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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南方的毛豆     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亚马逊女战士

    王路和谢玲在屋顶上兜兜转转了半天,终于,王路站住了脚,“到了。”

    谢玲在瓦片上半蹲着,张望了一下脚下的街面:“哇,好多丧尸。”

    当然会多啦,王路无奈地扯扯嘴角,前不久这里刚举行过一场盛大的人肉聚餐,能不热闹吗?

    王路所在的街面,正是长发疯女人所在的地方,从对面屋顶上看过去,那只兽夹,还好端端放在临街裁缝店门口呢。

    好几只丧尸就在门口徘徊,附近街面上的丧尸就更多了,王路轻声数到12,就懒得再数下去了。

    不少丧尸的身上,沾满了已经晒干、变黑的血迹。

    应该是那个长发疯女人的吧。

    那天王路将她斩首离开后,新鲜血液和人肉的气味,肯定引来了很多丧尸,丧尸虽然做不了爬消防梯这样的高难度动作,但走走平坦的家庭楼梯,却没有问题。这样多的丧尸,把那个女人吃得渣都不剩了吧。

    王路甩了甩头,今天来这里,可不是来“怀念”那个疯婆娘的,自己的目标,是兽夹。

    没有这个“神器”相助,自己清理镇上的丧尸太没有效率了,所以,今天,王路决定搏一搏,赢了,以后自己就能重新靠兽夹扫地图,到临街店面扫荡,吃香的喝辣的,如果,失败了――王比安又只好天天吃蔬菜了。

    王路入下手里的已经上好箭的弩,翻起了屋顶上的一块瓦片,当一下,摔碎了,拨弄了一番,找了块有棱有角大小象火柴盒一样的碎瓦片。

    又从双肩包里掏出钓鱼线,拴在瓦片上。

    接着,王路小心地从双肩包里翻出一个白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枚针。

    王路眯起眼睛,伸出左手食指,右手拿出针,瞄准,一针,扎到自己手上。

    立刻用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挤了挤被针扎的食指――可是,针扎出来的洞眼能有多大,半天,指头肚上,才挤出一滴血。

    王路赶快把这滴血,抹在了拴了钓鱼线的碎瓦片上。也只是抹了一个角落。

    该死,王路甩了甩手指,又得挨一针。

    谢玲看着王路象做法事一样胡折腾,脑袋里象浆糊一样,半晌才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路摆出“山人自有妙术”的臭脸,用教育下一代一样的语气道:“当然是,把丧尸引过来啊。”

    他比划着道:“你看,这街上的丧尸离我太远了,而且不停地走来走去,用弩射容易射偏。我把这碎瓦片用血涂上,扔到街上,引诱丧尸过来,然后再用钓鱼线拖动瓦片,把丧尸引到近前,再一箭射死它。”

    谢玲听着王路碎碎念,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起来:“你搞这样复杂是为什么啊?还有,为什么我们要巴巴地跑到这里来,我一路看来,这儿一片街面的丧尸是最多的,我们不能选个丧尸少点的地方下手吗?”

    王路遥遥一指街对面裁缝店门口的兽夹:“就是为了拿它,我才来这儿啊。”

    于是,又一翻巴啦巴啦,将自己怎么用兽夹除丧尸的丰功伟绩吹嘘了一通。

    谢玲听得头发晕,几次忍不住想打断王路,突然想到了什么,捉狭的一笑,不再多言,手托着腮邦,看王路折腾。

    王路一边吹嘘,一边忍痛在自己手指上又扎了好几针,总算把一块瓦片都涂满了血。

    就在他小心翼翼举起拴着钓鱼线的瓦片,瞄准最近的一只丧尸想扔时。

    “叔叔,我来帮你吧。”谢玲说着,伸一手,拿起了王路身前放着的弩。

    王路原来还以为谢玲是要帮他扔瓦片,这倒是小事一桩,已经冲着谢玲递了过去。

    谁知眼睛一错,谢玲居然拿起了自己的宝贝弩。

    “喂喂,你要干什么?快放下,姑娘家家的,玩这个太危险。”王路伸手去夺,没把握好平衡,脚下一滑,差点在瓦片上失足滑下去,连忙双手往屁股下的屋顶一撑,滑下去好大一截,把一堆瓦片唏哩哗啦踢到了街上,这才稳住了自己,想回身爬上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徒劳地瞪着谢玲,在嘴里嚷嚷:“快放下,快放下。”

    谢玲充耳不闻王路的唠叨,举起弩,熟练地上肩,瞄准,击发――动作一气呵成。

    锵,箭向最近的一只丧尸飞去。

    王路半着嘴,猛回头,只扫了一眼大街,立刻一拍大腿:“射空了!”他一转身,冲着谢玲压着嗓子吼道:“你乱搞什么,快放下弩,我可真生气了!”

    谢玲装没听见,举起弩,对着阳光瞄了一下,喃喃道:“准心没校好。”

    飞快地上弦,装箭,谢玲再次瞄准丧尸,王路看得都快哭出来了,那激光红点,居然瞄着丧尸的耳朵,唉呀我的小姑奶奶,我叫你奶奶还不行吗,你知不知道这箭射空一支就少一支啊,本来就只有11支,王比安已经浪费一支了,刚才你又浪费一支,现在――你这不是射箭,是挖哥哥我的心头肉啊。

    没了箭,这弩比烧火棍还不如,你让哥哥拿砍柴刀和丧尸玩肉搏啊?

    晚了!没等王路从屋顶上挣起来去夺谢玲手中的弩。

    锵。

    王路眼一闭――得,又一支箭没了。

    耳中却听到扑通一声,接着,是谢玲小小的欢呼声:“吔,射中啦!”

    什么?!射中啦!

    王路猛地睁开眼,只一眼,就看到街面上,扑倒着一只丧尸,后脑勺上,露着一支穿头而过的弩箭!

    好、好准!

    从屋顶上,到街上的那只丧尸,差不多有30多米的距离,谢玲居然射中了!这和王路要把丧尸引到5、6米内,被兽夹夹着,才敢顶着丧尸脑门射击,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人家谢玲,那才叫射弩。

    谢玲这也是第一次亲手杀死一只丧尸,说不出的兴奋,如果不是在瓦片屋顶,没准会搂着王路又蹦又跳。

    谢玲笑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丧尸也没啥花头啊,这种玩具一样的弩,都能射死,如果换成我家的追月225A弩,还不得把它爆头啊。”

    王路听了一愣:“谢玲,你以前玩过弩?”

    谢玲扁扁嘴:“我初中一年级时,爸爸就买了把小弩给我当生日礼物。”

    王路绝倒,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居然买弩给自己的孩子――还是女孩子――当礼物?

    谢玲嘴巴不停:“也不知道你这弩是从哪儿捡来的,就是个玩具,你好还意思把它当宝贝,瞄准镜都没校过,跑偏了也不知道,真不晓得,你原来是怎么用它射杀丧尸的。”

    王路闭紧嘴巴――他可不敢说出来自己是顶着丧尸脑门搞“**”的。

    谢玲嘴不停,手也不停,又装上了一支箭,瞄准,射。

    扑通,又一只丧尸倒下了!

    王路傻乎乎地伸长着脖子看着英姿飒爽地举着弩站在屋顶上的谢玲,难道,谢玲是亚马逊女战士转世?

    一想到,以后自己要穿着厚厚的一层又一层雨衣盔甲,左手拿着锅盖当盾牌,右手拿着砍柴刀,在重重丧尸中,充当肉盾吸引它们,而谢玲远远站着,连丧尸的口水都不用溅上半滴,姿态缥缈滴,轻轻松松滴,一箭又一箭,就能刷经验升级时,王路禁不住悲从中来――老天爷,俺要转职行不?

第七十七章 射得太爽了

    王路眯着眼看着谢玲。

    一阵微风吹过,拂乱了谢玲的长发,几缕发丝飘到了她的脸上。

    谢玲轻轻举起手,用尾指撩起发丝,抹到耳垂后。

    阳光照着她的额头,额上细细渗出的汗反射着阳光,闪烁着奇异的光――老婆,快来看神仙啊。

    真是高贵风雅冷艳得一塌糊涂。

    再反观自己,厚厚的马甲牛仔裤满是汗臭味,双肩包斜搭着,把马甲领口都扯歪了,砍柴刀沉甸甸地挂在裤腰上,把腰带硬生生坠下了一大截,露出了小肚腩。

    整个儿就一民工大叔,还是泥瓦工等工资最低的小工。

    王路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傻乎乎捏着那块涂了血的瓦片呢。

    亏得自己刚才还咬牙皱眉不惜自残,把血涂满瓦片呢。敢情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王路刚想随手扔掉瓦片,突然心中一动,谢玲既然会射弩,她为什么不早说,还呆在一边看着自己挤血,直到把瓦片涂好了,才伸手横拦,抢走了弩。

    这、这臭娘皮,她是故意看老子笑话!

    自己拧着眉头挤血时,这丫头肯定在肚皮里笑得抽筋呢。

    王路明白过味来,却又一阵苦笑,就算自己发现了谢玲在搞鬼,又能拿她怎么样?

    如果说,此前自己还只是将谢玲视为可有可无的一个龙套帮手的话,现在主角光环就罩到了谢玲身上,而自己则成了龙套,谁让谢玲有一手射弩的好本领呢。

    王路可不是什么硬撑脸面的主,只要谢玲有本事,能让陈薇、王比安过上更好的日子,别说当龙套,就是给她倒马桶,王路也没意见。

    王路主动打开背在自己身上的双肩包,又取了三枝箭出来――他一开始,在脚下备了二支箭,加上弩身上装有的一支箭,共三支,正好被谢玲射光。

    “给。”王路向谢玲递上箭支,谢玲也不客气,取过箭装上,再次瞄准了街面上的丧尸。

    话说回来,这里的丧尸还真不少,被谢玲射倒了两只后,还有好几只丧尸在两人屋顶下转来转去,有只丧尸被倒下的同伴拌了一下腿,也不自知,只是踉跄了几下,又重新“散步”起来。

    王路挺不理解的,这些丧尸,明明街面上没什么吃的,你丫的瞎转悠啥啊,你就不能找个地方睡一觉,节省点体力啊,话又说回来,这丧尸怎么跟永动机有得一拼,明明这样长时间没进食了,还身体倍棒,牙口倍好,看见活人就狂追,没有活人好追,就天天压马路,你倒是不嫌累啊。

    换了平时,王路少不得又要把这些碍手碍脚挡着自己沿街扫货的丧尸骂上一通,今天却觉得这些丧尸太配合了,这不,又有只丧尸似乎理解自己离谢玲太远了点,乖乖走了过来,好让谢玲射得更方便点。

    谢玲也没客气,锵,又一箭。扑通。

    接着,又是两箭。

    例不虚发,街上已经倒下了5只丧尸了。

    王路笑得嘴都合不拢,屁颠屁颠地手脚并用爬到谢玲身边,递上又三支箭,还一脸贱笑讨好地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休息?”如果不是谢玲拿白眼瞪他,这厮都想毛手毛脚给谢玲肩膀按摩一下了。

    谢玲扭了扭脖子,抬起胳膊肘转了转:“没事儿,弩这东西不像弓,不费力。”

    装箭,瞄准,射。

    又一只丧尸倒下去。

    王路闲得差点打哈欠。

    从没想到过,打丧尸的日子就象打酱油一样轻松。

    如果自己手里有一大堆箭,让谢玲站在屋顶上不停地射,不但能把鄞江镇上的丧尸都杀光,就连甬港市区里的丧尸,也不在话下。

    来多少,灭多少。

    你还够不着我,急死你丫的。

    当然,这只是个理论,甬港市区有常住人口220万,就算一半人变异成了丧尸,谢玲又箭不虚发,先不说得花上多长时间,光箭就得要100多万支。

    那得是多大的一堆箭啊,拉一车皮都不够,这箭的数量――

    王路突然跳了起来,等跳起来才想起自己站在屋顶上,忙又趴下,哗啦啦又弄下去一堆瓦片,嘴里变着调地嘶喊着:“别射啦!箭!箭!”

    谢玲吓了一跳,手指一紧,又一箭射出。扑通,一只丧尸倒下。

    谢玲转过身,冲着王路没好气地道:“你嚷嚷什么啊,被你吓得,差点失手,幸亏我运气还好――”

    王路冲着谢玲的耳朵大吼一声:“箭用光啦!”

    谢玲被吼声震得一缩脖子,刚要回骂,猛得醒悟过来王路的话中之意:“什么?箭用光了!?”

    箭当然还没用光,那只是王路情急之语,但是,也只剩两支了。

    双肩包里孤单单的一支箭,谢玲手头也还有一支,看着仅剩的两支箭,谢玲的脸也有点发白,她喃喃道:“怎么会?怎么只有这样少的箭?家里――崖山上难道没有了吗?”

    看着谢玲企盼的眼神,王路轻叹了一声,这也怪不得谢玲,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忘乎所以,看着谢玲的神射,头脑一热,居然忘了箭支有限这码事。

    谢玲从王路的表情中猜出,家里,肯定没多余的箭了。

    没了箭的弩,连个屁都不顶用。

    看看仅剩的两支箭,再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丧尸,谢玲的脸,也垮了下来。

    呆了半晌,王路捡起双肩包,背上,低声道:“走吧。”

    谢玲愣愣地看着王路:“走?往哪里走?”

    王路扯了扯嘴角:“当然是回家。”

    谢玲一下子爆发了,她猛地一把拎住王路的领口,冲着王路大吼道:“你这男人有病啊!什么叫回家啊!?我们的箭都射在丧尸身上了,都拿不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啊!没了箭,这弩就是废物,你知不知道啊!你居然就这样想回家!”

    有没有搞错,这些话应该是我向你吼的好不好,那些箭,明明是你射得太爽,一股脑儿射丢了的好不好。

    王路在心里苦笑,却又不得不安慰正在爆走的谢玲,低声下气地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提醒你要省着用箭。不过,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不能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啊。留在这里,我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先回家吧。啊,回家再想想法子看。”

    谢玲油盐不进,手一挥:“我不回去,要回,你一个回去好了。我要把这些箭都拿回来。”

    这是和谁赌气呢。王路哭笑不得,20多岁的大姑娘了,怎么遇着点事就像孩子一样毛躁。

    但也不能就真的放手让谢玲乱来。

    王路劝道:“别心急,你看,我以前没弩时,也照样收拾过丧尸。你现在守在这里也没用啊,总不能跳下楼去,从丧尸身上拨箭吧?你数数看,1、2、3……7,下面街道上还有整整7只丧尸呢,就算你拿剩余的2支箭射死了2只丧尸,剩余的5只丧尸,光凭我手里的一把柴刀,可收拾不了。”

    王路故意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唠叨着,其实,是想借此转移谢玲的注意力,好让她冷静下来。

    谢玲没再哼声,她眯着眼睛盯着街上来回走动的丧尸,突然站起身来:“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回去见陈薇姐和王比安,我一定要把箭拿回来。”

    唉呀我的亲爹啊,这谢玲妹纸看着柔柔的,怎么这脑袋也是一根筋的呢。王路心中哀号――就不能给我省点事吗!

