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宵禁(含粉红275加更)
文氏对儿子的异样再多的惊讶,也抵不上王译信抱着浑身染血的殷姨娘的画面惊心动魄。
殷姨娘往日婉约美好的脸庞此时伤痕累累,也不知蒋氏是不是故意的,还是王芷瑶特意使坏,殷姨娘的伤口更多集中在脸上等显眼位置。
至于为何她会昏迷,危在旦夕,王译信看得清楚,她被蒋氏一脚踢到了胸口上……提起蒋氏的怪力,王译信都心有余悸。
“母亲……”
“好,好。”
文氏忙吩咐下去找大夫,太医是不能请的,文氏不知道太医来了该怎么说。
方才蒋氏大闹一顿,文氏等人光顾着围堵蒋氏,此时她们才发觉,殷姨娘受伤很重,王端瀚肩膀被打脱了,双臂耷拉下来,至于王芷璇更是凄惨无比,她挑起了蒋氏的怒火,自然身上的伤口也是最重的。
文氏心疼的啧啧两声,就王芷璇此时脸庞肿得像是猪头的样子,静养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得了门。
王家张罗着找大夫,文氏想,不管怎样先把残破的局面收拾一下再说,蒋氏太狠了,该砸的,不该砸都砸了去,蒋氏砸完潇洒的走人了,只给侯府留下一片狼藉和满院子伤号。
文氏还是更在意儿子和孙子,对王译信脸上的伤痕疼惜不已,生怕毁了儿子这张谪仙脸。
夜深人静,街道寂静,空无一人。
虽然蒋氏一行人在王芷瑶精准的安排下冲出了冠文侯府,然护卫蒋氏母子的陪房男男女女身上都挂了彩,气喘吁吁。毕竟长时间以少打多,纵使是铁人也承受不住。
好在。他们总算是冲出了侯府,便是挂了彩。回到西宁伯爵府,也就安全了。
王芷瑶撩开车帘,她的衣裙上也染着血迹,肩膀,胳膊,小腿受了些许的轻伤,小脸上扬着甜甜感激的微笑,对每一个护卫马车的人说了一声谢谢。
她计划的再周详,如果没有这群仆从拼死护卫。蒋氏和她也不可能全须全好的离开冠文侯府。
齐妈妈等人因王芷瑶的道谢脸上有点慌乱,心想主子怎能对自己道谢呢?不过,他们心底也是荣幸的,谢谢虽轻,可也代表了主子会记住他们,他们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蒋氏进了马车后,身体就瘫软在座上,眸色无神,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丝……她同王译信完了!
虽然她对王译信死心了。但此时她心情并不怎么好过,一边恨王译信无情虚伪,另一边也恨自己,怎么还是放下王译信?
明明知道他给自己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偏心,让自己生养的儿女承受了太多难言的痛苦,他让嫡妻给一个贱个贱妾官奴做挡箭牌。他让蒋氏沦为京城的笑柄……
在蒋氏离开冠文侯府时,并没感觉到解脱。而是一阵阵的迷茫。
王芷瑶放下了帘子,静静的看了蒋氏一会。“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如果蒋氏通过这次事还惦记着王译信,王芷瑶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就成全蒋氏做个糊涂的痴情人!
“此恨绵绵无绝期,瑶儿……我……”
“恨和爱不过是一线之隔,我宁可您恨着他,爱着自己。”
王芷瑶用帕子擦拭了蒋氏的嘴角,“多想想自己,想想疼爱关心您的人,王四爷也就不算什么了。”
失恋总是容易想得偏,光想着失恋的男主角,蒋氏走不出来的,王芷瑶想着是不是把蒋氏再弄到庄子上去?换个环境,也许蒋氏会淡忘掉王译信。
蒋氏太过深情,而王译信太混账,深情的女子所托非人,深陷情网无法自拔时,让人恨,也让人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瑶儿,我会放下的。”蒋氏眼睫潮湿,咬着泛白的嘴唇,摸了摸王芷瑶的脸颊,带了几分的哀求:“不过,你现在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王芷瑶勉强一笑,移到了一旁,眼看着蒋氏陷入挣扎情伤之中,如同蒋氏不明白她一样,她也弄不懂为何蒋氏会为了爱一个虚伪的渣男忘记了一切。
爱情,太可怕了。
看了蒋氏之后,王芷瑶再没有心情尝试爱情,谁也无法保证,她可以碰到一个好男人,万一也是渣男呢?
在马车另一边的王端淳,他的状态,更让王芷瑶担心。
蒋氏好在有了心理准备,本就有些身体虚弱,信心不足,把王家人当做至亲之人看待的王端淳,被今日发生的事情弄得处在崩溃的边缘。
簪花会上的影响尚未散去,王端淳正处在一场纠结中,还没等他想明白,蒋氏和王芷瑶怒砸王家,破门而出,他当时是被王芷瑶命仆从硬是卷走的……从头到尾,他就没弄懂为何父母会反目,为何王芷瑶会指责王译信,指责王家。
王端瀚和王芷璇一直对他很亲近,很关爱,而小妹王芷瑶,在他的印象里是个刁蛮任性的人。
虽然他会护着小妹,可对长兄也有几分的依赖信服,对王芷璇也有几分疼爱,当年他甚至想,如果王芷璇是自己的亲妹妹该多好……
王端淳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身体缩进马车角落里,似要同王芷瑶划清界限一般。
王芷瑶按了按太阳穴,王端淳这样回到西宁伯府,外公非抄起扫帚揍他一顿不可,王端淳的小身板,能抗住外公一扫帚么?况且,像王端淳这样被糊弄傻了,又因为读书失去所有自信的人,不是揍一顿就能解决问题的。
如果无法解决他心头的疑问,王芷瑶今日带他回蒋家,明日他就能自动的跑回王家去。
蒋氏领着儿女破门而出。回到西宁伯府,蒋家定然会炸锅。几个舅舅和表哥们会抄起棍子同王家死磕,但是王端淳此时的状态会非常不得蒋家人的喜欢……让他住蒋家。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本来王芷瑶还能劝一劝,可今日父母决裂的事情在王端淳看来就是王芷瑶弄出来的,现在王芷瑶说什么,在王端淳的眼里都是狡辩。
这个哥哥,比王芷瑶想得还固执,也更让人无奈,心疼。
十几年在王家的生活,他已经养成了某些思考习惯,他甚至不觉得王端瀚夺走了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王芷瑶不知是不是该说一句。王端淳心地是不是太纯厚了?
还是王家的洗脑教育能把一个人最正常的思路掰偏了。
蒋氏陷入情伤,王端淳不理解的沉默,王芷瑶感觉很压抑,她做这些为什么?不是想让他们过得更好么?
难道真要像梦里那样,王端淳失去功名,不知所踪?蒋氏在王芷瑶的梦里就没有出现过,也许是死了罢……因为殷姨娘可是宛若贵妇一般的同情过‘王芷瑶’的。
莫怪她不肯回来,王芷瑶慢慢的合上眼睛,好累。好累,谁能伸手帮她一把?
簪花会上,如果不是王芷璇意外现身,王芷瑶会平静的渡过。并偷偷去寻顾三少……让他帮忙照顾兄长,可惜,明明顾三少也在。却因为王芷璇的挑衅打碎了王芷瑶的计划。
王端淳该怎么办?
王芷瑶不能眼看着他在歧路上越走越远,更无法接受他自动的回到王家做人质!
蒋氏虽然疼王芷瑶。但儿子永远比女儿重要,只要给蒋氏一个‘借口’。情势未尝不能逆转。
外公外婆虽然是个有主意的,但做父母的永远犟不过儿女,王端淳若是一意孤行,外公还能把他打死?
“七小姐,寻城的校尉挡住了去路。”
“寻城?”
此时,王芷瑶也不指望蒋氏和王端淳出面,一个人跳下马车,抬头看到十几个身穿盔甲,手持火把的军士,“你们为何挡住我的去路?我是西宁伯的外孙女。”
军士向王芷瑶拱手,恭敬的说道:“末将是后军都督指挥麾下小校,见过王七小姐。”
王芷瑶放心了一些,校尉如此恭敬,又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也会给外公中军都指挥面子,不会帮着王家。
“我有要事回西宁伯府,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并非是在下阻挡蒋夫人携子归宁,而是皇上有命令,夜晚京城全城宵禁,任何人没有圣上命令不许通过神武大街。冠文侯府在神武大街西边,而西宁伯爵府在东北处,您去西宁伯府,必然得穿过神武大街。皇上的命令,末将不敢违背,还请王七小姐见谅。”
“……”
王芷瑶眼前发暗,脑袋嗡嗡直响,她是不记得宵禁的事情,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宵禁这个概念,至于不得通过神武大街这道圣命,她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早知道,她非要晚上闹事作甚?不能等到天亮吗?
“那个,就不能通融一下么?我们不是坏人。”
“……”
这回换校尉无语了,王七小姐的宝石花被刘三本取走的事情,簪花会过后就哄传整个京城,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当然更多人议论王七小姐是不是要般配皇子?
毕竟四皇子,五皇子年岁正合适,也都没成亲呢,纵使做不得正妃,也有可能做侧妃。
校尉出身名门,自然晓得王家不大可能会出皇子妃,但他不敢轻视王七小姐,毕竟王芷瑶如今是京城名媛。
不过京城名媛此时略有狼狈之色,眼睛有点红肿,脸颊好像被谁碰过,细腻白皙的肌肤存了一块淤青,她跳下马车时,动作不怎么协调,看得出她身上有伤的。
她那双漂亮的眸子此时带着几分恳求的看着校尉,让校尉心底涌起了一分同情,王四爷宠妾灭妻的事情终于爆发了么?
簪花会后,另外一个**的八卦——京城四杰之一的王端瀚竟然是官奴养大的,王端瀚根本就没得到蒋夫人的承认。至于绝色美人王芷璇更是把官奴娘看做自己的母亲,而且是由父亲王译信养大的绯闻。让人颇为遐想。
毕竟古时,父亲再疼爱女儿。也不可能时刻陪伴教养女儿。
而且他们两个连记名的庶子庶女都不算。
他们的身世爆发后,京城四杰的其中三位已经明言,不同官奴生的庶子并列,宣布退出四杰的排名。
不过,王芷璇虽然在命妇圈子里评价不高,但她以绝色的美貌,动人的才情,倒是颇为得一些名门公子的垂青,庶女纳为爱妾倒也便宜。
校尉扫了一眼簇拥在马车前的男女仆从。他们身上都带着伤,有些伤得很重,冠文侯王家能在大晚上逼得蒋夫人携子归宁,看得出蒋家和王家彻底的闹翻了。
可同情是同情,校尉无奈的说道:“王七小姐见谅,末将不是得皇上特许的顾大人,末将对此无能为力,纵使宵禁可以通融,但神武大街上。晚上不能有人通过,这是陛下严令的,还望王七小姐莫要为难末将。”
王芷瑶无法勉强校尉知法犯法,违背圣命。更不会折返回到冠文侯去,“那我们能去何处?”
“如果王七小姐不嫌弃的话,可随末将去五城兵马司暂且歇息。天亮时,末将亲自护送起王七小姐回西宁伯府。”
校尉本就对王芷瑶心怀怜悯。且隐有讨好之心,谁也猜不透刘三本为谁取走了紫鹃蓝……猜不透那人的身份。但那人能请动刘三本,想来身份是极为贵重的。
王芷瑶又很通情达理,并没为难校尉,校尉方才真怕王芷瑶任性妄为,到时他是违抗圣命装作看不到呢?还是阻止西宁伯的外孙女?
他官职卑微,怎么都是错。
“五城兵马司?”王芷瑶缓缓的摇头,“将军能不能帮我寻一家客栈?让我和母亲暂且安歇一晚?”
此时去五城兵马司,外公一定会赶到的,王芷瑶虽然也想早一点见到外公,可是外公没有顾三少的特权,晚上外公一样没有资格通过神武大街。
看西宁伯不顺眼的人很多,先不说王芷瑶不想让外公被人攻讦,就说西宁伯若是被乾元帝处罚,王芷瑶还能依靠谁?
既然此时去不了西宁伯府,去客栈歇息和去五城兵马司歇息都是一样的。
校尉理解的点头道:“末将在前面引路,不远处有一家干净的客栈,虽然晚了一点,但店家是夫妻,他们可以招待王七小姐一行。”
“多谢啦。”
“不客气。”
校尉翻身上马,领着手下绕过神武大街抄小路而行,不大一会功夫就到达了客栈。
王芷瑶扶着蒋氏下车,抬头看客栈的匾额,有家客栈,有趣,有趣,王芷瑶微微勾起了嘴角,因为脸上的伤,嘶了一声,蒋氏身体一颤,“瑶儿,一会记得上药。”
“娘,我们进去罢。”
校尉显然同这家客栈的主人很熟,很容易敲开了他们的店门,简单说明了状况后,店家虽然对大半夜有人投宿不大高兴,但还是很周到的接待了蒋氏一行人。
王芷瑶没带银子出门,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会有宵禁和圣命的问题,见店家和小二们忙里忙外的,王芷瑶有点过意不去,从头上取下珠花送给了店家。
“不行,这不行。”
“收下罢,没有你们,我们许是会在外面冻上一宿呢。”
王芷瑶把珠花硬是塞到了店家手中,出门对护送他们过来的校尉道谢,“我还有一事相求。”
“王七小姐请说。”校尉对王芷瑶的观感非常好,不仅因为她可能得到某位贵人的青睐,最重要得是,他在王七小姐身上看到了一股有别旁人的沉稳。
任谁摊上一个宠妾灭妻的父亲,都会失去理智的。
王七小姐略显狼狈,可依然冷傲如同寒梅,不敢让人轻视。
“我和娘在客栈的事情,请不要让人通知西宁伯。”
“……”
校尉拱手道:“末将明白,王七小姐好生歇息,天亮时。末将自会护送蒋夫人归宁。”
“多谢。”
王芷瑶屈膝行礼,她身上还有一些贵重的首饰。可此时显然不是给校尉一行人好处的时候,把谢字放在心头。以后有机会王芷瑶会报答他今日雪中送炭。
毕竟在天寒地冻,前后无着落,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帮助的时候,眼前的校尉伸手帮了她一把,不管他是否存了巴结西宁伯的心思,王芷瑶都记住了他。
向他浅浅一笑,王芷瑶转身回到了客栈中,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小手,似邻家小姑娘一般可爱……骑在马上的校尉脸庞一红。握紧缰绳,如果那位贵人对王七小姐不是钟情之心,他是不是可以向西宁伯提亲呢?
“王七小姐,我姓萧,我爹是靖北将军,我……我……”
“萧校尉,再会。”
王芷瑶盈盈一笑,眨了眨眼睛,“我记住你啦。”
萧校尉甚至不知怎么离开的。原来女子的笑容会如此动人心魄。
……
皇宫大内,一处摆设奢华的浴室,一名女婢跪道:“汤浴已经准备妥当,请三少爷沐浴。”
顾天泽仅仅穿着单薄的内衫。黑锻一般的乌发散开披散在脑后,把一直在手中把玩的盒子放到了桌上,看也没看跪地的少女。起身绕过屏风,“你们站着。不许过来。”
“喏。”
本打算跟上侍奉的婢女跪在了屏风之外,一件内衫扔到了屏风上。随着水声传来,顾天泽整个身体侵入热水中,在浴池旁边,同样摆设着点心,清酒……
双臂搭放在浴池边缘,顾天泽闭上了眼睛,胸口清晰的肌肉纹理随着荡漾的水波时隐时现,常年练武,顾天泽有一副极好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包裹着充满爆发力的身躯,身上肌肉并不突出,可线条优美,犹如猎豹一般。
方才他把玩的盒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外面的桌上,里面的紫鹃蓝宝石花上沾满了他的指印。
顾天泽舒服的呼了一口气,合眼尽情的想着今日簪花会上的事儿,回想着她抚琴时的样子……安静下来,她还是挺漂亮的,不过,她算计自己的时候,好像更有精神一点。
“三少爷。”
“说。”
顾天泽听是阿四的声音,撩水洗了洗脸庞,水准沿着他俊挺的脸庞滚落,“什么事?”
“回三少爷,蒋夫人带着儿女从冠文侯府破门而出……”
“唰啦。”
顾天泽从浴池中站起身,扯过旁边放着的干净衣服,披在身上,“怎么回事?蒋夫人为何破门而出?”
阿四快速绕过屏风,跪在地上将东厂送来的王家奏报呈给三少爷。
自打东厂大档头被顾天泽敲打之后,虽然不敢违背乾元帝的命令,然东厂也在寻找一切机会讨好顾三少,因此东厂对冠文侯府的消息格外看重。
左右乾元帝又不关心冠文侯府的状况,东厂给顾三少行个方便,也不算是不忠乾元帝。
东厂消息灵通,簪花会的事情,东厂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结合顾三少关心王家的状况,东厂大档头晓得王七小姐出事后,连忙给顾三少送消息,生怕迟了一点,顾三少不乐意,嘴一歪,东厂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猜到顾三少钟情于谁,可大挡头也不敢乱说,只是想着是不是先去讨好未来的定国公府三少奶奶?
东厂大挡头的鬼心思,顾天泽并不知道,拿起奏报一看,顾天泽手臂一颤,“挡箭牌,垫脚石?”
“……”阿四低头跪着,不敢言语。
“王芷璇?她多大的脸?”
顾天泽恍惚记得王芷璇是绝色来着,具体长得什么样,他根本就没仔细看过,“一个庶出敢欺负到嫡血头上,她还有理了?王家,我看从根上就不正。”
他一把将奏报甩给阿四,“给刘三本送去,我晓得他最近在搞什么整风,告诉他,把王家往死里整,我欠他一份人情。”
“喏。”
阿四应了,自家少爷可是很少欠别人人情的。
“三少爷,此时正在宵禁期间,外面又是天寒地冻的……蒋夫人回不去西宁伯府。”
“嗯。”
顾天泽眸色阴沉,此时只有他能护送王芷瑶回西宁伯府,可惜他只要此时出宫,明日乾元帝就有可能下旨意把王芷瑶弄来给他做妾!
王芷瑶虽然是西宁伯的外孙女,但在国朝父系血统占主导地位,王译信只是五品小官,又因为是嫡幼子无法承爵,纵使是他的嫡女婚配价值都不高。
顾天泽虽然不是定国公世子,可满朝谁不知道,他将来的爵位最低都是公爵!
乾元帝亲自下旨为顾天泽纳王芷瑶为妾,也给足了王家的面子,算是对西宁伯府有个交代。
王芷瑶不会想要做他的妾,他也不愿意让她为妾。
“要不给西宁伯送个消息?”
“……”
顾天泽摇摇头,王芷瑶能考虑到的事,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别看乾元帝对西宁伯比一般臣子宠爱,可乾元帝依然把西宁伯当做臣子看待。
抗旨不遵,尤其是对中军都指挥使西宁伯爵蒋大勇来说,是致命的。
乾元帝绝对不会容忍为了一己私利就敢违抗圣旨的将军!
顾天泽看着外面的飞雪,冷峻的脸庞闪过一抹怜惜,她在寒风中得多冷……拢在袖口的拳头慢慢合紧,如果蒋夫人聪明一点的话,何至于如此?
“三少爷?”
“等。”
顾天泽从桌上拿走盒子,大步走出了浴室,寒风吹拂他单薄的衣衫,阿四在后面喊道,“您加件衣服啊,三少爷……”
天色还没亮,顾天泽敲开了宫门,去了京城都指挥衙门,把手下的将士叫起来——晨练。
在贵妃寝宫安寝的乾元帝早起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哈哈大笑,“阿泽真是有精神啊。”
高贵妃面带笑容,可心底却恨顾三少恨得要死,只要顾三少做得,再荒唐,皇上都能看到积极向上的一面。
ps公布一下群号,72374289,夜惠美书友群,敲门砖作者名。明天接着报复,蒋家人的报复很粗暴,很草根,因此提前说一声。蒋家是皇帝宠臣,蒋氏被王家这么欺负,又是正妻,占据道德制高点,蒋家怎么报复都不过分,如果蒋氏是妾的话,蒋家再是宠臣也不敢上门。另外蒋氏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女人,痴情所托非人,可她还是听了女儿的话。等大家爽过了,好爹就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报复(含粉红290加更)
夜色迷离,飞雪簌簌纷纷,原本寂静的神武大街上,顾天泽纵马疾驰而过,寻城的校尉等人侧身行礼,等到顾天泽远去后,他们再继续寻城。
有人不服气?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乾元帝只要宠着顾三少,他有此特权。
京城的达官显贵,皇子重臣,应该已经习惯。
顾天泽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可以出宫之时,先去了一趟京城都指挥衙门,命驻守在京城的麾下将士操练起来,转了一圈后,他从衙门后门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策马赶到了有家客栈……顾天泽翻身下马,有一位面容寻常,打扮寻常,扔人堆里毫不起眼的三旬左右的男子接下了顾天泽扔出的马鞭子。
男子伴随着顾天泽一路向客栈里走,低声道:“王七小姐被寻城校尉领到了客栈安置。”
“嗯。”顾天泽除掉帽子,仿佛随便一扔,自然又有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接过了帽子。
“王七小姐应该受了轻伤。”
“嗯。”
“客栈的掌柜伙计,属下已经都控制住了,旁人不会知晓您在客栈。”
“嗯。”
“蒋夫人在东边五号厢房,王端淳少爷在东边三号。”
“嗯。”
“王七小姐在西边一号厢房……“
直到此时顾天泽脚步才微微一顿,几个问题之后,顾天泽已经把大髦等啰嗦物什给脱干净了,他每脱下一件。都有人悄无声息的接过。
训练有素的仆从,绝不耽搁顾三少行进和问话的时间。
顾天泽进了客栈。环视一眼客栈的摆设,微微皱了眉。只能说干净罢,迈步腾腾的上楼,问后面人:“她怎样?”
有没有很伤心?顾天泽最不乐意见她落泪。
“主子,七小姐要了清酒。”
“……”
顾天泽拍了一下楼梯的扶手,还是伤心了!
“你们在留下。”
“喏。”
跟着的人停下脚步,很快隐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顾天泽独自一人上了二楼,很容易来到西边一号厢房门口,昏暗的烛光透出来,淡淡的。透着清冷,也透着疏远和拒绝。
顾天泽反倒没有像方才一样着急进门,他不知跑到王芷瑶房门前,该说什么?
莫非进去跟她说,听说你娘被你爹宠妾灭妻给气到了?你和你娘要回蒋家又被宵禁给阻止,只能住客栈……
想也知道,里面的那位一定炸毛,不晓得又会怎么算计自己了。
骨节分明的手掌盖在房门上,顾天泽目光透着一抹怜惜。此时他倒是宁可王芷瑶露出算计自己后的得意,也好过王芷瑶一人借酒消愁。
其实,他能感觉出,王芷瑶对王四爷的在意。
如果告诉她。冠文侯王家会被刘三本整得很惨,她会不会高兴点?
不行,如果告诉了她。紫鹃蓝在自己手里,她一定猜得到。
他还没把玩够。怎么可能还给她?
好像他不是为了一朵很寻常的宝石花而帮她,顾天泽想要什么没有?紫鹃蓝做工粗糙得紧……
再犹豫下去。天就亮了,如果不看她一眼,他为何要敲开宫门出宫?他又怎能放心得下?
听见门口有动静,王芷瑶吓了一跳,莫非客栈还能进小偷?
她起身抄起一旁的桌台隐藏在门旁,见房门缓缓的被推开,一道似熟悉非熟悉的人影走进来,看身影绝对是个男人……男人?一定是窃玉偷香的登徒子。
王芷瑶也没废话,用手中的烛台狠狠的砸向来人的脑后。
只见,那人一闪身,王芷瑶心想,不好,砸空了,来人是个惯犯,是个武功高手。
王芷瑶反应也不慢,转身就往外面跑,张嘴准备喊人来帮忙,纵是来人是高手,客栈里还有很多仆从,足以对付他。
腰被一只手臂扯住,随即嘴被一只大手堵住了,王芷瑶踢出去的撩阴腿也被身后的人闪过,完了,怎么碰见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
国朝是有功夫存在吗?
“是我!”
“嗯?”
王芷瑶的身体被抵到了墙上,后背紧紧贴着墙壁,面对来人,她惊恐眸子转为意外,“呜呜。”
顾三少?怎么会是他?
顾天泽心底有个声音,不能松手,可这么‘欺负’王芷瑶,也非他所愿,俊脸绷得紧紧的,“你……你除了方才那招会不会点别的?”
亏着他功夫好,否则被她一脚踢中,还有将来么?
王芷瑶的眸子眨了眨,眸底渐渐涌起一丝丝水汽,挺翘的眼睫湿漉漉的,乖巧的被顾三少‘胁持’着,“呜呜。”
方才情况紧急,顾天泽没注意到,此时他发觉,他们贴得很近,他能嗅到她发间混合了汗味的香气,仔细一看,她脸颊上有一块淤青,想来冲出冠文侯时,蒋氏一行也颇为艰难。
蒋氏若是回了娘家,王家宠妾逼走嫡妻的事情绝对隐瞒不住的,簪花会上又闹出庶子庶女威压嫡女的事,王家需要解释,挽回的东西很多。
而且放过这等报复的好机会,就不是西宁伯。
蒋大勇仗着皇上的宠爱信任,没道理都敢挥拳头,如今王四爷宠妾灭妻,蒋大勇肯定会打上门去的,纵使同情王家的人,也不敢此时跳出来指责蒋大勇‘欺负人’
顾天泽转瞬间,就明白王芷瑶这番打算,可是她竟然让自己受伤了?
“你就不能打算得再周详一些?你当你谁?大半夜破门而出?也不给西宁伯送消息?”
“呜呜……”
王芷瑶给了顾天泽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小心翼翼的,试探的握住了顾天泽捂着自己口鼻的手掌。倍加小心的向下拽,等到终于能发出声音了。立刻由小可怜变成了母老虎,一把推开顾天泽。“喂喂,顾三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
顾天泽看了一眼方才捂住她口鼻的手掌,真不该一时心软而放手,果然,她就不会老实听话。
王芷瑶怎能高兴?
他方才指责的地方,恰好是她自以为周详计划的盲点,谁能想到王家人会拼死拦住蒋氏?谁能想到有宵禁的事儿?
本来她计划得挺好,可谁知……显然她对国朝的规章制度还不够熟悉。宵禁一词,她真的不知道哇。
“我就乐意在客栈住一宿,不行么?你凭什么管我?”
“那你为什么哭?”
“谁哭了?”
“你!”
顾天泽回答的简单明了,手指间还残留着她的眼泪,她红肿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偷偷的哭过,有这些明显得证据,她还好意思狡辩?
王芷瑶瞪圆了双目,咬着嘴唇,恨不得从顾三少身上咬下一块肉才解恨。瞪了一会,迈步越过顾三少,“我不用你管。”
顾天泽转身,见她坐在了桌子旁。也好,她这幅样子虽然气人,但总比偷偷一个人躲起来哭强一点……蒋氏既然同她分房。足以证明蒋氏还没彻底的摆脱王四爷的影响。
她此时应该是寂寞的,孤独的。
他左右无事。就勉为其难的陪陪她好了,省得她一个人喝闷酒。
顾天泽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直径走到她对面,不客气的坐下,其实,在顾天泽的脑子里就没有客气这两个字。
桌上,一个酒壶,两只酒杯。
王芷瑶脑子里也没客气这两个字,因此顾天泽想要陪她喝酒解闷,只能自力更生了,于是顾天泽倒了一杯清酒,放到鼻尖闻了闻,皱紧了眉头,不是上等佳酿……
“用不用找人给你换成御酒?”王芷瑶嘲讽般的勾起了嘴角。
“也好。”
顾天泽推开窗户,吹了一声口哨,晃了晃酒壶,随后又关上了窗户,见王芷瑶瞪大了眼睛,“等一会罢。”
切,骗谁呢?
王芷瑶撇嘴,显然不相信顾天泽一会功夫就能弄来御酒,不过她也没再喝清酒,方才身边没人,她醉了也没事,如今顾三少就在一旁,她该怎么设计让顾三少帮忙照顾,引导王端淳呢?
不大一会功夫,有人悄无声息走进来,把手里酒壶放下后,对顾天泽躬身行礼,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
顾天泽从发愣的王芷瑶手中夺走了酒杯,把里面的劣质清酒倒得干净,重新倒上了美酒,推到她面前,淡淡的说道:“我请你喝。”
“……”
王芷瑶低头看着清澈的美酒,虽然不会品酒,但光凭着窜进鼻孔的酒香,就晓得,是好酒。
对面的顾三少到底有多强?有多少张底牌?
他真的是自己能够算计的?
“你从哪来?”
“皇宫。”
……
王芷瑶虽然不知道宵禁,但却知道皇宫会落锁,这个时辰,城门还没开,皇宫怎么可能开锁?记得昨夜寻城校尉说过,只有顾大人在宵禁时,可以纵横神武大街。
“你就任由他如斯宠着你,为你种种破例?”
这话,本来王芷瑶不打算说的,她同顾三少不熟,也不打算同天之骄子的顾天泽牵扯太深,可在这个夜晚,王芷瑶感激他突然闯进来,感激他自身比较阳光,骄傲的气息驱散了屋子里的寂寞。
“陛下恩典,我会接着。”
顾天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清酒,骄傲般的扬眉,“只要他给,我为何不领情?我在宫中出生,生于太子殿下的忌日,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会得到这些陛下的恩典,旁人羡慕嫉妒,只是因为他们想要而得不到,我作甚在意他们?”
骄傲,俊美的少年,王芷瑶有点移不开目光,喃喃的问道:“你甘愿做太子殿下的替代……”
她怎么问出这样的话?忙喝了手中的清酒,王芷瑶脸颊被清酒刺激的微红。喝醉了么?
月色再美也是在外面,如今他们两个是在屋子里看不到月色的。
顾天泽的目光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经过清酒的洗濯,她的嘴唇色泽极好。极是诱人,“旁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顾天泽,不是谁的替代者,或是转世,我就是顾天泽,永远都姓顾!”
他仰头喝酒时的潇洒肆意,王芷瑶知晓。哪怕自己头发花白,也会记得。
“我祝你,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嗯。”
王芷瑶同顾天泽的酒杯碰到了一起,两人分别饮了杯中清酒,虽然王芷瑶的祝酒词有点不伦不类,但顾天泽唇边噙着微笑,她是明白的。
他不在意世人的羡慕嫉妒,是否有人明白他的选择。却唯独在意了她。
“那个……我们一起喝了两顿酒,也算是熟人了,是吧。”
“嗯。”顾天泽心有所感,斜睨了王芷瑶一眼。握紧酒杯,她是不是自己都没发现,若是想算计他时。猫样的眸子总是格外的明亮,隐含着疏懒。以及一抹狡猾。
顾天泽跟在乾元帝身边纵横六宫,看过了太多的妃嫔为了争宠无所不用的手段。相比较深宫中的妃嫔,王芷瑶还是有点稚嫩,可就是这么稚嫩的王芷瑶,总是让他‘无奈’的入了圈套。
王芷瑶今晚见过顾天泽后,不敢再肆无忌惮的算计他了,顾天泽不是她能算计设计的,那人太骄傲,也太聪明……比那些盼着顾天泽失宠的人都聪明得多。
“既然是熟人,我有难处,求到你了,你不应该拒绝熟人酒友的恳求,是吧。”
“如果我求到你呢?”
“怎么可能?你是顾三少啊,什么做不到?”
顾天泽嘴唇抿成一道线,狡猾的王七!处处设陷阱,说一句话也不老实!
的确,自己是没想她能帮忙,可她得多大脸,敢这么说?
“你的意思是,你求我,我不帮忙,就是拒绝熟人的恳求,你不帮忙,就可以了?”
“你觉得我能帮上你什么?”
王芷瑶自嘲的笑笑,慢慢的垂下眼睑,“在国朝,我连出趟门都不容易。”
她也怀念子自己在现代自由自在的日子,在那里,她有宠爱自己的父兄,有慈爱唠叨的母亲,她更有热爱的事业。
在国朝,她只是个五品京官的女儿,处处受限制不说,还有一个谪仙偏心的渣爹,一个可怜可悲的母亲,一个被教导傻了的兄长,外公虽然疼她,但噩梦示警,她怎能什么都不做?
顾天泽手中的酒杯转了一圈,晨曦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照亮了她有点失落的脸庞,:“说,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哥哥被王家的礼教教傻了,他根本不明白什么是他应得的,什么是嫡子的尊严和骄傲。”王芷瑶用深沉有几分哀伤的水眸看着顾天泽,“我相信你会让明白的,所以,我恳求你……恳求你,帮我一把,我不能眼看着他,失去自信,失去一切,最后……最后不知所踪……”
王芷瑶越说声音越低沉,脑袋慢慢的垂下,“帮我一把,好吗?”
眼泪滴在桌上,深入木头中,顾天泽抬起手臂,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好!”
“谢谢。”
“不用谢。你记得你欠我一次,嗯?”
“……”
王芷瑶开始磨牙了,果然,又被他看穿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铁石心肠的混蛋!将来……将来一定找不到媳妇!
“你让蒋六郎带着他来京城都督指挥使衙门,我先帮他找个师傅教教他。”
“谁?”
“你看国子监祭酒如何?”
“……”王芷瑶有点傻了,用不用这么高端?“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他继续科举?”
“我怎么会不知道?”
顾天泽顺手敲了王芷瑶的额头,笑容灿若朝阳,乾元帝宠爱于他,真不是没有原因的,王芷瑶从没见过笑容如此自信骄傲的翩翩少年。
诚然,他没有王端瀚容貌俊秀,可他身上的气质万人中也难有一个吧。
“只有他顺利科举入仕。才能证明王四爷错了。”
“嗯。”
王芷瑶点点头,“凭什么。我们就是被他放弃的子女?只因为我们不够出色么?是他不肯为我们用心,才会……”
顾天泽站起身。笑道:“你哥哥是必中的,相信我!天亮了,我该走啦,让你外公可劲出气,皇上那里,有我照应,纵使你外公把王家烧了,都没事!”
“……”
王芷瑶见顾天泽出门,忍不住道:“喂……”
顾天泽回头。王芷瑶脸颊多了两簇红晕,难得一见的羞涩簇在她眉间,这回她是真的羞涩感动了,顾天泽能感到她的真诚,听见一道柔柔的声音,“你为什么帮我?”
顾天泽深深的看了王芷瑶一眼,转身后背对着她,摇了摇手臂,“我喜欢!”
……
喜欢?喜欢帮忙?还是喜欢她?
王芷瑶捂住了脸。心跳得很快,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不行,顾三少,不适合你啊。
天色放亮。城门大开时,萧校尉果然如约护送蒋氏一行回到西宁伯府,经过一夜反思。蒋氏比刚冲出王家的时候平静多了,对王芷瑶亏欠般说道:“瑶儿。娘不会再给你拖后腿,王家人必须得到惩罚!”
王芷瑶开心的笑道:“没错。是他们欠您的。娘,您没做错任何事儿。”
进了西宁伯府,蒋氏领着王芷瑶和王端淳,三人跪在吓了一跳的蒋大勇夫妻面前,蒋氏含泪道:“爹,娘,女儿不孝,被人欺负了。”
蒋氏呜咽着说了簪花会和昨夜的经过,蒋大勇立刻就炸了,指着蒋氏道:“这些事,你怎么现在才说?以前,每次我让你嫂子和你娘问你,你都说王家那群兔崽子对你怎么好,王老四怎么疼尊重你,庶子庶女怎么听话,王家怎么和谐友爱……妈的,是你被骗了,还是你回来骗我!”
“老头子。”田氏拽住了蒋大勇,“你消消气,玉蝉怎么可能帮着王家骗你?况且上次她不是说了么?”
“是啊,她是说了,但有说得今日这么严重么?如果早知道……什么文战,武战的?王家上下都他娘的给我滚犊子!”
“外公……”
王芷瑶跪爬到蒋大勇脚下,小手拽了拽他的袍袖,“您怪我啊,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欺负人……呜呜……”
“哎呦,我的小妞妞,别哭啊。”
蒋大勇立刻把王芷瑶拽起来,勉强挤出个笑脸,“别哭,妞妞,外公怪谁也不怪你。”
田氏眼看着自家老头子被外孙女制住了,抬手道:“玉蝉,你也起来,咱们蒋家可不是好欺负,好糊弄的,以前是我们太相信你了,这次既然王家敢把小妾庶女捧到嫡妻头上,真当我们蒋家是死人?”
