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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天记全文阅读

作者:妄语疯言     劫天记txt下载     劫天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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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感于新书上传

    数月之前,作者曾两度动笔创作修仙小说,可以说是“试炼”。这两次“试炼”,不但积累了经验,而且使本书构思日臻成熟,于是正式动笔创作《劫天记》。

    若说本书是一部“凡人流”小说,也不为过,作者毕竟借鉴了“凡人流”的某些创作方法。

    但作为一部新作,就需要在很多方面寻求新的突破。不仅仅要在人物、剧情这两大基本要素上,完全摆脱“凡人流”的影响,努力写出更高、更新的独立创意,而且要在构建“修仙文化”上,做到即适应读者对于传统概念的接受和认可,又能全方位突破传统意义的“文化定位”。

    这是本书创作的主导思想。作者将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努力创作出一部新鲜的东方色彩的古典修仙长篇小说。

    希望读者朋友们喜欢这部作品!

2、书友评论《劫天记》

    (本文为书友奕道子所作,2013年11月29日发表于论坛《幻想文学》栏目,原题目为《我读新仙侠小说<劫天记>》,现原文转发。)

    此书已发表近8万字,数据却如此惨淡,不免令人心中戚戚。不尽人意哦!笔者不知道是读者没注意到此书(新书嘛),还是此书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但做为一位老读者,却看到了此书不同凡响之处,忍不住写下这段文字,与作者共勉、向读者推介。

    一、关于开章的象征意味

    且不说这个开章,作者找到了准确的切入点、直接进入剧情。就以《风雪残庙》此中的意味,便颇具象征性。其一,庙宇,对于东方传统而言,就是一种特定的关于“神”的象征,神去庙空,残旌摇摇。而神去了哪儿?这是不是作者故意设定的象征之一,留下了谜一般的意象?其二,风雪残庙的严酷和肃杀意象,主人公的弱小和无奈,是否提示日后主人公修仙生涯的残酷、杀戮和仙道个人的渺小?笔者虽然不敢肯定,却感觉有意思了。

    二、关于剧情设定

    到目前为止,笔者总算看出来了,到22章为止,作者花费了大量笔墨,埋下了姐姐田小玲、红衣小女、刘半仙、仙道之谜等诸多线索,紧紧地将读者给绕住了。而作者的目的却只有一个:就是迎接“道元果”的出现,以解决主人公进入修仙界前的第一个至关重要问题(前提条件)。这颗道元果,用现在的说法,相当于一枚“金手指”。

    这里有几条剧情线索:主线是揭秘道元果,并使此果最终落到主人公嘴里。但是在故事发展过程中,作者却不是单纯地去写道元果是如何出现的,而是进行了大量铺垫,布设了数条支线,使剧情跌宕起伏,顿时饱满起来。其一,是姐姐失踪的线索。这条线索提供了青龙寨的行动计划,从而使主人公发现了“仙道”的存在。其二,是刘半仙线索,这条线索明面上指向争夺道元果,而暗中却在于解决“仙道”之谜。其三,武林人士与仙道人物风云际会,目标自然指向道元果。这一系列的冲突和巧合,构成了错综复杂的剧情。

    再者,前23章,还隐伏了谜一般的娘亲失踪、红衣少女等线索,这是暗线。目前我们无法知道作者将如何发展和解决这两条暗线,但可以肯定地说,后面一定会发生一系列惊人的事件。

    总之,多条剧情线索交叉发展,明线与暗线并存,许多问题在道元果剧情中同时得到解决,这样的剧情设定,没有很深的功力,或者说不是一般作者可以处理好的,可见作者处理剧情的功力非同一般。

    三、关于写作手法和特色

    作者采取“剥茧式”的艺术手法,一层又一层地剥开和揭露事件的真相,节节深入,恰如其分地把握好事件发生、发展和得以解决的时机,使小说充满扑朔迷离之感,处处均是伏笔(大大小小的“坑”),十分吸引人。尤其在揭示仙道秘密、道元果秘密、姐姐失踪之谜、红莲帮等剧情中,表现得最为突出。这是前22章的主要创作特色,也是最成功之处。

    第23章是一个铺垫性的剧情,故事要出现转机了。尽管如此,这章仍然让读者充满了期待。姐弟俩将何去何从?主人公将如何踏上修仙之路?

    小说对主人公个性化的揭示,也是独具特色的。文中用了大量具有典型意义的细节(有些细节虽然看去不露痕迹,很不起眼),如开章“象钉子一样立在冰雪之中”、对小女孩的锦盒的描写、斩断钟家管事刀削脸老者一条腿等,将主人公写得活灵活现。

    总之,这部小说从已发表的章节来看,对于人物、剧情和场景的描绘,无不令人震憾,基本没有出现的错误和不满之处,可见作者的创作水平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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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马家集

    第二天天刚亮,田蒙一睁开眼,发觉他和姐姐还活着,侧殿里的火苗还在跳动,便一跃而起,开始忙乎起来。

    他在炭堆上添了木柴,把火拨旺,将破庙的门窗漏风处重新堵了一下,感觉房间里温和了许多。又用破瓦罐烧了半罐雪水放在田小玲身边,再将昨晚那个穿毛绒皮衣的小女孩送的漂亮点心锦盒藏到姐姐身后。

    然后眼睛扑闪了几下,感觉还缺少点什么,便又跑到雪地里去,拣了一捆干柴抱回侧殿里。

    刚做完这一切,就见姐姐已醒过来,便伺候她喝了几口水。

    姐姐气色似乎好了一些,小酒窝露出甜甜的笑容,道:“蒙儿,姐感觉头轻了很多,总算熬过来了。昨晚想让你自个儿逃命去,其实姐心里真的舍不下你的。”

    田蒙用力点了点头,嘴里啃着一个雪团,道:“姐,你饿了就拿身后盒子里的点心吃,自个儿照顾一下自己,蒙儿到外面看看能否找到人家,找些吃的。”

    玲儿笑笑道:“蒙儿自顾去吧,姐能照顾自己的。可别跑远了,荒山野岭的,别迷路了。”

    田蒙答应一声,将侧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便跑出大门去。

    天空一片灰濛濛的,风雪并没有减弱,刺骨的寒风“呜呜”地叫得人心里阵阵发怵。

    田蒙却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想着的,是如何看好姐姐的病,想办法填饱两个人的肚子。

    姐弟俩逃离家乡这么久,平日都是姐姐一个人前去要饭要水,晚上找地方过夜。现在姐姐病了,尽管他还太小,也不能不挑起两个人的生活重担。

    他抬头看了一下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冷嗖嗖的寒风从衣领钻进他瘦弱的身躯,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迅速将外衣从背后拉到头上,遮挡风雪,紧了紧身上那件翠花小袄,脑海中闪过那个身穿雪白毛绒衣衫的漂亮女孩,便毫不迟疑地沿着康叔马车行进的方向跑去。

    田蒙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奔了几里地,忽地眼睛一亮,不觉叫出声来:

    “这里真的有人家!”

    只见前方有一条数十丈宽的大河,河岸两边方圆百十里的小平原上,分布着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房子。

    集镇没有城墙,有几条大道从镇里往外延伸,不知通往何处。

    这可是一座好大的集镇!整个镇子都被皑皑白雪覆盖着,银光闪亮。几条纵横交错的街道,将一片连着一片的房子分隔成一个个相似的片区。

    此刻,许多屋顶上还冒着袅袅炊烟,可以看出镇上人们过着一种舒适而慵懒的生活。

    田蒙一看到那些蓝色炊烟,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宁静村庄的景象,心里忽地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温暖。

    眼前的这些炊烟,与自己家乡的炊烟竟何其相似!

    他欢呼一声,不顾雪厚路滑,立即往镇上跑去。

    奔到大河边上,见前面只有一条通往码头的路。要到对岸的集镇,似乎要坐渡船。河这边虽也有几个连成一片的村落,形成单独的一个集镇,但就房子的数量,似乎还没有对岸一半。

    他正犹疑不决,见有两人往前面热闹的码头缓缓走去,便跟了上去。

    但侧脸一看这两人,却暗暗吃了一惊。只见其中一位是披着黑色大衣的虬髯大汉,看上去威猛异常,似乎不是问路的对象。

    另一位则是刀削脸的瘦身老者,扳着面孔,就象有人欠他银子似的,看来也不是容易勾通之辈。

    只听大汉声音嗡嗡地道:“钟老,别看马家集这么个水陆交通要冲,历来商贾云集,繁荣热闹,但也龙蛇混杂,复杂得很哪!特别是最近半年多来,也不知哪里来得一些江湖人物,简直要将商酡河两岸搅得一蹋糊涂。你看现在,哪天不发生一两件稀奇古怪的事情?刚刚数日前,尚家那位美貌大小姐被奸杀在床,昨日就听闻,你们钟家为老祖宗置办九十大寿的夜明珠,竟也神不知鬼不觉丢失了。不知可有此事?”

    刀削脸老者怪笑一声,连忙否认道:“我钟家在马家集叶茂根深,家主钟尚志钟大人乃武林名宿,名动一方,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吕老板,钟家之物并无遗失,外面传言断不可信。但马家集最近确乎有些不太平静,不知为何来了许多神秘人物,吕老板你身家丰厚得很,还是少管闲事,好自为之吧。”

    虬髯大汉哈哈笑道:“我吕某虽在商言商,但也算半个江湖人物,对马家集近来发生之事,自然很感兴趣。再说,了解形势,与我商家而言,也是必须的,免得何时做了断头鬼还不自知。”

    田蒙对这两人所言之事,并不太懂,也不感兴趣。他只听出此地叫马家集,前面这条河流叫做商酡河。

    但听到“老祖宗九十大寿”这句话时,他却心中一动。

    昨日在破庙之前,曾听那位叫翠儿的丫环说过这句话。难道那位漂亮小姑娘也在马家集不成?

    但一想之下,就觉得这些与他没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再去找那位小姐帮忙。

    乘着这两人说话的间隙,他立刻跑到前头,拱拱手问道:

    “请问二位大人,此地是否有看病先生?”

    那刀削脸老者乍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拦住去路,忽地目光一凝,阴沉地喝道:

    “哪来臭要饭的,胆敢拦在老夫等面前。”

    田蒙一怔,立即分辨道:“这位前辈,我只是问……”

    “你问错人了,滚!”

    老者极不耐烦,一脚踹了过来。田蒙不及躲避,顿时被踹倒在雪地上,滚了几滚,一颗心立刻往下沉去。

    他看着老者两人竟自往码头走去,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悻悻走开。

    他想都没想过要坐渡船过河,而是从码头另一条路进入这边的集镇,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眼睛骨碌碌地东张西望。

    空气中不时飘来各种食物的香味,令他肚子打雷一般响起来。

    他在一个包子铺前站了许久,眼见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被买光,又从店铺里面搬出来,不禁喃喃说道:

    “还是走开吧!千万别看着吃的东西,闻也别闻,想也别想,肚子肯定就不饿了。可是姐姐一定饿了,你可别舍不得吃那盒点心啊!”

    他立即离开包子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

    走过几条街道,一对乌亮的眼睛忽地被前面店铺大门上方的匾额吸引住了,觉得匾额上的几个大字特别亲切,不禁念出声来:

    “长春药铺!”

    田蒙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娘亲还是教会了他许多文字。

    娘亲经常不无骄傲地说,她祖上乃是书香门弟,她也是一位千金小姐。尽管后来家道败落,嫁给了父亲,但毕竟是念过书的。

    此刻他一看到药铺的名称,就象抓住了救命稻草,想都不想就奔进了药店的大门。

    这间药店很大,柜台后面的药架摆满了半边屋子。大厅里聚集了很多看病买药的人,边上有三位看病开药方的先生。

    田蒙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见看病的人都在等待,大厅里已经没有座位,便蹲到地上等候。

    很久了才轮到他。老先生看上去很和气慈祥。但此刻却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让他伸手号脉。

    田蒙并未伸出手,嗫嚅地道:“不,不是我,是我姐姐。”

    老先生一捋下巴的白须,疑惑地道:“你姐姐,人呢?”

    “姐姐,在破庙里,走不动的。”他向这位老先生不停地拱手作揖,央求道。“求求先生给姐姐看病,她快要死了,求求你。”

    老先生似乎听懂了田蒙的话,想了想道:“小兄弟,你就是有足够的银子,这冰天雪地的,老夫也去不了什么破庙。你将她的症状说给老夫听听,我给她开个方子,你自己到柜台那边抓药吧。”

    田蒙使劲点点头,结结巴巴地述说完毕田小玲的病症,老先生又问了一些细节,沉思片刻,便开了药方,让他到柜台那边交银子取药。

    “交银子?”

    “当然要交银子啊!”老先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晃了晃头,便接着叫了下一位病人。

    “嗯,我知道的,要银子。”

    没多大功夫,田蒙垂头丧气地从长春药铺走了出来,暗暗咒骂那个掌柜的不是人。怎么求他都没用,给他当伙计抵药钱他不要。没银子不给药,将他嘲讽奚落了一顿,骂他“臭要饭的”,这些也就算了,居然还咒他姐姐病死了就象死一条野狗。

    “臭要饭的!臭要饭的!”他怀里揣着那张药方,走到街上,将地上几个雪团踢得雪粉纷飞。

    “臭要饭的?我和姐姐本来就是要饭的,这有什么好骂的?这些人真是奇怪死人!我里面穿着姑娘的漂亮小花袄,外面披着破衣衫,怪模怪样的,骂我小怪样还好些。”

    他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忽然两眼放出光彩。“对呀,我为啥不去要饭去?以前是姐姐要饭,现在该轮到我了。”

    他看去瘦骨伶仃、衣衫破烂,本来就显得可怜,现在为了要饭,便将小花袄尽量往破衣服里掖,不让漂亮的花色露出来,同时往脸上涂了一些泥巴,把自己装得更加可怜。

    这招果然凑效,虽然免不了遭受冷眼,但肚子已经填饱,还乘余一两个冷饭团,总算可以解决他和姐姐今天的肚子问题了。

    但是银子却半钱也没有要到。这得想个办法,不然还是无法买药医治姐姐的病。

    “得找大户人家要去。”田蒙想了想,喃喃道。

    大户人家门槛儿高,通常进不了门,但他能等,前门等、后门也等。碰到落轿的、下马上马的,都上前讨要。

    如此一来,虽然少不了挨鞭子被脚踢,但总算有了些成绩。

    他估摸着天色,准备再讨要一家,凑够两贴药的银子,就去药铺买药。但刚走到一户高宅大院的僻静后花园外,突然旁边窜出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将他转转围住。

    田蒙顿时吃了一惊。咋一看这两个少年的装束,邋邋遢遢似乎也是臭要饭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但一看他们步步进逼,又不禁有些疑惑。

    “你们,你们要干嘛?”

    两个少年两手抱胸,将田蒙逼到花园高墙的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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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玲儿失踪

    这两位少年一高一瘦。身材高大的那位约十五六岁,面孔白皙,穿着一身脏腻腻的蓝衫,吊尔郎当的样子。瘦的身材与田蒙相差无几,十分机灵捣蛋的模样。

    高个少年一双三角小眼讥讽地盯着田蒙,道:“哈哈,问我们?我们都是你老大哥。小子,我们不管你是哪来的,既然干了这行,就得守这行的规矩,你懂不懂?”

    “规矩,什么规矩?”田蒙惊惧地盯着他们,乌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起来。

    高大少年向边上的瘦小男孩道:“小六子,看来他是新入道的,你跟他讲讲规矩。”

    瘦小个子顿时两手一插腰,有模有样地道:“小子听好了:入我丐帮,帮主至上。所有红利,均须上缴。人人平等,亲如兄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高大少年道:“所有红利,均须上缴!听清了没有?小六子已跟踪你大半晌了,知晓你今日所获红利不少。快交出红利,看你是新入道的,可以不惩罚你,交了银子领你去见长老,正式入帮。”

    “不,这可是我姐姐买药的钱。”田蒙嗫嚅地道,用手将口袋中的几钱银子攥得紧紧的。

    此刻他一心就想溜掉,绝不能将姐姐的救命钱交给这二人。

    高个子怒目横眉,叫道:“不交是吧?看来是欠教训了。小六子,上!”

    眼见两人从左右两侧逼上来,无法逃脱,但他早有准备,乘他们尚未抓住他之际,身体突然往雪地上一赴,两脚使劲在墙上一蹬,瘦小身躯顿时从高个子男孩跨下窜了出来,将他拌了个狗吃屎。

    田蒙滑溜出丈许远,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扭头就跑。

    那两个男孩扑了个空,一愕之后,即呼喊着随后追赶。

    田蒙虽然个子瘦小,但奔跑起来却是不慢,始终将后面两人拉开三四丈距离。

    “你跑不掉的。”

    “臭小子,给我站住!”

