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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第一强兵全文阅读

作者:鲈州鱼     三国第一强兵txt下载     三国第一强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完本感言

    一年零两个半月,终于还是到了说再见的一天。

    有不舍,也有遗憾。

    故事终结了,心里突然像是空了一块似的,没着没落的。

    这本书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水准,有很多小鱼自己也不够满意的地方,所以也是遗憾。

    但不管怎样,总算是有始有终。

    首先要感谢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虽然很俗套,但道理已经接近了真理的范畴,没有大家的支持,也就不会有强兵这本书。

    这本书的成绩算不上很好,但相对于小鱼不够成熟的笔力而言,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特别是后半段,因为构思新书和胃病的原因,小鱼的更新不够给力,在这里也给兄弟们说声抱歉。

    胃病确实很麻烦,就是从去年10月那次开始,应该是胃溃疡一类的毛病,每次都在半夜睡得正香的时候开疼,直接疼醒,作息时间一下就乱了。白天没什么精神,只好拖到晚上码字,所幸的是,总算没有断过更,坏了咱从不断更鲈州鱼的名头。

    嗯,这可不是吹牛哦,小鱼从11年开始码字到现在,就从没断过更,风雨无阻,断水断电断网都无法阻止俺,根本停不下来呀。

    咳咳,不说这些了。这里特别声明一下,这本书可不是仓促结尾哦,后面那些内容的确可以展开,问题是吧,要详写就要大段大段的脱离主角,这种写法是很不受欢迎的。

    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不用做调查,对写手来说,自我评估情节好坏有个重要的数据,就是每个章节的4小时订阅。

    也就是说,一个章节发布之后4个小时内的订阅数量。这个数字会经常上下浮动,高了就是得到读者认可,低了则反之。

    强兵这本书最大的一次跳水,就是在徐庶带队去河东那个桥段。印象非常深刻,一口气跌了两百多,从一千二直接跌破千数,触目惊心啊。

    那段最大的问题,就是突然没有主角的事了,徐庶变成主角了,暴跌的主因。

    同理,结尾若展开,就会和那时一样。

    订阅的读者对小鱼来说是上帝,俺只是不想给大家添堵。

    新书还没开始动笔,因为要转型,所以会比较慎重。

    顺便解释一下要转型的原因。主要原因就是不知道该写什么了,到现在,小鱼一共写了两本半,第一本弄臣是种田带点搞笑,第二本国师是想搞权谋加搞笑来着,当然失败了,最后强兵是热血战争。

    除了这三个类型之外,历史就剩下最后一个才子佳人的大类可写了,但熟悉小鱼的兄弟都知道,这个感情戏吧,俺确实有点力不从心。

    没的写了,就转型呗。

    虽然写过的作品算不上完美,但我真心不想重复相同的题材,至少在找到成功之路之前如此。

    嗯,正如食梦者里那句话,漫画家在成功之前都是赌博,我想,写手也不例外吧?所以,就是精心准备,等待命运了。

补充小说明

大结局那章因为时间跨度很大,小鱼想写出来一点沧桑感,所以在人物上面稍有模糊。

    那个老牧奴是在北海一带,也就是贝尔加湖,原来鲜卑人的领地逃难来着,与张颌共事一主,显然他是许攸。

    孙权是那个写小说的,可能也交待的不够清楚吧。

    刘备没提,但在上一章是有推测的。

    其他应该没有什么相对模糊的了吧?(未完待续。。)

三江感言

    开书以来,也有不少朋友留了言,发表了意见或建议,小鱼没有一一回复,借着今天是生日,又上了三江的机会,和大家唠两句。

    三国大家应该都很熟,小鱼前两本书都是明朝,相对而言,本书的考证工作相对容易些。

    《强兵》到底是演义套路,还是三国志,甚至魏书、后汉书的套路,小鱼还真就说不清楚,原则就是:哪个更适合情节发展,更有趣,就用哪个套路。

    有看过小鱼以前两本书的朋友应该知道,小鱼喜欢在历史的记载之外,对人物进行加工。一般来说,这种加工是共识的基础上,加点自己的理解,未必是颠覆性的,但多少会和其他著作中有点不同。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种三国人物,小鱼不求跟所有人理解的都一样,但小鱼会尽量努力的把这些人物嵌入到故事中去,将其展示魅力出来。

    已经出场的几个名人:吕布、于禁、贾诩,还有蔡氏父女,乃至公孙瓒、韩馥等等,都经过了小鱼的演绎。

    这些细节问题,有的已经有人提了,有的没提,小鱼心里是知道的,但一一解释,真的很费力。小鱼写的是小说,不是史书,注意力主要还是会放在情节上面。

    正如霸王别姬那首歌一样,有热血豪情,也有柔情万种,小鱼要描述给大家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对小鱼来说,写热血流,尤其还是三国这种题材,是转型,也是挑战,很大的挑战。

    但不论如何,我会加倍努力,为大家描述出一个有趣,有味道的三国故事。

    请大家支持我,一起加油!

第三十二章 大义是为名

    “哗!”

    又见请战,众皆哗然,紧张的气氛一下就消失了。

    和王羽在河阳大营的那次请战相比,这一次,他的请战给众人带来的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是个愣头青啊,难怪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呢。

    不少人都松了口气,不满者亦有之,更多的人则目露鄙夷之色,只有少数人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目露赞许之色的唯有王匡一人,有心人见状,心中鄙夷之意更甚。

    有其父必有其子,传说果然是充满了谬误的,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而已,构不成多大威胁,操作得好,反倒可以利用,将其价值发挥出来。

    刺董只是因为运气好;

    孟津大捷同样如此,只是牛辅太无能,被杀了四个裨将就胆怯逃跑了,让这小子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日前报过来的那场败仗,同样是阴差阳错。傻小子本来就急着动身来酸枣呢,结果并州军刚好就出现了,稀里糊涂的放弃了主要目标,跑去攻打韩浩的营寨。

    总而言之,这个傻小子威胁不大,又恰逢其会,刚好拿来做炮灰。

    袁绍脸色一下变得柔和起来,换成了一副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捻须笑道:“很好,当仁不让,报国当先,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便是要有这种意志。公孙将军乃是宿将,精通韬略,战阵经验更是老道,鹏举须得虚心向公孙将军请教,以期更上层楼啊,呵呵。”

    “哼!”没等王羽措词辞谢,就听得耳边一声冷哼,声音中尽是愤懑之意。

    不用转头去看,王羽也知道是谁,从扬声请战开始,公孙瓒冰冷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单如此,王羽还知道对方恼怒的原因。

    从目前的了解看来,公孙瓒应该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初来乍到,被韩馥刁难,袁绍挤兑,他的火气已经很大了。刚刚如果闹上一场,出战之事也许就不了了之了,结果自己这么一请战,袁绍趁机敲边鼓,公孙瓒就难以推辞了。

    孤军?现在不是了,河内军好歹也有数千人马,而且是打过胜仗的精锐,这样的友军甘为辅佐,公孙瓒再推辞,自然有些说不过去。

    大义名分什么的,袁绍也占足了,一个晚辈后生都如此积极,你公孙瓒是当世名将,只有更积极的份儿,岂有畏缩不前之理?

    公孙瓒只是有些冲动,并不是没脑子,这些理由都很粗浅,他不会想不通。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请战把他彻底逼进了死角,以公孙瓒的性格,对自己没点怨恨,那才奇怪呢。

    “军情如火,事不宜迟,今日天色将晚,请公孙将军明日一早便动身如何?将军先行,大军行动迟缓,确认战果之前,不可轻动,本将与诸君统亲兵跟进,为将军呐喊助威,以壮行色,待将军功成,再为将军设宴庆功,何如?”

    袁绍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接应没有,反倒假借观战之名,又搞了个监军的名目出来,一点机会都不给公孙瓒留。

    “哼!”公孙瓒又是一声冷哼,再狠狠瞪了王羽一样,就此拂袖而去。

    袁术紧跟着也要离开,走到门前,突然又站住了,先扫了眼王匡,然后转过头,冷笑着对王羽说道:“年轻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知道么?动动脑子,不要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说完,他也走了。

    被三国以没脑子而闻名的袁术这样教训,看来哥的演技已经到达了一定水准了,王羽很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如同当日在河阳一样,他这愣头青的形象是装出来的。

    愚忠,是绝佳的保护色。韩浩就是因为有了这种印象,才中了缓兵之计,被王羽借刀杀人,一败涂地。

    除了让敌人低估之外,这种保护色可以带来的好处还很多。比如会吸引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才,在三国这个乱世中,野心家固然不少,但忠义之士同样很多。

    古人讲究忠孝节义,近在眼前的愚忠,可能会让人感觉不真实,进而产生疑虑。但如果是流传在外的名声,就不要紧了,只会让那些心怀忠义的人更生敬重。

    最后,兴汉这个目标,跟王羽的最终志向也没有根本性的冲突。

    先用比较通俗易接受的大义名分将人才聚拢起来,然后潜移默化,用更进步的理念感染对方,经过艰难险阻之后,炼出来的就是真金了。

    这就是王羽平定乱世的大略,扬忠义勇武之名,只是实现这个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己的计划很成功。老爹王匡的愚忠之名,在名士圈子里流传甚广,自己只要循着这个方向表演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在这个基础上,自己需要再制造少许缺点出来,让这个形象更加真实。

    “鹏举远来辛苦,明日又要出战,也早点去休息吧。”

    袁绍向王羽淡淡的一摆手,然后转向了王匡,做出一副很动情的神情来:“公节,当日在洛阳,你我并肩作战,为国锄奸时,吾便知汝忠义,今日一见,王家竟是满门忠烈,堪称名臣啊!待他日讨逆功成,绍必表奏天子,极言泰山王氏之功。”

    你才是忠烈,你一家都是忠烈!王羽在心中大骂,通过韩浩的供词,他已经知道袁绍不怀好意了。

    王匡之所以在河内横征暴敛,最初就是得了袁绍的授意。袁绍打的主意就是,利用王匡,聚敛钱粮,进而操控联军,达到他扩充实力的目的。

    王匡的作用还不止如此,被他抢了的河内豪强,怨恨都极大,若是袁绍帮忙主持公道,自然会极大的赢得豪强们的感激,进而得到众世家的拥戴。

    不过,尽管王羽已经知道了袁绍的计划,但后者只是算准了王匡的性情,很隐晦的暗示引导了一下,并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没有证据,想指证袁绍就是不可能的。其实,别说没证据,就算有证据,王羽也不打算跟老爹摊牌,因为他根本不会信,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

    “得盟主此言,匡敢不效死力?”被王羽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却让老王匡感激涕零。

    这就是三国时代的名士效应,四世三公的袁家,就是这么牛。

    王羽知道这点,所以也不打算在这方面跟袁绍较量,除了武力之外,他最大的长处是见识。

    袁绍是个标准的世家子,看起来无懈可击,其实漏洞却多得是。在自己擅长的战场上与之抗衡,然后静待时机,等对方自己犯错误就足够了。

    世家子多半都是样子货,不是因为他们的文才武艺不行,只是因为他们不擅长控制内心的欲望!控制不了欲望,最后就会被欲望毁灭,这是几千年的历史证明过了的。

    定下了战略,军议自然也没必要继续进行了,众诸侯各自散去,却很快又结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

    陶谦向王匡打了个招呼,又朝王羽温和的笑笑,便独离开了,看方向,似乎是去寻公孙瓒了。

    其他人也是各有去向,最受追捧的,当然还是盟主袁绍;其次则是兖州刺史刘岱。

    据王羽的了解,由于地理、文化等诸多原因,兖州在大汉王朝的地位本就很高,兖州刺史也是水涨船高。

    刘岱此人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实际上,这人在兖州名士圈中的威望相当高,连袁绍与之相处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

    而三国第一枭雄曹操,此时还远没成气候,其对待刘岱的态度,只能用恭敬二字来形容。

    历史和现实的差距真是很大呢。

    除了这两人之外,就以王羽最受追捧了。

    第一个过来打招呼的,是张邈、张超兄弟,这二兄弟算是东道主,跟王匡又有故交,过来招呼并不奇怪。

    张邈是个相当温和的人,弟弟张超则显得很干练,也很积极。结合自己对那位引路人臧洪的印象,王羽不由怀疑,张邈这个首倡者,到底只是挂个名,还是另有缘故。

    张邈兄弟在联盟中,起的就是个润滑剂的作用,态度不能有太明显的倾向性,简单说了几句,二人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个过来攀谈的人,却让王羽微觉意外,这人生得儒雅俊秀,风度翩翩,简直就是名士的标版,连说的话,也无处不体现着文化人的身份。

    “鹏举贤侄,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的诗句,却是出于何典?听起来似乎很有韵味,但格律却有些……嗯,难不成是你自己作的?这就难怪了……小小年纪,文武双全,又有忠义之心,难得,难得,不过,作诗赋,不能只讲究用词随性,也得有些考据才好,他日有暇,不妨来找……诶,差点忘了,你与伯喈公……融却是班门弄斧了,告辞,告辞。”

    直到这人自说自话的走了,王匡的介绍才姗姗来迟:“这位是北海孔文举,乃是……”

    孔融么?刚才里面吵架,他一直不出声,却对一句胡乱引用的诗句这么感兴趣,也是个妙人呢。跟此人搞好关系也是有必要的,好处仅次于公孙瓒啊。

    望着孔融的背影,王羽若有所思。

    再来的是乔瑁。这人跟王匡没什么交情,不过他跟刘岱的关系比较恶劣,袁绍对刘岱笼络得很,他在那边自然不怎么遭待见。

    另外,公孙瓒和袁术那边,对刘岱的态度也差不多,乔瑁在联盟中很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意思,找上王羽父子,就不怎么奇怪了。

    这人寻的话题比孔融更有趣,例行的寒暄了几句,便问道:“贤侄少年英雄,可婚配否?”

