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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中)醉吟诗奇峰突变

    见到了敌人,陆崖反倒镇静下来,“原来是飞鹰将军,深夜请我来这有何贵干?”

    飞鹰冷笑一声,“师父已经把你的事说了,你是我夺得蒙古第一勇士的唯一障碍……真想不到当日关帝庙里那名丫鬟打扮的居然是个男人,早知如此,我当初真不该留下你这个祸根!”

    陆崖道:“我也想不到亦摄斯连真的高徒居然用这种手段诓骗我前来,还伤了小南的婢女。”

    若菊闻听是飞鹰弄瞎了自己,顿时哭着骂道:“难怪主人不喜欢你,你这人心如蛇蝎,真是……真是……”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发泄,说了两个“真是”就再也说不出来了,血泪奔流,哭声不止。

    飞鹰哼了一声,道:“你休怪我,当日在祁州是你们几个婢女阻止我取雪域毒莲,你们几个我迟早要一个个地收拾。若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有今日?”

    若菊道:“主人不喜欢你,与我们何干?她盗走雪域毒莲就是不想你炼魔人,最终变得半人不鬼,你不理解她的苦心,执迷不悟也就算了,却还迁怒于我们这些下人……如今我……我……”说着又大哭,忽觉得眼中一疼,竟然昏了过去。

    陆崖见状道:“小南若真的喜欢你,就算你不去炼魔人也是一样,如今你已经铸成大错,杀人无数,应自知悔改才对,却还要迁怒与婢女,取她们的性命,小南知道对你只有厌恶之情。”

    “住口”,飞鹰脸色铁青,喝止道:“小南也是你叫的?”说着他将身上一直穿的兽皮退下,这件兽皮袄自陆崖见到他那一日起,便穿在他身上,当时是冬天也不怎么起眼,但在五月里的初夏也穿这样一件兽皮,昨日陆崖见他时,还极为不解。这时才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飞鹰身上已经结成了厚厚的一层鳞甲,似从肉中生出,除了肘腋关节等柔软处,无一不被鳞甲覆盖,若穿普通的衣服定然被鳞甲刺破。

    四周的火把被夜风吹得呼啦呼啦地响,火光照在飞鹰的光着的上身更显得恐怖。

    他冷冷地说道:“如今为了小南我已经变成了魔人,她是我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指望,无论是谁也不能将她夺走!张珪也好,你也好,谁阻止我我就要除掉谁”。

    火光一明一灭,陆崖眼前一花,飞鹰竟如同鬼魅般凭空消失在自己面前,再看火光下,十三个喇嘛面无表情地骤然出现,接着四周梵音大作,黑夜中听来格外诡异,那十三个人瞪着眼睛一起向陆崖冲了过来。

    他心知肚明,这定是亦摄斯连真的邪术,他们为了对付我可真够煞费苦心了,可他不亲自动手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了,他自认为是得道高僧,害怕佛祖惩罚,不敢轻易出手,因此只叫那些没有灵魂的鬼脸来杀人,这也真够自欺欺人的,若是佛祖有灵,那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亦摄斯连真本人。

    陆崖之前在平南王府,与这些未成形的魔人喇嘛打过一架,因此倒是不太慌张,比起飞鹰来,这些玩偶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自背后取出越龙宝弓,对着跑在最前面的喇嘛就是一箭,正中咽喉,喇嘛应声倒地。

    这时火光突然一灭,另外十二个喇嘛又从四周冲了过来,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他们,陆崖听声音也知道他们并未因第一个喇嘛倒地有所停顿,反而向前奔跑的更快了,陆崖回身两箭齐发,又中两人,此时已有一个喇嘛冲到近前,陆崖回身一脚,将他踢飞。可再想上弓箭已经来不及了。他随手抽出金鞭,一招“月满西楼”,将一个喇嘛打倒,同时单掌击向身后跑过来的一人面门。陆崖这一掌使上十成的功力,那喇嘛顿时脑浆迸裂,倒地身亡。

    四周的铜铃梵音越来越急,陆崖虽然连毙六人,但其余的喇嘛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列加勇往直前。

    陆崖又抽出另一条金鞭,双鞭交错,舞动如飞,在身子周围形成了一个大圈,将这些喇嘛重又逼退,火光一亮,除了刚才脑浆被陆崖打出的那一个喇嘛之外,方才倒地的那些竟然又都站起。

    陆崖大吃一惊,将金鞭抢圆了,向那些已经“死去”的喇嘛身上招呼,那些喇嘛木偶一样也不躲闪,站在原地任陆崖的金鞭向打草靶子一样打在身上,发生铿铿的金属声响,陆崖虽然招数精奇,力道也猛,但始终无法将这群喇嘛一举击杀,虽然乍一看陆崖占尽上风,但这些喇嘛与平南王府的又有不同,根本就没有感觉和死穴,那咽喉上插着箭的喇嘛本来应该已经死了,鲜血从喉咙处流出可他就是不肯倒下。

    陆崖心中着急,自己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在这么耗下去,非被他们活吃了不可。果然,打了半个时辰,陆崖渐觉乏力,出手便不如之前那般敏捷,那些喇嘛一边挨着打也一边开始反击了,两只手,不,与其说是手倒不如说是爪子,如削土豆一般向陆崖身上抓去,不一会儿,陆崖的衣服尽被抓成条状,身上也一道道都是血痕。有三个喇嘛抓住陆崖的金鞭一把夺了过去。

    陆崖此时方知这群喇嘛的厉害,随手一掌向其中一个喇嘛打去,情急之下一小股寒冰掌力凝于手心,喇嘛中掌之后,仿佛被冻住了一样,呆立当场。

    “陆崖,你的武功不错,可惜今日就要死在此地,我没猜错的话,学过寒冰火神功吧?可惜呀,还只是初窥门径,否则或许可以逃过这一劫”。飞鹰从暗处跳了出来说道。

    陆崖哪有功夫和他说话,但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陆崖,若是寒冰掌可以练成的话,可以将这些傀儡一一冻住,只是现在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

    自己随手一掌,竟激发出新学的武功,他刚才一股激劲,心中一喜,以为找到了克敌制胜的法宝,双掌齐发,想将十二个喇嘛悉数冻结.。

    他初学寒冰火神功威力能有多大,被冻住的喇嘛只是顿了一下,片刻功夫便行动自如。可陆崖的牚力却不能随心所欲,再想打出同样的掌力,竟觉得内息连连受阻,怎么也发不出来,反倒使自己频频遇险。

    大黄此刻就在不远处,若能逃到附近,骑马逃走也好,但若菊怎么办?何况十二人将他团团围困,无论上纵前冲均无法逃出重围。他另一条金鞭,直刺两个中箭喇嘛的眼睛,只见红光迸出,可喇嘛并不因为目不视物而有所顾及,他们本来都应该已经死了,可却受梵音蛊惑,故此才能行动自如。他不禁想起在平南王府之时,与贾步平用敲铜锣的办法破坏亦摄斯连真法阵之事,随即口中高声唱道:“天地悠悠,纷乱不休……”,那首在忠义岛上听来的渔歌,他只会这一首歌,想不到这一唱果然奏效,一众喇嘛动作稍缓,陆崖趁机纵身跳出圈外,迅速从皮囊中取出五雷神机,上好了火药,此刻喇嘛又冲了过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三四个喇嘛的上身被五雷神机炸得血肉模糊,残肢断臂飞散开来,就算他们还受控制,却也无法跳起伤人。

    飞鹰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陆崖这小子从哪里取出这样一件奇门兵器,威力竟有这么大,一时间倒也不敢上前。陆崖得空,挽起若菊扶她上了马,此时剩下的喇嘛又已经冲到近前,陆崖为救若菊,已经来不及与她同骑逃走,用力拍着大黄的屁股高喊道:“速回秀苑!”

