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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慕兰节(3)

    第四百零二章:慕兰节(3)

    院门打开,李清满面怒气地出现在门口,正在院子里警戒的刘强等数十名侍卫看到一脸怒色的大帅,哗啦一声,齐唰唰地跪倒在地,李清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服步直奔上房。唐虎紧跟着走进院子,见到刘强,气得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混帐东西,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知道吭一声,要是出了一星半点差池,你吃罪得起么?”

    房内,霁月正坐在小桌前,捻着一枚点心有滋有味地品尝着,“巧儿,这点心做得倒蛮精致的,滋味儿也不错,你也尝尝!”将一枚点心递到巧儿的面前。巧儿则有些魂不守舍,不时地抬眼看着大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李清黑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巧儿头一代,无声无息地跪倒在地,霁月则是一脸的惊喜,扶着桌子站起来:“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一腔怒火冲进来的李清,本来是准备大动肝火的,但一看到霁月那张惊喜的脸蛋,那高高隆起的肚腹,和扶着桌子艰难站起来的态势,一肚子的火一下子便去了一半。

    “你怎么这么胡闹?”走到霁月面前,盯着她,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敢偷偷地跑出来,要是有个什么差池,可怎么得了?”

    转着看着一边的巧儿,“还有你们,夫人胡闹,你们不知道劝谏,反而跟着瞎来,哼,回去了再收拾你们!”

    巧儿吓得浑身发抖,伏在地上,“婢子知罪了!”

    看到李清疾言利色,霁月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小嘴一扁,大大的眼眶中顿时蓄满了泪水,“大哥,不关她们事,是我自己要出来的,我在桃园里一个人呆了好久了,都闷死了,大哥一个月也来不了几次,我就想出来散散心的。”

    仰着脸看着李清,大滴大滴的泪水啪哒哒地便掉下来,见到霁月这个样子,李清又心疼起来,伸手将揽着她的肩头,“好了,好了,大哥不说了,这一次就算放过你了,不过还有下一次的话,可断断不能轻饶!”想到霁月一个人枯守在桃园小筑里,每日唯一的事情便是等着自己,李清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这种日子也亏得是霁月这种性子的,换个人只怕还真过不下去。自己三个女人中,清风性子阴柔中夹带着锋刃,谋算果决,绵里藏针,凡事总是预而后立,而倾城则是一个火爆性子,属于一点就着的类型,典型的男儿性格,不过现在好象有了一些改变,只是偶尔小露一下狰荣,这两个人,在李清看来,都是自己能拿定主意的女子,而只有霁月,是属于典型的小鸟依人型,将自己的男人看成了天,看成了一切,只有依靠着这个男人,她才觉得自己活得有价值。

    听到李清如是说,霁月不由破涕为笑,“真得么,大哥,你不生气了,也不会赶我回去了吧,会带我去上林里了吧?”一连串的问题将李清也逗笑了,伸手替她擦去挂在脸上的眼泪,顺带着在她翘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都到这里了,还怎么赶你回去,罢了,罢了,我真是被你打败了,去吧去吧,左右我已带了一个孕妇了,一个是照顾,两个还不是一样照顾么,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将桓神医一齐弄来了,否则现在不乱了阵脚!”

    霁月将头依偎进李清怀里,格格笑道:“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哟,这又哭又笑的,是唱的那一出啊?”门边传来倾城的声音,霁月触电般地离开李清的怀抱,红着脸,低下头。

    倾城迈步走进了房门,端详了一下霁月,笑道:“霁月妹妹,你也真是的,这马上就要生孩子,还出来乱跑,这也就是大帅宠着你,要换个人啊……”

    霁月向前移动了几步,轻声道:“霁月见过姐姐!”

    “哎哟妹妹,可别行礼了,看你这模样,能行礼么!”倾城拉住霁月,回头对李清道:“大帅,既然霁月也要跟着我们去上林里,那就让她和我坐一辆马车吧,那车好,平稳,里面的设施也很齐全,一路之上我们姐妹俩也正好唠唠,都是要做母亲的人啦,肯定有不少共同的话题的。”

    霁月一听不由一个哆嗦,求援地看向李清,说起马车,霁月的那一辆可也是在李清的要求下,匠作营特意打造的,论起性能来,可不比倾城那辆差。李清想了想,这两个女人总归都要成自己孩子他妈了,像这样两人只见过几面的情形着实也要改变一下,自己征战天下,总不能让后宅不宁,眼下倾城住在候府,霁月却一直住在桃园小筑,两人倒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这样下去也不是很好。让他们两个人一齐讲讲话,或许能让他们之间的隔膜消除一些,霁月完全是还是一个小女孩性子,不会闹什么事,而倾城总不至于去欺负她。当下点头道:“行啊,你们两个坐一辆车,我骑马走。”

    在抚远用过午饭,霁月委委屈屈地被倾城拉上了她的马车,李清骑在马上,特意将桓熙叫来:“桓神医,霁月这个样子,不碍事吧?”

    桓熙笑道:“大帅放心吧,我观霁月夫人胎象平稳,不会有事的。”

    李清点点头,有了桓熙背书,他放心不小。“桓神医啊,这一路之上还得劳烦你多多费神了。”

    “这是老夫的本份,大帅尽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去,有我在,绝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桓熙将胸脯拍得咚咚响。

    一路无事,李清骑马走在马车的一侧,也不知倾城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将霁月逗得开怀大笑,霁月到底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跟谁都能处得好,如果今天换作是清风,恐怕就是电闪雷鸣,唇枪舌剑了。如果倾城真与霁月相处得好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将霁月接到候府里来,桃园小筑虽然一应设施齐全,但毕竟不能与候府相比,加上霁月又要临产了,自己要呆在候府处理大量的公务,又不能经常去陪他,难免有些寂寞。

    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中,已是过去了半天,天擦黑的时候,到了上林里,如今的上林里,可不比当年,仅仅是一个军事要塞了,当年的上林里,只有数万军队,再加上移民过来屯垦的半农半兵的一批人,现在近二十万蛮族移民大部都聚居在这里,一个个宽敞的四合院整齐的排列,与定州城不同,这里土地多得是,是以每家每户的房子都宽敞的很,除了主屋之外,还建起了一排排的附属房屋,用来喂养牲畜。整个上林里,已发展成了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不过那牛吼马嘶鸡鸣狗叫之声,又呈现出一派乡村特色,倒是兼具了城乡二者的特点。

    骆道明和杨一刀,吕大兵,再加上提前到达这里的伯颜肃顺富森等一行人迎了出来,骆道明是这里的行政主官,杨一刀则是军事主官,吕大兵的身份则有些特殊,他在这里统带着红部富森的数千骑兵,等新年过后,李清已决定要将吕大兵调往罗丰姜奎那边去了,北方战事接近,上林里的蛮族也已平静地接受了定州的统治,再在这里驻扎如此多的精锐未免有些浪费,好钢也要用在刀刃上了。

    明天就是慕兰节,整个上林里已提前热闹了起来,大量的人流涌进了上林里城,城里的客栈早已住满了,即便骆道明早有准备,安排了大量的家庭接纳这些外来人住宿,一来是使这些人不至于露宿待头,另外也让上林里的人赚一份额外的银子,但仍然远远不能满足需要,于是在明天慕兰节的主会场里,巨大的火堆便被一个个点了起来,无处可去的这些人便携了酒肉,围着火堆而坐,一边饮酒驱寒,一边讨论吹牛打屁,远远看去,倒也颇为壮观。

    “这么冷的天气,不会冻坏人吧?”指着外面露宿的人群,李清有些担心,问骆道明道。

    骆道明道:“大帅,下官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来,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我已准备了大量的干柴,保证这些大火一夜绝不熄灭,另外,也让衙门熬制姜汤等物免费提供,应当不会出现意外。”

    李清哈哈一笑,“你赚足了银子,当然得保证他们的安全,骆大人,有没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啊?”

    骆道明却兴致勃勃,“大帅,虽然辛苦了一些,但这一次赚的银子不仅足够明年义学的开销,还会有大量的节余,我准备拿这些银子修建沟渠,将上林里河的水引向田地中去,虽然今年这么大雪,明天应当不会出现什么旱情,但丰年之际,却更应该做好这些事情,否则一遇灾年,不免要慌了手脚了!”

    “很好!”李清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做得不错,蛮族百姓刚刚移民过来,对于水利的重要性可能还不如内地百姓那么有切肤之痛,你还要多做宣传,明年开工,以工代赈,剩余的要按工付给工钱,不能让百姓白白地为我们干活。”

    “大帅,我明白了!”骆道明道。

    倾城指着远处那巨大的木台,问道:“骆大人,那巨大的台子是用来作什么的?”

    骆道明微笑道:“回公主话,那台子是准备各族族民表演用的,蛮族歌舞,别有特色,每个部落都有他们的拿手绝活,明天都会在上面展示,便是我们定州本地人,也有乡绅出资组织了大型歌舞,明天也要上台与各部落较较劲呢!”

    “我听说还有什么叼羊大赛,那又是怎么回事?”

    一边的伯颜笑道:“这是我族的传统节日,勇武的汉子们会在数千米的草场上争夺一只白羊,谁能在这个过程中夺得白羊,谁就会成为族里的英雄。会得到姑娘们的青睐。”

    霁月担心地道:“那会不会有危险啊?”

    肃顺应道:“危险自然是有的,不过我族族民马术娴熟,每年受伤虽然是避免不了,但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杨一刀笑道:“大帅,明天的叼羊,我的部下也有些跃跃欲试,不知伯颜肃顺两位大人能否则意让他们也一齐下场较技?”

    李清笑道:“同场较技,也是一场盛事,两位大人,不妨让他们也去试试?”

    肃顺伯颜两人一齐道:“如此甚好,那今年的叼羊大赛可就更有看头了!”RO!~!

第四百零三章: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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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主会场视线最好的地方,早就搭好了台,以供前来的达官贵人们观看,在看台之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舞{百度贴吧马踏天下吧}台上的表演,重头戏叼羊大赛的主赛道也从看台下经过,坐在看台之上,居高临下,一目了,然至余的百姓,可就没这个待遇了,一排排的临时栅栏将他们拦在赛场之外,使他们只能隔着栅栏观。

    赛场内,到处都插满了商家的招牌{百度贴吧马踏天下吧}幌子,这些颇负现代气息的东西让李清一阵眩然,似乎又回到了自己以前那个世界。

    今天老天爷依旧很给面子,太阳早早地便爬了出来,高高地挂在空中,虽然只是散发着微薄的热量,却让每个人心里都暖哄哄的。

    “李大帅,请!”负责这次慕兰节总体筹刮的伯颜向李清微微躬身。一边的肃顺则恭敬地捧着一柄镶金嵌钻的牛角宝弓,一支特制的鸣镝。

    李清站起来,双手接过弓箭,这个意思也就和后世的领导人宣布开幕一般,自己射出这支鸣镝,便代表着这一次的慕兰节正式开始了。蛮族以往十数年中,扮演这个角sè的都是巴雅尔,如今蛮族归化,这个环节便要由定州的最高统治者李清来完成了。

    李清微笑着走到高台的边缘,到李清出现,赛场之内,做好表演准备的蛮族人轻微地出现一阵sāo动,然后一切归于平静,鼓手们高高举起手中的鼓槌,只等鸣镝声响,便将面前的牛皮大鼓重重擂响。

    引弓,搭半,遥指天际,李清三指扣紧鸣镝,缓缓拉开弓弦,手指一松,带着尖厉的啸声的鸣镝冲天而起,与此同时,数百面牛皮大鼓同时擂响。

    主会场上,数千名身着民族盛装的蛮族人载歌载舞,在数十名头戴面具,身上插着五颜六sè羽毛的人的带领下,边舞蹈边向着场内走来

    “大帅,这是幕兰节的第一环节,祈天,是我族向长生天祈福的舞蹈!”伯颜在一边向李清解释道。

    台上倾城与需月等一干人都得聚精会神,蛮族舞蹈,虽然没有中原那般细腻精致,但粗扩大气,自然另有一番风韵,伴随着高亢的祈祷歌声,不时让场外的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鼓点声变化,场内的舞蹈又起变化,从先前的庄严肃穆一变为欢庆之声,又有数百名蛮族族人手持着冬不拉,马头琴,手鼓等鱼贯而入,在悠扬的乐声中,场中数千舞者不时摆出各种造型,让场外人群得目瞪口呆,直呼这几两银子huā得不冤,这个时代,业余生活是极其贫乏的,特别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百度贴吧马踏天下吧}说,歌舞对他们而言还是一件奢侈品,像这种大型舞蹈更是极少到,也难怪他们得如醉如痴。

    “大帅,这是在庆丰年!”伯颜又凑了上来道。

    李清笑道:“这个舞蹈要排练不短时间吧?”

    伯颜道:“那倒也不必,年年都要跳得,族人们都熟得很,只需要让新加入的人稍加练习就可了!这是我族的传统,怎么会忘记呢?”

    李清扫了一眼伯颜,笑道:“既然是你族的传统,那以后每年都可以举办嘛,也不必每次都找了,只需要当地官员报备一下也就可以了,不过我有了这一次后,骖道明食髓知味,你不办,说不定他还来

    缠着你呢!”

    伯颜苦笑一下,“骆大人侧是好手段,我们举行了这么多年的慕兰节,从来都是贴钱,倒是想不到骖大人居然能赚钱?”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李清道:“以前你们在草原上,大家都知道这慕兰节是怎么会事,而在这里,他可是新鲜物事,物以稀为贵,大家都没见过,自然愿意掏钱来,这节日要坚持下去,等以后天下平

    定了,会吸引更多的人来的。伯颜大人,组织好了,你的族人可以从这慕兰节上赚到大把的银子哦!”

    两人说着话时,场下的舞蹈又开始了变化,犹如**浪涛,舞者们一浪接着一浪地向着台这边涌来,快到台之时,却犹如碰到了雅石一般,又倒卷回去,井然有序。

    “这是颂歌!”伯颜道,“是向最高首领祝福的!”

    李清脸上lù出笑容,站直了身子,凝视着台下的舞者,而伯颜则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半步。

    盛大的开场舞后,便是众人最为关注的叼羊大赛了。随着舞者的退出,一匹匹神峻的马匹在骑士的操控之下进入远处的起点,起点远在数里之外,从台过去,也只能模糊到一些人影而已,而终点却在{百度贴吧马踏天下吧}台之下,骑士们从远处奔到这里,白羊在谁手里,谁就是胜者。

    李清退回到座位上,倾城与霎月一左一右坐在他身侧,倾城虽然着高兴,但还能压住自己的情绪,霎月就不行了,小脸涨得通红,手掌都鼓红了,到李清回来,高兴地道:“大哥,太好了,我这次溜出来太值了!”李清横了她一眼,雾月舌头一吐心虚地低下头去,一边的倾城淡淡地扫了一眼霁月,嘴角却,缨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咚的一声,远处隐约传来一声鼓响,紧接着,一声接着一声的鼓声由远而近,瞬间便传到了台之下,到最近台的一面鼓声敲响之后,场内原本的数百面大鼓同声敲响。

    远处高高竖起的一座哨楼上一道白影闪过,那是上面的人将一只白羊丢下,下面,数百名骑士同时摧动骏马,犹如闪电一般地掠过,hún乱之中,也不知是谁拔得头筹,将那白羊一把抢在了手中。

    此时骑士们距这里还远着,李清伸手招来杨丵一刀,低声道:“一刀,你的手下咋样啊,咱不说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怎么样也不能丢脸是不,可别到了终点,一个你的部下也不着了?”

    杨1刀低声道:“放心吧大帅,我选出的十个人在骑术上绝对全文字不输给他们,就是他们不太熟悉规则,恐怕会吃些亏!”

    李清点点头,杨丵一刀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此时,骑士们已奔得近子,众人已得很清楚,从开始的数百骑,此时已只剩下了百余骑人马,骑士们展现着他们精妙的控马技艺,闪避,夺羊,纵马狂奔,碰挤拉扯,各种手段一齐上阵,不时有人掉落马下,在众人惊呼声中,身后的骑士们却总是在最后关头避开一边,一阵积雪溅起后,只余下掉落马下的骑士垂头丧气地找到自己的马儿,怏怏地退出比赛。

    进入主会场,胜负已经得很清楚了,前面两人正在争夺白羊,而后面的十余骑已经没什么指望了,让李清高兴的是,两个正在jī烈争夺的人中,有一个却是身着杨丵一刀选锋营武官的服饰,虽然说今天这个慕兰节是为了促进两族的融合,进一步地收揽蛮族人心的动作,但这种公平的比赛中,李清下意{百度贴吧马踏天下吧}识地还是喜欢人获胜。

    争夺的两人武功相若,控马技巧相差无几,胯也战马也都是神峻不已,一路相争到主台之下,所有的鼓声戛然而至的时候,还是没有分出胜负,两人一人一只手,将那只可怜的白羊横扯在空中,有些尴尬地互望一眼,却是谁也不肯松手。鼓停,就代表着比赛结束了。

    “好,很好!”李清拍手道:“请两位勇士上台!”这个结果最好,两边都不伤和气,又不会丢了自家的面子,同时也让这些蛮族人到,定州士兵的马术和勇力。

    两名骑士上得台来,一个是白族勇士卜易,一个却是选锋营鹰扬校尉何足道。台上早已准备好子奖品,但有些尴尬地是,这奖品却只有一份,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平局的结果,在草原之上,这种局面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李清将象征着胜者的绶带和鲜huā挂在了卜易的脖子上,再将奖品亲手递给他,赞道:“好男儿,好功夫,可有从军的想法?”