以前,田氏等人晓得王家做事不地道,可蒋氏总是护着王译信,而且每次回娘家都带着幸福被宠溺的笑容,田氏等人出身不高,以为冠文侯府王家的家风就是如此,含蓄,淡然。
田氏虽然不满王译信有妾,可闺女不介意,她也不好强硬让女婿把妾弄走。
蒋家结交得人大多是粗鲁的汉子,即便有几次去勋贵家中,田氏发觉同冠文侯府没什么区别,便想着可能文人,有讲究的人家都这样,蒋氏以前总是说殷姨娘母子又听话,又不得宠……
如果不是上次蒋氏露出点口风,田氏等人因为观念的差别,还以为蒋氏过得不错呢。
“王家这群装逼的孙子,我弄不死他!”
蒋大勇拽着王芷瑶,招呼道:“小子们,都给我出来!”
“……”
大舅舅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好上前阻止老爷子,只能对自己的兄弟使眼色,而两个兄弟苦涩一笑,耸了耸肩膀,还是蒋大郎看不过去了,上前道:“祖父,您得先说怎么办?别着急,姑姑的仇咱们一定是要报的。”
如果让祖父点起了人马冲进王家门,纵使占着道理,皇上哪里不好交代啊。
王芷瑶有了顾三少的保证,心底是非常有底气的,蒋家占理。又有顾三少在皇帝面前策应,收拾早就不得帝宠。远离中枢的王家还不轻松?
“外公,我们要这么办……这么办。再这么办。”
大舅舅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蒋大郎等人齐齐的退后一步,对小表妹的敬仰,如黄河之水连绵不绝,太狠了,也太给力了。
“不愧是我外孙女,妞妞,我听你的,你要人。我给你人,要钱我给你钱,王家那群孙子,我让他们永远翻过来身。”
“我们是让他们不敢出门,谁也不敢出门,有一个算一个!”
王芷瑶咬牙切齿,王四爷可恶,王家那群虚伪的人一样可恶,不是她们误导。蒋氏怎么会被骗得这么彻底?
……
田氏把蒋氏留在了西宁伯府,老太太穿上了全套的诰命服色,虽然论爵位蒋家是伯爵,王家是侯爵。但蒋大勇可是一品中军都指挥使,文氏只不过是个三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冠文侯还是个闲职。根本没有办法同田氏相比。
“走,我先出口气去。以后,谁在哪受了气。就到王家骂一阵。”
田氏身体相当的硬朗,几个儿媳妇同她脾气相投,其实她们进京后,生活虽然过得舒服富贵,但是有点郁闷无聊,很久没骂过人了,这次有了这等占理的好机会,三个儿媳齐齐表态,愿意追随婆婆给小姑子出气。
王芷瑶交代六表哥把兄长带去京城都督指衙门,蒋六郎颇为意外,“小表妹,你认识顾大人?”
“见过两次,他……挺好的。”
“……”
蒋六郎想到了今天凌晨时突然出晨练,汗如雨下,不知顾大人在折腾什么,也不知道小表妹这句他挺好的,怎么得出的结论:“行,我带表弟过去,不过如果进不去衙门,我可没胆子同顾大人说清,能让顾大人通融的人,可能还没出生呢。”
“去吧,去吧,让我哥哥长长见识也好。”
王芷瑶打发走了蒋六郎,亏着蒋家人心无旁念,要不她同顾三少的事准保得露馅……奇怪,他们好像也没什么事嘛。
田氏领着儿媳们,带着擅长打仗,骂战的婆子,风风火火杀向了冠文侯府。
王芷瑶也没阻止,她悄悄的让人在市井上散步消息,毕竟簪花会后,王家的八卦可是最热门的消息,没有之一。
因此田氏还没到王家门前,身后已经缀着许多看有心看热闹的百姓了,在官邸门前,百姓们不敢放肆,大声喧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姓对王家还是有敬畏的。
百姓们站在街角,这里是公众场合,王家总不能霸道的不让百姓路过吧。
田氏向整个京城证明了她天生神力,打趴下蒋大勇不是传闻。
王家紧闭府门,竟然开了个角门迎接田氏……老太太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王家还当自己是士族?当蒋家是土鳖?
以前田氏顾及在王家的女儿,外孙外孙女,能将就凑合就凑合,其实田氏也并不在意走哪个门,不都是进去吗?
她尊重王家悠久的传统,不是说祖上是什么琅邪王家的士族么。
田氏大字不认识几个,自然不懂什么是士族?什么是乌衣巷?
今日,王家还敢开角门,真当他们蒋家是泥人?
田氏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妈妈上前一巴掌把王家的下人抽得原地转了三圈,“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夫人是西宁伯夫人,入宫朝拜皇后娘娘排在你们王家之上……”
田氏回到了正门前,看了一眼王家的冠文侯府的匾额,老太太抬起一脚,当……王家紧闭的大门被田氏踹塌了,田氏迈步踩着破碎的府门走进了王家,嚷了一嗓子震了半个京城:“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都给我滚出来!当年不是我们老爷以公爵换了你们家的爵位,你们王家早就夺爵发配了,哪还有今日?”
老太太也不糊涂,直接点出了王家忘恩负义,爵位都是蒋家保下来的,还敢开角门迎接恩人?
王家真当礼义廉耻,重嫡抑庶只是纸面的文章?
ps继续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无赖(含粉红305加更)
老太太田氏迈步就要往里面冲,开角门?冠文侯府上下真是欠收拾。
“母亲。”
西宁伯世子夫人拽了拽田氏的袖口,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田氏洒然一笑,“小妞妞的主意就是多,玉蝉亏着有了小妞妞,要不然不晓得被王家这群小人欺骗多久呢。”
“是啊,这次多亏了瑶儿。”
蒋家的三个儿媳妇都很喜欢小妞妞,以前哪怕小妞妞不大看得起蒋家时,她们都没怪过小妞妞,只当她还小,况且蒋家的出身确实比王家祖上差一点。
田氏也不着急进门,在冠文侯府门口摆上了一把椅子,田氏被儿媳妇搀扶着就坐在那把铺陈着老虎皮的躺椅上,田氏一下一下拍着扶手,眼底闪过悠然自得,似坐在自家后花园。
王家破碎的大门木屑飞扬,悬挂在府门门口的冠文候府的匾额歪斜到一旁。
在道路上看热闹的百姓同时缩了缩脖子,破碎晃荡的大门,碗口大小的铜锭被田氏一脚踢瘪了,万一挨到人身上还有命么?
原来田氏真是怪力啊。
不过,有人将心用在了田氏那一嗓子上面,什么?什么?莫非当年谪仙王四爷娶西宁伯唯一的嫡女有内情?
当年冠文侯王家的窘境,还是有人记得的,毕竟那次巫蛊案,牵连了太多前朝的贵族,王家虽然主动投靠了开国太祖,并献上了传国玉玺,但因为封冠文侯。惹得很多追随太祖高皇帝打天下的人不满。
乾元帝登基后,对冠文候越发的冷落。
王家可是前朝末代皇帝的帝师。末代皇帝的子嗣造反怎么可能不涉及王家?
当年,乾元帝下令抄了很多前朝的贵胄。世人都以为冠文候王家也躲不过去,谁知最后结果是,王家平安渡过乾元帝登基候的几次清洗。
原来,王家的爵位是靠娶了西宁伯爱女保住的,莫怪进京前号称西北王,救过三次圣驾的蒋大勇只封了个世袭伯爵,若说乾元帝不看重蒋大勇?却把中军都督指挥使的官职交给他,还经常给蒋大勇赏赐……原来根源在这!
以蒋大勇的功劳和在军方的地位,一个公爵爵位是没跑的。
昨夜爆出来王四爷宠妾灭妻。逼得嫡妻忍无可忍,怒而回娘家的事情刚刚传遍京城,今早又爆出王家保住爵位的内幕消息,围观开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侯门八卦可不是年年都有得看的,能看一次,少一次。
况且王家不是一项自诩士族逸风么?
连商户百姓都做不得宠妾灭妻的事儿,王家怎敢?还是王家如今最有名的谪仙王四爷。
没听错吧?没看错吧?
看热闹的百姓本来见田氏进门后,略有失望。王家再落魄,百姓也不能跟进府门去偷听。
后来又见田氏坐在府门口,百姓们来了精神,也晓得蒋家这是要狠狠落王家的面子。也不奇怪,蒋家明明就吃了大亏,于王家有恩。自家宝贝女儿被王家这么对待,哪个做父母的不恼火?
蒋家把女儿嫁给王家。也是想王家因为以前的恩情而善待蒋家嫡女,谁料到不仅在簪花会上庶女压嫡女。王四爷弄到最后竟然弄出了个宠妾灭妻。
冠文候府王家不是一贯以规矩著称么?
冠文府里,文氏听闻田氏领人在府门前时,她下命开角门迎接田氏。
王译信被蒋氏揍得鼻青脸肿,殷姨娘更是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条性命,王端瀚双臂脱臼,好在没骨折,否则难保不会影响将来写字,至于王芷璇差一点被蒋氏毁了花容月貌,也亏着王芷璇躲得及时,脸庞虽然肿得像是猪头,但好在没留下养不好的伤痕。
文氏领着几个儿媳妇折腾了一宿,好不容把王家归拢得差不多了,刚倒出功夫歇息一会,田氏领人杀到了。
蒋家委屈,王家满府的伤病好,王家就不委屈么?
遂文氏想给蒋家一个下马威,端着王家祖上的荣光,让人开角门迎接田氏。
她想的挺美,若是田氏不肯服软并赔偿王家的损失,文氏宁可让王译信休掉蒋氏……她就不信蒋氏离了王家能后什么好结果,更不相信蒋氏敢把王芷瑶兄妹留下不闻不问。
纵使是王家退让一步,王译信同蒋氏和离,蒋氏也带不走王家的儿女。
因此文氏极为有底气的,她就没想过王译信是在宠妾灭妻,反正不是还让蒋氏做嫡妻么?只要蒋氏在妻子位置上,谈何宠妾灭妻?
直到,迎接田氏的仆从被打肿了脸庞回来报信,在后宅的文氏还没来得及发火,府门就被田氏一脚才踢飞了……
文氏等人同样吓的够呛,难道传说田氏能打趴下西宁伯是真实的?
面对蒋氏时,文氏还是挺有底气的,毕竟她是婆婆,蒋氏也只敢吓唬吓唬她,根本不敢同她动手,可府门口的田氏可是她平辈……一旦田氏撒起野来,田氏这把老骨头不够田氏一拳的。
文氏等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等了很久,没见田氏进来,她们不仅不觉得庆幸,反而有点拿不准田氏到底想做什么?
“大儿媳妇。”文氏只要想到府门外站着一只母老虎,心里就不怎么舒服,尤其是又听说外面路口堵住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文氏很好面子,再让田氏在外待下去,不知会招来多少人,你是世子夫人,你去请西宁伯夫人进来。”
“……”
纳兰氏心底打鼓,这时候想起她是长媳了,昨夜她一直劝说文氏要同蒋家好好说,可文氏自持自己是琅邪王家之后,又是世袭侯爵,根本不怕小小的西宁伯。
结果。今日一早田氏就上门来,纳兰氏也怕被田氏打。犹豫的开口:“儿媳怕弱了您的面子。”
“让你去就去。”文氏瞪起了眼睛,“将来候府是要交给你的。此时你不出面锻炼一番,还能总是依靠我?万一我去了呢?候府不过了?”
纳兰氏在心底回了一句,您去了,侯府也没这么多的麻烦,以前蒋氏犯蠢,还好对付,如今蒋家人找上门来,为得是什么?真当蒋家非要同王家做亲家?
“快去,端起你世子夫人的派头。我可告诉你,不能在田氏面前弱了我们冠文侯的风头,踢坏了大门……哼哼,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我们王家世代书香贵胄,祖上也是四世三公,还是琅邪王家之后……”
“母亲,儿媳尽量。”
纳兰氏施礼过后,转身出了房门,文氏也会说祖上?祖上再光荣也顶不住后代子孙不争气。
冠文候王家远离中枢太久了。此事一旦闹到朝堂上,纵使往日看不惯蒋家的人,都不屑帮着王家说话,先不说此事谁对谁错。就是帮忙也会帮蒋家,帮王家有什么好处?
纳兰氏硬着头皮,脸上带着笑容。出了侯府,见到破碎的府门。纳兰氏腿肚子发软,蒋家人就没有力气正常的么?
她毕恭毕敬的对田氏行礼。“见过西宁伯夫人。”
“你婆婆怎么不出来?”田氏眼睑一番,“怎么?怕了?她当年答应过我什么?她就是这么对待恩人之女的?”
西宁伯世子夫人,王芷瑶的大舅母安抚了一番田氏,领着两个兄弟媳妇站在了纳兰氏身前。
大舅母亲手带大的小姑子,说起来对蒋氏如同女儿一般,她胸口的气不比田氏等人少,五十多岁的大舅母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出门?嗯?我蒋家哪里对不住你们?小姑子这些给王四爷贴补了多少?结果呢,都让王四爷包养小妾去了,王四爷也算是个男人?花着夫人的银子,在小妾面前卖好?”
“……”纳兰氏想要反抗,不过看到田氏等人的脸色不善,喏喏的说道:“诸位还是进门说吧。”
“我们蒋家做事,一直光明磊落,今日打上门来,也是因为你们王家行事太猥琐,太下贱,捧着一个不用花银子就能弄到的官奴,呵呵,你们王家的男人就这两下子?”大舅母嘴皮子一样很利索,“早说你们王家爷们好官奴这口啊,教坊的管事我认识,你们想要官奴,要多少我送你们王家多少。寻常人家只把官奴当个破鞋……你们王家却把破鞋罪臣之后举在头顶上,把庶子庶女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多骂你们两句都脏了我的口。”
“可不是嘛,大嫂,我瞧着王家就是一群不分好歹,恩将仇报,没良心的下贱秧子,也只有王家同情关照官奴,不知他们存得什么心?没准对皇上处置罪臣有意见呢?”
“不是的……”纳兰氏赶忙解释,“冠文候府上下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敢同情官奴,实在是殷姨娘有点特殊……”
“特殊?官奴不就是奴才么?有什么好特殊的?”
“二嫂,这您就不知道了,特殊啊,王家男人不都爱官奴?她连谪仙都迷得住,谁晓得她还能迷住谁?”
“三位消消火,有事慢慢说。”
“我们说得是不快啊,这不是慢慢的琢磨,官奴除了伺候勾引男人外还有什么特殊吗?”
三位舅母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把个纳兰氏臊得满脸通红,这三位论年岁都比纳兰氏大,出身全是下层武将或农户人家,让她们拽文是不成,如果说黄段子,埋汰人,她们的可以说上三日不带重样的。
也因为蒋家今非昔比,舅母们口下留情,没有把最粗俗的段子讲出来,可纵使这样,什么扒灰啦什么的,也没少说,毕竟在众多孙子当中,冠文候最疼王端瀚……一个庶孙有着嫡孙的待遇,这事不奇怪么?
蒋家带来的婆子可没主子们口德,她们更为鄙俗,得了田氏的暗示后,插腰堵着王家破碎的府门:“也不知道谁家养出个黑心的官奴种子,也不教训教训,爷们给个好脸色。一发得意了。”
“说是王四爷的种,可那妖妖绕绕的身段。水性杨花的习性,谁晓得随了谁?王家也是累宦贵胄。纵使是小娘养的,总不至于养出个迷住一群人爷们的小姐来!”
“猪油蒙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下作娼妇,本就是个下贱的官奴,身上带着大罪,还妄想扶正做那得封诰命的官夫人?真真是这脸皮比城墙都厚,当旁人都是死的?没人晓得官奴递低贱的身份?”
王家再落魄,也没被人堵着门口骂过。
旁边的百姓听得大呼过瘾,暗自记下来。回去好同亲戚朋友八卦。
纳兰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田氏拍了拍椅子上的虎头,“想让我进门,你就让文氏亲自来迎我!否则……听我闺女说,你们王家一直想要重新修缮府邸,只是没有银子……这次我成全你们,你们不就是想让我们蒋家出银子么?这好办,我烧了候府,倒时我给你们盖一座新的。准保比眼前这个更敞亮。”
“您别,千万别。”
纳兰氏相信田氏真能干出这事,连忙低声道:“我这就去请母亲,您稍等。稍等。”
“别客气,这就当我们蒋家送给你们最后的一份礼物,往年上万两银子都舍得给。还差给你们修缮府邸了?”
“……”
纳兰氏的脸庞已经不能用红来形容了,连跑带颠的回到侯府。把事情同文氏说了一遍,苦涩说道:“儿媳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母亲,此事必须得您出面。”
“我就不信蒋家敢烧了冠文候府?”
“您难道不知道西宁伯是皇上的宠臣么?纵使蒋家不敢烧府,可只要放了一把火,王家里子面子全没了,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消息越传越快,到时候压都压不住,儿媳看蒋家的儿媳妇也都不是好惹的,万一把她们惹急了,不顾脸面的开骂,是,蒋家固然丢脸,可王家呢?”
只能是更丢脸,蒋家本就出身草莽,根本不怕没脸,王家如今就靠着一张脸面在朝廷立足。
纳兰氏低头道:“您几个孙子孙女还没成亲,总不能为了瀚哥儿他们,让您其余的孙子被人议论,母亲,蒋家真得得罪不起,您纵使不为您孙子孙女着想,也得为您其余儿子着想啊,二叔为官九年正在选官的时,世子是高升还是平调朝廷上还没有定论,一旦此事闹到朝廷上去……家宅不宁,宠爱官奴,您想皇上会用这等人家?”
她晓得庶子在文氏心中没有地位,因此提都没提庶子的前程。
“我就不信蒋家厉害到能左右选官?”
“母亲!”
纳兰氏极了,抬高声音道:“西宁伯是皇上的面前的宠臣,世子和二弟的官职用不上经过陛下,只需要在吏部选官,吏部尚书同西宁伯是泛泛之交,但就算是泛泛之交,也比咱们全无交往得强啊,一旦把世子或是二弟明升暗降弄出京城……这在官场上可是很常见的手段。”
文氏抿了抿嘴唇,的确他最疼老四,一直认为另外两个嫡子没本事,可儿子都是她生的……“好,为了他们,我去见见亲家。”
……
“你来了?”
“亲家……”文氏见到坐在虎皮上的田氏胆战心惊,福了一礼,全然忘记了她在后宅时对文氏的瞧不起,“作甚闹得如此严重?不过是老四和老四媳妇拌嘴……”
“不单单是拌嘴吧。”
田氏慢慢的起身,冷声道:“当年,王家来蒋家下聘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我这辈子没读过书,可也听说书的先生说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薄幸读书人!我就怕你们王家渡过危难,翻脸不认人,你可是在佛祖面前发过毒誓的,怎么,这不过十几年的功夫,你就把发过的誓言忘记了?你忘了?没关系我还记得。”
“你说!”田氏上前一步,逼近身体颤抖的文氏:“你说,如果不善待蒋氏玉蝉,王家就此没落,子孙后代为奴,永受世人唾弃。”
“我……”
田氏不提,文氏真忘了。
“你还说!”田氏再迈一步,冷笑道:“如果不把蒋氏玉蝉当作亲生女儿疼惜,王家孙女不得幸福。不得丈夫疼爱。”
“我……”
“你有没有在佛祖面前发誓?没有说过,这些话?”田氏眉梢微微挑起。“你是不是当佛祖高高在上,不大理会你的誓言?你信不信。不用佛祖,我家老头子就能让你发过誓言应验?真当你们王家是衣冠士族,谁也惹不起?”
“亲家息怒,息怒。”
文氏身体颤抖,差一点站不住摔倒在地,脸色土黄,当年她的确在田氏的逼迫下发过这样的誓言,这也是文氏不愿意想起来的耻辱。
这些年,田氏一直对文氏很‘友好’。文氏以为田氏软弱可欺,便没再把誓言放在心上,此番王氏提起,田氏心底止不住的寒冷。
“亲家,咱们屋里说话,老四的事情得好好商量,该是老四的错处,我绝不骗疼他。”
“这回你让我走大门了?”
“方才是奴才误会了我的意思,亲家别放在心上。”
“哼。奴才?看来你治家水平也不怎么样,连个奴才都敢自作主张?”
“回头我一定好好的整顿这群不听话的奴才。”
文氏好说逮说,将田氏等人劝进府里。
落座后,田氏先说:“你儿子宠爱官奴。欺负我闺女,你疼惜的孙女在簪花会上大出风头,你说这事怎么了解?听说你儿子还要休妻?同我女儿和离?”
“蒋氏对殷姨娘确实有点误会。她是个乖顺温婉的女子,老四也就多找了她两次。蒋氏就不乐意了,大闹一番不说。还把殷姨娘打得去了半条命。至于璇丫头是个好的,以往一直很尊重蒋氏……”
“呸,挡箭牌都敢同嫡母说,她还很尊重嫡母?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脑袋里进水了?”
“当时……”
田氏一拍桌子,哗啦一声,桌子直接碎了一地,“还是玉蝉心软,若是有人敢同我说这番话,我就把她的头发都拔光,或是把她衣服扒光吊到府门外去,让世人都看看不分尊卑的下场!她不是不要脸的想让我闺女给一个下贱的官奴做挡箭牌吗?做摆设么?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尊重嫡妻?”
“王芷璇在哪?你们去几个人把她给我捉来,我今日非拔了她一层皮不可,我进京这么多年,勋贵人家也去了不少,可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庶女!还说什么她生母大方,比玉蝉更适合做正妻,你就是这么教她的?难道你不知道蒋家为何同王家联姻?”
“这些年,你侯夫人做得挺稳当,只怕是早忘了当年你们王家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了。”
文氏还指望着绝色的王芷璇能做家族的助力,自然不想让田氏毁了王芷璇的花容月貌,起身阻挡,田氏故意一回手,正好拳头砸在文氏的嘴角,文氏立刻满嘴是血……“你?”
“看得出来你是真疼爱庶的孙女,连打都愿意代替她挨,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你只要再受我一拳,我今日就不找王芷璇的麻烦,顺便我也替佛祖先讨回点利息。”
“老虏婆,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玉蝉嫁到你们家,你又是怎么欺骗糊弄她的?你自己身边的庶子养得跟只猫儿狗儿似的,倒是让王老四的庶子弄成了天之骄子,还要把庶出弄到玉蝉名下,呸,你当我们蒋家似你们认下个官奴生养的孽种,不知从哪里的贱人,黑心种子做外孙?”
“你们王家不脸,蒋家还要呢。”
“不是你苦求着我家老头子的时候啦?你以为王家渡过了难关?呸,我告诉你,你做梦!”
“当年你也说过若是违背誓言,甘愿被我打,你当我不敢揍你?这么糟蹋我闺女,打死你都都不够本,我捧在手掌上养大的闺女,可不是送来给你欺负的,你再敢算计我闺女一下,我把你肠子肚子都打出来!”
文氏躲闪不及,田氏又打了她两记耳光,文氏立刻成了熊猫眼,脸庞也肿了,哎呦哎呦的直叫,纳兰氏等人不敢上前,上前就得挨揍!
她们可打不过田氏。
“收拾玉蝉的嫁妆,我们回去!”
田氏回头看文氏冷笑道:“我在西宁伯府等着你,举头三尺有神灵,我看你们王家怎么跪地求饶!”
……
蒋家人收揽嫁妆的时候,也没少破坏王家东西,田氏挨个院落找寻王芷璇和殷姨娘,也不知王译信把她们藏哪里去了,田氏怎么找都没找到,最后指着文氏道:“王译信想休妻的话,让他到蒋家亲自送休书,如果不亲自来?呵呵,王家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田氏带着嫁妆走后,文氏才敢放声大哭,王家有一次遭受了洗礼,她门牙掉了两颗,眼眶青紫,狼狈的坐在炕上啼哭不休,“冤孽,冤孽。”
“老夫人,您娘家妹妹,以及您嫂子,还几位常来常往的夫人到访,她们担心您……”
“我不见!”
文氏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她们说一定要看到您,要不然不放心。”
“您还是洗洗见见吧,如果王家再把不多的几门亲朋得罪疏远了,蒋家更会有恃无恐。”
“可我这样,怎么同她们说?她们是来看我笑话的!”文氏气极了,“你也想看我笑话?”
“儿媳是为母亲着想……”纳兰氏低声道“您最好说是自己撞伤的,千万别说是西宁伯夫人打的,要不,咱们家就得坐实了为了庶出凌虐蒋氏的名声,母亲,咱们除了名声之外,也不剩什么了,不能让祖宗蒙羞啊。”
“我竟然还得说自己撞的?”文氏扬起熊猫眼,指着牙床上的窟窿,“我这样像是自己撞的么?谁信啊?”
“没人信,您也得这么说,为了王家,您只能忍一忍了。等四叔想明白了,接回蒋氏,这场风波才能过去。”
……
冠文候世子王大爷乘坐着轿子从府衙回府,他还在庆幸蒋大勇没到自己办公的府衙闹事,琢磨着是不是趁大朝还没到之前,让四弟把蒋氏接回来……以四弟的容貌,哄一哄,赔个不是,蒋氏也不会再闹下去。
他想得正好,外面呼啦啦涌上了百十来号人,一个个都拿着棍棒,两边人互相殴打起来,棍棒横飞之下,王大爷遭殃了,轿子被冲垮,他脑袋上,身上挨了好几下,打得他昏头转向的,额头鲜血横流,“告官,告官。”
王大爷气得直跳脚,无妄之灾啊。
等官差赶到时,打架的人都不见去向,只有王大爷捂着流血的额头站在原地,维护京城治安的中军都督指挥使下属校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聚众打架,王大爷,您能耐啊,皇上三令五申不许在京城打群架……你连圣旨都敢违抗,跟我走一趟吧。”
“不是,我是被牵连的……”
“谁能证明你是被牵连的?到了五城兵马司,您再说您是怎么被冤枉的,我们中军都督指挥使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校尉一摆手,“拷上,带走。”
“喏。”
王大爷被好几个兵士押到了五城兵马司,一路上,校尉还对好奇的百姓解释,“皇上有命不许打架斗殴,冠文候世子涉嫌打群架,我等是秉公处置,诸位让让。”
等到王大爷到了五城兵马司后,京城已经传遍了,冠文侯世子惹了官司被抓起来了,有人说,他打群架,有人说,他违抗圣旨,还有人说,他藐视皇上,居心不良……
在五城兵马司,王大爷见到自己的儿子,二房的侄子,以及自己的几个弟弟。
王家的男人各自带着伤口在五城兵马司团聚了!
ps继续求粉红,最近真的蛮爽的,大家有粉红就投下来,日更七千啊,很勤快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手段(含粉红320加更)
冠文候王家除了没有出门的老爷子冠文侯和养伤的王四爷父子外,但凡是王家男人全都浑身是伤,被关进了五城兵马司的单间里等候中军都督指挥使西宁伯的垂询。
这事本来应该是其余四位都督指挥使处理的,毕竟蒋大勇是皇帝的宠臣,也是五位都指挥使中唯一一位可奉圣命调动京城兵力的人,其余四人晓得蒋大勇有意折腾王家人,也晓得此事有蹊跷,可同殿为官,此事无伤大雅,便乐得送个顺水人情给蒋大勇。
左右王家也没什么油水,况且能做到都督指挥使的人会缺王家送上的好处?
他们身上哪个不带有世袭爵位?
五城兵马司的下属校尉们见上官如此‘严厉’,自然为中军都督指挥效力了,因为田氏领人堵着王家门口大骂了一顿,如今京城谁人不知王家和蒋家不对付?
冠文候的面皮都被蒋家踩在脚底下了,此时他们不趁机踩一脚,怎么对得起顶头上司?
况且宠妾灭妻,宠爱官奴,以庶压嫡血,纵使是庶出的官员都不敢说冠文候府做得对,国朝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册太子,就是因为中宫无子,乾元帝尚且重视嫡皇子,百官中竟然有人蔑视嫡子,这不是明晃晃的同皇帝对着干?
有了上诉的种种,谁肯给王家好脸色看。
候审一般不用做监的,但五城兵马司的差役门还是把王家老少爷们送进了看似不错,实际臭气熏天的单间。
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弄得,只是在门口放了两个垃圾桶。臭气却能把人熏昏过去。
当然他们还有很多同镇北府司学来的方法,今日不过小露一手罢了。
王家老少被这冲天的臭味熏晕过去好几个。唯有冠文候世子王大爷还保持坚挺,拍着单间的房门。“本官是工部官员,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能这么……呕。”
气味实在是太差劲,王大爷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单间四面除了墙之外,没有别的东西,王家老少又都受了伤,被臭味熏倒了几个,横七竖八或躺,或趴着。占据不大屋子的大片地方,还想保持琅邪王家风度的王大爷此时连坐都没地方坐,“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本官一定要弹劾蒋大勇公报私仇,弹劾他滥用职权,冤枉好人……呕……”
“大哥,您歇口气,别再说了。”
掩着口的王二爷不仅要忍受难闻的臭味。还要忍受兄长吐出来污秽之物,本就气味不好,地方狭小,再让兄长呕吐下去。不知他们还有没有地方站的地方。
“呕……”
王大爷这次喷了一地的胆汁。
王家人度日如年,他们感觉仿佛过了一辈子似的,其实不过只过了一个时辰。
若按照蒋大勇的想法。把王家这群孙子都弄死才好,但王芷瑶告诉他。一下子把人打死就不够虐了,慢慢玩才有意思。况且王芷瑶一直担心外公做得太过,太越权,会给将来留有隐患。因此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蒋大勇只能关他们一个时辰。
因此,一个时辰后,差役把单间的门打开,捂着鼻子道:“你们可以走了。”
王家老少像是被哪位壮汉蹂躏过一般,无精打采,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单间,虽然可以呼吸清新的空气,然许是被关得太久了,他们闻到的气味都是恶臭,恶臭的。
“西宁伯呢?本官要见西宁伯!”
王大爷面色蜡黄,愤慨般想给自己讨回公道,大声叫骂道:“西宁伯,你给本官出来。”
“王大人,您当五城兵马司是什么地方?你当我们中军都指挥使随你传唤?我告诉你,西宁伯已经被皇上宣召入宫商议朝政去了,西宁伯是看在同王家是姻亲的份上才对你们网开一面,放你们先离去的。”
“案子不审问了?”王二爷稍微还存了一点点理智,本就在六部厮混的他比一直以冠文候世子自居的大哥更有眼色,更清楚西宁伯府所代表的权势和地位。
“西宁伯不信你们会聚众打架,方才关着你们的时候,伯爷已经让人详尽调查当时的状况,即便没人十足的证据你们无辜,伯爷也决定释放你们,不过,诸位王家的老爷,少爷们,若是你们再‘打架闹事’下次可没这待遇了。”
差役把王家老少轰出五城兵马司。
王大爷气得还想上前同差役理论,王二爷拽住了兄长:“咱们得罪不起,还是先回府处理了伤口再说罢。”
五城兵马司的官差和校尉都是带刀的,方才王大爷闹事时,他们腰中的刀剑都拔出了一寸,目光冷然凶悍,王大爷只要敢在上前一步,他们便会拔刀的……‘冲击’五城兵马司等同于谋反!
“好,回去,回去我写奏本。”
王大爷发热的脑袋也醒悟了过来,一众受伤的老少爷们互相搀扶着穿过了街道,狼狈不堪,满身伤痕的回到冠文候府,街上的行人见到他们大多忍不住偷笑,也有人小声嘀咕:“冠文侯王家人,听说犯了事儿,被官老爷抓了。”
“王家最近这段日子可没少折腾。”
“可不是,宠妾灭妻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是某位卖菜的大婶说的,她的话虽然粗俗,可也得到了同行人的认同。
都是大老婆,谁会拍手赞同男人宠妾灭妻?
一旦重嫡的礼教崩坏,将来谁又来保障她们的权益?
因此,但凡做嫡妻的人都看王家男人异常的反感,恨不得拍死这群败类,而且王家的虚伪可不仅仅如此,忘恩负义,让妻子给贱妾做挡箭牌。嫡女给庶女弹琴,嫡子给庶子背书等没品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京城。这无疑更让世人怀疑王家人还有没有点道德良心。
见王家男人受伤,并一副被凌虐的模样。大多数人拍手称快,有胆子大的,起哄道:“活该!”
当然也有向他们扔臭鸡蛋等物的,只是等王家人回头去寻,只能看到一群神色无辜的大婶和市井泼妇。
王家诗礼传家,怎能没品的同泼妇骂街?同三姑六婆吵架?
于是,一群人加快脚步,灰溜溜的跑回冠文候府,本以为进了门就可以不用再受气了。谁知冠文候府的大门坏了,府里乱七八糟,仆从哭丧着脸,一个个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王大爷揉了揉眼睛,自己没看错吧,“这是怎么了?”
“方才西宁伯夫人领人搬走了四夫人所有的嫁妆……顺便把能砸的东西都碰到地上去了……”
“说是意外……”
是啊,谁相信是意外?
可蒋家那么凶悍的婆子,王家这群人捏在一起也打不过啊。
王大爷等人面色铁青。“老四呢?他在哪?”
“老夫人病了,四爷在老夫人跟前侍疾。”
“……”
王大爷等人也没顾上重新梳洗,包扎伤口,带着满身的污秽。臭气熏天的直奔后宅,沿途的仆从纷纷低头紧闭呼吸,往日文雅高贵。处变不惊的主子这是从哪里带回来的一身恶臭?实在是太臭了,熏死个人。
后宅中。文氏头上包着一块手巾,腮帮子红肿。说话漏风,目光呆滞的坐着,王译信拖着半残的身躯,跪在文氏身边,含泪道:“母亲,儿子让你受苦了。”
文氏像是一个木头人,眼珠子都不会转悠一般,似魔怔的喃喃自语:“她怎么敢打我?怎么敢打我?”
“母亲……”
王译信悲痛的抓住文氏的衣袖,“您打骂儿子出气都行,您千万别……别熬坏了身体……”
“打你?”文氏目光恢复了几分神采,瞳孔映着王译信的影子,文氏突然爆发了,哭道:“老四啊,你是我儿子吗?怎么让你娘我被田氏打?你记得把殷姨娘她们藏起来,你怎么……你怎么就没想着出面阻挡你岳母?田氏的巴掌太狠了,她根本就不是人……呜呜……我这是造孽了,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账不孝东西?”
“儿子万万没想到她敢动手打您。”
王译信慌忙给文氏磕头请罪,低声道:“殷姨娘她们身上本就有伤,再被打了,命都得没了。往日您也很疼她们的,因此儿子斗胆没有出面……娘,您对他们的庇护,儿子会永远记得,瀚哥儿将来也会孝顺你的……”
“混账!王家还有将来么?老四,你脑袋读书是不是读傻了?”
冠文侯老爷子总算是出现了,在蒋家闹事的时候,他躲了,等到蒋家人回去后,他拄着拐杖,被身边的丫鬟搀扶着走进了文氏的屋子,没说二话,拿起拐杖就给了王译信肩膀两下子,王译信本来就被蒋氏拿扫帚抽过,又挨了两下拐杖,半残的身躯站不起来,“父亲……”
“我没你这种不孝子!是不是看着王家整个毁了你才高兴?是不是想见着王家列祖列宗从坟墓里爬出来?”
“我……”王译信有心解释,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嗓子干干的,“父亲息怒。”
“息怒?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王家的名声都烂到臭水沟去了,你还惦记着你的小妾爱女?王译信,我告诉你,你不想办法接回你媳妇,我就让人打死你的爱妾,把你的爱女爱子送去做姑子和尚去。”
“父亲,他们也是您的孙子孙女啊。”
“我只晓得,王家的名声被他们几个毁了,王家孙子多得是,我不缺孙子养老送终!”
就在冠文候发威教子时,王大爷等人带伤,带着恶臭冲了进来,一见母亲,父亲都在,王家爷们跪在地上就开始落泪,“父亲,蒋家欺人太甚。”
听儿子们讲了经过后,王译信彻底的傻了,蒋家怎能这么做?这简直就是无赖的手段,“他们……他们还要脸不要?”
“四弟,你忘了蒋大勇本就是贫民军户出身。什么手段他用不出来?”王大爷抹着眼泪,指着额头的伤口。“你看看,再往下偏一寸。我这只眼睛都的交代了。”
王译信虽然晓得蒋家人粗俗,但以他谪仙出尘的脑袋绝想不到蒋家会做下这等事,“皇上不管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冠文候恨得直咬牙,蠢材!王译信但凡把清高的心思用一点在仕途上,以他的才学绝不仅仅只是个五品,王家也不至于被欺负到这等境地
“当年我真不该顺你的心思,让你一直在翰林院为官,我问你,王法是谁定的?蒋大勇是谁?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宠臣!况且你来说说。他怎么违法了?京城有人打架,他能不管?你的兄弟子侄在打架现场,他能不让人把他们带回去审问?蒋大勇一没为难他们,二没动刑,也没收王家的银钱对他们优待……你用什么说辞去弹劾蒋大勇?你读书多,先给我找个可信的理由!”