    后面呼喝之声不断,街上行人纷纷惊异地看过来。

    拐过了几条街,田蒙心想这样下去最终还是会被他们抓住,自己挨一顿揍不必说,被抢了银子可是误了大事。

    他心念一动,立即往长春药铺方向疾奔过去。

    在镇上逛了将近一天,几条主要街道他还是记在脑子中的。到了药铺门口,不管三七二十一,蒙头就闯了进去。

    后面疾追的两个少年一见田蒙进了药铺,顿时傻了眼。

    田蒙走到柜台前,将几钱银子和药方往柜台上一放,叫道:“掌柜的,快给我买药。”

    还是刚才那位掌柜的过来接待。他一见银子,顿时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一边收银取药,一边叨唠道:“这位客官,刚才不是不能给你取药,而是规矩如此。要是病人都没钱取走了药,我们开店赔本就大了,这店就无法开下去,还请这位客官见谅。”

    田蒙根本没听他罗嗦什么,乌溜溜的眼睛不住地扭头往门外看去。待掌柜的将药包好,吩咐了煎药和服用方法,他立刻抢过药包,往外就跑。

    但到门口一看,那两位少年居然阴魂不散地蹲在门外,眼睛不冷不热地往药房这边瞟来。

    这时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田蒙心中焦急,便故意晃了晃手中的药包,假装没看到他们,大摇大摆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走到街上,田蒙正奇怪两位少年只是远远跟着,并没有对他怎么样。但到了一个僻静角落,两人突然围了上来,对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药包却被远远扔到一边,草药散落一地。

    等这二人打累了,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田蒙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哪儿都疼痛,乌亮的眼睛充满了丝丝恨意。

    他抹了一下嘴角和鼻孔的鲜血,走到散落一地的草药跟前,一粒一粒地拣起来,重新包好,才一蹶一拐地往破庙方向赶回去。

    临近破庙,田蒙还是渐渐地高兴起来。今天虽然没少受气挨打,但收获不少,最重要的是,姐姐总算有救了!

    “姐姐,蒙儿回来了!”

    他远远地扬着手中的药包,大声叫唤着,已忘了脚上的疼痛,飞快地踏雪往破庙奔去。

    一踏进大门,他叫了一声“姐姐”,没听到回应,立刻感觉到哪儿不对劲。目光一瞥,只见侧殿的小门洞开着,不觉吃了一惊。

    他出门时可是将这个门关得非常严实的!

    他不禁狐疑起来,连叫了几声:“姐姐,姐姐!”

    这时,田蒙已奔进侧门。只觉屋内一股冷气袭来,火堆已经熄灭多时,姐姐所躺的位置却没有人影,茅草散落了一地,而那个漂亮的点心锦盒还隐藏在墙角的茅草堆里。

    这是田蒙走时放置的位置,似乎动也没有动过。

    田蒙面色大变,手指一松,药包滑到地上。

    “姐,你在哪儿?”

    他奔出大门,扬声对着大山喊道。但是四周除了风雪凄厉的呼号,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叫了半晌,他一屁股跌坐到雪地上,声音撕哑地道:“姐姐会去哪儿呢?她身体这么虚弱,不可能走远的。”

    这样一想,便又在附近寻找起来。但哪里有姐姐的影子!

    “也许姐姐一天没见着我,找我去了。但就是去找我,天快黑了也应该回来了!也许她就回来了,我等等,再等等……”

    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大雪还在纷飞不停。

    田蒙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开始一边呼叫,一边在庙门外寻找田小玲的踪迹。只要有痕迹,就有找到姐姐的希望。

    他起初往破庙两边山上寻找,却根本无迹可寻。后来一想,姐姐是不可能自己跑到山上去的!

    “难道有野兽?”这样一想,他大吃一惊。

    但也没发现野兽的痕迹。而破庙侧殿即无血迹也无明显搏斗的痕迹,说明姐姐失踪与野兽无关。

    他最害怕的野兽侵袭似乎可以排除,心里略略安了下来。

    “难道是她?”他悚然一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说起来,田蒙父亲死后三年,母亲就突然失踪了,他与姐姐才会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妖艳的红衣少女。

    他们已逃避一年之久,难道她竟追踪而来了?

    一想到这里,田蒙顿时缩成一团,眼睛惊恐地往四下里看去。

    但是自从姐弟俩偷偷从自己家里逃出来后,红衣少女就再没出现过。就是在他们的恶梦里,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难道她今日竟万里追踪,找到了他们?

    “不会的,不会的!”他大叫起来。

    忽地,脑子里又响起那个姓吕的虬髯大汉的声音:“你看现在,哪天都发生一两件稀奇古怪的事情?刚刚数日前,尚家那位美貌的大小姐被奸杀在床……”

    一阵恐惧袭来,田蒙嘴角一扁,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现在天色已黑,他只好回到侧殿里,关好侧门用木棍顶上,拣起地上的火折子重新生起火来,靠在姐姐躺过的茅草堆上。

    忽觉腰下被什么东西一顶,他用手一摸,立即抱起那个漂亮的点心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八块精致之极、个个一模一样的糕点,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姐姐肯定看过了这些糕点,但她一块都没有动。她要等我回来一起吃的。姐姐……”

    但是田蒙却没有吃这些点心,此刻他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涌出眼眶,掉到糕点之上,立即被精致的糕点吸收殆尽。

    他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缓缓盖上锦盒,放到身边地上。再从怀中掏出一个被他体温温暖着的饭团,慢慢咬了一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咀嚼起来。

    “姐姐……”

    庙外的寒风“呜呜”地怪叫着,让他阵阵不寒而慄。

    不知不觉间,他渐渐闭上了眼睛。迷糊之中,忽地看见荒山之中,一个身穿普通村妇衣服的纤瘦女子,挎着一个泛黄的旧竹篮,沿着一条荒草直没脚踝的弯曲山道,向深山中一座荒庙缓缓行去。

    这个背影他太熟悉、太亲切了!不禁张口大叫起来:

    “娘,你要去哪儿?等等我!”

    女子一听,瘦弱身躯似乎一颤,顿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只见一张如月亮般温婉而凄美的脸上,立刻充满慈爱的笑意,象阳光一样温暖着田蒙的心。

    只听娘亲远远地叫道:“蒙儿乖,在家里候着,别到处乱跑呀。娘去找吃的,不会让你姐弟俩饿着的。快回家去啊!”

    “我不。娘,我也去。”

    娘亲犹豫了好一阵,终于向他挥挥手,还是转身向庙宇走去。

    而他此刻却怎么也叫唤不出声音,双腿象浇灌了铅似的,不管怎么努力,始终没有追上娘亲。

    “娘!娘……”

    田蒙忽地醒来,睁开眼来愣愣地看着某个地方。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暴风雪一停,马家集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天清晨以后,在马家集的码头、路口和街道上,频频出现一位身着灰衣、瘦骨伶仃的外地小乞丐。他肩背一个小小包袱,不停地向过往行人打听着什么。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晚上,小乞丐回到他栖身的破庙,在冰冷的炭灰上烧起火来,躺在茅草堆上,乌溜溜的眼睛愣愣地盯在某个黑暗的地方,喃喃道:

    “姐姐是不会抛下我独自离开的。姐姐,你在哪儿?”

第4章 红珊儿

    田蒙脑袋里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一点睡意也没有。

    寂静中,外面突然传来“嗖”的一声轻响,他惊疑地瞪大了眼睛。没过一会儿,又传来几声轻响,仿佛有几只大鸟先后从小庙前面飞过。

    紧接着,忽又听到几声呼喝,一个清亮的声音娇叱道:“淫贼,站住,看你往哪儿逃!”

    呼喝声渐去渐远,似乎是后面几人在追踪前面一人。

    田蒙立刻跳起来,用一根木棍用力将门从里面顶上。

    “砰!”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响,小门突然被撞开,一阵冷风“嗖”地涌进房间。

    他一个踉跄,顿时跌坐到地上,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道高大的黑影在门外一闪,就已掠进房内。借着房里火堆的光亮,田蒙立刻看清一个相貌凶恶的大汉肩上扛着一堆柔软的东西。

    大汉咋一看到田蒙,似乎也吃了一惊,但立刻喝道:“小乞丐,滚出去!”

    田蒙惊惧地盯着凶恶大汉,禁不住往门外退去。但他眼睛一瞥大汉肩上那个身穿红花小袄的人,竟突然朝大汉猛扑过去,大叫道:

    “姐姐!”

    大汉身手异常敏捷,闪身避开田蒙一扑,冷哼一声,顺势一脚朝他踹来。

    田蒙惊叫了一声,胸腹往后一缩,却没能完全避开大汉那一脚,身躯顿时往后踉跄,重重地摔到门外。

    还好他往后稍稍退缩了一些,不然凶恶大汉这一脚,也许刹时就要了他的小命。

    虽然他避开了致命一击,但还是躺在地上无法动荡,眼睛却死死地盯在已被大汉放到地上的小人身上。

    小人身材与姐姐田小珍一般无二,身穿红花小袄,背对着他蜷缩在地上。不知被大汉施展了什么手段,似乎沉睡不醒。

    她身上的小袄不正是姐姐穿的那件么?

    这时外面呼喝之声又起。大汉一惊,见有几道身影掠进庙门,再也顾不得地上的小人,忽地身形一起,破窗飞出。

    田蒙只见眼睛一花,一道红影自他身上掠过,已跃进了侧殿。在一闪一灭的火光之中,咋一看到这个红衣背影,他禁不住大叫起来:

    “妖仙!”

    紧接着,后面又掠进几个人来,高声呼叫道:“淫贼跑了!”

    喊声刚落,几人纷纷跃窗追了出去。

    只听最先掠进侧殿的红衣少女用清亮的声音道:“人在这儿!咦,还有一个?”

    此刻,红衣少女已转过娇躯,乌亮的大眼睛扑闪了一下,惊诧地盯在田蒙身上。

    田蒙这时才看清,眼前这位手提双剑的红衣少女,并非他印象中的“妖仙”。虽然她也是十五六岁年纪,身材与妖艳少女非常接近,面貌娇丽动人,但却显得干练而英气逼人。

    与红衣少女一起的几位黑衣人在附近搜索了一圈后,回到屋内,向少女拱手道:“小姐,那人跑远了。”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道:“这次让淫贼溜掉,下次可别让本姑娘碰到。”说着又对几个黑衣人叫道:“你们几个将地上的姑娘弄醒,问清是哪家的小姐,送她回府。这儿还有一个受伤的,也一起抬回去。”

    说着双剑往背后一插,玉手一扬,忽地弹出一粒青黑色的东西,射到田蒙微张的口中,一下子从喉咙滑溜了下去。

    几个黑衣人已将地上穿红花小袄的“小人”弄醒,这姑娘“嘤”的一声转过一张胖乎乎的脸来,神色惊疑不定。

    田蒙凝目一看,顿时失望之及,脑袋“嗡”的一声。

    眼前这位少女只是衣着身材与田小玲极其相似而已,原来并不是他的姐姐。

    接着,他晕晕乎乎的被一个黑衣人背着,象飞一样的奔跑起来,竟在那人身上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田蒙眼睛被一道光亮刺疼了一下,眯眼睁开来,动了动身体,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歪头一想,感觉肚子已不再那么难受,身体似乎没什么大碍。

    他正想从木床上溜到地上,一动之下,肚子却突然巨疼起来,好象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一般,不竟“啊”的大叫一声,躬起身来。

    正在这时,突然木门“呀”的声被打开,只见红影一闪,一位红衣少女已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少女赫然正是在破庙里手提双剑追淫贼,英气十足那位。

    田蒙目光一扫,立刻警惕起来。只见她身后跟着的两人,竟是狠狠揍过他一顿的一高一瘦两个少年。这两人正用一种讥讽的目光盯着自己。

    “看来连长老说得没错,你五脏都差点移位了,不会那么快好的。”红衣少女眼睛扑闪扑闪地盯在田蒙疼得扭曲的脸上,忽然坐到他身边来,笑了起来道。“不过没事,本小姐的药好得很呢,咯咯。喂,你叫田蒙?据手下禀报,你是一位外地小乞丐,寻找失散姐姐田小玲,找了一个多月?”

    田蒙见少女好奇地盯着自己,神情中并没有恶意,便点点头,道:“正是在下,我姐姐失踪了。”

    少女显得非常热情,拉起他的手道:“我爹爹听了你的事,一直夸你有情有义呢,他已吩咐下去,红莲帮会帮你寻找姐姐的。”

    “红莲帮?”

    “是啊,我们都是红莲帮的。”

    边上白皙的高个少年冷笑道:“红莲帮都不懂,哼。你小子可记好了,这位就是红莲帮的红珊儿大小姐,她爹爹可是大名鼎鼎的红莲帮帮主红莲大侠。”

    少女很豪爽地咯咯笑道:“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你就住在红莲帮里。高贺、小六子,以后可不得欺负人家,听到了没有?”

    两位少年眼睛闪出狡黠的光亮,立即拱手道:“是,小姐。”

    ……

    田蒙总算在马家集有了落脚之处,就住在红莲帮的大院里。

    这座大院其实并不是红莲帮的产业,据说原是一位官宦人家的别院,户主犯事被满门抄斩,房产充公。

    院子在城南一个很偏僻地方,传说这家人被满门抄斩后,别院里就经常闹鬼,所以卖不出去,久而久之就荒废了,成了红莲帮众多乞丐的落脚之处。

    大院有一个很大的荒废后花园,一直延伸到南面山区。这里有假山水池、花草树木,还有亭榭楼阁、迴廊走道,非常气派,可见当日的兴旺景象。

    一个多月后的某日,田蒙伤势刚好,在后花园走了一圈后,感到非常奇怪,暗自笑道:“这么大的花园却没人敢住,多可惜啊!就是有鬼,也不比那个红衣妖仙可怕。我何必跟他们那些人一起去挤房间呢!”

    他找了半晌,就在一条长长的回廊一头,收拾了一座小阁楼,住了下来。

    这天傍晚,田蒙从外面乞讨回来,上缴了红利,心里想着姐姐田小玲,不禁抱着那个漂亮的点心锦盒,来到阁楼前的一座小亭子里,呆呆地看着池塘中一种游动的小鱼。

    现在天气还很寒冷,锦盒中的精致糕点还象原来那么新鲜。

    他掰了开其中一块糕点,放一小块到嘴里尝了尝,感觉甜腻清爽,味道极美。这是他吃过的最美的糕点了!

    “姐姐……”

    他口中轻叫一声,将糕点一小块一小块地丢进水池中,看着几条小鱼争食。

    “叫谁姐姐呀?是叫我吗?”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咯咯的笑声,一道红影从侧面的长廊几个掠动,倏忽之间,飞也似的落到了他面前。

    “妖仙!”

    田蒙不觉惊叫起来,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妖艳少女的形象来。这时看清竟是红珊儿,立即红了脸叫了一声:

    “珊儿,原来是你。”

    “妖仙?你说什么呀!”红珊儿睁着大眼睛吃惊地盯着田蒙。“你说我是妖仙?咯咯。”

    “不,不是的……”

    田蒙愣了愣,惊奇地看着红珊儿红扑扑的脸蛋,不禁呆了呆。姐姐与红珊儿一般年龄,比她苍白而单薄多了。

    红珊儿有些俏皮地坐到他身边,一看到他手中的锦盒,不禁“咦”了一声,跳了起来,叫道:“你哪来的这些糕点?”

    田蒙吓了一跳,惊疑地看看手中糕点,又看看红珊儿,道:“珊儿怎么了?这糕点有什么不对吗?”

    红珊儿原本就大眼睛,此刻睁得更大,惊喜地道:“不是不对,这可是皇宫里的东西,叫香玉玲珑糕。真是奇怪,你怎会有这东西啊?本姑娘吃过香玉玲珑糕,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香玉玲珑糕?”

    “是呀,你还糟蹋它,扔给这些鱼儿吃。”红珊儿用两只纤指从锦盒中捏起一块,细细的看了又看,闻了闻,小嘴巴不觉微微动了起来。“没错儿的。当年我爹爹潜入皇宫,曾经偷出过这种糕点,我才有幸吃过的。”

    “你说红莲帮主曾潜入过皇宫?皇宫在什么地方?”