    大黄听到主人的命令,四蹄腾空,载着若菊飞一样地消失在夜色之中。陆崖跟着向前跑了两步,边跑边上火药,对着追来的喇嘛发射一堆铁弹,五雷神机果然威力无边,将几个喇嘛打得支离破碎,任敌人如何摇玲,梵音如何响亮,也不可能再起来了。

    飞鹰恼羞成怒,趁陆崖火药未填满之机,提起镔铁棍吼叫着杀来,他的速度非是那群行尸走肉可比,几个起落已经来到陆崖身前,二话不说镔铁棍一个泰山压顶向陆崖砸来。

    若说方才的魔人喇嘛并未成形,只懂得胡打乱斗,凭借的是一身鳞甲的刀枪不入之驱,那飞鹰则灵活机变,除了鳞甲还有一条致命的镔铁长棍和一身高超的技艺。他一人的威胁反比那十三个更大,陆崖根本没有机会使用五雷神机,想要随手搭弓射箭也已来不及,飞鹰不会给他一点机会,眼看铁棍劈头而下,陆崖心中着急,之前在杭州与飞鹰交过手,知道他力大棍沉,绝不能硬接这一下,当下不敢怠慢,向旁纵身闪过。

    铁棍在地上砸了个碗大的坑,带起的风竟将陆崖破损的衣角扫落了一大块,陆崖暗叫好险,回手金鞭一甩,使了一招“月起东山”,打向飞鹰左臂。

    飞鹰不躲不闪,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鞭,只听“铿”的一声,飞鹰身子一晃,竟是毫发未损,陆崖却感到手臂酸麻,单鞭险些脱手。飞鹰大笑一声,举棍横扫中宫,向陆崖胸前打来。陆崖向后一纵,险险躲过,心中竟有些惧了,暗想似这样打下去,我始终无法伤他,自己却随时有性命之余,这可如何是好?

    飞鹰杀得性起,左右开弓,左手一掌“山影千叠”,右手一棍,“横扫千军”,想要陆崖避无可避,陆崖见这一掌似乎就是向南所教的那一招。故此心中有数,把头一低,弯着腰突然欺身直进,从棍下钻过,棍风扫的后背一阵发凉,陆崖顾不得许多,左肩一挺,撞向飞鹰右臂,飞鹰虽然刀枪不入,但陆崖这一撞之力却也不小,竟把镔铁棍撞开了一个空当。

    飞鹰大怒,撤棍回敲,呼呼呼又是连环三棍打来,“好小子,功夫果然不赖,今日我岂能留你?”说罢,用棍稍点向陆崖左肩,他这次出手更为迅捷狠毒,陆崖欺身太近,飞鹰连续三棍早已把他退路封死,不得已,勉强用金鞭挡了一下,顿觉虎口发麻,金鞭脱手。

    飞鹰趁势,一脚将他踹倒,踩住胸口,举着棍子道:“小子你别怪我,怪就怪你和小南在教军场卿卿我我,我为她已经……已经这样了,比武大会我输不起,也绝不允许其他男人碰她。”

    就在飞鹰举起镔铁棍要杀死陆崖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男人刺耳的声音,听上去酸熏熏的,而且还有些滑稽,这声音叫陆崖十分惊讶,因为这声音是那么熟悉,一字一句仿佛是紧扣着陆崖的心弦。飞鹰也是一凛,那四周诡异的声音竟被这说话声盖了过去,声音中气十足由远而近,越来越响:“朝辞白帝彩云间,万里长征人未还,此夜曲中闻折柳,又惜空度凉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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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下)醉吟诗奇峰突变

    就在飞鹰举起镔铁棍要杀死陆崖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男人刺耳的声音,听上去酸熏熏的,而且还有些滑稽,这声音叫陆崖十分惊讶,因为这声音是那么熟悉,一字一句仿佛是紧扣着陆崖的心弦。飞鹰也是一凛,那四周诡异的声音竟被这说话声盖了过去,由远而近,中气十足:

    “朝辞白帝彩云间,万里长征人未还,此夜曲中闻折柳,又惜空度凉风天”。

    陆崖一听这首被篡改得七零八落的歪诗就知道贾步平到了此地,心中又惊又喜又急,惊的是结拜大哥居然孤身前来;喜的是,想不到他居然深藏不露,说话时内力充沛,修为竟是如此之高;急的则是不知道他是否是这群魔人以及飞鹰的对手,千万别连累了他。

    飞鹰不明白那首诗的含义,但后两句似乎是在说今夜之景,那吟诵之人内力精湛,本来说话时他还应该在极远处,可却听得异常清楚,而且只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声音由远而近,刹那间已经到了近前,可见轻功也是极高,抬眼望去,一个瘦小枯干的小老道,一只手提着酒葫芦,一只手倒背着,从暗影处走了出来。

    飞鹰恐怕唯恐错失机会,举起的棍子向下猛砸,心中想,不管你是何方高人,总要先结果了地下的陆崖再说。那道士见状将手中的酒葫芦丢了过去,打到飞鹰的肩膀,飞鹰百十斤的重量,竟被这一葫芦打了个趔趄,站定之时,陆崖已经滚到一旁站起。

    “大哥,你怎么来了?”陆崖道。

    贾步平微微一笑,迈着醉步向这边走来。以前见他满面尘垢,衣衫褴褛,陆崖总觉得这人邋遢无比,可今日看来这小老道的形象竟似无比高大,身形随着影子在地上一扭一扭的样子,虽然滑稽,却偏偏没来由地正气浩然。飞鹰似也被他震慑住,竟不敢再行妄动。

    铜铃又响,一个喇嘛向贾步平猛地扑来,贾步平稍一侧身,抓住喇嘛的光头,使了一招“分筋错骨手”生生将喇嘛脖子扭断,这才笑道:“陆老弟,对付这些低等的魔人,只需要将他们的脑袋敲碎,或者扭断他们的脖子就可以了,你还费了那么许久功夫,真是给我这当哥哥的丢脸啊。”

    陆崖此刻全明白了,怪不得大哥敢叫自己和他一起去夜探王府,原来他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那时还替自己挡下了两个喇嘛的法杖,当时还以为他只是碰巧,想不到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故此他才有恃无恐。

    什么铜锣、什么大鼓,全是破坏召魂曲之用,我却还以为只是故弄玄虚的小把戏,在与塞北双雄打斗之时,也是他出言指点,自己才能得胜,他却只说是道家易理,可谁能想到这个隐没市井的小人竟是真正的武学大家呢?

    陆崖暗自兴奋,原来师父叫我找的人竟是这般厉害,不过他和师父是什么关系?和那个鬼面和尚又有怎样的联系?