“……”
王译信似被捏住了嗓子的鹌鹑,面色羞愧得紧,一直瞧不上的蒋家人竟然能想出这等冠冕堂皇的无赖手段……原来真正蠢得人是他自己!
王家被折磨的爷们被冠文候这句话说得也没动静了,的确如此。西宁伯的一切处置,纵使是御史也挑不出毛病,一切都在律法的范围内,西宁伯根本就没有做错任何事。
“难道就没有人能制住西宁伯么?”被打得最惨的王大爷嚷嚷道:“咱们也是世袭侯爵啊。纵使那银子砸,也要砸出个能压住蒋大勇的人,这面子如果讨不会来。我们还怎么在朝廷上立足?”
王二爷目光深邃,低声道:“其余都指挥使根本指望不上。纵使他们同西宁伯有矛盾,此时也不会出头主动同西宁伯为敌。若是想翻身,只有一人能办到。”
“谁?”
“京城都指挥使顾三少,顾大人!”王二爷冷静的分析,“若论圣宠,哪怕是西宁伯都比不上顾指挥使一半,而京城唯一能有驻军的衙门就在顾大人麾下,蒋家找来的人根本不敢同顾大人手下起冲突……只要顾大人肯为咱们说一句话,王家就会平安渡过这次难关,蒋家再上蹿下跳就是眼中没有顾大人……”
王家人低头思索怎么才能走通顾三少的门路,王译信手掌盖住了额头,挡住眼睛,他能说,顾三少和王芷瑶是认识的么?
虽然,王译信不晓得他们的关系有多亲近,但王芷瑶几次拿顾三少说事,王译信看得出,他们认识,相熟……万一顾三少看上了王芷瑶,王家岂不是再无出头之日?
“瑶儿恨我,她……”王译信痛苦的合眼,她不肯原谅我!
“老四?”
虽然冠文候很生王译信的气,但他同妻子有一点看法是一致的,唯有老四才有可能振兴王家,此时,冠文候有点后悔,他应该多教导老四仕途的,老四太谪仙,太蔑视富贵荣华,最后……最后受苦得只能是教子无方的父母。
养不好儿子,父母跟着倒霉。
“你怎么了?头疼?”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疼爱的儿子,冠文候还盼着王译信能哄回蒋氏。
“……”王译信强忍着头疼,缓缓的说道:“父亲莫要责怪瀚哥儿和璇儿,他们没做错什么。”
“你?”
冠文候怒道,“直到现在你眼里还只有他们?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王家衰败落魄,他们将来又该怎么过活?”
“儿子还有俸禄,也能画画,写字,润笔费足以养活他们,父亲,他们不是爱慕富贵的人,平淡的生活许是更好……”
王译信说着说着,方才痛苦,纠结,恼恨的神色逐渐消失,他身体一下子子轻松上许多,好像脑子也清醒了,不再总是被什么东西缠住,“我能养活他们!”
冠文候一把将炕上的文氏提起来,双目赤红:“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好好的一个儿子,被你毁了!贱人!你是我王家的罪人!你当初作甚把官奴给了老四?当娘的是贱种,生养出一对丧门星。当年,你怎么不把五丫头交给蒋氏?她才是他们的嫡母,在嫡母手下吃点亏,受点苦。才能让他们明白天有多高,明白什么是礼教!”
“老爷。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文氏呜呜的哭泣,“谁能想到他们的心会这么大?他们……还有将来……”
“王家都没了。他们还有什将来?纵使五丫头绝色,想给人家做小妾,还不见得有人要。”
“父亲,璇儿不会为妾,我答应过她,一定不会让她给旁人为妾。”
“……”
冠文候不舍得打儿子,可舍得打妻子,当着儿子,儿媳。孙子的面,冠文候扇了文氏两巴掌,怒道:“以后老四的事情我来教,我不能再让你把好好的儿子给我养成了被小妾庶女操控的男人,至于殷姨娘……”
王译信道:“我是璇儿的父亲,我一定会保护他们兄妹无恙。”
冠文候深深吸了一口气,该说王译信是个好父亲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疼爱的儿女,“七丫头也是你女儿,你怎么不把疼爱的心思分给七丫头一点?若是你也疼七丫头。至于让蒋家这么折腾么?”
“我……”
“你不知不知道,蒋家三代只有七丫头一个女娃?你知不知道,西宁伯给七丫头当马骑?”
“除了我以外璇儿什么都没有,我想这瑶儿有外公疼惜。她的性情又不讨喜,我就……父亲,我也有心疼她。可他太让我失望了。”
“好了,好了。我把五丫头和你的爱妾交给你母亲,想来她会好好的照顾她们的。”
冠文候目光在儿子们身上转了一圈。说不心疼是假话,“你们先回去梳洗一番,最近几日你们别外出了,蒋家不会只闹腾一次。”
“老四,你同我来。”
冠文候领走了不放心爱妾爱女的王译信。
围在文氏身边的儿媳们请辞回去照料丈夫和儿子,文氏捂着给丈夫打红的脸庞……这回她不用再怕找不到借口了,田氏的掌印被丈夫的掌印彻底的覆盖了。
……
皇宫大内,乾元帝看着蒋大勇,笑呵呵的问道:“可是后悔了?”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蒋大勇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解的问道:“臣后悔什么?”
乾元帝嘴角翘起,瞄了一眼在一旁软榻上专注读书的少年,欣慰的笑容越发的明显,“阿泽,你歇一会。”
顾天泽早已经换下了清晨出门时穿得衣服,一身宝蓝色直缀衬着他俊美英气的容颜,“您问也是白问。”
“就你敢这么回朕。”乾元帝丝毫不觉得顾天泽说得不好,“大勇啊,你也同朕耍心眼了。”
“陛下,臣……”
“姑父。”顾天泽从软榻上撑起身子,走到乾元帝面前,“这句话怎么解?”
书本上只有一句话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若是西宁伯再不知思考,您能把他放到中军都指挥使的位置上?”
“臣的确不后悔。”蒋大勇见乾元帝神色缓和,晓得顾天泽的话和那本攥在陛下手中的书本起了作用,“若是没有陛下,臣就是一个土鳖,不知在哪里刨食呢,陛下,您封臣公爵也好,封伯爵也罢,臣只有感激,感激您当年肯听臣的请求……王家做事不地道,臣心疼女儿,然也欣慰臣有一个出色的外孙女,臣的小妞妞就是臣这辈子最宠的人。”
乾元帝含笑摇头,“行了,朕还能为王家几个没用之人责怪你?朕今日叫你来,想让你把当初西部反击战的经过讲给阿泽听,也让他长长见识,朕可不想养出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
“臣以征战多年的经验保证,顾三少绝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他将来必然是一位名将,陛下,您就放心吧。”
“不是糊弄朕?”
“臣敢对天发誓!”
“既然你看他可用,下次有战事的时候,你领他去疆场历练一番,把阿泽交给你,朕才能放心。”
“臣遵旨。”
怀恩公公进来道:“启禀陛下,都察院都御使刘大人请见。”
刘三本?乾元帝愣了一会,他怎么来了?一听刘三本,乾元帝都头疼,可他又不能不见……
“阿泽,你同蒋卿先去后面研读战法。”
“遵旨。”
蒋大勇和顾天泽行礼后,去了乾清宫东屋,蒋大勇低声道:“顾少,谢了。”
“不用,你没欠我的。”顾天泽淡淡的回了一句,眼见刘三本捧着奏折走进乾清宫,清澈的眼底闪过点点的笑意:“我也不是帮你。”
ps大家的支持,我看到了,我会继续努力,这个月,拼了!继续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绝境(含粉红335加更)
冠文候在书房教导王译信,每每都被王译信气得肝痛,对疼爱儿女的王译信颇为无奈,而且王译信擅长辩解,冠文候一时也说不过他,只能不停的罚王译信抄书。
“父亲……我从没想过宠妾灭妻。”王译信为自己辩白。
“你……继续抄书,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你再出门。”
冠文候把王译信关在了书房中,经史子集一股脑得让他抄写百遍。
在冠文侯心底对妻子文氏更为痛恨,对王端瀚和王芷璇越发的不待见,不是担心弄死他们,王译信同他拼命,他都有心给这对惹祸的兄妹弄个暴毙而亡了。
并非他不知道王端瀚是读书种子,也不是不清楚王芷璇绝色对男人的吸引力,可是这一切建立在冠文候府还是勋贵的基础上,一旦冠文候爵位被夺爵,王家还剩下什么?
冠文候虽然不大管事,但决断力和判断力还在,纵使王端瀚再是读书种子,只要蒋家还在朝廷上,王端瀚想要出头只怕是很难的,毕竟国朝的才子极多,王端瀚并非傲视群雄
王端瀚以前常常拿着诗词,八股文向冠文候求教,老爷子清楚王端瀚的水平高低,王端瀚比不过当年高中探花的王译信。
当年,王译信也是凭着本事高中的,王端瀚的确在读书上是很有天分,然他同王译信在天资上有所差距。
如今,国朝盛世太平,尤其是最近几年。乾元帝侧重读书人的培养,涌现了大批的才子。
在科举上。眼下高中的难度越来越高,纵使王端瀚是小三元。也不一定能一次通过乡试,能够金榜题名,一旦有蒋家人作梗,王端瀚的科举之路会越发的艰难。
王译信能给他的帮助有限,除非王译信……冠文候敲了敲书房的窗棂,对里面抄书的王译信道:“你想做个疼爱瀚哥儿和璇儿的好父亲,我不拦着你,可你看看你能给他们什么?蒋家来人你也只能把他们藏起来,今日你可以庇护他们。明日,你能让他们永远不出门?瀚哥儿乡试时,填报父母出身,你让他怎么写?写他那个做官奴的娘?还是写西宁伯爱女的名字?”
“你好好想想怎么才叫一个好父亲,怎么才能让蒋家消了这口气,哄回蒋氏。”
王译信扔掉了手中的毛笔,痛苦的抱着脑袋,头又开始疼了……仿佛有人想要操控他一般……
王家男人们养伤,虽然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看着严重,但真正受到的伤害却不大。
可是他们只要一想到被关在臭气熏天的隔间里,再看任何东西都是臭的,他们所受的精神摧残。远远比**摧残大得多。
怕了蒋家人,他们不敢出门。
然,他们身上都有官职。纵使官职清闲,该去衙门时也得去。
不是不可以请假。但上官不给假,他们不想丢官的话。就得出门去衙门,王家少爷们也得去学堂读书……
他们每天都胆战心惊的出门,生怕在路上再碰见打群架的人,一连两日,王家的男人被折磨得身形枯瘦,精神萎靡,每日最害怕就是出门和回家。
一连两日没有动静,王家人想着也许蒋家这口气终于过去了,刚想挺起腰杆做大爷……谁想,他们再一次受到了打群架的‘波及’,这回这群打架的人做得更绝,敲昏了王家男人后,直接把染血的棍子,匕首,刀剑等物趁乱放到王家人手上。
至于是不是杀了人,谁也不知道。
但是流言永远是越传越离谱的,王家老爷少爷为官奴争风吃醋,伤人性命的事情,已经遍布京城街头巷尾。
当然有人不相信,可王家宠爱官奴,捧着官奴是‘证据确凿’的。
连谪仙都没逃过官奴的魅力,其余王家人还赶不上谪仙王四爷呢,为官奴打架伤人算什么?人家王四爷都敢让西宁伯的嫡女做小妾的挡箭牌,踏脚石……王家做出再荒唐的事也不会让人意外,不是么?
王家男人这次直接被扔进了牢房,因为这次他们手上有‘刀剑’并且对于再犯的人,五城兵马司也会严惩。
在牢房中他们受到了更深刻的折磨,听着隔壁犯人的吼叫,凄惨的求饶,王家人吓都双腿直打颤,站都站不稳了,冠文候世子也没了上一次的不服输气势,同几个弟弟们靠在一处,生怕五城兵马司的人对他们用刑。
“你们赶上好时候了,正好今日镇北府司的上差来五城兵马司教导我们怎么审问犯人……”
差役露出了凶残的微笑,给王家人指了指走进来的面无表情的壮汉,“他们都是锦衣卫镇北府司的审讯高手,据说就没他们撬不开的口,诸位,你们还是快快招了吧,省得受苦。”
“冤枉,我们真是被冤枉的。”
王家人身体颤抖若筛糠,脸色或是蜡黄,或是雪白,亦有胆小的被吓得吐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一样样染血,古怪的刑具被扔进牢房时,再看到镇北府司的人口露狞笑后,王家人晕倒了一半,剩下一半吓得失禁了,屎尿横流……甚至已经有人吓得神志不清。
西宁伯虽然给乾元帝提前说过,但王芷瑶也让他别做得太过分,吓唬可以,让王家人受罪也成,但是不能闹出人命来。
于是,差役们看状况差不多了,对镇北府司请来的人拱手道:“麻烦诸位了。”
“无妨。”
他们的确是锦衣卫镇北府司的审讯高手,带来的刑具也都是镇北府司独创的,走进牢房,取走了刑具,他们淡淡的说道:“都督指挥使有命,我等不敢不遵。”
锦衣卫都督指挥?
凡是见过他们的五城兵马司校尉同样也浑身打寒颤。这就是业余人士和专业人士的区别,他们大多对付小混混。而被关进镇北府司的人,嫌少有能健全出来的。
镇北府司就是国朝所有人心中的阎王殿!
最近几年。乾元帝很少用诏狱,轻易不会把朝廷大员关进镇北府司,但锦衣卫镇北府司一直存在,就如同在百官头上悬着一口宝剑。
能请动锦衣卫出手帮忙,中军都督指挥使西宁伯厉害呐。
此时,关注这次事情进程的朝臣再也不敢轻易的忽视西宁伯。
……
有人把这则消息递到了乾元帝耳边,乾元帝从坚果盘中挑了一颗饱满的榛子,扬起手臂把榛子砸向了站在一旁的顾天泽。
砰,顾天泽面无表情的摸了一下被榛子砸到的额头。不惧乾元帝阴沉的面容,淡淡的说道:“我饿了。”
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极为寻常的事儿。
“朕怎么不知道你同锦衣卫都督指挥使有交情?他肯听你的命令?”
“他来向您回事的时候,我见过几面,没什么交情。”顾天泽附身把落在地上的榛子捡起来,咔吧掰开,取出榛子仁,放到嘴边,“不怎么香,弄得不好吃。”
“阿泽……”
“西宁伯是您的宠臣。臣也是您的宠臣,锦衣卫都指挥使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给臣行了个方面。您到底再生气什么?臣最不耐烦厂卫,您又不是不知?”
“那你告诉朕。你为何要帮西宁伯?”
“他教导过臣,算是臣的半个师傅。”
“你是朕养大的,他给你讲了几场战役就算是你的半个师傅。朕呢?”
“您不是我的姑父么?”
顾天泽上前,也从盘子里挑了个榛子。去了榛子仁,送到乾元帝面前。“您试试这个好吃不?”
乾元帝深沉的目光碰到了顾天泽时,眸子慢慢转为无奈,泛起淡淡笑意,“你以为一颗榛子就能让朕消气?”
“不是说陪您用膳打猎了么?下次臣猎到白虎,送给您。”
“朕缺你射猎的虎皮?”乾元帝从顾天泽手中拿过榛子,“你呀,就晓得给朕惹麻烦,一旦被御史们晓得了,又得给朕上书……”
“御史说什么?”
“说朕惯坏了你呗。”
乾元帝嘴角露出一丝对多事御史的嘲讽,不过,自打刘三本做了都察院都御使后,他已经很久没接到御史弹劾顾天泽的折子了。
对他一手养大的顾天泽,乾元帝还是很明白的,让阿泽不惹事,不惹人非议,只怕是很难。
就阿泽那身的骄傲脾性,难免有人羡慕记恨着。
“陛下您是宠着臣,可臣哪里被您惯坏了?”
“……”
乾元帝把榛子仁扔进口中,纵使旁人都算计顾天泽,乾元帝也自信能把他保护得滴水不漏,“走,陪朕用膳去。”
“嗯。”
乾元帝在前,顾天泽跟在他身后,怀恩公公垂下了脑袋,任何事在顾三少哪里都变得很简单,换个人让锦衣卫都督指挥卖人情试试?就算是蒋大勇都不行。
……
天黑时,冠文候府的男人还没回来,儿媳们再一次聚集到文氏屋里,含着眼泪哭诉丈夫儿子到现在还没回府:
“母亲,他们是不是又被抓去五城兵马司了?”
几个儿媳妇哭得如同泪人一般,纵是冷静的长媳纳兰氏也不由得心慌意乱,对文氏道:“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母亲,我听我娘家嫂子说过,都察院都御使前两日进宫面圣上,说是要整顿官员的官风作风。蒋家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到时候刘大人会不会拿咱们家首先开刀?”
“母亲,刘大人第一刀总是最有力的,我担心王家承受不住。”
“是啊,母亲,万一王家被夺爵了,怎么办?”
虽然王家今非昔比,但有世袭爵位和没有世袭爵位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文氏听说儿子孙子们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慌得有些麻爪了。
冠文候把殷姨娘三人交给她,文氏对一直很宠的王端瀚和王芷璇最近两日很看不上。儿子和孙子相比,儿子更重要。所以最近这些日子,文氏没少给他们两个脸色看。
对王端瀚还好一点。毕竟文氏还指望着王端瀚能高中,可对失去绝色资质的王芷璇……文氏就没那么客气了。
拿出了当年整治养在她身边庶女的手段,把王芷璇弄得痛苦不堪,也让她彻底领会了一番什么是庶女,什么是嫡庶的尊卑。
好在王芷璇性情坚韧,幻想着拿王四爷做靠山,在被搓磨受苦时,总会想王四爷会来救她,因此王芷璇倒是坚持了下来。只是养病的进程缓慢了不少。
殷姨娘还起不来床榻,王芷璇不仅要接受再教育,还要亲自照料殷姨娘吃喝拉撒等俗事。
以前伺候殷姨娘的下人,都被蒋氏揍怕了,轻易不敢再向殷姨娘献殷勤。
况且王家被蒋家折腾过一番后,仆从带伤得也不少,王家是积善人家,总不好让仆从带伤伺候主子吧,因此王家可用的仆从不多。纳兰氏等人也像是遗忘掉殷姨娘身边缺人一般,没有再指派仆从。
王芷璇身边的丫鬟倒是对其忠心耿耿,纵使受伤了也会赶来伺候王芷璇,只是丫鬟受伤。能做得活本来就不多,王芷璇又一项是体恤下人和有着一副心肠柔软,她也不好多指示丫鬟做事。
她白天被文氏训教。晚上回来照顾殷姨娘,王芷璇身上比以前瘦了整整一圈。不是脸庞肿着,此时会更觉显得她楚楚可怜。
只可惜。如今她只能待在后院,见不到男人,见不到王四爷,自然无法让裙下之臣为她出头。
她的美色对同为女人的文氏等人来说并不能让她们心软。
不过,不得不说一句,王芷璇很会哄人,前两日还对她恶言相向的文氏,最近两日被她哄得略有回心转意。
可惜,老天不保佑她。
她聪明的站在外面听了屋里的动静,眸色暗淡阴沉,屋子里的哭闹声音,让王芷瑶心情烦躁,一旦牵扯到夺爵,王家是谁都能舍下的,当年不就用王家长得最好的王译信迷惑住了蒋氏?
王芷璇可没信心自己比爵位重要,该怎么办?
她首先想到了被关在书房读书的王四爷……她可不想为了让蒋家平气而被王家牺牲掉。
权利,权利!
王芷璇清澈灿烂的眸底闪过几分狂热,如果蒋大勇不是乾元帝的宠臣,蒋家敢这么折腾么?
说王译信宠妾灭妻?哪有证据?蒋氏不还是王译信的妻子么?
殷姨娘再得王译信的心,依然在妾的位置上,百般谦让容忍,尊重着蒋氏,他们三人有哪一点对不起蒋氏?
莫非做了庶女就活该被嫡母整治?
她们也是妻妾制度的受害者!
听见慌乱的脚步声,王芷璇下意识的躲到柱子后面,来人她是认识的,为大伯父冠文候世子的长随……他进了门,听到他哭泣的诉说,“世子爷和几位少爷都被关进了牢房,说是他们杀了人,外面的消息都传遍了,奴才也不知怎么世子爷就杀了人!不过,奴才在五城兵马司外面看到了镇北府司的人,听说是专门来审问世子爷他们的,奴才不敢耽搁,赶忙回来给您送信……世子爷他们还等老夫人救命呢。”
“哄。”
文氏捂着胸口倒在炕上,她脸色铁青,明显是被一口气堵住了,纳兰氏手疾,上前拍打文氏的胸口,后背,“母亲,母亲。”
此时,如果文氏去了,王家会更麻烦。
一顿慌乱,文氏总算是缓过了气息,道:“快去请老爷。”
只有冠文候出面才有可能让衙门通融,杀人的罪名实在是太重了。
……
王芷璇趁着府中慌乱之际,借着往日结下的善缘,摸进了王译信的书房,见到王译信,她委屈的落泪,“爹爹。”
“璇儿?”
王译信扔下毛笔,起身向前,“你怎么来了?别哭,别哭。”
他没有像是以前一般,抱住王芷璇,这段日子抄写书籍,他发觉以往自己对女儿肢体太过亲昵。
王芷璇主动拽住王译信的胳膊。含泪道:“我好怕再也见不到爹爹您,您不晓得外面的情况。西宁伯乱用职权,栽赃陷害。把伯父叔叔和堂哥们都抓了,这次说是他们伤了人命。”
“什么?他怎么敢?”王译信脸庞煞白,怒道:“真当他们蒋家没有对手?他怎敢做得如此过分,皇上能容他?”
王译信一直认为蒋家是没有将来的,这一点他从没怀疑过。上次把王家男人关进单间已经很过分了,但还在律法的范围内,可这次……陷害栽赃,蒋家这是在作死!
“璇儿不怕,我给皇上写奏折。为你伯父他们抗辩,西宁伯眼里还有陛下?”
“您别再为女儿从触犯祖父和祖母了。”王芷璇哭成了泪人,“我不忍见您被祖父苛责,不忍让您做伯父叔叔眼中的罪人,我的性命是您给的,没有您和娘,就没有我今日,我做了您十几年的女儿……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璇儿,你快起来。你这是作甚?”
王译信伸手拽王芷璇起身,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爱女,他心里并不好受,颇有几分无法保护爱女的愧疚。“璇儿……”
“如果我的命能让蒋家消气,免除王家的灾祸,我愿意把命送到蒋家手上。爹,我只能下辈子再做你的女儿了。”
“胡说。我还活着,谁敢要你的命?”
王译信一把拽起王芷璇。
王芷璇借此机会依偎进王译信的怀里。泪水盈盈的说道:“我不怕为王家牺牲,但我怕见不到您最后一面,这个家里,只有您对我最好,也只有您,不嫌弃我和我娘。”
王译信想要推开女儿,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抱着她,可他的腰被王芷璇双臂缠住,移动不得。
“我每日都心惊胆战,怕蒋家人再上门……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王芷璇无限眷恋的离开王译信的怀抱,后退了几步,决绝不舍的说道:“下辈子我还会做您的女儿,爹爹,我永远不会怪你……”
这句话,似把王译信冰封住了一样,脸色铁青,身上透出浓浓的悲哀。
“爹?”
王芷璇轻轻的碰了碰王译信,自己的这番表现没有取得既定的效果,王译信不应该是这副样子,他不是应该很感动么?
王译信一旦没有回应的话,王芷璇还能依靠谁?
过了片刻,王译信长出一口气,喃喃道:“我是怎么了?”
“爹?”
“璇儿?”
王译信看清楚眼前的人,王芷璇,没错,是他宠爱的女儿王芷璇,握住女儿的手道:“我眼下顾不上你,璇儿不要胡思乱想,蒋家虽然跋扈,可他们长不了……如今侯府太乱,你伯父叔叔们入了牢房,你祖母祖父必然着急,为了王家,他们什么都舍得,可我舍不得你们。”
“赶紧走,我把你和瀚哥儿送到庄子上去。”
“爹,我不走。”
王芷璇等得就是王译信这句话,摇头呜咽:“我不走,我要同您在一起。”
“不行,你要听话,等我安排好了,自然会去庄子上接你。”
“不……”
王译信趁着父亲冠文候不在,拖着王芷璇出了书房,唤过可信的下人,叫上了王端瀚并让人搬动养病的殷姨娘,对哭闹不休的王芷璇道:“那座庄子是我的私产,王家谁也不知道,璇儿,瀚儿,你们要好好的,知道么?”
“爹。”
“走,快走,我一定会去接你们回来。”
王译信当即立断的送走了殷姨娘三人,刚回过身,脸上就挨了冠文候正反两记耳光,“畜生!蠢货!”
“父亲……”王译信跪在了冠文候面前,“他们是我的骨血,我怎能不疼?”
“你!”
冠文候以前最看重王译信重情守信这一点,可如今他才明白,有人同样利用了王译信这一点。
“这次我可以饶过他们,但以后你离着你的庶女远一些,她不是个好的,老四,你……你太糊涂了,她虽是口口声声把你当作好父亲,可你和她亲娘相比,什么都不是……将来只要她得势,最先为难你的就是她!”
“我……”
王译信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
“侯爷,侯爷,不好了,皇上传了口谕,让您即可进宫。”
“什么事?”
冠文候把王译信交给仆从,问道:“有没有说为何事?”
“都察院都御使弹劾您,皇上叫您解释辩白,听说若是刘大人弹劾的情况属实,冠文候世袭爵位怕是不保……”(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夺爵?(含粉红350加更)
“老天欲绝我冠文候王家一脉?”
回应冠文候老头子不甘低吼声得是飞起得一排排乌鸦,嘎嘎嘎,乌鸦成群在面色灰败的冠文候头上飞过,好在没有留下鸟粪。
同刘三本在乾元帝面前抗辩?
冠文候如果有这份口才的话,也不至于让王家远离中枢。
“老四,你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做下这等的错事?”冠文候含泪摇晃着昏厥过去的王译信,双手抓住儿子的肩膀,“老四……你给我起……”
如今唯一能保住冠文侯爵位的人,只有王译信!
“泼醒,把他给我泼醒。”
“喏。”
一盆冰冷的井水从王译信脑袋顶上浇了下去,王译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神色略带几分不知朝夕的迷茫,大冬天被冷水浇过,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摸了摸被冠文候打红的面颊,“父亲?”
“你还晓得你我是你父亲?”
冠文候气恼的挥动手臂,手指差点戳到王译信的眸子上:“你说……你眼里除了王芷璇外,你还装着哪个?一个卑微的庶女值得你如此疼宠?宠得连王家世袭爵位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为了世袭爵位,你祖父付出了多少?为了保住爵位,王家人又付出多少?”
“如果你祖父还活着,他会手持教子鞭抽死你。”
“……儿子……儿子疼惜儿女有错么?”
王译信抹去了脸上的冷水,慢慢的低头,缓缓的说道:“庶女也是儿子的骨血。儿子怎能看着懂事。贴心。善良,可爱,纯真的璇儿过得不好?您不晓得璇儿有多少孝顺,多为儿子着想,她宁可陪伴殷氏过清淡的日子,也不去想同……瑶儿,王芷瑶一般享受蒋家的富庶,璇儿是个让人忍不住疼惜的孩子。”
冠文候目瞪口呆的看了王译信半晌。抬起脚狠狠的踹了王译信一脚,“滚,你给我滚回书房去。”
“父亲不是让儿子陪您进宫面圣,抗辩……”
“让你这颗榆木脑袋进宫去,只会让王家倒得更快!让你进宫?王译信,你给我好好的去祠堂反省!是王家的传承重要,还是你的爱女要紧!”
冠文候果断的改变了让王译信进宫的念头,当着乾元帝或刘三本的面,王译信只要稍稍露出一点点这样的心思,刘三本不会放过冠文候府。
随从拽住了还想再说点什么的王译信。“四爷,您快走罢。”
再让王四爷停留在原地。没准冠文候还没进宫就被自己的爱子气死了。
王译信被仆从拽去了祠堂,面对诸多祖宗排位,看着香案上供奉的丹书铁券,王译信也没换下冰冷潮湿的衣服,笔直的跪在蒲团上,水滴沿着他俊美的脸庞滚落,因为被蒋氏揍过,他脸上带着几块的淤青红肿,可纵使小小的瑕疵也难以掩盖王译信的谪仙之容。
蒋氏迷恋他,因为他的容貌泥足深陷,并非是一时头脑发热,王译信似白玉精雕细琢出来的仙人,俊美到极致。
“我错了么?祖父,我错了?”
王译信辉月般的眸子盛满了困惑不解,他只是心悦殷姨娘,保护爱子爱女,为何所有人都说他错了?
莫非做那种不管庶子庶女死活的父亲就是对的?
“祖父,不是我不想疼王芷瑶和淳哥儿……淳哥儿太不像我,而瑶儿……”王译信缓缓的合上眼睛,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她恨我,不肯原谅我。”
王译信攥紧了拳头,仿佛方才那句话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一般,恨我?王芷瑶为何要恨我?
“我没错,她不是个孝顺女儿,从来对我都是怒目相向,把我的好意踩在脚底下,欺负善良的璇儿……”王译信眼底泛起几许红光,“念在最后的父女情分上,我依然照顾她,疼她,保护她的名声,可她呢?她从来就没把我当作父亲,把自己当作是王家的女儿。”
“祖父一定晓得,王芷瑶同顾天泽之间……”王译信声音沙哑,说不出的恼怒,“如果不是顾天泽帮忙,光凭蒋家根本无法折辱我们,顾天泽又什么资格指责我?皇上有什么资格问罪于我?皇上不也是偏心顾天泽么?我可没见皇上对皇子们都如同对顾天泽一样!”
乾元帝可以任性,把顾天泽当作早逝太子的转生宠着护着,他——王译信为何不能偏疼一些懂事,争气的庶子庶女?
王译信就没想过,他同乾元帝能一样么?
乾元帝是国朝唯一的皇帝,万民的主宰,纵使首辅阁老对乾元帝都不敢有任何的违背,乾元帝喜欢什么,旁人即便不喜欢,也不敢反对。
他有何资格同乾元帝比?
虽然乾元帝为顾天泽种种破例,但他对所有皇子几乎一视同仁,从没有偏心过任何一个。
因此朝野上虽然对乾元帝独宠顾天泽有诸多的不满,可乾元帝宠皇后的内侄,总比宠爱任何一个皇子强。
因为顾天泽纵使身份‘特殊’,他也不可能继承皇位。
皇子们即便嫉妒顾天泽得宠,也‘欣慰’他们彼此还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谁也没在乾元帝心中独占鳌头。
“列祖列宗在上,此番纵使我一文不名,我也要保住王家的气节,永不会向西宁伯蒋家认输,认错……我没错!”
哐当,祖宗有灵,王家祖上的灵牌不知被从哪里吹过的一阵风刮到了大半,祠堂供奉的烛火似明似暗,两侧的帷幕晃动摇摆,噗得一声,火烛完全熄灭……祖宗显灵了?
王译信继续碰碰的磕头,“孙儿明白了。”
如果冠文候晓得把王译信关进祠堂会是这个结果,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然此时。他已经顾不上王译信了。
换好了朝服。冠文候在妻子。儿媳们的期盼目光下封诏书入宫。
出门前,冠文候对长媳吩咐,“多拿些银子给五城兵马司送去,人情总是要上下打点的,总不能让他们在牢房里受苦。”
冠文候已经不指望老妻文氏了。
能让王芷璇摸到书房去,文氏也够可以的。
她怎么就没把以前捆住庶子庶女的手段用在往王芷璇身上?
冠文候打定了主意,把文氏当作让蒋家出气的人选……以后王家的事情,全部交给长媳纳兰氏处置。
文氏。还是静养,圈起来为好。
冠文候心忧陷入监牢里的儿子们,然他也晓得,如今吏制清明,蒋大勇敢冒着惹怒皇上的危险,故意陷害王家老少,顶多就是在牢房里吓唬他们一番……冠文候并怎么担心在监牢里的儿子和孙子。
进宫面圣,同刘三本抗辩,才是危机侯府的利剑。
冠文候乘坐着轿子来到皇宫,刚刚下轿子。一身戎装的蒋大勇斜刺里杀出来,“老杀奴!”
“西宁伯……”
“哐。”“砰。”
冠文候被蒋大勇一拳击倒。蒋大勇别看比冠文候大了几岁,但压冠文候没商量,他不仅压着冠文候,挥舞着铁拳把冠文候一顿揍……两个年过半百,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在皇宫的雪地上扭打起来。
惊得看守宫门的侍卫不知怎么办好。
跟在蒋大勇身后的侍卫微微摇摇头,西宁伯再不爆发揍人,就不是蒋大勇。
西宁伯忍了这么久,等得就是今日吧,在皇宫前,把冠文候揍得满脸桃花开……见冠文候进气少,出气多,侍卫赶忙上前拦住西宁伯,“伯爷,息怒,息怒。”
蒋大勇虽然被人拽了起来,但还不依不饶的踹了冠文候两脚,谩骂烈烈的说道:“糊弄我闺女?你再糊弄她一次,我就揍你一顿,王译信再宠小妾试试?我打不到他,还打不死你?”
“伯爷……”
“娘的,老子都知道子不教父之过,他呢?呸,还好意思叫冠文候?哪来的大脸?”
“你们王家给文臣丢尽了脸面……”
冠文候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听了蒋大勇这句话后,冠文候脑袋越来越痛,他们王家什么时候有资格代表文臣了?
这不是招人妒忌么?
冠文候先吐出了好几口血水,揉了揉红肿开裂的嘴角,“亲家,有事情好说。”
“谁是你亲家?呸,猪狗不如的老东西别在这乱攀关系!”
“……”
冠文候咳嗽了好几声,咽了咽唾沫,捡起被打落的衣冠,“儿女们的事儿等我陛见之后再同亲家详谈。”
“我没空。”
“亲家……不管怎样,你也得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机会?再让你们这群虚伪的伪君子欺骗我闺女?让你那个偏心得没边的儿子欺负我的小妞妞?呸,我再傻,也不会再把闺女送回王家去。你别做梦!”
不是被人拽着,蒋大勇还能冲上来暴揍冠文侯一顿,还想同蒋家做亲家?
蒋家可没那么贱!
“伯爷,息怒。”旁边的侍卫硬是拽走了骂骂咧咧的蒋大勇。
等到蒋大勇远去,小太监才小跑过来,先是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冠文候,甩了甩浮尘,“皇上让侯爷进去。”
小太监也是有眼力的,西宁伯和冠文候哪一个可以得罪?
自然是首选冠文候喽。
所以在西宁伯教训冠文候时,小太监没有出面。
等到一切平静了,他才领着冠文候慢腾腾的走进皇宫。
乾元帝本来没心思管冠文候府的事,然蒋家和王家闹得有点凶,而且刘三本也来凑热闹说什么官员需要有表率作用,因此乾元帝把冠文候叫来,想当面听听冠文候怎么说。
当年,乾元帝准了蒋大勇为王家说项,一是因为蒋大勇是他的忠臣,忠臣的面子不能不给,二乾元帝看不起王家。
乾元帝也借着封蒋大勇为西宁伯的机会。按下了西北王的‘党羽’。伯爵同公爵影响力是有所差距的。
如同乾元帝同顾天泽私下谈过的。蒋大勇永远是他的臣子。
让蒋大勇兴高采烈的叩谢乾元帝封他为西宁伯,王家也算是出了一把子力。
因此,这些年王家虽然没什么出色的人才,乾元帝却一直没有再对王家下狠手。
国朝国库丰厚,乾元帝不在意给冠文候的那点俸禄银子。
“臣恭请圣安。”
冠文候小心翼翼且毕恭毕敬的行礼,“臣见过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冠文候恭敬的磕头后,缓缓的起身,偷偷的看了一眼皇帝。心底不由得涌起一阵阵的凉意,双腿有点发软,乾元帝的皇威很重,压得冠文候有点喘不过气。
“你脸上怎么了?被谁打了?”乾元帝宽了宽茶,对冠文候脸上的淤青想装作看不到都不成,联想到刚被自己赶出宫去的蒋大勇,乾元帝也觉得王家这场大戏很热闹,挺解闷的。
“回皇上……”
冠文候低下脑袋,轻声说道:“是……臣自己摔的。”
乾元帝嘴角一勾,“摔的?”
“是。臣最近老眼昏花,身上也不大舒坦。一时没留意,也就……”
“你倒是个妙人,既然是你说自己是摔得,朕就当你是摔得罢。”
乾元帝抿了一口茶水,冷淡的说道:“不过,你想让旁人感激只怕是不成,朕不信挨了西宁伯拳头的人还能活蹦乱跳的。”
冠文候苦涩一笑,“是,谁都晓得西宁伯力大无穷。”
“朕今日叫你来,是想你看看这个折子。”
皇帝示意怀恩公公把放在御案上的折子送到冠文候手上,“你看看都御使刘卿说得可是实情?”