第七十八章 钓尸

    王路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和谢玲硬顶,你越来硬的,对方的脾气就越倔――青春期的孩子和女人就是这种脾气,偏偏谢玲还合两者为一了――办法就是冷处理。

    王路不再吭声,顺势在屋顶上坐了下来,看风景一样,看拧眉咬唇的谢玲瞪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丧尸,盘算着取回箭的主意。

    现场的气氛慢慢冷静了下来,一时间,王路和谢玲就像一对在楼上看风景的游客,王路偷偷瞟了一眼,发现谢玲瞪着丧尸的眼睛有点发直――嘿,这小娘皮,也是没招了。

    既然闲着,王路就开始整理双肩包,刚才急着从里面拿箭,东西翻得一塌糊涂,望远镜啊什么的都掉了出来。

    屑屑碎碎整理双肩包时,王路又发现,前一阵子手忙脚乱,居然把还拴着瓦片的钓鱼线,脱手扔掉了。

    幸好,钓鱼线够长,瓦片掉到了屋檐下,钓鱼线还挂在屋顶上。

    赶紧撅着屁股爬过去,捡起钓鱼线,把瓦片拎上来。瓦片扯上来时,撞到了屋檐,发出咔咔哒嗒的声音。

    谢玲正在心烦呢,她已经是骑虎难下。

    自己刚才一时情急,放出了要取回箭的大话。

    现在盯着街上的丧尸想了半天,才发现,根本是狗吃刺猬,无处下嘴。

    底下7只丧尸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然其中几只还缺了胳膊,腿似乎也有伤,连带着走路都有点不利索。可一旦陷入它们的围攻,绝无脱身的可能。

    就算是把王路一脚从屋顶上踢下去,让他吸引住丧尸的注意力,自己再去捡回箭支――可你又怎么回屋顶上来啊?顺着大街一路跑回去吗?那沿路的丧尸肯定很欢迎您!

    谢玲咬着唇――死胖子,现在怎么不劝人家回去了?!

    这时,偏偏王路整理双肩包时发出了一阵一阵响动,动静不大,可听着烦人,谢玲眉毛一竖,冲着王路一瞪眼:“烦死人了!”

    王路正伸了手去够钓鱼线上的瓦片,听了谢玲没大没小的训斥,也不恼,还笑眯眯的,只是手脚越发轻了。

    谢玲没找到发邪火的借口,一时气泄,可很快又上了火,看王路小心翼翼收拾着钓鱼线的动作,气就不打一处来――瞧瞧瞧瞧,这还像个男人的样子嘛,打丧尸尽想出些什么馊主意啊,用钓鱼线引丧尸过来,再打闷棍,活脱脱就一小毛贼。

    正在腹黑的谢玲突然一怔――钓鱼线!

    她冲着王路一伸手:“给我。”

    王路一愣,没明白谢玲话中何意:“什么?”

    谢玲不耐烦地一探手,从王路手里抢过了钓鱼线,利索地解下瓦片,扔掉,用两手扯住钓鱼线,使劲拉了拉,点点头,对钓鱼线的结实程度表示满意,然后,在钓鱼线上打了个活结,套上尾部的翼片,又扯了扯,确保钓鱼线不会从尾部脱落后,这才满意地翘起嘴角笑了。

    王路正甩着手――谢玲抢钓鱼线时急了点,鱼线在手心划了下,居然划出条血痕――看着谢玲捣鼓,突然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

    正是王路以前用弩箭射小店里的红肠的办法,利用钓鱼线,把射出的箭再回收。

    挺妙的一个主意,可,也有风险。

    王路连忙拦住要把拴了钓鱼线的箭往弩里装的谢玲:“等等,这法子有问题啊,你看看,这箭射进丧尸的脑袋里,卡住的力道可不轻,这钓鱼线要是扯断了就糟了。”

    谢玲又拎起钓鱼线扯了扯:“没事,这是7号的大马力钓鱼线,海钓用的,钓个40斤以上的鱼都没问题。”

    王路可不知道自己找来的钓鱼线是几号的,他钓鱼的水平,也就是在藤头农家乐的鱼塘边拎根细竹竿玩玩,当时从盆景园边的小店里找钓鱼线时,只是捡最粗的拿。

    “才40斤?那丧尸可有百多斤重。”王路还是有点担忧,嘀咕道。

    谢玲不耐烦地道:“你懂什么啊,这海鱼在水里,40斤的鱼发出的力道,能翻个倍,少说也有7、80斤。我经常到渔山岛一带海钓,能不知道吗?不懂,就给我闭嘴。”

    王路忐忑不安的坐下,心里像猫挠一样,谢玲这小娘皮,真正是崽卖爷田不心痛,这支箭,要是收不回来,可就只剩一支了!

    转念一想,其实一支箭和两支箭也没多大区别,就让谢玲去折腾吧,万一要是成功了,就是大翻盘啊。不但箭都能取回来,兽夹也能到手,连带着这一带的店面就能再次成为一家三口――不,四口人的后勤仓库。

    王路在那里坐立不安患得患失,谢玲已经手脚麻利地装好了箭,理好后端的钓鱼线,不让它被缠上,端起弩,平心静气地瞄准街面上的一只丧尸。

    这次,谢玲没有急于发射,而是耐心地等着丧尸越走越近,从屋顶上看过去,差不多丧尸的头与自己的视角成一条直线时,才一扣扳机。

    中了!

    丧尸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太好了!

    谢玲差点兴奋得跳起来。

    旁边直愣愣看着的王路也嚷了声“好”出来。

    的确是射得再好没有了。

    那支箭以近乎90度角直射入丧尸的额头,从后颈穿出,丧尸又是仰身倒地,拴着钓鱼线的箭尾,直直地翘在丧尸的额头上。

    王路憋住一口气,盯着谢玲收线。

    谢玲也知道事关重大,深吸了口气,双手拽住钓鱼线,往回拉。

    丧尸的头被钓鱼线扯得从水泥地面上抬了起来,箭依然卡在额头上。

    谢玲松了手,咚,丧尸的头又撞回了地上。

    谢玲又试了几次,丧尸的身体甚至被钓鱼线扯得横着挪动了几步,箭依然没有脱落的迹象。

    王路的心高高地吊着,嘴里却还在安慰已经红了眼的谢玲:“别急别急,慢慢来,这箭卡在骨头里,是紧了点。咱们再试试,用不着担心,你看,这钓鱼线够结实,一点都没断,实在不行,咱们就把这只丧尸整个儿拖上来,可惜丧尸肉不能吃。”

    王路笨拙的笑话其实一点不好笑,但多多少少安抚了谢玲越来越焦躁的心情,谢玲背着手抹了把眼睛,重新拎起钓鱼线――王路有句话说对了,折腾到现在,钓鱼线的表现堪称优秀,从自己的手感判断,这鱼线很“吃得住劲”,大不了,就真像这个家伙说的,把整具丧尸拖上来!

    谢玲平复了心情,一下一下,又开始扯动钓鱼线,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尖叫了一声。

    谢玲侧头对着王路笑颜如花:“动了!箭动了!”

    王路这个角度,看不到箭支动了的情景,也许那箭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也有可能,那只是丧尸的头再次被牵动,但他相信谢玲的手感,高兴之余,连忙道:“别停手,再卡住了,就难办了。”

    谢玲连忙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这次,连王路都能看到,一直紧卡着的箭,缓缓从丧尸额头退了出来,速度越来越快,当整支箭从丧尸额头被谢玲的重重一拉,飞脱出来,又掉到水泥地面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时,谢玲和王路齐齐发出了欢呼声。

第七十九章 压住了

    辣块妈妈不开花,开花生个小娃娃。王路裂着张大嘴乐得和韦小宝韦爵爷作弊抛出了一个豹子一样开心。

    这下发了!王路重重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里,谢玲这丫头,真是好运到家了。

    瞟了一眼谢玲,见她正朝自己翘着鼻子,一幅“还不快来吹捧拍马”的神情,王路微笑着朝她比了比大拇指,虚空做了个拉线的动作。

    谢玲吐了吐舌头,手腕不停,将箭收了回来。

    拿到手里细细一检查,钓鱼线紧紧勒在塑料尾翼上,把尾翼卡出了一个细微的痕迹,但并无大碍。

    谢玲又将钓鱼线在尾翼上多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扣牢了。装上。

    两人在屋顶上,耐耐心心等着脚下有新的丧尸再次经过。

    有了一次经验后,谢玲沉稳了许多。

    如果楼下街面上的丧尸角度不对,她宁肯再多等等,等丧尸返回时,再寻个好点的角度。

    必须要确保丧尸是仰天倒下的,才能将箭收回,要不然,丧尸带着箭扑倒在地,箭尾被压在下面,可就不好收回了。

    这个要求,对丧尸而言,难了点。

    丧尸的走动是漫无目的的,就像眼前的这只女丧尸吧,因为被脚下几具丧尸的尸体挡住了路,居然原地打起转转来。

    身形尤如凌波微步,飘忽不定。

    谢玲嘴里轻轻念叨着:“转过来转过来。”

    王路盯着激光红点,那红点左右移动,死死盯着丧尸的太阳穴。

    王路担心谢玲又要犯急,有心提醒,却又闭紧了嘴,还是放手让她去做吧。

    谢玲这次却很稳得住,双臂稳稳端着弩,一直等到丧尸又转了一圈,回身,身体稍稍向里侧倾斜时,说时迟,那时快,锵,一箭,扎进丧尸的太阳穴。

    丧尸本就因为转身而步态不稳,又受到这一箭的冲击力,一头斜栽到了地上,箭尾好端端露在朝着谢玲一面的外侧。

    这支箭的回收,就容易了许多。

    谢玲是个很细心的人,她取回箭后,担心尾翼因多次拖动而受进一步受损,特意换了支新箭,重新栓上钓鱼线。

    接下来,就全成了谢玲的ONEMANSHOW(个人秀)时间。

    很快,两人脚下的街面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堆丧尸。

    王路很狗腿地问谢玲:“累不累?要不要歇?”嘴不停,手也不停,帮着谢玲把钓鱼线收回来,又用块破布把箭上沾着的丧尸脑浆啊尸液啊什么的擦抹干净。龙套就要有龙套的自觉啊。

    谢玲懒洋洋的仰面躺在屋顶上,眯着眼睛,悬空甩着胳膊,放松两臂的肌肉,射弩虽然不累,但一直端着有点分量的弩身,小幅度地左右平移,瞄准丧尸,好捕捉那一纵既逝的机会,长时间下来,手的确有些酸。

    “下面还有几只丧尸啊?”谢玲都不带多看王路一眼。

    王路巴结着替她上弦装好箭,没口子地道:“不多了不多了,只有4只了。”

    还真不算多。照刚才的杀丧尸速度,也就是喝杯咖啡的辰光。

    谢玲又甩了甩胳膊,自觉恢复得差不多了,把手一摊――王路立刻双手端上装备好的弩。

    一只丧尸从街沿慢慢走了过来,那是只按照王路私下的分类属于“复活型”的丧尸,也就是被别的丧尸咬过后,转职变成的。

    这只丧尸的脸上、胳膊、胸口、肚腹,乃至大腿上,都是累累被啃咬过的伤痕,衣服和裤子也被撕得七零八落,只能称是几条布片,还挂在身上。

    王路都奇怪,这只丧尸是怎么得以恢复的,你看看,就它脖子上被咬的那一个大窟窿,再多咬一口,就能把脖子咬断了,就算你是丧尸,有着无与伦比的重生能力,没头,也玩不转啊。

    丧尸走得极慢,似乎是不喜欢被阳光晒着,一直靠着对面店铺的墙壁,挨挨擦擦地走着,腿上的几个露出了白骨的大伤口,拖累了它的行动,走起来,一瘸一拐……

    丧尸已经走到了谢玲的正对面――这距离,有些远,王路在心中嘀咕,隔了整整一条街,谢玲又是居高临下站在屋顶上,虽然谢玲瞄得很准,可这样远的飞行距离,途中只要来一阵风……

    锵,谢玲射了!

    王路眼角一抽――射中了!箭从丧尸耳朵扎了进去,从另一侧眼窝蹿了出来。

    丧尸头一歪,咚一下,撞在旁边店面的玻璃门上,双膝一曲,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好!王路一伸手,就想抢过谢玲手里的钓鱼线回拉。

    已经来不及了,鬼使神差般,原来丧尸倒下的话,箭正好插在它头的外侧,谢玲能够很方便的回收,不得不承认,谢玲这个时机选得很好,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丧尸倒下时,它在外侧也就是正对着谢玲一方的、受伤最严重的腿,曲了一下,也就是曲了那么一点点,带动了它整个身体一转,当丧尸重重地摔倒在地时,拴着钓鱼线的尾部,被压到了地面上,只露出眼窝里的箭尖,直指天空。

    王路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谢玲也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收线。

    钓鱼线带着丧尸的头在水泥地上拖动了一米多,整具丧尸因此而转了个向,变得头朝谢玲,脚朝对面临街小店,但箭尾却依然被压在下面,王路站在楼顶上,都能听到箭尾部的塑料尾翼,在水泥地面上,磨擦发出的“吱吱”声。

    不等变了脸色的王路喊出声,谢玲已经住了手――经常参加海钓的她知道,钓鱼线虽然极具弹性,但耐不住粗糙的物体磨擦,自己就好几次遇上过钓钱被海底的礁石磨断的事。

    “怎么办?”谢玲慌张地问王路。

    王路勉强笑了笑:“没事,别担心,再试试看,实在不行,就把钓鱼线弄断好了,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支箭嘛,重新拴上就是了。”

    谢玲略一思索,还真是这个理,虽然钓鱼线弄断后重新拴上新箭,长度比原来的短了不少,但只要自己把丧尸引得近一点,一样能干掉它。

    放下了心,谢玲开始试着拉动丧尸,还不时左右调整着,试图牵动丧尸的头,让箭尾露出来。

    左近躺着好几具谢玲此前射杀的丧尸,钓鱼线起起落落时,不小心,中间一段又挂到了另一具丧尸的皮带扣上,缠住了。

    王路实在忍不住,叮嘱道:“小心点。”话音未落,他突然急嚷道:“快,快,快收线,不!不!把线放下!快放下!”