    他正想的时候,贾步平已经把剩下的喇嘛全都打发掉了,“早说过你有桃花劫,你却不信,只当我是危言耸听,如今怎么样?差点就死在这里喽。”说着捡起地上的揽月金鞕,“这金鞕在你手中也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陆崖本来还很高兴,听他嘲讽自己,忍不住反驳道:“你本事这么高,为什么又不早来救我?现在却来说风凉话。”

    贾步平大笑道:“你若不打败仗,你怎么显得我的本领高呢?亦摄斯连真,出来吧,别躲着了。”

    话音刚落,亦摄斯连真从陆崖身后的树林中走了出来,“你是什么哪里来的妖魔鬼怪?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贾步平冷笑一声,又拾起一条金鞕,“你这番邦的和尚好不要脸,自己修炼这么多魔人,反倒说我是妖魔鬼怪,贫道是大罗金仙转世,专来治你的。”

    亦摄斯连真将手中铜铃一晃,飞鹰本来有些惧怕,此刻却如着了魔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贾步平一点点地迈步过去。

    贾步平不慌不忙将双鞭的金环扣住,金鞕俨然便成了一杆金枪,他把金枪平端,对陆崖道:“老弟,看好了,揽月金鞕应该这么用。”此刻飞鹰已经举棍扫来。

    陆崖不解贾步平之意,这件改造的兵器究竟是枪还是鞭呢?

    贾步平侧身,将金枪斜刺,右手向下一压,左手向上一挑,“奔雷入海!”居然是奔雷拳的起手式。

    这一式,枪尖刚好抵住飞鹰的眉心,他的铁棍便不敢砸下来。因为贾步平已然先行侧身,棍子砸下去非但不能伤了贾步平,反把自己的脑袋撞到枪尖上。

    飞鹰撤棍横扫,想挡开这一枪,贾步平双手一分,单枪又成双鞭,口中念道:“月满西楼。”使的却是揽月金鞕的收尾招数,金鞕挂风打向飞鹰双腿。

    飞鹰赶紧纵起,贾步平将双鞭合在一处,成了金枪,手腕反转,枪杆横扫飞鹰腰际。

    飞鹰赶紧铁棍急急相架,贾步平却探手一招奔雷拳的“雷定乾坤”,正中飞鹰胸口,飞鹰倒退两步,咳嗽不止,好在有鳞甲护身,否则这一拳便能要了飞鹰的性命。

    “拳法、枪法、鞭法,本就是一套武功,关键是要看你怎么运用,之前你所悟的只不过是拳法、腿法以及轻功结合在一起。其实奔雷拳真正的奥妙是能灵活运用各种所学,以你自己最擅长最熟悉的手段去攻击敌人。”贾步平一边打着,一边给陆崖解释道。

    说完又是一枪杆打去,飞鹰见他出拳沉稳,已知自己不能再受,忙运力于右掌,口中大喝一声推了过去,他是想抓住金鞕,然后将这瘦小老道甩了出去,可贾步平却稍作停顿,并未继续进击,左手一拳与飞鹰右掌相抵,飞鹰只觉得掌上受到的力沉重之极,胳膊格格作响,似要断裂一般,胸中烦闷,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贾步平又道:“这招雷霆万均守中带攻,若知道对方功力与自己相差甚远,就变守为攻,势必要打出气势,叫对手招架不住。”陆崖暗暗点头。

    飞鹰此刻手臂酸麻,他不似那些魔人已经没有思想和感觉,还有自己的思维,听贾步平如此一说,心中气恼,将铁棍横扫贾步平双腿,贾步平向上纵起,“棍法最讲究平衡之道,”落地之时又接着说道:“这秃驴刚才用力过猛,重心已失,此刻应该攻他下盘。”说着双手一分,金鞕向飞鹰脚面打去。

    飞鹰已经听到贾步平所说,如何还肯吃这个亏,赶紧用棍子往下招架。贾步平另一条金鞕却又从上砸下,“武学之道,不可拘泥成法,辛老鬼教你的‘月上柳梢头’本应先打上面,再打下面,但随机应变,倒过来使也无不可。”说着,鞭势不停,不等飞鹰封住金鞕,已经在他肩头用力一敲,向下猛压过去。

    飞鹰立时被压得跪倒在地,顿足捶胸大哭不止,口中只是哭喊:“小南,小南,我真是没用,我成不了蒙古第一勇士,师父我对不起你啊!”

    任亦摄斯连真如何摇铃他是难以站起来,贾步平叹了口气,道:“为情所困,却又执迷不悟,你该远离你师父,三年五载忍住不吃荤腥,蛊毒自解,若还是吃人喝血,最终只会越陷越深。”

    亦摄斯连真阴沉着脸道:“飞鹰,你输了吗?比武大会这个老头又不参加,你要对付的是那个年轻的男人,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你个番邦老秃驴,说话怪声怪气,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本大仙就要替天行道。”贾步平说着提金鞕向亦摄斯连真走去,单拳灌上十成功力,呼地打去。

    亦摄斯连真大吃一惊,忙出掌相抗,“啪“的一声过后,贾步平纹丝不动,亦摄斯连真倒退两步,顿觉胸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就要喷出,他自平南王府被破坏法阵走火入魔之后,功力一直未复,此时中掌,自知就算功力复原也绝对不是这老道的对手,将铜铃一晃,“飞鹰,我们走!”说着黑暗中又冲出十几个魔人,将贾步平挡住,他则拉起飞鹰隐遁在黑暗中逃去。

    陆崖已得贾步平指点,对付这几个魔人自不在话下,夺过金鞕,按照贾步平的办法将这些魔人头骨击碎,可亦摄斯连真却也走远了。

    再看贾步平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模样很是疲惫,陆崖笑道:“大哥,你别装了,以你的武功早该出山,还在这装模作样地干什么?”

    贾步平揉揉腰道:“老了,不行了,才打了多大一会,就腰酸背疼,你快来给我揉揉。”

    陆崖笑道:“今天可多亏了你老人家,揉揉也应该。”

    贾步平勉强一笑:“希望你有所领悟吧,也算我与你师父相识一场,你可别辜负了他一番苦心。”

    “那是自然。”陆崖边揉着贾步平的老腰,边笑着说道:“你和师父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本门的武功?。

    贾步平把酒葫芦捡了起来,打开盖子,喝了口酒,“今天真痛快,我好久没与人动手了,动作都有些生疏,今天高兴,哥哥我作诗一首……”

    陆崖大笑道:“问你话呢,你却不回答,又来做什么诗?”

    贾步平吟道:“三十功名尘与土……”才说了一句,一口鲜血伴着酒水骤然喷出,将酒葫芦上染得斑斑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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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上)往日情哪堪神伤

    陆崖见贾步平口吐鲜血,大惊失色,这才知道大哥受了极重的内伤,赶紧扶住他的身子叫道:“大哥,你……你怎么了?”