“遵旨。”
冠文候向送过来折子的怀恩公公微微露出了巴结笑容,低头一看折子……他不由得冷汗淋淋,汗水顷刻湿透了衣衫,“陛下……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噗通,冠文候跪倒在地,磕头道:“臣可以解释,臣子绝无宠妾灭妻之心,臣子也不会停妻再娶或是同其夫人和离。”
“朕看刘卿掷地有声,不像是在说谎。”乾元帝似笑非笑的反问:“你儿子没有这心思?朕倒是想问问你,谁有宠妾灭妻的心思?”
“皇上……”
“回话!”
乾元帝将茶杯狠狠的撂到了桌上,茶水洒出了大半,“刘卿奏折上写得可是实情?嗯?”
“臣敢担保,这话绝不臣子所言。”
“是谁说的?你的意思是说刘卿冤枉了你?”
“臣不敢。”
冠文候颤抖着身躯对乾元帝磕头,“臣不敢冤枉刘大人,当时臣子和其夫人都在气头上,臣……想……”
他不敢说这段话是从王芷璇口中说出的,倒不是冠文候此时还指望着绝色的王芷璇,只是一旦皇上问罪,王译信怎么办?
以自己儿子‘愚蠢单纯’的爱女之心,必然会同皇上顶牛,同乾元帝叫板的人,不是没有,但大多以抄家灭族终结。
乾元帝是明君,也是一位下手狠辣的‘暴君’。
“臣想当时许是哪个伺候的奴才多嘴……”
“冠文候府真是有规矩,主子们说话连奴才都敢开口?还敢对蒋氏说出这番话?”乾元帝冷笑的声音飘进冠文候的耳膜,“朕看你这个冠文侯也当到头了。”
冠文候打了个激灵,当到头了?莫非皇上要夺爵?
“陛下,臣可以解释……当时……”
“够了,既然这话确定是从你们冠文候府传出来的,朕对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乾元帝根本没心思听冠文候辩驳,转头对怀恩公公道:“朕看刘卿所言的建议是个良策,让内阁议一议,再报给朕。国朝的官员若是连内帷都管不好,一个个只是虚有其表,败絮其内,朕不放心让他们牧守一方百姓。”
“皇上……”
“退下。”
冠文候呜咽着,皇上不让言语,他不敢再多说。失魂落魄的出了御书房。
下台阶时。他心不在焉。眼前昏暗,总是惦记着爵位的事……砰得一声,大头朝下,他从十几阶高的台阶上滚落,侍卫见冠文候瘫在地上的身体,忙上前问道:“侯爷,您怎样?”
“我……”冠文候先是被打了一顿,随后又受了许是会失去爵位的刺激。再加上从台阶上滚落下来的摔伤,身上无一处不疼,抓住侍卫的手臂,“送我回府。”
说完此话,冠文候昏厥了过去。
侍卫只能背着他走出宫门交给冠文候府的下人,王家和蒋家的纠纷,他们这些做侍卫的不敢过问。
西宁伯匪气很重,弄不好会被西宁伯迁怒,因此侍卫婉拒了侯府下人的道谢,赶忙回到原处。
御书房中。乾元帝眸色深沉,随侍再旁的内侍太监。宫女都不由得心中打鼓,后背涌起一簇簇的凉意。
饶是伺候乾元帝最久的怀恩公公都不敢再此时打扰乾元帝‘想事情’,怀恩公公晓得此时陛下一准想到了太祖高皇后……想到了皇上的生母。
嘀嘀嘀,钟表的响声从御书房外飘进来,哐当,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顾天泽出现在门口,俊秀英挺的双眉间似蹙着一抹烈阳,驱散了御书房中的压抑,阴霾,嘴角翘得高高的,“姑父,您看,我做到了!”
他的笑容虽然淡却显得那般灿烂……
怀恩公公看了一眼后,连忙低头,皇上宠爱顾三少,绝不单单因为顾三少出生的时辰好。
“是阿泽?”
“除了臣之外,还能有谁。”
顾天泽快步走到乾元帝身边,献宝一般把手中的怀表递上去,骄傲自信的一笑:“您看,怀表又走动了。”
乾元帝眼底的阴郁慢慢的隐去,怀表滴滴答答的走动着,金色的壳子被擦拭得极为干净,不见当时他把怀表交给顾天泽时的灰尘,“阿泽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就不难。”
“不难?”
“嗯,挺简单的。”
乾元帝握紧了太祖高皇后留下的怀表,缓缓的说道:“物件坏了,还可以修好,人若是没了,如何能还阳?”
“陛下?”
“罢了。”
乾元帝把怀表重新交给顾天泽,笑盈盈的说道:“既然是你修好了朕的怀表,这块怀表朕就给你了。”
“我不要!”顾天泽明确拒绝。
乾元帝狠狠的敲了顾天泽的脑袋一下,“朕给你的,你敢不要?”
“臣不喜欢怀表。”顾天泽把怀表直接放到御案上,转身就向外走,“臣还有事,先走啦。”
乾元帝眼见着顾天泽离开御书房,摇摇头:“都是让朕惯的,他这性情……真是……太像了。”
“陛下?”
“怀恩,你说他像不像朕?”
“顾大人有陛下宠着,比您有福气嘞。”
“说得也是。”乾元帝嘴角多了一丝愉悦的笑容,目光落在发出滴滴答答声音的怀表上,过了许久之后,默默的叹息一声,“错过一次,朕不能再事后后悔!”
……
京城的街道上,一队马队飞快的疾驰而过,京城百姓已经习惯了顾三少在京城纵马扬鞭,见怪不怪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怎么样?我就说修表这事很简嘛。”
“嗯。”
“只是一句嗯?”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一株榕树下,顾天泽靠着树干,斜睨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王芷瑶,“最近这两日你哥哥不是看起来顺眼很多么。”
“好吧,那我们算是扯平喽?”
被顾天泽从蒋家叫出来,王芷瑶略带几分不满,万一让外祖父发觉她认识顾三少可不怎好。
扯平?她就那么想同他没有关系?
顾天泽眸子闪过一丝不悦,“本来我打算直接让你哥哥拜师翰林院掌院,不过既然你说扯平,那就算了。”
翰林院掌院?用不用这么高大上?
王芷瑶试探的问答:“你是说翰林院掌院尹大人?”
那位尹大人可是连阁臣都不去做,从封疆大吏直接调任翰林院做掌院的,他也是王译信的顶头上司。
以前听说王端淳能同国子监祭酒读书,已经让王芷瑶很高兴了,如果能拜翰林院掌院为师……她不用再为兄长的将来担心,数数翰林院掌院的徒弟……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顾天泽点头道:“你不想就算了。”
“想,我想啊。”
王芷瑶着急的拽住了顾三少手臂,死死的不肯撒手,“以后你有什么东西坏了,尽管来找我。”
“放手!”
“你答应了,我就放手。”
顾天泽眼角余光见到自己手臂上的嫩白小手,嘴角慢慢的勾起,“明日让你兄长去衙门找我……还有王家的事儿……我估摸着皇上许是会对王家夺爵。”
“真的?”
“差不多。”
王芷瑶忍不住拍手,“太好了。”
她计划这么久,弄得王家老少几次进五城兵马司,不敢出门就是想让乾元帝借机夺走王家的爵位。
王家配拥有冠文候爵位么?
王译信无耻,可王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蒋氏泥足深陷,就是被王家人齐心合力故意引导糊弄的。
当年,王家为了保住爵位让王译信娶蒋氏,如今爵位还是被夺走了,王芷瑶倒要看看王家还能想到什么办法保住冠文候的爵位。
……
送了银子后,冠文候老少平安的回到了府邸,这回他们是宁可丢官也不敢再出门了,王大爷等人受尽了折磨摧残,他们是不敢找蒋家报复,但对王译信多有怨言。
祠堂门前,王大爷指着王译信怒道:“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善待四弟妹,可你……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非要弄得鸡犬不宁,你明日快快去蒋家认错,挽回四弟妹,一切好说,若不然……不别怪我以宗子世子的身份对你用家法。”
冠文候和文氏偏心王译信,他们这群做儿子的不是不知,以往王家靠着王译信支撑场面,他们纵使心中有怨言,也不敢多言。
如今谪仙犯错,全家受苦,他们又怎会再忍着?
“四弟,你不会真想休妻罢。”
“我不会休掉蒋氏,但也不会去蒋家认错。”
王译信执着的跪在祠堂,后背对着兄弟,“你们走吧。”
“你不去蒋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摔了一跤的冠文候被人抬回了府,他没顾得上歇息,直接让人把他抬到了宗祠,气喘吁吁的说道:“把你妻子接回来,世袭侯爵不能丢。”
ps继续求粉红。渣爹这个人最可气的一点就是明明自己做错了,他还认为自己是个好的。不能否认王芷璇的‘能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登门(含粉红375加更)
冠文候这句话一出口,让王家上下如同炸了锅。
如果说方才王大爷等因为被蒋家陷害而迁怒王译信,此时,冠文候世子急了。
就算最终王家保住冠文候爵位,也同四房王译信没关系,长房才是承爵的人。
“父亲……您是说陛下有心夺爵?”
王大爷几步走到躺在软席上的冠文候身前,王家男人最近都很惨,各个身上带伤,以伤衡量,王译信是伤得最重的一个,其余人虽然被吓,被关,但大多是皮外伤,更多受得是精神折磨,蒋家人报复冠文候世子身为宗子明知王四爷处事不地道,却不多加教导。
在宗族中,宗子分得的财产最多,地位最高,同时宗子肩头也承担着教育弟弟们的重任,并要协调内房和外房的相关事宜。
冠文候世子官职不高,唯一能拿出手得便是世袭侯爵,“这消息准么?蒋家……还闹得不够?为了老四这点小事,皇上就打算夺爵毁劵?就算皇上宠着蒋伯爷,也没这么宠的,这事说开了并不严重。”
“刘三本上了折子,皇上已经将折子交给了内阁。”冠文候脸庞肿着,大槽牙一阵阵的刺痛,“此事已经不单单是王家和蒋家的纠纷,不单单是老四和四儿媳妇拌嘴。不管内阁商议出什么样的结果,皇上这一刀一定会先从咱们身上下手。”
冠文候肠胃里像是吞了黄连一样泛着苦涩,蒋家学聪明了,行事颇为有章有法。甚至说动了都察院都御使刘三本……蒋家的能耐比冠文候想得大了许多。
这些日不停的折腾。只是让王家陷入纠纷中。蒋家除了想给任由王译信糊弄蒋氏的王家男人一个好看外,最想做得便是造成既定事实,给乾元帝夺爵提供一个最好的借口。
当年,他们因为娶了蒋氏而保住了王家的爵位,今日,蒋家人就是要告诉他们,蒋家既然能保住他们的爵位,一样可以让他们失去爵位。
一旦被夺爵。一切都完了。
“扶我进祠堂。”
“是,父亲。”
冠文候世子是最着急的一个,他的其余弟弟也不见得不着急,哪怕是他们无法承爵,只要没分家,他们就是侯门贵胄,可一旦失去爵位,以他们的官职,在京城谁还能瞧得上他们。
因此冠文候带回来这个消息,不再是四房的私事。而是整个王氏家族的大事。
……
“老四,你去不去蒋家把儿媳接回来?”
“不去。儿子没错。”
冠文候越是疼爱看重王译信,此时被心爱的儿子伤得越重。
儿子不争气,对父亲来说是最为痛苦的,蒋大勇只能把冠文候揍得鼻青脸肿,可王译信的固执,偏疼庶女却像是拿刀剑挖冠文候的心一般,“你还说没错?你纵容五丫头说出挡箭牌,踏脚石的话,还敢有脸说你没错?”
王译信理亏得不敢出声了,紧紧的抿着嘴唇,可依然摆出一副不肯认输,宁死也不去蒋家道歉的架子。
冠文候愤怒到极致,从一旁抄起教子鞭狠狠的抽打鞭挞王译信,“不孝子,我打死你这个孽子!你和蒋氏生的淳哥儿和瑶儿又是什么?如果你真看不上蒋氏,会同她行房生养孩子?你别同我说,你根本就碰过蒋氏两次……”
“父亲,我……”
“你放不下殷氏,又放不下蒋氏。”
冠文候下手越来越狠,片刻功夫,王译信的后背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淋,血花在他素色的衣衫上绽放,本来身上的伤口就没好,又被冠文候打了一顿,王译信眼前模糊,神色恍惚,在他眼前的人影都是摇晃的。
父亲在说话,大哥在说话,二哥也在说……仿佛王家上下所有人都能骂他两句,都能对他提要求,
王译信耳朵轰鸣,听不清他们说得是什么,不外乎是想让自己去给蒋氏道歉,保住王家的爵位……
为什么总是他?
当初,他只是随手帮了一个刚进京的勋贵之女,为什么祖父逼着他去讨好她接近她?甚至祖父逼着他娶了她。
王译信记得初次见面时,蒋氏脸上带着羞涩感激的微笑……只是后来……他们成亲后,蒋氏变了,他也变了。
他努力过,也曾想抛开一切纷纷扰扰同蒋氏过日子,可惜他们总是谈不到一起去,他身边多了一个解语花殷姨娘。
而后,殷姨娘又给他生了一对出色的儿女。
“璇儿小小的,软软的,笑容甜甜的……她不应该被亏待。”王译信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我保证过,这辈子做最疼她的父亲,答应过保护她,她也说过最在意我,最孝顺我……父亲,别再逼我了。”
王译信抬手抓住了冠文候落下的鞭子,迷蒙的眸地泛起一丝祈求,后背已经被抽得麻木感觉不到疼痛,扬起脑袋对冠文候道:“我可以为家里牺牲,去跪,去求蒋玉蝉高抬贵手,可我怎能让璇儿也为王家牺牲?父亲,您知不知道,只要我进了蒋家门,就意味着我错了,我不再是个好父亲……保护不了璇儿和瀚哥儿。”
“蒋家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兄妹,也不会放过殷氏……”
王译信手臂垂下来,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眸,“璇儿美好善良,温柔可人,绝色美貌,才华横溢,她本来就该是娇女……我想保护她,给她最好的,有什么错?我不忍心她被蒋家毁了,有什么错?父亲不让我宠妾灭妻,难道您就眼看着我抛弃儿女?”
“你……”
冠文候心脏似被王译信捅了一刀,高高的抬起拿着教子鞭的手臂,“你到底知不知道何为礼教?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记不记得七丫头和淳哥儿也是你的儿女?我和你母亲也偏心你。但我可曾为了偏心你。就为你请封世子?”
王译信谋色迷茫更浓。他也没想过要做冠文候世子。
“你呢?你做了什么?以庶血压嫡血,你总是说七丫头恨你,不肯原谅你,如果你是七丫头,见你把所有的疼爱和资源都给了庶出,你会不会恨?你会不会怨?”
“我……”
“你别说你没有!”
冠文候脸庞煞白,指着王译信的眼睛道:“也是怪我,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也想多疼你,便顺了你的心思亲自教导瀚哥儿……忽略了嫡孙,你但凡对瀚哥用心一点点,他至于连秀才都中不上?你还不是为了让他给瀚哥儿让路?”
“老四啊,你清醒清醒罢。”冠文候扔掉了教子鞭,老泪纵横,“我今日不说爵位的事情,就是你疼惜的庶女,她竟敢敢对嫡母说出挡箭牌,踏脚石的话。你还当她是善良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太疼她,我早就让人勒死她了。”
“父亲。您不能伤害璇儿。”
“别以为你把他们送走,我就找不到他们,如果你接不回蒋氏,我就把他们母子三人都收拾了!”
冠文候双膝跪地,“列祖列宗再上,我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王家若是爵位不保,我宁可没有瀚哥儿和七丫头。”
“……”
王译信失魂落魄的捂着后背,血迹染红了他的手掌,鲜血的粘稠似把他的心糊上了一层束缚,“父亲……我……”
后背的伤口很痛,心上的伤口也痛,璇儿是骗了他么?
不,只要想到璇儿在利用他,欺骗他,王译信就仿佛不能呼吸了一般,苦涩的一笑:“父亲,您误会璇儿了。”
哐当,王译信再一次昏厥,这次大夫诊断是因为失血过多,精力不济。
冠文候下手太狠,抽下的每一鞭子都入肉三分。
大夫见过教子的,没见过这么下狠手教子的,明确同冠文侯说,如果再折腾下去,王四爷的性命不保……因为抽得太狠,王四爷的后背会留下一道道永久的伤疤。
“侯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信儿?”
文氏抱着昏迷不醒,浑身是伤且高烧不退的王译信哭泣:“万一信儿有事,王家怎么办?我怎么办?信儿还不够为王家牺牲么?”
“闭嘴!如果不是你,信儿怎会糊涂至此?”
冠文候让人拽走了哭啼不休的文氏,对长媳长子交代:“不许再放你们母亲出门,王家乱成这样,原因都在她!”
“好的,父亲。”纳兰氏点头应了,“儿媳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冠文候世子显然对爵位能不能保住更为关心,呐呐的开口问道:“四弟的脾气太倔,当年,祖父是抱着丹书铁券跪下求他,才肯迎娶蒋氏。”
“行了,你不必说,我比你在意爵位,冠文候的爵位不能在我手上断送了。”
冠文候也很心疼陷入昏迷的王译信,但此时如果再耽搁下去,一旦内阁有了定论,王家被夺爵是没跑的,唯有在内阁上报皇上前,王译信把蒋氏劝回来,王家才有一线生机,他现在没办法给儿子养病的时间。
“拿凉水来。”
“我亲自去取。”
王大爷也晓得凉水是做什么用的,连跑带颠的提了一桶凉水进门,“父亲?”
冠文候拿着水舀子的手臂微微颤抖着,王译信那张俊美的脸庞因为高烧烧得绯红,若是因为这桶凉水……冠文候咬了咬牙,逼上了眼睛吩咐:“泼醒他!”
兄弟情和父子情始终是有差距的,王大爷直接将一桶冷水倒在了王译信的身上。
被冷水一激,王译信身体打了个哆嗦,冷水深入了他身上的伤口里,很痛……王译信缓缓睁开了眸子,看了好一会,见到自己的兄长后,眼底闪过一抹的嘲讽,果然,他们只会逼自己,以家族,以爵位逼自己做不愿意做得的事情。
“玉蝉。”
王译信泛白的嘴唇微启,手掌无力的放到了额头,他怎么会叫将玉蝉的名字?发烧了?
“父亲。四弟醒了。”冠文候世子忙向冠文候通报喜讯。“四弟啊。你就听父亲的话罢,爵位是祖父用一生的清名换回来的,身为王家子孙怎能眼看着爵位被夺走?四弟,我求求你,哄回四弟妹罢,我给你跪下了。”
冠文候世子以长兄的身份跪在王译信床榻前,含泪呜咽:“一旦爵位被夺,我还哪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我……”王译信嗓音沙哑。身上明明似坠入火海,但却不停的打着寒颤,“我不是世子,爵位在大哥身上……我不能为你的爵位牺牲我的儿女。”
“那我够分量么?”
冠文候脱掉了外罩,站在王译信面前,“打。”
“侯爷?”
“我说打!”
旁边有人拿着沾染着王译信鲜血的鞭子,听见冠文候吩咐,扬起鞭子抽在冠文候的后背上。
王译信瞪大了眼睛,“父亲……”
“子不教父之过,我教导你读书。教导你成才,竟然没有教好你怎么做一个父亲。这顿鞭子我应该挨。”
“不要打了……”
王译信挣扎着起身,痛苦至极的呻吟:“父亲,我去,我去还不成么?您别再自己鞭打自己了。”
“信儿,这是最后一次了。”
冠文候后背上也多了十几道鞭痕,咳嗽道:“只要你别让爵位在我手上失去就好……信儿,以后的事情,我眼睛一闭什么就不管了……”
“父亲。”王大爷扶住了冠文候,慌忙问道:“您……”
“搀我回去。”
“可是四弟……”
“搀我回去!”
冠文候再一次吩咐,王大爷没有办法,只能搀扶父亲离去。
王译信缓缓的合上眼睛:“准备轿子,我明日一早去蒋家磕头认错!”
“喏。”墨香双眼也是红的,“四爷,您的伤口……我这五小姐给的上好金疮药。”
他忙从怀里掏出药瓶,小心翼翼的给王译信的伤口上抹药,见王译信身躯上的累累鞭痕,心痛的说道:“五小姐会有办法让四爷您身上的伤痕痊愈,上次殷姨娘那么重的伤口,也是五小姐给她调理……”
王译信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我只希望蒋玉蝉能手下留情。”
他心里有数蒋玉蝉还是心悦于自己的,纵使蒋氏对他失望情淡,蒋氏也不可能同他和离扔下王芷瑶兄妹在王家,王译信不愁娶不到妻子,蒋家哪里舍得王芷瑶在继母手下过活?
蒋家再有权势也无法带走王家的儿女。
这也是王译信求得蒋氏回心转意的全部筹码。
……
王译信购得庄子距离枫华谷不远,此处地价没枫华谷千金难求。
然这座布置清雅的小庄子也值不少的银钱,王芷璇母子三人便在此处养伤。
远处的山峦白雪皑皑,枫华谷的枫树叶子也已经飘落,但树枝上却挂着一层冰霜,枫华谷上空的天色似纯粹到极致的白兰,暖暖的阳光让挂着冰霜的树木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枫华谷周围要比京城温暖上一些,冰霜美景更为漂亮。
纵使游客进不去枫华谷和皇庄等地,可枫华谷四周的景色也很美,宛若仙境一般,因此行人络绎不绝。
他们便在此处再一次相遇了。
王芷璇除了照顾殷姨娘和将养自己的伤口外,有时会出门欣赏美景顺便散散心,到了庄子上后,王芷璇用了自己做得消肿的药膏,也许因为庄子上适合养伤,也许是她得药膏管用了,王芷璇的伤势好得格外的快。
虽然如今脸上还略带几块淤青,但脸庞恢复了绝色之姿。
她在外出散心时,碰见了在簪花会上匆匆离去的某位皇子……她不晓得他是几皇子,当却看得出这位皇子不仅容貌俊秀,气质沉稳,他颇有一种隐忍内藏智谋的味道,跟在他身边的随从训练有素,而同他在凉亭里对弈的老者,王芷璇听说江南大儒,号称智谋无双的谋士。
乾元帝没有册太子,对每一个皇子都很公平,乾元帝不准许皇子们插手朝政。但有心夺嫡的皇子都有潜在的势力。
王芷璇觉得眼前这位隐姓埋名的皇子颇有潜龙之姿。如今越是平淡不争的皇子。将来越是有希望。
纵使他夺嫡失败,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王芷璇只希望这位皇子能做一阵自己的靠山……
于是,在他们对弈最关键的时候,王芷璇出现了,以一手精湛的棋艺吸引了他的注意。
王芷璇并没同他交谈,只留给他一个淡淡的,飘渺的笑容。如同仙子一般,飘然远去。
再然后……因为一次意外,王芷璇帮这位贵公子挡了灾祸,贵公子表明身份,“我是当今四皇子,生母为永寿宫德妃。”
四皇子?德妃?
王芷璇似抓到了什么先机,不过她始终对四皇子怀有淡淡的疏远,言明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想同四皇子有过的牵扯。
欲迎还拒,王芷璇玩得极好。四皇子到枫华谷也是为了调养身体,远离朝廷。因此他很有耐心的同王芷璇周旋。
她后退,他必然上前,她躲闪,他就经常去王芷璇经常欣赏美景的凉亭等候。
京城蒋家和王家的纠纷,四皇子也听说了,但京城的传闻并不能影响四皇子对王芷璇的感官,绝美笑容恬谧的美人应该是无辜的。
四皇子此时并不准备拉拢任何掌握兵权的都指挥使。
西宁伯蒋大勇太鲁,太过张狂,一向隐忍谋而后动的四皇子并不欣赏蒋大勇,因此他不介意抬举王芷璇……
乾元帝显然教导过皇子,臣和君的区别,皇子是天之骄子,地位仅仅在乾元帝之下,众臣之上。
四皇子和他的谋士很清楚,此时哪个皇子出风头,都会惹得乾元帝不喜。
结交讨好西宁伯,那更是皇子不能做得事情之一。
美人难得,他同王芷璇交谈,隐隐感觉到心灵上的宁静,王芷璇非常会说话,仿佛也很理解他的某些想法,他们的灵魂初次产生了共鸣。
这一日,王芷璇独自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后背轻轻的靠着凉亭的柱子,她一身素雅的装扮,在挂着冰霜的树木衬托下,宛若冰雪仙子,额间点着一朵红梅,给她清冷的气质中平添了一抹艳色。
四皇子走进凉亭,只听见美人喃咛:“……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她仰头看着簌簌的飞雪,无暇绝美的脸庞带着几分哀愁,几分幽怨,粉嫩的唇瓣如同冬日里的红梅微启,“我的苦,我的情,我的怨,我的委屈,又有谁知晓?”
四皇子被眼前神妃仙子震撼了,几步上前,“璇儿……”
“不要这么叫我。”王芷璇慢慢低头,手指拂过宝石扣子,“您身份高贵,岂会理解我的难处?我同旁人多说两句话都是错,再多的小心,世人也只会说我不敬嫡母……”
乾元帝如今长成的皇子按照身份来说都是庶出!
他们叫顾皇后为母后,可皇子们大多有生母。
四皇子眸色深邃,轻声感叹:“我亦有嫡母,也有生母,更有一个被父皇宠爱到极致的‘表弟’。”
王芷璇回眸,盈盈水目欲语还休,唇瓣动了动,刚想开口,从小路上跑来了一名丫鬟,“小姐,蒋家来人了,说是四爷接您回去。”
王芷璇身体一颤?蒋家?怎么会是蒋家?莫非王四爷把她出卖了?
王四爷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蒋家而抛弃了自己?
“璇儿……”
四皇子扶住了王芷璇,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进他的鼻中,王芷璇面色白得宛若透明,苦涩一笑:“告辞了,四皇子殿下。”
她在收回手时,无意识在四皇子的手心刮了一下,紧了紧衣扣,倔强又凄美的一笑,“若我能熬过这次,必然会再同您下一盘棋,到时候……我要赢走您的好处。”
王芷璇飘然而去,四皇子矗立许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有趣的美人,“本皇子就帮她一把。”
……
来到庄子上接王芷璇三人的仆从的确是蒋家派来的,来人冷冷的说道:“走吧,夫人和四爷等着你们呢。”
殷姨娘还是起不来身,被人搀扶着塞进了马车,王芷璇此时没有面对四皇子时的从容镇静,问道:“我爹呢?”
“你会见到四爷的,回京之后……”
王芷璇同样也被妈妈推进了马车里,殷姨娘神色慌乱,握着王芷璇的手问道:“怎么办?璇儿?我们会不会被蒋氏给……”
“只要他在,我们就能平安,我不信蒋氏敢真当面要了咱们的性命,娘,到时候,你就哭,让爹来保护我们。”
王芷璇晓得还不是依靠四皇子的时候,此时唯一能帮她的人只能是王译信。
希望王译信不要太让自己失望,不过,王芷璇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王译信也是个没用的男人,怎么去蒋家认错了?他不是应该和离或是休妻的么?
亏得她那般卖力的演出,结果王译信还是无法实现承诺,保护她!
男人的话,纵使是亲爹的话也不能信。
……
京城西宁伯府,王译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站在西宁伯府的客厅上,消瘦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他已经在西宁伯站了整整三天了,嘴唇不仅泛白,还干裂出口子,病态苍白的脸庞无往日谪仙的风采,身上穿得月白色褂子上除了有汗渍外,后背处沾染着大片的血迹,看过得人都晓得,他后背是有伤的……
蒋氏的兄长本来是打算揍他一顿出口气的,王译信的半残身躯,反倒让他们不好下手了,谁也没想到王译信可以在蒋家站上三日,不是他气色太不好,蒋家人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受重伤?
客厅的门被推开,王芷瑶从外面走进来,淡淡说道:“你是来送和离书的?还是打算继续装可怜?”
王译信全凭一口气撑着,王芷瑶对自己的冷淡,让他眸色黯然:“我要见你母亲,我有话同她说。”
ps渣爹会为今生所为付出代价的,没虐到吗?王五和四皇子是很主要的角色,本来给王五安排了很多魅惑四皇子的画面,结果怕大家恶心,没写。
推荐 书名 嫡欢 作者 元浅 书号 3145474 简介这是一个因误会成仇,最后破镜重圆的欢乐故事。(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毁容(含粉红390加更)
“你有什么资本认为我娘会见你?”
王芷璇似笑非笑的看着半残的王译信,啧啧两声,“跟我娘在一起的时候,你周身上下没一刻这么狼狈,纵使王家的叔伯再不平祖父偏疼,也不会有人为难你……我娘不过离开王家几日,你已经从谪仙变成了残废。”
王译信苍白的脸庞越发显得病弱,气喘吁吁嘴唇颤抖,他被父兄逼迫,为难,被父亲责打到底是谁害的?
如果不是蒋家步步紧逼,王译信会这么狼狈么?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把你娘叫出来。”王译信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瑶儿,让我见见你娘。”
“我娘挺忙,不想见你。”
“瑶儿……”
“事到如今,您还能叫我的小名?”王芷瑶唇边噙着冷笑,王译信到底哪来得大脸?“您不把我当作女儿,还指望我能帮你说话?”
“谁说我不把你当成女儿?”王译信似受了奇耻大辱一般,眸色满溢满了失望和难言的痛苦,“瑶儿,我……我……”
王译信猛然间捂着胸口,什么人在他耳边低沉的诉说,什么人在他耳边念诗?什么人在他耳边吹奏凄苦悲凉的箫声,到底是谁?
“您是要晕倒么?”王芷瑶缓缓的说道:“哦,再给我加上一条气昏父亲的不孝大罪,以后更没好人家敢娶我啦,您也不用再担心我因为嫡女的身份而高嫁,再忧心我委屈了您的宝贝庶女。您就是这么想得吧,恨不得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昏在了蒋家!”
“不是……”王译信虚弱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慢慢的似用尽全身气力。脚步动作宛若机器一般不协调。他一步一步蹭到了王芷瑶面前。
王芷瑶被王译信吓了一跳,他是不是因为恼羞成怒来揍人的?
同王译信深沉,哀伤到极致的眸子碰到一处,王芷瑶脑袋有一刻的空白,王译信的眼睛怎么会是这样?
“对……不……”
突然间,王译信身体向后倒去,王芷瑶下意识的拽住了他的衣袖,王译信唇边淡淡的勾出一丝欣慰。“瑶儿……”
等王芷瑶收回了手臂,王译信稳住身体后,他摇晃了脑袋,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方才怎么回事?在一瞬间他的身体似不由控制了一般,惊恐莫名的问道:“你用了什么妖法?王芷瑶你连最基本的孝心都没有了?用妖法巫蛊害你的父亲?你还有没有良心?璇儿何处对不住你?欺负璇儿就那么让你开心?在闺中,你欺负她就算了,出嫁后你还想欺辱她,还想压着她?”
“您今日来是同我讨论五姐姐的?”
王芷瑶放下方才的异样,王译信还是那个偏心眼里只有王芷璇的人。抬起清亮的眸子,“正好。五姐姐在场的,也方便说话。”
“你说什么?”
王译信不敢置信的回头,客厅的门被推开了,在五六个孔武有力的妈妈‘护送’下,王芷璇,王端淳,以及半卧在简陋的担架上,没等王译信开口,王芷璇率先含泪道:“爹……我们……我们……”
王芷璇委屈,恐惧的泪水弄湿了衣衫,“纵使是死,我要同爹爹死在一处。”
“好,我好感动啊。”
王芷瑶鼓掌叫好,嘲讽意味十足,“真真是让人感动的父女重逢,生死相许,无怨无悔,可惜啊,你们怎么偏偏是一对父女呢。”
“王芷瑶……你住嘴!”
王译信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他怎么会对女儿有龌龊的心思?
“爹。”王芷璇借此机会缠住了王译信的胳膊,小声的说道:“由您在,女儿不怕的。”
王芷璇面对王译信时,天真无邪,似父亲是她全部的依恋,在背对着王译信,面对王芷瑶时,眼角眉梢透着一抹得意,王芷瑶就算是嫡女又能怎样?
她轻轻松松就得到了王芷瑶最想得到的父爱!
可惜,再也看不到曾经的王芷瑶黯然神伤的样子了。
每次她和王译信共享天伦时,她总是喜欢看肥猪一般的王芷瑶躲在角落里……窥视着,羡慕着王芷璇可以坐在王译信的膝头。
如今神色平静的王芷瑶已经被不知从哪来的孤魂野鬼附体了。
王芷瑶冷冷的看着王译信和他背后的一家三口,平淡至极的说道:“您今日来蒋家如果只是想表现出您有多疼爱殷姨娘她们的话,您成功了,我很明白他们才是您的命根子,谁也碰不得宝贝。”
王译信渗着血水的伤口提醒自己来蒋家的目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王芷瑶会把王芷璇母女接回京城,他本想拖一拖,等到蒋氏消气了,再把她们接回来的:“你怎么会知道我买下的庄子在哪?”
“在您眼里我不是经常巴结顾三少么?京城还有他想知道而无法知道的事情?”
王芷瑶自嘲的笑笑:“当我真有难处的时候,才发觉除了他之外,没有谁能帮我,至于您……王四爷,只怕不对陷入困境的我踩上一脚就不错了,我根本不能指望您。您同我娘的和离书拿出来罢,只要离开我娘,你尽可宠着殷姨娘母子,没人再跟你唠叨,没人再说你虚伪,世人会赞叹您高尚的情操,为了和一个贱妾的厮守宁可同妻子和离,您和殷姨娘的爱情会广为人知,如此您也可以当众说,您最爱殷姨娘,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你们的爱情再也不用我娘做陪衬了。”
“我是来接你娘回去的,你身为我女儿不说为我分忧,还处处刁难我,你到底居得什么心?告诉你,纵使我和你娘分开,你依然是我的女儿!冠文侯府不会把女儿交给蒋家抚养。”
“冠文候府?”王芷瑶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嘲弄。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故意气王译信:“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了。别以为您是谪仙,您是翰林院侍讲就有很多贵女想嫁给您,有我娘的前车之鉴,谁不怕死的想嫁给你?”
不是所有女子都像蒋氏那么傻,那么痴于情。
王芷璇从头到尾一直听着,在王芷瑶提起顾三少的时候,她眸一亮,莫非顾三少认识王芷瑶?
王芷瑶不是故意攀关系蒙人?
顾三少所拥有的权势和地位是王芷璇念念不忘的。虽然她认为顾三少结果不会太好,认为乾元帝把顾三少当作了磨砺皇子的磨刀石,但此刻不可否认谁拥有了顾三少的爱慕谁就可以拥有一切。
她没想过嫁给顾三少,因为顾天泽的将来会很悲惨,可她不介意成顾天泽心中的朱砂痣……
王芷瑶都能迷住顾天泽,何况她了?
她的美貌,才情哪一点不是艳压群芳?
琴棋书画,对朝局的分析也比王芷瑶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王芷璇除了有现代丽人的飒爽明艳,还具有古代大家闺秀所具备的一切才华,琴棋书画是王译信手把手教她的。不得不赞一声,王译信这方面极有天分。
王芷瑶黑亮的眸子盯着王译信。“你不必担心我怎么在继母手下生活……哪怕被继母亏待了,你也不会管得对吧?毕竟五姐姐才是您真爱生的,她又美丽,又善良,又可人,人人都应该喜欢她,人人都应该疼惜她,五姐姐是不是经常对您说,哎呀呀,我怎么这么可爱?我怎么这么幸福?”
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王芷瑶真心是想吐。
王译信愣了一会,仿佛王芷璇还真这么说过,可她说得时候,自己只有满心的感动,这段话从王芷瑶口中说出来,怎么让人恶心呢?
“我不想跟你说话,不管怎样,这都是我和你娘的事儿,你没有资格插手。”
“可我娘不想见你,王四爷,最近我娘要住在蒋家侍奉父母,你如果不是送和离书过来的,就请回吧,我娘没空看你和殷姨娘他们怎么恶心人……”
“你给我站住!”王译信拦住王芷瑶,“你有什么资格代替你娘做出决定?我要见她,你让她出来!”
“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蒋氏平静至极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王芷璇皱了皱眉头,谁让人告诉得蒋氏?
王译信等人回头,蒋氏今日穿了一件艳丽显得富贵的衣裙,不同在王家时,为了迎合王译信,她总是打扮得很素雅……蒋氏不是穿什么衣服都能显出独特性情的女子,今日她的打扮让在场人眼前一亮。
“玉蝉。”
“你想同我说什么?”