    红珊儿兀自看着手中的精致糕点,眼中露出了馋色,道:“皇宫就是皇帝和皇后娘娘住的地方,笨死了。”

    田蒙微微笑起来,道:“我本来就不懂这些的。”说着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又道:“本来这些糕点是留给姐姐吃的,但到现在还没有姐姐讯息。”

    说着又忽然转过脸对红珊儿一笑,道:“不过,我看你挺喜欢这什么香玉玲珑糕的,不如就送你吃了。但盒子我却要留下的。”

    “真的吗?”红珊儿双眼发亮,立刻掰了一小块放到口中品尝起来。“哇,好地道的味道哦!咱俩一起吃吧,你就当我是你姐姐,你已经送给你姐姐吃了。”

    田蒙一听,顿时高兴起来,道:“好吧,就当你是我姐姐,一起吃。”

    两人各吃了一块糕点,田蒙留下两块外,剩下四块红珊儿用丝巾包好了放到一边。

    红珊儿看着水池里有一对鱼儿在嬉戏,歪着头想了想,道:“珊儿既然做了你姐姐,就不能白做吧。田弟过来,姐教你武功,这可是红莲秘籍中的厉害功夫。”

    “武功?红莲秘籍?”田蒙吃惊地道,这两个名词他听都没听说过。“刚才你过来的时候,几闪就到了这儿,正要问你呢。就是那种功夫么?对了,你叫我蒙儿就行,我姐姐就是这么叫的。”

    “蒙儿?好啊!那种叫轻功,会飞的,就象这样。”

    红珊儿说着,真气凝聚足尖,往亭外一纵,“嗖”的一声斜飞出去,在一座假山顶上莲尖轻轻一点,顷刻就站到了对面十数丈远的长廊的红色瓦顶上。再娇躯一纵,居然站到了一棵小树的树尖上,单脚轻点树枝,飘飘然仿若仙子。

    田蒙看得目瞪口呆,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驱之不散的妖艳少女形象来,不禁喃喃道:“难道她也是一位会武功的高手?”

    他突然觉得红珊儿非常了不起。没待她飞回来,立刻兴奋地叫道:“学,学,就学你那种飞的武功。”

    红珊儿咯咯笑了起来,道:“蒙儿真是傻笨得可以。轻功得有内功基础,红莲秘籍内功练到第三层,学轻功才会略有所成的。姐姐教你红莲秘籍第一层内功口诀,你用心记好了。”

    “好的,请姐姐教导。”

    田蒙没想到一盒糕点居然换来红莲秘籍的内功心法,兴奋之余,自然用心记忆。

    他本来就念过书,记忆力十分惊人,珊儿只念一遍,他就基本复读出来了。珊儿又解说了一番,他一字都没有漏过,全都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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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后花园

    晚上,田**自盘腿坐在阁楼的木板床上,想着今天红珊儿给他带来的许多扑朔迷离的事,红莲帮主、皇宫、红莲秘籍、香玉玲珑糕。

    尽管田蒙在心智上似乎不是一个普通孩子,但要想透这些东西所隐藏的秘密,却不是现在所能做到的。

    不久,他就渐渐进入了红珊儿所说的入定状态。

    ……

    田蒙搬进后花园没几天,红莲帮很多帮众就知道他已住进了“鬼园”,都不禁议论纷纷。

    那位叫高贺的少年就对小六子说过:“哈哈,连我等都不敢夜晚进入鬼园,这小子居然敢独自住入,真是胆大包天。”

    小六子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讨好地道:“这样也好,倒是省得贺哥你我想方设法整治他了。在鬼园里,自有他倒霉的时候。”

    但是事与愿违,半个月过去,田蒙非但没有出事,小六子反而发现红珊儿隔三差五的就往鬼园里跑。他立刻找到高贺,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天,高贺脸色显得非常难看。

    小六子眼珠一转,又在边上撺掇道:“本来帮里只有贺哥你配得上珊儿姐,她往日对你不是也很亲近么?但最近她老往鬼园里钻,这里有事啊!贺哥,谁得到了珊儿姐,将来红莲帮肯定就是谁的天下,你得想办法将姓田的赶走才对。”

    “你别再说了!”高贺大声喝道,白皙的面孔忽地变得铁青。

    “是,是,贺哥自己想想吧。”小六子猴精一样的小脸诡异地一笑,赶紧溜开。

    这天晚上,在朦胧的月光下,后花园的竹林中不时传出咯咯的脆笑声。

    没一会儿功夫,就听一个甜甜的声音笑道:“真是笨到家了,只这一招莲开八朵,练了半宿连个模样影子都没有。停停停,姐再使一遍,你仔细看着。”

    “哦。”另一个声音呐呐地应道。

    忽地“嗖”的一声,竹林中一道淡淡的红影腾空而起,顿时四面八方剑影幢幢,震得周围的竹叶纷纷飘落。

    “这招学会了很管用的,你就可以应对好几个敌人了。”

    “珊姐,蒙儿好象没有练武的天赋吧?”

    “咯咯,我爹爹教我这招的时候,我也头疼啊!你嘛,笨是笨了点,但只要下苦功,肯定会有所成的。”

    这两人自然就是田蒙和红珊儿。两人正说着,珊儿突然娇叱一声:“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出来!”

    竹林内红影一起,向一座小山包急掠过去。在竹林中的田蒙只听“啊啊”两声惊叫,就有人求饶起来:“珊儿,是我们啊!别、别,大小姐,你轻点,疼啊!”

    “看你们长进的样子。都拿着棍棒干嘛?打野猪啊?”

    田蒙已经听出其中一个是高贺声音:“嘿嘿,大小姐,不是说后花园里有鬼吗?大家都管这里叫鬼园呢。我们怕大小姐遇着鬼,才拿了器械来暗中保护你的。”

    只听红珊儿厉声道:“说得动听,恐怕另有企图吧?都给本姑娘滚回去,以后不许再进这个园子。”

    “是是是,我们滚……”

    田蒙一听高贺他们均拿了器械,不禁暗吃一惊,背后凉嗖嗖的,喃喃道:“原来这两个家伙竟想打我的主意,那好啊,我们走着瞧!但是这里竟是鬼园,那我不是住到鬼窝里来了?住了这么久,倒是梦见过一个白影子,也没见过什么鬼呀!”

    正想着,红珊儿已然掠回竹林内。她的轻功真是了得,娇躯竟如燕子般轻盈,直看得田蒙两眼发呆。

    红珊儿一回到田蒙身边,就骂道:“一群小毛贼子,也想跟踪本姑娘,哼。”

    话音未落,高贺等人逃走的方向突然传来惊恐万状的叫声,在夜里听起来显得格外恐怖。

    两人不禁怔住,红珊儿声音颤抖地道:“难道真的有鬼?蒙儿,我们赶快离开这儿。”

    田蒙二话不说,一拉红珊儿的小手,就要往竹林外奔去。

    但红珊儿却一揽田蒙的腰身,他只觉身体一轻,竟腾空而起,不禁“啊”的惊叫出声。

    红珊儿脚尖在竹枝上轻点数下,两人顿时掠出了十余丈远。

    这时,竹林上空已传来一个女子的大笑声,声音虽然不难听,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诡异。

    “这小女娃轻功不错啊,咯咯。”

    “妖仙,又是你!”

    田蒙不禁惊恐万状地大叫起来,眼睛一花,就见前面数丈处悬空飘浮着一个浑身雪白的人影,但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

    “蒙儿认识她?难不成你说的妖仙就是她?”

    红珊儿惊叫一声,急往回路掠去。但不管他们掠到哪个方向,倏忽之间,那个雪白人影总是挡在前面几丈远处。

    “妖仙?小娃儿,你将老身当成妖仙了,那也不错,咯咯。”

    田蒙这时已确定此女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妖仙”,似乎她比妖仙还要厉害,不禁大急,叫道:“你是谁?是鬼还是人?小可胆子很小的,你可别吓唬我。”

    白色人影咯咯笑道:“你这小娃儿,你跟我作伴一个多月了,还不知道老身是人是鬼呀?咯咯。女娃儿,别白费真气了,老身正好缺少一对童男童女,你们就留下与老身做伴了。”

    红珊儿此刻已娇喘吁吁,但口中依然叫道:“你休想!”

    田蒙忽地想起晚上睡梦中,仿佛见过一个白色人影在他身边晃来晃去,难道就是这个白衣鬼影?

    但他没空多想,见红珊儿抱着自己飞腾显得十分吃力,便急道:“珊姐放下我,你自己逃吧。”

    “废话少说!”

    红珊儿说着,迅速将全部真气流转全身,再一个掠动,竟比刚才飞得远了两三丈。

    “咯咯,你们都下来吧。”

    田蒙两人只觉身形一凝,一股强大劲气竟从头顶上方压下,两人同时“啊”地大叫一声,不由自主地坠落到地上。

    “原来你就是小可梦中的白衣鬼影!”田蒙惊惧地盯着也已降落地面的白衣人影,一骨碌从地上跃起,发觉并没受伤。

    红珊儿早从地上一跃而起。她自小与红莲帮主闯荡江湖,又身具武功,见识自然比田蒙高明。这时竟耍起小姐脾气来,没好气地道:“她不是鬼,而是一位武林高手。”

    说着转向白衣鬼影,叫道:“这位前辈,晚辈等并没有得罪前辈,为何要强留我们?”

    “咯咯,只因老身需要一对童男童女,就这么简单。”白衣女子怪笑一声,竟脚不着地,轻飘飘地移到了田蒙两人面前。

    田蒙这才看清,这位自称“老身”的女子其实并不老,似乎还相当漂亮,只是全身皆白,连头发眉毛都是白的。

    “前辈所说没道理啊!”田蒙觉得白衣女子的话有问题,不禁大声道。“你需要我等,可我等并不需要你。”

    白衣女子看着他们两位,并没回答田蒙的话,自顾啧啧赞赏道:“真是天生的一对,好,好。老身的两仪双剑,总算有了传人,又可以合璧了,哈哈哈。”

    “两仪双剑合璧?没听说过这种剑法。”红珊儿歪着小头想了想道。

    田蒙见白衣女子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便大着胆子附和红珊儿,道:“就是你的两仪双剑再厉害,也没我珊姐的红莲剑法厉害,我们干嘛要学你的剑法?”

    女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浑身发颤,道:“小娃儿你哪里知道什么叫厉害?红莲剑法虽然名震江湖,但也比不过老身的两仪双剑合璧,哈哈。废话不说,跟老身来吧!”

    白衣女子话音未落,忽然长袖一挥,立刻就有两股极强的吸力,竟将田蒙和红珊儿往她身前吸去。

    正在这时,夜空中突然传来“嗖嗖”的破空之声,一个爽朗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谁说红莲剑法的坏话了?那就让你见识一下红莲剑法的厉害。”

    “红帮主!”田蒙一听声音,不觉叫道。

    红珊儿两人只觉身躯一松,原先那股吸力立刻消失。

    “爹爹,快来救我们!”

    白衣女子突然放弃两个少年人,身形一飘,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掠而去,同时望空叫道:“哈哈哈,红莲大侠亲身驾临,老身能一睹风采,足慰平生了。大侠当年何等威风,如今却隐身市井,不问世事,难道想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么?不对,哈哈,以红莲大侠的行事作风,必定是另有所图。难道,难道……”

    远处红莲帮主却没再让她说下去中,哈哈大笑道:“江湖传言,鬼见愁两仪师太早已失踪,现在终于露面了。你在这个后花园装神弄鬼数十年,难道是为了当初那件传言中的些许小事么!哈哈,你不也是为了那件传说中的虚幻宝物?”

    白衣女子显然是追红莲大侠去了,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红莲大侠哪来这么多废话!你我既然相见,说不得要大战个三日三夜。大侠意下如何?”

    “呵呵,好啊,那就跟老夫来吧!”

    这时红珊儿一拉田蒙,道:“快来,去看看爹爹与那什么鬼见愁大战。这可是你我增长见识的大好机会。”

    红珊儿象刚才那样一揽田蒙的腰身,急急施展轻功去追她爹爹。但是两人追到天都快亮了,却始终没有看到红莲帮主和白衣女子的影子。

    两人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园子里。这时天已大亮,红珊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糟糕,高贺等几人莫非被两仪师太杀了?”

    田蒙想起昨晚之事,也吃了一惊,但随即又道:“不会的,蒙儿看白衣鬼影不是噬杀之人,兴许只是装鬼吓跑他们。”

    “但愿如此。”红珊儿说着身形一掠,冲出了竹林。

第6章 姐姐之讯

    田蒙看着红珊儿的身影在月光中消失,也回到自己的阁楼。

    今晚发生的事对田蒙触动非常大。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江湖中有很多武功深不可测的高人!原先他所崇拜的红珊儿,在那些高人眼中,竟只不过是一只小小毛虫而已。

    他曾远远地见过一次红莲帮主,瞧他并没什么了不起的,邋邋遢遢、漫不经心的样子,原来却是一位名震江湖的大侠士!

    而那位鬼见愁两仪师太,更是古怪非常。不但装神弄鬼吓唬人,把整个官宦人家的大院闹得没人敢住,而且竟然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要强行收徒。

    这些倒都在其次,田蒙感触最深的,是怎样先将自己变为一个强者。至于强者的好处,他是这样想的:“如果我有珊姐的本领,也不至于时时让人欺负,玲儿姐姐也就不会失踪了。”

    一想到姐姐,他心里就隐隐作疼。

    现在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拼命练好红莲秘籍内功心法,还有红莲剑诀,使自己变得强大。所以这段时间,他除了外出要饭,就是躲在后花园里练功。

    只是自从那晚红莲帮主走后,红珊儿就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太关心他练功进展如何。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一年多时间了。

    尽管如此,田蒙还是向红珊儿学到不少东西,特别是学武之人需要掌握的一些基本常识,比如人体经脉、穴位、骨骼分布、五脏六腑等等,都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这次红珊儿来到后花园,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田蒙知道她的心事,开导她道:“你爹爹是红莲大侠呢,武功高深莫测,不会有事的,珊姐你就放心等他回来吧。”

    “我知道啊,我知道爹爹不会出事。可是心里就是不踏实。”红珊儿说着,突然换了一副俏皮面孔,认真地盯着田蒙的脸,又道:“蒙儿你有时够聪明的,你说两仪师太追我爹爹,是真要打一架吗?她也一年多没出现了,总不能一架打上一年半载吧?”

    “一架打上一年半载?”田蒙不禁瞪大眼睛,摇摇头道:“武林高手行事作风不可预测,我可不知道这些事。”

    红珊儿哑然失笑道:“是呀,你哪能知道呢。唉!爹爹总会回来的,想也没用。蒙儿,让珊姐考察一下你武功进展了多少。”

    田蒙眼睛一亮,道:“好哦!珊姐可别打不过蒙儿了。”

    “那好,我们到竹林里去。”

    正在这时,一位面貌清矍的老者一颠一跛地从长廊走进后花园,手中高举着一片灰色小布片,远远地叫道:“小姐,帮主来信了,你快过来看!”

    红珊儿一听,顿时跳了起来,叫道:“连长老,这是真的?”

    只见田蒙身边一道红影闪过,一个娇小的身躯几个纵跃,就从水池、假山、亭子上飞纵过去,一忽儿到了长廊那边。

    红珊儿一把抢过连长老手中的布片,马上拆开来凝目看着。

    但看了一会儿,却忽地不乐起来,又将布片递给连长老,嘟囔着嘴道:“我又不识字,还是连长老念给我听吧。”

    田蒙在另一边见了,“扑嗤”一声笑出声来。

    红珊儿远远地斜了他一眼,不高兴地道:“你笑什么?难道你这个小乞丐还识字不成?”

    田蒙立刻装出一副文士模样,向她拱拱手道:“小生不才,多少还是识得几个字的。”

    “啊!你果真识字?”

    红珊儿飞快地从连长老手上抢回布片,飞纵到田蒙身边,将布片递给他,道:“那你念给本小姐听听。”

    那边的清矍老者吃惊地眯起眼来,盯着田蒙仔细看了半晌。

    田蒙举着布片朗声念道:“田小玲……”

    一念出这三个字,顿时浑身一震,呆在那儿,拿着布片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怔怔地看着布片半晌说不出话来。

    “蒙儿你怎么了?”红珊儿见田蒙样子古怪之极,奇怪地道。“田小玲?哦,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你姐姐的名字?”

    “姐姐……”田蒙喃喃叫了一声。

    “终于有你姐姐的消息了,快念下去!”

    田蒙盯着布片,声音颤抖地念道:“田小玲在青龙寨!”

    念完一跃而起,足尖点地,竟轻飘飘地纵到凉亭顶上,再一个晃动,又纵到两三丈远处的假山之上。

    “姐姐在青龙寨啊!哈哈,我终于找到姐姐了!哈哈哈。”

    红珊儿和连长老见田蒙突然使出红莲秘籍中的飞莲纵轻功,都不禁讶异无比。好长一段时间来,红珊儿与他朝夕相处,却不知道他已掌握了飞莲纵之术,更是又恼又喜,叫道:

    “好啊,你已学会了轻功,竟连本小姐也不知道。好你个田蒙,看本小姐怎么罚你!”