    “死不了,咳咳”贾步平一边咳血一边说道:“原来武功是会退步的啊。想不到那个老喇嘛那么厉害,哎呦,哎呦。”

    陆崖急道:“大哥,你别说话了,先躺一会。”他扶着贾步平坐在地上,关心地打量着这个平素里不拘小节的道人。他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再也不似平时开玩笑的模样。

    贾步平无力地推开陆崖,将酒葫芦捧了起来,叹着气道:“可惜了,可惜了我的好酒,全都变血酒了。”他颓然倒在地上,闭着眼睛轻轻地说道:“老弟呀……,其实我不是你大哥……”

    陆崖以为他受伤太重,开始说胡话了,便抚着他的手,道:“大哥,你别说话了,多休息一会,我们回去疗伤。”

    贾步平幽幽地说道:“其实我的道号叫太真……”

    陆崖一听“太真”两个字,心中一动,之前在太湖泛舟之时,他问过张世杰关于武功天下第一之人是谁的事,自己认为是张珪,可当时张世杰说有一位太真道人,乃是张珪的师父,他才应该是天下武功第一之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瘦小枯干的结拜大哥居然就是太真道人。与自己相处了那么久,居然对此一点都没察觉。难怪张珪对武学的看法与他相仿,其实他们本就是一个流派。只不过太真深藏不露,隐没于市井之中,他才是真正的大隐士。

    “大哥,那你不就是……张珪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贾步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就是张珪的师父。”

    陆崖道:“那当年在崖山鞑子军营传递文伯伯书信之人和救出江钲叔叔的人就是你了?”

    贾步平幽幽地说道:“当年之事不提也罢,我忍辱负重潜伏在鞑子军营内,以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扶大厦将倾,但是无奈大宋内部分崩离析,就算我救了江钲,传递了书信也依然于事无补,我料到大宋的江山迟早是要亡的,若要我除掉张珪……我又觉不忍,最后只好隐于市井之中。”

    陆崖又问:“那你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贾步平勉强笑道:“我和辛老鬼……哈哈,他和我本是师兄弟,师父传给他揽月金鞕,传给我奔雷枪,但我二人素来不合,他更因为我投身蒙古军营而耿耿于怀,所以将奔雷枪的武功改成了奔雷拳,却也将这套武功另辟蹊径,由弟子陈一华去发扬光大,这倒是我没曾想到的。但是有一点,他始终也悟不透,枪法也好、鞭法也好、拳法也好实际上是一套武功,全都由外而内修炼内力而用,陈一华自幼便练奔雷拳,所以他的内力修为实际已经很高了,只是天资鲁钝,无法发挥出最大威力。后来辛老鬼叫你带着金鞕图谱来找我,我就知道你是他真正的传人,但是我不放心你的人品,故此迟迟不愿传授,现在好了,本门的绝学因为我二人的原因分开那么久,如今总算又重新合二为一了。”说罢又大咳不止。

    陆崖道:“大哥,你休息一会,别再讲话了。”

    “陆崖,当哥哥的奉劝你一句,义军内部表面上一片兴旺,但迟早有一天忠义岛要发生巨变,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贾步平说完闭上了眼睛,再不言语。

    大哥为什么这么说?他知道什么内情?又想起结拜之时的誓言,方才明白大哥的良苦用心。他知道向南和我的关系,一早料到飞鹰和亦摄斯连真势必要加害于我,因此才说我有桃花劫。他受了师父所托将奔雷枪一早传授与我,只不过我却不能领悟这套武功的奥妙。

    比武大会之时,定也是他盗走了王孝的金针,所以之后刘大同才能连胜十五场之多,这也间接地叫我去参加比武时没有顾虑。

    今日出门之时他已经提醒我小心,为什么我偏偏就不肯信他?

    而发誓的时候说“有福同享,有难他当”,当时只以为是一句玩笑话,想不到今日竟真的一语成谶。他什么都料到了,却偏偏未料到亦摄斯连真的武功竟然已经高出许多,虽然将那恶人击退,但他却也受了重伤,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陆崖悲从心起,忍不住爬在贾步平身上大哭起来。

    贾步平睁开眼睛,忽然笑道:“哭个屁啊,我又没死,喝得有点多,你叫我好好睡一会儿不行吗?”说完便又闭目沉睡。

    陆崖转悲为喜,这么看来大哥似乎没有性命之忧,他担心亦摄斯连真去而复返,背起贾步平向秀苑走去。

    黑夜之中,深一脚,浅一脚,他本已疲惫不堪,此刻竟觉得这条路是如此漫长,怎么走也不到尽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绕过了一处残垣断壁的,他实在走不动了,将贾步平轻轻靠墙放到地上,此刻贾步平已经昏睡过去,陆崖问了他两句话,他依然牙关紧咬宛若死人,再看他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心中又禁不住一阵难过。

    大黄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它能否听懂我的话?若菊又怎么样了呢?若是回到了秀苑那师兄和火云夫妇就该知道我出事了,为什么到了这般时候还没人来寻?

    他禁不住向秀苑方向看了一眼,忽然看到火光大起,陆崖心里一惊,“莫不是师兄他们也遭暗算?”这亦摄斯连真可也太过歹毒,想要除掉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去伤害我的朋友?此刻又不能丢下大哥不管,这可怎么办?

    正思索间,一把飞刀破空而来,直奔贾步平的胸口,陆崖看得清楚,赶紧低头将飞刀抓住,正要回头,后背金风响动,陆崖此刻筋疲力尽,动作也有些迟缓,若是平时这一刀定然躲得过去,这次却慢了一点,闪身的功夫,肩头来不及避让,“噗”的一声打进三寸有余。

    陆崖顾不得疼痛回手将手中飞刀向来处打去,半晌过后无声无息,也不知道飞刀去了何处,陆崖将金鞕从背后取出,手上无力,竟而微微颤抖,他全神贯注警戒地看着四周。

    发刀之人在暗处,却不知道躲在哪里,陆崖勉力握紧了金鞕。他经历了那么多凶险,这次竟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刚才与那些没有灵魂的魔人打斗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瑟瑟发抖,之前城隍庙遇到饿狼时,还能听到狼的声音而且可以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而此刻暗处也有一双眼睛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却不知道那双眼睛在哪里。这或许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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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中)今朝恨祸起萧墙

    唰唰唰,唰唰唰,六把飞刀同时飞了过来,三把打向贾步平,三把打向陆崖,分六个不同的方位一起发来,角度和力道都极其刁钻,陆崖若去救援贾步平那自己势必中刀,若是不救贾步平则必死无疑。

    生死抉择的关头,陆崖也未多想,第一个念头就是先保住大哥的性命要紧,毕竟大哥替他挡了一难,如今该轮到自己报答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报答。

    他全力朝打向贾步平的三把飞刀扑去,同时将一条金鞕掷出,阻住上面飞刀的来路,下面用另一条金鞕向上猛扫,使了一招“回头望月”将飞刀磕得弹起,勉强挡住了致命的两刀,他手上乏力,金鞕竟然脱手,一把飞刀正中大腿,顿时血流如注。

    就听一声冷笑,王孝从面前的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拍着手道:“果然是好功夫,不过金鞕如今已经没有了,还躲得开我剩下的飞刀吗?今天你与这个老道就在这一起见阎王吧。”

    陆崖一见飞刀就已经知道是王孝在捣鬼,想不到这个人竟然这么阴毒,他担心直接向我发暗器会打空,居然先对大哥下毒手,好叫我顾此失彼。其实以我现在的状态,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完全没必要用这么阴险的伎俩。

    “果然是你,”陆崖咬着牙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为什么暗算我?”