    “尚未,不过……”有老爹在场,这种话题,王羽是不能自行回答的,王匡当然要说明情由。

    其实乔家也是世代官宦,家世远在蔡、王两家之上,若是能结成亲眷,对王匡来说也属高攀,不过,他毕竟是以忠义为先的人,当然不肯毁诺,另攀高枝。

    “是伯喈公的千金?可是,据瑁所知,似乎卫家也……”乔瑁显得有些意外,他对王家、蔡家的情况所知甚少,但却似知道点其他的隐情。

    “也罢,此事容后再议,不是瑁有意坏人姻缘,实在是贤侄少年英雄,让瑁见而心喜。其实就算蔡、王两家结了亲,我乔家也可以庶女嫁之……近年来,我乔家男丁不旺,女儿却生了不少,样貌也都还算周正……”

    引起王羽兴趣的话题,乔瑁不肯继续多说,而是话锋一转,絮絮叨叨的说起乔家的家事来。

    王羽本有意追问,可王匡却听得津津有味,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与乔瑁聊得颇为火热,王羽也不好打扰,只能暂且按下了疑虑。

    同时,随着话题的进行,另一个疑问又浮现出来:皖城乔家,很多很漂亮的女儿……不会是……

    望着满面笑容,颇为英俊的乔瑁,王羽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六章 不负霸王名

    “喝啊!”

    王羽舌绽春雷的一声大喝,丝毫没有停留转向的意思,只是在二马交错的一瞬间,用左手拔出了短刃,斩下了华雄的首级,然后就那么挑在枪尖上,往敌阵直冲过去。

    “得得……”

    “噗通!”

    身后,马蹄声疾响,尘土飞扬中,无头尸体颓然落地,数万人为之失声色变!

    连斩数十名将领,如嵩山一般雄壮,看似不可战胜的华雄,就这么被杀了?

    一个照面都没走过去?

    这王鹏举的武艺,到底有多高?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本领,莫非真的是霸王转世吗?

    而且……他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趁势冲阵?

    就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

    再没人关注那个正提着裤子往本阵跑的骂手祢衡,数万道目光都集中在那一人一马身上,其展露出的,一往无前的气势,令敌我双方皆为之心惊。

    “传我将令……”公孙瓒缓缓抬手,只觉手中马鞭有万斤之重,无论如何也完不成那个简单的动作。尽管那个动作他已经做过无数遍,非常之熟练了。

    王羽枪挑华雄,无疑振奋了士气,也削弱了西凉军的斗志,让胡轸有所顾忌,不敢轻易下达撤退的命令。

    如果趁势发动总攻,不失为良机,但仅此而已。

    即便西凉军有所顾忌,只能迎战,可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发动总攻,也就是在士气上略占上风,胜负,还得靠实力来说话。

    联军的兵力略占上风,可精锐太少,河内郡兵的战斗力完全无法期待。就这样进行决战,即便胜了,也只会是一场惨胜

    身后的三千骑,可是他经营多年的铁杆班底,就为了这么一场没什么意义的战争搭进去,这叫公孙瓒如何舍得?

    可是,若是不进攻,那王羽岂不是……

    一边是现实,一边是义气,公孙瓒左右为难,他甚至开始怀疑,王羽是不是有意营造出这种局势,来逼他动手,借此邀名。

    “伯珪将军……”正踌躇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公孙瓒转头一看,说话的却是王羽的那个胖幕僚。

    “何事?”

    这个胖子是王羽战前特意塞过来的,公孙瓒也没在意,只当是王羽和自己保持联系的意思,或者要学点韬略什么的。开战后,胖子一直没做声,他早就忘记了对方的存在。

    “王……”贾诩嘴里打了个磕绊,心道又被那小坏蛋给暗算了。

    “我家将军冲阵,非是无谋之举,而是早有成算。我家将军恐伯珪将军担心于他,出兵救援,故遣贾某在此,向将军致谢并释疑。现下战机未现,请将军暂且按兵不动,以待时机。”

    “哦?”这话大出公孙瓒意料之外,心中的天平一下就倾斜了,疑虑消退,担忧大起,“那,战机却在何时?”

    “诩不知。”贾诩摇摇头,“我家将军只说,如果一切顺利,时机很快就会出现,以伯珪将军的韬略,届时一看便知,诩在此,只是稍作说明,而非左右将军。”

    “哦?”又是一声惊咦,但公孙瓒的心情已经与前全然不同,疑虑尽消,代之的则是兴致与深思。

    他也是个很骄傲的人,王羽事先没向他说明,事后才让幕僚代言,公孙瓒表面没什么,但心里却微微有些不快。

    而贾诩简单的几句话,却春风化雨般,轻易抚平了那点小疙瘩。

    王羽事先没说,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把握。杀不杀得了华雄?要多长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少年人总是好面子的,提前说的太满,万一失了手,哪有颜面回来见人?

    派个说话得体的人稍作说明,在众将面前重申了自己主将的身份,和王羽对自己的敬重,公孙瓒还有什么可不爽的?

    他直起身体,凝神眺望敌阵,思考着所谓的战机到底是什么。

    他很快就得出了一个很贴近事实,也很让他皱眉的答案……

    故技重施!

    或是冷笑,或是关切,或是疑惑,观战的人先后得出了相同的答案,也只有这样,才最符合事实。

    “某乃泰山王鹏举,谁敢上前,决一死战!”

    王羽并没有真的一头冲进敌阵,在大约一箭远的地方,他带马回旋,从直冲改成了横切。单手举着长枪,不顾正顺着枪杆淌下来的鲜血,就那么挥舞着首级,大喝邀战。

    这场景的确很打击士气。

    就在不久之前,那个脑袋的主人还是虎牢关的战神,让敌人闻之而色变,现在却被人轻轻松松就给干掉了,首级都成了战利品。

    杀人的若是旁人倒还罢了,偏偏却是那个传说中的王鹏举,对方的事迹,本来就让西凉军将感到心悸,此时亲眼见证到,他们就更加不安了。

    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敢于迎战,即便他们想,胡轸也不会允许的。

    “想故技重施?白日做梦!老子可不是牛辅那个废物,老子的军队士气也没那么低!”胡轸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他都快气疯了。

    尽管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二马交错的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确定,如果不是华雄宿醉,即便王羽有什么古怪,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得手!

    华雄可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而王羽的名声在外,华雄也没有轻敌的念头。

    既然没大意,那么,以华雄的武艺,就算是吕布在此,也不可能一个照面就取了他的性命。问题,只能出在他本身状态不佳上面。

    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呢?

    胡轸的牙都快咬碎了,牛辅那个该死的废物,什么时候喝酒不好,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华雄不死,哪里会让王小贼嚣张至此!

    不过,这也无妨,想压制自家士气?嘿,这次小贼算是打错了算盘,自家的士气没那么容易动摇。

    看着王羽来回驰骋,大呼不绝,胡轸冷笑连连。

    一直以来,虎牢关下打的就是单挑战,华雄出战前,双方胜负交替,已是常态,无论军将还是士卒,早就看惯了。

    华雄的死虽然让人震撼,但也就是刚发生的那一瞬间最强,然后震惊就会慢慢消退,哪怕王羽一直挑着首级狂喊也没用。

    何况,自己背后倚着雄关,斥候昨日回报,联军的主力远在酸枣,除了躲在远处观战的那些诸侯之外,不可能有什么援军。

    没有疑兵,只靠斩将,怎么可能破了自己的大军?

    更重要的是,那个疯子没有自觉,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座会活动的金山!只要自己传道命令,他马上就会为自己的轻率而后悔莫及了!

    “传我将令,在军中重申赏格!生擒王羽者,封列侯,赏万金;杀了的话,封关内侯,同赏万金!”

    “喏!”传令兵四出,长呼声遍传全军,西凉军的颓丧之气顿时一扫而空,欢呼声四起,众军都是摩拳擦掌,两眼放光。

    似乎意识到了恐吓作用不大,王羽手中长枪一甩,将挑在枪尖上的首级,重重摔于马下。

    这举动像是个信号,随即,联军右翼的郡兵就齐声呐喊起来:“董卓篡国,罪在不赦,执迷不悟,死在临头,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只问首恶,余者免死!”

    “劝降?”胡轸一愣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道那王鹏举还有什么伎俩,居然是这招?这样就想动摇我的军心?他在想什么呢?智勇双全?我呸!”

    “贼子怕是已经黔驴技穷了,督帅,我军……”

    “传我将令,全军前进!”胡轸手中马鞭一挥,扬声道:“生擒王羽,击破公孙瓒!”

    武艺好?就天下无敌?笑话!

    谁跟你单挑啊,有本事,你倒是来个万人敌看看?不敢吧,不敢就只有逃跑!

    此消彼长,等你向后一逃,立刻就是兵败如山倒,唯一的悬念,只有生擒还是活捉!

    胡轸信心十足。

    “生擒王羽!击破公孙瓒!”传令兵的长呼声中,如同海潮一般,西凉军阵滚滚而动,全军上下,气势如虹!

    相形之下,对面的联军阵列都显得很是单薄,身处两军之间的王羽,更是连颗沙粒都算不上,顷刻间就要覆灭。

    ……

    “主公,还是暂且退退吧,河内郡兵不堪用,公孙瓒麾下都是轻骑,必不肯死战,西凉军骑兵极多,在这里太危险了!”

    袁绍面色发青,奎怒非常。

    他很想看着袁术等人倒霉,不过,却没想过要把自己搭进去。现在形势危急,他不能不退,但临阵后撤,却是个大大的污点。他甚至怀疑,王羽这看似无谋的举动,会不会是拖他下水的计谋。

    “竖子,竖子!”怒喝两声,袁绍抬了抬马鞭,观战的众诸侯应声而退。

    ……

    “弄巧成拙了!”公孙瓒叹了口气,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

    打?现在西凉军的士气比自己这边还高;不打?自己全身而退倒是没问题,可是辎重什么的就完蛋了,怎么好好的一场胜仗,突然演变成这样了呢?

    难道鹏举真的只是勇气过剩的无谋之人?

    若非如此,他怎么这种时候还不撤?还在西凉军阵前来回跑动?

    他疯了吗!

    不仅是公孙瓒,在他身边,一脸惊慌的袁术,面容平静的刘备,满脸忧虑的陶谦……对面,指挥若定的胡轸,在城墙观战的牛辅……远处,正在后退的袁绍等诸侯,都在同一时间,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王羽并没有因为计策失败而放弃,他依然在阵前纵马飞奔,狂呼不止:“某乃泰山王鹏举,谁敢决一死战!”

    真的疯了?

    不!

    就在下一刻,公孙瓒看见了令他惊骇欲绝,却又惊喜无限的一幕!

    王羽所说的战机……出现了!

一四零章 能战方能和

    自从发现战场上的形势有逆转迹象后,李敏便再次活跃起来,撺弄着柳毅立刻催动大军上前救援,哪怕看到太史慈和王羽先后发动突击,也未曾改变初衷。

    他的理由倒也充分,管承的死活无所谓,能趁机歼灭这支新生泰山水军最好,歼灭不了,顺势将海盗收编了也不错。

    对贫瘠的辽东来说,任何资源都是宝贵的,海盗加起来也有数千人口,其中熟练水手居多,另外还有不少船匠,再加上剩下的船只,是相当大的一笔收益。

    这样的收获虽然还不足以弥补失去营州的损失,但也算是不无小补。

    “为了这些收获,把王鹏举往死里得罪,你觉得很合适?”柳毅耐心的等同僚把话全说完,这才慢悠悠的反问道。

    “当然……呃?”这是个顺理成章的答案,李敏顺口就要回答,可话到嘴边,他心中忽然一动,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下子变成了个结巴,话都说不囵吞了,“柳校尉,你是说……可,可是……”

    从公孙度的来信,以及两军开始接触后发生的一切,怎么看都是要翻脸的前兆吧?想翻脸就翻脸,想握手言和就言和,这种做法可不是一般的随性,真能行得通?