    谢玲被这左右矛盾的指令弄得无名火直冒,扯着钓鱼线怒道:“你到底让人家咋弄啊?!”

    王路胳膊一挥直指脚下的街面:“又有丧尸来啦!”

    谢玲这才注意到,有一只丧尸,沿着大街晃悠过来。

    在丧尸的前方,自己手里的钓鱼线,一头拴在压在丧尸头下的箭尾,中间缠在了另一只死了的丧尸的皮带上,末端从街面斜着向上牵在自己手里。

    挂在两只死丧尸之间的钓鱼线,成了一道横在蹒跚而来的丧尸前的绊马索。

第八十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那只走来的丧尸缠上钓鱼线――谢玲都不敢多想这一幕。

    “怎么办啊?”谢玲求助地望向王路。

    王路死死盯着越走越近的丧尸,它的方向没有改变,直愣愣地冲着横在地面上的两具死丧尸之间的钓鱼线走来。

    “拉。”王路头也不回地道,紧跟着叮嘱道:“别太有力了。”

    谢玲试着拉了拉,钓鱼线紧绷着,一动不动,缠在皮带扣上的那一截钓鱼线,反而缠得更紧了点。

    这不是办法。

    王路赶紧道:“松手,松手。”

    谢玲依言松了手,手里的钓鱼线沿着屋檐搭拉下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下沉的弧线,王路催促道:“放、放,再多放点。”

    谢玲抛出了手中一大段钓鱼线,那线,只是徒劳地堆积在屋檐下的地面上,而两具死丧尸之间的“绊马索”并没有如王路指望的那样松弛下来。

    王路咬了咬牙――如果那道绊马索能再松点,紧贴着水泥地面,就好了。

    “怎么办啊?”谢玲再次问王路,话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王路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半晌才吐出一个字:“等。”

    并不需要等多久,闷头“赶路”的丧尸很快走到了“绊马索”前,“跨过去,跨过去”,王路在心里默默祈祷,丧尸的左脚,过去了,它抬起了右脚――

    丧尸穿的是双凉鞋,不系扣,只是用尼龙粘扣带粘着,粘扣带的边缘,露出了一小片尼龙钩面。

    也许只是钩面上的一个小小的倒勾,勾着了钓鱼线。

    钓鱼线,挂在了丧尸的鞋子上。

    丧尸还在继续前行,原本纠缠在另一具丧尸皮带扣上的钓鱼线,这个时候却鬼使神差地解脱了,鱼线一松,被丧尸的鞋子挂着牵引了过去。

    谢玲还在发呆,王路已经觉察到了不妙,转头低吼:“快,快把手里的钓鱼线扔了!”

    谢玲还在发蒙:“你说什么?”

    街面上的丧尸又走出了好几步,钓鱼线被它的鞋子扯着,也拉出去长长一段,很快,原本堆积在屋檐下地面上的钓鱼线被扯光了,鱼线一抖,从地面上弹起来,在谢玲的手和丧尸鞋子之间,拉出了一条弧线。

    弧线飞速缩短,一下子,紧绷起来。

    谢玲这才明白,王路为什么叫她松手,可是――这样一来,整条钓鱼线就要被丧尸带走了啊。

    谢玲不死心,又试着拉了拉,这下,钓鱼线连丧尸的另一只脚也缠上了。

    眼看着手里剩余的钓鱼线被牵出得越来越长,谢玲都带上了哭腔:“王路你快想想办法啊,线快没了!”

    还有个屁的办法。王路苦笑:“快把剩下的线扔了吧。”

    谢玲的脾气又上来了:“我不!”说着,又扯了一下鱼线,还翻了下手腕,把渔线末端缠在了自己手上。

    她居然和楼下的丧尸拨上河了!

    正在前行的丧尸脚下一滞,它无意识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好嘛,钓鱼线整个儿缠在了它的身上。

    丧尸踉跄了几步,继续前行,谢玲站在屋顶上,想拉住丧尸――这哪里拉得住啊,反而自己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一个屁股墩,坐倒在屋顶上,哗啦带下去一堆瓦片。

    王路一见不妙,要出大事!一个前扑,左手搂住了谢玲的腰,右手一把握住谢玲扯着鱼线的手:“疯啦!快撒手啊!”

    谢玲颤声道:“缠、缠上了!”

    这笨丫头,刚才想和丧尸拔河,现在钓鱼线死死缠住了她的手腕,都勒出了一道血痕!

    街面上的丧尸原地转悠了几圈,没整明白是什么挡住了自己,决定继续前行,它大步向前――谢玲“啊”地尖叫了一声,钓鱼线,勒得更紧了,谢玲整个身子向前斜,右手胳膊被钓鱼线拽着伸得笔直,左手撑着屋顶想借点力,却徒劳地又推下去一堆瓦片。

    王路握着谢玲扯着鱼线的右手不敢用力反拉,紧绷得钓鱼线锋利程度足以割破皮肤。

    甬港城曾出现过一个离奇的事故,一段钓鱼线缠在横跨街道的两棵行道树上,结果夜里一个摩托骑士经过时,被横拉的渔线从脖子里划过――斩首。

    没什么好犹疑的了,王路松开搂着谢玲的左手――谢玲又被丧尸扯得在瓦片上滑出了一段距离,正当她要尖叫时,眼前利刃一闪――王路反手抽出砍柴刀,一刀,砍断了钓鱼线。

    看着钓鱼线末端从屋顶上滑下去,消失。

    谢玲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王路轻叹一声,在双肩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红药水和创口帖,拉过谢玲的右手,掰开依然紧握着的拳头,小心地把已经陷进肉里的钓鱼线解开,这才给被渔线勒出来的伤口涂上红药水,再贴上创口帖。

    伤口横贯谢玲的整个掌心,王路用了三条创口帖,才歪歪扭扭地把伤口处理好。

    谢玲任由王路摆弄着自己的手掌,只是哭个不停。

    处理好谢玲的伤口,王路并没说什么,只是在谢玲身边坐了下来。

    有时候,沉默,也是种安慰。

    谢玲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下去。

    阳光撒在身上,晒干了谢玲脸上的泪痕。

    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发呆,看着街面上的丧尸。

    就是那只缠上钓鱼线的丧尸。

    这厮又回来了。

    不得不回来。

    谢玲手里的钓鱼线是松了,可另一头还连在死丧尸上呢。

    活丧尸走出了没多远,就被死丧尸给拖住了。

    死丧尸不是谢玲,不但沉得要命,还认死理――绝不松手。

    活丧尸拽着死丧尸迈了没几步,就走不动了,因为死丧尸被谢玲射杀的更多的丧尸给拌住了。

    活丧尸只能回头,结果,钓鱼线越纠缠越乱,现在,活丧尸裹着一团乱鱼线,只能在死丧尸旁打转转。

    这钓鱼线,可真够结实,折腾到现在都没断,下次有机会,还得找这种线,谢玲管它叫什么来着?7号大马力线?王路正在瞎琢磨。

    旁边终于调整好心态的谢玲清了清嗓子,沮丧地道:“一个下午,都白忙了。”

    何止是白忙,简单是倒帖加大赔本啊。

    王路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其实心里却在滴血。

    啥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

    弩,算是彻底废了,只剩一支箭――你看电影电视里,这种最后一颗子弹最后一支箭,都是用来自杀的!

    钓鱼线,也没了。

    虽然杀了小半条街的丧尸,却功亏一篑。

    不但要空手回山,面对陈薇和王比安失望的眼睛,更糟的是,今后杀丧尸的前景,更是暗淡无光。

第八十一章 好姑娘

    王路这点心思,自然不会在谢玲面前暴露出来,话说回来,就是要怪,也怪不得谢玲,难道还能指责谢玲射弩技术太好?推卸责任除了曾一时口头之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说到底,是自己得意忘形,没有提醒谢玲箭支有限。

    再说,刚才谢玲为了挽救拴上了钓鱼线的弩箭,真是差点拼上了命,光看那被渔线勒出血的手掌,就知道,这并不是她惺惺作态,以求获得自己的好感,完全是真性情使然。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不负我,我也不负你,现在两人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只有并肩杀敌的情谊,没有互相指责内斗不休的道理。

    王路勉强扯了扯嘴角,权当是笑,笨嘴笨舌地安慰谢玲道:“咱们也不算白忙这半天,你瞧,好歹你也杀了这样多丧尸,我们先回家想想别的办法,没准明天再来,剩下的3只丧尸,已经转悠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轻轻松松就能把箭啊兽夹啊都取回来了。”

    谢玲抽了抽鼻子:“那如果这3只丧尸没走,别的地方丧尸反而也来了呢?”

    真――真是个聪明的姑娘,这小脑袋瓜转得就是快,马上就抓住问题核心了。

    别处地方的丧尸会不会转过来?

    那简直就是一定、肯定、绝对会过来!

    两人所在的街道,正好是镇中心的一段,前后大街上,到处是丧尸,很快就有别的丧尸来串门“填空”。

    谢玲抬起眼,看着王路哀求道:“你想想办法啊。你以前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也杀过很多丧尸吗?”

    王路感受到谢玲眼中难得的恳求之意,尴尬地别过头――妹纸,不是哥哥我不肯想办法啊,实在是没招啊。

    哥哥我也很想在你面前表现一番,举着砍柴刀,大吼一声从楼上跳下去,冲入丧尸群中,杀得血流成河,回头,迎来你在风中的一笑――那叫扯蛋!

    身为一个长年围着工资奖金全勤考核职称论文转悠的城市小白,王路早就明白,这世界并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悠的,该放手时,就得放手,该认倒霉时,就得认倒霉!

    你的车停在人行道上,旁边的一排车都没帖罚单,就你一个人被警察叔叔帖了,怎么办?找警察投诉?告他没有公平执法?傻了吧你!开车走人吧!还得谢谢警察叔叔没拖你车让你多交停车费呢。交警大队的停车场,收费可黑着呢。

    上小学四年级时,王路因为被同学打了,找到老师告状,结果老师轻飘飘地道:“为什么人家不打别人,偏偏打你呢?”

    当时只有10岁的小王路听了这话,把肚皮都气破了,认为自己遇上了世界上最混蛋的老师,但30岁以后,王路才真正明白,人家老师说的话那才叫博大精深啊,是啊,为什么人家不打别人,偏偏打你呢?

    天意如此,非人力可违。

    这世上,不如你意的事比比皆是,“把每件事做到最好”,是个美好的愿望,但把它当真,非要和老天爷拧着干,就是你的脑袋被驴踢了。

    这道理太深,一时半会也和谢玲这纯妹纸说不明白,王路只好笨拙地道:“就算是要想办法,我们守在这里也是白费力气,回家想办法吧,啊?”

    这是明摆着说要放弃了。

    谢玲用手背擦了把沾了泪痕象小花猫一样的脸蛋,正好一眼看到那只全身缠满了钓鱼线,一头拉着一只死丧尸正在原地徒劳打转的丧尸,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家伙捣蛋,自己早就成功了。想到恼处,随手捡起屋顶上的瓦片,没头没脑向丧尸砸去。

    王路也不阻止,让小姑娘发泄发泄也好,只是谢玲射弩时例不虚发,砸瓦片的准头却臭得要命,好多都砸到地上摔得粉碎,偶有几块落到丧尸身上,对它也没什么伤害。

    谢玲越发恼怒,抓了更多的瓦片砸下去,脚下的瓦片被砸光了,露出了下面的芦苇席,谢玲又转身抓身后的瓦片――一幅不用瓦片把丧尸淹死不罢休的劲。

    王路苦闷之余,也有点好笑,毕竟是个没走上社会的小姑娘啊――他的眼光突然一滞,死死地盯上了谢玲脚前那片掀光了瓦片后,露出来的芦苇席。

    王路猛地向谢玲扑过去。

    扑到她的脚前,伸手就摸。

    摸她脚前原本瓦片覆盖下的织物。

    没错!

    手指才一碰到,王路就确认,那――

    的确是芦苇!

    谢玲被王路扑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看清他摸着自己脚前的屋顶,嘴里还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时,忍不住问:“干什么啊,这样神神叨叨的?”

    王路抬头,脸上是一派狂喜:“芦苇席啊!是芦苇席啊!农村的房子,现在早就是水泥顶了,就算差一点的人家,屋顶上铺的也是松木板和厚油毡用来防水!芦苇席,这户人家用的居然是老式的芦苇席!”

    谢玲隐隐想到了什么,却捉不住这一闪而过的念头:“那这芦苇席又有什么用?把它点着了?扔下去烧丧尸?”

    王路一阵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你这想法真是太油菜了。就算是把这幢楼的屋顶的芦苇席都拆了拿来烧,能不能烧死楼下的丧尸,都是个问题。”

    看到谢玲已经瞪起了眼睛,王路擦着笑出的泪,伸出砍柴刀,捅了捅芦苇席,席子应手凹陷下了一块:“我们拆了这破席子,从屋顶直接穿到楼里,我引开那3只丧尸,你跑出去捡箭,再回头,杀丧尸!”

    谢玲的眼睛立刻亮了,她飞快地接口道:“你用不着对付3只丧尸,我这里还剩着一支箭呢,先把那只缠着钓鱼线的丧尸射死――不,不能先射它――先射左手街上那只最强壮的成年丧尸,这样,街上就只剩两只丧尸了。被钓鱼线缠住的丧尸行动不便,这样的话,你真正需要吸引的丧尸就只剩下一只了。我们两个人,丧尸也只有两只,其中一只还带着拖油瓶,我就不信,收拾不了它们。”

    好姑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王路才提了个醒,她就把具体的方法都想到了。

    王路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谢玲,有的人,就是这样,面对真正的危难时,才会焕发出最灿烂的光彩。如果是太平盛世,谢玲只是个喜欢户外运动,带着惯有的傲骄的90后女孩子,但今天和自己面对丧尸的连番搏斗,虽然只有短短一个下午,她,变得越来越成熟了。

第八十二章 封你号禁你言

    说干就干。谢玲取出最后的一支箭,拉弦,上弩。

    王路盯着谢玲贴着好几道创可贴的右手,关心地问:“你的手,没问题吧?”