    “我学会轻功了?”田蒙跳到红珊儿面前,奇怪地道。“是哦,我不知怎么就学会了,之前还是不会的呀!”

    这时,清矍老者在边上呵呵笑道:“这叫顿悟,你一时激动使出了轻功,连你自己也没发觉。呵呵,田兄弟有出息。”

    “是么,连长老?练武之道,还有顿悟?”红珊儿吃惊地道。

    “是呵,这位田兄弟福缘不浅啊!”

    红珊儿不禁撅起嘴来,道:“我怎么就没顿悟过?对了,蒙儿,你快念信,看我爹爹都说了些什么。”

    “没了,下面只画了一朵红色莲花。”田蒙兴奋过后,将布片递给红珊儿。“青龙寨,青龙寨会在哪儿呢?不过有了地点,总能打听出来的。这下可好了!”

    红珊儿关心的是爹爹信的内容,却没听他说了什么。她转向清矍老者,将布片递过去道:“连长老,你看我爹爹还说了什么。”

    连长老一看布片,笑着摇头道:“小姐,帮主就写了那么一句话,除了他的独特标志,没说别的了。”

    红珊儿不禁失望之极,口中“哼”了一声。片刻之后,她歪头想了想,突然笑道:“总算是爹爹的消息,他没事就好。不过,连长老总知晓青龙寨是什么去处吧?你给蒙儿说说。”

    田蒙一听,立即向连长老拱拱手,道:“还请长老赐教。”

    红珊儿看了田蒙的动作,不禁“嗤”的一声笑出来,道:“蒙儿什么时候学会了虚礼客套了?酸不溜湫的,咯咯。”

    连长老颇为欣赏地看着田蒙,道:“青龙寨嘛,老夫也只是略有耳闻,那可是一个龙潭虎穴,恐怕田兄弟是去不得的。”

    “哦?连长老能说得详细一些吗?”田蒙吃惊地道。

    红珊儿也着急地道:“爹爹总夸你是帮里的智多星,心思细密,足智多谋,你就快说嘛!”

    连长老一捋胡须,沉思着道:“青龙寨位于成州境内的青龙山,距马家集倒是不远,往西数日行程就到。听闻青龙寨寨主手下有四位兄弟,个个武功高强,合称五龙,无人敢惹。官府也曾数度围剿,但均被打得灰头土脸。我红莲帮若不召集其他分舵,是无法撼动青龙寨的。”

    田蒙听了不禁皱眉道:“哦,原来这样。”心里却道:“这老家伙好狡猾,最后一句话就想让红莲帮置身事外。我也没准备要红莲帮出手帮忙呀!”

    红珊儿见田蒙有为难之色,立即对连长老道:“那还不快快召集所有分舵人马!”

    连长老笑道:“小姐,召集分舵人马,可要帮主令牌的。”

    红珊儿扑闪了几下眼睛,歪头想了想,立刻道:“蒙儿,你别担心,珊姐跟你一块去闯青龙寨。”

    连长老摇摇头,道:“小姐是肯定不能去的。就是红莲帮在马家集的实力,再加上成州分舵的力量,全部出动,也是不堪一击。老夫觉得奇怪得很,青龙寨从未踏足过马家集,怎会将你姐姐从破庙里掠走呢?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

    红珊儿听了道:“救出田小玲,一切不就清楚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连长老一跛一拐地在原地踱了几步,沉思着道。“从红帮主信上的内容看,他明明知晓田小玲在青龙寨,却没有救她出来,而是写信告知‘田小玲在青龙寨’,这不符合帮主往日行事作派。”

    “是呀,我爹爹为何不先救出田小玲呢?”红珊儿扑闪了几下,歪着头道。“就是有别的要事,也是救人要紧呀。”

    “就是这道理。”连长老又道。“以帮主的身手,就是龙潭虎穴,要救出个把人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帮主没有出手救田小玲,只有一种解释,就是田小玲在青龙寨暂时并没有危险。”

    红珊儿不解地道:“连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蒙向连长老要回布片,突然插进来道:“按连长老的意思,掠走玲儿姐的可能并非青龙寨的人,而是另有其人。红帮主已从那人手中救出了玲儿,只因要事在身,无法将玲儿带回,才将玲儿暂时寄在青龙寨,再写信告知在下,让在下放心,或是要在下前去领人。这说明青龙寨是友非敌。连前辈,在下所言是否有理?”

    连长老一听,不禁转过脸来吃惊地看着田蒙。

    红珊儿一拍大腿,道:“对呀,蒙儿啥时变得如此聪明了!”

    连长老笑道:“田兄弟说得有理,老夫也是这么想的。至于青龙寨是友是敌,这却难说的很。”

    田蒙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连长老又一跛一拐地踱起步来,沉思道:“江湖事复杂得很,敌友难分,互相利用。帮主的行事我等也难以预测。但以红莲大侠的名头,既然出面解决此事,自可确保田小玲周全。田兄弟不必心急,耐心等待消息便是。如果你贸然前去,可能反而坏事。”

    “这……”

    “老夫言尽于此,还望田兄弟不要冲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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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码头夜行人

    连长老和红珊儿走后,田**自一人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呆坐,对于去与不去青龙寨,一时犹豫不决。

    “连长老毕竟是老江湖,他的话自然有道理。”他喃喃地道。“知道姐姐还活着,并且有了确切消息,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确实应该忍耐。唉!再想想,再想想。”

    他已经三天没有外出乞讨,更不用说勤练武功了。

    但生活总归是头等大事,不能老是靠红珊儿每天给他送饭吃。

    第四日,他象往常一样,穿上那件已经显紧的灰色旧衣,将自己装得邋遢一些,背上一个破旧搭裢出门去了。

    今天根本就谈不上收获,仅是填饱了肚子而已。

    天一黑,他游逛到第一次进入马家集时到过的那个码头,见这里空无一人,便蜷缩在码头边上一堆没人管的破烂货物里,拉一条麻袋盖在身上,乌溜溜的双眼望向寂寥而寒冷的星空,倾听着商酡河不尽的涛声,将思绪飘得非常遥远。

    正当瞌睡袭来,正要迷糊之际,田蒙忽地睁开双目,竖起耳来。不久,就已听到两道轻微的衣袂破空声。

    现在田蒙的感官比过去灵敏得多。此刻,他已经感应到数十丈外有两个夜行人正急遽朝码头靠近。看这两人的轻功,似乎犹在红珊儿之上。

    他赶紧运转红莲秘籍中的敛息功,屏心静气,一动也不敢动。

    数息之后,就有两个黑衣人急掠上码头,往河面上东张西望。只听一个沙哑声音道:“约定时辰到了,三爷怎么还没来?”

    “别急,再等等。在我青龙寨,三爷不同其他几位爷,他可是最守时的。”另一个大嗓门压低了声音道。

    田蒙咋一听“青龙寨”三字,更加警觉起来。

    大嗓门话音刚落,忽地传来一声悠长的低啸,商酡河面远处突然出现一点红色光亮,闪烁了三下,便不再出现。

    “三爷来了,快发回讯。”

    另一个人立即掏出火折子,吹红后在面前划了三个圆圈,再回应了一声同样悠长的低啸。

    一顿饭功夫后,宽阔的商酡河上,就有一艘大篷船朝码头缓缓靠拢过来。船还距离码头三四十丈远,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在船上纵身一跃,又在河面上轻点两三下,就轻飘飘地落到两个黑衣人面前,却看不清他的面目。

    魁梧大汉身后这时也跃出几个黑衣人,看来个个武功高强。

    先期到达码头的两个黑衣人立即向魁梧大汉躬身行礼,口称:“属下参见三爷。”

    魁梧大汉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你等都打探清楚了么?”

    那个沙哑的声音立刻应道:“回禀三爷,属下等打探清楚了。宝物就放在钟家祠堂的地宫内,由钟家族长钟尚志亲自看管,目前还没有压运出马家集的迹象。祠堂内外日夜有人轮班把守,其中天鹰门的天鹰上人、神沙堂的五毒神手沙陈浩谦等,都带来众多门下弟子参与守卫,钟家祠堂可谓高手如云。”

    魁梧汉子听了不禁悚然动容,但突然呵呵笑道:“没想到名动一方的大善人钟尚志不但亲自出马,竟连天鹰门门主天鹰上人和善使五毒神沙的神沙手陈浩谦都请到了。钟家既有如此大的声势,就以为我青龙寨怕了不成?这件宝物非同小可,若不是此宝扎眼,我青龙寨也犯不得与钟大善人为敌的。”

    那个大嗓门压低声音补充道:“启禀三爷,守护宝物的,似乎还有仙道人物,三爷还须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有仙道人物?”魁梧大汉不禁吃了一惊,提高了声调。

    “仙道人物?”田蒙心中也是一惊。

    自小他娘就给他讲过许多神仙在凡间做好事的故事,令他着实向往过好长时间。但那都是自古流传的传说,并没有听说过谁真正见过神仙。至于害他母亲失踪、紧追他和玲儿姐不放的那个妖艳少女,是神仙还是妖怪,他却是无法判断。

    后来见了红珊儿、白衣鬼影和红莲大侠等身具高深武学之人,他才知道世间能人异士当真不少,渐渐相信那个妖艳少女也是一位武林高手。

    但他没想到的是,此刻他竟又一次听到了有关仙道的传言。难道这些武林高人,不也象神仙一样本领高强、诡秘莫测么?

    这时,那个沙哑声音道:“禀三爷,我等潜入钟家秘密探查时,钟家几位管事偷偷议论过仙道之事,被我等无意中听到的,并未见过什么仙道人物。三爷还是小心无大过。”

    魁梧大汉不知是安慰属下,还是根本不信真有仙道人物,不禁轻蔑地道:“哼!我青龙寨自老祖宗开山立派开始,纵横江湖百余载,杀灭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却从未遇到过神仙鬼怪等人物。世间若有仙道,还须你我等练武之人何用?此事无非传说罢了,乃乌有之事,尔等不必紧张。”

    “是,三爷。”

    “嗯,你二人做得不错。”魁梧汉子恢复了平淡口气道。“我等先行进镇,三爷我要亲自前去钟家勘查一番。其余人等全部上船待命,等二当家的、四当家的到达后,再作区处。”

    “是。”周围众人齐声躬身应道。

    只见魁梧大汉大手一挥,即带着先前的两个黑衣人急遽向马家集掠方向去,倏忽消失在黑暗之中,而其他人等也迅速回身掠到船上,很快就将大船朝商酡河上游开去。

    码头上顿时又恢复了空荡和寂静,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田蒙突然“呼”地坐起,“啪啪啪”重重打了自己几个耳光,直打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两眼直冒金星。

    刚才眼见青龙寨的人就在眼前,他却做起缩头乌龟,不敢出面打听玲儿姐姐的下落,还算什么男子汉!那些人个个武功高于自己,这是事实,但不敢为姐姐出头,说明自己完全是一个混蛋。

    悔恨之余,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略一思索,立刻朝着钟家祠堂方向疾奔而去。

    一年多的要饭生涯,他已摸清马家集大部分人家的情况。钟家就在商酌河这边,在马家集是个大家族,他也有所接触。不过以他的身份,所能接触到的,均是钟家中下层人物,地位最高也只是管事级别的人物。

    只是他一个臭要饭的,就算接触过钟家这些人,他们曾经接济过他,对他也不会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至于钟家祠堂里有什么宝物,这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在他的脑海里,根本就不存在“宝物”这个概念。

    现在田蒙施展轻功,只能跃动两三丈远,自然根本无法与刚才青龙寨那些高手相比。尽管如此,此刻马家集已经沉入梦乡,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大街上还有人在疾奔。

    小半晌后,田蒙已远远看到城中一座方圆数里的朦胧奇峰,峭壁如刃,高约百丈。山上无数参天古木中隐隐透着亮光,可以看到有规则排列的轮廓模糊的高大建筑群落。

    这就是钟家后院的祠堂山。不知从什么年代开始,这座小山就成了钟家禁地,也是马家集最富有神秘色彩的一座山。

    山前临街的数排大约占地百亩的宏伟建筑,就是钟家大院。

    田蒙见四处无人,轻轻纵到对街的房顶上。刚伏下来寻找青龙寨的人,突然肩膀被人轻拍一下,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蒙儿你找死啊,居然敢到这里来。”

    田蒙大吃一惊,一扭头,就见身边多了一位黑衫蒙面女子,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珊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嘘——”

    正在这时,只见相邻的屋顶上忽地升腾起一道黑影,大鸟一般轻飘飘地往街对面钟家大院高大围墙外的一棵大树掠去,片刻之间,隐入浓密的枝叶之中不见了。

    “咦,那不是青龙寨的三爷么!”

    “青龙寨的三爷?蒙儿是怎么知道的?”红珊儿吃惊地问道。

    田蒙便将自己在码头上发现的情况悄悄告诉红珊儿,当然也将钟家祠堂隐藏着天鹰门、神沙堂等高人的事也都说了出来。

    “好,真有你的。”红珊儿轻声道。“帮里在成州的分舵已传来消息,也说青龙寨要插手钟家之事,这可对上了。只是钟家防守如此严密,高手如云,爹爹又不在,我等却无从下手。”

    “成州分舵?”田蒙听说过一次成州分舵,当时并没有注意。

    红珊儿忽然笑道:“咯咯,蒙儿觉得红莲帮只是一个小帮派吧?那都是表面的。我爹爹的本事可大呢,红莲帮到底有多少分舵,多少高手,连我做女儿的都搞不清楚。”

    “哦?”

    红珊儿也不再解释,只是说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将你发现的情况告知几位长老再说。”

    田蒙愕然道:“几位长老?帮里不是只有一位连长老么?”

    “咯咯,这几天从各地来了数十位长老了,回去你就知晓了。珊姐我也很少见过他们。”

    “可我还要找个青龙寨的人,问清姐姐的情况呢。”田蒙迟疑地道。

    红珊儿有点急了,一拉田蒙道:“走吧,听姐姐的没错。在马家集钟家地盘,若是青龙家寨的人因你而暴露,那你就死定了。你死了没关系,还会牵连可怜的玲儿姐的。”

    田蒙听了一怔,不得不跟在红珊儿身后回到帮里。

    还没进红莲帮大院,两人就已感觉帮里气氛异常。在往日,夜里从来就没有关闭过大门,再迟院场也有人活动。但现在却大门紧闭,院场内静悄悄的。

    红珊儿猛敲了几下大门的铁环,就听里面一个陌生的粗野声音喝叱道:

    “谁,报上名来!”

    红珊儿并不通名报姓,反而冲着大门内的人叫道:“你是谁?竟敢对本姑娘无礼!快开门。”

    这时里面传来连长老的声音:“是小姐回来了,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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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御剑人

    田蒙与红珊儿一进大院,就见大门口和第一进门楼下各站立两名大汉,房顶、树上到处隐伏着陌生的身影,守卫森严。

    两人随着跛脚的连长老进了内院。田蒙并未进过这个内院,这时才知道,原来这座大院还这般广大深沉。

    三人穿过几条长廊,来到一座深宅的大厅。只见厅内已东倒西歪地坐着三四十位手持竹杆、衣色各异的男女,正在嗡嗡议论着什么。

    众人一见连长老进来,就有一位面目严厉的年长妇人责问道:“连长老,你飞鸽传书,将众长老集中到总舵来,帮主却不在,这算不算假传帮主令谕啊?”

    众长老都面现疑惑之色,有几位纷纷附和那位年长妇人道:

    “是啊,我等千里迢迢赶来总舵,却不见帮主,这是为何?”

    “连长老,你乃红帮主的师爷,总该知晓帮主去向。今日此事,总得给诸位一个解释吧!”

    连长老走到大厅中央,手中一扬灰色纸片,朗声道:“诸位请看,这是红帮主手迹,一个月前就从成州分舵传到老夫手上了。请诸位仔细辨认一下,是否有假。”

    话音未落,成州分舵一位身躯高大的黑脸大汉即从人群中站起,粗声道:“成州分舵舵主沈太可以做证,此信乃帮主用飞鸽传书传至成州分舵,由本舵主派人送到马家集的。”

    众人纷纷传阅红莲帮主手信,均点头称乃是帮主亲笔,下方的红莲标志也是不假。

    “帮主既然召集长老大会,却为何一直没有现身?”