    “先前只是谈判而已,漫天开价,落地还钱,一次谈不拢,可以下次再谈,毅一未斩使,二未擅动刀兵,在东莱设立营州之事,也发生在王君侯牧守青州之前,辽东青州本来就没撕破脸啊。”柳毅无所谓的耸耸肩,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道理倒是没错,可是……”李敏很想提醒同僚,王羽可不是个好脾气,喜欢讲道理的人,而且自家主公那边的态度,也是个大问题。若是迟早都要翻脸,还不如趁着己方占优势,来个先下手为强呢。

    柳毅意味深长的说道:“王君侯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他会理解我等的苦衷,也会谅解我等先前的冒犯的。”

    见李敏脸上犹有狐疑之色,他笑笑,解释道:“李兄,你觉得王君侯为什么要打这一仗?”

    “……”李敏眨眨眼,只觉一阵莫名其妙,官兵讨贼,这还需要理由吗?王羽平定了大半个青州,就差东莱这一郡之地了,管承既然不识相,当然要狠狠的收拾他,换了自己在王羽的位置上,这一仗也肯定是要打的。

    柳毅猜到了李敏的想法,他摇摇头,给出了提示:“某指的不是原由,而是这一仗的方式。”

    “方式……”李敏看看柳毅,又眺望向远处的战场,此战的经过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最后,他看看柳毅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意识到对方的暗示到底是什么了,“难道……竟然……”

    “无非杀鸡儆猴罢了。”柳毅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既有感慨,也有失落。

    李敏与柳毅的关系很一般,公孙度之所以派他二人同行,也有让他们互相制衡的意思,所以,于公于私,二人的关系都很差,观点意见都很少有契合之处。

    不过,在这一刻,他的心情和柳毅是完全相同的。

    “柳贤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李敏不是怀着和同僚别苗头的心思,纯粹是出于好奇。

    “那太史慈飞身上船的一刻,某就意识到了。”柳毅苦笑道:“王羽本身就是个勇冠三军的豪杰,再有这样的猛将相助,二人合力,别说管承的船上只有六七十人,就算有百人以上,又能如何?只消这二人一起突入,十个管承也只有授首的份儿。”

    “的确。”李敏点头附和:“那钩索是事先准备好的,这突击战术显然也是这套战法的重要一环,管承开始没做防备,旗舰旁边并没有多少护卫,如果王鹏举有意速战速决,那一开始就可以……”

    “现在想想,还不止如此。”

    柳毅紧接着补充道:“这帆板船的速度极快,航行时对风向的要求也不高,海战的威力算不上太强,但若用以偷袭,却是无往而不利,就算暗礁密布的地方,也阻挡不了这种船,他若只是为了求胜,大可以设法夜袭,让管承等贼连上船的机会都没有。”

    李敏默然点头,神色黯淡。

    夜袭的难度很高,可是,以泰山军的精锐,却也没什么难的,毕竟他们连趁夜空袭这种事都做出来了,有帆板之助,十几里海路又算得了什么?

    泰山军之所以选择这么个天朗日清的日子,和管承的海贼展开这么一场正面强袭的战斗,显然不是因为自大,而是向辽东展示力量。

    如果,自己这边识趣的话,那接下来就可以重新展开谈判了。若是一意孤行,想必等待自己这些人的,将会是雷霆一击!

    正想得入神,柳毅的声音又传入耳中,“如果依照李兄所提议的那样,我军今天倒有可能占据上风,不过,很可能仅此一次,以后再来,面对的就是泰山水军毫不留情的打击了。”

    帆板战术尚存诸多弊端,但就算王羽不加以改进,只要凭借数量,采取消耗战、袭扰战的战法,就足以让劳师远征的辽东军碰上一鼻子灰。一旦再有改进,说不定辽东军还要吃上大亏,伤筋动骨都未可知。

    单是观战的这一个多时辰,柳毅就想到不少点子了,每个都让他冷汗直流。太史慈冲阵的那一瞬间,其他人都只看见了太史慈的勇悍,柳毅却在想,如果冲过去的不是太史慈,风帆上的火,也不是海贼的火箭造成的……死士操控的火船?

    这船制造起来又很省事省力,用这种战术打消耗战……柳毅打了个寒颤,多年的海上生涯开拓了他的思路,他想到的远不止这一个战术。

    直到意识到王羽是在示威之后,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好在先前没有冲动,否则……“王君侯已经开始收降了,战事已经结束,李兄,等下就由小弟过去与君侯会面,你留守船队坐镇,如何?”柳毅是主将,不过他用的却是商量的语气。

    “这样确实比较稳妥。”柳毅的推测**不离十,不过,身在敌境,该做的防备还是要做的。至于出使的人选,既然是谈判,自然由见事更快的柳毅出马比较合适。

    想了想,李敏提示道:“既然贤弟要去,不如把那位子尼先生一道带上,某听说青州刺史府前些时日张榜招贤,曾点名找过他。”

    柳毅拍拍脑袋,一脸恍然,拱手施礼道:“李兄不说,小弟几乎忘了,多谢李兄提醒。”

    李敏不敢托大,连忙还礼:“都是为了主公的大业,贤弟何必这么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今往种种,尽在不言之中。

    ……“只来了一艘小船?这是不想打了么?”太史慈的语气中充满遗憾。

    其实今天他已经弥补了不少遗憾了,杀了管承,再擒管亥,占领了敌人旗舰,然后又用帆板连续追击了几个见势不妙,试图逃跑的海贼头目。

    不过,他自己却觉得不够过瘾,对手太弱了,也没什么名气,擒杀起来都不过瘾。尤其是那个管亥,在都昌城下时还是有些凶悍的,结果今天再遇见,却萎靡得跟几天没吃饭似的,搞得他都没心情斩杀了。

    原本以为辽东的水军会加入战团,正好杀个痛快,结果,本来嚣张不可一世的辽东人竟然也萎了,这叫他如何能不失望。

    “能战方能和,”王羽笑道:“那公孙度也是个有雄才的,那柳毅听说还是郑玄的弟子,颇有机变之能,他们应该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就与我青州搞得势同水火的。”

    尽管王羽对徐荣和公孙度的渊源没多少了解,不过,他可以肯定一个有雄图大志的人,是不会以个人的恩怨来左右国家大势的。

    与青州交恶,对辽东没有任何好处,开始或可凭着海上的优势占点便宜,等到青州也建立起水军了,双方的实力对比就会迅速偏移。

    由于人口和资源的制约,辽东的实力太弱了,不可能真正和青州这样的中原大州抗衡。除非公孙度打算牺牲自己,只为拖住青州的发展速度,否则他根本就没必要将这场跨海之战进行下去。

    当然,这是在实力对等的基础上,若是公孙度发现王羽有软弱可欺的迹象,他也不会客气了。所以,别看柳毅行事一直留有余地,但辽东会不会翻脸,都在一念之间,除非王羽明确的展示肌肉出来。

    现在,王羽展示了足够强劲的力量,除了重开谈判,辽东方面还有其他选择吗?

    柳毅来了,而且诚意十足,一见面就给了王羽一个惊喜。

    “国渊国子尼?”

    见王羽面露惊容,国渊赶忙解释道:“渊家乡为蛾贼侵占,无奈之下,只好去辽东避乱,日前随柳师兄一同回返故土,设立营州,主要是也是为了收拢流民,免得他们从贼或饿毙于路,不想却劳动君侯寻访,惭愧,惭愧。”

    “无妨,”王羽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营陵王叔治向我举荐先生,备言先生的治政之能,如今青州由乱及治,正在用人之时,羽也是求贤若渴,故而命人张扬其事,寻访先生,却是让先生受惊了。”

    王羽说的客气,国渊却也不敢托大,躬身施礼道:“哪里,哪里,君侯礼贤下士,勤政爱民,由君侯牧守青州,乃是青州父老之福,承蒙君侯不弃,渊敢不效命?”

    华夏传统中,人脉关系是相当重要的,在名士之间的互相举荐上,体现的尤为显著。举荐国渊的是王修,后者在疏导民众返乡时出了大力,眼下已经被王羽提拔为北海相,代替孔融治理渤海。

    王修的治政水准已经颇令王羽满意,他举荐的几个名士,也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而眼前的这位国渊国子尼,却是王修极力推崇之人。

    用王修的原话来说:国渊的本领胜自己十倍!

    这个说法肯定是夸张成分居多,王羽记得小说里,徐庶举荐诸葛亮的时候,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诸葛亮的才能再高,也不可能胜过徐庶十倍甚至百倍。

    不过,王修的作风还是很踏实的,他极力举荐的人,水平肯定差不了。如今,国渊已经明确表示了投效之意,又一个人才入手,王羽很高兴。

    辽东方面表达的诚意,令他很满意,这也预示着,这场谈判有了个良好的开端。

一四一章 结盟辽东

    带国渊同来,柳毅也算是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从青州去辽东避祸的士人不少,但很少有人愿意留在那里为官。

    比如在辽东时间最长的大儒邴原,公孙昭、公孙度先后多次征辟,此人就是不肯答应,一心只等着中原安定下来,才好返乡。

    再如适才斩将夺旗的太史慈。

    此人在辽东也呆了好几年,虽然多次在高句丽入寇的时候,与辽东郡并肩作战,可也没有出任为将的意思。等到他老娘的家书一到,说新任北海相孔融看重于他,数次遣人登门问询,并且赠送礼物,太史慈便慌不迭的登船南下了。

    柳毅和国渊都是大儒郑玄的弟子,虽然彼此没有多少交往,也算是有同门之谊,他乡逢故知,交情自然也不错。

    通过私下里的几次交谈,柳毅也知道辽东这座小庙,肯定留不下这位被老师郑玄誉为‘国器’之才的同门,这个时候将其推出来,就是个惠而不实的人情。

    诚意十足,却并不代表恭顺服从之意。

    因此,谈判的气氛虽然很融洽,但却远称不上一帆风顺,至少跟太史慈预想的不太一样。

    “既要求和,又何来这许多啰嗦?还不如直接翻脸打上一场,先分个高低上下,再来谈过不就简单多了?”太史慈在肚里腹诽着。

    他见识过辽东的军容,知道对方不可小觑,不过,加入了泰山军之后,他的眼界也变高了。对主公来说,天下就没有为难事,辽东再强,还能强得过董卓的西凉军,强得过青州的百万黄巾?

    就算是最难建设的水军,到了主公手中,还不是反掌之间就解决了?

    辽东那边识相便罢,反正那荒僻之地也没什么用处,连鸡肋都算不上,也犯不上兴兵讨之;可现在这柳毅啰啰嗦嗦,没完没了的,真是惹人恼火,恨不得拔刀杀之。

    明明就是示弱了,这时候却还谈什么互相开放港口,进行买卖之类的条件,这不是蹬鼻子上脸么?先前青州人去辽东,只是因为中原的战乱,或者躲避其他祸事,现在青州已经平定,只有辽东的青州人回来的份儿,谁吃饱了撑的,还往那个苦寒之地跑啊?

    至于做买卖,辽东那地方有啥可卖的?又哪来的钱向外采买?真是奇哉怪也。

    偏偏主公也是好脾气,居然跟他谈得热火朝天的,这又算是怎么回事?礼贤下士,还是照顾同门之谊?

    老实说,太史慈挤眉弄眼的在暗示什么,王羽不太了解,也没兴趣去了解,但他对柳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辽东将佐却很有兴趣。

    此人的武艺应该不算高,统率能力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口才和见地尚算不错,但放在和田丰、贾诩这种妖孽天天打交道的王羽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他在航海,乃至海贸方面的认识却令王羽吃了一惊。

    柳毅对海贸的认识还很粗浅,比王羽这个外行道听途说得来的知识还差很多,可现在是汉朝,有这种意识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至少王羽是第一次接触到。

    也许航海传统更悠久的江东,会有类似或者更优秀的人才,但在这青州,能遇上这么个人,确实让王羽十分意外。

    “我家主公和徐将军分属同门,不过,他们的理念和想法却各有异同,是敌是友很难说,准确说的话,和当年的庞涓、孙膑是差不多的……”

    推举了国渊之后,柳毅紧接着解释了一下先前的强硬态度。

    “如果君侯杀死徐将军后,得到的钜子令,想必将军也不会将其看得太重,徐将军的弟子门人都是墨门的忠实信徒,将军留在军中也算是隐患,所以我家主公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既然君侯已经知道了钜子令的功用,想必已经受了徐将军的衣钵,先前的要求自然就不合时宜了。”

    柳毅的说辞有一定真实性,不过一些关键性的东西却被他含糊其辞过去了,辽东抛出这么个说辞,肯定怀了试探的意思。

    自己的名声虽然很大,可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不下场比划比划,辽东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不是徒有虚名?这年头,名声比本事大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现在是要和谈,对方既然这么说了,王羽也乐得装糊涂,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将军不说,本侯还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呢。”

    王羽回答的意思也有些含糊,对接受徐荣衣钵这件事,他既没承认,也没否定,只用了渊源二字,轻轻带过。

    换成李敏,也许就听不出王羽的言外之意了,但柳毅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他稍稍一品,就知道王羽想要问什么了。

    他详细解释道:“徐将军秉承的是传统的墨门理念,而我家主公认为,传统理念已经不合时宜了,以战止戈的最好方式,是平定天下,用权力强行推广墨家理念,就像是汉武时代的董仲舒一样……”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家主公的志向和君侯颇有相似之处,二位都是当世英杰,若是有缘相见,一定很谈得来。”