    谢玲端起弩,架在自己肩头,左右移动着瞄了瞄:“没事儿。”

    王路略一思索:“等等,先别急着射,我们破屋下楼,尽量靠丧尸近点再射。”

    这个提议很好,谢玲收了弩,看着王路又扒拉开一大堆瓦片,露出下面2平方米大小的芦苇席,挥着砍柴刀砍起来。

    芦苇席很轻松就破开了,露出下面黑色的织物――是防水油毡。

    王路继续挥刀猛砍,刀被油毡下面的硬物挡住了,砍下去,发出“突突”的声音。

    破开防水油毡,这才看清,是下面的屋顶架子,松木做的。

    松木架子有小酒杯粗细,纵横交错。

    这里,就需要用上王路的蛮力了。

    谢玲也插不上手,抱着膝盖,看着王路挥汗如雨,用砍柴刀猛剁着松木架子。

    终于,哗啦一声,一片松木架子塌了下去,连带着砸下去油毡、芦苇席、碎瓦片,和积年的梁上的灰尘。

    王路和谢玲措不及防,都捂着鼻子、嘴巴咳嗽起来。

    王路用单手扇着眼前腾起的灰尘,好不容易散了点,探头向破了个大洞的屋内张望了一眼。

    他很快抬起头来,看向谢玲的脸色有点古怪。

    “4只。”王路说。

    谢玲“啊”了声:“你说什么?”

    王路一脸的无奈,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4只丧尸,现在又多出一只来了。”

    谢玲挨到王路身边捂着鼻子一探头,洞口下,破屋内,一只丧尸,正抬头冲着自己和王路隔空又抓又挠。

    屋内有丧尸。

    说实话,这根本用不着大惊小怪,在镇江镇的每一幢屋子内,都可能藏着一只、两只、甚至更多的丧尸。

    王路以前做白日闯时,都是千方百计确认屋内没丧尸才破门而入的。

    要知道,和丧尸打斗,最忌讳的就是在狭窄的室内和它们肉搏了,对上这种“宅丧尸”,王路一向是躲着走的。

    但今天,看来是躲不掉了。

    有道很简单的算数题,谢玲手里有一支箭,楼下和楼外的街道上共有4只丧尸,请问,谢玲射杀一只丧尸后,还需要杀几只丧尸?

    还需要杀3只。而手里却没箭了。王路暗骂了一声,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撞了哪路毛神,怎么这样流年不利啊。刚还和谢玲盘算得好好的,想出了对付3只丧尸的办法,结果,现在立刻又冒出一只来。

    王路正在肚里破口大骂,谢玲却举起了弩,瞄准洞口张牙舞爪的丧尸,王路手一伸:“你干什么?我们就剩这一支箭了!”

    谢玲不知道王路为什么这样紧张兮兮地:“我知道啊,我先杀了这只丧尸,然后下去拿回箭,再射街面上的丧尸啊。”她恍然:“啊,你不会想让我先射街面上的丧尸吧?那怎么行!这箭射到街上,可收不回来了。”

    王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今天绝对是撞邪了。这样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象猪油蒙了心,没想到呢――其实也怪不得他,今天一路行来,波折不断,早就是身心皆疲,看到楼内新冒出来的丧尸,一时失神,才想岔了。这就叫灯下黑。

    王路支吾道:“不是不是,我能有这样笨吗(还真就这样笨了),我是让你小心点,万一没射死,就麻烦了。”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信心满满的谢玲也有些迟疑起来,是啊,这是绝不能失手的一箭。

    这已是自己和王路最后的希望。

    谢玲低头看看洞下的丧尸,那是只中年妇女丧尸,正抬着头,冲着谢玲又抓又挠。

    从洞口这个角度俯视,如果要把丧尸一击致命,只能射它的脑门,可这样一来,目标就太小了,而且,丧尸还在不停地动来动去。

    谢玲,突然发现自己满满的信心,化为一缕青烟,飘走了。

    如果射不中――谢玲甩了甩头,长发飘散,就象心中乱糟糟的情绪――绝不能失手!

    谢玲捡起屋顶上一小片芦苇,拆出一条芦苇蔑片,当成绳子,扎起了自己的长发,把原先飘扬的长发扎成了马尾,然后,端起了弩,瞄准洞下的丧尸,激光红点在丧尸脸上飘忽不定。

    谢玲的喘息渐渐重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双臂越来越沉,被渔线勒破的掌心渗出了汗,刺激得伤口火辣辣的痛。

    瞄准镜里的丧尸脸孔,居然变得模糊起来。

    谢玲猛地放下了弩,慌急地对一直注视着她的王路嚷嚷道:“我、我不行,万一射不中怎么办?!”

    王路在一旁,把谢玲最初的迟疑和最后的失措看得清清楚楚,坏了,自己刚才最后那句话,给她太大压力了。

    压力这东西虽然无形,却能让百发百中的奥运冠军都能失手射出个零分来。

    谢玲还只是个末出校门的女孩子啊。自己一时口不择言,却害了她。

    王路没有立刻开口劝慰谢玲――这种空口白话还是少说,帮谢玲找到对付丧尸的办法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洞下的丧尸狠不能把嘴巴张得漏斗大,好把咫尺之上的两块鲜肉吞下去。

    真他M恶心,王路盯着那张黑洞洞的大嘴,狠不能一刀,劈在丧尸的嘴上,闭嘴吧,让你丫的吃刀子去。

    王路突然心中一动,抬头对谢玲道:“让你射丧尸的嘴巴没问题吧?”

    谢玲一愣:“射嘴巴又没用,要射脑子才能射死丧尸啊。”

    王路招手让谢玲靠过来:“有用有用,你看,如果你一箭射到丧尸嘴里,有那支箭挡着,丧尸就不好动嘴咬人了,光靠它的手指,就没什么伤害了。其实除了嘴巴,射面颊什么的也可以,反正只要用箭阻住丧尸的牙齿,不让它好轻易咬人就行。”封号禁言啊,这可是本朝的大杀器,王路以前在论坛上不知挨过多少次,这次,让丧尸也尝尝。

    谢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猛点头:“我知道了,放心,没问题,肯定能射中。”

    两人很快商定了步骤,谢玲用箭给丧尸来个“封号禁言”,王路再从洞口跳下去,用砍柴刀斩首。

    王路拆了一块油毡,重叠起来,用布条裹在身上,充当防身盔甲,这才向早就等候在一边的谢玲点头示意。

    谢玲转身,屈腿半蹲,伸长胳膊,尽量伸直弩,凑近下面的丧尸,手指一扣。

    射中了!箭直直地射进丧尸的嘴里,只露出一截带着塑料尾翼的箭尾。

    王路很满意,但也有点小小的失望,本来,他还指望着谢玲“失手”,把箭射中丧尸的脑门呢,没想到,谢玲发挥正常,应王路的要求,把箭准准地射进了丧尸嘴里。

    当然,这点失望,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点点,王路紧了紧手里的砍柴刀,毕竟,我也是个纯爷们是不是。总不能让谢玲一个小姑娘替自己包打天下啊。

    那种娶N个女人离她们去打生打死,男人在床上征服女人来征服天下的爽事,只有YY小说里才会有。

    王路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油毡盔甲,腿一曲,跳了下去。

第八十三章 一起拼命

    从阳光灿烂的屋顶跳进室内时,光线的突然转暗,让王路一时失明。

    正当他半眯起眼睛时,扑通一声,他已经掉到了地上。

    从屋顶跳下来,也就是2米多一点的高度,算不得什么,然而,因为地上全是王路此前鼓捣下来的芦苇席、破毡布、松木条、碎瓦片什么的,王路的左脚在杂物上崴了一下,摔倒了。

    立刻,眼前黑影一晃,丧尸扑了过来。

    怎么就这嘛倒霉,王路跳下来时,是打算避开下面的这堆杂物,可洞口就那么大,还是没避开。

    而丧尸就在身边,王路一倒地,它就扑了上来,就像一个饥渴了38年的老处女,一把搂住王路,张嘴就咬。

    王路虽然失足摔倒了,但心里并不慌张,嘴里插着箭的丧尸就是无牙的老虎,怕个屁。

    他双手握着砍柴刀厚厚的刀背,往前用力一撞。

    咔一声,刀刃撞进了丧尸的锁骨上,这一撞,不但将丧尸扑过来的头撞得后仰,还深深在卡入了锁骨内。

    只是可惜,没撞到王路原先想撞的脖子。

    王路回臂拔刀,丧尸被牵动,一张插着箭的臭嘴,又向王路伸过来,牙齿上下开合,在箭杆上撞出嗒嗒的声音。

    这样子,自然是无法咬到王路的,只是王路也一时无法拨出刀来。

    丧尸的两只爪子一直在王路的身上抓挠,想要给他破膛开肚,油毡盔甲起了良好的保护作用,虽然绑在上面的布条被丧尸一阵乱抓有些松脱,但油毡盔甲却牢牢地顶住了丧尸的爪子。丧尸只徒劳地在上面抓出了一阵阵哧拉拉的刮擦声。

    王路厌恶地在丧尸身下侧着头――见鬼,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丧尸搏斗,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此前自己的种种准备,还是存在不足。就像现在,虽然丧尸咬不到自己,也挠不伤自己,可是丧尸的口水,却从合不拢的嘴里流了下来。

    谁知道丧尸的口水有没有感染性啊。

    王路可不敢拿自己冒这个险。

    躺在丧尸身下的王路只能紧紧闭着嘴,不时侧头躲避头上丧尸的“口水弹”。

    一人一尸,一时僵持下来。

    王路要拔刀,就主动拉近了丧尸,丧尸挨得近了,口水就会喷到自己脸上,王路只好尽量伸长胳膊,把丧尸的上身架得离自己远一点,腾出丧尸小腹下的空间,曲起双腿,打算把丧尸一脚蹬出去。

    就在这时,头上的洞口又一暗,哗啦一声,又一个人跳了下来。不是谢玲,又是谁。

    谢玲也同样被杂物绊倒在地,但她一骨碌爬起来,拎起一把椅子,横抡着,砸到了丧尸身上。

    丧尸身一歪,从王路身上侧摔了下来。

    王路乘机腿一蹬,双臂用力后拨,把砍柴刀拨了出来,同时又把丧尸斜躺着蹬出了两步远,

    王路甚至没有起身,半跪在地上,就挥刀向丧尸的脖子砍了下去。

    咔啦。

    王路喘着气,从杂物堆里站了起来,谢玲走到丧尸身边,从它依然张着的嘴里,拨出了箭。

    王路看着谢玲背影的眼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以前王路看恐怖片时,总觉得所有的女主角女配角,都是超级傻B,在自己的同伴受袭击时,就只会缩着手尖叫,拜托,你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啊,两个人一起上,一顿王八乱拳,还不揍趴下了。

    谢玲是好样的,虽然王路花点手脚,总能摆平那只丧尸,可谢玲却并没有选择旁观,而是跳下来,一起战斗。

    谢玲已经取回了箭,重新装上,回头对王路道:“走,咱们杀街上的丧尸去。”

    王路点点头:“一起去。”

    直接站在一楼的窗户口,谢玲很轻松地射杀了街面上,看起来最强壮的一只丧尸。

    只剩两只了。

    王路和谢玲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说不出的兴奋,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王路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冷静,再想想,整个计划还有没有漏洞,绝不能再出一丝意外了。

    他对谢玲竖起了一根手指:“我会站在大门口,想办法,把那只身上缠着钓鱼线的丧尸,和另一只丧尸引过来。”

    谢玲点点头。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你回到楼上,从二楼窗户往外跳,记住,一定要跳得远,要远离楼下的两只丧尸,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取到箭。先杀身上没有钓鱼线的丧尸,最后杀那只缠着钓鱼线的。”

    谢玲又点点头:“我知道,那只缠了钓鱼线的丧尸行动慢。我杀了另外一只丧尸后,肯定有足够的时间重新上弦装箭,再射它。”

    “没错,就是这个理。”王路重重点头:“还有,记住,取箭时,先取一只箭,射死一只丧尸后,再取另一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把那只行动灵活的丧尸杀死。”

    谢玲直视着王路的眼睛:“我记下了。”她迟疑了一下:“我会尽量向街那一头跳的,跳得尽量远一点,我刚才射死的丧尸,大多躺在那儿,我取箭也方便。”

    这就有了风险,从二楼跳下来,虽然也就3米左右的高度,可跳得角度不好,摔倒腿的大有人在,何况,谢玲为了尽量跳得远,肯定要大力使劲,风险就更大了。

    王路毫不避讳地看着谢玲的眼睛,突然道:“其实,我们要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刚才我们俩一起联手杀那只楼里的丧尸让我想到,我们完全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杀别的楼里的丧尸,然后从那些清理干净的楼里,搜集物资。你用不着冒着摔断腿的危险,我也不用拼命去引诱丧尸。”

    谢玲一愣,继而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这个胆小鬼……”话吐出半截,她突然冷静下来,皱起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她摇了摇头:“这法子看似安全,实际靠运气成份太多了,你说过屋顶用芦苇席的老农宅很少见,破顶而入的法子不见得每幢屋都能成功,而且,谁知道屋子里有几只丧尸,只要有上两三只,我们两人就对付不了。”

    谢玲越说,眼睛越亮:“最重要的是,现在外面的街面上,经过我们俩的努力,已经创作了全灭丧尸最好不过的机会,只要我们再努力一下,就能成功,不,是肯定能成功。我们不能就这样舍弃自己辛苦拼得的机会,而把希望放在那见鬼的运气上!”

    谢玲直视王路:“相信我,我能跳成功。我……我这样说,不是吹牛,也不是为了讨好你,我、我虽然把自己小命看得很重,不想死,想好好地活下去,可是,该拼命的时候,就要拼命。我要和陈薇姐,和王比安,和……你一起生活下去,就不能白张着一张嘴让你们养活,我也能杀丧尸,也能和你……和你一起拼命!所以……我有把握跳好,你也要……”

    “相信我。”

    王路看着谢玲,无声的笑了:“Moveon!”

第八十四章 大扫荡

    听着谢玲的脚步声上了楼,又一路踩着楼板,走到了临街的窗台边,静了下来。

    到位。

    现在,轮到王路最擅长的个人秀“肉身引诱”丧尸的时间了。

    王路一把打开楼下的门――那是扇木板门,和这幢楼的芦苇屋顶一样老旧,木板之间缝隙大得能捅进一根手指――跨出门,站在大街上,大喊着:“新鲜的人肉包子,刚出炉的,要吃的赶紧啊!”

