下了腰,东厂……一直是让人谈虎色变的鬼地,东厂厂公刘公公和司礼监掌印太监马公公是皇上的心腹!

    “回厂公,顾大人一直住在皇庄,这次……许是顾大人有要事。”

    “咱家奉陛下的命令来皇庄看望顾大人。”刘公公捻着兰花指点了点李灼荣,“看在德妃娘娘的面子上,咱家给你透个消息,顾大人若是在皇庄过得不顺心,陛下会让更多人不顺心!”

    “……末将晓得。”李灼荣低头,“不知陛下让顾大人何时回京?”

    刘公公嘴角翘起,永安侯的次子李灼荣是个聪明人呐,德妃所出的四皇子也是太子的人选之一,刘公公也不想逼得李灼荣太紧,给个‘教训’让他不敢轻视自己也就行了。

    慢慢的摸了一把袖口的纹路,刘公公怅然道:“贵主儿最近病了,陛下恩宠琬妃较多……”

    “李侍卫身为臣子要体察陛下的心思!玉山景致再美,也不如宫里的好风景呐。”

    “顾大人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在皇庄时时常提起陛下……”

    李灼荣明白刘公公的意思,皇上冷落了贵妃娘娘,想来是记挂着顾三少!

    乾元帝不好开口敦促顾三少回京,便让东厂场督来探望他,而顾三少身边的人得体察圣意,让顾三少主动回京!

    “嘎嘎。”刘公公笑了起来,仿佛随意一般的闲话家常,“陛下也惦记着顾大人呐。”

    李灼荣可不敢将这话当作是闲话,肩头的担子突然重了起来,让顾三少心甘情愿的回京也并非易事儿……顾三少哪是听摆布的人?

    “公公,顾大人回来了。”

    “快,随咱家出迎。”

    刘公公脸上挤出笑容,领人快步迎接刚下马来的顾三少,殷勤备至的说道:“汤浴都给您准备妥当了……您……您去猎虎去了?”

    他见到顾三少衣角处的血迹,向后张望,几名侍卫抬着一只老虎。

    刘公公笑容越发灿烂,“明知出高徒,顾大人真真是好身手,不愧是陛下亲传的骑射功夫。”

    顾三少越过喋喋不休的刘公公,吩咐道:“把猎物送去蒋家。”

    “喏。”

    “……”

    东厂场督被彻底的扔到了一边,顾三少直接去了浴池,

    旁边的人纷纷低头,不敢看刘公公一会白一会红的脸庞,敢于轻视刘公公……唯有顾三少呐。

    幔帐垂下,妙龄宫女伺候顾三少更衣的亮丽倩影印在了幔帐上,温泉水哗啦哗啦的响着,他的身影慢慢的沉入水中……刘公公尴尬的低笑,“同陛下性情像极了,不愧是陛下一手带大的。”

    李灼荣等人纷纷点头,总算是让东厂厂公找到了台阶下,顾三少的脾气秉性除了陛下外,哪个能养得出?

    定国公内敛平和,身居高位却与人为善,顾三少不似其父定国公!

    他同面面俱到,沉稳老练的长兄定国公世子也不同。

    太平盛世,英才辈出,乾元帝却只宠着顾三少!任多少人羡慕嫉妒,帝王依然我行我素的宠着他!

    东厂乃乾元帝的爪牙耳目……全身侵入水中,顾天泽慢慢的合眼,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长在皇宫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西宁伯庄子门前站着好几个御前侍卫,蒋氏听闻此事,不敢慢待,亲自出门来,一只死去的猛虎和一只灰色的野兔并排放在一起。

    “这是?”蒋氏纳闷极了,也震撼极了,猛虎和野兔并排放,显得猛虎比兔子大好多。

    “蒋夫人,这两只猎物是顾大人送给令千金的‘礼物’”

    “……多谢顾大人。”

    蒋氏一听是顾三少送的礼物,心中咯噔一声,哪怕再不想要,也得收下!

    最近几日蒋氏虽然避着王芷瑶,可她对王芷瑶并没撒手不管,她只是不知怎么面对女儿。

    送走了御前侍卫,蒋氏赶到了王芷瑶屋里,丈夫对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可以暂且放下,蒋氏更担心王芷瑶怎么惹上了顾三少!

    他送猛虎来,明显是带着示威的,怎么看都不象是‘礼物’!