    “对升济将军,本侯也是心仪很久了,若能当面一晤,自然再好不过。”

    一番对答之后,先前的‘误会’算是澄清了,两大诸侯的关系进入了新的阶段,柳毅给王羽带来的意外,也是越来越多。

    说起来,柳毅的提议都算不上新鲜,开放港口,平等贸易,技术共同研发,资讯共享,差不多就是后世结成此等战略同盟的套路。

    再进一步,就是共同对敌,守望相助的紧密同盟了。不过,柳毅没提出进一步的要求。

    到底对方是不知深浅,所以不敢得寸进尺?还是单纯的想和自己保持距离;又或者双方没有共同对敌的目标,王羽不是很确定,但他要的却不仅仅是这样。

    “贸易往来是好事,互通有无,对辽东青州都有好处;开放港口也没问题,只要入港的武力不超过限定标准,辽东的船只可以随时进入我青州的港口,若是有意继续南下,我军也不会阻拦;至于情报方面,只要公孙将军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

    “世人皆言:君侯的气度、胸襟,尤胜勇武,今日一见,此言果然不虚,毅代我家主公,和辽东十万军民,谢过君侯!”柳毅又惊又喜,慌不迭的起身致谢。

    正如他对李敏说的那样,他这次来,也是准备好了要讨价还价一番的。

    不加限制的贸易,对辽东来说只有好处,辽东有,青州匮乏的物资,无非牛马牲畜,还有皮毛之类的塞上特产罢了。而辽东匮乏,青州富有的东西就太多了,最紧缺的就是粮食。

    问题在于,王羽和幽州公孙瓒早就结成了紧密同盟。辽东有的东西,幽州同样很多;辽东缺的东西,幽州也不富裕,青州大有选择的余地。

    另外,公孙度是个有大志的,当然不会闷着头只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算没机会争鼎中原,要选择明主投靠,也需要准确的情报来分析形势才行。而辽东地处偏远,想要得到中原的消息,要么通过幽州,要么就是青州。

    在柳毅的预想中,这几个条件恐怕要经过艰苦的谈判才能达成,为此,他特意放出了诱饵。王羽总结的技术共同研发,就是柳毅的筹码。

    他看出来王羽要建设水军,而辽东的造船技术比青州是要高出一筹的,差距虽然不是太大,但青州要想赶上,也得花费几年时间。

    没想到,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对这个筹码做详细说明,王羽就满口答应将其他条件下来了,他又怎能不喜出望外?

    王羽笑着摆摆手,慢条斯理的说道:“倒也说不上气度,只是本侯认为,柳将军所说,还不够详尽,想补充几点。”

    “请君侯赐教。”柳毅心中暗叫一声:来了。

    “有关于贸易,本侯想补充一点,希望公孙将军准许我军在辽东开矿。”

    “开矿?”柳毅有点发晕,辽东的铁矿确实不少,不过有必要大老远的跑去开采吗?

    “对,开矿。”王羽并不详加说明。

    辽东的物产其实很丰富,尤其是铁矿,他记得后世辽宁的铁矿都是那种在地表附近的,开采难度非常低,青州这里虽然也有铁矿,但资源这东西本来就是多多益善的。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辽东就多了一项出产,与青州的贸易往来会变得更加紧密。王羽本就无意通过武力征服辽东,尤其是知道公孙度的几次对外战役之后,他就跟没这个心情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通过贸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公孙度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开始不会有什么问题,等到公孙度发现有异的时候,他会惊讶发现,辽东已经离不开与青州的贸易了。

    而且,在这场贸易中,青州也会获利匪浅。就算是战马、牲畜这些东西,也不能仅仅指望幽州,多一个渠道,就能多点余地,减少点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不等柳毅作答,王羽又道:“另外,我想确认一下,分享的情报中,是否包括贵军的海图?”

    “这个……”柳毅面露难色。

    “不要东边的,只要冀州、幽州一带的。”王羽知道对方在为难什么,公孙度八成已经把东边的三韩部落视作了后花园,无论补充人口还是掠夺物资,都是很重要的。

    “这没问题,回头我就给君侯抄录一份送来。”柳毅松了口气。

    渤海湾不大,画海图也没啥难度,就算他不给,王羽花点时间也就搞定了。去三韩的就不一样了,那个地方穷山恶水风也怪,没有两三年时间,花上百十条人命,很难有结果。一旦王羽建了水军,朝那个方向扩张,还真就是件麻烦事。

    现在王羽要的是冀州和幽州的,正面他的目标还是在中原,再联想到最近河北的形势,柳毅自然明白王羽的意图。

    “还有,既然结盟,在共同对敌方面,是不是也应该有些说法?”

    “共同……对敌?”不知不觉中,主动权已经彻底掌控在王羽手里了,但柳毅恍然不觉,王羽的要求一个比一个怪,光是思考其中的深意,就够他忙活的了,哪还有空顾及其他?

    “君侯是指……”

    两边都打得到,而且处于敌对关系的,而且有这个必要联手对付的敌人……根本就不存在么!

    “乌丸!鲜卑!”

    王羽云淡风轻的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这不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吗?”

二四四章 夫唱妇随

    王羽出的那个题目,其实是后世那些大企业在面试的时候刁难员工用的,道理不是说不通,但却带着浓浓的诡辩味道。入不得方家之眼,却胜在通俗易懂,又很有趣,足以形成话题。

    所以,伴随着对这道题目的争论,刺史府前那一幕,很快就传扬开来。

    外界对此褒贬不一,各人由于立场的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看到的东西自然不太一样。和那道算学题目的解答,倒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关键看你要从哪个角度思考。

    支持者多半认可这个道理,认为王羽假借此题,要向外宣扬某种理念和思想,大有深意。

    反对者则认为王羽以诡辩之道,哗众取宠,折损了大汉公卿的颜面,完全不具备人君之象。他们还列举了王羽从前的事迹,说他在奇诡之道已经迷失了方向,无论用兵还是治政,都不走正道,专门好走偏门。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争论,只有那些好空谈的名士才乐此不疲。

    实际上,真正引起关注的,是王羽这行为本身代表的意义。这件事,开了两个先例,一是女子应募,二是算学被单列成学,准备在泰山书院推广。

    女子应募,对很多寒门士子,甚或真正平民出身的人是一个极其鼓舞人心的消息。连女子都可以去应募了,招贤令上的不论身份自然毋庸置疑。

    对注重传统的世家豪门来说,则反之,在他们眼里,王羽就是个破坏分子,人人得而诛之。

    算学被单列受到重视,鼓舞的则是另一群人,表面上,这些人以商人居多,对算学、经营之道最重视的就是他们。此外,其中的深刻涵义,却也打动了另一些人。

    董仲舒之后,先秦百家如墨门一样,或遁入民间,或隐于朝堂,或放纵山水,没有人敢于明目张胆的重新宣扬本门理念,试图入主朝堂的。

    现在,他们看到了希望。

    同样的,对于那些相对顽固的儒家士子,以及豪门世家来说,这就是一种令他们深恶痛绝的作法了。

    所以,表面的争论之下,隐藏着的,是汹涌的暗流。

    不过,这些跟王羽都没有关系,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在意。

    舆论之争,自然有祢衡等人负责,反正比骂人,比脸皮厚,正常人肯定是搞不过祢衡的。至于世家的排斥,说老实话,王羽先前还有点在意,到现在,他已经没有关注的心情了。

    世家的势力再大,也伸不到青州来,根据地是稳固的。

    青州之外更简单,要知道,现在是乱世,就算是袁绍那种家世,也不可能每次都让人望风而降,孰强孰弱,总是要靠刀子来说话的。

    只要自己一直赢下去,战无不胜的同时,不被胜利冲昏头脑,问鼎天下并不会很遥远。

    单以目前来说,随着自己的名气和理念传播的越来越广,再加上王修、国渊这两个典型的作用,返乡的青州士子是越来越多了。有田丰居中调度,再有这些干才的襄助,本来最令王羽头疼的内政问题,已经不再成为麻烦。

    眼下需要他关注的,只有练兵备战,及准备做新郎这两件事。

    前一项他得心应手,后一项却是麻烦不断,主要的麻烦来源于两位新娘。

    “王家哥哥,你查到贞儿妹妹的身份了吗?”或许受了貂蝉的影响,蔡琰将对王羽的称呼,又换成了初见时的那个,算是个独家称谓的意思,更显热络之余,也时刻提醒着王羽过去的好时光。

    “怎么,她有什么不妥么?”王羽有些心虚。

    没事就往家领美女,这种事是男人的梦想,令人心旷神怡,但换到蔡琰这个正妻的立场来说,只怕就有些泛酸了。当然,蔡妹妹是个很温柔,很传统的女人,肯定不会为此跟自己闹,但那温柔之中透出来的幽怨,却让他很不自在。

    理亏么,不用正面较量,就已经输了三分了。

    “你这人啊,总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

    蔡琰白了王羽一眼,埋怨道:“贞儿妹妹的言行举止,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独自跑来临淄应募,这事本身就透着不寻常。旁的却也不去说它,只说贞儿妹妹的名节问题,知道的,当她是在幕府中做从事,不知道的……唉,人言可畏,你以为女儿家也跟你一样么?”

    “这和查她身份有什么关系?”王羽松了口气,然后挠挠头。

    “当然是尽快寻到她的家人,上门提亲了。”蔡琰放下手中的书简,嗔怪道:“贞儿妹妹对你的情意,你难道看不出吗?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她那天已经算出了答案,却还是认了输么?不是为了你这冤家,她又……”

    “这样啊……”王羽心里乐开了花,倒不是为了多讨个老婆,关键是蔡妹妹的气度实在令人心折,和谐后宫的要素,就是大妇要镇得住场子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和她从未见过面,她怎么就……”

    “你自己做过的事,妾身却又要去问谁?”蔡琰幽幽一叹。说心里一点都没异样的感觉是不可能的,但此刻,她心里倒是甜蜜比酸味更多一点。

    这时代本身就是这风气,象王羽这种少年英杰,又是一方诸侯,以后少不得要沾花惹草,联姻,本就是加强友谊和忠诚的最佳纽带。

    说起来,贞儿虽然是自行出现的,但究其根本,和联姻也没什么两样。

    蔡琰的性格本就恬淡,自然不会做那小女儿状,让她心生甜蜜的是王羽的态度,那似惧实爱的态度。

    不管家中最后会有多少个姐妹,王家哥哥心中都有我,而且会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说来,很可能真的是误会,我说的话被人理解错了。”王羽其实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目标,虽然对方报的名字他没听过,可是将所有的线索结合起来……精通算学,很可能是商人之家;而招贤令目前只在相邻的州郡中有些影响力;对方的名字中又有个‘贞’字;自己还和她的家人接触过,说了让人误会的话……种种的迹象表明,此女八成来自徐州。

    蔡琰用一个优雅的姿势拿起书卷,意味深长的说道:“有心栽花也好,无心插柳也罢,总之,现在已经是这样了。”

    “咱们先不说这事儿了行不?”王羽拿蔡琰套绵里藏针的招数没什么办法,只能高举免战牌。

    “那说些什么?”竹简微微放低,露出一双美眸,眸中闪动着一丝狡黠之意。

    “这个……”王羽很迟疑。

    蔡妹妹最喜欢的话题,肯定不是北上冀州,或者练兵进度这些,而是诗词曲赋那些东西。抄袭一首诗词或者曲子,八成能哄她开心,可是,自己肚子里就那点干货,眼见着就被掏空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呐。

    以目前这进度来看,家里面以后还不一定有多少人呢,总要给以后留点底子吧。

    王羽眼珠一转,憋出来个话题:“伯父的史书写的怎么样了?”

    “你关心这个?”知道他没话找话,蔡琰抿嘴轻笑两声,见王羽有些尴尬,又适时转换话题,正色道:“父亲这些日子都忙于书院的事,暂时让我做相关的准备工作。”

    “准备?要准备什么?”