    卜易一怔,眼神不由瞄向一边的伯颜,李清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等你想参军的时候,不妨直接来找我。”

    转身走到何足道的面前,道:“奖品只有一份,我给了卜易,你可就没有了!”

    舟足道jī动地道:“能见到大帅便是给我最好的奖品!”

    李清乐道:“你倒是会说话,嗯,你也算是今天的英雅啊,我总

    得奖你点什么!”想了一下,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刀,递给何足道:“这个赏你!”

    何足道喜出望外,单膝跪地,双手接过腰刀,“多谢大帅厚赏!”比起r易得到了奖品,他这个可就要意义大多了,何足道满心地喜悦。犹如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地下台去了。

    叼羊大赛结束,接下来就是歌舞表演了,这一次首先上台的却是上林里的定州人组织的歌舞…迎春!

    得几场歌舞,已是到了午后,倾城与霎月却是有些倦了,到两人有些体力不支,李清低声吩咐两句,便让人送他们回城里休息。倾城打头,霎月落后半步,两人都由贴身丫头扶着,沿着十数级的台阶拾级而下,走到一半之时,异变陡起,本来走得好好的雾月忽然一个趔趄,身子陡地向前倒下,而扶着{百度贴吧马踏天下吧}他的巧儿大惊之下,一抓就没有抓住,眼睁睁着霎月向前倒了下去,前面的倾城公主听到风声,武艺精熟的她下意识地一闪,兼月便重重地摔了下去,落在地上,在她们身后,一群丫头妈子登时大乱。

    台之上,眼睁睁着这一切发生的众多官员顿时都惊呆了,李清霍地站了起来,一按面前的台,飞身而起,几个大步掠到需月面前,霎月面sè惨白,却是已昏了过去,让李清胆战心惊的却是,雾月的下身鲜血淋漓。

    “桓熙!”李清大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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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临盆惊魂

    第四百零四章:临盆惊魂

    李清一手伸到霁月腋下,一手托住她的腿弯,就想将她抱起来,桓熙此时已赶了过来,见状大叫道:“大帅,不要妄动夫人!”李清手一颤,顿时僵在了那里。

    桓熙扫眼看到身边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大旗,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旗子拉了下来,平铺在地上,“大帅,您xiao心地将夫人平移到这旗子上面来!”这个时候桓熙的话自然就是圣旨了,李清xiao心翼翼地将霁月挪到旗子上。

    “来四个人,抬夫人回城去!”桓熙叫道。一边急得跳脚的唐虎铁豹刘强等几名亲卫立刻奔了过来,一人抓住一个旗角,将霁月抬了起来,“轻点轻点,一定要保持平稳,千万不要颠着了夫人!”

    这四名亲卫都是力大无穷之辈,一人抓着一个旗角,抬着霁月娇xiao的身子,直若无物,四人迈开大步,一只手稳稳地不让旗面有丝毫颤动,向着城内奔去,李清急步伴在一侧,此时,霁月却慢慢地清醒过来了。

    “大哥,我肚子好痛!”伸手抓住李清,霁月带着哭音道。

    “没事没事,桓神医在这里呢!”李清虽然心急如焚,却仍然强露出笑脸,安慰着霁月。

    骆道明,杨一刀等一众人也是急匆匆地随着李清奔向上林里城,特别是骆道明,此刻一颗心跳啊跳,直yu蹦出腔子来,这慕兰节自己办得再好再成功,但要是让霁月夫人在自己这儿出了事,天大的功劳也要化为乌有。杨一刀则沉静得多,走时回头扫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倾城公主,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看台之上,瞬间便只剩下了倾城公主一行人和伯颜肃顺等一干蛮族贵族,伯颜凝视着远去的李清等人,慢慢地走到倾城公主面前,叹道:“公主,这一招可就太露骨了。”

    倾城霍地转头,怒视着伯颜,“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伯颜笑而不语。

    倾城恍然,“你认为是我设计在害霁月么?我没有,我不知道,她好好地为什么会摔下来?”

    伯颜转过头,“公主,你走在前,霁月夫人在后,霁月夫人的贴身丫头在她的一侧扶着她,但在霁月夫人身后,可全都是公主您的侍nv,霁月夫人可不是无缘无故地摔下来的,那是有人从后面踩出了她的裙裾之后又突然松开,霁月夫人这才向前倒下来,公主的反应好快啊,恰到时机的一让,便让霁月夫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这让一个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nv子可是,可是…”

    倾城脸se慢慢地苍白起来,“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地反应。”

    忽地抬头怒视伯颜,“你这个蛮子,想挑拨离间么?”

    伯颜悠然一笑,“公主,我怎么做无关紧要,我相不相信公主的话也无关大局,重要的是李大帅怎么想?他的文臣武将们怎么想?”

    倾城募地身上一阵发凉,杨一刀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如坠冰窖。

    “是谁?是谁要陷害本宫?”倾城咬牙切齿地叫道。

    上林里,骆道明都护府厢房内,戒备森严,霁月躺在床上,正痛得大声哭叫,李清脸上冷汗直流,半跪在床侧,一手握着霁月冰冷的xiao手,问道:“桓熙,怎么样了?”

    “大帅,霁月夫人这是要生产了!”桓熙此时也没有了以前的从容,脸上汗水淋漓。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才会临盆的么?”

    “今天夫人这一跌,动了胎气,只怕是要早产了!”桓熙咽了一口唾沫,“快去找接生婆来!”

    李清回过头,大声叫道:“虎子,骆道明,快去找有经验的接生婆来,快点,都是死人么?快去!”李清已有些失态了。床榻上,霁月的脸se已越来越白了,叫声也有些嘶哑了。

    “大帅,接生婆我已经找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骆道明叫道。

    “进来,快进来!”李清喊道。

    两个接生婆一溜xiao跑地进了卧室,“见过大帅!”

    李清摆摆手,“什么时候了,快准备给夫人接生。”

    接生婆怯生生地道:“请大帅和桓神医出去,好让婆子给夫人接生。”

    李清一楞,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好,你们手脚麻利些,做好了,重赏!”

    “大哥!”模糊中听到李清要出去,霁月伸手一把抓住李清的手,“大哥,不要走,我害怕!”

    李清轻轻拍拍霁月,“xiao丫头别怕,我就在men外,一会儿就进来,你努力给我们生个大胖xiao子出来可好?”

    “嗯!”霁月低低应道,无言地松开了李清,李清看了一眼霁月,一狠心转身出了房men。

    桓熙一退出来,立即吩咐道:“准备热水。还有,你过来!”伸手招来上林里的一名医官。

    “桓神医。”那名医官xiao跑过来。

    “你马上去给我配这些yao材过来!”桓熙一口气报了十几种yao材,再说了份量,“你是医官,可都记清了?配好yao后马上熬制好送过来。”桓熙问道。

    房men外,上林里的一众官员们齐聚在外面,个个脸se紧张,李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让他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骆道明!”

    “大帅!”骆道明走了上来。

    “慕兰节庆祝正值高峰,你身为主官,应去主持,你去吧!”李清道。

    “大帅我……”骆道明有些迟疑。

    “去吧去吧,不要误了正事!”李清摆摆手。

    骆道明无言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一刀,你是军事主官,不能轻离,也随骆道明去吧!”

    杨一刀上前一步,yu言又止,李清摇头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先去!”

    吕大兵走到李清跟前,“大帅,我夫人也过来了,她生产过,有经验,让她去陪伴霁月夫人吧!”说话间,一个蛮族盛装打扮的娇俏nv子走了过来,“冬日娜见过大帅!”

    李清点点头:“有劳你了!”

    吕大兵伸手捅捅冬日娜,冬日娜立即快走走向屋内。

    屋里的惨叫声时高时低,屋外众人都是焦燥不安,一个时辰过后,孩子仍然没有生出来,倒是霁月的声音越来越低,李清烦燥地在院外走来走去,虽然是寒冷的冬季,但大滴的汗珠仍是不停地淌下来,伸手撕开外袍,手指扣着立柱,李清不停地喘着粗气。

    医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yiao跑过来,桓熙接了过来,低声对李清道:“大帅,霁月夫人身子弱,我给她开一了幅提神立气的yao,喝下去可以让她暂时长此力气。”

    “对孩子有影响么?”李清问道。

    “不会!”

    “那快送进去!”李清点点头。

    看着一个丫头将yao端了进去,桓熙低声道:“大帅,别的不怕,就怕霁月夫人刚刚这一跌,生完孩子会,会血崩!”

    李清额头上青筋一跳,一把抓住桓熙,“不会的,应当不会的,是不是?”

    桓熙吃痛,嘶嘶倒chou着凉气,“大帅,我是医者,只是判断有这种可能。”

    李清有些失神地盯着屋内。此时,屋外一阵动,众人抬眼,却见倾城正急急地赶了过来,李清眼角不由一跳,倾城径直走到李清面前,“大帅,霁月妹妹怎么了?”

    李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没事,眼下正由接生婆给她接生了!倾城,你来干什么,你怀着孩子,这个场合不适应你来,你回去休息吧!”挥挥手,“虎子,送公主回去休息!”

    唐虎大步走到倾城公主面前,“公主,请!”

    倾城眼圈一红,看了李清一眼,“大帅,我…”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别让你也动了胎气,一个就将我long得焦头luan额了!”李清不耐烦地挥挥手。

    房中的惨叫声仍在持续,中间夹杂着冬日娜大声的鼓励声,和接生婆的声音。

    “夫人,再使点劲,使劲!”

    冬天总是黑得极早,外面已是有些朦珑了,早有侍从将一盏盏的灯笼挂上,将院子里照得如同白昼,屋中霁月的声音已很微弱了,李清风次按捺不住想冲进去,都被桓熙死死拖住,就在李清耐心即将耗尽之时,房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随即几个惊喜的声音传来,“生了,生了!”

    李清霍地跳了起来,冬日娜已一阵风般地从屋里卷了出来,“生了,生了,大帅,生了一个大胖xiao子!”

    “霁月怎么样?”李清大声问道。

    话音未落,一个接生婆已窜了出来,带着哭腔道:“不好了,不好了,血崩,夫人血崩!”

    院子里刚刚因为孩子出生而欢呼雀跃的声音立时戛然而止,李清也惊慌失措起来,一把拉过桓熙,“桓大夫,快去救命!”

    桓熙此时也顾不得了,一头便窜进了产房,只看了一眼,脸上便有些se变,“大帅,情况有些不妙,我要用银针来给夫人止血!”

    “快去做啊,还等什么?”李清吼道。

    “可是,可是这样要接触霁月夫人的身体啊?”桓熙迟疑地道。

    “事急从权,命都要保不住了,还管什么其它的,快动针!”李清大吼。

    桓熙一咬牙,将随身的针囊摊开,捻起一根银针,猛地揭开了盖在霁月身上的被褥。

第四百零五章:有子安民

    第四百零五章:有子安民

    屋里屋外,紧张得喘不过气来,除了刚刚出生的那个小生命在巧儿的怀里哇哇大哭之外,竟是听不到其它的任何声音,李清咬着嘴唇,看着床榻上霁月苍白如雪的容颜,心里阵阵绞痛,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去看看自己那刚刚呱呱坠世的儿子。

    最后一根银针了霁月的身体内,捻动半晌,慢慢地拔了出来,桓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浸湿,如此凶险的病情,他行医一生,也是第一次碰到。

    “怎么样?”李清低声问道。

    桓熙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恭喜大帅,夫人的病稳住了!”

    李清大喜,向着桓熙深深一揖,“多谢桓神医,李清必有厚报!”

    桓熙笑笑,身子晃晃,险些倒了下去,却是年纪大了,刚才又费尽神思,一时之间,居然支持不住了。李清赶紧上前,扶住桓熙,低声吩咐道:“来人啊,扶神医下去休息。”

    “大帅可唤这上林里的医官进来,为夫人开个方子,熬好了等夫人一醒过来便喂食。夫人经此一事,身体元气大损,只怕以后不会再有子息了。”桓熙低声道。

    李清点点头,“我明白了,桓先生放心休息去吧,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了,其它的勿需挂心。”

    桓熙被扶了出去,一边的巧儿脸色也是雪一般的白,此时才看出一丝血色来,盯着霁月,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清嘘了一声,道:“哭什么,霁月却是没什么危险了,别吵着她休息,来,把我儿子抱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巧儿破涕为笑,将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张上脸的孩子小心地递到李清手上,抱着孩子,李清看着那张小脸,许是哭得累了,这些候却是睡得极香,那眉眼五官,却是像极了自己,忍不住低下头去,波的便亲了一口。那刚刚出生的孩儿皮肤何等细嫩,李清精心蓄养的胡须却是扎痛了他,眼睛没有睁开,小嘴却是一扁,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李清喜道:“好小子,声音恁地洪亮!”抱着他,大步便向外走去。

    走出房门,一众文武大吏却都还等在哪里,便是肃顺伯颜等人也过来了,见到李清抱着孩子出来,都是涌上前来,大声道着恭喜。

    “同喜,同喜!”李清笑得合不拢嘴,今日之事有惊无险,总算平安渡过来了。

    “大帅,小候爷出世,是大喜事,却不知大帅有没有为小候爷取好名子?”骆道明笑道。现在他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李清沉吟了一下,“我等生逢乱世,战乱不休,生灵涂炭,一直以来,我便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能济世安民,这孩子,便叫安民吧,安民,李安民!”

    众人对视一眼,在场之人,那个不是七窍玲珑之人,便是一件简单之极的事情,在他们转七绕八一想,也立刻要复杂起来,李清为儿子命名,在他看来,是一个极自然的事情,但处在他的地位之上,一举一动,总是会让下属们认为大有深意。安民,从这个名字中,大家似乎都看出了李清的意思,一迭声的赞扬之余,看向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的眼光,却是又变了很多。

    骆道明心思细腻,早就找好了奶妈,将孩子交给两个奶妈与一群丫头,又嘱咐巧儿细心照顾霁月,李清遣散了众人,独独叫上了骆道明与杨一刀,进了一边的厢房。

    今日以来,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李清虽然也感到疲乏,但一双眼睛却仍是炯炯有神,慢慢地喝了一碗燕窝,看着杨一刀道,“一刀,你先前想与我说些什么?”

    杨一刀稍微迟疑了一下,道:“大帅,今天霁月夫人跌倒很是蹊跷。”

    一边骆道明身子一震,目光在杨一刀与李清身上转来转去。

    “你说说看!”李清却似乎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

    “出事之时,我站在正后方,就我看来,霁月夫人不是自己没有站稳跌下去的。”杨一刀缓缓地道。

    李清没有作声,沉默半晌才道:“一刀,这事你要想好了再说啊,非同小可,一旦属实,那可是有人要掉脑袋的。”

    杨一刀站起来,走到李清面前,跪下,沉声道:“大帅,一刀从一介小兵之时便跟着大帅,数年来,承蒙大帅赏识,官至将军,但一刀的心,却仍如当初一般,心中只有大帅,再无其它。”

    “你说吧!”李清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当时霁月夫人的状况,肯定是有人在后面踩住了夫人的裙边,夫人被迫停下来后,自然会向前挣一下,身体重心便会向前倾移,恰在此时,后面那人松开,夫人便会跌下去,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杨一刀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

    “杨将军,你可看清楚了,这可不能凭臆测来揣摸的啊?”骆道明惊道。

    杨一刀回过头,“我等习武之人,对这样失去重心摔倒的事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事起陡然之间,便是久习武功之人也会难以站稳,何况霁月夫人弱不禁风,又身怀六甲?骆大人如果不信,我们现场马上便可以验证。”

    骆道明沉默下来,看大帅的表情,便知道大帅必然是相信了。

    “大帅,当时霁月夫人身后站着的人屈指可数,只需拿下一审,真相便可一清二楚。”杨一刀黑着脸道,他对李清忠心耿耿,眼见着大帅的爱姬和还没有出生的儿子险些一命呜呼,心里便怒火熊熊。

    李清心里想得可不能这么简单,看到骆道明沉默不语,便问道:“道明,你说说你的意见?”

    骆道明有些犹豫,半晌,才道:“大帅,查不如不查!”

