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失落
吴征抬了抬仍然有些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了眼睛，出现在他视线之中的，是一张清丽的脸庞，而在这张美丽脸庞上面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温柔。
“你醒了。”
因为刚刚醒来的关系，吴征的眼前的那张容颜还有些模糊，脑子里面也还有些昏沉，而当他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眼前的人当成了杜灵。
在他的记忆之中，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幕，那是他在第一次和魂师境界的修炼者，席明远交手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他陷入了昏迷，当他醒来之后，便是杜灵坐在他的旁边，说了这样三个字。
记忆和现实的混淆，让吴征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眼前人儿的双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在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同时也看清了，在他眼前的人，并不是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杜灵，而是和他一起出行，来到了无极海的林婉。
如果按照林婉以前的xìng格，那么当吴征一把抓住她的双肩的时候，她一定会别过脸或者低下头，然后再从他的双手之中挣脱出来。
但是此时的她已经做好了向吴征表明心意的准备，对于人生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所以尽管两朵红霞已经飞上了她的脸颊，尽管吴征抓在她香肩上面的双手让她觉得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她却依旧正视着吴征的目光，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怎么，一觉醒来，不认识我了？”
“呵……怎么可能呢。”
吴征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松开了紧紧抓在林婉肩头的双手。
吴征之所以苦笑，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认清了眼前的人并非杜灵，心中有些苦涩，也有些尴尬。
看着吴征脸上透露出来的落寞。林婉不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然而因为她不知道吴征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s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那些人呢？”
吴征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岔开了话题。
“都死了。”
即便吴征没有说的很明白。林婉也知道他问的是那些邪yù道的弟子。
“你杀的么？”
吴征的声音很淡，仍然没有什么波澜，目光也没有放在林婉的脸上，而是有些无神的盯着船舱里面的一块木板。
“嗯。是的。”
林婉本以为吴征还会继续问些有关那场战斗的事情，心中正在想着该做出怎样的回答，然而在短短的几句对话之后，吴征便陷入了沉默，重新在简易的床铺上面躺了下来。丝毫没有表露出哪怕一点的对于那场战斗和现在情况的兴趣。
吴征的反应，让林婉觉得心中觉得很有些不是滋味，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吴征的情绪如此低落，在她的印象之中，吴征似乎永远都应该是平静的，自信的，干劲满满的，而此时的吴征，实在是有些消极了。
本来。林婉决定等吴征醒来，就立刻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然而见他这幅样子，她又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面。不管怎么看，现在说这样的事情，似乎都有些不合时宜。
“林婉，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吴征在床上躺着，依旧没有去看他身边的林婉。只是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嗯，有事就叫我一声，这里有些吃的，你先吃些东西吧。”
林婉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戒指里面取出了几包吃的东西，放在了吴征的床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心中叹了口气，便离开了他的身边，朝着船舱外面走了出去。
“吴征他这是怎么了？”
林婉走出船舱，在船板上站定身形，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心中有些烦躁。
吴征的状态，让林婉颇有些担心，但是她却不知道究竟吴征的结症所在何处，自己又能为他做些什么，该对他说些什么。
此时的太阳早已经高高升起，海面上也是无风无浪，几朵并不算厚重的洁白的云彩挂在天边，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然而尽管太阳那么大，阳光那么暖，林婉的心情却因为吴征的低落而也变得低落起来。
在那场战斗结束之后，林婉便守在吴征的身边，保持着感知的散发，任由这艘云梭舟随波逐流，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距离海岸非常远了。