蒋氏插在鬓间的步摇能晃花很多人的眼睛,淡淡的反问:“你是来告诉我,我是不是已经做了贵胄人家教育女儿的‘典范’?是不是京城所有人在同情我的遭遇时,会在背后骂一句,见过的女子多了,就没见过蒋玉蝉这么愚蠢的?”
王译信紧紧的抿着嘴唇,从不知道蒋氏可以如此平静,如此明艳,从不知她话语也会如此锋利。
蒋氏的眸底此时掩藏起对王译信的全部爱恋,这个男人……就是他毁了自己一切对美好的向往,可再见他时,蒋氏还是会心疼他……蒋氏有时候也恨自己是贱皮子,可她就是喜欢着王译信,他就像她的劫,无论怎样都无法逃过去。
她不能辜负女儿辛苦的安排,平静的站在王译信面前,四目相对,蒋氏淡淡的问道:“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有没有心悦过我?”
“爹爹。”王芷璇向王译信身边挤了挤,似惧嫡母之威,“母亲安。”
经过她这么一打岔,王译信回神,在蒋氏的目光低垂下眼睑,“玉蝉,你也闹过了,跟我回去罢。”
“我明白了。”
蒋氏苦涩一笑,还在期盼什么?在意什么?“想让我和你回王家也不是不行……”
“娘!”王芷瑶上前一步,挡在蒋氏和王译信中间,控制不住的狠狠的推了一把王译信。“你还想怎么折辱我娘?”
“瑶儿。”
蒋氏抓住王芷瑶的胳膊。王芷瑶恨不得上去撕咬王译信一顿。蒋氏怎么直到如今还对他念念不忘?
王译信除了脸庞俊美之外,哪里值得?
莫非只有把王译信脸弄花了后,蒋氏才能彻底的抛弃王译信?
“你想怎样?”王译信深情的同蒋氏对望,“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玉蝉,我说过的,不会抛弃你。”
王译信对殷姨娘等人的保护很难让人忽视。
王芷瑶肺都快气炸了,蒋氏却对此视若无睹,问道:“殷姨娘呢?只要你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我就跟你回去……四爷,您不会在这上面也骗我的吧,我只想知道我到底输给了怎样出色的女子。”
“……她很善良,也很理解我。”王译信思考了许久,同蒋氏实话实说:“你只看到了她低贱的身份,并没看到她的才情,她低调,她可以全心为了我……”
“这么说,你不是看中她这张脸喽?”
“玉蝉。你是我的妻,我如何都不会休掉你。她影响不到你的地位,为何你就不能宽容一点?对她对我都宽容一点?除了殷氏之外,我可以不再纳任何女子为妾。”王译信说得很坚决,“红颜易老,皮囊不过是表象,我岂会肤浅得只看重美丽的皮囊?殷氏的气质也是千里难寻的,同她在一起有一种静谧美好,她没有梅的傲骨含香,却有白莲得纯粹……”
“行了,我知道了,白莲虽意外了一点,但我晓得你喜欢梅兰竹菊,因此早早得都准备齐全了。”
蒋氏低头看了一眼发愣的王芷瑶,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瑶儿,娘再蠢,也不会总让你失望的。娘很感激你把殷姨娘弄回来,让我……让我可以成全你父亲对殷姨娘的‘称赞’”
王芷瑶突然眼睛锃亮锃亮的,莫非蒋氏还给自己留了惊喜?
殷姨娘等人觉得一阵子心心寒,蒋氏到底要所什么?
“玉蝉……”
“抬上来吧,别让殷姨娘久等了。”
蒋氏对门口吩咐了一句,两位妈妈肩挑着一根粗圆的扁担,下面坠了一个很大的炭火盆,在炭火盆里,插着十几只被烧红的铜钳子。
炭火盆的炙热让屋子里的人脸颊感受到一股股热浪袭来,热浪刺痛了王芷璇的双眼和肌肤,她向王译信身后躲得更厉害了。
妈妈把炭火盆放下后,躬身道:“主子,您要用哪只?”
“莲花那支。”蒋氏抬眼对王译信洒脱的一笑,“不是四爷最爱她像白莲一般的气质么?这只莲花的造型,我让人按照天山雪莲的姿态弄得,保准很适合殷姨娘的气质,多了‘印记’后……我想没人再否认殷姨娘是雪莲转世了。”
王芷瑶退到一旁,不出声了,嘴角微微的翘起来,这些天的暗示有了效果,倒要看看殷姨娘多了印记后,还会不会被王译信当作爱人宠爱着。
“把殷姨娘抬过来。”
“是,主子。”
身在蒋家,仆从自然不会顾及太多,蒋氏发话会被严格的执行。
“不。”
殷姨娘吓得啼哭,挣扎挥舞着双臂不让蒋家的仆从靠近,“放开我……四爷,救我,救我。”
王译信也被眼前的炭炭火盆吓到了,脑子哄哄得直响,额头密密麻麻的布上了一层冷汗,“玉蝉,你不能。”
“只要我还是你夫人,我就可以处置一个贱妾,不是么?这句话仿佛是你们王家的信条,听说当年你母亲就把一个怀孕妾生生弄死了,我没你娘残忍,不会要了殷姨娘的性命,我会让殷姨娘变得更美。”
蒋氏享受着王译信的痛苦,他越是痛,她心底越是痛快,虽然心中也像是扎了刺一样的疼痛,但她更乐意看王译信苦不堪言。
她的一生被王家毁了,那谁也别想再痛快。
“四爷,你是休了我,还是继续让我当你妻子?”蒋氏缓缓的走向王译信,轻笑着说:“你答应过,不会抛下我的,是不是?王家怎么会有休妻的事情呢?”
王译信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玉蝉。我……”
“休妻?还是留下我?”
蒋氏的手轻轻抚摸着王译信的脸颊。似在抚摸最上等的瓷器,“我为了四爷,连儿女都顾不上,愧对生养我的父母,让家门蒙羞,做了京城的笑柄,四爷不会休妻得哦?”
这段日子,蒋氏也考虑得很清楚了。瑶儿再聪明也不能没有母亲,王家怎么都不会让她带走儿女,而且她也不甘心,这辈子已经这样了,蒋氏没有再嫁的心思,甚至无法再爱上谁。
她会同王译信耗一辈子,这也是她的坚持。
这个决定,蒋氏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清楚父母会失望,王芷瑶也会失望。但她没有办法离开王译信,即便王译信恨着她。她也要做他的夫人!
“我不会休妻……”
“爹!”
王芷璇惊声尖叫,这时候王译信说不会休妻?莫非他想眼看着爱妾被烙印毁容?
以如今蒋氏的状态,什么都能做得出。
殷姨娘也忍不住哭喊:“四爷,救我,救我。”
蒋氏满意的一笑,盯着王译信的一举一动,尽情欣赏着他的痛苦和挣扎,“从肩膀开始……慢慢的向上烙,左右四爷只喜欢她高雅的气质,出色的才情,那张脸对她来说是多余的,四爷,我会很为您考虑,也会学着宽容一点。”
“放开我。”
殷姨娘双臂被妈妈按住,眼看着一位妈妈从炭火盆里取出刻着莲花瓣的铁钳,狞笑着举起银红的铁钳,然后直接按在她的肩头,“嗷。”
凄惨的叫声,让王译信身体一颤,王芷璇此时不敢冲出去阻挡蒋家的家仆,她担心自己的花容月貌被蒋氏趁此机会毁了。
“继续。”
“是,主子。”
在殷姨娘被烫伤的地方,一朵雪莲花绽放开,可再美的雪莲也是烙印,会在殷姨娘细腻美好的酮体上留下一块无法抹去的,丑陋的伤疤。
“夫人,您不能……您不能这么做。”
“王家教过我对庶子庶女不能不慈,所以我不是没让璇丫头更有独特的气质么?”蒋氏眼角的余光扫过王芷璇,“如果你孝顺得想要为生母分担的话,我也可以成全你,璇丫头,你躲什么啊?出来跟四爷说说,你是不是想要为你娘求情?”
“我……”
王芷璇吓得花容失色,只剩下弱弱的啼哭,泣不成声:“爹,我……我……”
“嗷。”殷姨娘再次凄厉的尖叫,又一朵雪莲花在她身上绽放。
王译信看得直打哆嗦,可他不能休妻,为了家族,为了名声,为了他给蒋氏的承诺,他不能休妻啊。
只要他一日不同蒋氏分开,蒋氏就有十足的理由处置他的妾侍,“玉蝉,罢手吧。”
“哪能罢手呢?”蒋氏欣赏着殷姨娘的痛苦,“我还没在她脸上中上一朵雪莲呢,四爷,您最喜欢她莲花一般的高洁气质,我想世间也唯有雪莲能配得上她了……”
刚才烫身体的时,虽然疼痛,殷姨娘还能忍住,但当她看到蒋家妈妈举着火钳靠近自己脸颊时,扑面而来的热浪让殷姨娘惊恐极了,她宁可不要性命,也不想毁容!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许是她的娇弱病态让抓着她双臂的蒋家仆从掉以轻心,殷姨娘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向王译信身边跑去,在她肩头已经印上了两朵丑陋的雪莲花,“四爷,四爷。”
仆从拿着铁钳子追了上去,王芷璇看准机会,上前横跨一步,“娘,我来救你。”
随后她似因为着急绊了一跤,保护她的王译信被推了出来,殷姨娘似同王芷璇心有灵犀,两人同时倒地,护住了脸庞,只有王译信因为惯性,迎上了铁钳子……仆从没有料到这点,收不回手,银红的烙铁直奔王译信的俊脸……
王译信闭上了眼睛,准备挨这么一下,刺啦,皮肉烧焦的声音,王译信感到身上一痛,不是脸?
睁开眼睛时,蒋氏和他的手臂搭在一起,这枚烙印正好落在了他们的手臂上,一人一半,拼在一起是一朵纯白的雪莲……
“玉蝉?”王译信喃喃的说道:“为什么?”
“……”
蒋氏推开了王译信,手臂上的半朵雪莲似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可是当时她无法看到王译信被毁容。
蒋氏愤怒的回身,从炭火盆中取出铁钳子,一手抓住殷姨娘的头发:“让你躲?”
“蒋玉蝉。”
王译信握住了她拿着铁钳子的手臂,蒋氏冷笑一声,拿着钳子的手臂缓缓落下……关键时王芷璇爬起来撞了一下蒋氏,只听见殷姨娘嗷得一声,虽然躲过了正面,但烫红的钳子在殷姨娘眼角下端印上了一朵雪莲花。
“王芷璇,你不敬嫡母,是不是该罚?”
蒋氏甩开了铁钳子,道:“拖她出去,打!连嫡母都敢撞,她还想做什么?”
王芷璇被婆子们上前拽走了,庭院里传出她呜咽的喊疼声,一系列的惊变耗光了王译信的体力,再加上手臂上的烫伤烙印让他无法开口为王芷璇求情,甚至没有办法说蒋氏‘残忍’。
蒋氏救了他?
“好热闹啊。”
在王芷璇被打了五六板子后,蒋家庭院里出现了一群人,居中的一位是一身材高大的五旬左右男子,西宁伯蒋大勇陪在他身旁,好热闹这话就是中间那位客人说得。
“我闺女管教庶女,让你笑话了。”
“在下同西宁伯是老交情,冒昧的多说一句,朝廷险恶,西宁伯还是谨慎些好,再闹下去只怕伯府……”
“大人。”
在他身边闪出一个随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那人脸色一变,尴尬的笑了笑,“西宁伯,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王芷璇本以为会逃过一劫,谁想到那个求情的人竟然走了?
天,莫非有人比四皇子还厉害?
她相信方才西宁伯陪着走进来的客人,是四皇子请来的……她相信自己的魅力。
蒋大勇摸了摸脑袋:“他是为什么来?怎么话没说完就走了,真是奇怪。”
他对蒋大勇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这位太医医术高明,蒋大勇活不到今日,因此蒋大勇对他很敬重,也有心报答他,每次他来蒋家,蒋大勇都会以礼相待。
……
皇宫中,那位在西宁伯面前很有神医架子的太医院名医弯腰躬身站在罗汉榻旁,对榻上半卧着看兵书的人道:“容下官给您诊脉。”
顾天泽唇边噙着一抹冷笑,目光落在兵书上,翻看了两页,“内阁阁老都不敢沾手的事情,你是准备强出头?以为你救了西宁伯就可以插手蒋家的事?”
“下官该死。”
“是谁让你去蒋家的?”
顾天泽漠视已经跪地求饶的神医,“说给我听听,是哪位能人想为王家出头?嗯?”
“是……”太医额头滴汗,四皇子固然恰住了他的短处,可在榻上坐着的顾三少却捏住了他的命门!
蒋家什么时候能得顾三少的维护?早知道蒋家靠山这么硬,打死他也不敢去蒋家。
有短处他还能活命,但若是顾三少出手,他就是满门抄斩的命儿,“是四皇子让人来说,王家可怜,上天有好生之德,命下官去蒋家说和说和,毕竟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顾天泽眯了眯眼睛,难怪,四皇子也在枫华谷‘静养’。
ps继续求粉红,批评意见已经收到,夜会努力改正。(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报应(含粉红405加更)
一室静谧,顾天泽合上了敞开的兵书,胳膊撑着额头,骨感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兵书。
那名的太医不敢再出声,甚至他连双腿都不敢移动。
谁都不信朝臣敢同皇子作对,别看乾元帝不让皇子入朝参政,但皇子只要还是皇子,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得罪皇子。
只是落到顾天泽身上……太医反而认为顾大人会压下四皇子。
“四皇子等着你回话?”
“那个……”太医额头的冷汗没入屋子里长毛地毯上,“下臣只当忙,没去过西宁伯府……”
“不必,你就说是我把你叫回宫的。”
顾天泽嘴角微微勾起,深邃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兴趣,扔下手中的兵书,他汲鞋向外走去,在门口时候,再一次强调:“就这么告诉四皇子,一个字不许漏。”
“喏。”太医再也看不见顾大人才缓缓的起身,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暗自摇头,以后谁来说他也不敢再插手西宁伯府的事了。
顾三少同四皇子斗法?谁会赢?
太医打了个寒颤,不敢想,也不敢关注,回到太医院后,赶忙给四皇子的人送信,把顾三少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四皇子。
太医不敢漏下一个字,当然他也不敢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四皇子。
他只能实事求是得说,至于顾大人是为何关注西宁伯府的事情,还是交给聪明的四皇子去调查罢。
……
枫华谷庄子,消息极快的送到了悠然同谋士下棋的四皇子耳中。
四皇子俊美的面容稍稍一僵。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黑棋落在棋盘上。铛得一声。玉石棋子相碰,纵横交错的棋盘一部分布局被掉落的棋子弄乱了。
“顾天泽?”
“喏,太医是这么回话的。”
四皇子忍不住嘶了一声,顾天泽这是做甚?
虽然顾天泽一向受宠,但顾天泽从没有明着得罪过某位皇子。四皇子看出这是个机会,告顾天泽一状的机会……
“殿下,您的心有点乱了。”号称智谋无双,有左相之才的江南谋臣抚了抚胡须。“顾大人的势在于陛下,殿下的势在于将来,您何必急于一时一地的得失?”
“他本身是京城都指挥使,手下领着五千精兵,若是再同中军都指挥使西宁伯勾连在一处,岂不是京城会彻底落入他的手中?”四皇子屏气凝神,担忧的说道:“父皇岂不是随时都有危险?”
“皇上手中还有厂卫……”
“先生不知,厂卫,只怕也惧顾三少的圣宠,东厂厂都刘公公直到现在还没能从江南脱身。不就是想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谋士摇了摇头,把棋盘上杂乱无章的棋子重新归位。轻叹:“殿下太高看了顾三少,您也太轻视了当今陛下,我观陛下施政数十年,陛下深懂帝王之道,无论陛下因何目的宠爱顾三少,顾三少都没资格动摇国本,动摇国朝根基。”
捻起一颗棋子,掷地有声的放在棋盘上,谋士沉声道:“殿下不必在意顾三少,您的对手从来就不是他,只要殿下能夺得太子之位,顾三少也得在您面前俯首称臣。”
“……”
四皇子今年也不过十**岁,再沉稳老练,逼着自己成熟,他也始终是血气方刚的青年。
国朝的每一位皇子都对顾天泽有心结,能降低顾三少在乾元帝心中的地位,是每一个皇子喜闻乐见的。
虽然谋士给他指了明路,四皇子也一副受教听命的样子,他并不甘心就此示弱退让。
顾三少还能像是刺猬谁也碰不得?
况且,其中还牵扯到绝色美人王芷璇……四皇子既然决定帮王芷璇一把,自然得把事情办成了,若是他畏惧顾三少……在美人心中,他岂不是很没用?
还敢说自己是皇子?生母德妃甚是得皇上帝宠?
四皇子心不在焉的下完围棋,辞别了谋士先生,转身离去。
谋士默默的叹息一声,再精明的人也难免为美人头脑发热,“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先生……”
“罢了,左右是一桩小事,殿下怎么都不会亲自出面。”
谋士向窗外看去,王芷璇的确是绝色,无论气质,容貌,身段,声音,才情都可迷惑男子,四皇子为红颜一怒,倒也不奇怪,后宫中只怕都不会有王芷璇这等颜色的妃嫔。
谁都年轻过,四皇子不可能不被美人所惊艳。
“让殿下碰碰软钉子也好。”
谋士收敛了棋盘上的棋子,如此,四皇子才能更相信自己。
他所献上的计谋也会被四皇子采纳,只要四皇子对其言听计从,他的志向才有可能实现,他的经世之才亦有可能被世人知晓。
谁说做谋士就不能流芳千古?
四皇子以探望染病的德妃为名提前从枫华谷返回京城,做出安排之后,他把顾天泽和西宁伯交从过密的事情传给了二皇子。
最近,二皇子可是没少抱怨顾天泽,二皇子的舅舅高大人在江南焦头烂额,只是因为顾天泽短短的一句话……如今若说谁最盼着顾天泽倒霉?二皇子最为迫切。
虽然高贵妃警告过二皇子轻易别碰顾天泽,然二皇子对顾天泽不满由来已久。
乾元帝不信皇子,却把京城的防卫交给顾天泽。
整个京城唯有京城都指挥使能调动兵马,这让一直对兵权等权利眼热的皇子怎么受得了?
如今顾天泽更是同西宁伯‘窜通’,一旦顾天泽有反心,京城危险。国朝危险。乾元帝也危险。
在乾元帝召见皇子们和阁老们的小会议上。二皇子不无担忧的陈诉着,躬身道:“儿臣晓得父皇疼惜顾表弟,您信任顾表弟,可您也不能不为顾表弟着想,他心性未定,万一被谁迷惑了,犯下大错,您也会伤心……”
二皇子不仅为顾天泽着想。还很为乾元帝想。
皇上不是宠着顾天泽么?
顾天泽许是没心思谋反,但不意味着无人可以利用顾天泽在国朝的地位。
站在武将功勋第一位的定国公腰弯得更深,面容虽是冷静,但透着几许的无奈,有顾三少在,定国公顾家永远都是众人瞩目和猜忌的焦点。
在二皇子说话时,乾元帝拿着奏折认真的看着,在二皇子说完后,他依然拿着奏折……在场所有人都弄不明白乾元帝是何用意,是赞同。还是勃然大怒,您倒是给个话啊。
御书房寂静无声。只能隐隐听见乾元帝翻折子的声音。
站在御案旁边的怀恩公公偷偷的撩起了眼睑,被人当作枪使的二皇子……真是蠢到家了。
皇上纵使不关注王家,他还能不在意蒋家?
蒋家的动向,哪一点能瞒住乾元帝?
甚至四皇子让太医去西宁伯府,乾元帝都一清二楚。
乾元帝对皇子们管得严,同样也看得也严,任何蛛丝马迹想要隐瞒过乾元帝只怕是很难,厂卫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父皇……”二皇子受不了冷落,再次开口:“您……”
乾元帝扬起眉梢示意二皇子噤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奏折,“这是内阁商议出来的?”
首辅阁老同时躬身,“遵陛下旨意,臣等也认为确实应当让百官端正言行,遵循圣人教诲,一旦礼教崩塌,人心不古,百姓不知所从,不知礼法,天下必然大乱。”
这话说得有点严重,一个把妻子当摆设的偶然事件被阁老们弄成了危机国朝根基的大事,除了刘三本那本弹劾陈诉的折子写得的确锋利之外,乾元帝的意见也不能不顾虑,因此内阁研究且观察了几日王家蒋家的动向,最终决定对王家严惩不贷。
“冠文候……”乾元帝沉吟了一会,“西宁伯同朕说过,他无悔,然朕却不忍再让大勇委屈。既然内阁同朕的心思一致,怀恩,用印。”
“冠文候不遵礼教,体统,肆意妄为,恩将仇报,不配为世袭侯爵,朕念在王家以往的些许寸功,夺其世袭爵位,王家诸子罚俸三年,翰林侍讲王译信……”
乾元帝稍稍的犹豫了一下,王译信虽然有缺点,但面容长相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而且嗓音极为动听,听王译信读书,真是不错的享受,况且王译信的画作也的确出色,乾元帝在闲暇时,缺一个王译信这样的幸臣,“降职使用。”
“遵旨。”
在乾元帝说完后,新鲜的圣旨已经写好,怀恩公公用了玉玺后,呈给皇上最后预览。
乾元帝扫了一眼,点头道:“另外,朕加封西宁伯蒋大勇为西宁候,这些年为了一个不省心的亲家,朕对大勇多有亏待,如今朕不能再让忠臣寒心,朕始终记得蒋大勇的救驾之功。”
“遵旨。”
怀恩公公再一次亲拟圣旨,西宁候……虽然皇上不会再加封蒋大勇为公爵,但世袭侯爵足以让蒋大勇感激涕零,让朝野上下的官员看清楚,乾元帝一直信任蒋大勇。
二皇子脸上感觉**辣的,似被人扇过一般,他这边刚说蒋大勇和顾天泽有可能串通,那边父皇就加封蒋大勇,这……这不是说二皇子搬弄是非么?
如果不是国朝以军功封爵的祖制,乾元帝没准还会给顾天泽提升一下爵位的等级。
“阿泽今年不过十五,朕不着急,会有他立功封爵的机会。”
乾元帝这话让大臣们稍稍放心一些,起码不用再面对固执的皇帝,身为臣子他们得反对乾元帝的某些太过任性的举动,可做臣子的面对天子,底气不足啊,不是谁都敢冒犯圣颜的,尤其是面对深不可测的乾元帝。
喝了一口茶水后,乾元帝才将目光落在二皇子身上,“你方才说什么?朕的心思在奏折上……你说阿泽和蒋大勇怎么?”
“儿臣……”二皇子垂下脑袋。此时如果说自己什么都没说。会更丢脸。喏喏的说道:“儿臣不知父皇的苦心,儿臣只是为您担心罢了。”
“大勇教过阿泽。”
乾元帝嘴角欣慰的翘起,“就在朕的面前,西宁候跟阿泽吵得像是一对冤家,阿泽虽是年轻,但用兵有章有法,把朕的福将蒋大勇逼得直跳脚,骂娘!朕看他们两个虽有分歧。用兵之法不尽相同,然却有些殊路同归的味道,两人若是配合默契,朕看边境再无兵灾隐患,番邦无人敢藐视朕!”
“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的朝臣,皇子们跪倒山呼万岁。
“臣不疑君,君不疑臣,你们都应该向阿泽学学,他心性纯粹。不是窥视皇位的乱臣贼子。朕还担心他性情太傲同蒋大勇闹矛盾,将帅失和。非国朝之福。况且阿泽……”乾元帝唇边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他是朕养大的,他的心性朕比谁都清楚,阿泽是知恩的人,看着骄傲得不行,但谁对他好,谁帮过他,他都会记得,逮到机会便会回报,蒋家和王家都是朕的臣子,朕不好偏向蒋大勇,所以便放纵了阿泽便宜行事。”
“儿臣不知父皇苦心,儿臣知错。”
二皇子此时只能磕头认错,皇上维护顾三少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管顾天泽做什么,多少人议论纷纷,乾元帝都能给顾天泽找到很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们都记得,不可人云亦云,为君者更不可偏听偏信,要自信能驾驽朝臣。”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乾元帝把所有的皇子都敲打了一番,教导皇子为君之道,谁敢不听?
“你们回去多读写书,散了吧。”
“遵旨。”
朝臣和皇子们倒退出御书房。
四皇子走在皇子的队伍中,他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并不怎么好受,好在落面子的不是他,可乾元帝在他出门时候,扫了他一眼,四皇子心底咯噔了一声,身后传来小太监的喊声,“四皇子殿下。”
“何事?”
“这本书卷是陛下让奴婢送给殿下您的,陛下的意思然您回府后仔细研读。”
四皇子结果了书卷,扫过书名后,俊脸不由得变了变,道:“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
四周朝臣和皇子颇有异样,四皇子尽量保持着平时的模样,下台阶时,一身戎装的顾天泽从台阶下缓缓走上来,阁老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同四皇子一般,眼见着顾天泽由远及近。
头上的玉冠,身上的盔甲衬得他锐气锋芒,耀眼到无人能忽视他。
天生富贵的顾天泽!
四皇子同顾天泽目光碰到一处,两人谁也没说话,四皇子握紧了拳头,顾天泽……
“父亲安。”
顾天泽率先转移目光,对四皇子隐藏得极深的威胁视若无物,向定国公见礼后,大步走进了御书房,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习惯的接住了顾天泽扔过来的披风。
不消一会,御书房中,乾元帝的笑声极是响亮,“阿泽啊,朕该说你什么好?”
虽然大臣们已经习惯了,但每看一次,大臣们都深深的觉得,乾元帝宠溺顾天泽是没有底线的。
四皇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略带几分失态大步走出皇宫,这次他输了,下一次,顾天泽可没那么容易赢了!
……
王译信自打从蒋家回来后,一直在自己的书房里修养,谁也无法靠近书房,就算是王芷璇几次来书房都吃了闭门羹。
不过,此时王芷璇也没心思来书房,在蒋家她被蒋氏以不敬嫡母的名义狠狠的打了一顿,臀部几乎被板子打烂了,双腿走路十分困难,再加上殷姨娘身上的伤势,王芷璇很难再去书房接近王译信。
虽然最后殷姨娘的脸上只被烙上了一朵白莲花,可她身上被蒋氏泄愤一般烙上了十几个烙印。
直到殷姨娘哭昏过去,蒋氏才停手。
而当时,清醒的王译信没有为殷姨娘说一句话,王芷璇把王译信都恨上了。
本以为蒋氏出气后会同王译信一起回来。可事后蒋氏却把王译信他们一行轰出了西宁伯府。
王家人满心期盼蒋氏回归。却落得空欢喜一场。
本来冠文候还对王译信抱有期望。一次不行,总有下一次,可王译信根本没有再去蒋家。
他在书房做什么?
只是在看着他手臂上的烙痕……半朵白莲在手臂上绽放,再惟妙惟肖的雪莲形状烙在皮肤上也是一块丑陋的伤疤,王译信想不通,蒋氏为什么会救他?
她不是恨着他?
王译信脑子里不停的浮现着这些年的情景,他甚至不愿意去看望殷姨娘,一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让殷姨娘以大局为重。忍下蒋氏对她的折磨,二是不愿意看到殷姨娘身上的丑陋烙印,三……王译信怕自己问出,殷姨娘当时为什么会摔倒?
“当当当。”
在王家饱受冷眼的王芷璇实在没有了办法,拖着半残的身躯来到书房门前。
王译信接不回蒋氏同她有什么关系?她们母女还不够凄惨?王家人凭什么给她脸色看?
“四爷,五小姐想见您。”
“让她进来。”
王译信沙哑的声音让王芷璇心中没底,怯生生的推开书房的门,抬眼一看,王译信身形消瘦,神色凄苦。那双陷入眼眶中的眸子却显得很明亮,王芷璇不敢同那双眸子对视。“爹爹……”
“你来作甚?”
“我想来看看您,娘也很担心您……”
“担心我?”
王译信手指拂过手臂上的烙痕,低沉的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已经做了,让你娘好好养病,我……”
他对不住蒋氏,也对不住殷姨娘。
“爹爹,您不疼我了?”王芷璇似受足了委屈一般,泪水盈盈,“我和娘被她欺负得那么惨,爹爹就看不到么?”
王译信声音沉重,苦涩的反问:“璇儿,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初我怎么会迎上铁钳的?你告诉我,我怎么会被你母亲救了?”
“……”
王芷璇没有想到王译信会直接问出这话,咬着粉嫩的樱唇,“爹爹,我……只是想救娘。”
王译信合上眸子,“你回去罢。”
“爹……”
“回去!”王译信手掌盖住了眼睛,手臂上的烙痕不仅提醒王译信,也提醒王芷璇在蒋家发生的事情。
“不管您信不信,我不是故意的,您忍心看娘被她蹂躏摧残?”
王芷璇见王译信没有反应,脸上带了几分的失落,转身被丫鬟搀扶着离开书房,没走出两步,只见冠文候的随从慌忙的跑过来,“四爷,圣旨,有圣旨……”
圣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圣旨?
王译信心底涌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同时亦有几分难言的怅然,他起身去主院,在书房门口,王芷璇伸手拽住了王译信的胳膊,柔柔的换道:”爹,您不疼我啦?”
“以后你别再随便拽我……璇儿,男女始终有别,即便我们是父女,也要多注意些。”
“爹!”
王译信的身体似再次被人操控了一般,甩开王芷璇,失望,悲凉,又带有几分自责的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王芷璇感觉浑身发冷,王译信变了……好像他换了一个人,不再疼她入骨,不再是她说什么,王译信就相信什么,也不在觉得她最可爱,最贴心,甚至王译信不想再做她的好父亲……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王芷瑶用了妖法?
传旨的太监手捧圣旨,等到王家男人聚齐,摆上了香案,太监展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冠文候罔顾圣恩,知恩不报,夺爵。”
哐当,冠文候一头栽在地上,冠文候世子似被雷电劈了茫然无措,其余王家人都如同死了爹娘一般,只有一直默默低头跪着的王译信嘴角缓缓的翘起,夺爵……好熟悉的圣旨,他身体晃了晃,眉宇间渗出一丝的挣扎,再等等,再等等……得看清楚兄长的脸色……
“谢主隆恩。”
砰得一声,王译信的额头重重的磕到了地上,冠文候世子,王大爷跳起来给了王译信一脚,“不孝子孙,你还敢谢恩?王家都是你害的……”
王译信身体向后倒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见兄长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满足了。
王家因为这道圣旨乱成了一团,同王家夺爵相比,蒋家被提升为世袭侯爵同样让世人意外,不过,从中足以看出乾元帝最相信谁?
蒋家,王芷瑶沉声问道:“娘,您不肯同他和离?”
“瑶儿,我不能把你和淳哥儿留在王家。”
蒋氏看着对自己失望的父兄,母亲和嫂子,愧疚的低头:“我不忍心让他们在王家受苦。”
蒋大勇气得跳脚,王芷瑶赶忙道:“既然如此,析产另居吧,我和哥哥陪娘一起住好了,王家的环境也不适合我同兄长。”
田氏晓得自己女儿是个死心眼,认准了一个男人,怎么都不肯回头,在蒋大勇暴怒前,点头道:“只要你们不回王家,怎么都成,玉蝉,我跟你说,如果你还对王译信不死心的话,我便让你爹设法弄死他!”
“娘……”蒋氏垂下眼睑,“我是不会再喜欢他了。”
“我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话。”
“嗯。”
“你先下去歇息,析产别居的事情,我会同你嫂子商量着办,过几日淳哥儿拜师的事情,你也要早做准备。”
“嗯。”
蒋氏点点头,自觉无颜面对父兄,嫂子们,带着对他们的愧疚,离开了屋子。
蒋大勇扔了手中的茶杯,“这就是我养得好女儿,她哪一点像我?”
“行了,你怎么不说她在王家住了十几年?以往的棱角早就被王家人磨平了,她既然答应不回王家,你就少说两句吧。”田氏还是舍不得怪蒋氏,捅了蒋大勇一下,“妞妞还在呢。”
“妞妞来。”
“外公。”
王芷瑶的手被蒋大勇紧紧的攥住。
蒋大勇欣慰的说道:“好在你娘给我生了你,妞妞,你放心,有外公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外公……”王芷瑶眼睛湿漉漉的,她想为蒋氏解释几句,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抽了抽鼻子,“我也会保护外公的,真的,会一直保护外公。”
“好!”
蒋大勇更是乐呵知足了,欢喜得恨不得把小妞妞举到脑袋顶上去。
田氏等人同样庆幸,蒋氏养了一个好女儿。
王家此时墙倒众人推,况且本就是王译信理亏,蒋氏析产另居的事情很容易就办理妥当了。
蒋家早已经取回了蒋氏的嫁妆,不过田氏再一次拿着往年贴补女儿的账单去了王家——讨要银子……王家老少皆被罚俸,又哪里拿得出银子?
王家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由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王译信被王家人当作了夺爵的罪人,老爷子直接因为夺爵而卧病在床,王大爷等人借此机会用族规把王译信狠狠的折磨一顿,至于殷姨娘,王芷璇等人也没得了好处,四房被排挤到最次的院落居住,吃最差的饭食。
如果不是王译信还保留着翰林院的资格,王大爷等人许是早就把王译信驱逐出王家了。
从锦衣玉食到三餐不继,王芷璇心里恨透了蒋氏,蒋家,同样对无能的王译信也存有恨意,有好东西她也不再留给王译信。
被族规和窘境折磨的王译信大病了一场,在床榻前,他没等到王芷璇侍奉,除了苦笑外,他还能做什么?
ps没洗白的心思,也不想再让大家恶心,所以能省得都省了,蒋氏这样的女人其实挺狗血的。继续求粉红票。(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改命(含粉红420加更)
同愁云惨淡,背负巨额债务的王家相比,蒋家被乾元帝恩封世袭侯爵,自然会大排酒宴,广邀宾客,蒋家满门热闹非常。
不消几日,蒋家封爵的喜事压下了京城百姓对蒋氏析产分居的议论之声。
蒋氏闭门不出,然蒋大勇却时常领着王芷瑶见客,把自己的宝贝小妞妞从头夸到脚,在蒋大勇口中就没有一人能同小妞妞比。
有时候,蒋大勇的话,让王芷瑶听得都觉得脸红。
她也晓得外公的心思,怕自己被蒋氏析产别居影响.
何况王家已经被夺爵了,王译信也被降职且坏了名声,王芷瑶若是再没有个事事关照维护自己的外公,将来婚配时,没准会被人挑三拣四。
在蒋大勇看来,小妞妞实在不适合嫁进将门,一是蒋大勇认识的人都太粗俗,二是……为将者,生死难测,蒋大勇担心王芷瑶最后守寡。
因此,蒋大勇借着这次宴客的机会,舍下一张老脸给京城所有叫得出名的贵胄,望族都送了请帖。
以前,他不乐意搭理那群嫌弃自己出身低的文臣望族子弟,如今,为了小妞妞,蒋大勇什么都愿意做,何况都察院都御使刘大人也算是帮过他,文官也不都酸儒。
世袭伯爵和世袭侯爵虽然只相差一等,但待遇相差甚远,经过蒋家和王家的纠纷,旁人再一次看清楚蒋大勇乃是乾元帝最信任的臣子之一。
重臣,贵胄们也乐意给姜大勇一个面子。
一直清净渡日的衍圣公携同夫人亲临,让那些踌躇不前的文官下定了决定。西宁候府的宴会一定要去。
西宁候府宴客当日。宾客盈门。除了衍圣公外,京城都指挥使顾天泽亲自到访,让原本热闹的气氛寂静了好一会……
蒋大勇和顾天泽的关系只怕是很亲近呐。
顾三少那可是定国公府宴客都不到的人。
“你说,他来作甚?”王芷瑶对闺蜜孔四小姐大吐苦水,“他一来,所有人都光看他了。”
谁还记得主人是外公?
王芷瑶猜测顾三少是来‘讨债’的。
御书房的会议隐隐有风声传出来,王芷瑶万万没想到皇子会卷进这桩官司中。
上次她帮顾天泽把怀表修好,明显不足以抵偿顾天泽提供给蒋家的帮助。她本打算装聋作哑,谁能料到顾天泽会亲自到蒋家来。
孔四抿嘴含笑,目光似带着几分的戏谑,掐了身边的王芷瑶脸颊,柔软,玉洁冰清的肌肤比自己还好,也不晓得王芷瑶用了什么脂粉,虽然容貌比不上自己精致绝色,但一身的冰肌雪肤一万个人中也没一个。
“装,你再给我装?”孔四低声警告王芷瑶。“别人不晓得,我还不晓得顾三少为谁来?”