    杨一刀惊诧地转头看着骆道明,不解地看着他。

    “查不如不查,嘿嘿,嘿嘿!”李清神态萧索地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啊,道明,你看得很准啊,查出来又如何?难得糊涂!”

    两人见李清神色有些异样,显然心中又怒又哀,但这涉及到大帅家事,两人却是不便深说了。

    “就这样吧,骆大人,霁月身子虚弱,赶不得路,恐怕要在你这里休养一段时间,我明天还呆一天,后天就要赶回定州去,这段时间里,就要劳你费心了。”

    骆道明恭身道:“请大帅放心,下官一定将一切安排的妥妥贴贴。”两人出得房来,杨一也不解地问道:“道明兄,为何你说查不如不查?”骆道明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一刀兄,这还用查吗?真要查出来,岂不是贻笑天下,你放心吧,大帅自然是心中有数的。”杨一刀若有所悟,点点头。

    此时骆道明却心中很是兴奋,这件事,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大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而霁月夫人和刚刚出生的安民至少要在上林里休养一个月甚至更长,这便让自己和小候爷结下了一段香火情,小候爷小不记得,但霁月夫人却不会看不到啊!这对于自己的将来可是大有裨益的。

    清晨,停了数日的雪花却又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霁月困难地睁开双眼,一眼便看见坐在床边的李清,正目光炯炯地含笑看着她。眼圈一红,却是流下泪来,李清抓住霁月的双手,笑道:“霁月,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该高兴才是,怎么却哭了?”

    霁月呜咽道:“大哥,我错了,我不该乱跑出来的,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李清心里一沉,看来霁月多多少少也想到了一些什么,昨夜险死还生,兴许在那生死挣扎之间,她的脑子比什么时候都清楚吧。

    握着她的手,李清笑道:“没事,只是一个意外嘛!巧儿,将安民抱进来,给夫人看看她生的小子!”

    巧儿笑意吟吟地将安民抱了进来,小心地递到李清手中,霁月挣扎着半坐起来,巧儿赶紧半倚到床边,让霁月靠在自己的怀里。

    伸手从李清手里接过安民,霁月的眼睛一下便明亮起来,将安民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脸蛋上,喃喃地道:“大哥,这是我们的儿子。”惨白的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两人坐在床上,逗弄了一会儿小安民,桓熙却来了,李清赶紧站起来迎接,对于这位神医,李清现在的态度更是好得不得了。

    “大帅放心吧,夫人的病情已完全稳定,剩下的就是静养恢复了!“桓熙笑道。

    “多谢桓神医啊,也是霁月命大,这一次幸亏神医也一起来了,否则后果还真是难料啊!”李清道。

    “一饮一啄,自有天意,这是大帅济世安民应得的福报啊!”桓熙道。

    “大帅,定州城尚路二位大人都来了急件!”外面唐虎道。

    “拿进来!”昨天事情一发,立刻便有急信传回了定州,想来这两位接到消息之后,立马便回了信。

    拆开信件,李清不由一笑,两人的意思如出一辙,尚海波的回信直截了当,“大帅,查不得!”

    而路一鸣则多了一个字,“大帅,难得糊涂!”两人都是字迹潦草,想来仓促之下,挥笔草就,马上就派人送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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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出人意料的凶手

    中夜,距上林里城数里的雪原中,一辆黑色的马车静悄悄地停着,数十名骑着战马的护卫散在四周,看似无序,却从各个方向上紧紧地将黑色的方车围着。这辆马车在这里已停了近一个时辰,车内,清风隔着车窗,凝视着上林里城的方向,保持这个姿式已有很久了,一边的钟静将刀横放在膝上,双手抱膝,眼光却注视着清风。

    “小姐,霁月夫人母子平安,您可以放心了!”钟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清风嗯了一声,却没有收回目光。

    “要不,我们进城去瞧瞧霁月夫人,还有您那刚刚出生的侄儿吧!”钟静又道。

    清风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还是不去的好!”

    钟静垂下了目光。

    “那孩子叫安民?”清风问道。

    “是,大帅当着上林里一众官员当场取的,说要这孩子将来济世安民。”钟静道。

    “很好!”清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关于霁月夫人出事的事情,定州路大人与尚先生都来了信。”钟静道。

    “他们怎么说?”

    “尚先生说不能查,路大人说难得糊涂!”钟静有些不平地道,“难道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凶手?”

    清风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如果大帅当时问我,我也要说查不得。”

    “为什么?”钟静不解地道。

    清风眼睛眯了起来,“不论这件事是倾城主使也好,还是她的下人蓄意讨好主人自作主张也罢,不查便只是一个意外,但一查便将牵扯更多的人和事进来,将在定州引发一场地震,现在的定州需要的是安定,需要的是集中所有的精力来应付接下来的逐鹿之战,其它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倒是便宜了这些人!”钟静霍地拔刀出鞘,又狠狠地插了回去。

    “倒也未必!”清风冷笑道,“钟静,你瞧着吧,那个凶手活不过今晚的。”

    钟静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小姐,你已经有了布置么?”

    “不是我有了布置,而是那人身后的人是不会容许他活下去的。”清风平静地道。“我们回去吧,明天启程,我们去洛阳。”

    “不是说年后才去吧?”钟静问道。

    “原本打算年后去,是想等霁月生产完,我才能放心地走,现在霁月母子平安,我也没有什么可挂心的,年前便去吧,咱们去洛阳过年!”清风道,看了一眼钟静,“怎么,舍不得虎子,要不要去上林里跟他告一个别?”

    钟静哧的一笑,“才不呢,回去给他留一封信就行了,小姐,你不跟大帅说一声么?”

    “和你一样,给大帅修书一封吧!”清风笑道。

    一辆马车,数十骑黑骑,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又消失在上林里外的雪原之中。

    上林里,倾城住所,倾城满脸凝重,当天跟着她出席慕兰节的几名丫头老嬷嬷跪在他的面前,低垂着头。

    “是那一个做的?”倾城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昨天那一幕,让她苦心在李清心中树立起来的形象在瞬间轰然倒塌,杨一刀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伯颜那略带嘲笑的话语,李清不耐烦的神色,都如一根尖刺一般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不关我们的事,公主!”几个年轻的宫女满面惊惶,连声辩解,谁都知道,这一件事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情。

    几个满面惊惶的宫女之中,却有一个中年宫女满面坦然,仰起头注视着倾城,倾城眼光收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容嬷嬷,是你?”也难怪倾城惊心,这个容嬷嬷从小就陪伴着倾城,几乎是看着倾城长大的,在倾城的心中,容嬷嬷是她极为亲近的人。

    “公主,是我做的!”容嬷嬷站了起来,从前面跪倒的宫女中穿了过来。

    哗拉一声,倾城伸手拂倒了身旁桌上的所有东西,“为什么,容嬷嬷,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这要这么做?”

    容嬷嬷看着倾城,眼中充满了怜爱,半晌,整整衣衫,向着倾城郑重地行了一礼,“职方司属下,领参将衔容桂芳见过公主。”

    倾城整个人都呆住了,看着容嬷嬷,眼里充满了陌生,“职方司,参将,容桂芳?”

    容嬷嬷微微一笑,“公主,从你这么大一点我就抱着你,看着你一步步长大,您一直叫我容嬷嬷,还不知道我的全名吧,其实从我入宫的第一天起,我就是职方司的一员。”

    “职方司,袁方,他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我身边安插职方司探子?”倾城忽然愤怒起来。

    容嬷嬷向前一步,“公主,其实每一位皇亲跟前,都有职方司的谍探,主要是司职护卫工作。我在公主身边快二十年了,从来不敢做一点不利于您的事情。”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做了,你知道你做的一切能瞒过谁去?现在上林里,世人都道是我倾城暗中指使下的手?我会受万人唾骂的,大帅也不会原谅我的。”倾城愤怒地道。

    “容嬷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容嬷嬷向着倾城行了一礼,看了一眼四周的宫女,倾城一挥手,“你们都下去!”

    房中只剩下了容嬷嬷与倾城两人,“公主,来到上林里后,我突然接到了职方司级别最高的金令,命令我找准时机,除掉霁月夫人!”

    “金令?”倾城惊道:“怎么可能?金令只有指挥使司袁方手中才有,而现在袁方应当在兴州…”倾城忽然顿住了,“你的意思是说袁方到了上林里。可他为什么要来与我为难?”

    容嬷嬷摇摇头:“公主,袁指挥这不是在与您为难,而是在帮您,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袁指挥绝不会出错的,他一定有更深的意思在里面,只可惜,我功亏一篑,霁月夫人居然逃过了这一劫,连那个孩子也安然无恙!”容嬷嬷脸上露出痛悔的神色,“早知如此,我应当找个时机,直接去刺杀的。”

    倾城打了一个寒战,“容嬷嬷,你为什么一定要置霁月于死地?”

    容嬷嬷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接到的金令就是这样。公主,如果霁月夫人连同她的孩子一齐死了,不管李大帅会怎么想,都不可能动您和您肚中的孩子,便是现在,他们也不会动您,只不过,霁月活了下来,您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一点罢了。不过我知道,袁指挥一定会来找您的。他会帮助您度过难关的。”

    “他来找我干什么?”倾城怒道:“他身为职方司指挥,却连萧氏发动叛乱都不知道,不仅自己被丁玉整得半死不活,连我皇兄也连累了,看到他,我第一件事就是乱刀砍死他。”

    “袁指挥行事一向高深莫测,公主,但我知道,袁指挥对大楚,对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如果有一天,他来找您,你一定要听他把话说完!”容嬷嬷脸庞抽搐了几下,身子却慢慢地软倒了下来。

    “容嬷嬷,你怎么啦?”倾城一惊,眼看着容嬷嬷要摔在地上,赶紧踏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容嬷嬷此时七窍之中都慢慢以渗出血来,“公主,您召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大限到了,我悄悄地服了毒,这种毒药,职方司每个人都有。公主,我死了,大帅也不会来找您的麻烦了。”

    倾城心乱如麻,先前痛恨那个暗中下手的人入骨,但此时,看到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嬷嬷就要死去,心里却又难受的要命,“容嬷嬷,你可以不死的,你不是说过么,大帅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死了也是白死啊!”

    容嬷嬷笑了,笑容在布满鲜血的脸上显得分外诡异,“职方司行动,失败了就是一个死字,我死了,还可以使公主解脱,如果大帅问起,您就说是我自作主张,事后畏罪自杀,大帅不会深究此事的!只是可惜,我看不到你怀中的小宝宝出世啦!”手轻轻地抚过倾城鼓起的小腹,停留半晌,猛地垂下,头歪向一边,已是死得透了。

    抱着容嬷嬷的尸体,倾城放声大哭起来。在她心中,自皇帝哥哥死后,第二个亲人也离她而去了。

    霁月房中,李清正陪着霁月说着话,被奶妈喂得饱饱的小安民躺在霁月身侧,正睡得香甜,半躺在床上的霁月,一手轻轻地拍着安民,一双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清,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却是最幸福的了。不管李清在说什么,她都会安静地聆听着。

    房门轻轻地敲响,李清站起身来,打开房门,房外暗影中,一个黑影向着李清行了一礼,“大帅,都弄明白了。”

    李清走出房门,随手将房门掩上,向院中走了几步,问道,“怎么回事?”

    黑暗之中,那个人影小声地将刚刚在倾城房中发生的一幕讲了出来。李清身体微微一震,“职方司?”

    “是,那个容嬷嬷叫容桂芳,是职方司参将!现在已经服毒自杀了。”

    “死得好!”李清冷笑道。

    “大帅,这件事还要继续吗?”

    “算了,到此为止,你下去吧!”李清摆摆手,黑暗之中,黑影迅速地淡去。

    李清在院中沉默了片刻,大步走回屋中。

    “大哥,出什么事啦?”霁月有些担心。

    李清笑道:“那有那么多事出啊,不过是我明天要返回定州,他们来问问啥时出发而已。”

    “!~!

第四百零七章:重返洛阳

    洛阳西门,今儿个已经是大年夜了,往日暄闹的城门口已是门可落雀,除了几个躲在门洞里借着一个火盆取暖的守城士兵,再也没有一个人影,睛了几天的天气在今天陡然又变了脸,飘飘扬扬的雪huā下了一整天,时近傍晚,雪虽然停了下来,但北风却一阵紧似一阵,刀子般地切削着人们裸lù在外的肌肉。

    夜sè渐浓,城门洞里点起了火把,在风中摇曳,风穿过城门洞,发出呜呜的呼声。士兵们虽然尽量地凑近火盆,仍然不是跺脚搓手,长矛都靠在墙根,这鬼天气,矛杆跟冰砣子似的,拿在手里冻得手生疼。

    一名校尉走了过来:“弟兄们,到时辰了,关门,关门,门楼子里已准备了酒菜,咱们也过年了。”

    士兵们欢呼一声,早就盼着这声招呼了,待在这门洞里,早就冷得受不了了,门楼子里有着暖哄哄的火盆,热气腾腾的菜肴,烫得热热的美酒,众人早已是望眼yù穿。

    “关门关门!”乱哄哄的叫嚷着,几个士兵合力推动沉重的大门,准备关闭城门,结束今天一天的差事了。

    门刚刚关上一半,远处却传来一阵紧骤的马蹄声,隐隐传来呼喊声,校尉侧耳听了一下,“且慢,好像有马过来了。”

    士兵不满地道:“长官,到时间了,谁叫他们不早一点来,关城门,让他们在外面吃一夜风雪吧!”边说边去推另一扇城门。

    校尉摆摆手,“等一下,大过年的,都不容易,谁没有个着急的时候,咱们只不过等一小会儿,城门要真关了,这些人可就要等一个晚上了,合着一天都过来了,在乎这一小会儿!”

    士兵们停了下来,“也就是长官您心好,换个长官,才不理会他们呢!”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兵大哥,等一等!”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不大会儿,一辆双马挽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一路狂奔而来,到得城门口,赶马的汉子手上一紧,鞭梢一扬,啪地打了一个响鞭,拉车的两匹马前蹄蹬直,在雪地硬生生地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稳稳地停在了城门口。

    “好马术!”校尉脱口赞道。“好马儿!”

    赶马的汉子拱拱手,“多谢各位长官行方便,要不是碰到您几位好心的长官,今儿个小人可就要在城外过年了。”

    校尉微微一笑,“与人放便,自己方便嘛!不过这位汉子,按规纪,进城可是要检查的。你马车里还有什么人啊?”其实是校尉看到这汉子马术精奇,这样的身手居然只是一个赶车的,心里有些犯疑,而且拉车的两匹马神峻异常,比起自己所骑的战马还要好,用这样的马当挽刀未免也太奢侈了些。

    “这个?”汉子迟疑了一下,“长官,实不相瞒,这车里坐的是我家小姐,女眷,这实在是有些不方便啊!”

    校尉笑道:“让你们进城已是本校尉心存仁念了,但这进城要检查可是上面订的规纪,汉子莫要使我为难。”

    马车里面似乎叫了一声,赶车的汉子赶紧凑了过去,却见马车门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递出一样东西来,借着火光,校尉匆匆一瞥,一张绝美的侧脸一晃而过,汉子笑着将手里的一面牌子递给那校尉,道:“长官,有这个东西,可以不用开车门了么?”

    校尉接过扫了一眼,脸sè不由一变,却是双手将牌子还给了汉子,“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罪过罪过,请吧!”

    汉子将牌子从车门里重新递了进去,却又接过几样东西,道:“我家小姐说了,耽误了几位长官的时间,这是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不要推辞。”

    校尉微微一笑,也不推托,接了过来:“长者赐,不敢辞,谢谢小姐了!”

    看着马车去远,一名士兵好奇地凑了过来,道:“校尉,这又是那一家的贵人哦?”

    校尉笑了笑,抛了抛手中的东西,却是几锭成sè十足的白银,“张三,你赶紧去城里富贵居,将上好的酒菜弄一桌来,咱今儿也享受一番。”

    “好呐!”张三兴奋地接过一大锭银子,“啊哈,长官,还是您厉害,就等这一小会儿,便给弟兄们弄到了一桌富贵居的酒菜。”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校尉笑道。

    士兵们正等关门,外面又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在士兵们回头之际,两匹马已是一阵风般地卷过城门,“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马上乘客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风驰电挚般地便卷进了城内,两砣东西却直飞向那校尉,校尉大怒之下伸手接住,展开一看,却是呆住了,握在手里的居然是两大锭黄金,看着黄灿灿的金子,士兵们也都呆住了,“今儿个是怎么啦?”

    校尉咧咧嘴,耸耸肩,大叫道:“张三,张三,咱不吃富贵居了,你再拿一锭银子,今儿个大年夜,咱们要吃鼎升元的酒席!”