    “也许帮主另有要事,一时无暇分身赶到,我等只需耐心等待就行。”

    连长老见众人情绪平息下来,便介绍道:“众位长老,老夫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红帮主的千金红珊儿,这位是田兄弟。小姐,他们是全帮三十五位长老,加上老夫,正好三十六位,今日已全数到达总舵。”

    众长老中有几位认识红珊儿,但多数并没见过面。此时一听眼前的身着夜行衣的少女就是红珊儿,顿时纷纷起立,向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

    “小姐万安。”

    其中一位深目高鼻的中年长老躬身道:“帮主不在,请小姐暂时主持长老会如何?”

    大约半数以上的长老立刻用竹竿敲地,大厅内顿时发出一片驱狗似的声音来。

    他们只是用眼角瞥了一下田蒙,只当他不存在一般。

    “长老会!你们全都是长老?”红珊儿用小手点着躬身而立的众长老,疑惑地道。“除了连长老,他,还有她几位,你们这些长老我一个都不认识,还是自报姓名吧。”

    众长老见红珊儿说话,竹竿声立刻嘎然而止。

    其中一位形象枯槁老年女乞丐目露精光,盯着田蒙看了一眼,即向红珊儿躬身道:“老身戚娘子,小姐容禀,这位田兄弟似乎辈分过低,不宜参与我红莲帮如此隆重的长老大会吧?”

    红珊儿立刻瞟了她一眼,不高兴地道:“蒙儿是本小姐的兄弟,为何不能参加?况且他还有重要情报要向大家通报。”

    连长老立即笑道:“小姐,按帮中规矩,田兄弟确实不宜参加长老会议事的。田兄弟,对不住了,你将所获情报对众长老述说一遍,再行离开吧。”

    “不,蒙儿就是要参加,不然本小姐也不会参加的。”红珊儿小嘴一撅,生气地道。

    另一位身材高大、衣衫不整的中年乞丐“呼”的一声从七八丈远处飘落到大厅中央,竹竿一顿地面,面容一肃,高声道:“此事不可!红小姐,原本就连你也没有资格参与长老会议事的。依成长信看来,既然红帮主不在,我等可临时推举一位长老主持大局,事后再向红帮主禀报。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嗡嗡之声不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平日大有男子之风的红珊儿此刻俏脸变色,似乎受了极大的委曲,生气地一顿脚,拉起田蒙的手,大声道:

    “本小姐不参与你们的长老会,看你们如何向我爹爹交待。”说着拉着田蒙就要奔出大厅去。

    “小姐且慢!”连长老立刻叫道。

    田蒙突然机灵一动,顺手一拉红珊儿,两人立刻跃到大厅中间的桌子上。众位长老顿时讶然,那位成长信长老立刻喝叱道:

    “田蒙,你敢在长老会上闹事么?”

    田蒙并不理睬成长信的威胁,反而用手指着他道:“这位成长老,小可且来问你:将来是谁继承红莲帮的千秋基业?”

    众人一听,顿时愕然。

    成长信一时语塞:“这……”

    田蒙又对着大家道:“帮主不在之时,由少帮主主持帮中大事,有何违规之处,哪位前辈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清矍老者连长老眯眼瞄了一眼田蒙,见时机已到,即一跛一拐地走到中央,肃然道:“田兄弟言简意赅,一语中的。众位长老,我等今日就推举红珊儿为红莲帮少帮主如何?”

    此言一出,场内立刻响起一片嗡嗡之声。片刻之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少帮主就位,红莲帮后继有人,千秋万代!”

    顷刻之间,欢呼声就已响成一片:“后继有人,千秋万代!”

    平素多受红莲帮主照顾的长老,纷纷用竹竿敲地,呼喝起来。少数随大流的长老犹豫了一会儿,也响应起来。只有成长信等几位长老默然不语,但片刻之后,也随着众长老敲起了竹竿。

    随后,众长老围着站在桌子上的红珊儿绕了一圈,每人都用竹竿象打狗一样用力拍打红珊儿的背,最后行了叩拜之礼,仪式就算完成了。

    众人祝贺之后,红珊儿正式成为红莲帮少帮主,主持长老会也就名正言顺了。

    这次长老会议非常别扭,竟然谁也不知道议题是什么。红莲帮主在传书中只说了召开会议的时间和地点,要求连长老负责召集,却未说明相关内容。

    当然会议内容涉及核心机密,通常不会在传书中指明的,为的是预防传书落入贼人之手。

    直到田蒙通报了青龙寨高手行踪和马家集钟家祠堂的情报后,议题才集中到钟家宝物上来。众长老纷纷猜测红莲帮主的意图,也是志在宝物,不禁个个兴奋异常,跃跃欲试。

    田蒙当然隐瞒了关于仙道的消息。

    他此次获得情报有功,自然受到了长老会一番嘉奖,被封马家集神机分堂副堂主,专割马家集的情报收集之职。

    但他没有资格参与长老会议,也没这个心思参加毫无秩序的讨论,便回到后花园小阁楼里闭目打坐,口中喃喃说道:“珊儿姐当上了少帮主,事情肯定很多,今后还是少去打搅她的好。”

    他脑子昏乱地想着一些心事,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正要躺到床上休息,却忽听到一阵轻微的嗡嗡之声从不远处响过,判断出有人从阁楼边上飞掠过去。

    他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嗖”的一声从窗户射了出去,脚尖在一棵树上轻轻一点,即从数丈高处飘落到地上,侧耳倾听起来。

    片刻之后,他疾往平日自己练功的小竹林方向掠去。追了约半里地,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就奇了,难道追丢了?以我现在的耳力,刚才不会听错的。”他运转敛息功,屏心静气地潜伏在一块巨大山石后面,心里疑惑地道。

    也许那人的轻功比他高明数倍,确实是跟丢了。

    但这没道理。若那人轻功十分高明,以田蒙现在这点功力,肯定无法发现对方行踪的。而他却偏偏听到了那种金属发生震动似的“嗡嗡”之音。

    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已确信周围无人,他正要起身返回,突然前方那种轻微的“嗡嗡”之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叫道:

    “道友既然跟踪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田蒙一惊,以为自己已被发现,正要现身出来,却听到另一个声音呵呵笑道:

    “没想到道友魂念如此之强,已然发现了在下踪迹。”

    田蒙稍稍举目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前面昏暗的星光下,两道人影相距数丈远,虚空飘浮着。两人脚下均踩着一柄半尺宽的晶光闪亮的巨剑。那种“嗡嗡”的震颤之声,原来就是从巨剑上发出来的。

    “世间还有这种轻功,可以御剑悬浮在虚空之中不坠?”他惊奇地暗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道人影。

    这时只听先前发话的人说道:“在下引你至此,自然知晓你就在身后,何须动用魂念之力。”

    后出现之人道:“原来如此。阁下引在下到此,必是为了钟家之物了?但在下受人所托,保护钟家之物,还请道友不必插手此事,以免伤了你我和气。”

    前面那人呵呵笑道:“听道友此言,似乎对钟家宝物并无窥觑之心,这倒是奇事。钟家奉命守候三百余年,到了钟尚志这一代,此物方被灵池催熟,想来再有一月就可蒂落了。”

    “那又怎样?”

    “据在下看来,那钟尚志虽善名远播,仗义疏财,但必不会甘心将此物拱手奉献给洛都小皇帝的。难道道友就不想将此物据为己有,省缺数十年修为时间不成?”

    前面那人似乎有些心动,沉默半晌,道:“若依你之言,你待怎样?”

    后面那人道:“在下考虑,届时若你我相争,宝物必被他人所得。不如这样……”

    田蒙凝神谛听,却无论如何听不清他二人接着说了什么。没过多久,那两人脚下巨剑均嗡鸣一声,分别御剑从不同方向急遽射去,倏忽之间就在夜空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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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刘半仙

    田蒙半晌才回过神来,眼望夜空,口中喃喃道:“真是奇怪,他们居然能御剑飞行!不知红莲秘籍是否记载这种轻功?”

    他慢慢往回走来,突然想起在码头上偷听到的青龙寨黑衣人的话,不禁叫出声来:“仙道!难道这两人就是仙道?”

    他模模糊糊地想道:“他们称对方‘道友’,肯定是道观的修道之人,也就是仙道无疑了。小时候就曾听到过,修道之人不但武功高强,还会仙家法术。啊,我遇到仙道了!就不知仙道法术与红莲秘籍相比,哪个更强大?”

    第二天,田蒙发觉红珊儿与平日完全不一样了,穿起了华丽的红绸衣衫,气质显得十分高贵。她不管走到哪儿,身边都有一群高手护卫着,做什么事都不自由。

    田蒙见到她时,被别人责令要先躬身行礼,称她“少主”。

    红珊儿发着小姐脾气,向她诉苦道:“蒙儿快过来,我真是被烦死了。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我还能做什么呢!”

    田蒙想了想,笑道:“当好你的少主就行了。”

    红珊儿撅起嘴唇,道:“要知晓是这样,还不如不当呢。”

    田蒙虽已是副堂主,但与红珊儿级别相差过大,很少能见到她。但两人一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就叽叽咕咕悄悄说个不停。

    副堂主职位虽然还要照常乞讨,但每个月可分到五个币钱的红利,这令高贺和小六子等人羡慕不已。连长老恰好派了高贺和小六子两人到田蒙手下听命,这让他心里非常舒服,想着什么时候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今天他们被派去侦查钟家情况,出了红莲帮大院不远,田蒙就板着面孔吩咐高贺两人道:“我等分头行动,傍晚时分返回这里汇合。”

    “是,田副堂主。”

    高贺、小六子巴不得离开他,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开了。

    刚走到一条大街上,田蒙口中“咦”了一声,不觉警觉起来。

    他已然发现马家集今日气氛突然显得异样,街上各种叫卖吆喝声少了许多,人们都行色匆匆,似乎说话也不敢大声。

    正自惊疑,就见迎面行来一队铠甲鲜明、步履整齐的军士,肩上扛着一色明晃晃的长枪,似乎在街上巡逻。

    走到另一条街上,又碰到另一队同样装束的军士。

    整个马家集不但来了很多军士,而且来了许多服饰怪异的武林人士,似乎都在街上闲逛或买东西,有的则在酒楼里吃喝玩乐。

    田蒙暗道:“难道他们口中的洛都小皇帝到了马家集?看来所有人都是奔着钟家宝物来的,皇帝也不例外。这下马家集可热闹起来了!”

    他来到钟家附近的街道,发觉根本就无法靠近钟家。所有通往钟家的道路,都被布上了岗哨,禁止任何行人通过。钟家周围所有屋顶上,似乎都隐伏着武林高手。

    “既然宝物藏在祠堂山,那里守卫肯定更加森严。”田蒙不禁想道。

    但他还是到祠堂山周围圈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祠堂山已被严密地守卫起来,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越。

    大批持械军士正挨家挨户将附近几条街道的居民全都赶出他们的家,往城里其他地方集中。

    田蒙兜了一个上午,并没有发现其它有价值的线索,心想连长老想攻打祠堂山的计划恐怕要落空,这座奇峰四面都是峭壁,高达百丈,就算轻功再高的武林高手,恐怕也是无法飞越上去的。唯一进山的道路就在钟家大院内。

    要在平时,他或许可以假装乞讨或借别的名目,混进钟家大院,但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用,除非化装成钟家的人蒙混进去。

    “呵呵,办法虽好,但如何化装成他们的人?”

    他漫无目的地正往回走着,忽地远远看见祠堂山北面岩壁上的几棵大树,心中一喜,不禁凝目细细研究起来。

    “这里倒是一条不错的上山道路,只是须得轻功高强者方可纵跃到树上,连纵几纵,大约可达山顶。”他心中暗暗盘算道。

    正在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声音,令他大吃一惊:“这位小兄弟,你在看什么呢?”

    田蒙一回头,只见一位半老的胖道士,扛着一面幡旗,一手捋着一撮花白胡须,眨着一对泛黄的小眼珠,笑眯眯地看着他。

    “刘半仙!”

    田蒙认识此人。他是马家集有名的测字先生,算卦做法事也很在行,据说还会法术,能带生者的灵魂去阴间寻找死去的亲人。

    他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看风景哦。这座山好奇特,竟然兀立于城内。你看那些树长得好古怪不?”

    刘半仙呵呵笑道:“原来小兄弟认识本仙,真是幸会,幸会。看小兄弟装束,是红莲帮的吧?”

    “哦!象吗?”田蒙打量了一下自己,便将乌溜溜的眼睛盯向刘半仙红润的胖脸,用一种孩子般的语气说道。“先生也是来看山的吗?那些不知哪来的大群军士却不让看,真是扫兴。”

    刘半仙干瘪瘪地笑了几声,道:“原来你想上山看风景,呵呵。如果你想上山,老夫倒是有办法让你上去的,你信是不信?”

    田蒙不禁道:“岩壁这么陡峭,树长在那么高的地方,除非会飞,不然怎么上得去?”

    刘半仙笑道:“有武功就上得去。你回去打一个铁勾爪,串上绳子,往树上一挂,就可以顺着绳子爬到树上,几挂之后,就到山上了。你看这儿军士比别处少,多少人都可以上去的。”

    刘半仙说着,摸了摸田蒙的头,呵呵笑着走开。随即就传来他拖长声调的招牌叫唤:

    “铁嘴神算,善知祸福;天机可测,只问半仙。”

    田蒙一直看刘半仙的背景消失在街角处,突然想起“仙道”来,摸着头暗道:“小六子这些人都说刘半仙此人神出鬼没,测算之术十分高明,怀疑他会法术,难道他也是仙道不成?”

    他迟疑片刻,忽地身形一纵,望刘半仙消失的方向疾追过去。

    转过了街角,见这条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却不便于飞奔,只好站到街头较高处东张西望。但是半个刘半仙的影子也没见到。

    “算了,学好武功大约也不比学法术差。”他怔了半晌,不觉喃喃道。“青龙寨的三爷就不相信神仙鬼怪之说,还是崇尚武功。红莲帮主见之识广,日后他回来了,再向他请教这个问题不迟。”

    他走过几条街道,顺便向一家居民要了些剩饭填饱肚子,便往红莲帮方向走回去。

    这时大约已是傍晚时分,到了与高贺和小六子约定的地点,见他两人已经候在那儿,满嘴酒味,嘴角挂着油星儿没擦干净。

    原来两人上午只在街上转了转,便跑到一个小馆子里喝了一天闷酒,说了一天的怨恨话,将银子全花光了,才不得不出了馆子。此刻一见田蒙过来,便挤眉弄眼,支支唔唔地回答说满街都是军士,钟家守卫严密等话。

    田蒙瞥了他两人一眼,即笑道:“二位跑到馆子泡了一天吧,好痛快的日子。”

    高贺立即胸脯一挺,道:“副堂主可别错怪我们,我等……”

    田蒙却不容分说,突然飞起一脚,猛地踢在高贺肚子上,口中喝道:“还敢对本副堂主撒谎!”

    他虽然人小,但这一脚却用上了红莲秘籍的武功,着实不轻。只听高贺闷“哼”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了下来,两手捂着肚子,高大身躯立刻矮下了半截。

    当田蒙将厉目盯向小六子时,只见他脸色大变,瘦小身躯不住地往后退去,两手不停地拱手作揖,惶恐地叫道:“田副堂主饶命,田副堂主饶命!”

    “给我跪下!”田蒙厉声喝道。

    小六子竟然扑通一声,真的跪到地上叩起头来,口中兀自叫饶命不停。

    “就凭你们,也想在后花园里伏击我?哼!”

    “副堂主,没,没啊……”

    “两个狗崽子,还敢狡辩!”

    田蒙不禁怒从心起,一阵拳打脚踢,狠狠地教训了高贺、小六子两人,只打得他们哭爹叫娘。

    教训了两人后,他自顾扬长而去。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双目忽地变得深沉起来。

    回到帮里,进入内堂,他见红珊儿和连长老正在与戚娘子等其他几位长老谈话,便详细禀报了白天的所见所闻。

    连长老褒奖了他几句,沉思道:“如此说来,街道上的军士均是皇家禁卫军,深居洛都的小皇帝果然亲自来到了马家集。由此可见,钟家宝物非同小可,小皇帝对此宝势在必得,深恐护送不到洛都,才会亲自赶过来的。”

    红珊儿歪着脑袋扑,眼睛闪了几下,道:“那钟家宝物到底是何物,到现在还打探不出来吗?”

    田蒙想起昨晚两位御剑人的对话,便道:“似乎是一种可提升武学功力之物,学武之人用了此物,可节省数十年修炼时间。”

    戚娘子等一听,均脸上变色,同声惊叫道:“难道是传说中的武林至宝菩提果?”