    “这得问你自己呀,”王孝笑道。

    “是因为我上次打败了你?”陆崖道。

    王孝冷笑一声,道:“我不是记这种小仇的人,上次的事我也没放在心上,不过你和这个老道我却不能留着。”

    “为什么?你我有什么恩怨就冲我来好了,不必伤及无辜。”

    “为什么”,王孝哼了一声,从身后取出一枝箭来,“这个是不是你的啊?”

    陆崖一见果然便是自己所用弓箭,也不隐晦,“是我的,你从哪里得来?”

    王孝却不直接回答,笑道:“想我辛辛苦苦一手训练的狼队,就那么毁在一场大火之下,我每次想来都觉得心疼,之前我们那么多人调查教军场火灾之时,一点线索也找不到,那些纵火之人果然厉害,计谋也高,而且做的无声无息,等我们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那些人早已经逃走了,只是后来我在钟楼下发现两枝弓箭,与今天这枝相仿,不知道陆少侠对这件事怎么看呢?”

    陆崖一惊,那件事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想不到最终依然百密一疏,当时射那头狼之时走的匆忙竟忘了收回箭羽,以至于有今日之祸。

    “你手中的弓箭又从何得来?”

    “反正你就要死了,我和你说说也是无妨,本来我是一直跟着国师他们的,因为我们请来的一位高人想要在比武大会上夺魁,如今张珪已经退出,李恒大人自认为最大的障碍就是国师的大徒弟飞鹰,他们之前在城隍庙炼魔人之时,我曾和屠狼一起探查丢尸案的真相,屠狼就是被你戳射瞎眼睛那只狼了……”

    陆崖心想,果然那夜的黑衣人便是他。

    王孝接着说道:“……本来想叫屠狼吃了你,但是它却打不过你,当时你的武艺确实还不怎么样,我只当你是过路的,也没留意,所以才留你到今天。”

    陆崖冷冷地说道:“我也后悔当时没有把那畜生击毙,反而叫它依然祸害百姓。不过你为什么要调查丢尸的案子,而且怎么知道是国师所为?”

    王孝淡淡一笑,道:“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国师做的。其实你发现的那具尸体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因为教军场内养狼这件事朝廷是知道的,可不断地有一些尸体出现,朝廷也感到疑惑,因为担心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所以一直将消息封锁,不过不知内情的人终究有一天要怀疑到我这些狼的头上,所以我奉命调查此事。直到我发现了城隍庙的秘密,其实这件事是国师所为,我也不敢张扬,想就这么压下去,却想不到这个老道装神弄鬼引来一大堆人围观。”

    陆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朝廷那么害怕事情败露,就不该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王孝道:“你错了,朝廷并未伤及无辜,我的狼也不吃人,只不过我不想得罪国师,叫他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毕竟我也要吃官家这碗饭。今天我又跟踪国师,想看看他们的魔攻练得怎么样了,但是却发现他们这次来城隍庙不是为了练功,而是要除掉你。我本来对你也不太留意,你虽然在东市胜了我,却纯属侥幸,若要与我们李大人请的高人相比恐怕还不是对手。”

    陆崖道:“你请的是什么人?”

    王孝不答,继续说道:“可我却没想到今天你与那群魔人打斗之时武功竟然进步神速,对我们的计划构成了威胁,你说我该不该留着你?”

    陆崖冷笑道:“所以你现在要除掉我?”

    “我本来想叫飞鹰或亦摄斯连真把你杀了,可那亦摄斯连真号称国师,却迂腐得很,不肯轻易出手杀人,做事不够干净利索,只会装神弄鬼,所以才叫你被他……这个老道给救了,我的计划反而落空。不过那时我还没有杀你之心。也是我也担心那个老道武功太高,不敢贸然出手。等你们走后,我去检查尸体时才发现这枝箭,与我那次在钟楼下发现的一样,你武功又高,是比武大会上的劲敌,又反抗朝廷,你说我还能留着你吗?”

    陆崖此刻完全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与自己之前的判断稍有不同,但大体吻合,可仍觉得唏嘘不已,原来其间矛盾利害错综复杂,并非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简单。如今真相大白,自己反倒要命丧当场,也算是死了个明白,此刻王孝一问,也无需隐瞒,心中坦然,反倒觉得没有之前那般害怕,躺在地上,只盼能恢复稍许体力,与王孝一搏,自己虽然负伤,但总不能牵连到贾步平,便道:“这事是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与其他人均无关。”

    王孝冷冷一笑,道:“你一人所为?好大的口气啊,你当官府的人都是傻子吗?那么多孔明灯,你一个人放的完吗?”

    陆崖也轻蔑地笑道:“那你倒说说还有谁?”陆崖此话乃是试探之意,他看看王孝究竟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王孝一时语塞,他怎么不知道陆崖是试探之意,苦就苦在他还真的不知道旁人都有谁,故此也不敢轻易回答,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贾步平,笑道:“你身边的这个道士就是同党之一。”

    陆崖大笑,心中暗想,他果然还没有掌握真凭实据,胆子更放大起来,“你倒说说为什么他是我的同党?”

    “他在教军场之时偷了我的金针,凭这一点,我就知道这个老道绝非善类。”

    陆崖心中一动,想起了王孝在东市见到张珪时候的样子,便道:“这个人大有来历,你难道连他也不认识?他可不是和我一伙的。”

    王孝问道:“他是谁?”

    “他道号太真,听过没有?张珪大人的恩师!”陆崖道。

第48章(下)今朝恨祸起萧墙

    “太真?”果然王孝脸色微变,以前听说过张珪幼年时曾拜一位世外的道士为师,虽然贾步平退隐近十年,没什么名气,但是张珪的本事号称天下第一他却是知道的,如果这老道真的是张珪的师父呢?那办陆崖这件案子就麻烦的很。看贾步平这长相,这气度,怎么也不像张珪的师父。但是方才他单掌击退亦摄斯连真的功力却又叫他不得不信。只是单凭陆崖一句话,便要放了这人却也心又不甘。

    “就算是张珪的师父,他与贼人同流合污也是要严办的。”虽然话依然严厉,但语气上比方才要缓和许多,李恒大可不必顾及张珪,但他王孝一个小小的千户却没这个胆量。

    陆崖道:“严办?你想想吧,比武大会上你发金针帮李恒的手下,为什么金针会被太真盗走?”

    王孝道:“是张珪大人授意?”

    陆崖此刻也不得不说谎,暗想:或许用张珪的名头可以救大哥一命,其他的事情只有自己来抗,便道:“至少张珪是不希望你们的人赢的吧,李恒与他素来不和,想必你早就知道,你帮着李恒处处与张大人为敌,你真的以为他会像上次在东市一样轻易地放过你?”

    他这么一说,王孝果然惊惧,“他……他要如何对付我?”此刻他已经觉得这件事不好办了,张珪的武功和势力,他说什么也惹不起,到了最后李恒和桑哥能否为自己撑腰实在难说的很。如果贾步平盗取金针是张珪指使,那他会不会是个小小的警告呢?