    马车雪地上辗过两道深深的车辙,穿街走巷,终于在一个胡同里停了下来,汉子跃下马车,在一间四扇开的大门上用力地敲响了铜环,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门子不耐烦地道:“谁呀,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汉子笑道:“兄弟,请去回禀丁员外,她在并州的侄女过来了。”

    门一下子被拉开了,门子一脸惊喜地走了出来,“原来是丁小姐来了,哎呀呀,员外早就吩咐过了,只是想不到这么晚才到,我们都以为今天进不了城,员外正担心着呢!快快请进来,丁小,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回禀员外,就说员外一直惦记着的小姐已经到了!”

    汉子笑着从车辕上取下一个小杌子,放在车旁,“小姐,到了!”

    车门打开,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跃下马车,回过身小心地扶着一个被狐裘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踏着小杌子走下了马车。门子将两个女子迎进大门,那赶车的汉子却牵着马,走向侧门。

    进得大门还没几步,丁员外已是疾步迎了出来。

    “叔叔!”穿狐裘的女子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向丁员外福了一福。一边的丫头也弯腰道:“见过员外老爷!”

    丁员外似乎楞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好,好,来了就好,我正担心着呢,快快进房去,房里暖和,今天这天气冷得出气,可别冻坏了!”

    “丁大,小心照料小姐的马,可要喂饱喝足罗!”丁员外大声吩咐道。

    “是,老爷,您就放心吧!”

    走进暖哄哄的大厅,门一合上,丁员外立即收敛起了笑容,向着狐裘女子躬身道:“司长,属下是洛阳分部胡勇将军麾下振武校尉丁原,负责调查司在洛阳商界的渗透。”

    钟静帮着清风脱下狐裘,清风径直走到火盆边,将冻得有些僵直的手伸到火盆上方取暖,点点头,“嗯,丁原,我知道你,胡勇呢?什么时候过来?”

    丁原道:“今儿是大年夜,胡勇将军麾下一大帮子人,他需要将那些人打发了才能过来,可能要晚一点,胡勇将军让我跟司长道歉。”

    清风笑道:“他做的是正事,跟我道那门子歉。嗯,他不在,你先与我说说这洛阳的情况吧!”

    “是,司长,不过司长一路劳累,我略备了一些酒菜,司长边喝点酒暖和暖和,边听我解说吧!”丁原道。

    “也行!”清风点点头。

    一直等到快到午夜,胡勇才到了丁原这里,满脸通红的他一看便知道喝了不少酒,一见到清风,便连声告罪。“司长,还请恕末将不恭之罪,实在是末将那儿一大票狐朋狗友,今儿个大年夜,非得灌我酒,您知道,这些人还真是得罪不起,平时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多着呢!”

    清风不以为忤,“我不管你喝多少酒,交什么朋友,只要不误事就行,胡勇,刚刚丁原给我讲了你们在洛阳的网络铺设,总体来说,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对于洛阳地下势力的掌控,你还要加大力度。”

    “是,司长,我一直在努力做这件事,现在可以说半个洛阳城的地下势力都在我的手中,官府做不了的事,我伸伸手便解决了。”

    清风微微扁了一下嘴,却没有反驳,“你安排一下,我要尽快见到安国公!”

    胡勇稍微有些为难地道:“司长,安国公府现在被萧浩然那厮盯得严严实实,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察觉,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有些难度。”

    “所以我才在大过年的时候赶过来,这几天总会比平常稍微松懈一些,你尽量地在这几天安排我进国公府。”清风不容置疑地道。

    “另外,你发动你的那些泼皮手下们,给我查查这几个人到了洛阳没有?”清风冲钟静点点头,钟静随即从怀中抽出几张纸,纸上却是画着几个人的头像。

    “这,这不是…”胡勇惊道。

    “我总是觉得这几个家伙也来了洛阳,去好好察一察,但绝对不要惊动他们!”清风道:“另外,联络一下谢科,看他能不能找到机会与我见一面,如果机会不好,就不要强求了。

第四百零八章:无心之语

    第四百零八章:无心之语

    大佛寺的钟一声接着一声的敲响,伴随着浑厚的钟声,是偌大的洛阳城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新的一年在这大雪飘飞之中来临了。洛阳城难得地解除了宵禁,自从天启皇帝死后的一年中,洛阳一直便执行着宵禁的政策,解除了宵禁的洛阳灯火通明,无论是达官富人也好,还是贫民百姓也罢,都在门口挂上了两盏红灯笼,区别也只不过是做工的精细与材质的好劣罢了。

    昔日热闹无比的安国公府如今是冷冷清清,一大家子人都去了翼州老家,独留下了安国公空守着偌大的宅院,门口两个红灯笼在风中摇来摆去,老门子早就锁好了大门,袖着手缩回到房里,就着一壶好酒,几碟侍肴,有滋有味地享受去了。

    书房中,上好的白炭火烧得正旺,屋里里暖融融的,白发苍苍的安国公独坐在炭火边,腿上裹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毯,手里拿着火钳,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弄着炭火,在他的身边的案几上,却摆放着一整套茶具,小火炉中,用精檀截成一小截一小截的木柴毕毕剥剥烧着,水壶里的水却是已沸腾了。

    书房的门轻轻被叩响,安国公抬起一双有些昏浊的老眼,“来了?进来吧!”

    房门推开,清风脸带着微笑出现在门口,跨进书房,向安国公盈盈拜倒,“清风见过安国公老大人!”在她身后,钟静影子一般地也随着出现,默不作声地向着安国公行了一个军礼。

    皱纹重叠的老安国公脸上的皱纹一根根舒展开来,笑道:“小丫头这么郑重其事做什么?快进来,坐,今儿老头高兴得很呢,正说要独自守岁,你就来了,妙极,老头儿今夜不寂寞了!”

    清风嫣然一笑,移步走到安国公身边,跪坐在小案几后,笑道:“这套茶具是国公爷为我准备得么?”

    安国公嘿嘿笑着,“那是当然,前些时日皇帝赏了我二两好茶,我于茶道一事上,却是半通不通,不想糟塌了这等好东西,早就听说你极精茶道,听闻你要来,老头子可就乐开了花,早早就摆好了这套家什,就等你来了。却不想到了这时候才等到你来。”

    清风熟练的将茶具一一摆好,开始清洗茶具,“安国公面子大,大过年的外面还层层叠叠的保护着您老人家,想要进来还真不容易呢!”

    安国公嘿嘿笑道:“你不还是进来了,调查司神通广大,名不虚传!”

    “左右不过是些鸡鸣狗盗之辈,那能入您法眼!”清风一边冲茶,一边道。一双玉腕上下翻飞,转眼之间,就已将四五小盏碧绿如玉的茶水冲好,推到了安国公的面前。

    端起一小盏茶水,也不管烫不烫,一口倒进嘴里,在嘴里打了一个转,咕嘟一声吞了下去,“好茶!”安国公赞道,看了清风一眼,“手艺更好!”

    清风笑着欠欠身:“多身安国公夸奖!”

    伸手又端起一盏,安国公却不急着喝了,眯着眼睛看着清风:“茗烟刚去,你紧接着便入京,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知会老头儿么?”

    清风微微一笑,“两件事,一件是喜事,另一件却是清风的一件愁事,百思不得其解,特来请老爷子解惑!”

    安国公白眉一掀,“你百思不得其解?以你的才智,如果想不明白,只怕到了老头儿这儿也是枉然哦!”

    “我家将军一直说,家有一老,便似一宝,你老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在我这里万分为难的事,到了您这里,说不定就不叫事儿了!”清风笑语晏晏。

    安国公大笑,“你这小丫头,倒是会拍马屁,好吧好吧,咱先说喜事,什么事让你如此喜上眉梢呢?”

    清风整整衣袖,道:“我家将军刚刚和国公爷您添了一个重孙子了。”

    “重孙子,好!”安国公大喜,“李氏又添新丁。当浮三大白!”抓起案上的几盏茶水,连接倒进嘴里,“是你妹妹云容所出?”

    清风微微低下头,“是,正是舍妹云容所出,倾城公主大概要等到年后三四月份方会临盆!”

    安国公昏浊的老眼陡然之间明亮起来,深遂的眼光定定地注视着眼前垂着头的清风,似乎感受到安国公的注视,清风抬起头来,清亮的眼光毫不示弱地与安国公对视,嘴角抿紧,一丝倔强的神色在脸上浮现。

    安国公叹了口气,移开视线,看着冒着幽幽绿光的炭火,提起火钳拨弄了几下,“老头子虽不出门,但你们定州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清风坦然一笑,“老爷子明鉴,有些事情清风也是身不由己,阿静经前常跟我说,人在江湖,自不由己,我们都是入觳之人,老爷子是过来人,想必也能体谅!”

    安国公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得倒也不错,不过这其中的分寸却是要把握得恰到好处才是。”

    “这个清风省得!”清风毫不犹豫地道。

    “好了,好了!”安国公摆摆脑袋,“不说这些事了,你倒说说你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老头儿却是好奇得紧,能将你难住,却勾起老头的好胜心了。”

    清风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道:“国公爷,这是我节略出来的一部分材料,还有我的一些分析,你老先看看!”

    钟静将烛火移到案边,安国公打开厚厚的一叠文件,只看了数页,脸色就有些变了。抬头看了一眼正重新在那里冲茶的清风,又低下头去阅读那些让他震惊万分的东西。

    一个时辰匆匆而过,安国公放下手中的文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是你的判断?”

    清风点点头,“后来我与将军仔细戡酌过,都觉得大有可能。如果真如我等所猜测的那样,很多原先不理解的东西就能迎刃而解,但有一点我和将军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国公眯起了眼睛,“我也想不明白。这完全是没道理的事情。”

    “先帝暴毙,以国公爷的身份,应当是见过先帝遗体的人吧?”清风问道。

    “你说呢?”安国公笑道:“太极殿一场大火,将所有一切都烧得面目全非,虽然经过宫廷医师整容,但也只能辩给大概了。”

    “那些御医想必都已经死了吧?”清风道。

    安国公点点头。“从身材轮廓和随身携带的物件,却是先帝无疑,再说了,皇后娘娘是与先帝最熟悉的人了,有她确认,应当不会有错。所以,我认为,你的这推论却是有些站不住脚的。”

    清风有些懊恼地甩甩头,“这么说先帝潜行是不可能的了!”

    安国公点点头。

    “国公爷,如果皇后娘娘知道内情呢,与先帝两人串谋呢?”一边一直默默无语的钟静忽地插了一句。

    安国公霍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钟静,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啪的一声,手中的火钳却是掉进了火盆之中,溅起一大蓬火星。

    钟静无意之中的一句话,此时却将安国公和清风两人都惊住了。钟静说这句话,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世背景,但就是这一句无意识的话,却让屋中的两个当世人杰一下子想起了另一个可能。

    皇后娘娘姓向,是大楚门阀向氏的女儿,而向氏,正是这一次与萧氏合谋发动宫廷政变的另一大势力,如果皇后娘娘知情,那么向氏就一定知道,向氏知道还发动这一次政变,那这其中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真是如此,萧氏危矣!”安国公喃喃地道。

    “果然如此,那么天启的目标就不仅仅是萧氏。”清风喃喃地道,“他是要牵一而发动全身,让大楚所有的门阀大族都加入到这一次争夺中来,在无数的战争和死亡之中,将门阀世族扫荡一空!”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骇然之色,如是这是真的,那么李氏也在清洗之列。

    安国公站了起来,“先帝有这么大的魄力吗?为了重振皇室,居然连自己的皇位也舍得放弃?”

    如今昭庆帝已登位,天启如果真地诈死潜行,暗中谋略天下,即便成功,他也不可能重登皇位,将自己的儿子再废了,毕竟,他已是公告天下的一个死人了。如果他重登皇位,不谛是告诉世人,这些年来的战乱,让整个大楚陷入战火,让百姓流离失所,让成千上万人的人死于非命都是他一手操纵的,如此一来,皇帝的威信照样荡然无存。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将军曾对我说过,天启皇帝绝不是一个糊涂蛋,也许他真得是一个有大魄力的人杰。”清风道。

    安国公有些心乱如麻,在书房中转了几圈,天启皇帝当年是他与萧氏等一众门阀一手扶起来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天启与宁王相比,众人觉得天启更要容易控制一些,而宁王无论是在才能和魄力上都要出众许多,但现在看来,当年他们一众人等,可都是走了眼。如果天启真还活着,那么预谋这个惊天大局,便做好相应的准备,天启很有可能登位不久便开始筹划了。十年时间,天启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好一切,算计好所有的可能。RO!~!

第四百零九章:国公眼中的倾城

    第四百零九章:国公眼中的倾城

    安国公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重新坐回到炭火边,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道:“如果兴州那人真是先帝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肯定,向氏必然是他手中的一枚暗子,萧浩然自以为得计,却没想到在他身后,还有一柄锋利的刀子正对着他的后背。”

    “萧氏击败宁王之时,便是萧氏大败亏输之日。”清风补充道。“老爷子,您是军事上的大行家,你来分析一下,要做到这一点,他们会怎么做?”

    安国公闭上眼睛,思忖片刻,“萧浩然放弃秦州,金州,诱使宁王大军深入,我估计,萧浩然为了保证一战功成,说不定还会放任宁王军队深入岷州,但也到此为止,在岷州,萧浩然一定为宁王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假设萧浩然一战成功,击败宁王,宁王大败亏输之际,残兵不仅保不住金州,秦州以得地盘,甚至连盖州,青州也无法保全,萧氏军队大举进攻,反攻入宁王控制区域,宁,登,临,勃。在宁王的老巢,与宁王展开决战,军队损失泰半的宁王将举步维艰,而在萧浩然志得意满之时,异变陡起,兴州出兵,切断萧浩然退路,断其粮道,萧氏军队必然大乱,宁王趁机反败,萧氏难保。”

    “而在萧氏后院,后族向氏趁机动手,铲除萧氏根基,彻底将萧氏灭亡,而宁王也在役之中元气大丧,再也无力抵抗兴州屈勇杰与向氏联手攻击,败亡指日可待。”清风接着道,“但他们此计之中,并没有考虑到老爷子的翼州啊?“

    安国公苦笑道:“可能在先帝的计划中,屈勇杰与向氏联手之下,翼州要么服软加入他们的行列,要么便是灭亡的结局,你说我会怎么选?”

    “此一时也彼一时!”清风冷笑道:“只怕他万万没有想到,将军在定州短短的时间内便发展出如此强横的势力,现在的翼州,恐怕会让他大为头疼吧?”

    安国公点点头,“现在的翼州,让他投鼠忌器倒是真的,我想在没有解决李清之前,对于翼州,他只会拉拢我们加入到他的阵营之中去。”

    “不错,解决李清!”安国公道:“公主倾城便是一个变数,如果天启真死了,倾城会是一个不错的定州主母,如果天启真的没有死的话,倾城公主就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匕首。”

    清风不以为然地道:“老爷子高看了倾城了吧?她武功是高,搁在军中也算一员猛将,但想要动摇定州政局,只怕她还没有这个能量吧?”

    安国公看着清风,笑道:“清风,你心智谋略,都是顶尖之选,但却有一样缺点,只怕你自己也不知吧?”

    清风欠身道:“还请老爷子指点!”

    “但凡绝顶聪明之辈,也大都是眼高过顶之人,极少有人能入他们的法眼,你,可能便算是这其中的一个了,在定州,真正能让你赝服的人没有几个吧?”安国公笑道。

    清风一笑,毫不掩饰地道:“不错,除了将军之外,也便只有廖廖数人而已!”

    安国公点点头,“我想也是如此。不过,你太小看倾城了。倾城到定州,可能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先前是跋扈娇横,后来是屈意奉迎,小心翼翼,但你想过没有,倾城凭着什么掌控宫卫军如此之久?难道仅仅凭她过人的武功?”

    “她是故意做给我看?”清风悚然而惊。

    “倾城是带着明显的政治目的嫁到定州去的,而定州作为一股新兴力量,在政治架构上是相当稳定的,她如果想有所作为,必然要想法挑起事端。”

    “所以有了她在我面前骄横无礼的举动,她想激怒我!”清风脸色难看之极。

    安国公看了一眼清风,“你与尚海波之间的争斗,她不必费力便可知道,尚海波对你有防范之心,如果你一怒之下,对她有所图谋,必然会让尚海波倾向她那一边,而她作为定州主母,如果你当真对她下手,则定州集团必然会大部分倒向她,甚至李清对你有所猜忌。”

    清风额头上冒出冷汗,扪心自问,深夜无人之时,自己又何曾没有起过这个心思?

    “所幸你极为冷静,让定州的权力架构保持着稳定,对尚海波也是一再忍让,当然,私下里你肯定是有小动作的,但这无伤大雅。”安国公笑道。

    清风有些尴尬。

    “随着天启皇帝暴亡,倾城公主的主要谋士燕南飞被远远地打发走,倾城的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不管从那一方面看,倾城都似乎安心地做她的定州主母了,你,尚海波,路一鸣等人极有可能将其看成了一只死老虎吧?”安国公道。

    清风点点头,“如今的倾城公主已无羽翼,唯一的指望秦明虽然掌控着一营武力,但在吕大临的监控之下,也是难有作为。”

    安国公拍拍巴掌,“瞧,这便达到她的目的,她从开始的万众瞩目到如今的无人正视。”

    “国公说她在暗中还有小动作?”