    其实用不着王路邀请,他才一显身,就被街上仅剩的两只丧尸盯上了,靠得最近的,那只缠着钓鱼线的丧尸立刻嘶吼着向王路扑来,但它身后拖着的死丧尸,却扯住了它的脚步,让它走不快,倒是街另一头的一只丧尸,几乎是以“飞奔”的速度,跑了过来――见鬼,这速度,这灵活的样儿,和活人有得一比。

    王路给自己鼓着胆儿,一直等到飞跑过来的丧尸只有1米远了,才往后一跳,跳进屋内,反手关上门。

    门锁,咔一声锁上了,丧尸一头撞在门板上,撞得门一阵猛颤,把门缝里积年的灰尘都震了下来。

    隔着门板,听着丧尸的吼声、撞击,以及从门缝里传过来的臭气,王路并没有就此放下心来,反而,越来越担忧。

    他透过门缝,从丧尸不断撞击的身影中,死死盯着街的另一头。

    盯着那只缠着钓鱼线的丧尸,它因为受拖累走得慢,现在才走到街中心,可能是因为王路又躲到了门后,它失去了诱饵,居然又在原地转悠开了。

    王路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楼板,现在可不能跳啊,谢玲。

    一定要想法子,把那只缠着钓鱼线的丧尸引过来。

    人肉包子的诱惑力不够,那咱就再加点料!

    王路一咬牙,拨出裤腰带上别着的多功能瑞士军刀,打开,在左手掌心划了一下,一股鲜血涌了出来――这可是丧尸永恒的最爱。

    用肩膀死死抵住门板,王路打开了门锁,才一开门,门外的丧尸就撞得王路一个后仰――奶奶个熊,力气还真不小!王路曲着腿,抵住门板,又让门板与门框之间留着道缝,飞快地伸出手去,在门框上抹了一把,把满掌的鲜血抹了上去。

    挠是王路缩手快,门外的丧尸还是一爪挠在他的手背上,幸好,只是留下了几道白色的刮痕,没有破皮。

    受到鲜血的刺激,门外的丧尸先是对着门框上的鲜血又舔又啃,那点血根本不够它过瘾的,丧尸抓狂之下,更用力地撞门,想把门内散发着浓浓血味的王路撕碎。

    王路用肩膀顶着门,双腿撑着地――他心里清楚,这扇破门,顶不了多久了,门锁在猛烈的撞击下,锁底座的螺丝钉,四颗中已经有三颗震松了,剩下的最后一颗,那螺丝头也从木板门上翘了起来,旁边的合页,也同样被震松了,事实上,整座门框都在颤抖,似乎随时会咯吱一声倒下,把门后的王路压在下面。

    王路吞了口涶沫,再次从门缝里张望了一眼――太好了,缠着钓鱼线的丧尸终于受鲜血的吸引,走了过来,虽然走得很慢,可终于越走越近。

    就在眼前了!王路眼一闭,把整个身子都扑到了门上,果然,缠着钓鱼线的丧尸撞到门上后,新增的重量,让可怜的老木板门框只发出咔啦一声,就整个儿脱落了,王路顶着的整扇门,如今只是全凭着他的一己之力才虚虚地支撑着,而没有倒下,但门的底座已经翘了起来,而且门头也向后仰着,眼见着就要整个儿翻倒。

    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二楼的窗口跳了下来,正是谢玲。

    谢玲在落地前,拼命保持抱膝的姿势,但怀里护着的弩,却打破了平衡,落地时,虽然是脚先触地,身子却一侧,眼看就要倒地,连带着怀里的弩也摔到地上。

    谢玲手一撑,手掌在水泥地上磨出火一样的烙烫感,但她撑住了,怀里的弩,也安全了。

    谢玲没有丝毫停顿,强忍着两条小腿肌肉从二楼跳下来时,撞击在地面上带来的撕裂感,挣扎到死丧尸前,拨出箭,装进早已上好弦的弩里,一回身,射!

    一只丧尸应声而倒。

    谢玲转身、拨箭,上弦,装箭,正要端弩瞄准。

    光铛一声,那扇木板重重向后倒下了,谢玲尖叫一声,手一颤,箭飞射而出,偏了,射在缠着钓鱼线的丧尸的背上。

    谢玲正要再拨箭,门侧的墙壁后闪出一道人影,手中的刀光一闪,狠狠地劈进了丧尸的额头。

    不是王路,又是哪个。

    原来王路瞟到谢玲射杀了一只丧尸后,立刻往旁边一闪,躲到了门框旁的墙壁后,倒下的木板,并没有压到他。然后,等缠着钓鱼线的丧尸紧跟着扑倒的门板撞进来,被倒下的门板绊得一个踉跄时,乘机出刀。

    一刀毙命。

    王路拎着砍柴刀慢慢走到了谢玲身旁,谢玲正皱着眉,撅着小嘴,吹着左手掌上磨破的皮,看到王路过来,两只手一摊一伸:“都受伤了。”

    果然,左手在水泥地上磨破了一大块,血肉模糊的,看着就让人心痛,右手被钓鱼线勒出血的地方,虽然由王路贴上了创可贴,但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创可贴下,又渗出血来。

    王路做大惊小怪状:“唉呀呀,我和你第一次,就弄出血来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谢玲立刻听出了王路话外之意,气得拎起腿就踢,这混蛋,一张嘴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路一边躲避一边伸出自己的手掌:“我也出血了啊,大家彼此彼此。”

    谢玲小腿还有点痛,踢不着象个大马猴一样跳来跳去的王路,只好站住了脚,气鼓鼓瞪着王路,王路依然嬉皮笑脸的。

    片刻,相峙的两人不约而同放声大笑起来,王路笑了半声,连忙忍住:“轻点轻点,把别的丧尸引来就不合算了,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谢玲瞟了他一眼:“哼,怕什么,有我在,来多少丧尸,就灭多少。”话是如此说,她的声音还是压低了不少,同时,双手不停,把周边丧尸身上的箭一一回收,取回的第一支箭,第一时间就装上了弩,保持击发状态――战场,果然是个让人快速成长的大学校。

    王路也不再贫嘴,先取回了兽夹,又到沿街的店面开始大扫荡,不一会儿,谢玲也跟了上来,王路连忙劝住她――总要有人在街面上的警戒,要不然,万一闯过来一只丧尸,正在血拼的两人猝不及防之下,可要大糟特糟。

    谢玲虽然不乐意,但想想王路说得有道理,也就应了他的话,站大街上一边端弩警戒一边看着王路折腾。

    王路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对箩筐和一条扁担,在每家店里进行最彻底的扫荡,这家伙压根儿不看东西有用没有,只看东西能不能拿动,只要拿得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扬手扔箩筐。等两个箩筐都满了,就用扁担挑了,挑回两人刚才从屋顶洞口跳下来的小楼。

    整个儿就是蚂蚁大搬家,当谢玲看到王路从一户人家拖出一张双人席梦思时,再也忍不住:“你发晕了啊,这席梦思,我们带得回山上吗?”

    王路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和谢玲不可能沿着大街回崖山,只能仍旧从破洞回屋顶,当蜘蛛侠回去,随身带的东西不可能太多,席梦思更是不用想了。

    虽然想明白了,可王路这货还是吭哧着,把那席梦思拖上了二楼,还觍着脸对谢玲说:“等以后把这街上的丧尸都清光了,就能搬回山上睡了。你陈薇姐和王比安挤一张单人床很长时间了。”

    这笨蛋,等把街上的丧尸清光了,你随便到哪家不能弄张席梦思啊,只要你乐意,拖张床上山都由你,用得着现在费劲把拉地把张破床当宝贝一样整二楼藏起来?!谢玲气急而笑,笨蛋,随你折腾吧。

    王路把二楼堆得站不下脚,才依依不舍收了手。

    楼下的木门是完蛋了,肯定挡不住丧尸,王路和谢玲齐心协力,往楼梯上推倒了一个大衣柜,把楼梯整个儿堵上了。

    又在堆满了搜集来的物资的床上架了几把椅子,踩着椅子,回到了屋顶上。

    王路从怀里掏出了事先备好的一张塑料窗帘,铺在洞口,四边用瓦片压上,嘴里还念叨着:“这二楼可算是我们的仓库,可不能让雨水把下面的东西淋坏了。”

    谢玲肩上背着一个塞得鼓鼓的双肩包,不耐烦地道:“快走吧,陈薇姐和王比安肯定等及了。”

    王路露着大板牙一笑:“没事,有对讲机呢,她要真等急了,肯定呼我了。”

    谢玲瞟了一眼对讲机:“咦,这对讲机的灯怎么没亮着?”

    王路一愣,手忙脚乱掏出对讲机一看,果然,电源没打开,他连忙开机,鼓捣了半天,电源灯也没亮――没电了。

    谢玲头冒黑线:“怎么有你这样的男人啊,这样没脑子的啊?”

    王路恼羞成怒:“谁没脑子啊,刚才是谁把箭差点射光的啊?”

    “你!你居然怪到我头上啦?忘恩负义,没有我,今天你杀得了那样多的丧尸吗?靠你那个什么狗屁钓鱼法,一百年也没门!”

    “你这臭娘皮才忘恩负义!别忘了,是我把你从江里救上来的!”

    “……”

    “……”

    阵阵吵闹声,让这座丧尸环绕的小镇,呈现出异样的生机。

第八十五章 江边私语

    谢玲单手拎着弩,肩上斜挎着一个双肩包,在前面一跳一跳轻快地走着,脑后的马尾,也随着脚步一荡一荡的。

    王路拖着脚步跟在后面,一手兽夹,一手砍柴刀,一个塞得鼓鼓的双肩包端端正正背在身后,包里塞得东西太多,一块火腿从包口翘了出来,超过了王路的头顶,直指天空。

    离鄞江镇已经有段距离了,两人的脚步都放慢了下来,经过一片沙滩时,王路突然停住了脚步:“歇一会儿吧。”

    谢玲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沿江公路,就在沙滩边歇了下来。

    谢玲放下了背包,把弩隔在手边离水较远的一块干燥的沙滩上,弩的钢丝弦要注意防水,这是谢玲以前玩弩时的经验。接着,谢玲又脱下了鞋子,把脚浸到水里,当感受到江水的清凉时,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身后,传来王路重重把背包放在沙滩上的声音,接着是砍柴刀和兽夹扔到沙地上的碰撞声。

    谢玲没有回头,但她知道王路正在背后注视着她,这不是什么直觉――她就是知道!

    两人间是久久的沉默,只有谢玲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水,发出轻微的溅水声。

    一时间,似乎这种沉默将永远的持续下去。

    背后,传来王路慢吞吞的声音,很平淡,没什么感**彩,就象在早点摊对老板娘说,“给我来个煎饼,加两个鸡蛋”,连声调,都不带起伏。

    “我带着陈薇和王比安从家里逃出来时,遇到过一个男人,他拿着一支竹竿,想把我们一家坐着的船捅翻,只因为他要独占一个湖心岛;后来,我在这个小镇上杀丧尸时,又遇上一个女人,她想毒杀我们一家,因为,她想用我们一家人的肉,喂养她已经变成丧尸的儿子。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要杀光每个出现在我面前的活人。”

    谢玲的背影一动不动,没有惊讶,没有叹息,没有愤怒,没有害怕,只是,她的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浸在水中,没有带起一丝涟渏。

    “当然,这完全是激奋之下的赌气之语。在这样的乱世,我们一家三口,就像一叶孤舟,根本无从掌握自己前进的方向。以后会不会遇上更多的活人,遇上的人对我们抱着怎样的心思,如果对方心怀恶意又该怎么办,都是无解的答案。”

    “不瞞你说,你在崖山上看到的我们一家和和乐乐的生活,只是一种虚假的表像,一个小小乡镇的丧尸已经让我疲于应付,不但我自己差点没命,还危及陈微和王比安。我需要帮手,需要更多的幸存者,一起对抗丧尸。但是,我又不得不怀着最大的恶意,来揣摸出现在我面前的每一个活人。”

    “当我看到你康复下床时,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这个女人对我们一家心怀歹意,什么时候,才是你杀我们一家的最好的机会。晚上?虽然你能乘陈薇和王比安睡觉时,杀了他们,但肯定对付不了睡在大殿上的我,面对我的愤怒,你只会死得更快。要杀陈薇和王比安,就要先杀我。”

    “杀我的最好机会,就是在我和丧尸搏斗时。所以,我特意创造了一个机会,让你和我一起下山。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提出来跟我下山,原本,我已经准备了很多个借口,哪怕你再不愿意,也得带你下山。”

    “当然,我不是没做准备,我特意挑了你身体刚恢复的时候,又故意借和你绊嘴,而不把武器装备给你。这样,即使你想对我下手,我也能在第一时间反击。”

    “进入镇里后,为了试探你,我制造了无数个‘机会’,还记得那只天窗下躺在床上的丧尸吗?我故意站在玻璃天窗边,只要你伸手推我一把,我就会踩碎天窗掉下去――当然,你不知道的是,我早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一出手,就能捉住你的脚,把你也拖下楼。然后,我会把你扔给丧尸,而自己借丧尸吃你时,用砍柴刀砍死它。”

    “就连被你取走弩箭,差点把箭射光,也是一次试探,那其实是你杀我的最好的机会,我故意坐在你前面,你只要一扣钣机,我就死定了。当然,这同样是个陷阱,我坐得离你很近,如果你真有把弩瞄准我的动作,我只要头一偏就能让开,随之而来的,就是我对你的一刀。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的弩射得这样好,让我在忘乎所以之下,差点忘了箭只有限这码事。”

    “一路上我装疯卖傻半痴半癫,时不时用言语挑逗你,就是想让你在失态之下暴露出自己的真情绪。”

    谢玲的脚又重新在江水里晃荡起来,惊起了一群悄悄围着她的光脚打转的柳条鱼。

    “我千算万算就是想弄明白,你对我们一家,到底打着什么样的心思。我千算万算没有弄明白的是,一场原本想演演戏的打怪杀丧尸秀,最后成了一场真正的战斗,一场和你肩并肩的同生共死的搏命之战。”

    “如果说,这次下山,我原本是想进行一次考核的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谁是考官,谁是考生,考试的结果,又是什么。”

    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谢玲摘下了绑着马尾的芦苇条,让长长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

    轻轻的,江面上随风传来她的话语:“我和同学们为了躲避丧尸藏在小山村里时,有的女生整天哭丧着脸畏畏缩缩的,为了求生,对着她的男生卑躬屈膝,但就是这样,也动不动就挨打,有的女生则百般逢迎,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她都愿意去做,甚至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件中学生的校服,穿在身上,嗲着嗓子,学小女生说话,你知道吗,这还真管用,那个男生,真的对她温柔了一点,当然,只是一点点。”