    “主要是整理典籍,按照一定规律,将其分门别类,将重要内容誊抄下来;有那存放时间太久,保护不周的典籍,还要进行校对鉴别,然后同样要将其誊抄……”虽然明知王羽是没话找话,但蔡琰回答的还是很详细,很认真。

    “这么大的工作量啊……”王羽双手一抄,将那双柔荑握在手中,借着灯光一看,他心疼了:“只能用刀刻吗?这样太辛苦了!”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热力,还不太习惯这么亲热的蔡琰俏脸飞红,不过她也没有挣脱的意思,这样的接触带来的是阵阵温暖。

    “这些都是时常要翻阅的,用墨写的话,容易脱落;用绢帛的话,耗费大,也不易保存,所以……”

    “干嘛不用纸?”王羽不假思索的反问。造纸的是蔡伦,东汉人,这点历史常识他还是有的。

    “纸?”蔡琰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王羽会关注这些与军事无关的东西,“你怎么会对此物感兴趣?不过,纸,不是很合用……”

    听了蔡琰的解释,王羽才知道,这个时代虽然有了纸,但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推广开。没有市场,就没有技术进步,因此三国时代的纸不但造价高昂,而且质量也很差。

    文人们用的很少,倒是张角那样的道士用的很频繁。

    张角当年用来糊弄人的符水,就是黄纸做的,反正他就是在上面弄个鬼画符,然后就烧了,需要的量不大,对质量也没要求。

    “你暂时不要誊抄那些资料了,等我改进了造纸技术,有了合用的纸,再抄写不迟,省得这么辛苦。”

    “这……”蔡琰没想到话题突然变成这样了,她无不担忧问道:“王家哥哥,这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她倒是不怀疑王羽这话的真实性,比起飞天跃海,改进造纸术的技术含量未必很高。何况,如果真的如王羽所说,能将纸改进得质美价廉,毫无疑问,他的作为对于文化界,将会产生极大的推动作用。

    不过,这些跟王羽争雄天下的大计似乎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呢?这就是正事,推广文化传播,还有……”王羽想了想,补充道:“嗯,成功后还能赚钱……”

二九二章

    幽州轻骑的速度越来越快,急骤的马蹄声逐渐形成巨大的轰鸣声从战场两端响起,汹涌澎湃的骑兵大军就象决堤的洪水一般怒吼着,咆哮着,一往无前,气势磅礴,整个战场都随着地面的剧烈抖动而震颤起来。

    面对强绝的敌人,冀州军也不甘示弱。绵长的号角声,激昂的战鼓声,时起彼伏的号令声交织在一起,重新将士兵们的士气激励起来。

    随着真相越来越广为人知,恐慌迅速减弱,代之的是愤怒,正所谓恼羞成怒!..

    “嗡!”将愤怒发泄出去的一瞬间,天地仿佛都在振动,发出了嗡的一声巨响,冀州军仿佛一群被人破坏了蜂巢的巨型马蜂,愤怒的啸叫着,向敌人亮出了锋芒。

    先前的对she当中,麹义jing准的控制着节奏,一队队的士卒不停的轮换着,弓弩的压制就像是涨chao时的波浪,一波接一波,永无休止,连绵不绝。

    而此刻,仿佛恼羞成怒一般,冀州军全力爆发了出来,这一轮攻势之猛,远胜先前,仿佛最猛烈的惊涛骇浪!

    箭云遮天蔽ri,如泰山压顶一般,升到最高点的一刻,连金甲骑兵身上甲胄的光芒,都为之黯淡。

    “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高台上的淳于琼嘶声咆哮,面目狰狞。..

    上次中毒那个乌龙余波未尽,他就又差点被人给耍了。莫名的,他心底居然有些庆幸,幸好他这次他不是主将。否则的话,搞不好这次他还会中计。上次的乌龙还算情有可原。这次如果再被耍,那这辈子就别想再抬头了。永远都是笑柄。

    他死死的盯着敌阵,仿佛透过时间和空间,看到了下一刻将要发生的事。

    这么密集的箭雨,就算对象是队列松散,高速移动中的骑兵,一样能收获相当的战果!

    下一刻,华丽会化为乌有,代之的是一朵朵鲜艳的红花,让虚张声势者血流成河!

    淳于琼狠狠的咬紧了牙。

    没错。幽州人就是在虚张声势!

    看他们的队形就知道了,真要冲阵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不排成密集阵型?想想也是,徒有虚表的纸甲,除了吓唬人,还能有什么用?面对这种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的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随便小瞧人。

    仿佛听见了淳于琼的心声,并且试图加以印证。在箭雨落下的同一时间,幽州军已经完成了队形的变幻。密集的鱼鳞阵向四周扩展,并散开,阵型陡然扩大了数倍。队列变得稀松了许多。

    不过,由于他们身上的甲胄实在太亮,太扎眼了。调整后的队形,一点都看不出松散来。

    就在他们调整队形的同时。箭雨落下,和马蹄一道。激起了漫天的尘烟,将灿烂的金光彻底遮掩起来,只有空中的朝阳灿烂如故。

    “好!”和大多数将士一样,淳于琼用力攥紧了拳头,大声叫好,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故弄玄虚,最终只落得个自作自受,可叹,可怜呐!”逢纪、审配手抚三绺长须,望着条条升起的尘烟,语带讥嘲的慨叹道。

    幽州军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们若真要冲阵的话,以轻骑的速度,可以轻松将这轮声势浩大的远程攻击甩在身后。可他们偏偏要装神弄鬼,马跑的飞快,却没向前冲,而是横向展开阵型。

    结果,他们将这轮箭雨十足十的承受了下来。

    覆盖she击的好处就是,无论对付的是移动目标还是固定目标,只要被覆盖进去了,就只能乖乖挨打!

    幽州骑兵本是有可能决定此战胜负的关键手,结果王羽一味用奇,最后,上得山多终遇虎,来了个自毁长城。在冀州军这轮全力爆发的箭雨下,幽州军很可能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有点不对……”高台上,只有麹义还紧紧皱着眉头。

    “怎么不对?”逢纪的笑容微微一僵。

    “幽州军变的阵,应该是用来驰she的。”麹义的回答有点不找边际,好在逢纪随袁绍勤王的时候,见证过白马义从在虎牢关的威势,所以,他听懂了。

    逢纪眯起眼睛,凝神观望起敌阵来。前一刻,望见尘烟,他满心欢喜,但现在,他只希望这些该死的尘烟快点落下去,好让他看到尘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ri在虎牢关,面对建制已经被打乱的西凉军,白马义从就摆出了差不多的阵势,效果比直接冲阵好得多。逢纪不会忘记,当ri的西凉军是如何从气势如虹,演变成一团混乱,最后一泻如注的。

    打不着敌人,自己却不断受伤,无论是什么样的jing锐,也不可能长时间的忍受这种待遇。骑she的威力,就是这样才能全面发挥出来。

    不过,时过境迁,自家的部队和当初的西凉军可不一样,西凉军的阵型乱了,弓箭手全部落在了后面,所以才无法反击,而自家……

    想到这里,逢纪心中陡然一惊,失声道:“难不成……”

    “有可能!”麹义神se凝重的点点头,扬声喝令:“传我将令,布盾阵!”

    麹义的命令一出,高台上的众将都是一愣,倒是传令兵都是麹义的心腹,毫不迟疑的将命令传达了出去。

    命令传达得很快,很及时,但执行者却不那么果断。军中有半数左右的新兵,就算是那些老兵,先前和麹义也没有统属关系,普通的命令他们执行起来当然没有问题,可这种有违常理,显得很突兀的命令,他们就感到迟疑了。

    明明自己这边大占上风,干嘛要放弃优势,转为守势呢?布盾阵容易。可盾阵布下去之后,再想发动流畅的轮she就难了。

    大军迟钝的反应让麹义很恼火。他大喊着催促传令兵,后者很少见到自家主将这样的神态。知道事态严重,拼命的摇动起令旗来,将命令反复传达,一遍又一遍,但收效甚微。

    实际上,除了最初那道命令之外,他和他的同伴做的都是无用功。

    就在麹义传令的同时,对面的烟尘开始涌动起来,仿佛时间倒转。烟尘内再次透出了一片片灿烂的金光!

    “幽州虎贲……”为首的骑士扬槊前指,纵声狂呼,尾音中带着一丝丝颤抖。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大呼酣战,身边义从如云,纵横捭阖,所向披靡,整个东方草原都会为之颤抖。无论乌丸、高句丽,还是鲜卑人。那些未开化的牧民们在幽州铁骑的面前只有伏地求饶的份儿。

    昔时的战号声依然响亮,但跟随在身后的人,却泰半都已英魂渺渺,公孙瓒心中百感交集。

    “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依稀间。仿佛有无数战死的英魂在空中呼喝相应。

    “天下无双!”截然不同的战号轰然相应,但冲天的战意却是一般无二,似东风乍起。似银瓶乍破,五千轻骑。一往无前,水银泻地般汹涌而前……

    金光!

    耀目的金光!

    这一刻。主宰战场的唯有闪烁着的金光!

    充斥了两军数万将士的眼睛;震骇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恐慌,再次席卷而来!

    “怎么可能?他们没损失多少人!”这一次,慌乱的不单是新兵了,有经验的老兵可以通过种种细节判断骑兵的多寡,他们惊骇的发现,发动冲阵的骑兵声势不必刚才的少!

    “那金甲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吧?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扛得住刚才那样的攻势?”

    上万强弓劲弩进行的覆盖式攻击,能造成多大杀伤,老兵们心里都有数。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能在这样的攻势下全身而退的,只有那些幸运儿和重甲步骑兵!

    当然不可能五千人都是幸运儿,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敌人身上的甲是真的!

    可是……数千具人马齐备的具装,这种事可能吗?

    恐慌之外,又多了一层浓重的疑虑,冀州将士们再看不见后方急促摇动着的将旗,再听不见连绵的号角声和激昂的战鼓声,只是呆若木鸡的望着眼前那片金光,仿佛在做一个怎么都醒不过来的梦……

    噩梦!

    将他们惊醒的,是一片片凄厉的啸叫声。

    进入八十步的距离后,幽州轻骑发动了奔she!

    箭矢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凄厉而刺耳,它们飞行的轨迹不像步弓she出来的箭矢弧度那么大,而是平行地飞入空中,借着战马的狂奔之势,以夷非所思的速度she向对面,从盾牌的间隙中,飞入敌阵,带起一蓬蓬的鲜血和惨呼声。

    骑弓的she程和威力都不如步弓,好在she击频率弥补了这个缺陷,在骑弓的有效she程之内,步弓发一箭,训练有素的骑弓手,甚至可以发出两箭,甚至三箭!

    因此,幽州轻骑的箭雨没有冀州军那样庞大的声势,但攻势的连贯xing却尚在冀州军的轮she之上。

    进入she程后,轻骑们没有直扑敌阵,而是分成了几十个百人队,纵横交错的,斜向在两军阵前奔驰起来。狂奔的同时,不断的将箭矢she入对面的阵列当中。

    好像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冀州军前排就倒下了几百人!

    在数万大军的会战当中,这点人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如果严格对比一下,无论什么人都会感到惊讶,哪怕是之前那几轮声势浩大的对she,冀州军也没损失这么多人。

    现在,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就产生了数倍于前的牺牲者。

    “反击!反击啊!”麹义看着成片成片倒下的士兵,睚眦yu裂,心如刀绞。

    发散着金光的幽州骑兵像是一群嗜血的猛兽,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历啸,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在这群猛兽面前,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冀州将士像是狂风中的落叶。又象四溅的水花,被敌人肆意吞噬着生命。无力而无助。

    他们忘记了手中的盾牌可以保护自己;

    他们同样忘记了手中的弓弩可以杀死敌人;

    只是那么呆呆的站着,直到被敌人的箭矢穿透身体。或是被同伴的惨叫声吓得浑身一抖;

    他们被打懵了。

    麹义的命令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听,总有那么些胆大镇定的,再有,麹义的亲卫也有一部分在阵前督战,这些人都是狠角se,不会轻易被吓倒。

    或是齐she,或是零星的she击,在幽州骑兵纵横奔驰,肆意残杀的同时。冀州军的反击也一直在进行着。

    然而,战果寥寥。

    she击高速移动的目标本来就很难。好容易命中了,却无法让敌人落马,这种情况更是加重了冀州将士们的无力感。

    引以为傲的jing良装备已经被敌人彻底比下去了,不能克制敌人的骑兵,人数上的优势又有什么意义?

    仿佛在刻意炫耀似的,金甲骑兵们完全没有冲阵的意思,只是顶着冀州军的反击,一阵风般从阵前跑过。将连绵的箭雨准确的送入阵中,然后跑远。

    紧接着,另一队骑兵接踵而来,重复着先行者做过的一切。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奔驰的方向是相反的。

    一队队的骑兵往来反复;

    一片片的金光周而复始;

    唯有致命的箭雨始终不变。带走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将冀州士兵的士气摧残。再摧残!

    “得……得……得……”淳于琼高举的拳头还没放下,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了形。牙也开始打起架来,清脆的声音和马蹄保持着相同的节奏,仿佛在配合对方奏乐。

    “黄金甲!是真的黄金甲啊!”

    好容易恢复了语言能力,他直接发出了一声惨嚎:“打不赢了,撤吧!趁着敌军还在炫耀,还没开始冲阵,赶紧撤吧!五千具装铁骑,等他们发动冲锋,想跑都跑不了了!”

    虽然这话很丧气,但淳于琼的哀嚎还是引起了众多的共鸣,包括逢纪在内,众人纷纷附和,希望麹义把握时机,赶紧带着大伙撤下去。

    五千具装铁骑和五千轻骑,完全是两个概念,虽然不知道王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形势这么危急,又哪里有探寻真相的余裕?

    “具装铁骑?”

    麹义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他抬手向远处一指,厉喝道:“都给老子看清楚了,那马跑的有多快!别说黄金重甲,就算是铁甲,少说也得有五六十斤的分量,可是,你们看看那马的速度,重装骑兵能跑得出这种速度,有这样的耐力吗?”

    “……”麹义的语气很不客气,但此刻却也没人计较,一来是习惯了,更重要的是,麹义的话一阵见血,一下就指出了大伙儿没注意的问题。

    可不是么,重装骑兵怎么可能跑这么快?