    传闻有一种出自佛家的武林至宝叫菩提果,就可以提升武林人士的修为境界。

    连长老立即“嘘”了一声,向四周凝神谛听了一会儿,才道:“少主,各位长老,这个消息到此为止,绝不可外传。倘若江湖人士得知此物功用,那还不掀起一场滔天大浪,江湖血流成河?届时我红莲帮恐怕就永无宁日了。”

    戚长老枯槁面孔一肃,立即道:“连长老言之有理。”

    连长老清矍的脸上此刻又露出深思之色,缓缓道:“刘半仙虽是一介江湖术士,但行踪甚是诡秘,身份也值得怀疑。他在马家集流连了数十年,与本帮素无往来。今日他借田兄弟之口向本帮传来攀援祠堂山的建议,似乎甚为可疑。”

    田蒙不禁吃了一惊,暗暗佩服连长老不愧是老江湖。

    他一想之下,立刻就明白了刘半仙的用意,便道:“他想让本帮与钟家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却暗中动手,抢夺宝物?”

    连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均点头表示赞同。戚娘子道:“恐怕这就是刘半仙的真实用意。就不知此人是别人的走卒,还是自成一派势力,在马家集埋伏了多少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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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仙道之疑

    连长老清矍的面孔忽地露出愧色,摇摇头道:“惭愧得很,老夫在马家集居住十数年,对此人的底细却是一无所知。”

    红珊儿在厅内一顿一顿地走了几步,道:“我们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以偿。几位长老,你们得想办法。”

    众长老立刻躬身道:“是,少主。”

    田蒙想了想,道:“晚辈明日可到城内寻找刘半仙,想办法打探出此人的底细。”

    其实他寻找刘半仙,还有自己的目的,就是要证实自己对刘半仙的怀疑,打听出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珊儿眼珠诡黠地一转,忽然一拍小手,道:“嗯,就按蒙儿的计策行事。蒙儿还可将本帮准备从峭壁攻打祠堂山的消息透露给他,我们也整他一整,咯咯。”

    连长老等一听,立刻躬身道:“果然好计策!少主机智过人,定能将本帮发扬光大。”

    连长老又沉思道:“就目前而言,除了本帮和明处的钟家、洛都小皇帝三股势力之外,尚有青龙寨、刘半仙等势力活动,其他还不知有多少得知钟家宝物的江湖人士蠢蠢欲动。看来马家集山雨欲来,没有宁日了。少主,本帮可要考虑可进可退的周全之策,倘若夺宝不成,也要能够自保才对。”

    红珊儿当即道:“那是自然。本少主不会将爹爹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的。”

    田蒙想起自己心疑之事,向众长老拱拱手道:“各位长老,晚辈有一事不明,还需向各位请教。”

    红珊儿忽然从座位上跳下来,跑到田蒙身边,附着他耳朵悄悄道:“你快说完,我们出去玩会儿,我都要闷死了。”

    紧接着面色一端,一本正经地道:“蒙儿有何疑难之事,尽管说来。连长老他们都是大本事之人,自然会为你析疑的。”

    田蒙摸着头想了想,即道:“晚辈在探查消息时,曾听闻有仙道人物也会参与争夺钟家宝物,不知是否真的存在仙道人物?”

    “仙道人物?”

    在座的几位长老无不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老怪物,不但武功高强,而且阅历极广。但咋一听“仙道人物”四字,均不禁愕然。

    戚娘子枯槁面容忽地一展,笑道:“凡有道观,均有道人,道士倒是见得多,均为江湖术士骗人之徒。那位刘半仙就属于此类人物。若为真道士,其修道在于修心,深居简出。自然也有兼修武功的道士。至于与‘仙’字挂上的,老身却从未见过。不知诸位可否见过真正的妖魔鬼怪、神仙之流的?”

    其中一位面貌凶恶的岑姓长老哈哈大笑道:“本长老纵横江湖三十余载,遇魔杀魔,遇鬼杀鬼,却从未见过神仙之流。田兄弟所言仙道,无非是那些身具武功的道士自称仙道,显其威风罢了,何惧之有。”

    其他几位长老也都摇头道:“岑长老所言极是,我等从未遇到过神仙之流。”

    连长老也说道:“武学之道,门派极繁,五花八门。也有少数道门武学冠以‘仙’字的,这大约就是所谓‘仙道’吧。呵呵,田兄弟,日后你武学修为到了高深莫测的境界,如本帮红莲帮主,就与神仙无异了。”

    田蒙听了,觉得颇有道理。他们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说得肯定没错,便将那两位御剑飞行人之事放到脑后去。

    他一离开了各位长老,就被红珊儿拉着往后花园一路奔跑。

    两人穿过长廊和几条荒芜的碎石小道,来到池塘边的凉亭中,红珊儿即娇喘吁吁地道:

    “蒙儿,你说的神仙是怎么回事,快给姐姐说说。”

    田蒙此时已决心将自己的疑心埋藏起来,永远都不提起。他摇了摇头道:“正如各位长老所言,大约真是我疑心太重了。”

    “他们不信有神仙,可是姐姐相信有的。你就说说嘛!是不是你遇到神仙了?”红珊儿几乎是央着他,不停地摇晃着他的手道。

    田蒙神情落寞地道:“哪能遇到呢。要是能遇着就好了,我玲儿姐姐就不会救不出来了。真的没有,蒙儿怎会骗珊姐。”

    “但你却向那些笨蛋长老请教了,说明总有一些事发生了。”

    “那也是听到传言,做不得准的。”

    红珊儿一下子来了劲头,道:“那你就将传言说说。”

    田蒙无奈,只得将那晚在码头上听青龙寨两位黑衣人向三爷禀报有仙道守护钟家宝物的事,说给珊儿听,却隐瞒了昨晚见过御剑飞行人的事。

    红珊儿歪着头,巴眨着大眼睛看着高远的天空,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钟家可能真的有神仙,应该说是修仙的人。而这些人却不是笨蛋长老所想象的,只是身具武功的道士,却是地地道道的修仙者。修着修着,天长日久,就成了仙人,飞到天上去了。”

    田蒙听着笑道:“珊儿姐还真会想象,哪会有这等好事。”

    “有啊,小时候我娘就跟我讲过仙人的故事。”红珊儿自顾道:“我就是相信有神仙。对了,蒙儿,你若是遇着仙人,一定要拜他为师,然后教我仙术。我若遇到了,也一样会传授给你的。”

    田蒙呵呵笑起来,道:“好啊,一定一定。”

    “那就这么说定了,谁也不许反悔!”

    红珊儿走后,田蒙回到自己的小阁楼,想着她不停追问仙道之事,对仙道竟是如此痴迷,不禁喃喃道:“原来珊姐从小到大,一直都做着神仙梦。要是真能查实此事,也好给她一个交待。”

    第二天一早,他走进大院的一间偏房,目光一扫昏暗的屋子,见一大一小两个人蜷缩在草堆里呼呼大睡,便用脚将他们踢醒。

    两人睡眼惺忪地叫道:“干嘛呢,大半夜的还让人睡不!”

    田蒙不禁怒起,用力就给他们每人几脚,叫道:“都起来,干活了。”

    两人“哇哇”大叫起来,一听是副堂主的声音,都一骨碌坐起来。高贺揉揉眼,迷惑地道:“头儿,天还黑着呢,干啥活呀?”

    田蒙两手一叉腰,又踢了高贺一脚,道:“起来,看看外面都什么时候了!听好了,今日务必要打听出刘半仙的行踪来。”

    小六子一听,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嘻嘻笑道:“头儿,刘半仙啊,我知道,我还找他算过命咧。”

    田蒙一听,立即追问:“你知道,那你能找到他不?”

    小六子抓了抓头,道:“不好说,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儿。不过,他要不就走街串巷,要不就在城西的城皇庙一带摆摊,应该不难找的。”

    田蒙想了想,道:“好,我去城皇庙等他,你二人分开到街上寻找。碰着他就暗中跟着,找到他的落脚之处。若是他在其它地点设摊点,就赶快到城皇庙来找我。”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币钱袋子,在他们眼前晃得“铿铿”响,端着脸道:“做好了本副堂主自然有奖。但要是做不好,哼!”

    两人一听到币钱的响声,都禁不住眼睛发亮,欢呼着一呼噜跑了出去。

    但是刘半仙却好象失踪了似的,一连三天都不见踪影。

    到了第四日,小六子终于发现刘半仙又在祠堂山附近露面了。但等田蒙赶到之时,却又失去了他的踪迹,就连跟踪他的高贺也不见了踪影。

    小六子十分机灵,立刻通知散落在城里各处乞讨的帮众,满城打听刘半仙和高贺的下落,终于打听出刘半仙已于中午时分从北面出城去了,后面不远确实跟着一位十六七岁的高大少年。

    “城北?”

    这时太阳已经西斜,田蒙立刻叫小六子回到帮里禀报连长老,自己则往城北奔去。

    马家集西北两面都是亘绵不绝的大山。除了城里的几户猎户,平日根本就没有人进入过大山。那些靠砍柴为生的樵夫也只在靠近集镇前面的一两层山里活动,从来没到过大山深处。

    进山的路口驻扎着上百名铠甲鲜明的军士,值守的见田蒙只是一个小乞丐,又是出城而去,并没有认真盘查就放过了他。

    田蒙穿过一小片农地之后,即施展轻功往一条明显的山道疾奔而去。奔跑了二三十里地,感觉丹田真气消耗很大,正想坐下来歇歇脚,忽听前面弯道处传来一个高贺唉声叹气的声音,不觉停下脚步倾听起来。

    “你到底要我去哪里啊?我真的走不动了,要不你背我去。”

    紧接着就传来刘半仙的哈哈大笑声:“小子,你爹娘白生你这个牛高马大的身体了,竟然如此不中用。你想拖时间,等待有人救你吧?他来了也救不了你,哈哈。”

    田蒙一惊,心道:“难道他已发现了我?”

    “不告诉我到哪里去,我就不走。”

    “到了地点你自然明白,哼!”

    接着就听到“啪啪”几响和高贺杀猪似的嚎叫声。

    田蒙没想到高贺一心想得到几个币钱奖励,跟踪刘半仙,反而成了他的俘虏,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别打了!我跟你走不就行了。”

    这时却突然发生了一个小意外。高贺并没有往山里走去,却往回路逃了过来。

    他咋一看见田蒙就躲在前面不远处,一愕之下,立刻奔到他身后去,惊慌地叫道:“头儿,你可来了!他要把我抓走。喂,刘半仙,他他,他就是我们头儿,你跟他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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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清风观

    弯道处转出一个半老的胖道士来,黄眼珠子古怪地盯着田蒙,笑道:“哈哈,小兄弟,是你呀!原来你还是当头的,了不得,了不得!请问小兄弟,你在红莲帮中身居何职?”

    田蒙定了定神,向胖道士拱拱手,道:“在下田蒙,恭居红莲帮马家集神机分堂副堂主之职。”

    刘半仙眯起小眼上下打量着田蒙,道:“啧啧,了不得。红莲帮居然看上本仙了,接二连三派人跟踪本仙而来,这是为何?”

    田蒙眼珠一转,立刻改变了原先想好的说词,向刘半仙又一拱手道:“前辈乃是世外高人,当然惹人注目。本帮打听前辈行踪,并无恶意,乃与前辈有要事相商。不知前辈是否方便?”

    刘半仙一愕,用手一捋下巴胡须,道:“本仙与红莲帮素无瓜葛,此话从何说起?”

    田蒙微微一笑,露出诡秘的神情,走近刘半仙,附在他耳上只说了几个字。刘半仙原本红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几变,但立刻又眯起细眼,再次将田蒙上下一打量,呵呵笑道:

    “田兄弟说笑了,本仙并不知田兄弟在说什么。”

    田蒙笑道:“既然前辈似乎对此物不感兴趣,晚辈等只好返回,告知随后就会赶来的几位长老,不必前来麻烦前辈了。”

    刘半仙一听红莲帮长老还在后,脸色又是一变,但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本仙何德何能,居然惊动了红莲帮的长老。哈哈,我也不为难那位兄弟了,田副堂主,你等请回吧。”

    田蒙即向刘半仙一拱手道:“即如此,晚辈等告辞。”

    说着立即冲高贺一挥手,道:“还不快滚!”

    “是,副堂主,我滚。”高贺不敢看向田蒙,竟一溜烟往山下跑去。

    田蒙刚转过一个山角,忽地想道:“今日已惊动了刘半仙,若是他自此不再在马家集露面,我到何处打探仙道的消息去?”

    如此一想,便让高贺先回帮里,自己立刻返身往山上奔回。

    只见刘半仙还站在原地,正兀自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下山的小路。这时见田蒙返身回来,不禁沉下脸道:

    “本仙已说明并不知晓田兄弟所言之事,也已放回贵帮兄弟,若田兄弟再纠缠不清,就休怪本仙对你不客气了。”

    田蒙远远就向刘半仙拱了拱手,走过去道:“前辈请勿见怪,帮中事务已了,晚辈回来,是有私事向前辈请教。”

    刘半仙“哦”了一声,冷然道:“何事快说,本仙可没有功夫与你闲扯。”

    田蒙略一沉吟,直接问道:“前辈一定知晓仙道之事吧?”

    刘半仙一愣,突然来了精神,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何事!要是其它事宜,本仙或许不知,但仙道之事,你还真问对人了。”

    田蒙眼睛一亮,道:“听前辈的意思,世上还真存在仙道?”

    “本仙为何要告知你?”刘半仙好象不认识了田蒙似的,眯着眼缝上下一打量他,又道:“啧啧,看你这身子骨,也颇具修仙潜质,脑子机灵聪明,似有道根,却去修练武功,不伦不类,可惜了,真是可惜!”

    田蒙听了顿时愣住,喃喃道:“原来真有仙道!那我看到的那两位御剑飞行人,就是仙道无疑了。”

    “哦,你还见到过仙道?”

    田蒙愣过神来,连忙一摆手道:“不,没见过。”

    刘半仙不住捋着胡须,观言察色,不觉笑了起来。按照他的行事准则,既然有人求到门上,他自然不会放过,照例都要重重敲一笔银子的。但他现在忽然改变了主意,不觉喜道:

    “机缘来了,机缘来了,哈哈哈!”

    田蒙听了不明所以,不禁问道:“机缘来了?前辈此言何意?”

    “哈哈,机缘就在田兄弟你身上。”刘半仙说毕,略一思索,又肃然道:“田兄弟,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你跟我来。”

    ……

    正在田蒙跟着刘半仙往大山深处行去时,高贺却已碰到了疾驰而来的连长老和戚长老。

    别看连长老跛了一足,轻功却十分了得,与戚娘子不相上下。

    高贺向连长老等述说自己如何被抓、田蒙如何解围和他又返回去找刘半仙的过程,连长老略一沉吟,便对戚娘子道:

    “戚长老,别看田副堂主年纪不大,机变能力之强,却非常人能及。他返而复去,必是想好了计策。看来我等不必前去打扰他,可以回去向少主交差了。”

    戚娘子点头道:“确实如此,我等前去,反而可能坏了他的计划。”

    ……

    田蒙跟着刘半仙来到一个幽静的山坳,见几棵参天大树下有两处简陋的草房,心想这里大约就是刘半仙的居所了。

    “呵呵,我等到了。这里叫清风观,便是本仙的道居。田兄弟请这边来。”

    两人刚走近草房,就有一位比田蒙时小一两岁的灰衣男童迎了出来。此童眉清目秀,一双机灵的眼睛盯在田蒙身上,咋一看他那清秀的模样,还以为是个女孩。

    只听他清脆地叫道:“师傅回来了!”

    “嗯。琴儿,师傅出去一整天了,观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师傅。”

    进了其中较大的一间草庐,里面倒是干净得很。草庐共有三间,大厅还算宽敞,正中供桌上供着一尊不知名的尺许高神像,两边画了很多奇怪的符咒,给人一种神秘而可怖的感觉。

    大厅两边各有一个侧门,分别通往两间侧殿。

    刘半仙将肩上搭裢和招牌旗幡递给琴儿后,便双掌合十向中间的小神像拜了三拜,口中喃喃念着含糊不清的咒语,然后在供桌前的正位座了下来,示意田蒙坐在下首。

    刘半仙一回到这个“清风观”里,神情动作都俨然变成了一个有道高人般,端坐着斜瞄了一眼田蒙,缓缓道:

    “田兄弟,此地甚是隐秘,无人打扰,你我可长谈一番了。”

    田蒙想了想,道:“在下是来倾听教诲的,还请前辈不吝告知仙道的有关事宜。”

    刘半仙微闭双目,道:“即来到清风观中,施主还是称本仙为仙长吧,以成全我观道统。”

    于是他开始讲述清风观此地乃是风水绝佳之地,是一条神秘灵脉的道气聚集之所。当年他的祖师爷发现了此地,便在此建观清修。

    清风观历来一脉单传,到了他这一代,就一直想着振兴道观,所以才用窥天测地等秘术,到处给人测算凶吉,筹钱重建道观。

    “窥天测地术?”