    “我在崖山上醒来时,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是需要我做什么事,还是,需要我这个人。”

    “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不懂世事的无知少女,借此观察你们一家。我很快发现,这个家中,只有你,才真正掌握着对我的生杀大权。王比安,他只是以一个孩子的纯真,欢迎我这个漂亮的姐姐,而你的妻子陈薇,虽然对我关怀备致,但那只是出于一个女人天生的善良,可是我明白,只要你说一句话,她眼也不会眨一下,就会把我赶下山。在她眼中,孩子和丈夫,永远是第一位的。”

    “我想要活下去,必须取得你的信任,必须让你知道,我有用。”

    “就算是你不提下山的事,我也会想方设法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我相信自己的实力,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面对丧尸。我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你,把我留下来,让我活命,是值得的。”

    “你知道吗?一路上,我有意无意挑逗着你,故意装出小女生的嗲样子,我知道,很多男人都吃这一套。甚至,我想过,如果你带着我下山,只是为了避开陈薇和王比安的眼,找个僻静的地方,想侵犯我,我、我也认了。只要你觉得我还有用,只要你愿意给我一口饭吃,让我有一个安身之地。”

    谢玲的背后,王路的呼吸声,突然粗重了几分。

    谢玲的声音,依然轻轻地飘过来:“可是我发现,你虽然嘴巴花花,还时不时动手动脚沾点小便宜,但眼神里,根本没有那种想‘要我’的**。我不是个孩子,我懂男人的那种眼神,甚至,是他们身上的、生理的变化。”

    “你不知道当我发现这个情况时,我有多害怕。我害怕你不需要我,我害怕你会就此扔下我就走。”

    “当我射杀第一只丧尸时,看到你那异样的眼神,我终于知道了,你需要我的是什么。”

    “只要我站在你身边战斗,我就是你需要的,我才是你不会放弃的。”

    “你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一点时,我有多开心。以前,在别的男人眼里,我只是个被他们下半身需要的漂亮女孩子,当他们玩腻了,或者有了新的目标时,就会把我一脚踢开。只有你,需要的,是我的战斗。只要我还在射弩,你就会和我肩并肩站在一起。”

    “我拼命表现自己,用更多的丧尸尸体向你证明,留下我,是值得的。”

    “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起初只是想表功的所作所为,最后成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你知道吗,当我从二楼跳下来时,我想的居然不是‘那个男人有没有看见我这样拼命’,而是‘快去杀死丧尸,快一点再快一点’。”

    “如果说,我随着你下山时,希望你会‘需要’我,那么现在,我发现,其实是我需要你,需要你的一家。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夜有多深,有一个家的门,还会为我留着。让我知道,当我需要时,你会为我去流血,去拼命。因为不拼命,你和我,都会死。”

    又是良久的沉默。

    突然,王路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走吧,回家啰。”

    谢玲从江水里抽回脚,穿上鞋子:“等我一下。”

    片刻后,两人整理好装备,重新上路,向不远处的崖山走去。

    鄞江泊泊流过,似乎两人在江边的对话,从来未曾发生过。

第八十六章 个个都是人精

    回到山上,背着大包小包的王路和谢玲受到了陈薇和王比安无比热烈的欢迎,不,应该说是王路和谢玲背着的大包小包,受到了陈薇和王比安无比热烈的欢迎。

    王比安就蹲在双肩包前,看到谢玲拿出一样东西,就欢叫一声:

    “乡巴佬鸡翅!”

    “妙脆条!”

    “百力士巧克力棒!”

    “菜刀!”

    谢玲头冒黑线,把手里的菜刀往地上一扔:“是你爸爸塞进去的。”

    旁边正在收拾自己包的王路连忙把菜刀捡了起来,嘟噜着:“你陈薇姐姐一直想要把新菜刀了,原来的那刀,钢口都鏰掉了,用磨石磨了也不好使。”

    陈薇眉花眼笑地接过菜刀:“今儿晚上可以好好吃顿大餐了。”

    王比安抢着道:“我要吃真空包装的烤鸭,还有辣味牛肉,这包真空包装的霉干菜红烧肉我也要吃。”

    陈薇轻轻拍了下王比安的头:“一下子吃这样多油腻的东西,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傍晚时候,王比安借着落日的余光,翻着一本小人书,没错,一本小人书,是王路从一户农家的抽屉里翻出来的,名叫什么《彩云归》,封底都脱落了,讲的是什么湾湾特务到祖国大陆来破坏,被我英雄儿女消灭的故事。

    老得不能再老的小人书,王路找到它时,它和别的一堆小人书塞在一个散发着霉味的抽屉里,想来,是这户农家很早以前买来后,就一直放到现在。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湾湾特务反攻大陆,亲,早就自由行了。

    可怜王比安孤身一人在山上,闲了除了追追大肚子的母羊,居然无事可做,没电视没电脑没PSP,蜡烛一黑,就睡觉。

    王路看到小人书时,如获至宝,如今的农家,电视、电脑、DVD、数字电视机顶盒,几乎家家都有,可书报杂志,却极少见。这小人书,王路都掏了来,让王比安无聊时翻翻。

    王比安居然看得入味,抬头问王路:“老爸,湾湾为什么要到我们大陆上来破坏啊?我们班里就有个同学是湾湾人,他爸爸妈妈就在甬港市里开了家企业的,他们一家是不是也是特务啊?”

    王路语塞,这话说起来可长了,于是祭出法宝,眼睛一瞪:“小孩子一边玩去,没看见大人在忙吗?问什么问?”

    王比安噢了一声,又低头翻起书来。

    这时,陈薇和谢玲从厨房转了出来,各自手里托着几盘菜,远远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王路和王比安同时站了起来,“好香!”

    陈薇和谢玲一一把菜端上。

    一盘片皮烤鸭,这道菜原是真空包装的,连袋子在热水里烫了,取出,由谢玲细细用王路淘来的新菜刀,片皮、切肉。

    陈薇没找到大葱,只好用芦笋丝代替,面酱也没有,但用豆瓣酱也是一个味,幸好还有青瓜,切成丝,另装了一盘一盏端上。

    又打了面糊,烙了一叠面饼。

    这道片皮鸭,拿到星级酒店都不丢份。

    剩下的鸭骨头,加上生姜丝、大蒜头、干辣椒、葱花,热油炒了,放酱油,做了一道爆炒鸭块。

    再有一道西兰花,是将红肠切成片共炒,陈薇从山下农田里摘来西兰花,西兰花在田里种得时间有点长,口感有些老,陈薇细细用刀把外皮都片了,热水事先过一遍,热油一炒,喷点三年陈的阿拉老酒,就起锅。

    最后是一道汤,咸菜土豆汤。

    三菜一汤,热气腾腾。

    吃得王比安把鼻子塞到了碗里,谢玲打起了饱嗝,王路端着空碗想再加饭时,才发现,饭早就被陈薇刮得干干净净。

    晚上的时候,王比安闹着要和谢玲一起睡,两个人挤上了钢丝床,幸好谢玲体形纤细,王比安个子也小,居然勉强挤下了。

    王路大乐,正好堂而皇之和陈薇同床共枕。

    夜已深,卧室另一侧,传来王比安小小的呼噜声,和谢玲沉沉的鼻息。

    王路正在半梦半醒间,就听到陈薇如梦语一样的嘀咕了一句:“试课试完了吗?”

    王路的身体一僵,试探着缓缓道:“老婆,你说什么啊?”

    陈薇的胳膊搂在王路腰上,继续含含糊糊道:“试课啊,以前我们学校要进新教师,总是让他在空教室里试着讲一堂课,我还没少当过评委呢。”

    王路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接口。

    陈薇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样做,我虽然有些不忍心――人家小姑娘刚刚从水里捞出来呢,可也明白,你是为了这个家好。我知道,你也难。我们这一家三口,总是还要和别的活人打交道的,往远了说,王比安要长大,以后,还要讨老婆,总要认识别的人――”

    王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也说得太远了。”

    “你们男人啊,总觉得时间足够,什么都能慢慢来,其实,孩子长得多快啊,我都觉得王比安昨天还只有热水瓶大呢。”陈薇轻轻叹了口气:“就算不为了王比安,难道你一个人就想杀光所有的丧尸?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吧,什么杀光眼前所有的活人,只是赌气的话。”

    “这世道,已经变了,人和人交往的圈子,早就被乱世打破了。谢玲这样的女孩子,放在以前,怎么也不可能和我们这样一家都市工薪族交往的。可现在不一样啊,谁知道我们一家今后还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呢?这不是私人之间交朋友,可以挑三捡四,觉得合不来,就分手。我看啊,倒更象职场单位,你永远不可能挑选你的同事、领导、下属,对方就是个超级大烂货,你也得捏着鼻子和他交往,没办法,要讨口饭吃啊。”

    王路嘟嚷了一句什么,陈薇没听清,索性不去管他,自说自话着:“我和王比安小的小弱的弱,也只能靠你和外人打交道了,谢玲,只是第一个,今后,这样的事会更多。你试探人家,那是应该的,总不能傻乎乎把一家子命交到个陌生人手里吧。只是,你要当心,别弄假成真,你要借丧尸考验别人,丧尸可不见得要配合你,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

    王路额头出了层细汗――娘子大人莫非有千里眼顺风耳,这话中有话,难道是暗指自己和谢玲差点射光箭支,不得不冒险近身搏斗的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路不能再装睡了,连忙辩解:“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陈薇搂着王路的胳膊紧了紧:“好啦好啦,我也没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下次小心些,多想想我们母子两个就靠你活着呢。”

    还有“下次”?王路苦笑,虽说这话是应有之意,但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啊。人家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一发,小弟纳头就拜,而且忠诚度个个在90以上,不但不会背叛,而且又廉洁又能干,关键时刻,还能牺牲小我,成全猪脚的丰功伟业。

    可自己只是试探谢玲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已经装神弄鬼使尽了花招,结果还把自己整得狼狈不堪了。

    陈薇贴着王路耳边道:“看着你们大包小包从山下回来,我就知道,这事儿,成了。你说说看,谢玲这孩子,怎么样?”

    这是公司董事长要听取人事科科长汇报了。

    王路张口要说,突然又闭上了嘴,半响他道:“如果和丧尸战斗,我可以把后背放心地交给她。”

    陈薇一愣,继而脸上一喜:“你以前说什么男人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还有个一起什么来着?(王路暗道,一起嫖过娼。这话就不用和陈薇说了。)”

    “谢玲和你,也算是一起杠过枪了吧。这战场上打出来的,可是过命的交情,是四大铁里,最铁的。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陈薇轻叹了一口气:“今后,大家就一起安安生生过日子吧。”

    谢玲在床上翻了个身,陈薇侧过头:“怎么,谢玲她还没睡着?”

    王路转身搂过了陈薇:“早睡着了,听她打的小呼噜。”

    陈薇噢了一声,缩到王路怀里。

    王路轻轻抚摸着陈薇的背,是啊,今后,就安安生生过日子吧。

    谢玲啊,说到底,生活经验不丰富啊,你说,有谁翻身时,还打呼噜的?

    不过,这样也好,大家说说心里话,交个底,好过整天疑神疑鬼,人心要散了,这队伍也不用带了。

    王路突然想到,陈薇和自己睡了10多年,听了老公10多年的呼噜,能不知道翻身时,是不打呼噜的?

    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是人精啊。

    王路轻笑了一声。

    在钢丝床上,谢玲紧闭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次日,王路起床后正在院子中刷牙,就看到谢玲和王比安吵吵嚷嚷地从厨房里转了出来。

    “王比安,你手里有整整一包红肠呢,怎么也不舍得分我吃一根。你什么时候变小气了,上次,你只有一根红肠时,也还让给姐姐吃呢。”

    王比安把红肠藏到怀里:“那是因为你刚刚到我家来,我妈妈经常对我说,对客人上门要客气。现在你都在我家住下了,就算不得是客人了,我当然用不着再对你客气了。”

    王路满是白沫的大嘴呆呆地张着――果然,个个都是人精!

第八十七章 谁剪了你的长发

    这天吃过早饭后,王路从带上山的双肩包里翻出了一把剃刀,摸着满脸的毛毛胡子――该打理打理自身形象了,再不剃须,真成了山顶洞人了。

    剃刀是从鄞江镇一家临街的小理发店里找到的。

    这里的乡镇居民很少用吉利剃刀这样的家庭安全刮胡刀,多用电动刮胡刀,王路此前虽然也陆续找到过几把电动刮胡刀,但一直不舍得用电池。搜集来的各类干电池,都被他用一个泡沫箱收了起来,外面包了件雨衣,放在了大殿的梁架上,那儿通风干燥,保存时间能更长点――以后,肯定有需要它们派上大用场的时候。

    刮胡子嘛,用刀片挺好的。

    卧室里光线很暗,又没有镜子,王路可不敢拿自己“下”刀子,转身去找陈薇。

    四年前,王路因为不耐烦坐在满地都是头发屑的小区理发店里,翻着软塌塌的美容期刊,排在几个阿巴桑后面,等着花5分钟剃个15元钱的光头。

    干脆上网买了套89元的电动陶瓷理发刀来。

    鼓动陈薇给自己理发。

    陈薇自然不敢在他头上动刀,王路再三怂恿――不就是剃个光头嘛,直接拿理发刀一路推到底就是,小区理发店的理发师忙时,还不是叫扫地洗头的小妹给自己刨的。小妹刨得,娘子大人刨不得?