    开始大家都想差了,以为敌军是在炫耀,可是,单是为了炫耀,就不体恤马力的乱跑,这种混账事儿,一点都不像王鹏举那个jian猾之人干的啊。

    “可是……不是重甲,又会是什么?打了这么半天,都没见他们有几个落马的。”逢纪不是胆小之人,他只是见识过白马义从的厉害,有些心结罢了。得了麹义的提示,观察了片刻,他也认同了对方的说法,只是一个疑惑解了,新的疑惑却又生出来了。

    光是闪闪发光没啥了不起的,就算轻骑在身上贴了金箔,镶嵌了宝石,也不会影响军队的士气,说不定还会激发起士兵们的士气,让他们作战更加勇敢呢!金箔也好,宝石也好,都是丰厚的战利品啊!

    现在的问题是,敌人的甲真真切切的挡住了箭!无论是弩还是弓,都无法使敌人落马,关键,显然就在于敌人身上的金甲!

    麹义皱了皱眉,没说话。

    以他走南闯北而来的见识,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怪事,重量既轻,又足够坚固,制造起来也很快……这种堪称神器的甲胄只要出现在什么地方,一定早就震惊天下了。

    “也许……真的是纸做的吧?”审配突然说道。

    “……”众皆讶然,没人反驳,但众人都将质询的目光投向了审配,等着他的下文。

    “各位注意到了没有?那金甲虽然能挡箭,不过跟铁甲不同,she上去的箭矢都挂在那甲上了……”

    不得不说,审配的观察力确实不错,其他人都光顾着吃惊或者找退路了,没人真正观察敌人的金甲。仔细看看,可不就是跟审配说的一样吗?

    此刻,华丽的金甲上有很多不和谐的东西,特别是一直冲杀在最前排的那些骑兵,马上、身上的箭杆不下数十支,随着战马的奔驰颤动着,仿佛一只只狂奔中的豪猪。

    敌人还生龙活虎,那箭矢显然没she中敌人的身体,但箭矢却挂在上面了,很显然,那甲有古怪。说是纸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是厚厚的一叠纸,箭she上去,不正是这样的效果吗?

    至于那金光……无论是金se的丝绸,还是特殊的纸,应该都能形成差不多的效果。

    唯一的问题是,纸怎么可能真的做成甲,还能挡住弓弩的she击呢?

    这不合情理啊!

    更重要的问题是,姑且搁置这个问题,认为纸甲确实可以挡箭,那现在又要如何应敌?

319章 波平波起

    先前的赌斗,太史慈提议要比拼暗器,典韦也同意了。但对战的方式,并非是面对面的站着,你扔一个暗器过来,我躲开,再还以颜色,那是后世西部牛仔的战法。

    二将的战法,看起来与之前差不多,枪戟飞舞,二马盘旋,但实际上已经凶险了很多,因为暗器的发射是夹杂在激斗之中的。

    场面与之前那一战差不多,依靠狂风暴雨般的速度,太史慈的攻势更强;依靠招大力沉的特点,典韦守势如铜墙铁壁,攻势如泰山压顶,与太史慈战得如火如荼,却又难分高下。

    变化,发生在二马错蹬之际。

    金铁交击声犹自未绝于耳,太史慈双手一合,枪戟已经架在了鞍前。他身形不动,两手却已经攀上了肩头,顺势反转身形时,两手连动,因为动作太快,离得又远,观战者甚至都看不清手的影子了,只听见风声狂响,‘呜呜’声响成了一片,追魂夺魄!

    “小心!”

    “暗器!”

    反应快的曹军将士纷纷高喊,但太史慈的动作太快,等大伙反应过来他在发射暗器时,那一道道龙卷风似的杀机,已经到了典韦背后,示警声虽响,却又哪里来得及?

    “来得好!”像是背后长眼了似的,劲风才至,典韦便是一声大吼。

    示警声根本就没必要,手戟带起来的凌厉风声,就是最好的示警,何况,典韦早就在防着这一手了。

    太史慈的动作特别快,肉搏的时候,体现在招数凌厉,让人难以招架上面,放在暗器方面,肯定就体现在他发射暗器的速度上。

    典韦深知,对手的骑术也很高超,二马错蹬这么短的时间内,普通人想放下手中兵器转身都难,但对太史慈来说,却可以好整以暇的发动攻势。

    现在,暗器来了。比典韦预料的还要快,还要猛,一刹那的工夫,太史慈居然接连扔出了四柄手戟!分取不同的部位,像是一张大网一般,将典韦偌大的雄躯尽数笼罩在了攻击范围之下!

    面对这种攻势,骑术好的人,或许还能利用骑术来个镫里藏身之类的技巧躲避,一般人也只有闭目待死一个办法了。刚开始关注战局的曹操,都被吓得一身冷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听到典韦的吼声,才略略有些放心。

    典韦终究不是一般人,他的骑术不算太好,动作也不是很快,但他把握时机的能力和力量却非同寻常。

    只见他并不转身,将双铁戟往鞍前一架,看也不看的回手反抓,竟是要用空手入白刃的办法,把急速飞来的手戟抓下来!

    他的手段,连王羽都吃了一惊,要知道,那手戟可是旋转着飞过来的,冲击力非常之强!

    抓不稳或抓不住,身上肯定要开两个透明窟窿;抓错位置,抓到戟刃上,手就别想要了;就算抓准了,也稳了,两只手顶多抓住两柄,在手臂经受过剧烈的冲击之后,另外两柄又要怎么办?

    不过,既然是典韦,这么做了总是有把握的吧?

    王羽猜的没错,在两军将士震耳欲聋的喝彩和惊呼声中,典韦的大手直直的探入了朝他肩头飞来的两股旋风之中!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极快,或者应该称之为恰到好处。

    手到!

    风住!

    王羽看得分明,空手接住了两柄呼啸而来的飞戟,典韦厚实的肩背居然只是微微一颤,别说虎口崩裂什么的了,简直就是毫不费力啊!

    王羽感慨万千,这是何等的天赋异禀,才能拥有这种力量啊?

    抓住两柄,还有两柄,太史慈的手再快,两波攻击之间,也会有间隙,只是速度太快,让人难以分辨罢了。

    再怎么快,也瞒不过王羽的眼力,同样也没躲过典韦的感知。

    眼见取下盘的短戟已经到了典韦的后腰,只听典韦吐气开声,吼声如雷,接住飞戟的双手向下猛挥,随后左右一抡!

    “当!”两声大响同时响起,听起来像是只有一声,可只要有眼在看,就没人会这么认为。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太史慈四戟齐出的迅猛攻势,竟是被典韦空手给挡下了,而且还是背对着对手挡的。

    先前太史慈发暗器,动作快的不可思议,准头更是精准得吓人,青、幽将士无不高声喝彩,曹军将士无不惊呼失声。结果,喝彩声和惊呼声犹在耳畔,另一波更加响亮的喝彩声又从相反的方向响起来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俊脸小子,你也来接我一戟!”扔掉手中短戟,典韦带马回旋,扬声大喝。

    “只管动手便是,何来这许多废话。”太史慈的动作更快,早已装过身来,见对手挡住了自己的飞戟,心下也是佩服,但嘴上却不肯放松。他动手时,没发声提示,典韦直接吼出来,未免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那就接招罢!”太史慈语气不太客气,典韦也不以为忤,左手提缰,催马反冲,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来得正好!”典韦这架势,显然是要在反冲的过程中发动攻击,二马对冲的速度本来就很快了,再加上暗器,自是更加难以防备,凶险处,不在刚才的较量之下。但太史慈却不惊反喜,催马便迎了上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远,马速一催动起来,更是迅速拉近,转眼间就到了十步以内!

    对两个对冲的骑士来说,十步,那就是眨眨眼的工夫。

    太史慈双手分持枪戟,已经做好了肉搏战的准备;典韦则左手按着双铁戟,右手依然放在腰间,保持着随时要发射暗器的架势。

    仿佛互相吸引的两块巨大的磁铁,两匹战马的距离迅速拉近到了五步之内,眼见着已经进入了短兵相接的距离,典韦突然爆喝出声:“喝啊!”

    “呼!”

    只见他右手一扬,寒光猛闪处,一柄短戟已经带着惊人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太史慈。短戟带起了巨大的风声,仿佛他丢出去的不是一柄尺余长短的手戟,而是一把巨大的铁锤。

    这声响和太史慈用暗器时全然不同。

    太史慈的武艺重在一个快,无论短兵相接,还是释放暗器,速度都是他最重视的,也是让敌人难以防备的优点。

    他投掷短戟的手法,用的主要是腕力,准确来说,他用的是甩的手法,故而发射速度极快,短戟射出时,会因为自身形状而旋转着攻向敌人,所以才会发出那种‘呜呜’的嘶鸣声。

    而典韦投掷暗器,看重的是力量,所以,他用的是臂力!

    如果是步战,他可能还会用上腰腿之力,将全身力量集中的爆发出来;在马上虽然无法和步战一样灵便,但却可以借助战马奔腾之力。

    所以,他放出来的短戟,是笔直飞行的,像是被强弩射出去的箭矢似的,狂飙而前!

    距离战团最近的观者,也在百步开外,但典韦的飞戟一出,两军将士却无不感受到了那股沛然不可御的强绝力量,短戟带起的劲风,仿佛已经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扑到了自家的脸上一般!

    能把箭矢笔直的投掷出去不难,但手戟这种头重脚轻的东西会笔直的飞出,戟上蕴含的力量有多大,飞行的速度有多快,还用得着多说吗?

    “好!”飞戟来得快,太史慈的动作更快。

    以他的骑术,要躲开飞戟倒也不难,一个铁板桥足以,不过,那样一来,会影响到接下来的短兵相接,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一点小破绽,就可能会形成致命的危机。何况典韦刚才空手入白刃,挡住了他的攻击,太史慈此刻又怎肯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左手枪交右手,顺势向背后一抹,再一甩,一柄短戟应声而出,间不容发的与典韦的飞戟撞在了一处!

    典韦的飞戟力量更大,但太史慈的飞戟虽是笔直飞出,但因为自身的旋转,却是从侧面撞上去的。二戟相交,典韦的飞戟直接被带偏,而太史慈的第二戟却接踵而至,直往典韦咽喉刺去!

    这还不算,闪电般的连甩出两柄暗器之后,太史慈又恢复了枪戟合璧的姿态,紧紧追在飞戟之后,向典韦杀来。

    天知道他的速度怎么会达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但这一瞬间,欢呼和惊叫的方向,毫无疑问的再次调转了。

    典韦临危不乱,抬手处,镔铁铸就的双戟赫然被他用一只手舞动起来,轻松自如的好像两根稻杆。要知道,他这对兵器可是重达数十斤,单独一柄就跟斩马剑的重量差不多的重兵器!

    砸开暗器,典韦双手分合,双铁戟构筑成的铁壁再次展开,稳稳的顶住了太史慈疾风暴雨般的猛攻。

    若是有人转个身再转回来,肯定会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刚才二将就是这么对战的,谁又能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人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激烈的交锋呢?

    没人再惊呼了,两军的将士不约而同的喝起彩来,数十名鼓手也精神头十足的擂动了战鼓,一同为这场龙争虎斗叫好助威。

    激战正酣!

    精彩纷呈!

    “嗯……”将士们都如痴如醉,王羽却突然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

    “主公?”噪杂声太大,徐晃不得不提高了声调。

    阵前对答回来后,王羽先是跟贾诩咬了一会儿耳朵,然后又凝神观战,一直没提那场对答的内容。现在突然有了动作,看起来象是着急了?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让他们这么打下去,恐怕三五百回合都分不出胜负,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算了吧。”王羽的声音不高,但节奏却刚好切入了嘈杂声的空隙,故而清清楚楚的传入到了徐晃的耳中。

    果然着急了么?徐晃点点头:“某这就与田将军联络,给子义传信号。”

    “嗯。”王羽的遗憾不是说说的,典韦与太史慈单挑,这场龙争虎斗连演义里都没有,能亲眼看到的人是多么的幸运啊!

    一枪三戟盘旋往复,短戟漫天飞舞,不停碰撞,击出一片片火花,任何三国迷,看到这样的景象,想必也会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吧?

    可既然分不出胜负,也只能暂时中止这场战斗了,单挑,毕竟不是战争的主旋律。

    一直这么打下去,也与自己的战略不合,心理战的不能一成不变,否则很容易就会被敌人摸清楚规律,所以,也只能做个恶人了。

    其实,这一仗太史慈的赢面更大,典韦的骑术比较差,暗器手法也是太方正了些。如果太史慈用的不是手戟,而是和自己一样,用飞蝗石什么的砸人,将他那恐怖的手速全面发挥出来,典韦的力量再大,防守得再周密,恐怕也无法尽数挡下。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风格,没必要贸然干涉,平手就平手罢,武将的舞台,应该是在战阵之中,不是么?

    王羽点了点头,自有传令兵将命令传达下去。

    随即,旗号摇动,十几名号手举起号角,吹出了一阵苍凉而激昂的音符。

    “呜呜呜……呜呜呜!”