    “正是此术。”刘半仙一脸肃然之色,却依然闭着双目道。“此乃祖师留在本观的众多仙术之一,可预测过去未来,趋吉避凶,甚是神妙。本仙施展此术,用天眼观察田施主之色,即知你与仙道有缘。但施主若是没有见过修仙之人,本仙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田蒙一愕,又是一喜,喃喃道:“我与仙道有缘?呵呵。”随即支支唔唔起来,道:“仙道之事,也许,也许是在下眼花了,而且当时又在夜晚,一时之间,也没看得很真切。”

    刘半仙倏然睁开双目,盯着田蒙还很稚气的脸,道:“看来施主还是见到了仙道人物,果然是有缘之人。”

    田蒙摸了摸头,还是将看到两个御剑飞行人的事大略述说了一遍,当然将事发地点改到了别处,略去了御剑人的谈话内容。

    刘半仙听了满脸讶异之色,自顾喃喃道:“御剑飞行,巨剑还发出‘嗡嗡’的震颤之音,双双从马家集码头往河对面飞去……这么说,他们的确是仙道人物,巨剑震颤之声,乃是法力使然。”

    “法力?”

    刘半仙一捋胡须,笑道:“呵呵,仙人自然均有法力。”

    他见从田蒙口中再也得不到其它有价值的消息,便吩咐琴儿带他去侧殿休息,自己却走出门去。

    田蒙与琴儿来到侧殿,盘腿坐在床上。琴儿却趴在床上,瞪着乌亮的眼珠看着田蒙,红扑扑的小脸蛋露出神往之色,歪着头问他:“田兄真的见过仙道御剑飞行吗?”

    田蒙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师傅有法术,他不也是仙道吗?难道他不会御剑飞行?”

    “师傅有很多法术,很厉害呢。他也有一把神剑的,只是,只是却没见他御剑飞行过。”琴儿巴眨着眼睛,做了一个甩袖的动作,又道:“你看,就是这样,口中念咒,袖子一甩,只见一团黄光从袖口飞出,轰的一声,地上就被炸出一个大坑了。”

    田蒙吃惊地道:“你见过你师傅使得这招?”

    琴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道:“当然啊!师傅说这叫雷咒术,用符箓施放的雷咒,就象打雷一样可怕。可是师傅就是嫌我年纪小,不肯教我。”

    “雷咒术?”

    田蒙轻轻念着这三个字,不禁对刘半仙惊佩起来。

    与琴儿交谈了小半宿,知道了许多刘半仙的隐秘之事,对他更是佩服无比。原来刘半仙不但会使用雷咒术,还会火弹术、隐身术等神奇法术,直听得田蒙目瞪口呆。

    琴儿抗不住瞌睡,说着说着渐渐进入梦乡。他却睡不着,一个人走出草庐来。

    昏暗的星光下,不远处的另一座茅草屋前,有一棵参天大树,树下有个人影盘膝坐在巨石上,一动不动。

    他知道刘半仙在那里打坐,不便前去打扰,心里想道:“他会那么多法术,多半就是仙道。要不要现在拜他为师呢?他要是不收我做徒弟呢?”

    他一时踌躇不决,回到侧殿的房间内,轻轻跃到琴儿身边,自行闭目打坐,运起红莲秘籍第三层内功心法。

    但打坐良久,却心潮起伏,无论如何不能入定。

第12章 奔赴青龙寨

    半夜时分,整个山谷出奇地静谧。这时,草庐外巨树下的人影微微一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只见他缓缓站立起来,在巨石上走了几步,喃喃道:“师傅啊师傅,你只留下了两句半长生诀法诀,就花去本仙半生心血,难怪你自己也无法长生。”

    他又叹息了一声,往草庐走来,到田蒙和琴儿房间里看了看,见两个孩子睡得正香,便盯着田蒙的脸看了半晌,自语道:

    “你傻这小子,白白让两个仙道跑了!看他们修为也是不高,要是能随便截获其中一人,取得修炼之法,以本仙的悟性,还怕修不成仙体?届时长生不老也是说不定的事。唉!”

    他踱到外面来,坐在大厅里慢悠悠地喝着凉茶,又道:

    “罢了,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钟家那东西。呵呵,道元果!师傅在此结庐百年时间,等待的就是此果被灵池催熟。可惜他老人家无福消受,倒是要轮到徒儿我得益了。”

    他坐了一盏茶功夫,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起身道:“还有二十五天时间,本仙得抓紧准备才是。”

    说着急急走出大厅,进了另一幢草庐,将门关上,直到天亮都没再出来,只听到里面不时传出“噗噗”的轻微爆响。

    田蒙被琴儿叫醒时,已是日上三竿。简单吃了两碗琴儿煮的饭汤,便来到那棵参天巨树下,向正在打坐的刘半仙告辞。

    刘半仙睁开眼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道:“田施主请自便。施主日后若有疑难之事,尽管到清风观来寻找本仙。对了,红莲帮真有偷袭祠堂山的打算吗?”

    田蒙已决定暂时不拜师,等寻到了玲儿姐再来寻找刘半仙。

    这时他向刘半仙拱了拱手,道:“那天多谢仙长指点迷津。在下不瞒仙长,本帮正有从仙长指点的方位偷袭祠堂山之意。仙长若有意联手,也可到本帮一叙。”

    “呵呵,与钟家作对,那可是非常不智之举啊!”

    客套了几句,田蒙向站在草庐门口的琴儿挥了挥手,即立刻飞奔下山。一路上,脑袋里翻滚着无数疑惑不解的问题,都是一些他假装睡着,偷听到刘半仙在厅堂内自言自语的有关修仙的内容。

    “听这位仙长的口气,还想获取其他仙道的修仙之法,难道他自己没有修仙之法?他没有修仙之法,那法术又是哪里来的?修仙可以修成长生不老么?”

    这些问题是他此时最为关心,却又无论如何无法想通的。

    “道元果!听来象是一种果子。原来刘仙长的师傅在清风观结庐百年,与红莲帮、青龙寨和那两位仙道一样,都是为了此果,可见此果非同小可。管他呢!这种好东西是不可能轮到我的。”他自顾说道。

    他倒是真心想学到刘半仙的法术,但现在却不能考虑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完。

    今天总算又完成了一项任务。一回到帮里,他就将刘半仙会使用几种厉害法术的消息禀报了连长老和红珊儿,并含糊地说明只有二十五天时间,宝物就会出现。

    当然,他并没有笨到将道元果也说出来的地步。

    刘半仙会仙法的消息,给连长老等人带来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长老会根据田蒙的叙述,足足讨论了三天,最后才作出结论:即使刘半仙是仙道人物,也只不过是低阶仙道,以红莲帮武功高手的神妙轻功,完全可以避开他的仙法攻击。

    唯一担心的是刘半仙的隐身术。他既然对田蒙透露给他联手的暗示装聋作哑,就是打着利用隐身术,乘乱夺取宝物的主意。

    于是连长老等又想出了一条双管齐下的计策:一方面布控刘半仙,另一方面将有关刘半仙的消息暗中透露给青龙寨。

    至于执行此项任务的人选,连长老建议道:“还是将此重任交给田蒙,他一定能找出青龙寨隐藏在马家集的据点,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刘半仙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但这时红莲帮高层却听到了一个惊人消息:田蒙失踪了!

    “蒙儿失踪了?”红珊儿一听到这个消息,头脑轰的一声,立刻就往后花园的小阁楼奔去。

    阁楼上一切依旧,田蒙的随身之物并没有带走,包括他非常珍惜的那个漂亮点心锦盒。

    “青龙寨!对,他一定是去青龙寨了!”

    红珊儿立刻就做出了判断,在阁楼上团团转着,对跟来的连长老等人叫道:“我们一直阻拦他去寻找姐姐,他肯定是悄悄去了青龙寨。你,还有你!你们这些长老,为什么事先没想到先把他姐姐救出来?你们笨死了!真是气死我了!”

    连长老清矍的脸上露出了赧色,躬身道:“少主息怒,是属下考虑不周,请少主责罚。”

    边上的戚娘子和相貌凶恶的岑长老等人,都被骂得面面相觑。

    红珊儿骂了一顿,即对侍立在边上的一位十七八岁少女叫道:“春儿,备马。”

    连长老立即上前道:“少主稍安。青龙寨乃龙潭虎穴,你不可亲去涉险。”

    “我不可去涉险,蒙儿就可以涉险了?”

    连长老立即躬身道:“少主若要亲去,我等只好相陪。只是西去成州路上朝廷卫队甚多,就是马家集出城进城都是困难重重。少主若是骑马出城,定被怀疑,反而不妙。不如这样……”

    红珊儿急问道:“不如怎样?”

    连长老道:“立即飞鸽传书成州分舵,让他们派出留守人马打探青龙寨动向,接应田兄弟。但成州分舵大部人马已抽调到马家集附近隐藏,恐分舵留守人员不足。所以,请少主留守马家集,老夫与戚长老、岑长老等带领人马分批出城,赶往青龙寨接应田兄弟。”

    红珊儿眼珠一转,娇躯轻巧地转向诸位长老,道:“连长老,你留守马家集最是妥当,本少主与诸位长老分批赶往成州,成州分舵舵主沈太随行。其它按照连长老计策行事,马上出发!”

    “谨遵少主之命!”众长老见红珊儿布置任务很有分寸,都不再说什么,立刻躬身应道。

    ……

    傍晚时分,在群山之间一条宽敞的官道上,一溜烟尘滚滚而起。近处一看,原来是一支马队正向前疾驰而去。

    倏然,为首的一匹棕黑色马匹昂天长嘶一声,骤然停了下来,后面的马匹也跟着急遽停下。棕黑色马上一位身着皂衣的精壮汉子,回头对一位骑着白马的十一二岁灰衣少年道:

    “田兄弟,再行数十里,前面的平原就是成州了。成州把守甚严,我等得绕道而行,大约明天中午就能赶回寨中。”

    白马上的少年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凝望了一会前方迷迷茫茫的平原,只见平原之上赫然出现一座巨大的城池,被一道高大的城墙围在其中。这座城池似乎比马家集还大数倍。

    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回头道:“在下并不识路,全凭马头领带路。”

    “既如此,此时天色已晚,我等先在城外找个客栈休息一宿,明日再起程。”这位马头领说着,又对着后面五位骑在马上的壮汉喝道:“走,找地方去。”

    骑白马的少年正是田蒙。此刻他正与青龙寨的一位小头目马道奇等人一起,奉青龙寨三当家之命,向青龙寨方向赶去。

    其实田蒙从清风观返回的第二天晚上,就已偶然地查到了青龙寨在马家集的秘密据点,总算解开了这几天心中的郁闷。

    他跟踪一位精壮的夜行人到马家集一座豪宅前,夜行人武功甚高,忽地返身急掠数丈,一把将他制住,嘿嘿怪笑道:“小子,你是红莲帮的吧?跟踪马大爷许久了,也该现身见见面了。”

    精壮汉子将他揪进豪宅的一个大厅,见到了青龙寨三当家的。

    这位三当家的原来是位身材魁梧相貌威严的美髯中年人。

    田蒙不知道,此刻他已进了一次鬼门关。他发现了青龙寨的秘密据点,青龙寨岂能让他活着离开!要不是他机灵过人,自称是红莲大侠的弟子,被红莲帮派来寻找青龙寨三爷的,并取出有红莲大侠标志那块灰色布片,立刻就会命陨当场。

    当然他也不知道红莲大侠与青龙寨的关系如何,只能拼运气。

    三当家的虎目一扫那片灰布,念道:“田小玲在青龙寨。”

    念毕,精光暴射的眼睛盯在田蒙脸上,道:“据你方才所言,红莲大侠寄在青龙寨的那位小姑娘就是你姐姐?”

    田蒙早已学会了江湖礼节,一拱手道:“田小玲确是在下的姐姐。”

    美髯大汉突然哈哈大笑道:“红莲大侠对我青龙寨大有恩德,当年也是这样一帕传书,避免了青龙寨被官兵偷袭,救了全寨千余弟兄的性命。既然田兄弟是红莲大侠的传人,青龙寨自是不能亏待了你。再说我等此次行动,也是要与红莲帮联手的。”

    说着即命揪住田蒙的精壮汉子:“马道奇,近日寨中不知发生何事,竟是全无消息。你速带数位弟兄秘密出城,前往青龙寒接回田兄弟的姐姐,也了却红莲大侠一番心事。此外,向大当家的禀明二当家、四当家均已安全抵达马家集城外,让他放心。”

    马道奇立刻躬身拱手道:“是,三当家的。”

第13章 生死不明

    田蒙等一路西行,路上没少遇麻烦。去成州的官道上来往官兵和客商甚多,并不能随兴策马疾驰,因此耽误了不少时辰。

    田蒙并不会骑马,也正好乘这机会练练身手。

    青龙山在成州西北方向二百余里处。中午时分,一行人已策马奔进山区。田蒙举目一看,只见此处山如盘龙,亘绵数百数,沟壑密布,险峻异常,道路十分复杂难辨,确实是盗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我等到了!”

    马道奇一举马鞭,指着前面一座大山叫道。众人欢呼一声,立即一扬马鞭,奔那座大山疾驰而去。

    上山的路十分崎岖陡峭,众人只得下马而行。

    来到一个山口,马道奇突然驻足,嘬嘴打了一个呼啸声。但是四周并无动静。

    片刻之后,他凝望着前身几棵大树,口中“咦”了一声,道:“设于此处的暗哨何时被撤去了?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上山路上的岗哨全都没有人值守,但是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众人到了半山腰处,田蒙突然惊叫一声:“马头领,你看那儿,似乎有一个死人!”

    众人顺着田蒙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发现路边的树丛中有一具被树枝掩盖了的尸体,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尸体身着青龙寨服饰,已被砍去一只脚,显然是血尽而亡。

    马道奇立刻向五位手下大汉叫道:“你们几位仔细检查一下周边,看还有没别的发现。”

    “是,马头领。”

    众人一散开,这才细心检查起来,立刻就发现路上有许多血迹被泥土盖上了。从血迹的方向看,死者显然是想硬爬上山,但没爬出多远,就已死去,被人扔进树丛,再掩盖了血迹和尸体的。

    血迹已不新鲜,看来此人死去已有两三天时间。

    田蒙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立刻想到在马家集时三当家说过与青龙寒已失去联系的话,不禁脊背发凉,叫道:

    “马头领,青龙寨似乎出问题了!我姐姐她……”

    话音未落,身形一纵,立刻全力施展起飞莲纵轻功,往陡峭的山路飞掠上去。

    马道奇一见,向手下一挥手,叫道:“快跟上!”

    众人往山上一路疾奔,到了一道石磊的高大山门前,只见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腥之气冲天。

    田蒙双目尽赤,就往山寨里冲去,声嘶力竭地叫道:

    “姐姐,玲儿姐!你在哪里?”

    后面的马道奇急叫道:“田兄弟,小心中了埋伏!”

    田蒙哪管那么多,直冲进一个数亩大的土坪。放眼一扫,只见土坪中央高台上的一面青龙大旗虽没倒下,但周围却到处横呈着青龙寨部众和身穿籐甲战衣的不明人员的尸体,竟有数百具之多,刀枪器械满地都是。

    他大叫着:“姐姐,姐姐!”

    他不断跨过横七竖八的尸体,在土坪上奔了一圈,立刻往土坪后面一大片石砌瓦房奔去。

    马道奇等人也已掠到土坪上,一边在尸体中找人,一边向四面呼唤起来:

    “大当家的,五当家的,你们可还活着?”

    紧接着,马道奇率众跟进房子。众人搜尽了所有瓦房和石屋,与外面一样,到处都是死人,哪有活人的影子!

    有许多看似女人住的房间内,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床上、地下躺着妇人、孩子的尸体,就是不见田小玲的影子。

    出了房子,众人又奔回土坪上。马道奇一位手下突然叫道:“马头领,在这里!”