    以西宁伯蒋家的背景,王芷瑶并不怕得罪某些贵胄,但定国公府三少爷顾天泽不在此列!

    蒋氏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心中更为焦急。

    王芷瑶光着胳膊趴在床榻上,“轻点,轻点,石榴姐姐轻一点哈,好疼啊。”

    石榴托着了药膏的手掌在王芷瑶的胳膊上按摩着,“小姐手臂抻着了,不揉开会存了筋骨的……”

    王芷瑶对顾三少更多了几分的怨恨,不是他无事生非,她至于硬是拽开硬弓抻到肉吗?不过他的弓很硬儿,不是王芷瑶有怪力还真拉不开!

    “瑶儿……”

    “娘?”

    王芷瑶慌忙拽起了被子裹住了半裸的身体,“您怎么来了?”

    “你还想瞒我到几时?”蒋氏从石榴手中拿过药膏,拍了一下锦被下的小屁股,“顾三少把礼物都送到门口了……”

    王芷瑶裹着锦被直接跳下床榻,大有同顾三少当面掐架的意思,恼怒的抱怨:“他还有完没完?”

    瞥见蒋氏担忧的目光,王芷瑶眼珠一转,一手搂着锦被,一手拽住了蒋氏的袖口,可怜兮兮的说道:“他故意吓哭我……娘,他欺负我!”

    蒋氏心软成了一汪池水,合着被子将女儿重新抱到床上,挖出她的小胳膊……纤细的胳膊比以前肉滚滚的手臂瘦多了,仔细的给女儿上药:

    “跟我抱怨没用,咱们惹不起他!”

    “……”

    王芷瑶暗自撇嘴,不知下次她射了猛虎,顾三少拿什么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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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往事

    蒋氏亲自给王芷瑶上药,她想要冷静并避开女儿的心思在王芷瑶死缠烂打的撒娇中悄然消失了。

    母女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并肩躺在松软的床榻上。

    蒋氏慈爱的抚摸着王芷瑶粉嫩的脸颊,无奈又宠溺的叹息:“若是我也如你一样……也许我同四爷之间会少些生涩。”

    蒋氏最近一直在反思并比较自己和殷姨娘的不同,王译信一副不染俗世的谪仙样儿,蒋氏根本不敢在谪仙面前撒娇痴缠。

    任何暴力,市侩,庸俗的东西都不敢给谪仙王译信看。

    “娘就是太宠着顺着他了,就算他是谪仙……不也是被贬落凡尘的仙人吗?他顶上三花已去,仙根被毁,他同凡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一样有七情六欲。”。。

    “您太把他当回事儿,把他看得太高,进而把自己比进了尘土里,娘是很优秀的女子!”王芷瑶抬起脑袋,同蒋氏黑亮的眸子对视着,“您除了他之外,还有我和哥哥,我们继承了你的骨血,我们才是您最重要的人!”

    蒋氏抚摸女儿的脑袋的手顿了顿,手臂慢慢的垂下,瑶儿长大了,懂事了,可蒋氏格外的心疼起女儿……她宁愿女儿一辈子被娇宠着,懂事自强意味着被伤过。

    王芷璇对女儿的影响太深,这并非是好事!

    蒋氏从不认为庶女王芷璇是女儿的对手,女儿的前程,亲事哪是王芷璇能比的?

    自然蒋氏也不希望女儿只盯着王芷璇!低了自己的身份格调!

    儿子王端淳在举业上落后于庶长子王端瀚,若是女儿也一直同庶女王芷璇纠缠比较……她不配为嫡妻,也不配为人母。

    堂堂嫡裔仰望着庶出……蒋氏会疯的!任何疼爱儿女的嫡妻都会疯!

    蒋氏爱慕了四爷王译信这么多年,一时半会想要放弃并不容易,然对王芷璇兄妹,蒋氏不会再手软了。

    以前四爷一直‘轻视’殷姨娘所出的庶女庶子,他伪装得太好,蒋氏被他骗了!

    “如果我这辈子注定得不到你父亲的真情,我会做个好母亲,瑶儿,你说的对,你和淳哥儿是我血脉的延续,是我最亲近的人!”

    “娘!”王芷瑶泪水盈盈,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悬着多日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一帖重药下去,王芷瑶也担心蒋氏想偏了,或是绝望的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她这些天内心一直很烦躁,之所以同‘惹不起’的顾三少杠上,也是因为需要发泄负面情绪!