    “这只是我的揣测!”安国公笑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倾城名动天下,可不仅仅是指武功而言,现在的她的确是无爪无牙,但一旦袁方与她取得联系之后呢?以袁方掌控下的职方司的能量,倾城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清风的神色凝重起来,“但是倾城在如今的定州能做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出来。”

    安国公也是摇头,“我只是说某一种可能,至于如何做,怎么做,我不是倾城,我也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她不发动则已,一旦发动,必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一定是能扭转乾坤的胜负手。要知道,她是定州的主母啊,你设想一下,如果李清出了什么事情呢?”

    清风猛地站了起来,“难道她想刺杀将军?”

    安国公大笑起来:“清风,所谓关心则乱啊,倾城没有那么蠢,敢这么做,只是自赴绝地而已,假设倾城知道了天启没有死,那她一定会选一个绝好的时机动手,但绝对不是动手刺杀李清。”

    清风已经有些烦意乱起来,安国公的推测太过于惊人,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现在她有些感到事情完全脱出了自己的掌控,“国公,倾城当真会如此么做么?她是定州主母,是将军的元配夫人啊!而且马上就要成为将军孩子的母亲了。”

    安国公冷笑,“如果天启当真没有死,你就应当知道,皇室中人的做事风格了,在他们眼中,亲情什么的都是笑话,天启一代人杰,倾城何尝不是?”

    钟静在一边冷笑道:“一刀杀了,一了百了!”

    安国公大笑:“钟将军当真是江湖侠女风范,一刀杀了倾城的确简单,但清风敢动手,立马就是覆巢之祸,甚至还会连累到霁月,试问眼下,你有什么证据说倾城有祸乱定州之事,众人只会联想到是定州内斗,你的司长刻意杀了主母,自己想要登堂入室,如此一来,定州必然产生,再也无力进军中原,只能龟缩西方,那等天启收拾了旧河山,倒可行有余力地来对付李清,他们的目的一样达到了。”

    “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倾城暗中捣乱么?”钟静不服气地道。

    安国公摇头,“那倒也不见得,我想既然清风已知道了这些事情,做事就必然目的明确,更加有针对性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清风点头道:“国公爷说得是,定州眼下图谋北方吕氏,而倾城也极有可能还不知道天启皇帝之事,应当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回去之后,我会加强对这一方面的布署,立争防患与未然,不过这事还得与将军商量,否则引起将军误会?”

    安国公摇头,“清风,看来你对李清了解的还不深啊,恐怕在有些事上面,他比你要清醒得多,只不过处在他这个位置之上,有时更多地是冷眼旁观罢了。”

    清风默然无语,半晌,才道:“国公爷,我们虽然说了这么多,但一切都是建立在推测之上的,实在作不得准,我想请老爷子离开洛阳。如果真如我们所猜想的这样,洛阳就已经不安全了。”

    安国公笑道:“回翼州,顺便去一趟兴州,去瞧瞧那个所谓的龙先生?”

    清风焉然一笑,“不错,那龙先生不管是真龙也好,假龙也罢,在您老人家的法眼如炬之下,总是掩盖不得的。”

    “你想逼他提前摊牌?”

    “至少让他对我们提前摊牌!”清风道,“只要您出现在兴州,龙先生就知道事情已经被我们猜出大半,那他除了对我们摊牌之外,就再无其它办法。”

    “倒也未必!”安国公笑道:“可是如今我被看得死死的,如何出得京城?”

    清风笑道:“老爷子不必瞒我,您想走,肯定是走得了的,更何况我也来了洛阳,如果以统计调查司和暗影的能力,还不能将您从洛阳安然无事地带走的话,那我和李宗华前辈岂不是要羞愧无地了!”

    钟静也笑道:“便像老爷子这书房之中一样,看似就我们三人,可夹壁之后却还有两位,一直陪伴了我们这么久。”

    安国公呵呵笑了起来,“早知也瞒不过你,李文李武,你们出来吧!”

    书房的暗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两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钟将军好功夫,一进门就发现了我们兄弟吧?”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人笑道。RO!~!

第四百一十章:他乡遇故知?

    第四百一十章:他乡遇故知?

    出了安国公府,清风心情却是极为沉重,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国公的话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天启皇帝布下了这个将整个天下都套进去的惊天大局,天下所有豪门大阀都沦为了他的棋子,那定州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接照定州先前的战略,在摧毁北方吕氏和并吞东方曾氏之后,定州李清将一跃成为大楚实力最为雄厚的地方势力,其实力已足以问鼎中原,那布下这局棋的天启岂会容忍自己的棋局成为李清纵横的战场,他有什么后手对付李清呢?清风不相信天启没有应付李清的后手,毕竟定州这几年来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毫无疑问地展现了出来。

    倾城公主会是天启唯一的后手么?清风不止一次在心中问自己。

    天边微微露出了曙光,飘飘洒洒的飞雪已渐渐稀疏下来,偶尔有几片落下来,随着寒风在空中打着滚地不知飘向何处,街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屋檐之下挂着长长的冰凌,被灯光一照,闪着七彩的光芒。清风没有坐马车,裹着一件斗蓬,斗蓬之下,几缕黑发被寒风扬起,小鹿皮靴子踩在积雪之上,发出吱吱喀喀的响声,在身后留下一行深深的足迹。份作侍女的钟静手缩在袖中,紧紧地握着一柄短剑,在这洛阳,想必清风的身份一旦暴露,必然有很多人欲得之而甘心吧。在他们的身后,统计调查司的特勤们扮作一些闲散的汉子,或孤身一人,或三五成群,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

    穿过数条街道,已是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是大亮了,清风心中忽地有所感应,霍地抬起头来,看向数十步外的一幢大宅子,绯红色的大门之外,已有十数个家丁正挥舞着扫帚,奋力清扫着积雪,门槛之上,一个丫环模样的人却牵着一个粉妆玉啄的男娃娃,小男孩正咬着食指,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那渐渐堆高的雪堆,回头似乎与那丫环低声央求着什么,那丫头却笑着连连摇头,小男孩便显出一脸的沮丧来。

    钟静发现清风的异样,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脸色也是一变,那幢院子的大门外,两个写着林字的大红灯笼正随着寒风飘飘荡荡,这里是林府,是清风的故居,不知不觉之中,清风居然走到了这里。

    “小姐,我们走吧!”钟静伸手牵住清风,在她耳边低声道。“林府之中,说不定还有很多人是认识小姐的。”

    清风微微点头,任由钟静牵着她沿着街道的另一侧走过,但侧脸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之时,心头仍是阵阵恻然,眼泪禁不住地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牵着小男孩的丫头显然也注意到了经过自己门前的这两个女子,两人一身不菲的装束让那丫头不禁多看了两眼,恰在此时,清风转过脸来,与她打了一个照面,丫头的嘴巴陡地张成了形,猛地一弯腰,抱起小男孩,风一般地转身跑进了屋内。

    “走吧,小姐,那丫头认出你来了!”钟静一惊,拖着清风,迅速离去。

    片刻之后,当年曾任定州按察使的林海涛只穿了一件中衣,汲拉着鞋子如飞般地奔到门口,倚门而望,街道之上,除了自己的家人正在清扫积雪,又那里还见其它人的身影。

    手按着门框,头上已添了无数白发的林海涛沮丧地低下头。转过身,佝偻着身影,意态萧索地向院内走去,此时的他自然不知,在街道的转角处,一双噙满热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小姐,我们走吧!”钟静道:“回去吧!”

    “不,我们去寒山馆,阿静,我想喝几杯!”清风摇头道。

    看着清风的神色,钟静欲言又止。

    寒山馆与几年前相比,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副素颜傲然挺立在四周那些耻高气扬的大酒楼之间,但却不显丝毫的寒酸,反而别有一番风味,此时时日尚早,打着哈欠的伙计正在清扫门前的积雪,显然昨夜也是熬了一个通霄,睡眼惺忪,精神不振。

    看到清风两人到来,伙计倒也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丢掉扫帚,带着笑脸迎了上来,“两位客官,这么早啊,小店这时还没有开张呢!”

    钟静道:“找一个安静的位子,我们先略坐一坐!”

    伙计为难地道:“这时候大师傅都还没有来呢,客官便是进去了,也没什么可吃的。”

    钟静摸了一锭银子塞给那伙计,笑道:“大师傅没来却也没什么关系,我等可以先进去等着,这位小二,外面天气这么冷,总不能让我们在寒风中等着吧?”

    伙计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块,怕不有小二两重,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欢快了,惺忪的眼睛也一下子变得炯炯有神了,“那是那是,二位客官请进,请进,只是小店早上还没有生火,也是冷得紧,二位请到二楼雅间就坐,小的马上给二位生火端进来。”

    钟静点点头,扶着清风步入了寒山馆的大门。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多时,那小二已是生起了一盆旺旺的炭火,端进了两人的雅间。

    “小二,先上两壶酒来,什么果蔬冷盘瓜果点心什么的,只管端上来!”钟静在桌角上放了一大锭银子,道。

    “好呐!”店小二双眼放光,这锭大银,别说只是一些点心瓜果,便是在寒山馆办一桌宴席也足够了。

    为清风倒上一杯酒,钟静道:“小姐,喝一杯去去寒气吧!”

    清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呛得大咳起来,酒水喷出,将胸前衣襟打湿了一片,脸也呛得通红,钟静心中难过,起身替清风擦拭着酒渍,低声道:“小姐,世上之事,十有不能尽如人意,便是天上月儿,一月之间又能有几天是圆满的呢?”

    清风笑着替自己再倒上一杯酒,眼中却显现出看尽世事的沧桑。“小姐,你有什么苦,尽管对阿静讲吧!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很多了!”

    清风摇摇头,道:“阿静,没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看着清风的神色,钟静还想劝解,楼下忽地传来一个声音,“小二,找一个上好的雅座,会什么尽管端上来!”

    两人倏而色变,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许思宇!”钟静两眼陡地变得锋利起来,清风先是一愕,继而笑道:“许思宇与钟子期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看来钟子期也来了,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钟静拔出了短剑,双眼炯炯放光,“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说完这一句,忽地又意识到不妥,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清风呢!

    钟子期与许思宇两人便是在大年夜时继清风入城之后飞马入城的两人,对于南军在秦金两州的高歌猛进,心思细腻的钟子期总是心有疑虑,只可惜他的担心不为宁王所采纳,心有不安的他在金秦二州找不到任何线索,索性便上洛阳萧浩然的大本营来,希翼能有所得。当年二人也是这寒山馆的常客,昨夜刚到,今天便迫不及待地要来旧地重游,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已是很早了,却更有早来客。

    刚刚踏上二楼的许思宇身形忽地凝住,伸手入腰间,握住短刀刀柄,两眼看向二楼的一间雅间。

    “怎么了思宇?”跟在他身后的钟子期愕然问道。

    “有杀气,有敌人!”许思宇低声道,心里却是暗暗叫苦,敌人预先便埋伏在这里,显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倒还好手,打不了脱逃总是容易,但跟着一个白面书生钟子期,可就糟之极矣。

    钟子期心中也是一沉,是什么人对自己的行踪掌握得如此准确,两人凝立在楼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钟先生,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当真是冤家路窄呢!”一个好听之极的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钟子期如释重负,伸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许思宇,大笑道:“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清风小姐,我们可真是有缘份啊,大过年的,你不在定州陪李大帅过节,巴巴地跑到洛阳来干什么?”

    雅间的门霍地打开,钟静一脸不善地出现在门口,清风坐在桌前,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真是后悔当初在定州没有一刀做番了你。”

    钟子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雅间,眼角都没有扫一下门边杀气腾腾的钟静,大刺刺地坐了下来,“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清风小姐,你看我们两人相隔何止千里,却能在样一个早上,这样一个地方重逢,不是缘份是什么?思宇,快进来坐,别和钟大小姐大眼瞪小眼,斗鸡似的,干什么呢?”

    清风卟哧一笑,许思宇站在门边,和钟静两人互相瞪视,倒真如同斗鸡一般,“阿静,别这么小家子气了,过来坐吧!”

    钟静哼了一声,示威似的冲许思宇扬扬拳头,走到清风身边坐下。许思宇低声嘟囔了一句,也走到钟子期身边坐下,两人隔着桌子,却还是互不服所了地瞪视着。

    “钟先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上洛阳来!”清风笑着替钟子期倒上了一杯酒。RO!~!

第四百一十一章:笑里藏刀,口蜜腹剑

    第四百一十一章:笑里藏刀,口蜜腹剑

    “彼此彼此!”钟子期笑道:“清风司长纤纤女子,也敢来这龙潭虎穴,我钟子期男子汉大丈夫,焉敢人后?”

    “我定州可是奉朝廷调遣的,而你钟大人可是名符其实的反贼,只怕你我大大不同,相信洛阳职方司,刑部衙门和洛阳巡检司都会欲得你而甘心哦!”清风笑语晏晏。

    “是吗?那钟某人可是太荣幸了,不过清风小姐说你们是朝廷一伙儿的,我倒是不大相信,清风司长如果跑到街上去大喊三声,我是定州清风还能安然无事的话,钟某人在这里给您斟酒陪罪!”钟子期扁着嘴,调侃道。

    清风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何必做那无益之举!”

    两人打着嘴巴仗,另一头钟静却和许思宇也较上了劲,两人各执着一双竹筷,隔着桌子,在一盘花生米上面你来我往,许思宇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想去捻花生米,钟静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执着竹筷,偏生不让他得手,两人手中变化多端,筷子舞成一团影,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钟子期和清风二人谁也没有在意,都以为是寒山馆的小二,清风扬声道:“进来吧!”

    房门推开,那人却没有立刻走进来,而是站在门边,轻笑道:“二位大驾光临,洛阳蓬荜生辉,欢迎之极,欢迎之极!”

    格的一声,钟静手中的筷子断为两截,许思宇手中的一双竹筷却是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地向下插去,哧的一声,将盛着花生米的洁白瓷盘戳了两个小眼,筷子深深地到桌面之上,两人相较,终究还是许思宇的内力更强一些。

    门口那人披着一身藏青色的披风,削瘦的脸庞上带着一股长期在上位者所拥有的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情,手正抚着颏下三数长须,含笑看着房内数人。

    “袁方?”清风和钟子期两为意外,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许思宇和钟静两人的手同时摸到了怀中,握紧了怀中的短刀,袁方可不比清风与钟子期,一个是纤纤女子,一个是白面书生,他可是文武兼备,功夫高明得很。

    随手将披风解下,好整以暇地挂到门边的挂钩上,便似多年好友突然重逢一般,袁方走到桌边,看着二人道:“二位来到洛阳,袁方身为半个地主,怎么地也要来招待一番,二位不显袁方唐突吧?”

    清风淡淡一笑,“嫌得很,袁指挥能否离我们更远一些?这让我们倒要自在一些!”

    钟子期手中的筷子轻敲着盘沿,道:“袁指挥说错了,如果是以前呢,袁指挥可不是半个地主,而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不过现在嘛,倒似与我们二人一般,都远来是客吧?丁玉那厮可把袁指挥恨到了骨头里,袁指挥一出马,丁指挥就成了光杆司令,我想丁指挥一定非常乐意在洛阳碰到您的。”

    袁方哈哈大笑,“丁玉那厮,不值一提,我倒是对二位大过年的不呆在家里纳福,顶风冒雪地奔到洛阳感到好奇得很,特别是钟兄,你现在可是反贼重要头目之一,在刑部通缉名单之中位列前茅的。”

    三人唇枪舌剑一番,倒是谁也奈何不得谁,清风吩咐又添一副碗筷,这时间,寒山馆的大师傅们终于上岗了,精心制作的侍肴此时已是流水价般地端了上来。

    清风笑道:“相逢不如偶遇,今儿个大年初一,我们三人倒是出乎预料的在这里聚齐了,袁指挥和钟先生都是前辈,清风作为后来者,便先敬二位前辈一杯吧!”笑盈盈的举起了杯子。“长江后浪推前浪,清风司长才智惊人,袁某佩服的很,这杯却是要让我敬你,以后日子长得很,清风司长可不要将我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哦!”袁方打趣地道,对于清风在数年之间便构建起统计调查司,并能与自己多年经营的职方司分庭抗礼,袁方这话倒是实打实从内心里说出来的。

    钟子期也笑道:“我却也要敬清风小姐一杯,感谢你上次手下留情,没有砍下我这三斤半啊!”