    陆崖微微一笑,“恐怕暗杀了你也未可知,而且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相信也不是难事。说不定就在你周围埋伏了什么人呢。”

    王孝顿觉脊背发凉,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哈哈大笑:“你这是在吓唬我吗?想拖延些时间罢了,你又怎么会认识张珪?今日你们都死在这里,谁又知道是我干的,就算这老道真的是张珪的师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说罢抽出两把飞刀,在手里颠了两下。

    陆崖心想完了,眼看就要命丧刀下,此刻体力稍稍恢复,但要想躲过王孝的飞刀,又谈何容易,向王孝身后看了一眼,“张大人,你派人来了?”

    王孝下意识一回头,陆崖将腿上飞刀拔出,也顾不得鲜血喷薄,“嗖”的一声,使出全部的剩余力气向王孝后心打去。

    王孝闻听风声响动,已知不妙,向旁一闪,陆崖早已料到,闪躲方向,第二把飞刀跟着就到,那是他肩头插着的那一把。也是陆崖手上无力,飞刀过来竟无声无息,王孝避无可避,这一刀正中小腹,好在陆崖脱力,飞刀虽然打中,却只刺进寸余,陆崖暗叫可惜。

    饶是如此,王孝也惊出一身冷汗,怒道:“你这小子竟然这么狡猾,竟然着了你的道。”

    陆崖勉强笑笑,又向他身后看去,两只眼睛拼命眨动,“张珪大人,你终于派人来了。”

    王孝见他笑得诡异,如何还能再上当,“还来这套……今天爷爷就要了你的……”

    “我们来晚了,张珪大人早就知道这姓王的会暗算你。”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在王孝背后响起。陆崖此刻再支持不住,对王孝身后无力地点点头,昏了过去。王孝乍一听“张珪大人”四个字,吓得差点没从地上跳了起来,难道张珪真的要杀我,我得罪他的地方可也确实不少。

    回过身来,一男一女,像鬼一样的神秘出现。

    ☆☆☆☆☆☆☆☆☆☆

    “这是哪?”阳光刺眼,陆崖再次醒来时,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

    “陆先生,你醒了啊?”说话的是邓剡的小童,正在收拾地上的血布,“这是我们先生家的客房啊。你昨晚流了好多血呢,躺着先别动,我去叫他们进来。”

    陆崖笑笑:“原来我在祥和书斋,有劳小兄弟了,那个道士他怎么样了?”

    小童回过身,递来一本书,道:“那个老老道吗?一大早就走了,给你留了本枪谱,说你醒了就告诉你他去了别的地方,叫你不要挂念。”陆崖闻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小童见陆崖无事询问,便又转身出去了。

    陆崖将枪谱拿过来,看了看,果然招数与奔雷拳相仿,而且运气用力讲述得更为详细,心想,大哥神龙见首不见尾,果然并非常人,只是他身受内伤,不知道他这一次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今后还能否再见。他待我恩情甚厚,我却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来不及向他诉说,想到这不禁黯然神伤。

    门外传来脚步声,人还未见便听若水说道:“我陆崖兄弟醒了?太好了,快去打些热水来。”

    小童应了声“是!”

    火云夫妇一同推门而入,陆崖想起身问候,火云赶紧上前按住,“莫乱动,兄弟你感觉如何?”

    陆崖笑笑道:“没事了,昨晚多亏了哥哥嫂嫂相救,否则我焉有命在?”

    火云惭愧地说道:“唉,都怪我一时大意,不然怎么能叫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陆崖道:“哥哥,说的什么话,你们两位救命之恩,我陆崖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小童将热水端了过来放到床头,若水将手巾在盆中拧了两把,来擦拭陆崖的伤口,听陆崖这么说,笑道:“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都是些客套话,等你比武大会胜了,那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了。”

    陆崖心中若有所思,谈到夺魁不禁心里一寒,似我这样的武功真的能打败飞鹰吗?昨夜与他交手,已经知道不是对手了,他的魔功刀枪不入,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再说李恒那边还有一个神秘的高手,到现在也不知道底细,叹道:“昨夜我败给了飞鹰,绝不是他的对手。”

    若水将毛巾往陆崖肚子上一摔,显得很是气恼,“才受多大的挫折就气馁了?太没出息了,你要重拾信心打败了他,否则我和你火云大哥不是白救了你?”

    陆崖问道:“你们怎么会赶到那去的?”

    火云道:“昨夜我们本来猜想你没什么危险……”

    才说一句,若水嗔道:“都是你这死鬼,我说有危险,你非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火云道:“明明是你说小情人相会,不要我跟着,怎么现在又变成是我说的?”

    若水道:“那你是说这事就是我不对了?”

    火云似有些惧内,解释道:“我也确实有责任。”若水一笑,很是得意的样子。

    “自你走后,我始终放心不下,一直没睡着,后来你的马跑了回来,还驮着一个瞎眼的姑娘。”火云道:“我这时才知道你出事了。”

    “那姑娘怎么样?”陆崖急问。

    火云摇摇头,不再说话,若水在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到了秀苑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陆崖脸色沉重,想不到又一个人因我而死,虽然与若菊之前在祁州有些小过节,但当时都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如今听闻噩耗,心中仍然觉得难过。

    若水说道:“她应该不是那个郡主吧,虽然也很漂亮,不过……”

    陆崖眼中含泪摇了摇头。火云向若水使了个眼色,叫她不要再追问下去,又说道:“我们一知道你出事了,就赶紧赶往城隍庙,可到了那里之时,地上全都是喇嘛的尸体,这个时候,秀苑突然起火,我们就回来查看,半路的时候,听到有打斗之声,这才赶了过去,发现那个督擂官要杀你,于是出手把你救了。你之前向我们使了眼色,说是我们是张珪的人,我们也这样说的。”

    陆崖道:“那他信了吗?”

    若水道:“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是把戏演了下去,那王孝武功倒也不弱,可还不是我们二人的对手。打了一半,他就逃走了。”

    火云问道:“为什么要我们假冒张珪的人呢?”

    陆崖道:“督擂官叫王孝,他是李恒的手下,李恒与张珪素来不睦,之前火烧教军场的事已经败露,如果你们说是张珪的手下,或许事情会另有转机。”

    若水不解,问道:“会有什么转机?”

    火云笑道:“想不到陆兄弟在危机之时,还有这样的心智,真是难得。”

    “你明白了?到底有什么转机?”若水一头雾水,愣头愣脑地问着。

    火云道:“火烧教军场一事,他们只知道陆崖参与其中,其幕后主使是谁并不清楚,如果假意说张珪与这件事有关系,那李恒就会怀疑到张珪的头上了。”

    “哦!”若水点点头,其实心中还是似懂非懂。

    陆崖接着说道:“我那个结拜大哥实际是张珪的师父,王孝见到他与亦摄斯连真较量,这件事就显得更为可信,如果我们将来制造假象,把所有的证据指向张珪,又会如何?”

    火云点头成善,“这个办法只有试试看了。”

    陆崖又道:“张珪与我有些交情,又是邓剡大士的学生,若能挑拨他和李恒的关系则最好不过。”

    若水此刻也听明白了,觉得此计可行。

    火云道:“此时还要告诉陆丞相,叫他小心为上,万一事情有所变化,好做到随机应变。”

    陆崖问道:“怎么昨夜之事,我爹还不知道吗?”

    若水把毛巾拿过来,往盆里一丢,清水变成了血水,“你受了伤,昏迷不醒,我们怕他担心没敢告诉他呢,现在你醒了,倒是白白担心了一场。”

    陆崖道:“可秀苑大火,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搞不好现在到处在找我呢。对了,是谁放的火?”