    也就试了一次手,陈薇就信心大增,摸着王路青光光的头皮兴奋道:“等以后退休了,我也开个理发店,就开在我们家的楼下车棚里,5元钱一个,保准把周边小区理发店的生意都抢光。”

    陈薇剃熟了王路的头后,又拿王比安的头开练,居然也像模像样,早早就把买理发刀具的钱赚了回来。

    崖山上没电,就让陈薇试着用刮胡剃刀给自己刮胡子,顺便再试着打理打理头发,不止是王路自己,连王比安的头发也该好好剃剃了。

    虽然陈薇时不时用剪刀随手剪剪,但剪刀毕竟不如剃刀,剪得头发像狗啃过一般,王路想好了,以后啊,父子两人都剃光头――又清爽又干净――山上有座庙,庙里住着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住的是龙王庙,龙王庙也是庙,不剃光头怎么行。

    王路转出卧室,一打眼,看到陈薇正站在院子里,不止她一个,谢玲也在。

    谢玲坐在椅子上,背朝陈薇,脖子上围了块毛巾。

    陈薇一手拿着把剪刀,一手托着谢玲的长发,正在迟疑着问:“真要把这头长发剪了?你都养了很长时间了吧?剪了多可惜啊。”

    谢玲轻笑着道:“头发留得长了,做事情不方便,陈薇姐你自己不也是短发嘛。”

    陈薇笑道:“你说的是。自打生了王比安后,我就把长发剪了,还越剪越短,王路为了这事,没少说我,说什么长发才有女人味。他知道什么啊,我天天喂孩子洗尿片买菜洗衣服拖地擦桌子,这一头长发,要多烦人有多烦人,光洗一个头,就得费我多少时间啊,剪了,那才叫痛快啊。我总不能为了王路这家伙看着好看,让自己受罪吧。”

    谢玲接口道:“还是陈薇姐你想得开,我以前早就想剪短发了,都是同寝室的姐妹嚷嚷什么长头发才能在美容院里做花式出来,才留下的。现在,这长头发还留给谁看啊。再说了,我和王哥经常要下山打丧尸,这长发尽碍手碍脚的,还是剪了来得干净。”

    王路一愣,“王哥”?这是对自己的新称呼吗?是了,那个什么“叔叔”,是谢玲当初装无知时故意乱叫的,如今自然不能再出口。

    叫“哥哥”,却太亲密了,连王路自己也觉得听了嗝应;直接称呼名字“王路”,又不太合适;甬港人惯常称呼的“师傅”、“爷叔”,又太疏离。

    “王哥”,带着一丝尊重,熟悉中透着亲热,却又不会给人太过狎昵的感觉。挺好的。

    王路抱着胳膊,看着陈薇托起了谢玲的长发:“那我真剪了啊。”

    “剪。”谢玲利落地道。

    陈薇举起剪刀,把长发拢起,照着齐颈的高度,正要下刀。

    “等等。”谢玲道。

    她抬手在颈后比了比:“陈薇姐,再高一点。”

    陈薇抬高了点手。

    “再高点。”

    “再高点。”

    “行,就这儿。”

    陈薇低呼了声:“不会吧?这也太短了。”

    谢玲爽利地道:“没事,陈薇姐,你就剪吧。”

    陈薇听出了谢玲话里的坚决,也不再迟疑,尽量用手收起谢玲的长发,握拢,咔嚓一声,落下了剪刀。

    一缕缕长发很快落到了地上。

    陈薇又用剪刀理了理后颈的发根,退后看了几眼,“好了。”

    谢玲取下了围在脖子上挡碎发的毛巾,站起身,用手指顺了顺发丝:“太好了,就是要这个样子。”

    王路看清了,那是个俗称的蘑菇头,发脚几乎与耳垂齐平。这种老得掉渣的发型,除了个别非主流,也就是在民国题材影视剧里才能看到了。

    谢玲回过身来:“我去洗个发。”

    陈薇忙道:“别贪图凉快光用冷水,灶上的锅里还有热水,我下剪刀时,落了不少碎发,热水洗好清理。”

    谢玲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王路,坦然一笑:“王哥,我这个发型怎么样?陈薇姐替我剪的。”

    王路点点头:“不错。下次再到镇上,楼上楼下钻来钻去的,可再不会有头发缠住这儿挂上那儿了。”

    谢玲拂着沾在额头的碎发:“就是王哥说的这理。我去洗头了。王比安,帮我拿个脸盆来。”

    看着谢玲拉着王比安进了厨房,陈薇一边扫地上谢玲剪下的长发,一边问王路:“找我有事?”

    “嗯,没事儿。”王路心不在焉地挠了挠胡子。

    这胡子和头发,还是留着的好。

    让陈薇打理干净了,虽然自己清爽了,可却从大胡子拉灯大叔,变回了都市半个小白脸。

    人与人打交道,第一印象很重要。

    面对小白脸,对方必有轻慢之心,轻易就敢折辱你,伤害你。

    但是面对一个毛脸大叔,不用开口,就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对方总该掂掂分量。

    自己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多的末世幸存者,与对方第一次打交道时,有这一头乱发满脸毛毛的“我不是好人”的形象示人,多多少少能威慑对方一下。

    哪怕只有一下下。

    谢玲为生存,为战斗,甘愿弃一头青丝。

    我王路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古之兰陵王,为了威吓敌人,都特意带上青铜面具,以遮盖自己的“花容月貌”。

    今有王路,养发留须,震敌于当面,不让古人专美于前。

    王路正陶醉在自己的YY之中,陈薇盯着他的脸道:“这胡子怎么这样长了。过来,我给你剪剪,再不剪,都可以上花果山当猴子去了。”

    王路头冒黑烟,娘子,你咋就不夸为夫我的一脸大胡子像雄狮一样威猛呢?

    居然把我比成猴子!你啥时候见过猴子有胡子的--人家那是天生毛毛脸!

第八十八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谢玲擦着发梢上的水滴,和王比安一起从厨房里出来时,正好看到陈薇拎着剪刀满院子追王路。

    王路跳来跳去的象只大马猴。

    王比安哈哈大笑起来:“老妈,我来帮你抓老爸。”

    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扑进院中,谢玲连忙一把扯住了王比安的胳膊,扬声道:“王哥,今天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啊?”

    王路还来不及回答,陈薇先吓了一跳,把王路撩开手,转身道:“还下什么山啊?!你手上磨破了这样大一块皮,腿上大块乌青,你王哥掌心用砍柴刀划的口子,今儿早上还在渗血。两个人弱的弱,残的残,让你们下山,我能放心吗?昨天那是万不得已,王路不敢把你一个没经过考验的外人留在山上,这才……”

    陈薇一时口快,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谢玲站在院子中,低着眉,看不出表情,王路早就在旁边挤眉毛揉鼻子了。

    陈薇尴尬之中,一跺脚:“唉,看我这说的。”走上前,拉起谢玲的手:“话说开了也好,现在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前的事,该放下就放下。最重要的是,大家现在还活着,以后,也要更好的活着。”

    谢玲抬起眼:“陈薇姐,我懂的。”她顿了顿:“你放心好了,这次下山,我会好好帮着王哥的,绝不会再去冒险了。原来我嘲笑王哥不敢和丧尸面对面对战,只会用些钓鱼的小手段,那是我自己太幼稚了。昨天的事教训我,对上丧尸,再怎么小心都不过份。我的一个小小疏忽,不但会害了王哥,也会害了陈薇姐你和王比安。”

    谢玲认真地道:“以后下山,我保证听王哥的话,躲得远远的,用弩箭射丧尸,我的箭法好,再远的丧尸也射得着。我和王哥都不会有危险。”

    陈薇拍了拍谢玲的手,看她三句话不离下山,劝道:“可别再提下山的事了。”边说,边瞪了眼傻站在旁边的王路。

    王路知道,这是陈薇让自己也劝劝,其实,王路对谢玲争着下山的心思摸得门儿清――就是想趁热打铁,利用现在堪称良好的开端,快速稳定和自己一家人的关系。而下山和自己一起打丧尸,无疑是见效最快的中南捷径。

    王路自己是不用说了,肩并肩的战斗中产生的情谊最快也最稳固,在山上的陈薇和王比安,在享受着谢玲打生打死收集来的物资时,除了心怀感激,绝不会生出二念。

    不过,王路并不想责怪谢玲的这些小心思。这很正常,人,谁不抱点私心呢。谢玲此举,虽然是为了保护她自己在崖山上更好的生存下去的一种特殊手段,但话说到底,收益最大的,还是王路一家。

    啥叫双赢,这就是。

    不过,王路还是打算顺着陈薇的话说,一来是帮亲不帮理向来是王路这“妻管严”的不二法门,二来……

    “谢玲,这几天我们用不着下山了,好好休息休息吧。”王路道:“昨天找到的物资足够多了。原本我一直担心一件事――农田里的物资虽然充足,但保存是个很大的问题,在没有大型冷库的情况下,等到天气转寒,估计大家又得回到酱油泡饭的悲催岁月。”

    “现在就不用愁了,那幢小楼整整一个楼面的各类物资,真是叫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谢玲不无赞同的点了点头,但又立刻叹息了一声:“可惜王哥你找来的东西大多鸡零狗碎的,象成袋的大米啊面粉啊就很少见,甚至连成箱的方便面都没有,害得我们带着上山都不方便。”

    谢玲此话,王路也心有同感,在亲手大扫荡时,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一颇有些奇怪的现象,按理说,这种乡间小镇上的临街小店,虽然不像大超市,成箱成件地进货,但象方便面、大米、面粉等常用食品,还是会备上不少。可自己现在找到的,多是拆零的,连大米,都是散装的――就像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拿走了成袋易搬运的商品。

    陈薇在旁边不以为然地道:“嘿,这算什么事,农村小店本钱少,进货当然不多啦,再说,现在多是送货上门的,象方便面这类货品,有专人每星期来送一次,同时结账,存货不多,也很正常。等你们找到镇中心的超市时,东西肯定多得你们搬都搬不动。我早想过了,凭着山下的农田,和镇上的物质,咱们一家三口――不,现在是四口了,支撑上三四年没问题。”

    王路在旁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插话道:“何止三四年,如果能解决耕种的问题的话,比如种子、化肥、农药以及农用机械,我们一家子在这里安居的梦想,也并不是遥不可及的。”

    王比安好奇地道:“老爸,那我们算不算是农民啊?那我们不是变成乡下人啦,我们本来可是城里人啊。”

    陈薇失笑道:“你这小子,居然还看不起农民?现在还有什么城里人,乡下人的分别,只有死人和活人……”话说到一半,自觉不吉利,陈薇住了口,迁怒于王比安道:“当乡下人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还想去背英语学奥数啊?”

    王比安一缩脖子,立刻变节:“我要当农民,我要当农民。”

    既然一家子下定决心非转农,王路立马就向积年老农学习,抱着胳膊就想蹲大殿阴凉处看蚂蚁搬家。

    陈薇叫住了他:“老公,咱们家这房子,该修一修了,上次下雨,左侧的墙壁都漏水了。”

    王路“啊”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

    陈薇轻轻一笑:“你天天在山下打生打死的,这种小事,我也不想烦着你,反正漏得不算厉害。不过,现在你正空着,也该抓紧这段时间天气还好,修一修。”

    陈薇话音未落,王比安嚷嚷起来:“爸爸,你能不能从山下弄张床来?我要一个人睡。”

    王路有点窘色,这两天,天天和陈薇赖一张床上,把王比安硬挤到了谢玲的钢丝床上,王比安原睡着还感觉新鲜,等醒过神来想回归,已经被王路以“这样大男生了,不能和妈妈一起睡”给赶走了。

    不过,现在卧室里是有些乱,其实,还不是一般的乱。

    本来王路一家人,爱怎么睡就怎么睡,乘着王比安睡得沉,王路和陈薇还能做些“爱做的事”。

    现在多了一个谢玲――这可不是三加一等于四这样简单,王路睡相不好,现在天又热,常常半夜里把毯子踢了,陈薇就一次次给他盖。总不能让谢玲一个姑娘家看王路的两条大毛腿吧。

    而谢玲,咳,其中窘迫之处更是难言,别的不说,每天早上,她总是第一个起床的,在王路还打着呼噜时,就急急起床,出屋,免得被他看到自己睡容不整的一面,天可怜见,她夜夜都紧裹着毯子睡觉,就怕一不小心走光了。

    虽然谢玲知道王路不是那种人,可她更不希望因为自己无意之举,在陈薇心里留下什么疙瘩。她心里明白,自己和王路一家,还处在“培养感情”的阶段。

    这“房子里的事儿”,还真不能说是小事,得赶紧解决。

    王路连忙承诺:“没问题,我想办法从山下再弄张床来。实在不行,整块木板来,下面垫几块砖,一样能睡人。”

    谢玲微红着脸,小声道:“其实,我可以睡大殿里的,那里还比屋子里凉快点。”

    陈薇手一挥:“那怎么行?大殿里四面透风的,贪图凉快,反而容易受风感冒。再说了,现在天热还好,过了伏季,这地气就冷下来了。还不把人弄得生病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家一半的顶梁柱呢,到镇上打丧尸,王路的后背,可就交给你掩护了。可不敢生病。”

    陈薇转身对王路道:“这事就这样定了,别说什么弄张木板当床的混话,也别整什么钢丝床,那床临时睡睡还行,谢玲还在长身体,长时间睡这种软床,对发育不好。你从镇上找张好一点大一点的床来,别顾忌什么山道太狭窄不好搬,一家子四个人一起动手,难道连张床都对付不了。”

    娘子大人发话,王路连忙点头做狗腿状。

    谢玲连忙道:“谢谢陈薇姐。”又对王路点点头:“麻烦王哥了。”

    王路还没回话,陈薇拉着谢玲的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一千道一万,你好我好他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第八十九章 吃力不讨好

    说干就干。

    王路和谢玲下了山,向镇口行去。

    想找张床,并不是什么难事,用不着深入镇中,镇口的几户农家都能找到。

    王路和谢玲顺手清理了几只落单的丧尸,挨家挨户翻找起来,这才发现,想找张合心意的床,还挺犯难的。

    谢玲的意思,找张单人床就行了。王路坚持还是找张双人床,他们一家三口可以挤挤双人床,让谢玲睡腾出来的那张单人床,因为卧室实在太小,原本只是给管理人员值夜时临时睡睡的,如果谢玲也是单人分床睡,那房间里要挤三张床,无论如何是放不下的。

    谢玲稍一回想卧室的大小,就明白王路说得没错。

    可合适的双人床并不好找。

    王路原想找架铁架床,拆卸下来后,运到山上再组装。

    谁知连找了三户人家,都没有类似的床,就连木床,都是不可拆卸的。

    如今的农村,结婚、盖新房,都流行请木匠上门自打家具,象衣柜、床,甚至书桌,都根据房间尺寸形状的不同,而专门打造的。

    这些家具,打好上了漆,就固定在房间里,连门口都搬不出去。

    更糟的是,床的木架都是用钉子敲死的,和包过沙发皮的床头紧紧固定在一起,王路就是拿榔头锤子螺丝刀把床拆了,拆出来的,也是一堆碎木片。

    这已经是王路和谢玲寻找的第四户农家了,王路直奔二楼的主卧室,门才一推开,他就重重叹息了一声,又是张落地式木架子床,谢玲过去掀起床单看了一眼,放下手,看着王路摇了摇头――果然,又是被钉子敲死了的。

    谢玲道:“算了,王哥,我们还是弄张单人床回山上吧。”

    王路知道这事不能强求,只能以后留心一点,在扩大绿区后,再找找。

    谢玲转身去别的房间寻找单人床――这就好找得多了,每户农家的子女房间里,多的是单人床,稍讲究点的人家,客房里备的也是单人床。

    谢玲去了没多久,突然欢呼了一声:“王哥,找到好东西了!”