“……”
王芷瑶眸子泛起一抹的羞涩。“你是不是误会了?”
“蒋侯爷最近总是围着祖父,听说当年他们酒后曾也有戏言……”孔四饶有兴致的看着略带急促的王芷瑶,“我哥哥说了,他同你性情不和,同祖父说了很久的话,我呢……偷偷的问了哥哥,被我磨了好几日,我哥才说你同京城都指挥使是认识的。”
“只是认识而已。”
“顾三少对谁都不假辞色,认识你,就意味着对你不同。”
孔四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晓得自家哥哥虽然是京城双杰之一,但跟顾三少比不了。
他不插足顾三少和王芷瑶之间是正确的,孔四小姐只希望王芷瑶能过得好。
听说了王家的事候,孔四小姐对王芷瑶又是怜悯,又是疼惜,同样也有一丝丝的敬佩,如祖母说,王七妹妹外柔内刚,是个有大主意的人。
王芷瑶拉了拉她的手,轻声说道:“你别这么说,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这辈子也只是认识罢了。”
这也是她为王芷瑶忧心的原因之一,顾天泽的妻子不单是他自己喜欢,更为重要得是乾元帝满意,早有风声传出,乾元帝说过要给顾天泽选个天之娇女。
王芷瑶性情,模样都不差,如果姓蒋还有可能,但偏偏姓王……王四爷的官职哪够资格做顾三少的岳父?
“王七妹妹……”
“我同他只是泛泛之交。”王芷瑶淡淡的笑道。
孔四小姐默默的叹息,对顾天泽多了几分的怨言,如果顾天泽无法娶王七妹妹,作甚要招惹王七妹妹?弄得自家哥哥远远避开,祖父也同蒋侯爷言明,两家做不成亲事,哪怕王芷瑶是个好的,也不成。
祖父说过,孔家虽然是衍圣公,天下文人心中的圣地,但孔家有今日依靠得是乾元帝,孔家绝不适合娶一位同顾三少有过交情的女子。
衍圣公在对待孔家的传承上比谁都仔细,小心。
这也是孔家无论在哪朝哪代都能屹立不倒的原因,绝不会自持是孔圣人后代就自高自傲,妄想同皇帝争锋。
“我们不说他。”
她主动同王芷瑶说起京城有趣的八卦,两人躲在一旁越说越是热闹,她们都是性情开朗,热爱八卦的人。
孔四小姐有心逗王芷瑶开心,让她放下王四爷和顾三少,说得八卦都很有趣,她甚至想把王芷瑶也拉进崇拜天算的阵营中。
孔四小姐是绝色文雅的美人,出身又高,本就受命妇的瞩目,王芷瑶虽然长得不如孔四,然气质极好,同孔四在一起也不会沦为陪衬。
两人青春年少,比花还嫩,自然吸引了很多命妇的主意。
在簪花会上,刘三本取走王芷瑶的宝石花,让她一时名声大振,随后刘三本对此事只字不提。只说被王芷瑶的琴声打动。宫里也没消息说王芷瑶会般配皇子。刘三本一向喜好抚琴,本身又刚正不阿,不通人情,纵使皇子有意也命令不动刘三本。
因此王芷瑶被当作是抚琴的高手,以意境打动了刘三本。
虽然出身王家,但好在她是西宁候最宠爱的外孙女,命妇们想着自家已到适婚年龄的儿子,宗子或是承爵世子。王芷瑶配不上,但嫡幼子倒是可以相看她。
当家主母对儿女们的婚姻考量都有一定的范围,什么身份般配,她们心中早有定论。
……
顾天泽独自一人坐在一张酒桌上,桌上饭菜丰盛,美酒飘香,可真整个长桌只有他一人,旁边酒桌上人再拥挤,也没人到他坐得这桌落座。
他仿佛也已经习惯了,端着酒杯自斟自饮。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偶尔抬眼向女宾那边看去,隔着朦胧的屏风。他能看到王芷瑶坐在何处……她身边那人是孔家小姐吧,顾天泽捏紧了酒杯,太碍事,太碍眼。
他本来就没什么机会见王芷瑶,好不容易等到蒋家宴客,男宾女宾齐聚,人多眼杂不会有人过于在意他,偏偏王芷瑶只记得陪着孔家小姐。
这酒糟糕透了。
顾天泽一仰头把杯中的美酒喝了,眸子眯了眯,扫过在不远处的孔大公子,抿紧了嘴唇,同友人闲谈的孔大少爷背后一凉,悄悄的瞄了一眼顾三少,见他起身去了蒋家开放的演武场方向,孔大公子忙让小厮去给自己妹妹递话。
“我哥哥找我?”
“是啊,少爷寻您有要紧事,让您赶快去。”
“孔四姐姐快去吧,一会我们再说话。”
“好吧。”
孔四信以为真,起身随着仆从离去。
王芷瑶向男宾方向看了一眼,鬼使神差般起身,悄悄从宴客大厅溜走。
蒋家不比望族,就是请客也是粗放型的,在大厅里摆上二十几张桌子,客人随便坐……而男女之间只用一座屏风隔开。
如果嫌弃大厅不敞亮,想要透气的话,蒋家满府上下都向宾客开放,想到哪里溜达,就到哪里溜达。
不过,因为蒋家花园一般,后院的蔬菜水果早就收了起来,花园被冰雪覆盖,什么都没有,自然没有人大冷天去蒋家后院溜达,而文臣对演武场之类的地方也不怎么感兴趣,好在蒋家开放了足够多的客厅,文臣也不会无处可去。
至于来蒋家贺喜的将领,已经拽着蒋家儿郎开始拼酒了。
因此,除了顾三少和鬼使神差的王芷瑶外,练武场上根本没什么人。
练武场旁边的架子上,摆着十八般武器,顾三少随便提起一对铜锤掂量了一下,暗道,蒋家人的确是怪力……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顾天泽回头,嘴角一勾,“我猜你会来。”
他自信得意的样子很耀眼,但也很欠扁。
王芷瑶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原来我表哥不在……”
顾天泽放下手中的铁锤,靠着树立在旁边的木桩,慢悠悠的说道:“你哥哥还没拜师。”
“呦。”王芷璇立刻转身,满脸堆着讨好,巴结的假笑,“顾三少好,您吃了么?喝了么?您想用什么?我去给你取。”
“回来,你回来。”顾天泽郁闷极了,在旁人脸上这种伪善的笑容太多太多,伸手拽住了王芷瑶的胳膊,低声问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让他郁闷,故意气他。
果然,同她相处就没一刻顺心的时候。
他从没在任何人面前受过气,顾天泽纳闷,他这辈子是不是只受她得气?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降下一个王芷瑶让一贯顺分顺水的顾天泽知道什么是郁闷,什么是胸闷,也知道了什么是……放不下。
他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臂,王芷瑶回眸,面前英气俊挺的少年微微合着眼睑,脑后的乌发随风摇摆,树上,房顶上的刮落一簇簇飞雪,挂在天上的日头也似因为他而温暖了一些,王芷瑶抿嘴问道:“生气啦?”
“嗯。”
“那你别生气啦。”
“嗯。”
王芷瑶彻底的转过身体,同顾天泽面对面。本来想说的道歉或是感激的话。因为他微合眼眸说不出口……装什么啊。
抬起脚。王芷瑶狠狠的跺在了顾天泽的脚面上,“让你装?”
“你……”顾天泽脚面吃痛,俊脸上挂着一丝的无奈,其实在她抬脚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顾天泽内功外功皆精,就王芷瑶这点拳脚功夫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虽然微闭着眼睛,可也能看清楚她一举一动,虽然她方才故意的假笑巴结让顾天泽很不舒服。然他更担心王芷瑶真得生气了,变得同旁人没有区别。
所以,他眼看着王芷瑶抬脚,心里却想着自己躲还是不躲?
躲开,她会生气,不躲,面子又有点下不来……察觉到王芷瑶唇边的那丝笑意,顾天泽硬是挨了她一脚,还是别躲了……方才说得话不怎么好。
“好痛,好痛。”
王芷瑶似故意一般。机灵古怪的单脚跳来跳去,嗔道:“好痛。你咯到我的脚啦。”
“……”
顾天泽有点委屈,合着白挨了她一下,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有一点自觉嘛。
王芷瑶一旋身站在他身侧,歪着脑袋看着他的侧脸,顾三少纵使是侧脸也很俊秀呢,“别气啦,我……我都没生气。”
“你生什么气?”顾天泽闷闷的问道,“王家不是都被夺爵了么?”
生什么气?王芷瑶哑然一笑,方才孔四小姐的话,她听进去了,这次的事情给她很大的触动。
她亲眼见证了乾元帝到底有多宠爱信任顾三少,也看清楚顾三少在朝野上下的影响力。
顾天泽就是国朝的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父母析产分居的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
若是没有外公,只怕旁人会以为她同顾三少站在一处都会降低顾三少的格调。
“你很喜欢紫鹃蓝么?”
“……”顾天泽脸庞微红,神色略带几分尴尬,“你知道?”
“除了你以外,当时没有人谁会注意我。”王芷瑶眼底闪过几许的感激,“其实我该说谢谢你呢。”
唯有顾三少看出了当时自己的难堪和感伤,蒋氏当时只觉得愤怒,而王译信眼里又哪会有自己?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顾天泽想抬手拂去王芷瑶眉宇间的阴霾……手指即将碰到她眉间时,被她那双清澈感激的眸子盯着……顾天泽顺手拿起后面兵器架子上的宝剑,“这把剑不错。”
“你喜欢听琴吗?”
“还好。”
顾天泽心里一动,本来不喜欢的话出口就变了,听过刘三本抚琴之后,寻常的琴音根本无法打动他。
“不知这里会不会有人经过?”王芷瑶四周看了看,虽然练武场很少有人到,可万一有人路过见到他们在一起怎么办?
王芷瑶只把顾天泽当作生活在大富大贵世界的朋友,只能在他成亲前偶尔见见面,富贵以及的世界不是她能涉及的,她也不愿意去。
“不会有人经过。”顾天泽说得很理直气壮,指了指脚下的练武场,“我不想见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这里是西宁侯府。”
王芷瑶对顾天泽的骄傲既是钦佩,又觉得牙痒痒,不知在练武场门口站着哪些侍卫。
“我知道。”
“……”王芷瑶一听这话,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到方才在客厅里,顾天泽也是独自一人,“你不觉得孤单么?”
顾天泽茫然的摇头:“孤单?从没有过。”
看来他从小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你有生死之交或是玩伴么?”
“有一个。”顾天泽嘴角轻轻勾起,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几分,“下次他来京城,我带你去见他。”
能被顾天泽当作生死之交的人也应该是人中之龙吧。
只听顾天泽浑厚的声音钻入她耳中,“到时候你得把鬼心思收一收,他只要一看就晓得你在想什么。”
“这么厉害?”王芷瑶不乐意了,怒道:“你说谁有鬼心思?”
“说你,你鬼心思还不少。”
“顾三少……”
王芷瑶瞪了他一眼。“把紫鹃蓝还我!”
顾天泽抚了抚袖口上的暗纹。“为何还你?刘三本送给我的。已经是我得了。”
王芷瑶转身就走,顾天泽在后面喊道:“你做什么去?”
“取琴。”
“你……”
王芷瑶回眸向顾天泽一笑,“我送你一只曲子,让顾三少你晓得我的琴音是否配让刘大人取走紫鹃蓝。”
送曲子?
顾天泽想说对琴谱自己不怎么擅长,乾元帝不会的东西,他也不可能会。
一会功夫,王芷瑶抱着九尾琴回来,指着顾天泽身上大髦。“脱下来。”
顾天泽想了想解开了宝石扣子,王芷瑶穿得是有些单薄,将大髦扔给了她。
王芷瑶把他的衣服铺在了地上,她自己坐了上去,把九尾琴放在膝头,试了试了音节,扬起眉梢问道:“你得确定没有人能闯进来。”
顾天泽看出她的认真,同时也晓得如今不适合让乾元帝知晓这件事,将手指放在唇边,尖锐的哨声响起。顷刻分别从四面传来哨声回应,顾天泽道:“你弹得再难听。都不会有人听见。”
“姑且相信你一次。”王芷瑶并没有像以前处处同顾天泽抬杠,他们这样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王芷瑶不想把功夫浪费到争吵拌嘴上。
激昂的琴音铮鸣,王芷瑶上次抚琴时演奏了太平调,这一次,她用得是将军破阵曲。
这首曲子不容易演奏,尤其是对女子而言更难把握,因为快速拨动琴弦,对手指力度的要求很高,如果准备不充分,一曲过后手指的筋脉会受损伤。
方才看顾天泽拿宝剑时,王芷瑶存了把将军破阵曲送给顾三少的心思。
顾天泽不是圈养在乾元帝身边的富贵公子,他的使命,他的志向在疆场上。
也许有一日,他会因为一场大胜而回归天国,王芷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这么认为。
顾天泽听着乐曲,按耐不住翻滚的热血,将军破阵曲……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刘三本纵使技巧高超,但弹不出这个味道和气势,一往无前,青史留名的将军之气。
他拔出了宝剑,随着乐曲舞剑若在云中翻滚的游龙。
不是剑舞,而是真正的剑法,千里不留行掠人性命的剑法,寒芒闪过的地方必然会带起一颗颗人头。
他的剑,她的琴,严丝合缝,互相映衬,宛若天作之合。
……
刘三本偶尔听到琴音,蹭得站起身快步走出了阁楼,驻足倾听,他的异样,也让身边的人停下了谈话,这是哪位高人在抚琴?
将军破阵曲,国朝有人能抚出这等气势的琴音?
如果不是顾天泽用剑气带动,王芷瑶许是坚持不下去,正因为有了他,这首曲子才是完整的。
琴声逐渐隐去,顾天泽收了剑招,两人相视一笑,王芷瑶道:“愿将军得偿所愿,所向披靡。”
“你可知道他说过,我会战死在疆场上……”
“啊。”王芷瑶心里咯噔一声,“谁?谁说你会战死?这不是在诅咒你吗?”
顾天泽宝剑还鞘,笑道:“他不是诅咒我,为了帮我逆天改命,他舍弃一切享受,在山林中苦修禅悟天机,他宁可以性命为代价……可惜他不懂,我不怕死在疆场。”
“我喜欢你的琴声,紫鹃蓝是我的。”
顾天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步向练武场外走去。
“喂喂。”
“你还有事?”
“我不希望你死哦。”王芷瑶的声音很轻很轻,抚琴后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希望你战死……”
“我记得了。”
顾天泽稍稍停了停脚步。
在顾天泽走后,王芷瑶也快速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练武场,有顾天泽在前外吸引众人的目光,想来没有人会把她当作怀疑对象。
哪怕是刘三本都没进去练武场,见到顾天泽后,刘三本主动上前,不问清楚了,他如同百爪挠心一样难受啊,“顾大人,方才抚琴的人是?”
“抚琴?我没听到。”
“只要顾大人告诉我,将来我愿意再帮你一次……”
“我没听见。”
“……”
刘三本根本不敢勉强顾天泽,急得胡子乱颤,到底是谁?是谁啊?
他尚且问不出,关注此事的人更不可能得到答案了,只当是哪位来蒋家的名门闺秀,或是顾三少的某位男性友人。
“王七妹妹,你晓得谁么?”
“不晓得。”
王芷瑶不敢去拿酒杯等物,手指还颤抖着,根本拿不起来。
孔四哦了一声,虽然对王芷瑶有怀疑,然她不怎么相信王芷瑶能演凑出完整,意境深远的神曲。
……
西宁侯门外,一辆马车缓缓的路过富贵热闹的侯府,马车上只坐着一人,为人抄书累了一整日的枯瘦男人缓缓的合眼,“回府。”
“是,四爷。”
ps继续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窘境(含粉红435加更)
他闭上眼睛,西宁候府就看不到了,马车渐渐远去,西宁候府的声音也听不到。
王家老少都在等,等他承受不住贫苦去哀求蒋氏并把她请回来。
即便王家没有爵位,只要蒋氏能回王家,他们就有了希望恢爵的希望,纵使爵位无法恢复,王家也不用再承受蒋家人的逼债。
夺爵,罚俸,以王家的根基本用不上陷如此的困境,王译信晓得,父兄怪自己,他们也再逼他向蒋氏低头,所以他被停了一切的月钱,吃穿用度全部由他自己想办法……虽然在他养病的时候,文氏接济般的给了他几张银票,还没等他兑换银子,银票被王大爷搜走了。
甚至王大爷把他多年积攒下的私房银票也拿走,田产变卖,说是要用银子抵偿蒋家的债务。
兄长是宗子,王译信反抗不得,再加上他身上的病和受得伤还没好,更是无法同兄弟们强辩道理。
他想着以后会好一些,谁知蒋氏同他析产后,兄长更是变本加厉的搓磨四房上下,四房的生计极为艰难。
王译信去寻过父亲,然父亲养病不愿意见不孝子,他去找过母亲,长嫂说,母亲被他气病了。
王家上下都怨恨自己,是他造成了今日王家的窘迫。
王芷璇和殷姨娘需要将养用药,王端瀚也需要进学,王译信看出兄长是不可能再给他一文钱了,他又被罚俸降职,本来不多的俸禄银子也领不到手。正因为翰林院清贵。额外的收入几乎没有。
王译信只能拖着半残的身体为旁人抄书赚取微薄的收入。
回到王家最最偏僻破败的院落。王译信环顾眼前的情景。再想蒋家满门的富贵,说不后悔,不羡慕,那是假话……可让他去哀求蒋氏,他又拉不下脸。
“四爷,您先喝点水,厨房里有粥汤,奴才给您端过来。”
四房的奴仆大多被调走了。唯有几个亲近王译信的仆从留了下来,墨香本是伺候笔墨的小厮,如今煮饭,洗衣,赶车的活全是他在做。
“先打点水来。”
“是。”
一会功夫,墨香端着铜盆走进来,愧疚的说道:“热水还得现烧……”
“无妨。”
王译信的手指沾了沾冰冷的水面,再冷得水还有他此时心寒么?
“把赚来的银子给璇儿送去。”
“五小姐手中还算宽裕,这是您抄书一日赚来的,要不您留下一点?”
“不用。”
王译信用冷水洗去了脸上的伪装。水面上倒影着他清俊的容貌,王译信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自己靠着抄书赚钱。所以他用了伪装:“都给璇儿送去,我用不上银子。”
“四爷……”
“送去。”
“是。”
墨香拿走了散碎的银子,王译信梳洗后,慢吞吞的用着冰冷的茶水,纵使他对王芷璇心存芥蒂,她总是自己的女儿,不能弃她们不顾,富养穷养,他竭尽所能罢了……王芷璇应该不会怪他无能无用。
毕竟她很了解他。
有人嘲笑他?
王译信拧紧了眉头,他明明听到了苦涩的嘲笑声,“谁?出来?”
最近几日,王译信总有碰到鬼魄的感觉,仿佛他身上多了一个孤魂野鬼,有时候他会做一些不由控制的事情,比如他会从蒋家路过,会想是不是能见到王芷瑶……王译信对王芷璇只是稍有怀疑,可他却因为这一些列的变化,极为不满王芷瑶。
如果不是王芷瑶不孝无情,他还是高高在上的谪仙,哪会像现在沦为抄书的穷酸。
屋里只有王译信一人,回应他的只有寒风吹动窗棂的声音,王译信恐惧般瘫软在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的气节还能再坚持多久……这次回应他的还是一如既往苦涩的嘲笑声。
“四爷,五小姐让奴才把点心带给您。”
墨香捧回了一盘子新出炉的点心,放在王译信面前,“是五小姐亲手做的。”
王译信眼里涌起了一丝丝的感动,也许是他误会了璇儿。
“四爷……”墨香眼见着王译信抱着脑袋,痛苦的呻吟,慌忙问道:“您是怎么了?”
他自己也分不出这是怎么了,只要一想到王芷璇,他的脑袋就很痛,嘲笑的声音越越来越苦涩,清晰。
“她们可还好?”
“殷姨娘的伤势正在恢复,五小姐除了照顾她之外,一直想办法帮您在老夫人面前说话,听说被大夫人罚了几次。瀚少爷读书更用功了一些,老太爷挺在意他,不让其余少爷再为难瀚少爷,老爷子说瀚少爷再努力努力许是这次就能过了乡试。”
“他过不了。”
王译信揉着额头缓解头痛,王端瀚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自然知道王端瀚的水平高低,“过乡试于他勉强一点,父亲为何就不能再等一等?万一让瀚哥儿丧失了信心,这辈子许是……许是会在乡试上搓磨个几次。”
“听说不仅瀚少爷,少爷们都被老太爷亲自管教,准备春闱。”
王译信一听这话,重重的叹息一声,爵位被夺,王家子孙也只能依靠科举进阶了,如果王家后辈能多出几个读书种子,王家未尝没有重新崛起的指望,“只怕是父亲想通了,家族的根基还在后辈上,可是……他还是太急了。”
“四爷的话,老太爷是听不进去的。”墨香阻止了王译信出门,“况且您也见不到老太爷。”
王大爷怎么会准许毁了王家爵位的王译信去见老爷子,并阻止王家子弟科举?
王译信想要恢复在王家的地位,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把蒋氏请回来……可这正是王译信不愿意做的事。
“以后。你把瀚哥儿做得文章拿给我看看。”
王译信把粗糙的画纸铺陈到桌上。不是他信不过父亲。最近几年的科举乡试出得题目已经同过去不大一样了,老爷子督促儿孙上进是好事,但也有可能把王端瀚教偏了,有他看着,王端瀚也许过乡试的希望多一些。
墨香道:“四爷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抄写了一整日的书,王译信怎能不累?除了字和画之外,王译信也想不到旁得赚钱之法。他的字写得是好,但如果他靠卖字为生,不仅脸面丢尽,在翰林院也待不下去了,所以他只能乔装改扮去书局抄书赚散碎的银子。
“我画两幅画,模仿旁人的画法,一会就能画完。”
“四爷……”
“行了,我自有分寸。”
王译信心底泛着苦水,他已经为了银子沦落到模仿旁人画法的地步了,模仿名家画画赚得比抄书多……只是模仿不如自己的人。王译信很憋屈,也很郁闷。
他的一副画作价值千两。可他能依靠卖画为生么?
王译信以前不在意官职的高低,如今他明白曾经的自己很可笑,如果不为官,只怕他连门都出不去。
因此,他宁可委屈的模仿旁人的画法,宁可每张画作只赚几两银子,他也不敢把自己的画卖出去。
以前王译信鄙夷那群所谓名画家的画法粗糙,如今他只能依靠粗糙的画法赚钱,他在糟蹋自己书画的意境。
模仿并没有想得容易,王译信要杜绝自己常用的画法和习惯,熬到很晚,王译信才画出两幅雪梅图,其实他也知道画美人图卖得价值更高……可他总不至于沦落到画春宫图的地步。
随便吃了几块点心,王译信疲倦的倒在床榻上,明明累到了极致,可他怎么都睡不着,睁眼看着顶棚,蒋家的富贵越发显得他今日的窘迫,不能想,不能想……王译信喃喃的警告着自己:“不能服软,不能服软!”
强行命令自己闭上眼睛,眼前出现曾经富贵的画面,可口的饭菜,奢华的摆设,只要他喜欢的东西,蒋氏总会送给他,蒋大勇在文官中名声不怎么好,他也因为同蒋家联姻,被一些清高的文人轻视,但是更多的同僚会看在蒋大勇是皇帝宠臣的份上,对王译信多加照顾。
毕竟谁也架不住发狂用拳头打人的蒋大勇。
而如今,他过得是什么日子?
谁都能看得起他,甚至王译信能感觉到周围人对他的嘲弄。
他再也不是清高出尘的谪仙,哪怕相貌依旧清俊,没有了那层富贵光环,王译信甚至能感觉到某些人的‘善意’。
床架子随着王译信的辗转反侧,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这样的日子,他还要过多久?莫非真要去向蒋氏低头?
再坚持两日,也许蒋氏会主动回到他的身边,到时候他……他会勉强原谅了她们……
‘蠢货!’
谁骂他?
王译信已经没有力气再同不知名的鬼怪较劲,手臂等处无一处不疼,我哪里蠢?
‘愚蠢透顶,瑶儿是不会再原谅你的,你比……比我还要愚蠢……脑子里的声音透着愤怒,绝望……我当年都没像你这么蠢,伤她那么重……’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鬼怪?我没错!错得是王芷瑶,她就不想让我好过!滚开!别逼着我找高人超度了你。”
‘如果可以魂飞魄散,我会感谢你,起码我不至于再看到你蠢不可及!眼看着你犯蠢,让她越来越恨你,你当我很好受?你知不知道我没你那么恶心偏心,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一切却阻止不了……’
有人在耳边嘶吼着,房门有响动,慢慢的王译信耳边的声音转为了呻吟,渐渐的消失了。
王译信翻身而起,摸了摸手臂和双腿,又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消失了?
鬼怪消失了?
王译信大口喘着粗气,他不用再担心被鬼怪占据自己的身体,王译信很感激房门口出现的那道烛火,如果不是那道温暖的光亮。他许是就死了。
“谁?谁在哪?”
“父亲。是我。”
“璇儿?”
王译信下一个动作是穿好了衣服。“你怎么会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纵使王芷璇尚未及笄,又是他嫡亲血脉,这么做也有违体统礼数。
烛光越来越明亮,当王译信看到王芷璇虚弱的模样时,心似被狠狠的捅了一刀,尤其是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欲语还休,“爹。您不疼我啦。”
王译信再多的坚持也无法抵挡一下子扑进自己怀里痛哭的王芷璇,推了推怀里的女儿,可王芷璇却死死的缠住了他:“爹爹不理会我,我好难过,当时……当时我只是想救娘,没注意到您嘛。”
“好了,不哭,不哭。”
王译信拍了拍王芷璇的后背,叹息一声:“你是我女儿,以后别……别再这样了。”
“爹不气了么?”王芷璇眨着含泪的水眸怯生生的看着王译信。“没有爹爹,我吃不好。睡不好,最近几日整日就想着您,你看看……我都瘦了,不漂亮了。”
王芷璇像往常一样俏皮,娇媚的向王译信撒娇,轻轻摇动着王译信的手臂,王芷璇也不是非要半夜来看王译信,而是最近几日王译信整日不在家,她根本见不到,只能半夜过来。因为受王译信牵连,王芷璇的日子过得也很难。
在王家也没以前得宠,吃穿用度水平也直线下降,不是不怨恨王译信,但王芷瑶清楚离开了王译信,她在王家生活会更为艰难。
方才王译信让人给她送了几两散碎的银子,让她看到了挽回王译信的希望。
她并不差那几两银子,以前她就没少积攒银票,大伯他们搜走了王译信的银子和田产,他们再大的脸面也不至来搜王芷璇的屋子,因此最近这断窘迫的日子,其实只有王译信是真正受苦的一个,王芷璇偷偷的没少弄好东西给殷姨娘补身体。
王译信宠溺的摇头,“你这丫头的本事都用在我身上了。”
“您是我爹嘛,我不同您亲近,和旁人亲近您不生气啊。”
王芷璇俏皮的眨了眨眼,陪着王译信坐在床上,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王译信额头的汗水,担忧的说道:“您清瘦了,虽然仍然是我的谪仙爹爹,可女儿心疼啊,您得多保重身子,您政务很忙吗?最近都没怎么见到您,娘也很想您呢,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您。”
“她还好?”
“不怎好。”王芷璇苦涩的说道:“娘差一点就……就寻了短,若不是我看得紧,她只怕早就……爹能去看看娘吗?她好可怜,只不过同您相知相许,偏偏被蒋家凌虐,娘觉得对不住您,她的脸毁了。”
纵使王芷璇想尽办法始终无法淡化殷姨娘脸颊上的烙印,她只能另外想着化妆技巧,遮挡一部分烙印。
王译信胸口沉闷的难受,蒋氏毁了殷姨娘,他也是心痛的,“过两日,我忙过了再去看她。”
“好,我和娘等着您。”
王芷璇心底不满王译信的敷衍,王译信比前生的父亲好点有限,也是个畏惧其妻的无能男人。
但眼前,王芷璇只能继续依靠王译信,等将来……她搭上顾天泽和皇子,王译信就没用了,等到羽翼丰满的时候,今日她受到的委屈侮辱,她都要一样样向蒋家讨回来!
别以为蒋家做了西宁侯就能安享富贵了,只要她能帮着心仪自己的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她还怕什么?
光是太子只怕是不行,王芷璇藏起眼底的野心,如果让乾元帝也知道她,疼惜她,蒋家再不敢折辱自己了。
有那么多记载庶女出人头地,得贵妇,皇上看重的故事,王芷璇不信找到吸引贵胄侧目好感的机会。
她聪明,漂亮,年轻,又有古今融合后的才华,她理应该比所有人过得都风光无限。
“璇儿,你先回去。”
“那爹爹要注意歇息,别太忙了。”王芷璇攥紧了小拳头,“若是还有人欺负爹爹,您有难处就同我说,我会帮您教训他们。”
“你想怎么教训?”
“反正欺负我爹就不行。”
王芷璇似把王译信当作了不肯冒犯的逆鳞。“蒋家欺负您。您也要告诉我。西宁伯……西宁侯得意后,只怕蒋家眼里越发的没有您了,没准会在朝堂上为难您。”
王译信眼里闪过一丝的隐忧,王芷璇说得道理,还有什么事是蒋家不敢做的?
“爹。”王芷璇将脑袋靠在王译信肩头,“女儿不是勉强您做不喜欢做得事儿,也不是勉强您去经营仕途经济,我是什么日子都能过得。安贫乐道,我会永远孝顺您。只是,王家如今的状况,外有跋扈的西宁候,内又有各房叔伯各怀心思,祖父虽然有心主持大局,然祖父上了年岁,精力不济。您也得考虑清楚为好,您在翰林院为官,按说是最有希望见到陛下的。蒋家从伯府到侯府还不是因为得了陛下的看重?”
王芷璇停了一会,瞥见王译信并没像过去一样提起督促他上进的话就勃然大怒。果然,窘境才能唤醒王译信的野心:
“况且您若是疼我娘,就不该再让她被蒋家侮辱,她有什么错?不仅毁了娘的容貌,还将娘身上弄得伤痕累累。我看着娘真真是心痛。再有就是哥哥科举的事儿……女儿担心蒋家会从中作梗。”
“嘶。”
王译信倒吸一口凉气,王家想要在国朝立足,走科举是唯一的出路,一旦蒋家堵死了这条路,王家只怕是处境更为糟糕,“璇儿……你说得道理,世态炎凉,我早就该看透的。”
“父亲才华横溢,本是天纵之资,稍稍用心点,一准能做出一番丰功伟绩,上报朝廷,下安黎民百姓,也可让那些以为王家只是依靠蒋家的人看清楚,您王四爷不需要高攀任何人,您是谪仙,也是才子。”
被王芷璇敬佩,依赖的目光看着,王译信心中涌起了一丝火热,按了按王芷璇的手臂,嗓子有点干,最理解自己的人还是璇儿啊。
王芷璇几句话激起王译信的争强好胜的心思,也为王译信点明了方向,也该说出自己的目的了:“过几日不是有个文会吗?您能带我和我娘去吗?我们都想看看您在文会上的英姿呢。”
“你娘的身体……”
“在您身边,我娘才是最幸福的,没有您,纵使天天山珍海味,对我娘来说也是味同嚼蜡。”王芷璇嗔怪的说道:“您连这点都看不透我可就不理会您啦,在我娘眼里,谁也比不得您重要,她不像是西宁候的爱女只顾着自己痛快,我娘总是说既然心悦您,就要迁就您,事事依着您,她受点委屈,无妨,最重要得是不能委屈了心悦之人……”
“你娘这么说过?”
“我还能骗您?这些话我娘只能跟我说,她担心给您增添额外的烦恼。”
“卿卿……”
王译信被感动了,王芷璇嘴角微微勾起,太好骗的男人真真是没有攻关的快感,也许四皇子……王芷璇垂下眼睑,攻克四皇子或是傲气冲天的顾三少许是会更有快感一点,无人能逃脱她编织的情网。
子夜时分,王译信送走了对自己恋恋不舍的王芷璇,因为没有睡意,王译信又因为掉了恶鬼而心情大好,点上蜡烛,坐下继续仿照旁人的笔法画画,经过女儿的劝导,他要振奋了,不仅要赚银子养家,让蒋家后悔,更要……更要为王芷璇的将来拼出一份前程。
如果她成为朝廷重臣,王芷璇纵使是庶出依然可以嫁入名门。
……
殷姨娘脸上缠着纱布,困惑的问道:“璇儿为何要让我陪四爷去参加文会?我怕蒋家……”
“他们都析产了,还管得到爹爹带谁出门,这次文会非常的重要呢,正是我们的表现机会,省得不明就已的人被蒋家骗了,爹才没宠妾灭妻,是蒋氏……蒋氏嫉妒娘,才会对咱们又杀又打的,只要您在文会上大出风头,谁还能再说您出身不好?蒋氏既然要别居就让她一人独守空房去,娘,她放弃了爹爹,您正好同爹爹长相厮守。”
“可是我这样……怎么去见人?”
“娘,没事的,我来想办法。”
殷姨娘被王芷璇说得再次动了心,也许再搏一搏能彻底的独占王四爷,纵使她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儿女……瀚儿刻苦攻读,用心仕途也是为了她。
……
翰林院掌院府邸,年过四旬的翰林院掌院尹薄意闭幕凝神靠在椅子背上,过了好一会,他睁开了眼睛,对守在门口的人说道:“明日,让王端淳亲自来翰林院,我亲自考考他。”
“大人,您决定了?”
“顾三少给出的诱饵,太吸引人。”掌院无奈的叹息:“是人都不会拒绝,蒋大勇真真是好福气啊,有顾三少为他忙前忙后,只要王端淳人品过得去,我就收下他。”
ps王译信在作死,咳咳,这也是最大的爆点。老生常谈求粉红,月底了,夜这个月很努力的在更新。(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拜师(含粉红450加更)
十年前,尹薄意先中乡试解元,后为会试会元,最后乾元帝亲点他为状元,成就连中三元的奇迹。而后他又续娶坐师当朝次辅的幼女为继妻,从此候步步青云。
一年前,他从浙江巡抚荣升回京,被乾元帝委以重任,本来他有机会入阁,他却在乾元帝的默许下执掌翰林院。
自此翰林院从次辅兼任变成了单独一人执掌翰林院。
他并非不想入阁,只是还不到时候,此时即便他勉强入阁,也只能做阁臣的尾巴,向上进取极难。
尹薄意听从荣养致仕的岳父建议,做了翰林院掌院,伺机而动,谋求入阁的良机或是做几件让天下侧目的大事谋取政治资本。
他从没关注过王端淳,更不知晓王端淳是谁,蒋家和王家因为儿女的事情闹得很大,可如尹薄意这样有野心的政治人物只把这桩事当作热闹看看,他们更注重朝廷上的动向。
乾元帝不仅夺了王家的世袭爵位,同时恩封蒋大勇为西宁侯。
足以证明,蒋家比王家更深得帝心。
此时顾天泽找上门来,尹薄意无法拒绝,除了顾三少的强势外,更多得是他给的好处足够让尹薄意动心。
尹薄意并非是传授督促弟子学业的大儒,但如果他收下的徒弟做不得秀才,过不了乡试,那真真是大笑话。
科举也只是相对公平而已,尹薄意有名声,有官威。同样他也有自己对科举应试的总结。
他顺水推舟收下王端淳。只是给他一个背景而已。西宁侯再强势,文武不同路,蒋大勇影响不了科举的结果。
“万一王家少爷……”
“蠢!”
尹薄意摇头苦笑:“有顾三少在,本官根本不用为他的科举担心。”
顾天泽连翰林院掌院都能‘指使’,更别说乡试的主考官了,即便没人敢泄露考题,但可以划考试范围,在应试的时候做点记号。科举会试的猫腻多了去了,尹薄意能连中三元,岂会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尹薄意让仆从把蜡烛挑得更亮,他坐直了身体,摊开空白的奏折,缓缓把毛笔蘸满墨汁,沉了沉心,在奏折上写了两行字‘恳请陛下勿设镇守太监’
最近朝廷上最重要的大事并不是刘三本刮起的正官风运动,毕竟像王译信做得那么明显的官员实在是少见。
在国朝,妻族的实力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成亲只为两姓之好。谁会弄得岳父恼怒成这样?而且还是正当红的岳父大人。
不知有多少人都明着议论王译信是蠢货。
朝廷大员把更多的注意放在乾元帝有心在江南设立镇守太监的事上。
让一群阉宦压在督抚头上,制约监视督抚。这是朝野无法忍受的。
只是谁也不敢率先冒头,谁都晓得此事关系甚大,弄不清乾元帝心中的真实想法,哪个敢贸然上奏本?