    三人杯子略碰了一下,眼里却都是闪出火花,钟袁二人仰头一饮而尽,清风却是只略沾了沾唇,便放下杯子,“如果有机会,我绝对会将您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清风脸上笑着,嘴里说出来的话支阳咄咄逼人,“至于钟兄,唉,如果时光倒流,当初我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先砍了您这三斤半再说。”

    袁钟二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袁方大笑道:“清风小姐果然性情中人,快言快语,看来袁某还得小心一些才是。”

    钟子期微微一笑,对着袁方举起了酒杯,“同理,同理,袁老哥说出了我的心声。”当的一声,两人倒似搭成了某种默契。

    清风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场合一向睿智的小姐忽然公然树敌?清风却似乎毫不在意两人在瞬间便结成了同盟,笑着捻了一筷子小菜,放进嘴里轻嚼慢咽,看着与钟子期似乎谈笑甚欢的袁方,突地开口道:“龙先生可好?”

    袁方身体陡地僵住,但瞬间便恢复正常,转脸看着清风,“清风小姐可是在问屈府幕僚龙先生?”

    清风含笑点头:“不错,龙先生我仰慕已久,以前在洛阳却也无机会得见,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要请袁指挥引见引见?”

    袁方心内泛起滔天巨浪,清风这话说得轻松,但内里的含义却太过于丰富,让他震骇不已,定州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他在心里忖度道。

    “如果清风小姐大驾光临兴州的话,自然就见到了龙先生,何须袁某引见?他又不是什么奢拦人物,以清风小姐的地位,还不是只需吩咐一声,他就会来见小姐您?”

    “是么?”清风格格一笑,袁方终究还是露出了小小的马脚,试问如果龙先生真不是什么奢拦人物的话,又何估他在这里多此一举地加以解释。

    钟子期竖起了耳朵听着两人的这一番对话,心里却犯起了疑,龙先生其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屈勇杰的幕僚,足智多谋,堪称一代人杰,辅佐屈勇杰不过数载,便让一介武夫的屈勇杰势力大涨,如今坐拥兴州,麾下精兵强将数万,以足以影响到整个中原的形式,但他再有名也不过只是一介幕僚而已,清风为什么会特别提到他?钟子期自然知道清风此为绝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有她的深意在里头,而袁方看来也是心知肚明,只可惜自己蒙在鼓里,摸不着头脑。事实上,三人自打碰头,所说的话中就没有一句是废话。

    “龙先生是什么来头?”钟子期在心里反复地问着自己,隐约地,他觉得自己接触到了一个绝大的机密,但却又抓不到要害所在。

    看到钟子期的神色,袁方心知钟子期心中也已起疑。看着清风,心中不由暗恨,这女人果然心思缜密之极,而且手段极其老到,转眼之间,就将钟子期又拉了回去。

    “清风小姐,定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百忙之中,仍然来到洛阳,看来是极重要的事情了,袁方添为地头蛇,不知能否帮上一点小忙?”袁方道。

    清风微微一笑,“那有这么忙,只不过清闲得狠了,有些思念故乡,特地回来瞧瞧而已,袁指挥想多了。”

    “是么?”袁方故作惊讶,“定州水师大举东来,灭勃州水师,建深海岛链,罗兴长琦一带,数万军马枕戈以待,只等李大帅一声令下,便可大举北进,如此关键时刻,清风小姐在定州位高权重,怎么会清闲呢?说笑了吧?”袁方嘿嘿一笑。

    钟子期被袁方的这几句话立即将神思拉了回来,定州的这些举措,看似是在针对北方吕氏,但深层次里的战略目标,无一不是指向南方宁王,由不得钟子期不重视。如果真让李清得手,宁王立刻数面受敌,李清痛打落水狗的习性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清风格格一笑,“这些军国大事,自有我家将军操心,清风掌管统计调查司,每日只不过经管些鸡毛蒜皮,偷鸡摸狗的小事,这些大事却是不太清楚,罢了,今日大年初一,却是个喜庆日子,我们尽说这些干什么,小二,有筝么?”

    门外的小二应声而入,“小姐需要什么?”

    “有古筝么?”清风问道。

    “有,有的。”

    “拿来!”清风笑顾袁钟二人,“难得相逢,又恰逢新年,我为二位前辈鼓筝一曲,以示小女子对二位前辈的敬仰。”

    钟袁二人一时不明所以,四目相对,都是感到有些莫名,出于礼节,袁方点头道:“能听清风小姐亲自鼓筝,倒是我辈的福份,愿洗耳恭听。”

    摆好筝,清风绾起衣袖,略略停顿一下,双手已是抚上琴弦,两手一动,一段激昂的筝曲陡地流转开来。

    “十面埋伏!”钟子期脱口而出,满面皆是惊讶之色,而袁方从容的神态之中,眼中却蕴含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焦虑。

    筝曲悠悠,似乎仍在绕梁难去,清风却已和钟静两人芒踪渺渺。看着那台古色古香的筝,袁方忽地道:“此女不死,我等难有宁日!”

    钟子期哈哈一笑,“如果袁兄有意,钟某倒是可以助一臂之力。”

    袁方抬起头,眼中闪出丝丝寒光。“倒也不必,钟兄还是顾好自己吧!”袁方冷冷地道。RO!~!

第四百一十二章:两线齐动(上)

    第四百一十二章:两线齐动(上)

    “你说什么?清风在洛阳城十五天遭到了八次刺杀?”李清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没有事吧?”

    纪思尘微笑道:“司长大人在寒山馆特意刺激了袁方一下,果然立即便招来了这些蝗虫,不过司长早有预防,不但让袁方徒劳无功,还让他在洛阳的人手折损了不少,洛阳职方司的丁玉也终于逮到了时机,乘机歼灭了不少袁方在洛阳的耳目,算是出了一口气。”

    李清的脸上露出笑容,“也是,以清风的机警,断然是不会吃亏的。她试探所得果然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我们的判断。即便是因为这样,我们在洛阳的人员所有损失,也是值得的。她什么时候回来?在洛阳没有得手,只怕袁方不肯干休,路上更需小心。”

    “大帅放心,王琦也跟着去了洛阳,一路之上,有他安排,不会有事。”纪思尘笑道。

    李清沉吟了一下,“小心无大错,我让茗烟将她手下的特种大队也派出去接应一下,一定要将清风安全地接回来。”

    纪思尘弯腰道:“大帅对司长的关怀,司长一定感铭五内!”

    李清不置可否,“听说清风走时将兴州的事情交给了你?有什么进展么?”

    纪思尘皱起了眉头,“思尘惭愧,有负司长和大帅的期盼,下官在兴州没有任何进展,竟是一无所得。”

    “一无所得就是最大的收获,试想如果龙先生真是一个普通的幕僚,即便他才智通天,也用不着如此严密的保护和。”李清站了起来,走到书房内那巨大的地图前,久久地凝视着那幅大楚疆域图。

    “多了兴州这个变数,我们的计划看来也要改变了。”

    挥挥手,道:“你下去吧,平安地将清风司长接回来。”

    “是,下官告退!”纪思尘退出了书房。

    “虎子,请尚先生过来!”李清吩咐道。

    正月十五一过,传统的年节便算结束了,过年的气氛渐渐淡去,生活又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定州的气氛又开始慢慢地凝重起来,大规模的军队调动时有发生,所有的百姓们知道,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定州的战争机器又开始要运转起来了。

    各村各乡的预备役训练陡然加大了强度,原来正在休假的军官和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被紧急招回,乘着春耕前的这一段闲暇,各地迅速召集了大量的民夫,将驰道修整加固,定复两州的商人和作坊在短短的时间内接到大量的军方订单,本来正处在淡季的这些商铺作坊立马全面开工,将各种各样的军需品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军中。

    定州的异动立刻随着各种渠道传向大楚的四面八方,所有人都知道,定州要动手了,但到底是在那个方向,却还不能确定,因为目前定州在北方和全州都屯有重兵,到底是帮着萧氏遏阻南方宁王的席卷之势,还是趁着吕氏陷入与东方曾家的战争泥沼而出兵北方,一时难有定论。各大势力的谍探纷纷涌进定州,发动自己的各种渠道,打探着定州的出兵方向。

    而此时,李清已经秘密到了卢州的罗丰与长琦两县。

    常胜师姜奎两个骑兵营,两个步兵营,陈泽岳所率领的一个步兵营,便驻扎在这两个县。

    罗丰县,姜奎的常胜师师部驻所,巨大的沙盘上,红蓝两色旗帜标识着常胜师与卢州兵的兵力驻扎所在,站在沙盘边,一目了然。

    李清此时便站在沙盘边,田丰正手执着长竿,一一指点着对李清介绍目前常胜师的布署及其各息的目标。

    听着田丰的介绍,李清很是满意,先前还担心姜奎对田丰的到来有所抵触,现在看来都是自己想多了,姜奎是一个单纯的武将,对自己的优缺点相当明白,对于胜利的渴望相当的强烈,当田丰到来的时候,他是如获至宝,立即便将军队的调动大权全盘相让,作为常胜师最高指挥官的他,只给自己保留了一份盖大印的权力。

    而田丰此时也不避嫌,当仁不让地对姜奎原先的部署作了相当大的改动,他们两个,一个是单纯地渴望胜利,渴望疆场之上的金戈铁马,一个是感恩戴德,急于报恩,同时也有着向新主人证明自己的价值的心思,倒是一拍即合,配全的相当默契。

    “大帅,请看,在我们的对面,卢州兵拢共驻扎着十营五万兵马,分布在陈县,康县,秣陵,桑株,肃宁一线,而我们,计有常胜师经过加强之后,共计有作战士兵三万余人,辅助作战人员近两万。”

    “倒是敌众我寡啊!”李清笑道。

    李清的话语在作战室内引起一片笑声,“大帅,不是我小看对方,卢州在我们占领罗丰,长琦两县之后,匆匆忙忙地扩军,在原先两万常备军的基础之上一下子扩充到近十万人,这军队的战斗力嘛,我估计便连我们定州的预备役都比不上。”姜奎笑道。

    “蚁多咬死象,也不要大意,对方本土作战,说不定这保卫家园的心思能激起他们相当大的战斗力!”李清提醒道。“说说你们的战斗布署吧!“

    田丰点点头,道:“鉴于双方在战斗力上面的巨大差距以及对大型战役的经验,我们适当修改了原先的作战计划,改全面占领为长驱直入,集中兵力突破一点,然后将敌人甩在身后,大军直扑卢州州城。”

    李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你们准备选择突破那里?”

    “秣陵!”田丰道,“秣陵是卢州兵主力所在,计有两万余人,秣陵左右呼应陈,康,桑,肃,我们从这里单刀直入,直接将卢州兵切为两断,然后挥军直扑卢州城。”

    “那另外四县的敌军怎么办?”李清问道。

    “一举击跨秣陵守军,必让这四地守全军胆寒,在我看来,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固守自己所驻扎的县城,一个是班师回援卢州,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吃灰。”说到这里,室内众将又笑了起来,的确,论起两军的机动能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不说常胜营旋风营两营骑兵每名战斗士兵都配备着双马,就是两个步兵营里,也装备在子大量的驼马和马车,就是为了提高军队的机动能力。

    “你想一口吞掉卢州城?”李清不动声色地问道。

    田丰摇摇头,“非也,卢州城不用打,我长驱直入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卢州城。”

    李清手指向卢州城的另一边,笑道:“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吃掉他?”

    “不错!”田丰也兴奋了起来,“我的目标正是吕氏驻扎在卢州边境的这两万骑兵。卢州吃紧,他们必然闻声来援,我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掉他,吃掉了他,卢州徐宏伟再无所峙,除了向我们投降,我想不出以他的性格,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对策,这样,我们便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同时打掉了我们进攻北方的第一个大障碍!”

    “很好!”李清鼓掌道:“计划极其完善和周密,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驻扎在卢州边境的这两万吕氏骑兵大都是萨特族士兵,骠悍善战,如果不能一口吃掉他们,长途奔袭的你们可就要吃亏了!”

    姜奎笑道:“大帅,您怎么连您一手带出来的兵马都不信任了?在我看来,天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比我们的战斗力更强,再说了,再老田的计划中,我们是长途奔袭,他们难道就不是长途跋涉而来么?狭路相适勇者胜,定州军最擅长打的就是这种靠意志力来取胜的战斗!”

    “不错,这也正是制定这个作战计划的依据之一!”田丰笑道:“换一支部队,我可不敢制定如此疯狂的计划,宁愿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地完成作战目标!”

    李清大笑,田丰这一不着痕迹的马屁就是正好搔到了他的痒处。

    让其它人退出了作战室,室内便只剩下了李清,唐虎,田丰,姜奎四人。

    “你们的作战计划很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来我这一次来,就是要准备改变原先制定的作战计划的,但没有想到你们已做得很好了!”李清赞赏道。

    姜奎与田丰对望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原本我是想让定州休养两到三年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最近我们发现了中原战局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迫使我们不得不改变以前的策略,提前向吕氏出兵,力争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北方。”李清顿了一下。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个在太极展中脸色有些发青,显得很是疲惫的面孔。

    “大帅,出了什么事了?”姜奎小声问道,一边的田丰不着痕迹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襟,这等事,肯定事涉机密,大帅如果想说,一定会告诉他们,不想说,你问了反而让大帅为难。

    果然,李清笑了一下,并没的接姜奎的碴。

    “你们的战术基本与我的战略目标接近,我就不用多说了,开战之际,我会来罗丰督战,便先说明白了,我只是来看,绝不赴涉你们的指挥!”李清笑道。

    田丰会意地点点头。大帅前来,也是为了确保常胜师的后路无忧,万一陈,留,桑,肃四地之中有一个卢州将领是一个疯子,不管不顾地在常胜师走后进攻罗丰长琦,虽然不见得能把他们怎么样,但造成的影响可就不能忽视了。

    “还有一点我得事前告诉你们,开战之时,我会将诺其部部一万骑兵带来给你们使用,但除此之外,你们将不全再有一个援兵了,你们要用手里这些部队,给我横扫北方!”李清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震得上面的东西全都跳了起来。

    姜田二人对望一眼,神色都是郑重起来,“什么时候开战?”

    李清一字一顿地道:“春暖化开,江水化冻,东面水师配合曾氏全面反攻,在全州,辽州缠住对方主力之时,便是你们全力进攻之日!”RO!~!

第四百一十三章:两线齐动(下)

    第四百一十三章:两线齐动(下)

    从卢州返回,李清携尚海波又出现在了复州边境与全州交界的桐庐,过山风的移山师便驻扎在桐庐县与全州交界的近三百里边境线上。

    一幢普通的四合院里,定州大将过山风迎来了李清与尚海波。过山风原本是一介山匪,自从跟随李清之后,读书习兵法,迭经大型战事,早就从一个性子跳脱的山匪蜕变成了性子沉稳的统兵大将,数年的战事经历让他在军事上的天赋逐渐展现,成为在定州之中极受李清青睐的能独挡一面的大将,对他的倚重更甚于最早跟随自己的王启年姜奎等人。而过山风也的确不负所望,并吞复州,开辟平蛮西线战场,在东征西讨之中,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过山风在定州军队中的资历和威望,已直逼吕大临。而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过山风在李清帐下更受重用。

    得知大帅与尚先生携手而来,过山风立刻明白定州的战略出现了重大变化。

    四合院被过山风的亲兵和李清的侍卫围得水泄不通,警戒之森严,恐怕连只蚊子也难得飞进去,而在院中房内,过山风刚刚听完尚海波对于局势的介绍。

    “这,这也太扯了吧!”过山目瞪着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尚海波,“那天启皇帝老儿这是玩得那一出啊?”

    李清脸色沉重,“他玩得那一出我们不知道,我们只需要明白,在他的这盘大棋中,我们处于什么位置,能谋得多少利益?”

    “此事已确定无疑了么?”过山风问道。

    “清风司长多方求证,已经十有了,眼下清风司长正从洛阳返回,预计这几天就应当回来了,她也会来这里向大帅禀报最新的情况。”尚海波道。

    过山风站了起来,冷笑道:“大帅何须忧心,不管别人想玩什么花样,在我们定州天下无双的军队面前,一切都是浮云,你有千般计,我有老主意,击垮你,毁灭你,到最后,总得活下来的人才是胜者。”

    李清被过山风一番豪气干云的话说得笑了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拍拍过山风的肩膀,“你说得不错,在强大的军队面前,一切都是浮云,不过我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

    “如果我们所料想的不错,今天三月至五月,最迟不过六月,这场大战将暂时拉下帷幕,宁王大败,退回老巢,萧浩然后背被插了一刀,下场更惨,兴州屈勇杰崛起,中原形式更乱,谁都没有绝对的实力灭掉对方,而这个时候,我们就更突出了!”

    “你来看看地图!”李清指点着墙上的军用地图,道:“我们如果拿下吕氏,并吞曾氏,地盘从西到东,将整个中原包在其中。实力将凌驾与中原任何一股势力之上。”

    过山风点点头,“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错,你能在这一瞬间便想到这些,证明你这些年的确长进很大!”李清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全拜大帅教诲!”过山风抱拳道。

    李清笑着摇摇头,“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尚先生,你接着说吧!”