    火云一皱眉,“我们也不太清楚,我猜想应该是约你之人放的火。”

    陆崖沉思一会,道:“有这个可能,飞鹰已经丧心病狂,他们败走,说不定迁怒于我的朋友……对了,我师兄他们呢?”

    若水、火云对望一眼,同时低下头。

    陆崖察言观色,大吃一惊,急问道:“他们没从秀苑出来吗?莫非遭遇不测?”

    若水道:“我们走的时候匆忙,也未来得及叫他们,那姑娘……你的马……还有那两个人……都在秀苑……”

    陆崖闻听,险些又要昏倒,火云在身下轻轻捅了一下若水,若水这才闭口不言,火云劝道:“兄弟别担心,虽然昨晚到现在我们也没来得及去秀苑查看……所以他们未必就葬身火海……”

    火云本来想劝解陆崖,听到“葬身火海”这四个字,陆崖心头一颤,又再度昏厥。

第49章(上)传神功冰火相容

    火云与若水对望一眼,均觉一筹莫展。

    火云道:“我去见见陆丞相,将陆崖的想法说给他知道,也好派人早做打算。”

    若水点点头,道:“此刻外面情形不知如何,你小心为上。”

    火云刚要出门张道真与秦万东匆匆赶到,张道真急忙阻拦:“千万莫去醉太白,那里去不得了。”

    火云惊道:“怎么?醉太白也出事了?”

    秦万东一边推搡着火云到书斋里面,一边说道:“进去再说。”张道真看看周围没什么人,又把大门紧锁。

    到了正厅,火云急不可耐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道真道:“官府四处抓人,我们好几个点的兄弟都不能幸免,凡与陆崖有牵连的,尽皆遭难,陆丞相、邹天际、闫宝龙、高静辉等人全都被俘,醉太白也封了,就连八卦门的一众人也牵连其中。现在只有这里最为安全。”

    邓剡刚端着茶盘走了进来,闻听此言,失手将茶盘摔碎,却也来不及收拾,急急道:“那这事怎么办?”

    秦万东道:“为今之计,只有速速出城最好。”

    邓剡与陆秀夫八拜之交,大哥有难,如何能自己出城,便问道:“那丞相他们怎么办?”

    秦万东皱着眉头说道:“只好暂时不理了。想不到火云你们居然没事,还以为秀苑失火,你们也遭难了。”

    火云道:“也幸亏我们没回秀苑,也没去找丞相,否则就全军覆没了。对了,秀苑方面可有什么消息?”

    秦万东、张道真同时摇头,张道真说道:“暂时没有消息,不过我看陆崖他们凶多吉少。”

    邓剡道:“陆崖倒没什么,只是受了点伤,可他两位师兄……就不知道了。”

    秦万东道:“他没事就算万幸,那比武大会……”

    张道真打断了他,“什么时候了,比武大会还去参加,不是找死吗?”

    “我要去!”陆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愤怒之色,“不但要去,还要铲除飞鹰。”

    众人皆大惊失色,若水从里面跑了出来,解释道:“我……我拦不住他。”

    火云处事冷静,见陆崖怒气冲冲,劝慰道:“陆崖兄弟,这事不能意气用事,此刻需要想办法逃出大都,保留实力才最重要。”

    陆崖扶着肩膀,踉踉跄跄走到火云面前,正色道:“诸位,我陆崖不是意气用事之人。虽然我两位师兄生死未卜,我爹身陷囹圄,性命堪忧,我的确也是想报仇,救人,不过飞鹰已经练成魔人,若他得胜,只会有更多生灵涂炭,武大会上是除掉他最好的机会。”

    若水过来扶住他,道:“可是以你目前的状态,有什么把握可以赢他,就算你身体大好,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陆崖冷冷地道:“嫂嫂,不必担心,我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把握胜他。昨晚他也受伤了,比我好不了多少。之前我瞻前顾后,不愿参加比武,非是我怕了他。而是我心中另想娶他人为妻,不愿意做这郡马而已,但现在情况不同,不论比武输赢,恐怕都难以做这个郡马,所以我倒可以放开一切顾虑与他一战。昨夜在城隍庙时,我已经想好,如再与飞鹰对敌,只需要高唱渔歌,扰乱亦摄斯连真的魔音,那飞鹰也不足畏惧。”

    陆崖心知肚明,就算他清楚幕后是亦摄斯连真控制,但以自己的本事实在是难与飞鹰抗衡,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叫众人不必再行劝阻。到时暗藏五雷神机,最多与飞鹰和亦摄斯连真玉石俱焚,也算是替师兄和父亲报了仇。而自己的渔歌能否阻止亦摄斯连真实在难说的很,至于退身之策,他是一点也没有。

    火云察言观色,知道陆崖此刻悲愤交加,所说的话未必可信,便问道:“你真的有把握铲除飞鹰?”

    陆崖此刻抱着慷慨赴义之心,从小到大,逢艰难抉择之时,他所做的决定竟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毫不犹豫,陆秀夫当年杀妻弃子只为了成就忠义二字,陆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此刻他虽然没有那样与亲人决绝的勇气,但舍弃自己,杀身成仁的决心却也不输陆秀夫当年。

    他常在亲情与义气面前举棋不定,在尹兰和大义之间难于取舍,但事到临头,要他牺牲自己替兄弟报仇,替百姓除害,他也未曾想过会如此义无反顾,即便此战一死,也绝不能留下飞鹰这妖魔在世上。听火云有此一问,他的语气更加坚决:“放心,我定要铲除了他。”

    火云拍了拍陆崖未受伤的肩膀,道:“陆崖兄弟,你的一片丹心和过人勇气,我很佩服,但是我就怕你还未到擂台,就已经遭了毒手,需知敌人布下天罗地网……”

    陆崖打断道:“那就麻烦大哥替我找件道袍,化妆而入……另外,我爹他们也不能不救,我想去趟平南王府……”

    众人皆大惊,若水问道:“此刻去王府,岂不是自投罗网,凶险异常,你去那干什么?”

    陆崖道:“我去见向南郡主一面,希望她可以帮我们,救了爹爹他们。”

    邓剡道:“此事不妥,那郡主与你非亲非故,即便是童年亲密无间,但时隔多年,我担心她会走漏风声,反倒对丞相不利。”原来邓剡只知道他们二人幼年时在一起形影不离,但却不知道最近他与向南发生的事,故此担心。

    陆崖道:“邓叔叔放心,向南不会害我的。”

    邓剡摇头道:“不妥,此事太危险了,不如我去探一探张珪的口风,也许他可以帮点忙?”

    陆崖笑道:“邓叔叔,虽然张珪是你的学生,我也知道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但是他毕竟是有官位在身,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很难说他会不会真心帮我们,依小侄之见,这层窗户纸最好不要捅破。”

    火云也道:“不错,你留下这个身份,将来在大都我们也还能保留一些耳目,目前你的身份不宜暴露。”

    邓剡点点头,只好作罢。陆崖又道:“不过张珪可以帮上点小忙。”

    邓剡问道:“什么忙?”

    陆崖不答,转而对张道真说道:“张大侠,现在外面风声如何?”