    田蒙一惊,立即奔了过去,却见是一位赤脸大汉的尸体。他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欲哭无泪,双目愣愣地盯在某处出神。

    马道奇蹲在那个赤脸大汉尸体边上,将他脸上的血迹拭去,声音低沉地道:“大当家的已被官兵杀害,这里已无一个活人。你等再找找,看是否能找到五当家的。还有,也帮田兄弟找找,看是否能找到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

    众人应了一声,又四处寻找起来。

    马道奇脸色铁青,走到田蒙身边,伸出大手拍拍他的肩膀道:“田兄弟别难过,场地到处并没发现你姐姐的尸身,几位当家的夫人和丫环等人均已失踪,田姑娘兴许还活着。”

    田蒙呆呆地道:“要是我接到消息马上赶来就好了。”

    马道奇叹了一声,道:“田姑娘一定与几位夫人都被抓走了。只要田姑娘活着,就有办法探查出被关在何处。青龙寨必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你放心,我等定会寻出她的踪迹。”

    一顿饭功夫后,刚才散开搜寻的五位青龙寨部众先后返回,向马道奇禀报道,各处都已搜遍,并没有发现五当家和田姑娘的尸体。

    田蒙一听,立刻睁大眼睛,“呼”站立起来,就往土坪各处搜寻过去。

    马道奇见了,在后面叫道:“田兄弟,我等需得立即离开此地,呆得久了怕出现意外。”

    正在这时,突然“嗖嗖”几声破空声响,土坪上空响起一个大笑声,道:“尔等还想离开此地,别做梦了。”

    “果然有埋伏,田兄弟快回来!”马道奇叫道,“嗖”得一声抽出背后的大刀,目光惊疑地一扫四周。

    只见土坪四面边上忽然现出无数明晃晃的刀枪器械,十数队官兵正缓缓地向中央合围过来,看样子竟有百人之众。

    田蒙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而在官兵之中,有三四位身着怪异服饰的人一掠数丈,几个掠动之后,就到了田蒙和马道奇等人面前。

    “五当家的!你怎么跟官兵在一处?”马道奇目光如炬,紧盯着其中一位五短身材的锦衣汉子,惊疑地叫道。

    锦衣汉子还没开口,他边上就有一位身材如竹竿似的、背着两只乌黑巨锤的老年男子,目光阴冷地扫视了田蒙七人一眼,桀桀怪笑道:“青龙寨五当家的已弃暗投明,尔等快快弃械投降,可免一死。如若不然,就如地上这些人一样,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马道奇一惊,警惕地盯着说话那人,叫道:“你是成州五鬼之一的夜半敲门高脚鬼高厉仁?”

    “嘿嘿,算你还有点见识。见了老夫还不快快投降!”

    那位五短身材的锦衣汉子跃众而出,向高脚鬼高厉仁躬身道:“高前辈,马道奇乃青龙寨有名的强汉,待属下与他说说。”

    高厉仁眼睛看也不看他,点了点头。

    锦衣汉子走到田蒙等人两丈开外停下,即向马道奇道:“马头领,大当家的已不敌战死,你我多年相交,你看这形势,对立下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不如……”

    马道奇没等他说完,即仰天哈哈大笑道:“五当家的,想必就是你带这班人攻上青龙寨的吧?以青龙寨的坚固,没有内应,官兵怎么可能攻上山来?是你害死了大当家的,害死了众兄弟!”

    五当家面孔忽然沉下来,嗫嚅地道:“我也是迫于无奈啊。”

    马道奇突然叹了口气,道:“世间之事本就无奈。好吧,今日形势所迫,五当家与各位当家情如手足,你都可以叛变,我马某也没什么不可以做的。五当家的,你过来,我有句话先与你说说。”

    那边高厉仁听了哈哈大笑,众官兵也跟着哄笑起来。

    五当家不禁面露喜色,走近了几步。马道奇脸色诡异地附在他耳上道:“我绝不会让你将马家集的秘密据点透露给高厉仁!”

    五当家的脸色刚变,只见马道奇瞳孔一缩,手中钢刀寒光一闪,耳边就听高厉仁大声叫道:

    “五当家的,小心有诈!”

    别看五当家的身材短小,却是灵活之极,身躯一闪,居然使用轻功躲过了马道奇的致命一击。但马道奇也不是吃素的,虽没取了他性命,却硬生生砍下了他一条手臂。

    锦衣汉子惨叫一声,负疼逃窜。

    马道奇距离他只有丈许,见他飞快地逃向高厉仁,不禁大喝一声:“你受死吧!”

    他举刀当剑,使足平生功力,望五当家扔去。

    钢刀“嗖”的一声,眼见就要扎到五当家的背上,却被数丈外忽然飞来的一柄重锤“铿”的击落在地。

    “你找死!”

    只听高厉仁厉喝一声,另一柄钢锤又已扔出。

    但马道奇却视若无睹,一心只想杀灭五当家的。他身形一飘,往前疾掠丈许,两掌蓄集浑身劲气,夹带着“呼呼”劲风,就望五当家背上推出。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两掌同时拍在五当家背上。

    这两掌何止千均之力!锦衣汉子口中鲜血狂喷,闷哼一声,身躯往前一赴,已被震碎了五脏六腑,眼见不能活了。

    但此刻高厉仁的巨锤劲气更足,发出“嗡嗡”之声,也已砸到了马道奇身上,顿时令他血肉横飞,赴倒在地。

    这一变故只发生在一眨眼之间,在场的官兵和青龙寨的五位部众全都惊呆了。

    田蒙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但见马道奇如此刚烈勇猛,悍不畏死,又不禁耸然动容。

    他一眼瞥见地上有一柄血迹斑斑的长剑,脚尖飞快地一挑,长剑一弹而起,立即被他抓在手中。但他感觉此剑十分沉重,不觉运转红莲秘籍内功,劲气爆发,长剑顿时变得轻如木剑。

    “还等什么,他们不会放过我等的,大家拼了!”

    田蒙冲那五位青龙寨部众大喝一声,运足劲力,使起红莲秘籍中的那招莲开八朵,却不与高厉仁等三位高手对敌,而是向青龙寨山门一侧的官兵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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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突出重围

    五名青龙寨部众一愕,立刻举起兵刃,跟在田蒙身后冲去。

    这一队官兵有十五六位,全都身披籐甲,举着明显显的长枪。一见田蒙冲过来,立即排成两列,举枪向他刺来。

    田蒙冲向官兵之前,心中早已有了计划。官兵虽然训练有素,但应该没有几人会武功,阻拦不住自己莲开八朵剑势的冲杀,而让五位青龙寨弟兄垫后,稍稍阻挡一下高厉仁等三位武林高手,自己乘机逃下山去。

    他才不想在这里白白交待了自己的小命!至于这五位兄弟能否逃出生天,只能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将他们拦住,留下活口,本大人有用处。”高厉仁见田蒙已冲到官兵面前,不禁叫道。

    战局并不象田蒙想象的那样,只见高厉仁和他身边的两位武林高手只是在一旁负手观看,却并不动手。

    他已将莲开八朵剑式使到了极致。这招剑法不愧为红莲大侠的上乘武学,果然神妙无比。只见空中剑花朵朵,八道剑影不但将他自己周身护得严严密密,而且剑剑攻敌,从敌人意想不到的方位刺出。

    这时,两位贪功冒进近身冲来的军士,正用长枪分别从两侧刺向田蒙。但他们只觉眼睛一花,剑光一闪即逝,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闷哼。

    当他们再低头看向自己身体时,两人的前胸不知何时均已被刺了一个透明窟窿,顿时血若喷泉,如鲜花一般在空中绽放。

    两人目光立刻呆滞起来,身躯无声地往地上扑了下去。

    而田蒙的脸色也不比那两个被他杀死的军士好哪儿去,竟呆呆看着地上的死尸,停止了进攻。

    “红莲剑诀!”不远处的夜半敲门高脚鬼高厉仁看了不禁心喜,口中叫道。“原来此子是红莲大侠的人,哈哈哈。此子我要了,将他拿下!”

    “是,大人。”众官兵应道。

    青龙寨五人的武功也自不弱,六人冲击之下,这队官兵立刻就被冲得七零八落,眼见就要突围下山。

    “大家快走!”

    这时,一位青龙寨壮汉高声叫道,拼命往土坪外冲去。田蒙一惊,立即清醒过来,舞起长剑,跟着往外冲去。

    但是此刻,又有一队军士拦了上来。

    更要命的是,高厉仁身边一位面白无须、身躯肥胖的光头汉子突然打雷般吼叫一声,庞大身躯竟如大鸟一般腾空而起,急遽地落到田蒙等人面前。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左拍右拍,激荡出“嗖嗖”的怪音,竟将田蒙等六人逼得步步后退。

    田蒙眼看六人还对付不了一位光头汉子,正自进退两难之际,突然,土坪的路口方向传来一片喊杀之声,随即数声惨过后,守在路口的七八位军士顿时血溅当场。

    土坪上的官兵一时大乱,纷纷向路口涌去。

    高厉仁眉头一皱,叫道:“哪来的一帮臭叫化子,竟然攻上山来!”

    田蒙目光一扫,只见前方五六十丈处,有三四十位衣衫褴褛的人手持刀枪棍棒,一呼噜攻上土坪,将守在路口的一队官兵杀得七零八落。

    田蒙和五位青龙寨兄弟一听,顿时精神一振,砍翻身后几位官兵,立刻向那边靠拢过去。

    “你去拦住他们。”高厉仁朝身边另一位面无表情、怀抱一把宽背巨刃的老者挥了一下手。

    老者立即几个纵跃,飞奔过去与冲上山来的人战到一处。

    此老身若猿猴,左突右窜,手中一柄巨刃寒光闪闪,挥动之间,就有数名叫化子被砍倒在地。

    叫化子中立刻跃出三名高手迎上前去,合围使刀老者。一位红脸大汉边战边向田蒙这边叫道:

    “哪位是田蒙田兄弟?我等乃成州分舵弟兄,接总舵传书,前来接应你的。”

    田蒙叫道:“成州分舵的弟兄,我等这就汇合过来。”

    拦在他们面前的那位肥胖光头汉子大眼圆睁,笑声如雷,道:“你们还走得了么!哈哈哈。”

    话音未落,一只蒲扇般的肉掌倏地一长,竟往田蒙身上抓来,而另一只大掌“噗”的一声,已拍在田蒙身边一位青龙寨部众身上,顿时将他的身体震飞数丈,萎顿在地。

    田蒙吃了一惊,急使飞莲纵轻功后跃丈许,躲开他那一抓。心想原来这光头胖子刚才只是逼住了他们,并没有使用全力。

    激战了一顿饭功夫,成州分舵的弟兄与田蒙这边始终各自为战,根本无法汇合到一处。

    这时又有两位青龙帮兄弟被光头胖子的肉掌所杀,田蒙只剩三人,对付胖子的一双肉掌,已几无战力可言。

    田蒙此刻丹田真气也已几近枯竭,使剑的手渐渐不听使唤。只见光头胖子一只肉掌再次突破八朵剑花向他伸来,他躲无可躲,胸口一紧,已被胖子单手擒住。

    胖子朝高厉仁喝了一声:“接住!”巨掌一托,便将田蒙身躯往空中抛去。

    田蒙不禁闭起眼来,悲切地呼一声:“姐姐……”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之极的叫声:

    “蒙儿,蒙儿!他在那儿。”

    田蒙只听土坪边沿喊杀之声大起,空中“嗖”的一声,身躯被一股强大劲气一托,顿时往下轻轻飘落,双脚立刻踩到了实地上。

    他睁眼一看,只见一个面貌凶恶的大汉已跟成州五鬼之一的高脚鬼高厉仁激战到一起。而一位手使双剑的红衣少女特别惹眼,双剑灵动异常,飞舞之间,立刻就杀灭了几位拦在她面前的籐甲军士。

    她娇躯急掠,几个纵跃就飘落到田蒙面前。

    “珊姐!”

    “蒙儿快走!”

    红衣少女将田蒙的手一拉,单手使剑,与在身边保护她的数名黑衣警卫一起,杀开一条血路,就往山下冲去,同时口中叫道:“岑长老,你等缠住敌人,戚长老和沈太跟我冲下山去。”

    “是,少主!”

    原来红珊儿带着帮中岑长老、戚娘子等五六位长老和一批帮众刚好赶到,岑长老轻功十分高明,竟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及时接住了被抛到空中的田蒙。

    这时山下又陆续来了百余名增援官兵和几位武林高手,密密麻麻堵满了下山的通道。

    田蒙、红珊儿等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一路冲杀。这里山高路险,官兵虽众,也发挥不了多少威力。但红莲帮众拼杀起来,也是十分吃力。

    田蒙一众杀到山下之时,天色已黑,官兵的攻势渐渐缓了下来。在山上激战的岑长老等红莲帮众人也已撤到山下汇合。

    红珊儿略一计算人数,成州分舵的弟兄加上从马家集带来的近百人员,此时仅乘下三十余众。众人立刻找来马匹,保护着红珊儿和田蒙冲出重围,往成州方向撤退。

    官兵不善于夜战,并没有全数追击,但高厉位等高手却紧追不舍。

    红莲帮长老级别的高手共六名,第二梯次的高手有**名,其余的均是普通帮众,一路杀到成州郊外时,只剩下这十四五人了。

    田蒙一看红莲帮为了自己,竟死了百余位弟兄,不禁心中戚戚。但所幸的是,自己还活着,而且在青龙寨并没有发现姐姐的尸身,也许真象马道奇头领所说的,姐姐与山寨的妇人们,已被抓走了。

    这时红珊儿已经知道田蒙并没有寻着田小玲,在边上安慰道:“蒙儿放心,总有办法找到你姐姐的。”

    田蒙忽然闷闷地道:“珊姐,姐姐可能被抓到成州去了,我想留在这儿。”

    红珊儿美目奇怪地盯在田蒙脸上,道:“你已经被成州官兵和高厉仁等人认住了,高厉仁正要抓你,你留在成州,那不是送死么?听姐的话,跟姐回马家集再做打算。”

    田蒙一听,顿时怔住,默然不语。

    正当田蒙等人快要摆脱高厉仁等高手,悄悄往马家集方向潜伏前进时,成州方向忽地冲出一彪人马,均高举着火把,拦在了他们前方约半里处。

    这批人似乎早已知道红莲帮众人要往马家集方向撤退,已将前往马家集的道路堵死。而堵在路上的不是别人,竟是成州五鬼中的其他四鬼。

    非但如此,他们还带来一大批武林高手。

    这里是平原地带,前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红莲帮众人见了无不暗暗心惊。此刻他们人困马乏,实力上也远远不及成州四鬼等武林人士,更何况后面还有高厉仁等追兵,众人一时没了主意。

    田蒙一见形势不妙,心情忽地黯淡起来,不禁对红珊儿道:“珊姐,都是蒙儿不好,害得你也受累。”

    红珊儿立即道:“蒙儿你这是什么话!姐不是说过吗,你我是兄弟。兄弟之间没什么受累不受累的!”

    这时,边上的岑长老等均围拢过来,与红珊儿紧急商讨应对之策。

    田蒙目光扫向四周,只见除了左侧的成州方向隐约有光亮之外,后方和左侧山区都是一片黑暗。

    在黑暗之中,他眼睛巴眨了几下,忽地对众人道:“众位长老,小可来的时候,是跟青龙寨的马道奇头领等人,从右侧一条路绕过成州去青龙寨的,现在我等却从成州郊外经过。我想可以试试找到那条路,估计此去只有数里远,可以绕过前面那些人。”

    红珊儿一拍田蒙的肩膀,立即喜道:“那还等着干嘛?大家跟着蒙儿走。”

    众人均觉得有道理,不觉点了点头。

    但是一绕到田蒙来时的路上,却忽听黑暗之中传来“哈哈”的狂笑之声。众人一惊,立刻听出是高厉位的声音。

    原来他们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笑声未落,道路前后忽地火光大亮,所幸两边多数均是官兵,而高厉仁等高手也只有十数位,与红莲帮人众相当。

    红珊儿立即叫道:“岑长老、戚长老、沈舵主,你等带人截住姓高的几位高手,其余人马跟我冲。蒙儿,你跟在姐身后,别跑丢了!”

    众人答应一声,立即两边一分,冲杀起来。

    田蒙使出全力,奋起长剑,跟随众人冲进官兵队列。

    天亮时分,红莲帮众人才摆脱了高厉仁等的追杀,剩余人员分头潜回马家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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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天记介绍:
一位莫名其妙遭受追杀的少年,在亡命途中吞食了一颗恶果,从此恶梦缠身,却也因此意外叩开千奇百怪的仙魔之门。他是如何寻找恶梦之源,揭秘娘亲失踪之谜?又是如何开启天堂圣殿,拯救万亿生灵的? 帝仙之旅,始于跬步;爱恨情仇,杀伐决断! ^^^^^^^^^^^^^^^^^^^^^^^^^^^^^^^^^^^^^^^^^^^^ 如果您喜欢这部书,就请帮忙宣传、推介给您的朋友们吧!劫天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劫天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劫天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