    尚海波点点头:“大帅实力凌驾于中原任何一股势力之上,最大的可能也是最坏的可能,就是这些势力突然之间抛弃前嫌,组成联盟,拧成一股绳来对付我们。”

    “我们刚刚拿下北方,吞并东方,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整合这些地方,治下庞大的地盘将消耗我们大部分的精力,而这些地方吕氏和曾氏势力根深谛固,数十上百年的统治基础不是我们在短时间内便可以完全抹杀的。可以想象得到,这些地方在很长时间内将陷入混乱,盗匪四起,民不聊生。整合这些地方的这段时间,将成为我们定州最危险的时刻。”

    李清接过话头,“本来这些势力想要完全毫无介谛地联合在一起是很困难的,我们大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又打又拉,分化离间,但现在出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天启皇帝的存在,他如果没死,就完全有能力将这些势力有效地组合起来,形成对我们重大的威胁。”

    “大帅说得不错,整合中原备受打击的豪门世家,与我们定州开战,在战事之中进一步地削弱豪绅门阀的势力,作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我们定州被击败了,那么不论是南军也好,还是萧氏也罢,抑或是其它的那些世家,实力都将消耗无几,打得最后,到真是大地一片白茫茫,干净无比,到了这个程度,天启皇帝的意图也就达到了,利用这场战争,将威胁到大楚皇室的豪绅门阀清洗得一干二净。而他则从容地收拾旧山河,再振大楚雄风。”

    过山风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魄力,好疯狂的计划,不知他想过没有,一旦失败,大楚就再无翻身之日,将永坠沉沦了。”

    “天才都是疯狂的,疯子也是不计较后果的。天启已经疯了!”李清叹道。

    “那我们如何应对?”过山风看向李清。

    “夺取北方,吞并东方的计划不变。”李清断然道,“你这里却是出现了截然相反的计划。”

    “大帅要两线作战?”过山风道。

    “不错,中原局势即将乱成一团,能不能有效遏制这个庞大计划之中针对我们定州的部分,就在于你这里了。”李清道。

    过山风眼神慢慢凝重起来。

    “宁王兵败,萧氏没落,在这一段时间里,中原将陷入一个短暂的权力真空,屈勇杰一时之间难以收拾这么大的地盘,我要你抓住时机,出兵全州,将全州给我一口吞下,与此同时,我将要求翼州李氏兵进金州,将金州一口吞掉,如此一来,翼,金,全,复将连成一气。”

    李清的手在地图上重重划过。“过山风,你说如此一来,我们的地盘像什么?”

    “像一把斧子!”过山风脱口而出。

    “不错,就是一把斧子!”李清转过身来,目光炯炯,“以翼州,金州为斧刃,以定州复州并州为斧背,以北方和东方地域为斧柄,我们可以狠狠地砍向中原地区,将压力集中到翼金一带,在这两个州布设重兵拒敌,我们将有更多的时间来整合消化北方和东方,一旦整合结束,就是我们大举进兵的时候。”

    “只是如此来,翼州李氏必然要承受绝大部分的攻击压力,他们会答应么?”过山风有些怀疑地看向李清,虽然大帅是李氏子侄,但这涉及到了李氏各房的利益,让翼州承受巨大的损失来成全定州,翼州李家会干吗?

    “所以清风司长此去洛阳,不计代价地也要将安国公带出来,李氏其它族人肯定不愿,但安国公站在和他们不一样的高度之上,看得更清楚,有安国公在翼州,便没有问题!”尚海波笑道。

    “不错!大帅的胜利便是李氏的胜利!”过山风兴奋地道,“李氏中有些人或许会被眼前的东西蒙蔽,但安国公老谋深算,绝不会如此短视,有安国公在,大帅的战略一定会成功。”

    李清与尚海波对望了一眼,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心中却远没有如此轻松,这事说来简单,但真做起来,就复杂得很了。对于敌人,可以有很多的手段折服他们,但对于自己的战友,亲人,有时反而要为难得多,不说别的,要达成这一战略目标,在翼金全复连成一片的时候,首要的一步便是要整合军队,政令一统,定州强势,翼州势弱,而在将来的战略中,翼州又要承受绝大部分的压力,这其中的平衡就实在难以把握。

    事情千头万绪,一时之间也难以理出头绪,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清到达桐庐的第二天,一行人拥着两辆马车,出现在了桐庐过山风的指挥部外。自洛阳而还的清风带着安国公李怀远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让李清,过山风,尚海波等人吃惊的是,随行的护卫几乎个个带伤,血迹斑斑。可见这一路之上的惊心动魄。

    马车门打开,钟静跳了下来,回身扶下清风,让李清变色的是,清风脸色惨白,一只胳膊裹着厚厚的绷带,吊在脖子上,竟然是受伤了。

    李清大步迎上去,伸手扶住清风,低声问道:“怎么受伤了?”

    清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没事,一点小伤,袁方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路之上阴魂不散,也幸亏你派了孙泽武带着飞鹰去接应,否则能不能回来还真难说,安国公在后面,你快去见过国公爷!”

    李清点点头,“你下去好生将养,我晚上过来看你!”

    走到第二辆马车前,李清弯腰躬身,“孙儿见过爷爷!一路上您老受惊了!”

    马车门打开,安国公哈哈大笑着探出头来,“受什么惊,这一辈子老头子惊心魂魄的事情比这一次厉害多了,我可是吃得好,睡得香。你手下这些家伙们可当真厉害得紧,是我见过最厉的兵,李文李武,是么?”

    马车内,影子一般伴随着安国公的李文李武笑道:“不错,这些士兵当真厉害。”

    李清看着李文李武两人,也是神色憔悴,两人身上也都染着血迹,显然一路之上也是拼命搏杀过来的,“两位辛苦了!”

    “这是我们的本份,不敢当大帅的褒奖!”李文李武躬身道。RO!~!

第四百一十四章:水师出击

    第四百一十四章:水师出击

    昭庆二年二月,横贯顺州,沈州,辽州的东方第一大河沱江已经开始解冻,巨大的冰块开始分解成或大或小不规则形状顺江而下,不时互相碰撞,激起漫天的水花,扑打在两岸的大堤上。温暖的阳光和熙地抚摸着大地,春风宜人,却正是早春好时节。

    河中虽然仍有冰块肆虐,但两岸大堤之上,嫩绿的小草却顽强地探出了头,在春风中摇曳着弱柔的身姿,远远看去,大堤却似是换上了一件花衣,绿一块,黄一块的。

    塘湾水师泊地,定州水师参将郑之元却有些发愁地蹲在沱江边,看着大大小小的冰块从身前不远处掠过,激起的水花扑打在他的身上,他也似无所觉。他很焦急,定州李大帅的命令已经下达,要他们尽快地沿沱江两岸发起进攻,配合曾氏大军缠住深入沈州的吕氏主力部队,但今年,凌讯却比往要要迟上了许久,已是二月下旬,沱江却刚刚开始解冻,他率领的数十艘千料战船自安顺进入沱江,却困在塘湾水师泊地,眼睁睁地看着曾氏在陆地上节节败退,却无能为力。

    “狗日的鬼天气!”郑之元恨恨地骂道,转身问身边的一个玄衣老者:“吴老,你说这凌讯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吴老是本地的一个老者,久居沱江边,对这里的凌讯却是清楚得很。

    “郑将军,看这天气,恐怕要等到三月初,凌讯才会完全结束。”吴老恭敬地道。

    郑之元愤愤地将堤上的小石头踢进江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时的沱江,船根本不可能进入沱江,大大小小的冰块对船体会造成致命的破坏,只能等待,等待凌讯结束的时刻。

    沈州山阴县,吕氏军队大本营,吕逢春也是心急如焚,战事的发展与他们当初的预计相差甚远,预想中的闪电战变成了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曾氏的抵抗异乎寻常的激烈,虽然胜利的天平依旧倾向他们,但也只是相对于这场局部战争而已,在整个天下这盘棋局上,吕氏已经相当危险了。

    经过近一年的激战,虽然占领了全部顺州,沈州大部,但愈往前,对方的抵抗便愈加强烈,到得现在,每近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煎熬般地渡过了冬天之后,吕逢春再度向前方的诸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诸城是北军合围沈州城的最后一道关卡,打下了他,前往沈州的道路便是一马平川,再无阻碍,而拿下沈州城,将进一步摧毁曾氏抵抗的决心,经过一年的大战,曾氏的主力已几近被摧毁,只要拿下了沈州城,兵进辽州,就可以迫使曾氏投降。

    但让吕逢春万万想不到的是,便是这座不起眼的诸城,却牢牢地扼住了他前进的脚步。小小的诸城方圆不过数里,但却驻扎了上万精锐,更让北军胆寒的是,是这座小城守军装备的精良,射程达数百步的投石机发射密度是他们攻城投石机的近乎一倍,一射四弩的八牛弩对蒙冲车,攻城车破坏巨大,士兵们的凯甲完全挡不住对方的箭矢,往往付出绝大代价攻上了城墙,马上就遭到密如飞蝗的百发弩的攒射。

    吕逢春数万大军被诸城硬生生地拖了半个月,却仍是破城无期,看着日渐暖和的天气,吕逢春的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燥。

    诸城如此精良的装备是从那里来的?当然是来自于定州,自从知道定州水师全歼勃州水师之后,吕逢春就知道李清终于插手战局了。

    年前,定州水师一部抵达安顺港,让吕逢春更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好在他们到达之时已是冬季,沱江封冻,定州水师无法进入内河作战,而他的打算便是在这个冬季一鼓作气拿下沈州,进军辽州,如此一来,只有水师的定州军队再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将补迫撤回到海上去漂泊。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冬天的努力,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接近了沈州城,而此时,沱江已开始解冻了,他不得不思考定州水师进入沱江后自己应当怎么办?

    曾氏的水师根本不用考虑,几十条破船战斗力相当之差,但定州水师则不同,那都是配备齐全的水师战舰,虽然能进入沱江的都只不过是一些千料之下的小船,但对于水师等于零的北军来说,这就是一柄利箭,拥有了定州水师,曾氏将可以随意所欲地在沱江沿岸任何一个地方投入兵力,而自己却只能疲于奔命地防守。

    身体俯在地图上,久久地凝视着那条弯弯曲曲,横贯整个东方的沱江,吕逢春终于决定,无论如何,要确保沱江沿岸的安全。

    “照庭,你过来!”他招呼着他的儿子。曾被统计调查司生擒活捉过的吕照庭一身盔甲,全副武装地走了过来,盔甲之上隐约可见的血迹显示着这位过去的贵公子如今也厮杀在第一线,满脸拉碴的胡须下,坚毅的神色显示着他已在血与火中开始慢慢地成熟起来。

    “爹,什么事?”一手端着一个水杯,一边咕咚咕咚地往下灌着凉水,一边走了过来。

    “看看这里!”吕逢春指点着图纸上的某个地方。

    “白马渡?”吕照庭诧异地看了一眼父亲。

    “不只之里,还有八里集。”吕逢春指尖重重地戳在这两个地方。

    “沱江在白马渡和八里集这两个地方都有一个急转弯,形成了一个之字形的路线,在这里,江面狭窄,水流湍急,只需设立堡塞,内置投石机便可以覆盖整个河道,而另在白马山上设寨,对这两地加以呼应。确保截断沱江,使曾氏水师无法沿沱江而上攻击我侧后方。”吕逢春道。

    吕照庭点头道:“爹,这样的布署没有问题啊,在前面的战事中,我们不是在这两个地方数次重挫曾氏水师,让他们折戟沉沙,再也无力沿沱江攻击我们了么?”

    “可是定州水师来了!”吕逢春叹了一口气,“定州水师无论在船只,还是士兵,还是装备上,都不是曾氏水师可以相比的,我反复权衡,终是觉得这几个地方兵力太过于薄弱,一旦被他们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吕照庭沉默片刻,道:“爹,你是不是过于担心了,白马渡和八里集每个堡塞都集结了三千士兵,白马山上另有四千精锐呼应,一万士兵守着这两个地方,应当万无一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吕逢春道:“这几个地方,真正属于我们吕氏的精锐只有四千余人,而另外的部队都是强征来的本地人,还有就是投降我们的曾氏部将,这些人的战斗意志堪虑,如果战时崩溃,一泄千里,我们可就全面陷入被动了。”

    “爹的意思是?”吕照庭问道。

    “你率五千精卒,给我去死死地守住这两个地方,不管如何,都要确保白马渡和八里集掌握在我们手里。”吕逢春看着儿子道:“定州水师进入沱江的将领便是那个全歼勃州钟祥的郑之元,此人足智多谋,果敢善战,与之对垒,你要小心再小心,万万出不得一点漏子。”

    吕照庭双眼放光,瞪视着地图上代表着白马渡与八里集的两个小黑点,“爹,你放心吧,不管他如何奸诈,我只抱定一个主意,就是死守这两地,不放一艘船从这里过去。”

    吕逢春抚着胡子大笑,“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扼住这两个地方,我在这里就无后顾之忧,全力拿下诸城,进军沈州。”

    塘湾水师泊地,困扰郑之元多日的凌讯终于结束,奔腾的河水无拘无束地在河道之中狂奔向下,每日守在河边的郑之元欣喜若狂,终于可以出兵了。

    在塘湾泊地呆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定州水兵和水师陆战队沸腾起来,水兵们最后检修船只,安装武器,而水师陆战队们则打好包裹,收拾好随身武器,整装待发,对于这些人来说,不怕打仗,就怕闲着没事。一闲下来,军官们为了让士兵不生事,每日都会变着花样地训练士兵,一天下来,往往将他们累得狗一般,回到营地,有气没力地扒拉几口饭,便死猪一般地睡过去,那里还有力气去干别的,在水师陆战队看来,训练比打仗可怕多了。

    这支军队在塘湾呆了很久,当地的百姓在一开始的时候是相当害怕的,如此多的外地军队驻扎,对当地的百姓来说,从来都是一件让人感到悲摧的事情,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就是说军队比起土匪那可利害多了,但这支装备精良,让人一看就有些害怕的军队却让当地人对这个老辈子传下来的经验有了新的质疑。整整一个冬天,每天百姓都可以看到这些士兵或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短裤衩在雪地上唱着歌迈开大步奔跑,或十数人抬着一根重达数百斤的圆木喊着号子从家门前经过。从开始的恐惧到慢慢地习以为常,再到后来,每当这些士兵训练时,闲得无聊地老百姓们都会前来看热闹,间或地为他们叫几声好,拍拍巴掌,鼓鼓气,当真有些军民一家欢的味道了。与以前见过的军队不同,这支军队无论在当地征集什么东西,或者士兵们需要什么东西,都是规规纪纪地付钱,不曾见过一个赖账的,一个冬天下来,当地居民不仅没有被当兵的祸害,反而是收入涨了一大截,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地的鸡呀鸭啊猪啊什么的被一扫而空,被这些当兵的买得是一干二净了。

    随着军号声响起,这些让当地人颇为喜欢的军汉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一行行地踏上了跳板,进入到了泊地的船舱之中,随着一只只船只拔锚起航,渐渐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当地百姓们恋恋不舍地想道。RO!~!