官做得越高,越需要谨慎,朝廷大员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此事极为关注却不敢轻易上折子邀名。
尹薄意一直猜测乾元帝本意,今日得了顾三少准确的消息……尹薄意不再迟疑,直接上折子表明态度,在他身后的派系也会支持他的决定。
一旦能劝服乾元帝打消派遣镇守太监的心思,尹薄意会获得很大的政治资本,这对他继承岳父的人脉也很有好处,甚至可以说关系到以后他入阁的次序。
这个诱饵……顾天泽给得足够让尹薄意疯狂,尹薄意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趁夜,翰林院掌院写好了折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在早朝时,他把折子当众呈交给乾元帝,金銮殿上回荡着掷地有声的陈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旁人以为第一个出言反对的人会是刘三本,谁也没料到会是一向以沉稳,老辣闻名的尹大人。
他的立场自然代表了翰林院的立场。
乾元帝身体靠在龙椅上,深邃的目光落在了顾天泽身上,没过多理会跪在丹壁下的尹薄意。
顾天泽站在功勋队列中,感觉到乾元帝的目光,高高的扬起下颚,清澈的目光同乾元帝别有深意的目光相碰。
是臣说的……您比不必问。
乾元帝目光中含了一分威严震怒,换个人早就趴地上请罪了,可顾天泽依然笔直的站立着,依然同乾元帝对视,他宛若一杆长枪直直的戳在那里。
顾三少不怕,可有人怕。
比如站在勋贵武将首位的定国公,因为离着乾元帝近,又做了乾元帝十几年的臣子,定国公对自己这个姐夫的‘凶性’很了解,任何冒犯他的臣子,只有一个下场——死。
见乾元帝绷紧的脸庞,定国公为顾天泽担心……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为阿泽说点什么,却听见乾元帝低沉的笑了。
定国公握紧了拳头,皇上笑了?
这说明皇上根本就不会惩罚阿泽,可阿泽把皇上的心意泄露给翰林院掌院知道,这是重罪啊。
“阿泽,你觉得尹卿说得可对?”
“臣赞同尹大人所言。”
乾元帝王手搭着龙椅的扶手,目光扫过内阁阁臣,六部尚书侍郎等朝臣重臣,“你们呢?”
“臣等亦赞同尹大人所言。”
“皇子呢,朕的儿子是何意思?”
“父皇,儿臣……”
皇子们反倒有几分迟疑,乾元帝筹谋设置镇守太监已经好几年了。
甚至宦官都在争取早一日达成此事,每一位当权者相对会信任身躯不全的太监,因为太监没有能力造反,江南最近有点不太平。前朝余孽死灰复燃。
虽然国朝美化了太祖高皇帝拥兵自重。篡位的举动。但始终无法改变在有些人心中的乱臣贼子形象。
因此,乾元帝对前朝余孽绝不姑息,也有传说前朝末代皇帝在江南留下了太子……江南又是国朝的重中之重,乾元帝不放心也是难免的。
方才,乾元帝脸上闪过的怒意,皇子们也都有所察觉,他们该怎么回答?
是站在朝臣这边?还是站在父皇那边?
此时如果反对尹大人的提议,自然会让朝臣们不满。没有朝臣的支持,夺嫡之路会很艰难。
可是违逆了父皇的意思,他们有再多的朝臣支持都没用。
四皇子抢先一步,躬身道:“儿臣赞同尹大人所言,恳请父皇莫要在江南排镇守太监,国朝富足,万民归心,小小前朝余党何足挂齿?父皇用宦官监视江南,反倒显得您怕了那群乱党。况且宦官大多贪婪,把他们放到富贵奢靡的江南。许是会助长他们的贪婪性情,阉宦祸国。父皇不得不警惕。”
顾天泽听着四皇子慷慨激昂的陈诉,嘴角微微勾起。
乾元帝注视了四皇子许久,道:“老四言之有理。”
朝廷上的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其中也包括按照谋士建议主动站出来的四皇子,在朝廷上,乾元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尹卿,你是第一个站出来指正朕的人,朕记住了。”
“臣愿意报效陛下。”
“怀恩,赏。”
“遵旨。”
尹薄意领到了乾元帝的赏赐,又是感动,又是觉得光荣,除了简在帝心外,他还会得到仕林官员的称赞。
入主翰林院整整一年,他总算是掌握住了翰林院,把次辅在翰林院的影响力彻底的抹去。
这次谏言对尹薄意而言收获是巨大的,如果没有顾三少‘通风报信’,他也不敢笃定的上折子,乾元帝可是一位敢于诛杀满朝文武的帝王。
哪怕王端淳是个棒槌,尹薄意也会收他为徒。
退朝之后,尹薄意被朝臣围住,四皇子也面有喜色,这次可以消弭上次惹父皇不快的影响了。
四皇子抬头时,看到了迈步向金銮殿外走的顾天泽,照样无一人走在顾天泽身边,真不知道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
御书房中,乾元帝问道:“阿泽为何选了翰林院掌院?”
“您没问尹大人,问得是翰林院掌院,还用臣说?”顾天泽不满的翻了翻眼睑,“您让臣说什么?说您早就看次辅插手翰林院不满?说首辅觉察到了次辅下克上的‘意图’?还是说臣只是为了蒋侯爷?”
“您到底想听哪一件?”
“哈哈。”
乾元帝递给顾天泽一把红枣,“晓得你爱吃。”
“就几颗枣子?您太小气啦。”
“帮朕做点事,用得上这么多话?”
“没有下次了。”
“呦呵,跟朕耍脾气?不乐意了?”乾元帝继续逗顾天泽,“你可知道多少人想猜朕的想法而猜不到?唯有你……阿泽,唯有你明白朕。”
不愧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乾元帝很骄傲啊。
顾天泽转身向御书房外走,“臣去衙门。”
“哈哈,阿泽害羞了。”
“皇上……”
怀恩公公心中泛起一分的无奈,换个人猜中皇上的心思试试?不死也得脱层皮!
皇宫门口,顾天泽翻身上马,略略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把乾元帝的注意力引到了旁出,方才他最怕得是乾元帝发现王芷瑶,发现他甘心为王芷瑶所用……顾天泽提了提缰绳,纵马扬鞭赶去京城都指挥使衙门。
王端淳还在衙门等着他。
顾天泽就没见过比王端淳脑子还不开窍的人,直到此时王端淳还认为王芷瑶做得太过,弄得王家被夺爵,好不容有点清醒的王端淳又担心起王家。
顾天泽直接把他关进了衙门的牢房,省得他跑回王家去做质子!
一处牢房中,王端淳失落颓废的坐在小凳上,因有顾指挥使的吩咐,哪怕他被关在牢房里,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吃用都是最好的。整个京城最富有的衙门就是京城都指挥衙门。
顾指挥使需要多少银子都会得到满足。
因此在旁边的桌上放着香茗。可口的点心,差役方才来问过,王端淳中午吃什么,哪怕他要求吃黄鹤楼的酒菜,差役也能给他弄到。
“指挥使大人。”
“顾大人。”
腾腾的脚步声让王端淳抬头,是他?顾三少,在京城比皇子更嚣张,更肆意妄为的人。
记得第一天。王端淳见到顾天泽就说,‘你有不臣之心,有违圣人教诲。’
顾天泽只是笑了笑,带着王端淳彻底领略了一番顾三少有多嚣张。
他的嚣张,颠覆了王端淳脑子里的某些既定的条条框框,王端淳眼看着顾天泽傲气冲天,无人敢惹……他记得自己站在马下,而顾天泽骑在马上,在他背后是缓缓西陲的夕阳,黄晕的斜阳让顾三少越发的耀眼。他说‘我就是这么长大的,以后也不准备改变。’
王端淳被震撼了。纵使无法像顾三少,但他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过得更自在一点。
此后,除了顾天泽进宫伴驾之外,他总是把王端淳带在身边,没有教导王端淳怎么做,只是让王端淳看清楚,他顾三少不仅有帝宠,同样也有本事骄傲。
因为什么事情都没隐瞒,王端淳知道是顾天泽和妹妹王芷瑶联手栽赃陷害王家,致使王家被夺爵,也知道了父亲王译信被降职罚俸……父命大于天,王端淳再一次纠结了,小妹固然是出气了,可王家的世袭侯爵没了,王家才是他们的家族,王译信是他们的父亲。
王译信受苦,他们这群做儿女的脸上能有光彩?
百善孝为先,一直是王端淳的坚持,他可以在学业上不如旁人,但他不能失去孝心。
“早膳没用?”
“是的。”
差役毕恭毕敬的站在顾天泽身后,“属下给他准备了好多样,他都不肯用。”
顾天泽眼里闪过一丝的不悦,不是因为王芷瑶,他会顾及王端淳?
“把牢门打开。”
“喏。”
顾天泽走进了牢房,盘膝坐在软席上,吩咐:“我想吃黄鹤楼楚家私房菜。”
“喏。”随从立刻去张罗。
黄鹤楼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而黄鹤楼的楚大厨的私家菜是一绝,每月他只当一次大厨,光点他菜的人都排到了明年。
这一点,王端淳也是明白的,不大一会功夫,饭菜端上来,正宗的楚家私房菜。
“你们出去。”
“喏。”
随从和差役退了出去。
顾天泽倒了一杯酒轻轻的抿了一口,“我从小就长在皇上身边,从懂事起,旁人就跟我说,我爹是定国公,我并非是皇子。”
王端淳认真的听着,顾天泽眸色淡然平静,“我那做定国公的父亲把我丢了,他为何丢了我?我不乖?不够出色?还是不够孝顺?”
“陛下对您还是挺好的……”王端淳放下了自己的心事,转为安慰顾三少。
“是很好,皇上真心疼我,看重我,这我知道。皇上不可能永远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他会分神,会分心,皇宫很大,人很多,争宠的人更多。”顾天泽苦涩的一笑,“我不是生而知之的天才,也不是天纵之资的奇才,我受过的苦,你想不到,谁都想不到!”
顾天泽仰头喝了杯中酒,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洞可吞噬任何的光芒,“最好的报复——他们越是嫉妒我,我越是得宠,父亲对我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孝顺……你想尽孝,你父亲也未必领情。”
“王端淳,我看不起你,你既然记得孝顺,莫非你就忘记嫡为尊的礼教?想让你父亲正视你,后悔放弃你,你得做出个样子来。”
顾天泽看着王端淳,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嘲弄,“事事让你妹妹出头,你配做兄长么?你怎么敢……敢让她费尽心血为你铺路?”
只要一想到王芷瑶为了王端淳的前程求旁人去,顾天泽心里就不怎么舒服。
“我……”
“你想孝顺他也不是不行,可你有本事孝顺他,做你们王家最优秀的子孙么?”
“我……”王端淳低下了脑袋。“我会努力。”
“这些日子。你一直跟着我。到现在还没看明白?你难道不明白我和你妹妹是怎么把王家最在意的东西毁了?你想做孝子贤孙,想让王家承认你是祖宗的优秀子孙,跟自己较劲有用吗?只要你能把世袭侯爵的丹书铁券捧回王家,王家人能把你当作活祖宗。”
“我……做不到。”
王端淳缩了缩身子,喃喃的说道:“我取不回丹书铁券。”
“我最不喜欢做不到这话,如果你是我手下的兵,我会让你滚得远远的。”
顾天泽平了平胸口的郁闷,摊上榆木脑袋的兄长。莫怪她笑得很少,“我给你个机会。”
“什么?”
“明日,你去翰林院,拜翰林院掌院为师。”
“什么?”王端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脸色激动的通红,“尹大人?他可是国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大才,我……我……不,他肯收我为徒?”
“连中三元很难么?”顾天泽慢悠悠的喝酒吃菜,丝毫不觉得翰林院掌院有多了不起。
“你没读过书?”王端淳脱口而出的问道。
“我的启蒙老师是天下第一名儒。”
“……”
王端淳脚一软,跌坐在牢房的地上。天下第一名儒?专门来京城给顾三少启蒙?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对顾三少种种的特别,王端淳应该习惯了才是。
王端淳再也不敢说顾三少没读过书了。
“连中三元是很难的。往前推两百年才出现过一次。”王端淳给顾三少解释大三元的难得,“他只是小三元就已经名扬京城……第一名不是好考的。”
“你还没下过场?”
“是……”王端淳略觉得有些失落,“父亲一直不让我下场,其实就是下场我也是落第的。”
“小三元之上是大三元?”
“是。”
“行了,你准备准备,拜师去。”
顾天泽站起身,向牢房外走,“多吃点,我可不想明天看你太过失态,尹薄意……只是翰林院掌院而已,不用紧张。你若是功成名就,就算取不会世袭侯爵,王家依然会把你当作最最孝顺的子孙。王家不缺伺候主子的奴才,你想对王四爷尽孝,就用功读书。”
“我……我会努力的。”
王端淳握拳保证,看顾三少的身影消失在牢房,桌上的方才飘荡着诱人的香味,王端淳眼睛潮湿,呜咽道:“谢谢。”
如果不是顾三少,他根本没有拜师翰林院掌院的机会。
……
析产分居后,蒋氏领着儿女一直住在西宁侯府。
蒋大勇不乐意每次从衙门回来看不到懂事的小妞妞,自然不愿意蒋氏搬出去,西宁侯府地方很大,也不缺她们住的地方。
田氏对外说,蒋氏被王译信伤了,在娘家养伤,在父母身边尽孝,等另外买得宅邸重新修缮好后,蒋氏再领着姓王的儿女搬出去……
只要有个理由,旁人也不会在这上面挑刺。
“外公,舒服吗?”
“舒服,舒服。”
蒋大勇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眯着眼睛享受着外孙女软乎乎的小手在自己肩膀上拍来拍去,心里那个美啊,有外孙女心情也变得很好呢。
王芷瑶按照穴位给按摩,时重时轻手法很纯熟,以前她就经常给父亲按摩……蒋氏和蒋家由她照顾守护,希望真正的王芷瑶也能代替她孝顺父母。
“小妞妞认识靖北将军的公子?”
“啊?”
王芷瑶回过神,靖北将军挺耳熟的,“萧将军?”
“你果然认识?”
“我认识萧校尉,娘领着我们从王家出来后,多亏了他帮忙我们才不至于露宿在雪地里。”
王芷瑶记得那位年轻校尉给自己行的方便,也记得是他把他们安排在信得过的客栈里……当然王芷瑶也不会忘记,顾三少陪了自己很长时间。
蒋大勇哦了一声,靖北将军家的小子不错,倒是可以给小妞妞考虑一番。
文臣那边,经过衍圣公的劝导,蒋大勇已经死心了,万一再碰上一个像王家那样的人家,小妞妞不得受委屈?只要让将来的外孙女婿不去疆场拼杀也就是了。
做个总兵总比在疆场上卖命强。
不过,萧家小子想娶走小妞妞可没那么容易,别看蒋大勇同靖北将军关系还算不错,但想让蒋大勇通融,外孙女婿得拿出真本事来。
蒋家儿郎排开了二十几号,先打过王芷瑶这群表哥再说。
打不过蒋家人,还敢说保护小妞妞?
蒋大勇默默的点头,就这么办,想娶小妞妞第一关,先上演武场。
“外公?”
“哦,没事。”
蒋大勇岔开话问道:“你娘给你哥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翰林院掌院……小妞妞啊,听衍圣公老酸儒说,此人不简单且城府很深,还很护短,你哥哥跟着他是不错的选择。”
顾三少为兄长老师怎么会不好呢?
明天,王芷瑶一定要陪兄长一起去翰林院拜师。
除了想看看翰林院是什么样子,她还想看看王译信会不会惊讶得咬掉了舌头,被他放弃的儿子,转瞬成了他顶头上司连中三元的掌院尹大人入室弟子……王端瀚中过小三元,但同大三元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ps继续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交锋(含粉红465加更)
因为国朝考区不同,若是运气好了,小三元一年能出好几个。但是解元,会元,状元的大三元国朝三年都不一定出上一个。
出现大三元的概率很低,王芷瑶也听说两百年前出过一个。
早先,顾三少能把王端淳送给国子监祭酒做徒弟,王芷瑶已经很高兴了。
如今拜入将来有可能会做阁老首辅的尹薄意门下,王芷瑶不知该怎么感谢顾三少好。
在官场上,最雄厚的政治资本就是师徒。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个前程远大的师傅,王端淳只要按部就班的提升,谁也不敢轻易算计他。
王芷瑶也侧面的了解了一番尹薄意的为人,仔细研究了他升迁的路线,看得出此人城府很深,同样也很懂得为臣之道,懂得妥协和争取。
而且尹薄意身后的人脉派系的影响力同样不小。
这么看,尹薄意将来倒霉的可能性很低。如果拜一个不懂得收敛过于耿直的师傅,哪怕这位地位再高,王芷瑶都不会答应的。
王端淳脑袋已经够木讷了,再被师傅带得不会转弯,将来很可能是炮灰命。
身为徒弟如果背叛师傅,那么这名弟子也别打算在官场混了。
蒋氏对王端淳拜师翰林院掌院也很高兴,按照习俗准备了齐全的拜师礼。
她本打算明日陪着儿子一起去,知晓尹大人在翰林院考较王端淳后,蒋氏同王芷瑶想得不同。不愿意再见到在翰林院为官的王译信。
她不知道见到王译信该怎么说。
王芷瑶对蒋氏保证。一定会全程陪伴兄长。王芷瑶也不乐意蒋氏再见王译信。
谪仙王译信对蒋氏的杀伤力太大,蒋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再被王译信勾引回去,王芷瑶会哭的。
况且,她准备在翰林院好好的欣赏王译信的惨样子,自然不希望蒋氏在场。
翌日一早,王端淳身穿儒衫,头带方巾。腰间挂着玉珏,外罩一件灰鼠皮大髦,他既有书生的文雅,又有透出几分的贵气。
虽然他没王端瀚俊美,但爹娘也给他遗传了不错的俊颜,经过顾三少影响,王端淳眉宇间的自卑,怯懦少了许多,这段日子他已经慢慢的适应在京城横着走了。
他没有顾三少的背景身份,可他起码不会碰见什么人都认为自己不如旁人。
“妹妹和我一起去?”
“嗯。”
相比较王端淳的精心打扮。王芷瑶衣着简单上许多,外面只穿了一件寻常的鹤裘。梳着一根长辫子,辫稍绑了一对珍珠头绳,白净脸庞两腮微微泛着桃粉色,唇角上扬,笑意盈盈,显得她极为干净,亲切。
“我不会给哥哥丢人的。”
“不是丢人……”王端淳有了几分的紧张,“不是说你给我丢人……是……我……”
“好了,哥哥,走吧。”
王芷瑶督促兄长上马车,她让小书童把礼物搬进去,回头向蒋氏笑了笑,她也钻进了马车,“去翰林院。”
马车出了候府良久,蒋氏才回过神来,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己到底还得让瑶儿操心到几时?
在蒋家,蒋氏自然是千好百好,兄嫂对她极为疼惜,什么好东西都给她送来,侄子们也很懂事,见到她也是姑姑前,姑姑后的,蒋氏的心里并不快活……只是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她勉强自己不去打听王译信的近况,打听王译信有没有后悔。
蒋氏也明白,瑶儿是不可能原谅王译信的,蒋氏默默的叹息一声,既然无法再钟情于谁,就为儿女们活下去罢。
……
翰林院在皇宫东北角,离着阁臣们处理公务的地点很近,相比较六部衙门,翰林院离着皇宫最近。
王芷瑶随着王端淳早早下了马车。
王端淳显得很兴奋,读书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入翰林院,每年恩科只有三甲可入,当然也有庶吉士考试,但不是每年都有庶吉士考试。
“为什么不走中间?”王芷瑶不明白王端淳为何拉着她贴着墙边走,中间的路面很干净,也很宽阔。
“每年科举出名次后,不是有跨马游街吗?只有状元,榜眼,探花进宫谢恩的时候能走在中间的位置,寻常时候……”
“咦,有马蹄声。”
王芷瑶回头,顾三少一身戎装策马从道路中间呼啸而过,王端淳在王芷瑶狡黠的目光下,解释不下去了,喃喃的回了一句:“谁能同他相比?”
“也是。”
王芷瑶点点头,远远的看着他在宫门口下马,领人进了皇宫,感叹道:“世上只有一个顾三少。”
“小妹……”
“什么?”
“你和顾大人之间……”
王端淳虽然木讷了一点,回京这么久了,他也知晓顾三少在国朝中的地位,唯有世家千金,重臣嫡女才能般配得上顾三少。
王芷瑶不需要旁人提醒自己和顾天泽之间的地位差距,“哥哥不用想得太多,我同他只是认识而已,看在外公的面上,他才会帮忙的。”
“也是我不争气,若是我学识能好一点,也许……”王端淳坚定了发奋读书的念头,最近因为他跟顾三少在一起,都没怎么温书,“如果我能拜师尹大人,我一定会努力刻苦读书。”
王芷瑶摇摇头,“哥哥读书已经够用功的了,您不必我为费心,纵使你高中状元,我和他之间一样天差地别。”
“小妹。”
“就如同他可以策马走在中间,而我只能站在边缘看着他路过。”
王芷瑶淡淡的一笑,督促兄长快一点进门。“不用太紧张的。尹大人既然答应了收下你。你用不上太在意考较。”
自打进了翰林院后,王芷瑶发觉王端淳非常的紧张,手脚略有僵硬,呼吸也有一点急促。
王端淳勉强回了王芷瑶一个微笑,他怎能不紧张?
他将要面对得是翰林院的掌院,两百年才出一次的连中三元的状元。
万一他的表现不能让尹大人满意,该怎么办?
王端淳有点后悔,昨夜不应该早早就睡了。他不是顾三少,人家启蒙老师都是天下第一鸿儒,他……应该熬夜看书才对。
王芷瑶把一个护身符递给王端淳,“我专门在衍圣公孔家求的,你带着。”
“……”
哪怕经过顾三少的调教,王端淳还是会被孔家的名头镇住。
这些只是传说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关注着他。
王端淳收好护身符,稳了稳心跳,道:“我记得翰林院掌院处理公务的地方应该是在东边……得绕过梅林凉亭。”
翰林院占地面积不小,如果说衍圣公府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那么翰林院就是所有入仕为官的文人心中的圣地。
哪怕翰林院是京城所有衙门中最清闲的一个部门,清贵的翰林院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方才在门口时。王芷瑶兄妹即便报上了尹大人的名号,依然被人盘问了许久,还是尹大人知道了消息,派随从接着他们,他们兄妹才能跨进翰林院的大门。
王芷瑶想,如果顾三少在的话,一定不会这么费劲。
因为乾元帝没有册太子,太子的詹事府自然是空着,因此四五十号熬资历的官员在翰林院供职。
他们最盼望皇上能早日定下储君,如此他们也可以从翰林院直接进入詹事府,辅佐未来的皇帝。
有此心思的人是有心向上的,他们绝不同王译信只是在翰林院混日子。
不过,乾元帝最近几年只怕是无心册太子,翰林们还得再继续等下去。
沿着小路,穿过梅林,在梅林中间修了一座凉亭,如今正值隆冬时节,梅花争相盛开,清贵又无所事事的翰林常在凉亭赏景,吟诗。
当然能在上班时间这么清闲的翰林,大多都是翰林院最底层的人,没志向,没人脉,没根基,他们除了清贵的翰林名声外,什么都没有。
在这群冒着风雪赞美寒梅的人群中,王芷瑶发现了王译信孤傲,消瘦的身影。
他果然混得不怎么好。
王译信比以前消瘦许多,而且在这群混得不怎样的人中间,王译信好像也不是领袖……王芷瑶嘴角微微勾起,真是太开心啦。
看王译信落魄,仕途暗淡,怎么这么开心呢?
王译信和同僚对诗词,以前他是不需要来参加这样的聚会的,自打蒋氏同他析产分居后,王译信能感觉出同僚嘲讽的目光,他在翰林院的地位也在直线下降。
如果不是他还能时常入宫给乾元帝念念书,他许是早被排挤出翰林院之外了。
“掌院大人领人进门?还拿着礼盒?”
“怎么还有一位小姐?”
“看着那位小姐还挺可爱的……”
同僚议论纷纷,让外人在翰林院行走也只有掌院尹大人能做到。
王译信本来背对着小路,同僚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随着众人的目光回头一看,正好迎上了王芷瑶的笑容。
她站在梅花树下,开满梅花的树枝正好探在她顶上,赛雪的梅花衬得脸庞越发的白净晶莹,她那黑漆漆的眸子虽然含笑,王译信却能发现一丝的嘲弄。
她在嘲笑他?
王译信下意识的挺起了腰,在翰林院是可以不用穿官袍的,因此他此时身上穿得是月白色长衫,披着一件鹤裘披风,清瘦的身材并不影响王译信的风度,王译信本能的不想被王芷瑶看轻了。
虽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换过了。
蒋氏还在王家时,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状况,王译信在同僚们中间,仪容极佳。如今伺候他的仆从锐减,王译信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做。洗衣服等俗物。他就是想做也不会做。
“他是?”
“向咱们走过来了。”
在凉亭里的人纷纷屏气凝神。能被掌院请进翰林院的人非富即贵,而且走来的少女容貌出色,通身的气派,看着像是见过大世面的,身处翰林院依然很镇定。
“父亲大人安。”
王芷瑶稍稍屈膝,主动同王译信见礼。
众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面前的小姐是王译信的女儿?
不是听王译信说,自己的女儿是绝色?
王芷瑶虽是出落得不错。但离绝色差距有点大。
王译信晓得王芷瑶是故意的,脸上似发烧一般,“你来翰林院作甚?”
有明白王家状况的人悄悄对同僚说,“她应该是随着蒋夫人另居的嫡女,王家七小姐。”
“就是簪花会上被刘大人盛赞抚琴意境深远的王七小姐?”
“没错。”
听见这话,王译信更是囧得难受,丝毫没有为女儿而骄傲的感觉,“翰林院乃朝廷重地,是你可随便出入的?”
王译信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丝隐隐的钝痛消失了。以前每一次碰见王芷瑶,他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心头似被浓浓的愧疚包围住一般。
“王大人有所不知。”
引路的随从面色恭敬的回话:“令爱令郎是尹大人请进翰林院的,今日令郎将要拜我家大人为师。”
“什么……”王译信脱口而出,大骇道:“怎么可能?”
王芷瑶微微一笑,嘴角扬得高高的,戏谑的看着王译信,“怎么不可能?您眼里我哥哥是哪都不好,哪都比不上您心爱的庶子,但在掌院尹大人眼中,兄长可堪造就,打算将我哥哥收入门下呢。今日我是陪同哥哥来行拜师礼的,连礼物我都带了。”
王译信震惊的目光扫过站在王芷瑶身边略微显得有点急促的王端淳,“淳儿,你是来拜师的?”
“是。”
王端淳的行礼可比王芷瑶有诚意多了,深深的躬身,“回父亲,承蒙尹大人不弃愿教化儿子读书上进。”
“是你外公?”王译信说到此处摇摇头,不可能是蒋大勇,西宁候没这么大的脸面。
掌院尹大人怎么会让收下王端淳?
不是他偏心,王端淳并非读书种子,脑袋也略显僵硬,实在是……白瞎了这次机会。
王芷瑶淡淡的问道:“您想到了瀚哥哥?”
“啊。”王译信赶忙摇头,就算是他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当着同僚的面这么说,况且他光顾着吃惊了,此时根本没想到王端瀚,“淳儿能得尹掌院教诲,很不错,淳儿,你要认真的学习,为父等着你高中的消息。”
王端淳很少受王译信的重视,激动得脸有些红。
王芷瑶早就对王译信死心了,淡淡的回道:“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想来您不大重视的哥哥,许是会比您重视的瀚哥哥早一步高中。”
王译信面容更是尴尬,王端淳是来拜师的,而王芷瑶明显是来气自己的。
而且王芷瑶一气一个准,王译信胸口闷得生疼,在同僚们面前还不能教训王芷瑶,只能自己郁闷憋屈着,再说下去,没准会被王芷瑶气得吐血:“你们先去见尹大人,我随后就到。”
王芷瑶诧异的看了王译信一眼,以前谪仙可没这么会攀关系,谪仙不是蔑视功名利禄么?怎么会有心借着王端淳接近尹大人?
“不敢耽搁您欣赏雪景,我和哥哥都不擅长诗词,无法用诗词迎合您,若是五姐姐和瀚哥哥在就好了,他们一左一右陪伴您,可以同您对诗,陪您饮酒赏梅,五姐姐也可以抱着您的胳膊撒娇……这些我都做不得,莫怪您不喜欢我们。”
众人看向王译信的目光带了几分的嘲弄,宠妾灭妻看来不单单是蒋家搞出来的传闻,也是,如果蒋家没有实际的证据,怎么会逼得王家被夺爵?王家也不可能让孙子孙女跟着蒋氏生活,庶女抱着父亲?
“敢问王大人,您庶女几岁?”
“我五姐姐么?”
王芷瑶天真的说道:“不能告诉您五姐姐的芳龄哦,反正她比我大就是了。”
王译信很想把王芷瑶的嘴缝上,你可以不用‘天真’的陈诉事实。
“璇儿只是活泼一些。平时很守礼。”
“哦。”同僚们拉长了声音。
王芷瑶连连点头。“没错。我的五姐姐真的很活泼,每一次您回府,她总是扑向您的……她还经常陪伴您在书房读书。”
“瑶儿,尹大人还等着你们。”王译信直接打断了王芷瑶的话,摆出一副为儿子着想的样子,“快去吧,别让尹大人等着急了。”
王芷瑶很懂得适可而止,如果再踩王译信两下。固然她是解气了,但对她的名声也不是好事,毕竟在孝道最重的时代,为了王译信把名声赔进去,实在是不明智。
会有机会的,慢慢虐嘛。
王芷瑶早有打算一步步打掉王译信最在意的东西,先是爵位,而后就是王端瀚的科举仕途。
“哥哥能拜师尹大人,主要是因为尹大人惋惜哥哥的才情被耽搁了,心疼哥哥读书刻苦。”
王芷瑶绝对不准许王译信借此关系攀上尹大人。王译信就再翰林院不入流的底层窝着最好,“一旦您也去见尹大人。他是您的顶头上司,反倒不好教导哥哥。您就当心疼哥哥,还是只把尹大人当作上司恭敬为好,哥哥眼下不需要您……您继续忙就是给哥哥最大支持了,当年哥哥和我需要您的时候,您在陪伴教导五姐姐和瀚哥哥,那么今日,哥哥拜得名师,您还是……还是多多关心您需要关心的人为好。”
王芷瑶屈膝行礼,同还想说什么的王端淳一起离开。
王译信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王芷瑶几句话把残破的面具又戳得了好几个窟窿,他此时全无父亲的权威。
“王年兄,您……哎。”
和王译信相熟的同僚说不起下去了,摇头叹息,迈步走出了凉亭。
嫡子,庶子虽然都是亲生儿子,太过重视嫡子亏待庶子,也没人会多说什么,毕竟事关妻族的脸面,嫡血的地位一向很高,可太过重视庶子,蔑视嫡子,那会被人看作是糊涂人。
以前,王译信经常提起王端瀚,也不说是不是嫡子,同僚们也都把王端瀚当作王译信的嫡子看待,后来他们才知道,王端瀚竟然是官奴所出,蒋夫人根本没认下的庶子!
王译信因真爱的官奴姨娘,蒋夫人因此同他析产分居。
和王译信相熟的人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在房门前,王芷瑶扬起脑袋对王端淳道:“在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他眼里心里只有庶子庶女,当我们有了好机会的时候,也不需要再考虑他。”
王端淳默默的点头,捧着礼物进门。
王芷瑶站在外面等候,半天没听见动静,她着急的绞着帕子,有顾三少提前安排,拜师还能有意外?
如果出现意外,王芷瑶非要同顾三少理论不可!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端淳从屋里出来,王芷瑶迎上去:“怎么?”
“小妹,师傅收下我了。”
“太好啦。”
王芷瑶脸庞绽放灿烂的笑容,站在远处的王译信看个正着……本打算教训王芷瑶的心淡了许多,他好像第一次见王芷瑶笑得开心,王译信没脸上前去享受嫡子拜师的喜悦,见同僚上前恭贺走出门外的顶头上司尹大人,王译信转身悄悄的离去。
今日赶车的墨香病了,王译信步行回到了王家。
因为被撤去了世袭侯爵,王家府邸很多东西都不能再摆。王译信一进府门就被老爷子叫到了书房,因为夺爵,老爷子越发重视孙儿们的功课,把几个明年科举的孙子看得很紧。
书房中,不仅有老爷子,还有王译信在京城的两位兄长和五弟,唯有庶出的三哥在江南打理王家的生意。
老爷子面容苍老,显出病态孱弱,把手中的文章交给王译信,“瀚哥儿做得,我看着实不错,他本就是小三元,又正是少年,许是明年他能中个解元回来……”
王译信接过纸张看了一遍,撇见王端瀚几分自傲的模样,道:“他还需要更努力一些。”
“怎么?文章做得不好?”老爷子把王译信叫来可不是听他泼凉水的,“你说说哪里不好?”
王译信随手指出了几个破题时的错误,“比以前是有进步,但若想中解元,只怕是……不过,淳哥儿今日拜了掌院为师,想来在明年科举上,他会有所斩获。”
“王端淳拜翰林院掌院为师?”老爷子失问道。
“嗯。”王译信点点头,“今日行得拜师礼。”
老爷子瞪大了眼睛,王家几位爷眼里闪过兴奋的目光。
“四弟你既然能让淳哥儿拜师,为何不关照你的侄儿?王家的爵位为什么丢的,我想你也清楚,淳哥儿脑筋死板,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大哥认为我有让尹大人收徒的资本?”
“不是你?”
“不是。”
王译信瑶坚决的摇头,“许是西宁候找了衍圣公出面吧,听说衍圣公和蒋家是通家之好,以前都没听说,没想到西宁侯隐藏得也够深的。”
老爷子目光暗淡了几分,既然走得是西宁候的路数,王家人就别想再拜入尹大人门下,“淳哥儿学问如何?可有高中的希望?”
“就算是淳哥儿高中,得好处的也是蒋家,您没看四弟妹带着儿女就住在蒋家么?明明是我王家的孙子……”王大爷不忿的说道:“要不让人同淳哥儿说说?我看淳哥儿是个孝顺的,许是会同意把堂兄弟引荐给尹大人,咱们也不求被尹大人收入门下,只要能得尹大人指点几句,我想他们的举业会顺利许多。”
最重要的是借此可以攀上尹大人的关系。
王大爷虽然在朝中只是小虾米,但消息尚且灵通,尹大人简在帝心,将来必然会有远大的前程,这时候若是能攀上关系,将来受用无穷。
王端瀚的眼睛也是亮亮的,不管父亲是否同意,他都决定一定要去见见王端淳……这些年没少关照淳弟,也该是他回报自己的时候了。
他比王端淳更适合做翰林院掌院的弟子。
ps月底继续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巴掌(含粉红480加更)
“四弟不想接弟妹回来,你顾着脸面我能容你,可淳哥儿姓王,就算是他住在蒋家,也是你的儿子。”
王大爷异常的积极,失去世袭侯爵后,他在官场上彻底的撕开了沉稳的派头,变得积极钻营了起来,又因为才学不足,他在仕途上进步有限。
今日有这等攀上尹大人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的。
于是,他拼命的鼓动王译信对王端淳行驶父亲的‘权利’,说是鼓动不如说是逼迫。
不仅如此,他还让其余兄弟一起使劲,王译信再一次陷入王家的群海战术中。
他如同一只随时会被至亲掀翻的在海上飘荡的小舟,孤独,感伤,同时也很痛苦为难。
至亲的人为何不考虑他的意愿,拼命的逼他做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父亲……”
王译信把全部期望的目光投向了据说最疼惜自己的老爷子,“对淳哥儿,我很少管过,此时晓得他拜得名师,我便领着侄子们凑上去,我算什么人?纵使我有心仕途,也不能做借着淳哥儿攀附尹大人的事儿,我……我不想让她看不起,不想让蒋氏知道,离了她,离开了蒋家,我会一事无成。”
老爷子目光凝重了一瞬,低头看了一眼方才被自己盛赞的王端瀚做得文章,无力的叹息一声,“老四,我不想王家毁了,你明白么?”
王译信消瘦的身体晃了晃,往日清澈的眸子蕴藏起滔天的怒意,不想王家毁了。就要牺牲自己?
他为了王家还不够么?