    王路小跑了过去:“找到铁架床了?”

    谢玲正站在一个房间门口,听到王路跑来的声音,回头笑道:“可比铁架子床还好。”

    王路从谢玲肩后探头一看,果然是好东西――屋里放着,一架铁制双人高低床。

    王路大喜,扑过去细细用手上下摸索了一遍:“是可以拆卸的!”

    谢玲走进屋笑道:“现在这种铁制的双人高低床可少见了,除了大学寝室,哪里还有人家用这个,就连我们甬港大学,新盖的宿舍楼,都是四人一间,每人一张单床,老式的高低床,也就四年级学生的旧寝室楼还在用。”

    王路和谢玲从楼下的储藏间找来了钣手、螺丝刀等物,很快把高低床拆成了大大小小圆圆扁扁的一堆零件。

    搞掂了床,王路心情大好,准备着手处理陈薇交待的补漏的事。

    卧室的渗漏处,王路去看过了,其实是两处,一处是屋顶的瓦片碎了几块,一处,则是墙体外的水泥脱落了一大块,露出了里面的红砖。

    这两处的修理并不难。

    王路毫不客气地从镇上农家的屋顶上,揭了一批成色较好的青瓦片来,随手找了几块大的塑料布,打算铺在瓦片下防水。

    又带着谢玲,到了早前用铁滑车杀丧尸的地方――谢玲看到街面依然躺着的丧尸尸体时,也对王路别出心裁的办法大赞不已。

    王路自然早就忘了自己当初的狼狈,很是得意了一阵。

    当然,王路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向谢玲炫耀自己的战绩的,他盯上的,是铁滑车里的水泥。

    原本手推车里的水泥浆早就凝固了,可是,那些散装的水泥和沙子还在啊。

    虽然此前曾下过雨,但沙子并不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王路甚至巴不得沙子被雨水多淋淋,因为甬港城是沿海城市,建筑多用海沙,海沙里盐分太多,用来盖房子前,需要洗沙去盐,可无良房产商不舍得多花成本在洗沙上,所用的沙子,取一搓放嘴里,都能尝出咸味来,象王路原住的阳光城房子,住的日子久了,水泥外墙,都渗出盐花来。

    这沙子,多被雨淋淋,权当洗盐份了。

    有了沙子,自然还需要水泥,摊在露天下的水泥,被雨淋过后,自然不能用了,好在还有几包未拆封的。王路用砍柴刀勾破了其中一个袋子,打开个小洞,看了看,还好,除了表层有点湿,内里的水泥都能用。

    两人找了几个化肥袋来,装了沙子和水泥,要往山上运。

    这次要带上山的东西太多了,光靠两人用双肩包背,肯定不行。

    王路就把主意,打到了手拉车上。

    平板双轮手拉车,在农家很常见,到了割稻谷的时节,前面套上牛、驴,至今还是江南农村主要的运输工具。

    鄞江镇上的农民,真正务农的并不多,多是做小生意或在乡镇企业打工,但个别人家,依然保留有这种平板车。

    王路以前不是没打过这种平板车的主意,可发现,自己居然腾不出手来拉车――独自一人在镇上打丧尸时,王路始终坚持抱以最大的警惕,一手弩一手砍柴刀,绝不松懈。这样一来,物资就只能放在双肩包里,稍大点的东西,就只有拆零了背上山。上次那袋面粉,王路是学电影里的朝鲜阿妈妮的样子,顶在头上走出镇子的,落了一头一脸一脖子的面粉。

    从一户农家里推出了辆平板车后,王路一边和谢玲把水泥、沙子、高低床往车上放,边说起自己顶着面袋子的笑话。

    谢玲不知为什么,脸色有些古怪,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王路让谢玲端在弩在车旁警戒,自己走到车前准备拉车,突然一拍脑门:“忘了拿煤气瓶了。”

    匆匆转身进了旁边的小楼,拎了两只煤气瓶和一只单眼煤气灶出来,边往车上放,边对谢玲说:“山上虽然有柴,可天天要让王比安打柴太辛苦了,这小家伙,上次被刺丛扎出了一手血,虽然没和我说,我可都看见了,还有你陈薇姐每烧一餐饭,都被烟薰得满头灰。我早就想弄套煤气灶具上山了,不过,你知道,我一个人也不好背啊。有你在,可就好多了。”

    谢玲脸色更加古怪了,她实在忍不住了:“王哥,其实你可拿根绳子,套在车把手上,再把绳套勒在自己胸前的啊,这样的话,你的两只手完全可以空出来,一边拉车,一边警戒丧尸的。”

    王路――石化中。难道,自己真的是个白痴?

    回想自己顶着面粉袋走在街上的情形,真是应了甬港人数落傻小子的一句土话:黄胖舂年糕,吃力不讨好。

    回崖山的路上,王路低着头拉着车,除了重重的喘息声,再没吭过声。

    谢玲跟在车后,心里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真是看人挑担不吃力,想来,王路一个人在镇上打丧尸时,头脑高度紧张,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偏偏自己嘴快,虽然说不上是数落,可王路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痛快吧。

    谢玲迟疑了半晌,看看车子离镇子已经远了,不用再顾忌丧尸的突袭,加快了脚步,走到车边,把弩放上车,伏身伸手帮王路推车,边道:“王哥,对不起,我刚才的话太自以为是了,你一个人又要护着陈薇姐和王比安,又要杀丧尸找物资,天天紧绷着神经,偶然有疏忽――,不、不,我不是说你疏忽,你看吧,要不是你早就把镇口的丧尸清理光了,我走在街面上一点也不紧张,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才会想到这个套车的办法……”

    王路停车,转过头来,满脸是笑:“你在想些什么啊,王哥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刚才拉车时,正想着你陈薇姐看到这煤气瓶煤气灶不知该有多开心,肯定又得给我们做桌好菜。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谢玲一愣:“王哥……”

    王路乐呵呵地道:“王哥这丢三拉四的毛病,到这生化末世里也改不了,以前,每天早上为了找汽车钥匙,就没少挨你陈薇姐骂,什么忘了她的生日啦,没给王比安的饭卡充值啦这类事,更是没少做。你以后,可要给我多提提醒,多出出主意。一人计穷,众人智长嘛。”

    谢玲脆脆地应了声:“哎!”

第九十章 一堆杂事

    一板车七零八碎的东西,不是王路和谢玲两人能搬上山的。

    崖山虽然不高,但山道狭窄,曲里拐弯。

    王路用对讲机叫下了陈薇和王比安。

    四人蚂蚁搬家,把东西零零碎碎运上山,就连王比安,也抱了个煤气灶。

    王路身为山上唯一的爷们,自然不能偷懒,两个煤气瓶、部分铁床架,都是他跑了几趟腿,才搬上山的。

    那床架太长,横在山道上堵住了,王路只好将它竖起来,象旗杆一样高举着,一步步挪了上来。

    一应物品搬到山上后,王路一头躺在大殿的青石板上,只剩下吐白沫的份。

    陈薇、王比安和谢玲也好不到哪儿去,歇了好一会儿,才有精力去翻搬上山的物品。

    陈薇看到煤气灶具就是一喜:“这可好了,土灶的火候我老是掌握不了,不是放的柴多了,火太大,就是把还烧着的柴失手扒拉出来,把火弄小了,炒个青菜都得看几次火头,烟熏火燎得眼泪都流下来。”

    谢玲在旁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昨天她就帮陈薇烧了一顿晚餐,就差点被烟熏死,打小只在风景旅游点看过土灶的她,烧柴时更是手忙脚乱,差点把一锅饭都烧焦了。

    陈薇拧了一下单眼灶,发现居然还是电子打火式的,装着的大号电池还有电,一打火,点火头就噼噼啪啪闪火花,就更开心,“今天就用煤气灶烧饭。”

    只有王比安还没心没肺地嚷嚷:“我不要煤气灶烧的饭,土灶烧出来的饭有锅巴,可好吃了,用煤气灶,就没锅巴吃了。”

    王路扬手给这臭小子屁股上来了一巴掌:“混小子,光顾着吃锅巴,没见你娘累的。”

    陈薇却宠溺道:“好好好,妈妈还是用土灶给你烧饭,只用煤气灶炒菜好不好?”

    真是慈母多败儿。王路气哼哼的。

    没想到,一边的谢玲附和道:“那土灶烧出来的锅巴是好吃,我以前从来没吃到过。”

    陈薇笑道:“现在家里烧饭用的都是电饭锅,哪里做得出锅巴来。烧糊烧焦了倒是有。这锅巴啊,用稻草烧出来的就更香。等王路收了山下田里的稻子,让他多背点稻草上来。”

    王比安这时跑到了一堆铁架子中翻动着,好奇地问:“老爸,这张床是给我睡的吗?”

    王路歇过气来,站起身:“让你和谢玲姐(王路曾让王比安叫谢玲“阿姨”,结果遭到两人共同抵制,结果,大家只好哥哥姐姐妹妹弟弟混叫下去)一起睡。”

    收起卧室里的钢丝床,腾出空间,把高低床零件一一装好,这并不是什么难活,谢玲又在山下拆卸时,细心地把螺丝螺帽等小零件,都装在了一个小塑料袋里,省去了王路满地找螺丝的劲儿,不一会儿,高低床就架好了。

    王比安抢着道:“我要睡上铺。”

    陈薇揉了揉他的头:“行,记得睡觉老实点,睡到半夜摔下来,可够你受的。”

    高低床的床架是钢丝格子,上面铺张席子,垫张床单就能睡。

    谢玲又多翻出张床单来,在下铺两头一挂,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封闭的天地。

    陈薇虽然嘴里说着:“这围得闷不透风的,还不得热死。”却并没有劝阻谢玲的意思。

    王路暗暗点头,这样也好,自己说不上什么君子,开车在大街上,看到热裤美腿的妹纸,照样会吹个口哨,电脑里,也没少存着泥轰国的动作片。这小小的一条床单,最大限度地保证了谢玲可怜的一点**,也避免了无意之中的走光,带来双方之间谁都不想有的麻烦。

    装完高低床,王路随手把折叠起来的钢丝床收到了大殿角落里――卧室内空间太小了,实在放不下,而且,自己就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和娘子挤一张床了――啥时候把单人床换成双人床,那才美呢。

    接下来,该补漏了。

    屋顶上的碎瓦片好处理,清理了碎瓦,在下面房架的油毡上又多铺了层塑料布――其实那原本是块窗帘,被王路扯了来,再一一叠上新瓦片。

    就是补外墙水泥脱落的地方比较麻烦。

    王路不会调水泥。

    不仅王路不会,在场的几人都不会,王路和陈薇好歹小时候还见过水泥匠搅拌水泥的样子,谢玲和王比安更是见都没见过。

    王路印象中,搅拌水泥是件很简单的事,把沙子和干水泥先拌在一起,然后堆成一个小火山一样的形状,在“火山口”里倒进水,然后再把沙子和水泥铲里面搅拌,跟和面差不多。

    但真做起来,这差不多就差太多了。

    一开始,水放得少了,再加点水吧,水又把沙子和水泥冲得满地乱淌,好不容易和成了一团,往墙上一抹,啪,抹上的水泥又掉了下来。

    陈薇在旁边看着也心急,嘀咕道:“我记得小时候看家里修房子,水泥里还要加石灰的。”

    王路晕倒:“娘子,石灰是用来粉刷内墙的。”――其实这厮也记错了,沙子和石灰混一起是沙灰墙,不过,不如水泥结实,时间长了,用手一搓就是一个坑。

    谢玲也没什么好主意,倒是王比安,借口帮爸爸的忙,和水泥玩得开心,裤腿没一会儿,就沾满了水泥点。

    王路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试着调节沙子、水泥和水的不同比例。

    大概在水泥和沙子一比三的时候,搅拌出来的水泥,总算能“挂”在红砖上了,王路松了口气,连忙用水泥铲把水泥抹上了墙,还像模像样抹平。

    看着抹好的水泥墙,王路又纠结起来,记得以前看一本工程师穿越回明朝的网络小说,说水泥凝结时会放出大量的热,要向上浇水,才能帮助它凝结,自己也曾在街上,看到建筑工人拖着皮管给刚铺上不久的水泥路浇水的,那――自己要不要向墙上浇水呢。

    算了算了,也就一平方米不到的一块水泥补丁,水浇多了,都能把这一点点水泥“洗”下来了。

    稍有点遗憾,如果手里有防水渗透剂就更好了,用它在红砖上打底,再抹水泥,保证一点水都不会漏。

    吃晚饭前,王路有点不放心,又悄悄转到了漏水的外墙,想看看水泥有没有脱落,只一眼,勃然大怒――只见那块水泥补丁中央,端端正正印着一只手掌印。

    看那大小,不是王比安的又是哪个。

    王路扑到墙前,细细抚摸了一遍,很好,水泥凝结得很充分,也没有干裂的细缝什么的,虽然表面还有些软,但过了一夜后,就能凝实了。

    抬头看看天,也没有什么下雨的样子,就更放心了。

    王路又看了一眼王比安的手掌印,伸出自己的手掌比了比――没位置了。

    王路转身就吼:“王比安你这臭小子,躲哪里去了!”哼、哼,居然抢在老子前头印手掌,这往快干了的水泥墙上拍手掌印,可是王路小时候最大的乐趣之二。

    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把前座女生的长头发,绑在椅背的杠杠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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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55/ 第一时间欣赏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作者:在南方的毛豆所写的《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为转载作品,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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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介绍:
什么是幸福,在末世,升斗小民达官贵人,都变成了丧尸,而你和你爱的家人,依然在城市乡野苦苦挣扎,这就是幸福。
这是一本关于追求幸福的书,在生化末世里追求幸福的故事。
这本书里,没有异能没有金手指,没有盖世的英豪,没有各种虐杀丧尸,更没有吃脑核进化背上长骨刺。
有的只是一个悲催的普通人,拼命的尽一个普通的父亲,平凡的丈夫的职责。他没有任何可以引以为豪的过人之处,只能用命去换一瓶干净的水,一个带着热气的馒头。
“杀了这个昏迷的女人,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儿子和妻子。”“砍下我老公的头吧,我没勇气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做。”“这里是崖山,有水有电有吃的,我们欢迎每一个幸存者。”“献出你的血肉,为了疫苗,为了最后的胜利。”“不,谁也不能让我放弃这一切。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这,就是王路的生化末世,这,是一个凡人的地狱和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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