第四百一十五章:抢滩

    第四百一十五章:抢滩

    白马渡,沱江走到这里陡地来了一个急转弯,宽阔的江面骤然被收紧,被山势束缚着的河水咆哮着冲下,发出轰隆隆的水声。扑打到岸边,溅起高高的水花,凸出的江滩探入沱江之中,犹如一把利锥。沿着江滩往上,便是一道缓坡,白马渡堡塞就建立在这个缓坡之上,堡子虽然不大,只能容纳三千左右的守军,但因为地势险要,堡内内置投石机,完全可以覆盖整个江面,任何船只想要沿沱江而上,都不得不强行攻下白马渡堡塞才能安然无恙地通过。

    一年以来,曾氏水师曾经两次想强攻白马渡,沿沱江而上,去抄吕氏北军的粮道及后路,但数十条水师舰船在这里都被击伤击沉,强渡上岸的士兵死伤惨重,大部都被赶下江中,溺毙无数,一连两次失利之后,曾氏水师再也无力组织进攻,基本上被废了。

    而重创曾氏水师之后,吕逢春也将驻扎在白马渡,八里集这边的精锐大量调到正面战场,只留下数千北军,再辅以在当地强征而来的本地丁壮及投降的附军共计一万人镇守。在吕逢春看来,这些人马已经足够保证沱江的安全,但随着定州水师进入沱江,吕逢春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虽然围攻诸城,进军沈州都需要大量的人马,但他仍然抽调数千精锐,由自己的儿子吕照庭亲自统帅,前来支援白马渡。

    白马渡守将吕嘉问,是吕氏本族人,几天前他便得到通知,吕照庭将率五千精锐前来支援,这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实话,面对着名震天下的定州军,以手里这支杂牌部队,他还真是心下惴惴,虽然自己占了天时地利,但定州军战无不胜的名声仍然让他感到有些不安,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支从平蛮战争中走下来的军队绝不是曾氏部众能比拟的。

    随着天气一天天转暖,吕嘉问盼望援军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强烈,他知道,天气转暖,凌讯过去,就代表着定州水师随时可能出现在江面上。

    吕嘉问每日都像望夫石一般,站在白马山的寨子上,眺望着沈州方向。

    三月十日,吕嘉问的痴心没有感动上天,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吕照庭的援军,而是江面上密密麻麻,绵延十数里的战船,定州水师来了。

    白马塞,白马渡上的警钟敲响,吕嘉问从寨子狂奔向白马渡,白马渡受地形所限,无法布下更多的部队,三千人已是极限,山上寨子里的守军只能在战时处于观望状态,并随时增援白马渡。

    郑之元站在舰船上,皱眉看着白马渡的地形,虽然从曾氏水军那里大致了解了这里的地形,但真正到了这里,却发现比自己想象的情况更要恶劣。白马渡的地形,便决定了他们只能从东侧强行登陆,而想绕到西侧的话,必然会遭到寨子里远程武器的打击,只需要一次覆盖设计,江面上的船就无法幸免。

    而东面地方有限,第一次登陆最多能展开一千人的攻击部队,这支攻击部队不但要抗住对方的反登陆殂击,更需要扩大战场,为后续登陆部队提供登陆场地和展开的空间,这困难极大,对方不仅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而且江岸之上淤地颇多,无遮无挡,极易受到敌人攻击。

    看到情势如此恶劣,郑之元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曾氏水师虽然有必死之心,但仍然屡战屡败。

    现在船队之中不仅有定州水师,更有数十条征集来的民船,载着曾氏一万名士兵,原本打着让这些曾氏士兵打头阵的郑之元登时改变了注意,先遣登陆战注定是一场险恶无比的战斗,胜则自己可以顺利打开局面,败,这一次的攻击就会无果而终,而且打头阵的士兵撤回来的希望极其渺茫。

    如此恶战,寄希望于在北军手下屡战屡败的曾氏军队之手,无疑是痴人说梦,必须让自己的陆战队顶上去,只是这伤亡,只怕会让邓鹏统领跳脚了。

    “之强!”郑之元唤道。

    白马渡堡寨,吕嘉问深知,能不能殂击住敌人的攻击,就在第一波攻击之中,如果成功地将抢滩地敌人赶下江去,则万事无忧,如此重要的环节,他也不放心有新附军及那些拿起武器没多久的丁壮们去完成,而是直接将白马渡的一千五百北军精锐召集了起来。

    “将他们再一次赶下江去!”堡寨之上,吕嘉问指着江面上密密麻麻,越来越近的船只大声道。

    江中,郑之元所在的旗舰发出信号,船队在白马渡投石机射程外抛下铁锚,停泊下来,随着旗号的变化,一艘艘船只开始在船队之中穿插,开始排成抢滩阵形。

    旗舰之上的舰载投石机射出一发石弹,随着石弹落在远处的缓坡之上,石弹的射距就已被测出,而与此同时,白马渡上的投石机也开始拖拽绳索,由于地形居高临下,他们的石弹射程却是可以直接打到江水之中。

    郑之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抢过鼓手手中的鼓槌,喝道:“进攻!”高喊的同时,手里的鼓槌重重地落在牛皮鼓面上。

    “咚咚咚!”

    十艘抢摊的船只陡地向前滑出,定州水师的舰船都采用底舱轮划技术,船速极快,这第一波攻击的船上载着一千余名水师陆战队,两百辆携还着百发弩的战车,还有少量的蝎子炮。郑之强担任突击队的指挥。

    定州水师船只的速度完全出乎了吕嘉问的意料之外,只一转眼之间,船只便向前突进了数十米,“放!”他大声喝道。

    早就校准好了的投石机轰然作响,无数石弹划出一道道弧线,从堡子向江面,第一波射击的效果却是差强人意,对方船只的速度太快,除了略微有些拖后的两艘船各挨了数发石弹之外,其余的居然安然无恙地继续向前挺进。

    几枚石弹击在船板之上,强大的冲击力将船只甲板直接击穿,落下底舱之中,将踩轮觳的数名定州士兵击倒,鲜血四溅开来。

    另有一枚石弹却是击在船舷之上,炸开的木屑犹如利箭四处乱飞,几名操板上操控船只的士兵一声不吭地便倒了下去,有的倒在甲板上,有的则直接掉到江中,一个浪花涌来,旋即无影无踪。

    船上准备登陆的陆战队此时却无用武之地,只能将手里的盾牌举起,十数名盾牌环环相扣,一旦有石弹击在盾面之上,可以最大限度地分散击打的力量,当然,即便是这样,弹着点下的士兵筋断肌折也是避免不了的,这就要看各自的运气了。

    “近岸十米,射!”吕嘉问大吼道。堡子里的投石机都是靠人力拉动,一台投石机便要数十人拖拉,发射速度实在不尽如人意。

    轰的一声,又是数十发石弹飞出,这一次却是全都命中目标。石弹落在船上,不怕他将船板直接击穿,这样打击面反而有限,最怕的就是石弹在甲板上滚动,这样造成的损失大多了,看到前面的船只上惨叫声连连,不时有士兵被击得飞了起来,郑之元心痛之极,手中的鼓槌却不曾停下分毫。

    近岸十米,一艘船只被击沉,船上的百多名士兵加上数十名水手,以及战车,沉入到了江中。

    “搜救!”郑之元鼓声不停,吩咐道。十多只小艇箭一般地向前射出,这种小艇船小速快,投石机基本上对他们毫无威胁力。

    最前的一艘船上,郑之强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握着战刀,两眼通红,随着船只重重地搁在江面上,他大叫道:“登陆!”

    前面的数条船上陆战队士兵纷纷站了起来,一手提着盾牌,另一只却是挟着一块块的木板,从船上纷纷跳下,将将木板投在淤滩之上,此时,先上岸的反而更安全一些,因为第三波的投石正黑压压地从头顶上落下。

    鲜血飞溅,惨叫连连,一波又一波的士兵从船上纵身跳下,将手里的木板投下,然后便大步地向前奔跑,在他们的身后,战友推着战车,沿着木板铺出的通道,紧紧跟上。

    此时,船上的舰载投石机开始向着白马渡堡寨发射石弹,进行压制射击,定州投石机采用绞弦发射,发射速度却是比对方快得多。此时,舰载投石机却是已经可以将石弹直接射出堡子中了。

    郑之强率领的一千名突击队员率先登陆,向前突进数百步,对面堡子里已是黑压压的涌出了北军的身影,羽箭开始嗖嗖地射了下来。

    “布车阵,布车阵!”郑之强嘶声大喊道。战车迅速被推了上来,布下一个纵深有二百步,宽约一百步的弧形车阵,中段突出,状如新月,正是赫赫有名的新月阵。

    “一品弓!”郑之强再一次下令,车阵之后,陆战队员取下背负的一品弓,弯弓搭箭,向上抛射,一品弓所使用的破甲箭犀利无比,对面的北军开始出现在伤亡,但仗着地势,北军仍然如同潮水般地向着车阵涌来。

    “百发弩!”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飞蝗一般的短弩闪电般地射出,北军虽然早就知道定州水师百发弩的厉害,前两排士兵都是手执大盾,但要在高速奔跑之中,保持盾牌的紧密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数的短弩从盾牌缝隙中钻进去,从空中落下来,将冲锋的队形射出一段段的空白。

    江中,第一批完成运送任伤的船只开始一边发射投石,一边向后侧方避让,第二波的抢滩船只已是蓄势待发了。RO!~!

第四百一十六章:登陆

    第四百一十六章:登陆

    一千五百名北军j锐突前,一千名新附军随后,这已是吕嘉问能在这片缓坡上可能投入的最大兵力了,从抢滩登陆士兵的服饰,和悍不畏死,不顾一切扑上来的意志,吕嘉问已经知道,对方的统兵将领得自己一样,都是将j锐突前,想要一举奠定战局。对方石弹的发shè速度是己方的数倍,在这片缓坡上投放太多的兵力,极有可能遭到对方的远程攻击而损失惨重,但这个时候吕嘉问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此时,堡子内的投石机要压制对方的登陆船只,无法对新月阵内的敌军造成打击,但对方的投石机却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自己的反击部队。

    死亡的威胁会让这些士兵意识到,只有与敌人搅到一起,才会有效地遏止对方的远程打击,为了活命而疯狂前进的他们将会硬生生地将敌人挤到江里去。至于为止会传出多少代价,此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开战之初,白马山上的寨子已开始向下面增援,自己这里损失的人,那里很快就能给自己补上。

    吕嘉问的策略是相当成功的,死亡的威胁极大的激发了手下士兵的战斗yu望,往前还有可能活下来,只消将面前的敌人砍死或挤下江去,而停留在原地,则会遭到敌人远程武器的毁灭打击,这等缓坡之上,石弹落下,即使没有直接命中,向下翻滚的这些数十斤重的石弹也足以碾出一条血胡同来。

    轰隆隆声中,最前排的敌人几乎是合身扑到在战车之上,战车最前端突出的铁矛直接捅穿了盾牌,士兵被身后的同伴挤压,身不由己地向前一扑,将自己也串到了铁矛之上,被钉在战车之上的尸体鲜血沽沽流出,顷刻之间,新月阵前,已是血流成河。

    长矛不停地捅出,收回,再捅出,再收回,战车之后,陆战队的士兵几乎是机械作出动作,战车前的尸体很快便层层叠叠地码了起来,愈来愈高,而敌人仍旧疯狂地嗥叫着,从高高的尸山之上跃起,悍不畏死地扑向前面的死亡地带。

    新月车阵开始扭曲,变形,被挤压得不成形状,终于,第一个敌人扑进了车阵,虽然立即便被斩杀,但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新月车阵被突破,敌人冲了进来,与陆战队搅到了一起。

    郑之强弃矛,扔掉手中的铁盾,一手拔出腰刀,一手从靴筒中出陆战队员配制的全钢匕首,大吼道:“背水一战,不胜则死,杀!”

    抢滩登陆的陆战队员知道,在他们身后不到两百步,便是水流湍急的沱江,他们无路可退,被bi入江中是死路一条,而且会让自己的死亡显得毫无意义,而钉在原地,守住这两百步的距离,才能让身后的援军源源不绝地前来增援自己,哪怕先锋死光死绝,但只要坚守到后续部队登陆,那就代表着胜利,代表着他们死得其所了。

    与郑之强一样,所有的陆战队员们在一瞬间全部扔掉了手中此时已成累赘的长矛和盾牌,拔出了腰刀和匕首,狂喊道:“背水一战,不胜则死!”猱身而上,与敌人搏杀在一起。

    两群杀红了眼的士兵此时已不类与人,说他们是受伤的野兽更恰当一些,身着苍青sè服装的定州水师陆战队此时已急剧减员到不足五百人,但仍然钉在原地,牢牢地守着两百步的滩地。

    吕嘉问瞪着眼看到那一团苍青sè,瞬间有些失神,恍惚之中,那些苍青sè的定州士兵在他眼中,仿佛便是一条青sè的荒蛮凶兽,在自己优势兵力的包围之下,不进反退,凶悍异常,吕嘉问还是第一次看到士兵在作战之时丢掉手中防护的盾牌,一招一式全是搏命的打法,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干掉对手的家伙。

    他再一次地投入了一千人,此时他先期投入的二千五百名士兵已折损近一半了。

    郑之强和他的部下能坚守到现在,与定州兵一贯的强横杀狠,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相关之外,他们j良的装备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陆战队配备着的武器,五千水师陆战队的配备几可以与定州为数不多的特战队相比美,全身的铁盔铁甲,上等镔铁打造的腰刀,全刚制作的,开有深槽的匕首。

    特别是这种开槽的全钢匕首,根本视对手的铁甲如无物,一刀下去,立刻破甲而入,随着匕首的拔出,一道血线便标了出来,即便受伤的士兵用力地捂住伤口,血仍以恐怖的速度不可抑止地喷将出来,将其瞬间染面一个血人。即便一时侥幸,没有被当场杀死,片刻之后,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杀,杀,杀!”郑之强狂叫着,全身上下溅满了血迹,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凶猛异常的他居然向前杀进了数十步,硬生生地将挤得满满当当地敌人捅出了一个缺口。

    即便水师陆战队的士兵再英勇,也挡不住敌人源源不绝地扑上来,当郑之强眼中看到缓坡顶端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敌人时,也是脸上变sè,“妈妈的,老子今天要死在这里了!”他在心里狂叫道。

    比一批战船冒着投石机的攻击靠上了滩地,愈千名水师陆队和更多的曾氏军队扑了上来。看到第二批敌军登陆,而那两百步的滩地仍然牢牢地掌控在对方手中,吕嘉问脸sè惨白,一把抓起身旁的大刀,舞刀大喊道:“冲上去,将他们赶下江支。”白马堡中的守军在吕嘉问的带领下倾巢而出。

    与此同时,江中的郑之元也在大声下令:“全军越锚,抵近shè击,全军抢滩!”

    第二批上岸的士兵随身携带着十数架蝎子炮,在江滩上架起这些shè速奇快地弩炮,十多斤重的石弹雨点一般地打向正从缓坡上bi近江滩的援军。江面上,船只已放弃了对白马堡投石机的压制shè击,而是一边冒着石弹前进,一边不停地将八牛弩,投石机的火力投向缓坡,将其完全变成了一片死亡地带,凡是踏进这一区域的,不是被八牛弩钉在地上,就是被从天而降的石弹砸得筋断骨折。

    已经单薄得一捅就透的郑之强先遣部队终于松了一口气,后续的援军越过他们,冲进了敌人之中,霎眼之间,已将对方杀得步步后退。

    一口气松了下来的郑之强立即觉得筋酸骨软,双手发麻,两腿一软之下,已是一屁股坐在血泊之中,只觉得全身无力,刚刚还舞得虎虎生风的腰刀此刻却仿佛又千斤之重,莫说举起,便连移动一下也是艰难无比。

    两名士兵挟着他向后退去,与此同时,残存下来的不到四百人的抢滩部队都被后援救到了身后的江滩上,全身无力地他们躺倒在冰冷的滩涂地上,看到战友一步一步抢上缓坡,滩头阵地慢慢被扩大,都是得意地大笑起来,虽然一笑之下,牵扯得浑身上下都是一片酸疼,但他们仍然忍不住要笑。

    郑之强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张大了嘴,便象一只离了水的鱼儿般,拼命呼吸在新鲜的空气,此时,踏上岸来的郑之元走到他身边,微笑地看着他,用靴尖轻轻地踢了他一下,“好样的,不愧是我们郑家的种,没丢你哥哥的脸,干得好!”

    郑之强没力气起身,却高高地举起手臂,竖起大拇指,向着自己比比。

    “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郑之元失笑,转头看着缓坡,自己的士兵已经攻上了坡顶了。

    吕嘉问双眼发直,看着被赶鸭子一般驱赶回来的自己的士兵,突然之间暴怒起来,挥刀连斩几名从自己身边逃走的士兵,“杀回去,不许跑!”

    “将军!”身边几名亲兵大叫道:“将军,顶不住了,撤回堡子去固守吧!”

    “放屁!”吕嘉问大吼道:“丢了滩头,凭这个iǎ堡子,守个屁,给我杀回去!”正嘶声狂喊,蝎子炮飞来,将他身边一名亲兵的头当即给砸成了西瓜,脑浆血液白的红的,喷了吕嘉问一身一脸,却是定州兵将这些易于搬动的蝎子弩给架设到了坡顶,正在对狂奔而逃的北军投shè,几名亲兵声喊,几个人架住如疯似癫的吕嘉问,如飞般地跑向白马堡。

    白马寨而来的援军还来不及投入使用,滩头便已失守,落入定州军手中,只能无奈地随着吕嘉问一起缩回到白马堡,使寨子中仍然保持着近三千人的兵力。

    郑之元的战靴踏上了缓坡顶端,看着离他数百步之遥的白马堡,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滩头易手,便意味着白马渡已经落到自己手,凭这iǎiǎ的堡子,岂能阻住自己的脚步。

    “整军,一个时辰之后,强攻白马堡!”郑之元下令道,这滩头一战,水师陆战队损失极大,先期上岸的一千陆战队损失近七百人,而余下的三百人几乎个个带伤,短期之内,将失去战力,而自己统共不过三千人的水师陆战队,一战而去三分之一,想必邓鹏统领一定会r疼的几天吃不下饭的,但在郑之元看来,这些牺牲完全是值得的,拿下白马渡,八里集便几乎失去了作用,自己完全可以从容不迫地水陆两面夹攻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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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介绍:
他穿越而来,却不幸活在一个战乱世代
他本是世家子弟,却被迫流落在外
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拿起了战刀,跨上了战马
纵横驰骋,马踏天下。马踏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马踏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马踏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