    战场上的噪杂声忽然一顿,联军将士知道这号角声蕴含的意义,这是全军进击的命令!

    “嘿!”激战中的太史慈也听见了命令,半是不甘,半是期待的吐气开声,挥手架开了典韦的反击,却没有发动反击,大笑道:“痛快,痛快,不过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家主公不耐烦了,战场上再见罢,再见面之前,可别死了喔。”

    “这话说给你才对吧?”典韦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在双方武艺上,他和王羽有着同样的共识,眼前这个对手的武艺跟他太接近了,面对面的战斗,很难分出胜负,与其再打几百个回合,还不如战阵上分胜负呢。

    “总之,后会有期了。”二将调转马头,各归本阵。

    曹军也意识到敌军要做什么了,那冲天而起的杀气,和缓缓移动中的偃月大阵,就是最好的明证。

    号角声连响,冲轭阵迅速完成了动静之间的转换,迎击而前。

    迟来的大战,全面爆发。

四七一章

    阎柔的信心,没有惊到王羽,倒给刘虞这边搞得疑虑丛生。

    这时代的士人,和宋明时代完全不一样,很少有纯粹手无缚鸡之力那种,读书人讲究的是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全面发展,腰间佩着的宝剑不纯粹是摆设,拿起弓来也能引弓杀敌。

    刘虞虽然身娇肉贵,但他在箭术上造诣并不低,远远望了一眼,就评估出这件事的难度了”“。

    老头目视阎柔,没有动作和语言,但凝重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阎柔知道刘虞心意,一边调整弓弦,一边踏前而行,不着痕迹的从对方身旁经过,口中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明公勿忧,王羽的心思,已经了然,他说同中以和论,那同不中又当如何?”

    “唔!”刘虞心中一动,脸上的皱纹猛然绽开,只听阎柔继续说着:“他设下这个无解的难题,恐怕就是担心事情不可收拾。某且勉力一试,若侥幸中了,今天就是他名誉扫地之时。若果然不中,只消明公点出其中关窍,总也要折了他的颜面。”

    刘虞不答,神色如故,但眼神中的凝重依然化为了平和,阎柔仰天大笑,脚步骤然由缓转疾,几步到了辕门前。

    “王将军,靶子既然是你立的,某占个先你不介意吧?”阎柔斜睨王羽,大咧咧叫道。

    虽说成功几率很低,但阎柔能以汉人身份,在草原上混得风生水起,坚韧的性情和灵活的心计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知道白马义从骑射的本领很强。但他也有着很强的自信,所以先前刘虞才特意点出了骑射二字。不过。发现王羽的用心之后,他觉得有必要把规矩改一改。

    骑射的精确率。肯定是不如步射的,不说弓的射程、强度,单说稳定性,就差很多了。

    若是要争胜,阎柔自然不惮于以骑射来较量。可他自认窥破了王羽的用心,自然而然的以为,王羽打算比烂只要两边都射不中,这赌约就被他混过去了,先前因麹义而起的麻烦。同样也被轻松化解了。

    有念及此,他又岂肯让王羽如愿?

    抢先,就是为了不着痕迹的更正规矩。所谓上行下效,刘虞带出来的部下,身上多少都沾了点他的圆滑和城府。

    刘虞固然会在比试后,以言语挤兑,可若是能一矢中的,岂不大快人心?到时候却要看看,到底王羽会撕破脸毁诺。还是灰溜溜的遵守诺言,当真放弃河北,缩回青州。

    “无妨,阎校尉请自便。”自从提出赌约之后。王羽像是摇身一变,成了水镜先生司马徽,什么都说好。笑眯眯的点着头,别说熟悉他的部属将士。就连第一次见到他的刘虞等人,感觉都很古怪。心里更是没底。

    “好!”阎柔收敛心神,看向远处的画戟,挽起了手中的骑弓。

    受限于使用的环境,骑弓通常比较短小,但力道却未必比步弓弱,因为两种弓的制造工艺是不同的。

    骑射之艺,源自赵武灵王。但治弓之法,却是中原流传了超过千年的绝技。造一把好弓,不比造一柄好槊容易,同样需要选材、合胶等,每一步都很严格,耗时也长,通常四年才得一把好弓。

    所谓:冬治弓干,春治角,夏治筋,秋合诸材,寒修外表,酒蒸、火段、钳紧、手撕,慢冶条。丝缠节,干贴胶,上漆,被弦,重驯导……这就是制造一柄好弓的诸多工序的片段,骑弓的工序比步弓更繁杂,一柄好骑弓,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如今阎柔手中拿着的,就是这么一柄好弓。这柄弓,是当日他联合鲜卑人,杀死邢举时,从对方手里抢的,听说是先帝御赐的宝贝。

    正是因为有了这柄弓,他的箭术才真正称冠草原,凌驾于千万从小就拿弓的部族勇士之上。射术也许分不出高下,但兵器是有的,这也是阎柔信心的主要来由。

    阎柔并不急着开弓放箭,而是将大拇指伸进嘴里,然后竖在风中,像是在称赞什么人,但懂行的都知道,这是在测风向。

    弓箭这种兵器,受天气的影响很大。比如大雨中弓弦会变得湿潮,不但射程会下降,勉强开弓的话,很有可能会断裂,就算是小雨,甚至只是潮湿天气,弓弩都需要好好保养。

    而在使用过程中,对其影响最大的无疑是风向。逆风射程减弱,顺风力道增强,侧面来的风,会影响准头。

    如今尚是早春时节,吹的是无定风,前一刻还是南风,下一刻强劲的东风就会鼓荡而来,偶尔转成了北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一个优秀的弓箭手,对风向的把握,是最为基本的。

    阎柔颇有大师风范的举止,加强了这场赌斗的氛围,周围不知不觉的安静了下来。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情,屏息凝气的望着有些奇形异状的箭手,等待着关键一刻的来临。

    也不知等了多久,似乎风都有些不耐烦了,带着寒意的空气猛然停滞,就像是一个人要大声咆哮,以发泄不满一样。在咆哮出来之前,总会有一个短暂的停歇。

    就在同时,一直闭目凝神的阎柔动了。

    双眼猛然睁开,精光四射;同时,举弓的左手已然抬起,灵活的右手敏捷如猿的在身后一抹,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弯弓,搭箭,电光火石之间,射击前的准备已然完成!

    瞄准的过程完全不存在,静立了这么久,阎柔早就把箭靶的方位牢牢刻在了心中,多年的经验已经化成了本能,他要的,只是没有风影响的一个刹那!

    弓开满月,箭如流星,长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划破苍穹,直取画戟!

    有人在惊呼。有人在欢呼,从轨迹上来看。羽箭飞行轨迹的终点,分明就在画戟的方向!而在狂风顿止的这一刻,羽箭的势头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丝毫不见减弱的迹象!

    在万众瞩目之下,箭矢与画戟接近,再接近,最后重叠在了一起……然而,最终却与那月牙般细而弯的小枝擦肩而过。

    就差了那么一丁点,辕门附近观战的众人。甚至听到了箭尾的羽毛与月牙刃的锋锐交错,而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一时间,吸气声,惊呼声,叹息声,惋惜的慨叹声,交错成了一片。

    “早闻阎柔名动塞上,鲜卑、乌桓无不敬之,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一百五十步以外,举弓而射,尚且差之毫厘。这百步穿杨之说,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高超箭术了啊。”

    “谁说不是呢?倒是这胜负该如何论处?严格来讲,阎柔这一箭虽然已经无比接近了。但终究还是没中,如果青州那边也没中。似乎是个平手……”

    “也不能这么算吧?王君侯也没说都不中怎么算啊?依照常理,都不中。似乎应该以更接近的为胜……想想看,如果那里竖的不是画戟,而是个箭垛,那画戟小枝不就是红心,画戟的范围就是箭垛呗?脱靶和没中红心,总不能是一回事吧?”

    “是极,是极。”听者无不抚掌而笑。

    “仲德兄所言极是。”不怎么和谐的就是有人把程昱的名字给喊出来了,令得程昱大为不爽。可话已出口,终究是收不回来,王羽就算恼羞成怒,也不至于把他这个起哄帮腔的怎么样,毕竟正主儿是刘虞。

    老头一发难,王羽能不能抵挡得住还是个问题呢,不是吗?

    “王将军,些许粗浅小技,还算过得去吗?”刘虞果然没辜负程昱的期盼,笑着开口道。

    “马马虎虎。”王羽浑不在意的点点头。

    王羽不肯接茬配合,也在刘虞意料之中,谁眼看着要输,也不会对敌人称赞有加,当然,刘虞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对方,他步步紧逼道:“老夫虽然不通箭术,但在场的高士甚多,程仲德之论也不无道理,不知王将军怎么看?”

    “怎么看?程先生说什么了?”王羽懵然回答,怎么看怎么像是装傻充愣。

    “顾左右而言他?王将军倒是颇有古人之风。”刘虞笑得越发得意起来,那一箭毕竟没中,想靠着言语就把河北从王羽手中夺过来是很难的,但接着这个机会,让对方颜面扫地,气势尽消却是很大有可为。

    他呵呵笑道:“也罢,老夫也不为难将军,年少孟浪之时,有些无心之失本属正常。正如天子年幼,心情激荡之下,偶尔有些滥赏之举,就使得天下震惊,今日之事,亦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了,天子的年纪比王羽还小,当初封王羽的官爵时,更是只能算是个孩子。虽说天子开了金口,就不能更改,但从名分上动摇王羽的大义身份,还是可以做到的,tee是结合今天王羽不守诺言之事。

    当然,现在输赢还没彻底分出,但刘虞确实也不觉得还能有什么意外。阎柔这一箭,都是运气和实力的结合了,青州那边黄忠不能上场,还能有什么人逆天的胜过称雄草原的阎柔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命挤兑王羽,把这场会盟给搅合黄了。

    在青州幕僚眼中,这位以宽和闻名的长者,简直像是化身成了一条毒蛇,不停的吐着信子,向自家主公喷涂着毒液。若不是王羽迟迟没有反唇相讥的意思,大伙儿用吐沫星子都能把老头给淹死。

    tee是祢衡,作为王羽麾下的头号骂手和忠犬,他额头上连青筋都绷出来了。没人会怀疑,只要王羽点点头,祢衡会直接扑上去,一口把刘虞给咬死。

    而此刻,王羽却一丝怒容都没有,反而侧着头,从亲卫那里听着什么。

    刘虞见状既是得意,又有被忽视的恼怒,正要再接再厉对王羽大加嘲讽之事,忽听王羽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刘使君、程先生。请见谅,本将耳力不太好。脑筋转得又慢,一时没听清二位说些什么,更没想到,二位已经想到了这种地步。”

    稍一停顿,他喘了口气,脸上笑意不减,道:“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本将说了。中者胜,不中者败,擦肩而过什么的,难道还要让人站在画戟pangan量吗?真要象阎校尉这么一箭一箭的射过去,这场会盟不就成了射箭大赛了吗?”

    说罢,他也不等刘虞等人答话或反唇相讥,扬声断喝:“子义何在?”

    “太史慈在此!”太史慈这次没会错意,昂然上前。

    “去罢。”王羽指指远处的画戟,淡然下令。

    “喏!”太史慈抱拳应诺。早有亲卫牵过黄骠马来,他飞身而上,向前跑了几步,然后横拨马头。沿着与辕门平行的方向,一路狂奔,将细碎的草屑和残雪踢得漫天飞舞。

    烟尘之中。太史慈已经从背后取下弓来,只是抬头感受了一下风向。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成了满月。

    “嗖!嗖!嗖!”箭若流星,准确的说。是流星雨!太史慈竟然在马上连放三箭,射向远处的画戟!

    “这不合规……”阎柔失声大叫,骑射和连珠箭的难度,都比步射高,他自然明白王羽是要让太史慈示威,可是,连续三箭,侥幸中的的几率自然比较大,这显然不公平。

    打断他惊呼的,是远处传来的‘当’的一声巨响,那是金铁碰撞的声音!

    “中了!”人群中传来一片惊呼声。

    “射中的是何处?”有不甘心的人高声叫道,话音未落,第二声巨响已经传来,像是一记耳光似的,重重的拍在了说话者的脸上。

    虽然离得很远,但远处的画戟还是被巨大的力量撞得震颤不休,颤得最厉害的,正是画戟尖端的那支月牙。

    “当!”

    “喀嚓!”

    与第三声同时传来的,是一声金属不堪重负,断裂的声音。

    那是什么?

    连朝阳似乎都感到了好奇,拨开依依不舍的晨曦,举目眺望下来,将灿烂的光辉,毫无保留的洒在了大河两岸,洒在了整个平原之上。

    璀璨的阳光下,一点银星耀目生辉,悠然飞离了那弯月牙,划出一条靓丽的抛物线,最终落在了残雪新草之间,将白与绿的交集映衬得越发和谐。

    星辰落,月残缺!

    画戟小枝,竟然被接连射在同一位置的三箭给射断了!

    惊到极处更无言,现场鸦雀无声,唯有撒着欢的黄骠马的蹄声如战鼓般擂动。

    就在有人有所反应之前,王羽猛然又是一声断喝:“子龙何在?”