沧浪岛会出现在哪里，对于林婉来说，完全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就算她和吴征都希望能够找到这座岛，但是却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不管是他们自己选择航线，亦或者任由小船随波逐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林婉的脚步声消失，吴征便睁开了眼睛，只是却没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双眼茫然的看着头顶的木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铺上。
在刚刚战斗中，吴征并没有受到多么严重的内伤，只是灵魂之力消耗了太多，而经过了几个时辰的睡眠的恢复，他此时已无大碍。
如果换成其他的魂师，若是如此疯狂的消耗灵魂之力，那么别说是几个时辰，就算是几天几夜也未必能够恢复过来，然而此时的吴征除了觉得脑子有些发胀，进行基本的活动却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就算是现在让他继续进行战斗，也能发挥出七成以上的力量。
所以，此时的吴征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想动，在他的脑海里面，满是那一幕一幕他和邪yù道弟子进行战斗的场面，即便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却依旧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这是在吴征踏上修炼之路后的第二次落败。
第一次是他还在魂战士境界的时候，对抗魂师席明远，在对方并无意伤他xìng命，并且根本就未尽全力的前提下，只要他撑过十招，便算他赢。
虽然当时的吴征最终成功的撑过了十招。但是他很清楚，若是席明远真的全力以赴。那么他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正是因为那场战斗，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体会到了魂战士和魂师之间的实力差距，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他胜了，但是他自己却不这样认为。而事实上就算他当时没有撑过十招。而是撑到了第六招，第七招，那么所有人也都会觉得他虽败犹荣。
毕竟双方的实力完全就不成比例，魂战士输给魂师。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吴征却并不这样认为，毕竟他从孟阔的口中知道，自己的天赋远超常人，修炼起来何止事半功倍。
哪怕当时的他只是一名魂战士，但是从股子里就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天赋，就算和对手相差了一个境界，就算是输，也不应该那么狼狈才对。
然而当时的事实却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败得彻彻底底，败得狼狈至极。
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一次的失败，在吴征之后的修炼历程之中，他变得更加努力。修炼几乎占据他所有的空闲时间，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天赋被浪费，更不想再次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再后来，随着吴征实力的不断增强，事实更加印证了之前孟阔对他说过的话。他修炼的速度比别人更快的多，同样一种功法，在他修炼之后能够带给他的好处也比别人更多得多，不管是力量。还是灵魂之力，在同样境界的修炼者之中。他都未曾发现有比他更加强悍的存在。
在那次败给席明远之后，吴征又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在这些战斗之中他虽然也屡次陷入重重危机，但是却没有再败过，尤其是在遭遇了魂宗强者金河之后，他的身体更是经过了那名魂宗强者的淬炼。
这样因祸得福的际遇，让吴征心中的自信更加强大，他相信以自己经过了重重淬炼的身体，魂师境界的修炼者已经很难让他受到伤害。
然而这一次的失败，又是完败，惨败，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林婉明明告诉过他，在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太过强悍的存在，但论个体实力来说，都只是魂师境界之中的一般水准。
对于林婉的感知能力，吴征是毫不怀疑的，所以他只能将这场惨败归咎在自己的没用上面。
尽管那十二名邪yù道弟子所联手释放出来的“yù海狂澜”处处都透着诡异，但是他却不想将对方的武技强大来当成掩饰自己失败的借口。
败了，就是败了。
虽然他现在还完好无损的躺在船舱里面，但是他仍然觉得十分的失落，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做到的事情，林婉却做到了。
就算他明明知道，林婉能够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战胜，甚至是杀死那些邪yù道的弟子，和他之前所进行的努力有着极大的关系，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失败，觉得自己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是他来到无极海之后所遭遇的第一场战斗，然而这场战斗却以他的完败而告终，没有给他的无极海之行开个好头。
而这些，还并不是让他觉得最失落的原因。
实际上，在吴征用“破魂飞刃”抗衡十二归一的“yù海狂澜”到了最后关头的时候，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便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不知不觉间，林婉在他心中的地位居然已经和杜灵差不多。
之前他没有保护好杜灵，这一次，居然又没有保护好林婉，这才是他感到无比失落的真正原因，这才是让他憎恨自己弱小的最大理由。
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反而还需要女人来保护自己，来拯救自己，这还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