世袭侯爵是因为他被夺走的。可他也任由至亲欺辱了这么久。他什么都没说,再苦再难,他都默默的忍下了。
况且如果不是他娶了蒋氏,世袭侯爵早就没了。
他同蒋氏成亲十几年,在这期间如果兄弟们争气一点,如今也不会因为他同蒋氏的矛盾而被乾元帝夺了爵位。
“我后悔……”王译信垂下脑袋,“后悔啊。”
不说旁人,如果他当初借着高中探花的良机用心仕途。像他当年的同年同窗主政一方,做了封疆大吏,此时兄弟们不也敢这么逼迫于他。
“我是不会去寻淳哥儿的,你们谁愿意去,谁去。”王译信环视书房的王家人,唇边噙着一抹嘲讽,“看在同为王家人的份上,我警告你们,淳哥儿身后并不是没人,你们想要算计淳哥儿……就准备面对王芷瑶的怒火吧。”
王译信心里涌起一丝丝的痛快。王芷瑶给了自己难看,她同样不会放过再三算计淳哥儿的王家人。
“王家失去了世袭侯爵。被降职罚俸,再惹怒陛下的话,我不知道王家还有什么可以牺牲免罪。”
王译信向老爷子拱手后,转身出了书房。
“父亲,你看四弟弟?”
“罢了,老大,随他去罢。”
老爷子撑起拐杖,孱弱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他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只是没有看到王家立足京城的希望……老爷子不敢死,也不敢此时去见王家的列祖列宗。
他容忍王家兄弟齐心合力的逼迫最为疼爱的儿子,除了对王译信不满气愤之外,也想让王译信变得聪明一点,不要再目下无尘,不明白身边人真正的心思。
在老爷子看来受点搓磨苦难,能让王译信明白自己不是谪仙,不是谁都会宠着他,崇拜他,称赞他。
王家重新崛起的希望,一直在四房上,这一点老爷子早就看得通透。
如今王端淳拜师尹大人,老爷子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纵容其余儿子再次强逼王译信,并非不疼他,而是他不能太偏心,让老大他们碰碰墙,也可以让老大他们明白将来王家的领军人物是王译信。
“您不能不说话,淳哥本来就是王家的子孙。”
“你要做得是事情我拦不住,我可以容忍你为难老四,但你若是做得太过分,我依然会对你行家法,让你明白怎么做一个宗子。”老爷子深沉的目光落在长子身上,“你以前是世子,现在依然是宗子,我没有废长立幼的心思,身为宗子不能只顾着眼下,要有一个宽和,平稳,友爱兄弟族人的心思,你可能不是世人眼中最出色的王家子弟,然再优秀的王家子弟也得唤你为长兄。”
王大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也是为了王家着想。”
“老四但凡有点进取心,像你一样,王家也不会被夺爵……”老爷子苦涩一笑,“是我没教好老四,也太信任你们母亲,我就不该……不该只顾着瀚哥儿,忽略了淳哥儿,明明知道老四做的不妥,却因为都是我孙子便发放纵了他的偏心,漠视嫡血。王家被夺爵,根源在我。”
如果当时娶蒋氏的人是老大,或是王家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像王译信闹到今日析产分居的地步。
有蒋大勇圣宠极高的岳父在,哪个做女婿的不得善待疼惜妻子?
正因为王译信的心思没在仕途上,才弄得更看重一个官奴小妾。
他们王家太不把沉默的蒋大勇当回事,以为蒋氏会永远舍不下王译信……结果乐得看四房的笑话,在一旁推波助澜……
报应,这就是报应。
老爷子神色倦怠的离开了书房,再说下去也是于事无补,该发生的事情,他阻止不了,只能希望老天爷没有彻底放弃王家。
王端瀚见父亲和祖父都离开了,他心中存事儿,自然也不会再在书房待下去,趁着伯父叔叔们愣神,他偷偷的溜出了书房。
直接绕到后宅,进了殷姨娘的房门。
生母官奴身份被揭穿,让王端瀚名声扫地。虽然还有才学支撑。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京城四杰之一了。
“娘。”
王端瀚进门后。发现小妹王芷璇围着殷姨娘,在梳妆台上摆满了胭脂水粉……哪怕王端瀚是殷姨娘的亲生儿子,他都不忍心去看殷姨娘脸上的烙印。
“哥哥,你看娘亲。”
王芷璇让背对着王端瀚的殷姨娘转身,殷姨娘不肯,王芷璇笑着掰正了殷姨娘的身体,“你还能看出烙印吗?”
哪里会看不出?
王端瀚见到王芷瑶给出的提示,笑着摇头。“看不出,完全看出不出。”
虽然王芷璇尽力淡化了烙印,在殷姨娘眼下烙印上画了一些贴花之类的妆容,但不是谁都懂得欣赏这份别致的魅惑。
王端瀚不怎么喜欢,不过不得不承认,烙印要比以前淡化了很多,起码殷姨娘不用带着面纱出门。
可以外出也能让殷姨娘想开一点,王端瀚再怎么也不想殷姨娘就此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是么?瀚哥儿没骗我?”
“娘,儿子怎么会骗你?”王端瀚肯定的点头,殷姨娘对着镜子喜极而泣。王端瀚心里更为怨恨蒋氏心狠手辣,生生的毁了殷姨娘的花容月貌。
王端瀚安慰了殷姨娘几句。对王芷璇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出门说悄悄话。
殷姨娘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自我安慰比以前好看多了,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抹过脸上的烙印,仿佛多抹一遍就能让烙印消失了,温婉柔美的殷姨娘此时眼底盛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蒋玉蝉,我不会放过你,不会。”
容貌对女子来说是最为重要的,尤其是像殷姨娘于人为妾的。
纵使性情再好,她没有漂亮的脸蛋,也无法取悦王译信。
殷姨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要让我逮到机会,今日受得侮辱,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
“什么?他竟然拜了翰林院掌院为师?”
“嗯,父亲不会空口说白话。听说今日王芷瑶也在翰林院,看父亲的样子……许是咱们那位七妹妹没少给他苦头吃。”
“父亲怎么说?”
“伯父们想让父亲借此机会去拜见尹大人。”王端瀚嘲弄伯父的异想天开,“我想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在七妹妹面前丢脸,纵使王家祖宗死而复生,他也不回去。”
王芷璇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兄长没有失去理智,“哥哥有没有同父亲说什么?”
“在书房没有我插嘴的份。”
“那就好。”王芷璇道:“你千万别让父亲去寻蒋氏或是王芷瑶,反倒我们要装作不在意,装作为王端淳高兴。父亲最近变得有点不妥,许是被七妹妹用什么妖法打动了他……换个人家七妹妹脾气和说话那么冲,丝毫不给父亲留情面,她早就被沦为家族的弃子了。”
“她变得过去不一样了。”王端瀚点头同意王芷璇所言,“我也看得出父亲慢慢的在意了她,不管是怨恨,还是怎么,父亲眼里有了她。”
“没错,所以我们要显得更懂事,更为父亲着想,慢慢的父亲自然会像以前那样,心里眼里只有我们兄妹。”
即便没有太大用处的王译信,王芷璇也不准备让给王芷瑶,没用的东西,也是她的,王芷瑶休想染指。
况且现阶段王译信还是王芷璇的靠山,得王译信的宠爱,会让王芷瑶嫉妒神伤……哪怕王芷瑶已经被野鬼占据了身体,躯壳里残留的念头还是会影响到‘野鬼’的。
若论表现贴心,做孝顺依恋父亲的女儿,王芷璇自认甩王芷瑶八条街。
“可是我看她好像无意于父亲的看重,她对父亲早就死心了……”王端瀚轻声说道,“小妹不必同她在这上面较劲,蒋家才是她们母子的根基。父亲也说过蒋家长久不了,可咱们如今等不起。”
王芷璇俏面上带了一丝的薄怒,王芷瑶怎么可以对王译信死心?“哥哥,你看错了,只有父亲才能重伤她。”
王芷瑶心太软却有蒋家人特有的天真,性情随了蒋氏,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蒋家母女把她害成这样。王芷璇怎能不报复呢?
“先不说这事。哥哥是怎么打算的?”王芷璇对将来有着自己的规划,王端瀚若是能高中六元,对她也是一份助力,嘲讽的说道:“就他那颗榆木脑袋,读书不行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拜尹大人为师?蒋家倒是挺厉害嘛。”
“我想不一定是蒋家的能耐。”
“哦?”王芷璇心底一动,蒋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那么会是谁?顾三少突然窜进了她脑海中……
“哥哥也想拜师尹大人?”
“嗯,我觉得我比他更有资格。”
“我来想办法。咱们不从父亲那里入手,伯父们逼得父亲越紧,父亲越会坚持下去。王端淳很信任我们,蒋家人不可能整日的看着他,总会有机会的。”
“英雄所见略同。”
王端瀚同王芷璇彼此相视一笑,在他们得意的时候,依然对王端淳很好,除了有心嘲笑蒋氏的愚蠢,嫡子给庶子提鞋背书之外,等得就是今日。王端淳在背后捅蒋氏一刀!
……
自从拜师之后,王端淳便被掌院尹大人安排进国子监读书。翰林六部重臣才有可能送亲近的子侄入国子监。
国子监相比较泰山书院,人际关系更为复杂,能入国子监坐监的除了寒门中最优秀的学子外,大多都是官宦子弟。
王端淳虽然天真了一点,可他背景实在是强悍,除了西宁侯之外,还是尹大人的入室弟子,他的几个师兄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所以纵使有人看不惯他,这群古代的官二代们也没脑残到不试探就同王端淳为敌的地步。
他一向不惹事,也不想仗着背景强悍做老大,一心埋头苦读,因此他在国子监的日子过得相对平静。
在国子监中,更有小道消息传出,王端淳是顾三少罩着的,如此一来,更没人敢轻易招惹王端淳。
得罪尹大人尚且可以借助父亲说项解释,但是得罪顾三少……那位可是谁得面子都不给。
这消息,也有很多人不相信,毕竟顾三少的脾气秉性和王端淳是截然相反的。
可有一次他们见到顾三少在国子监外面等候王端淳后,对此消息确认无意。
王端淳成了国子监最特别的一个人。
国子监祭酒本来看他不怎么顺眼,但王端淳以勤奋,刻苦打动了他,国子监祭酒也是全靠刻苦读出来的,他天资很一般,最喜欢刻苦努力的学生。
王端淳为人方正,单纯,也不凭着身份惹事,国子监祭酒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由此对他格外偏爱了一些。
当初顾三少给王端淳寻国子监祭酒做老师就是知道他们性情相投,后来顾三少又发现了更好的机会,因此才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尹薄意比国子监祭酒更聪明一点,由他教导王端淳,许是会让王芷瑶少操点心。
……
“淳哥哥。”
“啊。”
王端淳从国子监下课回蒋家,脑子里还想着方才老师的讲课内容,听见有人喊他,抬头一看,“五妹妹。”
王芷璇从上到下的端详王端淳,气色比以前跟从容了一点,眉宇间的自卑少了许多,看来王芷瑶在他身上没少废心思,含笑道:“听说淳哥哥拜得名师,我特意来恭喜你。”
“没什么。”
王端淳害羞般的低头,五妹妹出落得太好,又会打扮,对男女私情上本来没什么感觉的他最近因为经常和表哥们在一起,他朦朦胧胧间有点绮念,跟在顾三少身边,他更是看多了闺秀们对顾三少的讨好……只是那群闺秀没有一个有五妹妹的好颜色。
王芷璇嘴角勾起,绝美的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明艳,她一嗔一喜,一怒一笑,都是万种风情。
她对各种风情,各种体贴把握得极好,最擅长在什么人面前装作什么样子。
在王译信面前,她是娇俏贴心的女儿,在四皇子面前,她自尊自傲,且受嫡母亏待的庶女,在王端淳面前……她是一个关心兄长,又限于庶妹的身份无法接近嫡兄的好妹妹。
总之,王芷璇就是一位千面女郎。
“淳弟。恭喜你啦。”
王端瀚含着着欣慰的微笑站在王芷璇身边。“听说了这等好事。我和妹妹一整夜没睡呢,妹妹给你准备了几件你爱吃的小吃。”
王端淳接过了王芷璇手中的篮子,“璇妹妹。”
“淳哥哥也晓得如今我们不方便去侯府找你,便来国子监寻你,我们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没有。”王端淳摇摇头,随后道:“不过,你们不要再来了,我怕旁人看见惹瑶儿不高兴。”
“七妹不是小气的人。你本来就是我哥哥,还怕我同她抢?”王芷璇笑容明艳,落落大方的说道:“我和哥哥准备了庆祝的酒席,还望淳哥哥赏脸呐,我也想听听淳哥哥的近况,最近事情闹得很大……我都不敢同你说话了。”
王端淳点头道,“让兄长破费了。”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王端瀚同样表现出很完美的风度,邀请王端淳去酒肆,兄妹三人有说有笑。有王芷璇在旁边插科打诨,彼此的关系显得很亲近。
在进酒楼之前。王端淳意外的碰见了从京城都指挥衙门返回皇宫的顾三少。
顾天泽勒住缰绳,冷傲的目光落在王端淳身上,王端淳似做了亏心事被人抓到了一般,脸庞涨得通红,“我……我……”
王芷璇看着马背上英气勃发,傲气冲天的俊秀少年,心底泛起了一丝的波动,他就是顾三少?同四皇子的内敛隐忍不同,他如同烈阳一般,天生富贵最配他,“淳哥哥,他是?”
“他……”王端淳呐呐的低头不敢说话。
“顾大人。”王端瀚远远见过顾天泽,自然认得出,拱手道:“在下是……”
王芷璇笑盈盈行礼,“顾……”
“啪。”顾天泽直接对着王芷璇绝色的脸庞甩了一鞭子,“你算是什么东西,敢靠近我?”
王芷璇虽然躲得很快,但还是被鞭稍扫过,一道红痕残留在她的眉间,绝美的容貌一向是她的仪仗,但顾天泽看她似在看地上的垃圾。
顾天泽给了王芷璇从未有过的屈辱,咬着嘴唇:“顾大人,我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你信不信明日我就让你爹罢官?”
顾天泽嫌弃的把马鞭扔到地上,“脏了的东西,我不要。”
深深的看了王端淳一眼,顾天泽骑马远去。
王芷璇恨不得掐死顾天泽,没有这么侮辱人的,地上的马鞭似在嘲讽她的自作多情。
“璇……算了,我不去喝酒了。”
“淳哥哥,你也嫌弃我?”
“不是……”
王端淳烦躁的揉了揉脑袋,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他该怎么办?怎么选?
此时,他羡慕王芷瑶‘无情’,如果他也无情一点,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么为难?
“淳弟得遇名师,我有几分羡慕,同样在学业上有点难处,不知可否向弟弟的老师请教?”王端瀚趁着王端淳纠结的时候,主动问道:“不知尊师方便吗?”
王芷璇在一旁说道,“王家落到今日这不田地,兄弟更应该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光靠一人成不了家族,淳哥哥,我被顾大人侮辱,不就是因为王家不够强么?父亲常常教导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如果只是几个问题的话,我可以去询问老师。”
“不知能否容我当面请教?”
“……”
王端淳很少有机会为王端瀚做什么,一直是他仰望着王端瀚,今日兄长相求,他心底有点骄傲,想了一会点头道:“那……你随我去老师府上。”
“好,我明日会把所有难题都写出来。”
“嗯。”
王端淳也没进去喝酒庆祝,独自一人回到了西宁侯府,今日发生的事情打死他也不敢同王芷瑶说,只希望顾三少也不要说。
……
皇宫中,顾天泽砸了手中的茶盏,“废物,蠢货!”
如果不是顾及他是王芷瑶的亲哥哥,他早就动手教训了,“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他还能活着,老天真是厚爱他!”
“少爷……”
“呼。”顾天泽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好在尹大人是他师傅,总会下手管教他。”
有些事,毫无关系的外人真不好动手。顾天泽一旦把王端淳打坏了,王芷瑶还不得怪他?恨他?
王芷瑶很在意自己这个哥哥的。
……
翌日,王端淳走进了尹薄意的书房,“老师。”
“嗯,淳儿有事?”
不管因为什么,尹薄意既然收下了王端淳,就会把他当作弟子看待,他煞费苦心的为王端淳安排,同时也让王端淳见了尹家少爷小姐,因此王端淳才能自由出入翰林院掌院的尹府。
“我……我哥哥在尹府外。”
“嗯?”
尹薄意眉头一皱,王端淳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头皮发麻,脸上像是发烧一般,“他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我看他是想取你而代之,是想攀我做师傅。”尹薄意声音平静,“淳儿,你可愿意把你最好的一切让给他?”
“不,不愿意。”
“那你今日就不该来找我。”
尹薄意抬手给了王端淳正反两记耳光,“你以为我会随便收弟子?你以为我尹家门这么好进?还是你想让外人说我眼瞎耳盲收下了一个不知长进且糊涂的蠢材?”
“老师……我……”
“我晓得你想在他面前显示能耐本事的心思,你想做兄友弟恭的好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你那点唯一的长处——善良用错了地方,东郭先生的故事你不知道?你乐意心甘情愿的被他踩着向上爬,可我不甘心收下一个蠢货做徒弟!”
“老师,您别不要我。”王端淳跪在了尹薄意面前,“我……我错了。”
“错?你还有错?让一个官奴生的儿子上我尹家门,你眼里可有尊师重道?你爹既然教不好你,把你养成了这副样子,我再教导不好你,我这一世的英明就被你毁了。”
尹薄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近你不必去国子监读书,我会同祭酒帮你请假,我算看出来了,你不是学业上有问题,你脑袋是一团浆糊……想不通,你就是天天读书,一样是个蠢材,被人利用嘲笑的窝囊废!”
“那我……”
“你就留在我府上。”
尹薄意下定决定要把王端淳的想法正过来,左右最近他大出风头之后也需要修身养性,没什么大事,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的教导王端淳。
大出风头之后最忌讳的便是不知收敛……在官场上,中庸才是王道。
况且他教好王端淳,也给了顾三少面子,于他将来入阁也有好处,尹薄意看得明白顾三少会被皇上一直宠下去,而且顾三少明白怎么才会被皇上宠爱信任。
至于将来的太子是不是能容下顾三少,等真到那个时候,他也可以慢慢的选择琢磨。
看皇上对顾三少的信任程度,皇上会留下完全的准备。
乾元帝,可不是一般的帝王,尹薄意纵使精通为官之道,依然不敢在乾元帝面前有任何的大意。
王端淳呐呐的说道:“我娘会担心我……”
“你还有娘吗?你不是只有爹?”
“师傅。”王端淳更是无地自容,尹薄意道:“我会让人给西宁侯送信,说你在我府上专心备考。”
尹薄意对书房外的随从道:“去给门口的人送个口信,官奴之子,不配入我府门。”
尹薄意作为王译信的顶头上司,还用怕一个小小的下属?
小三元怎么了?
在他面前,王端瀚最能拿得出手的功名根本不值得一提。
ps继续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调|戏(含粉红495加更)
在尹府门前,王端瀚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候消息。
在他怀里揣着昨夜熬夜写出来的锦绣文章,他相信凭着这几份文章诗词一定会让尹大人刮目相看……到时候他就有可能被列入尹大人的门墙。
无论是从才气还是名气上看,他比白长了脑袋的王端淳强很多。
尹家的随从走出侧门,唇边勾出嘲讽的笑意:“我们大人说了,官奴之子不配入尹府门庭。”
王端瀚脑中哄得一声巨响,身体晃了晃,官奴之子?
他虽然是殷姨娘生养的,但从没受过这等的侮辱污蔑,纵使王家和蒋家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对他的影响也有限,毕竟他的才学确实比寻常人要好很多。
而且他一向不出头,躲过了好几次蒋氏的铁拳。
宁欺白头翁,不欺少年穷。
谁也不知王端瀚将来会不会仕途得意。
旁人不敢忽视王端瀚的才学,然翰林院掌院尹薄意一向护短,他根本就没看上王端瀚的前程,其实朝中的大佬们都看得明白,王端瀚得罪了西宁侯,根本就别再想着能仕途得意。
王端瀚只能以将来欺骗目光短视的人,翰林院掌院会怕他,会怕王译信?
那不是笑话嘛。
敢算计他的入室弟子,尹薄意不出口气,他护短的名声又是怎么得来的?
别看尹薄意打了王端淳,并且将来也有可能继续教徒下去,但他不会准许旁人。尤其是王端瀚利用自己的徒弟。
“少爷。”
“砰。”
跟着王端瀚的小厮没能赶上。眼见着王端瀚一头栽在地上。干净,低调奢华的衣服沾染上泥土,小厮抱住了少爷,又是掐人宗,又是拍前胸,“少爷,少爷,您别吓奴才啊。”
尹家仆从丝毫不见慌乱。慢吞吞的看了闭过气去,脸色铁青的王端瀚一眼,“我们大人已经看在淳少爷的份上口下留情了,上次有人上门欺辱我们小姐,被我们大人给骂得去了半条命,据说没半年就……归尘土了,你还是快点带官奴之子回去请大夫罢。”
哐当一声,尹家连角门都关上了。
王端瀚被小厮掐得悠悠转醒之时,又听见了这番话,白眼一翻。这回他彻底的昏厥过去了。
王家小厮无奈,只能抹着眼泪找了一辆马车把昏厥的少爷送回王家去。
……
尹府后院。一位俏丽,娇憨的少女麻花似的扭进母亲的怀里,“爹好像把小师兄给打啦。”
端庄沉稳的妇人无奈的揽住从小宠爱到大的幼女,教训道:“什么叫小师兄?你得叫他做三师兄。”
“父亲不是说过,他是关门弟子了么?既然是几个师兄中最小的一个,为何不能叫小师兄?”
“颖儿。”
“娘,我看小师兄呆头呆脑的,父亲一定得为他费神。外祖父也说过,父亲哪里都好,就是护短这点不好……”
尹嘉颖见母亲又要训她,连忙从母亲怀里跳出来,“啊,外祖母给我的东西还没看呢,娘,我先走了。”
“颖儿……”
眼见着俏丽幼女吐了吐舌头,闪身出了房门,尹薄意的继妻——前任次辅的幼女李氏无奈的摇摇头,对身边的人说道:“颖儿就是被老爷和我父亲惯坏的,在娘家时我也是幼女,可你看她……真真是一点都不像我,若是她有明儿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上有两位小姐给您争脸面,老爷早就说过,颖小姐是幼女,不需联姻,您多宠着她点,也无妨的,况且颖小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有您看着,她还能被谁骗了去?怕是上面的小姐都把颖小姐当作能人看呢,上次大小姐的难题还是颖小姐帮忙解决的。”
“快别提她那身的气力,真真是……哪像是我的女儿?把大女婿的侍妾给打得……哎,大小姐就是心太死儿,我又是继母,反倒不好同她说。”
李氏虽然是次辅的幼女却嫁了尹薄意为继妻,当年也是因为李大人实在是看重了尹薄意之才,才委屈了最小的女儿。
进门就做后娘,李氏也正经为难了一段日子,但好在前妻留下的大小姐甚是懂事,李氏对她也很关爱,她们虽然无法像亲母女一般的亲昵,但彼此之间也有了些许的感情。
因为是继母,又是宰辅之女,李氏更不敢对原配嫡女有一点点不好,尹薄意的原配嫡妻娘家虽不是累世官宦,但也堪称积善人家,家底颇丰,李氏自打进门后,就把前妻留下的嫁妆锁了起来,谁都不让动。
而后继女选夫,李氏也没多言,全凭着她外祖家和尹薄意商量,其实李氏一直对大女婿不怎么看好,然大小姐的外祖家生怕她算计委屈了自家的外孙女,根本不会听李氏的话。
在继女出嫁前,李氏让她外祖家派了明白人,把前妻的嫁妆分文不少的全部陪送了出去,同时她也按照尹家嫁女的惯例,给继女又添了一份嫁妆,十里红妆送继女出阁,李氏至此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便是后来二小姐,李氏亲生的长女嫁妆远没继女丰厚。
李氏的父亲为官时是有名的清官,家底本身就不怎么丰厚,李氏虽然没有办法给女儿丰厚的嫁妆,但她能给女儿丰富的政治资源。
这是多少嫁妆都换不回来的。
尹薄意对继妻甚是信任和爱重,尤其对小女儿尹嘉颖更为溺爱,因此早就发了话,给小女儿挑女婿,只看人品,夫家家境简单……尹薄意不想再用幼女联姻,只希望她这辈子顺顺利利,平安的渡过。
对这一点,李氏也是赞同的。毕竟政治联姻看着光鲜般配。但日子过起来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尹嘉颖的性情实在是不适合过这种日子。
说是不挑女婿,可尹嘉颖的夫婿才是最难挑的,好在尹嘉颖尚未及笄,尹薄意可以慢慢的考验女婿。
尹嘉颖顺着小路回自己的闺阁,远远的看到王端淳耷拉着脑袋,默默的跟着师傅,尹嘉颖眼睛极是好用,见到小师兄脸上带着巴掌印。看父亲的神色有点不妥,她一转身躲在假山后面,探出小脑袋望向那只呆头鹅。
见了好几面,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那只呆头鹅实在是太呆了。
尹嘉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说她也是一位标准的清丽佳人,可小师兄怎么就……就……果真,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学业上,只晓得读死书的呆子,活该被父亲打耳光……
“为师并非不让你尽孝……”
尹薄意一边走。一边教训跟在身后的呆徒弟,“以德报怨。何以抱直?你在意你父亲,可曾想过你母亲?你嫡亲的妹子?身为男儿才学先放一边,最先要做得是立身,立德,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任由她们被人欺负,你也敢称是男儿?”
“师傅,徒儿……”
“明辨是非,你心里得有分寸。”
“是。”
尹薄意抬头看了一眼假山,尹嘉颖缩回了脑袋,王端淳茫然的四下看了一眼,尹薄意收敛起了那分疑惑,娇俏幼女只怕是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在父亲和王端淳走后,尹嘉颖撅嘴道,“呆子,真真是呆子,连父亲和外祖父的一分精明都没有,莫怪总是被人欺负……哼。”
……
京城书局,人来人往,乾元帝听从臣下的建议,在京城设立了一座高三层的书局,亲笔题写匾额,天下书局。
此处书局云集了天下的书册,供给学子们阅读,为了维持盈利,书局也会请人誊写一部分书册,家境殷实的人可以买回去仔细研读。
既然向外卖书,自然会找寒门学子誊写书卷。
虽然也有刻印,但刻印出来的定价不高,真正买出好价格的大多是誊写出来的。
天下书局,卖的就是高档次。
王芷瑶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看了两页,果然大部分都是誊抄的,虽然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可这样才配得上门口悬挂的天下书局的匾额。
时常来逛天下书局的土豪们在意的是档次,印刷的书册哪都有,何必非要来天下书局?
经营天下书局的人也算是个商业天才,很懂得品牌意识,每一本在天下书局卖出的书都会加盖印章……王芷瑶摸了摸书面上的钢印,不会是王芷璇想到的吧?
虽然不能把古人的创造性想得太低,但从书局的摆设来看,颇具现代图书馆的风格。
王芷瑶挑起了眉梢,如果这一切又王芷璇的影子,那么王芷璇的私房银子一准不少,可她却没给王译信用一分,真真是王译信的好女儿啊。
蠢货!
王芷瑶默念了一句。
听见旁边有脚步声,王芷瑶赶忙回头,经常跟着顾三少身边的人指了指外面,向王芷瑶谄媚巴结的一笑,王芷瑶放下了书卷,按照他指引的方向穿过书局的侧门。
天下书局后面修建着好几座的屋舍,专供来誊写书册赚取微薄收入的寒门学子抄书的地方。
一条小路通向远处,王芷瑶停下脚步,转身打算回到书局,跟在她身后的阿四问道:“王七小姐,您怎么不走了?”
“我信不过你。”
王芷瑶可不敢因为一个脸熟的人就跟着去人静的地方,是顾三少还好,万一是谁设下的陷阱呢?
虽然她有怪力护身,但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奴才哪敢背叛三少爷?”阿四哭笑不得,该说王七小姐谨慎呢,还是说他像是背叛主子的奴才?
“反正我不去。”
“你过来!”
顾天泽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芷瑶明知道他在身后,却没有回头……顾天泽眯了眯眼睛,“你是想我跟你一起去天下书局找书看?这座书局隶属内务府。”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王芷瑶回头瞪着顾天泽,可恶的小子。竟然敢威胁自己?
明知道他们的关系不适合暴漏。他还……还……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顾天泽有几分好笑,不甘示弱的同她对视,谁怕谁?
阿四在一旁看得胃疼,无论是王七小姐还是三少爷,平常都是极为冷静,性情沉稳的人,怎么这两位碰到一起,偏偏会变得幼稚呢?
他们这大眼瞪小眼还要瞪到什么时候?
阿四向不远处看了看护卫三少爷的侍卫。他们大多在低头盯着脚尖。
“三少爷……您不是有话同王七小姐说?”
阿四非常羡慕上面的三个兄长,怎么只有他专门负责三少爷的俗物呢?
兄长们负责的方面比他轻松多了,为了让三少爷顺利的约会王七小姐,他前前后后的忙了很长时间,还给三少爷提供了讨得王七小姐欢心的策略。
虽然三少爷打了他一拳,可阿四想着起码会让三少爷显得有点经验。
真难为三少爷是在皇宫长大的,一碰上王七小姐全无寻常时候的冷静,高傲。
阿四悄悄的走到顾天泽身边,小声道:“王七小姐是女孩,您没见皇上心情好得时候都会哄哄后宫里的娘娘。您有什么抹不开的?”
见顾天泽还是不为所动,阿四扔出了撒手锏:“再安排您和她见面就难了。那个消息如果让她从别人口中听到,多可惜啊……”
顾天泽警告的瞥了阿四一眼,阿四捂着嘴巴退到了一旁,自己多什么嘴?
“你……”顾天泽走到王芷瑶面前,突然转身,王芷瑶愣住了,他就是来自己面前表现冷傲高贵的?不对,手腕有丝丝的热气,低头一看,他的手掌垫着衣袖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我有话同你说。”
顾天泽牵着王芷瑶向远处走去。
阿四等人同时呼出了憋在胸口的闷气,总算三少爷主动上前了一步,想想三少爷从蒋家宴会回来后时常发呆的傻样子,他们这些一直伺候三少爷的仆从都跟着着急。
王芷瑶看着彼此交握的手,嘴唇动了动……抬眼偷偷的瞄着顾三少略显稚嫩的后背,自己不该再故意气他啦。
为了安排今日的见面,他没少费心思。
可是他们这样私下见面,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了?”
“没事。”
王芷瑶见顾三少盯着自己看,脸庞有点热,“我没事。”
“说谎!”顾天泽面对王芷瑶,“你不高兴的。”
王芷瑶咬着嘴唇,想要甩开顾天泽的手,谁知被他禁锢着,“我不想同你拌嘴,你有什么事就说。”
被一个少年撩拨得心情荡漾,王芷瑶暗自埋怨自己很没用,你并非少女啊。
顾天泽慢慢的放开王芷瑶的手腕,但转瞬却抬起她的下颚,四目相对,顾天泽缓缓的说道:“现在不成,可以后一定可以!”
什么意思?王芷瑶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被他那双深沉的眸子盯着,心跳得越来越快,扭过头去,“你就想说这话?”
顾天泽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方才王端瀚找过你哥哥。”
王芷瑶脑子里的绮念立刻消失了,忙问道:“他又做了什么?”
“你哥哥把他带去了尹家。”
“……”
王芷瑶除了恨王端淳不争气外,还觉得难堪,不是因为兄长不分是非,而是她辜负了顾天泽的安排,她不愿意在顾天泽面前暴漏更多短处……“你说过会帮我,可他还是一样的犯蠢。”
顾天泽面对王芷瑶的指责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真让我管?如果把你哥哥打坏了怎么办?”
“你下手会很没分寸?”
“你还是舍不得你哥哥受苦。”
顾天泽眼里闪过果然如此,王芷瑶再埋怨自己的兄长,依然会恨欺负王端淳的人,好在他把王端淳扔给了尹薄意:
“你别担心你哥哥,尹薄意虽然为人狡猾了一点,但凡他答应的事情便不会毁约。而且他很护短。做他的弟子只要不兴背叛师门的心思。他就会一直教导下去,你哥哥的确需要一位有资历,能让他佩服的人管教。”
顾天泽有实力,有天赋,也有资历,但他拥有的实力同尹大人不一样,他不被王端淳重视。
“王家人的脑袋千奇百怪,你哥哥在中过大三元的尹薄意面前比猫咪还要乖。以后定然是尹薄意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
王芷瑶羞愧的低头,王端淳的确极度崇拜读书好的人,尹薄意中过大三元,在王端淳的脑袋里,师傅就是天才……不对,王芷瑶辩驳道:“什么叫王家人脑袋奇怪,我很奇怪么?我不姓王么?”
顾天泽嘴角含笑:“你比他们稍微好一点。”
气人的对象只针对他一人而已。
在王芷瑶发怒前,顾天泽跟上了一句:“尹薄意的嘴巴狠毒,曾经有骂死过人的经历。他说,官奴之子不配入尹府。这句话得在京城流传一阵子了。王端瀚最近不敢再纠缠你哥哥,至于你那个庶出姐姐……”
“她是不是缠上你了?”
“她配吗?”
顾天泽傲然的扬起下颚,骄纵之资尽显,当他是四皇子?被一个妖娆轻浮的女子迷住?“再让我碰到,可不是一鞭子就能了结的。”
“你抽她了?”
“嗯。”
“你打女人?”
“……”
“不过,我喜欢。”
“……”
王芷瑶总算找到了一个不被王芷璇绝美容貌迷惑的人,不由得有点兴奋,以前常说的话不自觉得说出口,她没觉得怎样,可顾天泽耳根子发热,脸庞泛红,她是向自己告白么?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灿烂极了,早知道打王芷璇能换得她一句喜欢,他应该下手在狠点,在顾天泽的印象里就没有不能打女人这点,让他心动的人自然不能打,相反要好好的宠着,让他厌恶的女子,不打还留着她们继续凑上来?
那么他不得被烦死?
顾天泽从怀中摸出一只盒子,递给王芷瑶,“我留着没用,给你了。”
“什么东西?”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左右我用不上。”
顾天泽以强迫中奖的方式把盒子硬是塞给王芷瑶,霸道得容不得王芷瑶拒绝……打开一看,王芷瑶忍笑道:“你是用不上,不过也许几百年后,男人也能带耳环呢。”
一对碧玺耳环放在盒子里,当然不是顾天泽拍进桌子里那对。
乾元帝好东西很多,顾天泽嫌弃那对耳环被阿四保存过,既然他说不要了,就不会再寻回来,前两日他又从乾元帝手中要了这对耳环。
王芷瑶很喜欢这对耳环,但喜欢不一定就要拿到手,她还在考虑要还是不要的问题,听见屋舍那边传来争执声音,
“一个穷酸装什么清高?小爷看你长得不错,邀你喝上两杯……你抄书能赚多少?赔本少爷泻火,本少爷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有辱斯文,你竟敢侮辱我?”
“不就是长得不错的小白脸?不是看你出落得好,我还嫌弃你岁数大呢。”
散在四周就近护卫顾天泽的侍卫收拢,把顾天泽簇在中间。
王芷瑶听见泻火本能觉得恶心,那两人都是男人,国朝并非没有好男风的人,“我先走了。”
顾天泽眸子泛起冷意,好好的气氛都被这对蠢猪败坏了,乾元帝对男风深恶痛绝,因此顾天泽也对男风无感,轻咳一声,“扔湖里去。”
“喏。”
侍卫几步冲上去,三下五除二抓住了争吵的两人,堵了嘴巴,庭院中间便有一处湖泊,寒冬即将过去,湖面上只留下一层薄冰,侍卫把两人高举过脑袋,使劲的向湖面砸去……噗通,噗通两声,薄冰被砸出了两个窟窿,方才吵闹不休的两人在冰冷的湖水里挣扎,起伏……
“救我……救我……”
王芷瑶突然停下了脚步,这声音好耳熟,她回头看向了湖面上求救的男人,“王四爷?”
顾天泽一听,赶忙道:“把他拽上来。”
不管怎么看不起王译信,他都是王芷瑶的父亲,王译信比王端淳还不好处置……
王芷瑶动了动嘴唇,其实她更想王译信就这么淹死了。
侍卫拖死狗一般把王译信从湖水中拖了上来,王译信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濒临死境让他晓得活着的可贵,浑身湿漉漉的,寒气仿佛钻进了他骨子里,双臂抱着肩膀,身子哆哆嗦嗦的打着寒颤,“你们是……随便把人扔到湖水里,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王译信见到远处的人,似一只突然被掐住喉咙的鹌鹑,下意识的以袍袖遮挡面容,瑶儿?怎么会是她?
王译信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死了更干净一些,不用面对她眼底的嘲弄,被一个男人调戏……奇耻大辱。
ps明天某姨娘果奔,某渣爹丧命,继续求粉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