    “赵云在此!”

    “去!”

    “末将遵令!”白马神骏如龙,马上的骑士雄壮如山,策马,疾驰,弯弓,搭箭,人马快速游走一轮,又是三声金铁交击之声,月牙再缺一角。

    同样的动作,按照不同的顺序,由不同的人做来,带给人们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太史慈让他们感到了一阵烈火般的凶猛,让人震惊不已,赵云却让人只觉一阵清风拂面,说不尽的轻松写意,道不明的俊逸风流。

    人们震惊的已经麻木了,但王羽却丝毫没有就此终结的意思,像是临阵调度,点将破敌一般,他一个接一个的叫着麾下大将的名字。

    “汉升何在?”

    “黄忠在此!”

    “公明何在?”

    “徐晃在此!”

    ……

    麻木了,彻底麻木了,青州五上将之名,本不是正规叫法,只是五这个数字,在华夏文明中用得较多罢了。但王羽今日随口道来,诸将轮番上阵,将那柄作为标靶的画戟蹂躏得不成形状,给众人带来震撼之余,五上将之名却也更加深入人心。

    “秦风何在?”只是,王羽最后叫出的名字,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点的不是于禁,而是秦风。

    “……末将在此!”秦风稍一迟疑,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自己的事,自己了却,去罢!”还是那个随手指点的动作,但王羽难得的多说了几个字。

    “喏!”秦风瞬间明白了主公的意思,高声应诺,策马而去。他没太史慈等人那种惊人的箭术,连珠放箭,射断戟刃肯定是不行的,但凭借他数十年的弓马造诣,射中一百五十步外的画戟又有何难?

    这是白马义从扬眉吐气的机会,把界桥的那口恶气,彻底的宣泄出去。

    “着!”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光影交错,金铁交击!

    秦风超常发挥的一击,给这场赌斗画上了最为圆满的句号。

535章 找茬与反制

    /

    王羽原本不知道诸葛亮等人的确切年龄,后来从石韬口中得知,庞统是光和二年生人,也就是公元一七九年,诸葛亮小庞统两岁,黄月英再小一岁。眼下正是初平三年的夏天,三人分别是十四、十二,十一岁。

    一个虚岁十二,周岁只有十一的少年,在后世小学都没毕业呢,按说就是个小屁孩罢了。可王羽眼前的这位少年孔明,单看气度,听其谈吐,却俨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没见到人,印象还不够直观,现在看到人了,即便是早有准备的王羽,也觉眼前陡然一亮。特别是与那双充满了自信的眼神一对视间,王羽百分百的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少年孔明!

    锋芒毕露的孔明!

    诸葛亮心里自然也是吃惊的,但凡是听说过王羽的名声,然后再见到他本人的人,都会有相似的感受。

    太年轻了!

    作为坐领二州,拥强兵十万众,势力堪称天下至强,问鼎希望极大的一方诸侯,王羽年轻的简直令人发指。嘴唇和下颚上的胡须还很淡,连十八岁都没到,却一手一脚打出了偌大江山的一方豪雄?

    这么巨大的反差,真是让人怎么想,就怎么别扭呢。

    诸葛亮不会承认,自己会中石韬的激将法,倒有大半是出于对王羽的不服气。但在真正面对王羽的一刻,想要较量一下,分个高低上下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

    要较量的当然不是武艺,而是政略。正好可以借着对方的问题展开。

    琅琊的诸葛氏本就是望族,若非诸葛亮的父亲早逝。诸葛亮兄弟也不会跟随诸葛玄离开家乡,辗转到了荆州诸葛玄当年带着诸葛亮兄弟离乡时。本是去豫章当太守的,结果被袁术横插一脚,以朱皓取代了诸葛玄,后者无奈之下,这才去了荆州。

    所以,诸葛亮受的是很完备的世家教育。

    世家教育,对气度的要求很高,讲究泰山崩于前,神色不为所动。因此。虽然此刻他心下各种情绪交集,但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看起来就是打量了王羽几眼,然后便从容作答。

    “王将军因势利导,以商路之利引导商贾趋之若鹜,进而降低,甚至使得兴师动众之举犹有反馈,不可谓不高明。然则,商贾本就不事生产。只是往来贩卖,囤积居奇,就能获得暴利。自商周交替以来,历朝历代都严格抑之。经商者尚且众多,若再加以鼓励……”

    诸葛亮眼中精光一闪,看着王羽。沉声问道:“古之圣君治政,或以仁。或尚德,却从未有人以利引导。王将军行此前所未有之举。可有想过,天下趋利,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有否考虑过,华夏几千年来,鼓励农耕,抑制商事这些行为中蕴藏着怎样的道理呢?”

    说着,他指指桌案上的文卷,寒声问道:“莫非将军真的以为,就凭这些急就章,就能消除崇商的诸多弊端,只取其利么?久闻骠骑将军天纵之才,智勇双全,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诸葛亮用的都是反问的句式,很有气势,语气也非常有压迫性。但在青州众文武听来,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了,这可是对自家主公的不敬!

    特别对糜竺来说,桌案上的那些修订中的政令,可是他按照王羽交待的精神,呕心沥血写出来的。虽然还有很多问题,但也凝聚着他的心血,此刻被拿来作为攻击主公的武器,怎由得他不恼火?

    糜竺这个谦谦君子都是如此,遑论太史慈、魏延这样的武将,要不是被王羽伸手按住了,这俩家伙早就用拳脚招呼上了。

    先揍他丫个鼻青脸肿,口眼歪斜,然后再看他敢不敢继续大放厥词。

    特别是魏延,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瞅见这个很臭屁的小子,他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就像是猫和狗互相看见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似的。

    不顺眼在先,随后又听到对方对自家主公不敬,魏延这火可大了。尽管已经极力克制了,可以王羽的力量,依然觉得很是吃力,差点就被他挣脱开冲上去。

    王羽心中惊讶,难道没发生的历史,也会有因果宿命之说么?不然这股浓浓的怨念,是从哪儿来的呢?

    王羽自己倒是没生气,倒不是他脾气多好,只是他已经看出小孔明心里那点小算盘了。

    激怒自己邀名?亦或单纯给自己个难堪,无非就是这种套路了。古代文人很喜欢用的一招,特别是明朝的士大夫,专门靠这种招数来骗廷杖,谁要是挨了皇帝的一顿揍,比考上状元还容易成名,能荣耀到祖宗八辈去,连祖坟上都要冒青烟。

    诸葛亮先前和糜竺说话,情绪控制得很好,现在一面对自己,就摇身一变,成了狂生,这里面的门道,不是明摆着么?

    生气就上当了。

    王羽不紧不慢的答道:“诸葛兄弟引经据典的说了这许多,却是答非所问。本将问的是,若你与子仲易地而处,要如何拟定这商法?莫非小兄弟也不知道答案,只会吹毛求疵的挑毛病,所以顾左右而言他,打算蒙混过关?”

    “哪有这种事,我只是……”诸葛亮原以为,对手年轻气盛,应该受不得激,被自己厉声责问后,就算不恼羞成怒,也会暴跳如雷,谁想对手全然不为所动,倒是反过来将了自己一军。

    想完善商法却又谈何容易,别说这个时代的人了,就算放到后世,商法的弊端也是层出不穷。就算后世书里的那个多智近妖的成年孔明来了,也没法子一下就完善好啊,何况现在这个十二岁的。

    再说了……

    诸葛亮转念想想,发觉自己好像是上当了。

    他本来是挑毛病找茬的。被王羽这么一说,怎么好像变成对方的下属。要帮忙出谋划策了呢?不对,这件事大大的不对。自己来青州,可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住,甚至出仕的意思。

    怔了怔,诸葛亮反驳道:“王将军此言大是不妥,你鼓励商事本身就是错的,就像是树一开始就是歪着种下去的,就算制定再严密的法令来矫正,又岂能如愿?上梁不正,下梁必歪。就是这个道理。再说亮又非将军属下,又哪来的义务为将军出谋划策?将军若真的肯听良言,还须从治政根本修正才是。”

    王羽摇摇头,看着诸葛亮,叹口气道:“所以说啊,你就是不懂,所以乱挑毛病,最后较起真来,却又胡乱推诿。军国大事,岂能这般儿戏?”

    他不理会诸葛亮说的那些大道理,语气倒像是在哄小孩,对惹了祸的调皮孩子发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般。

    糜竺、石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站在那里发呆,但太史慈、糜芳等人却凑趣似的大笑起来,一个个都笑得恶形恶状的。

    他们原本也不关心治政之事。只知道,自家主公在战场上无敌。在政略上也无所不知,听着就是了。想那么多干嘛?见这个很臭屁的小子吃瘪,被主公当成小孩子耍,他们心里这口恶气算是宣泄出来了。

    “名震天下的王骠骑只会胡搅蛮缠,以大欺小么?”诸葛亮怒了,大声说道。

    少年老成,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评价,比神童什么的还重要,这年头神童太多,已经不稀奇了,能在少年时就被人当做成人看待,这才是最让人自豪的,为此,他还提前给自己取了字。

    现在王羽把他当做小孩来耍着玩,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是我胡搅蛮缠,只是有很多道理,你的确不懂,偏偏还要装懂……”王羽还是那副摇头叹气的神情,眼中还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怜悯神色,看得诸葛亮不由得火冒三丈。

    “王将军,一味哗众,可不是人君之道。你既然摆出了由人论证的姿态,难道就是打算用这种含糊其辞,敷衍了事的姿态应付吗?”

    “也罢,那本将就与你分说分说这个道理吧。”王羽很和气的点点头,“房梁歪了,当然会导致整个房子都倾斜,但树却不一定,因为树是有生命的东西,有灵魂,所以即便种歪了也有可能长直,种的直,也有可能长歪。”

    他说的很笃定,包括诸葛亮在内,众人却都听得惊疑不定。

    植物有生命,应该属于玄学领域;树的生长规律,更是属于自然科学的范畴,在场的人虽多,各有学识,但谁也没研究过这么偏门的学问,一时间都是听得发愣。

    “空口无凭,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诸葛亮虽然心中惊疑,但并未气馁,强作镇定,反问道。

    王羽慢悠悠说道:“实践出真知,证据好说,现在刚刚入夏不久,找几颗树种下去也就是了,等到来年,本将说的有没有道理,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好,一言为定,到时……”诸葛亮下意识应着,话说一半,却忽觉有异,心念一转,顿时发现问题了,他指着王羽,失声叫道:“咦?不对,你,你使诈!”

    “哪有?”王羽摊摊手,以示无辜:“话都是你自己说的,本将只是指出其中谬误,并与你印证罢了,谈不上使诈吧?”

    “可是……”诸葛亮也有点发懵,他有点想不通,好端端的找茬,怎么突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树木的生长虽然比人快,但没个一年半载的,也不可能长成,就算花上一年时间,也未必就能验证得出王羽说的道理来。

    如果非要在这件事上辩个水落石出,那不就把自己也给栓在青州了?

    诸葛亮认为,自己可不是士元那种老实人,一听人忽悠什么被看重,就颠颠的跟来了;更不是月英那个疯丫头,才到了一天,就疯的没了影子,比在家里还有活力。王羽这次邀自己三人前来,不一定藏着什么深意呢,怎么能轻易听从他的安排呢?

    “其实,就算抛开你随口打的那个比方不谈,你说的也不全对,你要看证据?好,本将拿给你,子方……”

    “糜芳在此!”糜芳应声而出,心里很激动,主公这是要出手教训这个臭屁小子了吧?第一个想到咱,这大舅哥的待遇果然不一样。

    “你去叔治那边,把连日来记录的案卷取来。”王羽吩咐道,语气淡然。

    “啊?”糜芳大惑不解,正迟疑间,糜竺的脚已经无声无息的踹了过来,低喝道:“还不快去?”糜芳如梦方醒,一溜烟跑了。

    过不多时,他回来了,身后跟了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捧了一大叠文卷。

    进屋看向王羽,后者随手指点,让他们把东西放下,然后转向诸葛亮,笑道:“证据就在这里,小兄弟何妨看过再说?”

    诸葛亮将信将疑的拿起一卷文书,览目一扫,便即翻页,随后又是快速看过,随翻随看,竟是毫不停留,全然不似在看书,倒像是检查纸张质量一样。

    连续几本都是如此,直到第四本,他的速度终于慢下来了。他仰头闭目,深思了片刻,然后突然有了动作,一个箭步跳到糜竺的桌案前,从一堆文书中快速翻出一本,然后两相对照着看了起来,似乎在印证些什么。

    再过片刻,他终于从书里回过神,看向王羽,却是皱眉不语。

    “怎么样?有趣吧?”王羽意味深长的笑着。

    “王将军,你确定这种方法可行?”诸葛亮不答反问。

    王羽微笑说道:“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到底能不能行,行的话有几成可能性,你何不自己去看?”

    “的确如此。”诸葛亮缓缓点头,随即转过头去,不再看王羽,埋首于山一般的文卷之中。

    王羽见状,向众人打了个眼色,静静退了出去,转头时,嘴角那抹笑意却再也掩盖不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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