    眼下蒋氏虽然对王译信还抱有几分的期待,也只是因为多年的爱恋一时放不下或是不甘心!

    回府后,王芷瑶揭穿王家上上下下的虚伪,蒋氏也就不会再把王译信和诗礼传家,最重规矩的王家当回事了!

    冠文侯王家兄弟齐心,妯娌和睦,小妾听话,庶女低调……这一切都是表象,冠文侯府内斗并不少。

    “我如何都想不通你爹怎么会喜欢丫鬟出身的殷氏,以前我是西北乡下的野丫头,我嫁给你爹的时候已经是西宁伯的掌上明珠了,也受了多年的贵女教养,纵然比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京城闺秀。该懂的,我也懂的。他一直说琴棋书画只是装饰,管家教养儿女,侍奉父母才是为人妻的责任,我……我信了他的话,操持家务,侍奉公婆,即便妯娌轻视算计我,我为了王家的和睦没有过多的为难她们……他若是不计较出身,也应该心悦我才对,我是他的嫡妻,为了他改变了那么多,变得我都认不出自己。”

    蒋氏拥着女儿,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我并非瞧不起殷姨娘丫鬟出身,你父亲那么骄傲且是身怀锦绣才华的谪仙,他会对殷氏动真情?我……无法相信。殷氏有的,我都有,殷氏没有的,我也有,为什么他不肯对我用心?”

    王芷瑶觉得心酸,为蒋氏心酸,同时也更坚信了王译信的无耻!

    “不是娘不好,是他根本不懂得欣赏您的好!”

    男人有时会为了美色脑袋犯浑,蒋氏为了男色放弃了自我。

    “以前的事情便是我不说,你也会从别处听到。”蒋氏思考了一阵,平缓的说道:“我不想让你和淳哥知晓此事是因为我担心你们轻视王家,看轻你们的父亲,也不愿携恩图报……把你爹想得太坏。”

    “莫非您嫁给他还有内情?”

    “内情倒也说不上……当初我就是看上了他长得俊美,看重他对我的‘维护’,虽然不用他出言相助,我也能将那群轻视蒋家的闺秀打趴下!”

    王芷瑶身子一颤,蒋氏笑道:“吓到你了?你娘待字闺中的时候,别人轻视我,指桑骂槐说我坏话……我都是动拳头的,你外祖经常为我打架,当年蒋家进京,是一路打过来的,如今的贵胄绝大多数挨过你外祖父的拳头!”

    “皇上没怪罪外祖?”

    “陛下很看重你外祖,其实皇族真正的出身也不怎么高,算上当今陛下,国朝不过历经两代帝王,开国时太祖为了江山稳定,恩封了冠文侯在内的前朝贵胄,很多同太祖打江山的功臣都不大看得起前朝的贵族。你外祖揍得人大多数是前朝就存在的贵胄列侯!因此陛下对你外祖的以武服人,总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王芷瑶迫切想见外祖父!

    “按你外祖平定西北的战功和救驾之功,他是可以封国公的,你外祖在西北苦寒之地镇守了十几年,他所吃得苦皇上都记得,也准备重赏他,据说封你外祖为西宁公的圣旨都拟定好了……我碰到了你爹,当年的冠文侯府可不是如今这样,爵位朝不保夕并且深陷巫蛊谋逆的祸事中,那时没人敢给前朝帝师王家说话,后来我同四爷定亲,你外祖被叫进宫里,翌日他捧回了西宁伯的丹书!”

    蒋氏就是一见男色误终生的代表,王芷瑶越发鄙夷冠文侯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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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生活在蜜罐中万事不操心的甜软妹子。 因为一句遗言,本是一代女汉子的她被父亲大人宠爱成了娇女。 她本想大玩宅斗,岂料侯府里妯娌和睦,夫妻和谐,小妾听话,庶女低调,这个怎么破? 她选夫择婿时,未婚夫才名,地位,权利,财富,品貌样样不缺,这个嫁还是不嫁? 本准备大发雌威战胜各路牛鬼蛇神,然这个世界流行扮猪吃老虎且人人都有秘密和擅长装逼! 她用一生的幸福生活证明这是个一‘爹‘在手,天下我有的时代。 女主说:“我有史上最奇特的爹!” 男主说:“我有天下第一的爹!” 总结,身处拼爹时代,爹的质量太特么重要了!!!娇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