    张道真面有忧色,只说了八个字:“全城宵禁,风声很紧。”

    陆崖沉思片刻,道:“邓叔叔,张珪负责京城守备,你和他说有几个朋友要出城,叫他行个方便,不知道可不可以。”

    邓剡道:“我和他说是没问题,但是他知道我在京城无亲无故,这么说恐怕被他识破……有了,我认识远航镖局的镖头,若打扮成镖师,押送一匹字画出城或许可行。如此一来的话,那陆崖兄弟又如何躲过盘查呢?”

    陆崖道:“你们先出城,在教军场等我。”

    众人不解,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去吗?”

    陆崖道:“放心,我自有办法。张大侠、秦大侠,你们速去准备撤离应用之物吧。”

    张道真笑道:“陆兄弟,真有为大帅的样子,得令。”他这一说笑话,使众人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火云道:“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找一些字画,再去买一辆大车,就好了。”

    商议已定,众人依计准备,张道真、秦万东准备应用之物,邓剡则去远航镖局借镖车、镖旗等物,若水、火云二人留守,大家虽然不知道陆崖怎么安顿自己,但他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样子,倒使众人对他很是信任。唯独火云城府颇深,觉得此事陆崖心中另有打算。

    待众人走后,火云来到陆崖房间,陆崖已经躺在床上,二目呆呆地看着房梁,火云走到床边,坐下来问道:“陆崖兄弟,你休瞒我,说实话比武大会上与飞鹰对敌,你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陆崖只是盯着头顶,什么话也不说。

    火云接着说道:“你若想为师兄报仇,也需要先养好了伤再说,何况以你目前的状态站也站不稳,恐怕难在擂台上取胜,就算你报了必死的决心,恐怕难伤飞鹰分毫,不如还是我去替你打这一场吧……”

    话未说完,陆崖转过头来幽幽地说道:“这是我和飞鹰的恩怨,哥哥不必替我以身犯险,而且若是向南答应相救我爹他们,城外也需要有人接应,这里属你和大嫂武功最强,这个任务非你不能完成,我有五雷神机在手,量那飞鹰躲不过去。”

    火云深思半晌,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

    一边说一边将陆崖推起,手抵住陆崖的后背,只见阵阵热气升起,火云接着说道:“……我现在将火神功传你三成,你用心吐纳,引导真气。”

    陆崖急道:“哥哥不可如此……”

    “别说话,稍一分神你我二人走火入魔,后果堪虞”。

    陆崖当下不敢再说话,只觉得后背火烤一样的疼痛,一股热气从后背直窜到天宗穴而进,陆崖凝神屏气,小心吐纳,真气至厥明俞,沿脊柱上行肺俞、风门、天柱、风府、玉枕至百会,经百会、当阳绕前下行至地仓、人迎至乳中、太乙、天书、直到涌泉,又向上行来,周而复始。那种炙热感霎时间传遍周身百骸,陆崖的脸由白变红,身上也是大汗淋漓,过了小半个时辰,陆崖再无法承受体内热力,大吼一声,向后躺倒。

    (今天家里有点事,更新迟了,也没仔细修改就传了,等第三卷完了回头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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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中)传神功冰火相容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传了一章没显示出来,太怪了,今天传2章吧)

    火云也满头大汗,只觉得陆崖体内生出一股反噬之力将他的手掌震开,掌心好不酸麻。他凝神看了看手掌,颇感奇怪。按理说,自己将内力逼入陆崖体内,应该被尽数吸纳才对,可真气流转了几个周天,自己功力虽然损耗不少,真气怎么也无法凝聚起来为陆崖所用。

    正大惑不解,若水听到陆崖喊声,破门而入,见此情景便道:“你在把功力传给陆崖吗?”

    火云道:“正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体内有另一股内力,竟将我传的真气反震回来。”

    若水走上前去,见陆崖周身通红,人事不省,用手触了下陆崖的额头,真如火炭般相仿,手搭脉门,觉得陆崖脉象平稳,澎湃有力,点点头道:“不会有事,不过你也真是胡闹,怎么这么糊涂?”

    火云听说陆崖没事,对着爱妻笑了笑,说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不然他只身去参加比武……以他目前的状况有死无生,咱们同为大宋效力,我传些功力给他而已,况且之前我们已经教给他练功法门,他应该接受得了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是不许你传他功力,只是他原本有些内力根基,你也不询问一下,就胡乱传功力给他,险些将他原有的功力化去。”若水道。

    火云哦了一声,点点头道:“那他原来的内力是什么派别?”

    若水又按住脉门,过了片刻道:“很奇怪……”

    火云不解:“怎么?莫非连你也看不出来?”

    若水对中原武学了如指掌,各门派内力,她一试便知,但此刻却皱着眉头按了半天,也摸不着门路,过了半晌,才说道:“他体内有几种内力,除了你刚才传给他的火神功,还有一点点的寒冰掌,想来是昨日修炼所得,最为深厚的应该是奔雷拳,你的真气刚好与这一路相抵触,如果再传下去,那他原来的内力就要化去了。”

    火云奇道:“那……我不是险些害了他?不过为什么现在那股内力还在?”

    若水道:“那是因为他体内还有一股奇怪的内力,这股内力虽然不强,却又保护住了原有的奔雷拳,至于是什么,我却不大清楚,似乎不是中原武功。”

    火云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长出了一口气,“果然这样硬生生地将内力逼近他的体内,还是有些风险,我之前竟未想到此节,可现在他昏迷不醒,怎么办才好?”

    若水叹了口气道:“看来只好用寒冰掌的内力给他平衡一下,压一压你这股‘邪火’。”

    原来陆崖在昨日初学寒冰掌,已经小有心得。之后又在城隍庙一战中发出一掌,之后再打寒冰掌全都失效,真气无法宣泄发出,却全都集结于体内,这寒冰掌正是火神功的克星,而火神功又刚好克制了奔雷拳,在这之前陆崖又和向南学过“山长地久”掌——也就是碎心掌的西域武功,这套武功的内力却又刚好是若水的寒冰掌的克星。如此一来,陆崖碎心掌的内力修为虽弱,反倒没有其他真气进行克制,显得有了优势,故此火云传功,才被反震。

    若水深知这是五行相克的原理,如果要压制火云传给陆崖的真气,唯有再将自己的寒冰功力传一些给陆崖,但传多少合适,自己却也拿不准主意,只好见机行事了。

    她将陆崖扶起,自己盘膝坐到面前,双掌抵住陆崖胸口,将寒冰真气自檀中灌入,此刻陆崖昏迷不醒,但他已有寒冰掌的根基,真气进入之后竟能自行引导,过了大半个时辰,陆崖身上灼热渐退,皮肤由红变白,胸前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严霜。

    若水对火云道:“你再补一点过来,应该差不多了。”

    火云闻听,手按陆崖后背,又补了一点真气过来,陆崖迷迷糊糊只觉得,一会儿前胸如堕冰窟,一会儿后背似被火烤,忽冷忽热好不难受,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又重新转醒。

    却见冰火夫妇双双站在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这是怎么了,好渴。”

    若水笑道:“恭喜陆崖兄弟,你现在神功大成了。”

    陆崖不解,道:“我神功大成?”这才想起之前火云传功之事,“那你们把内力传给我了?”

    火云道:“传了一部分给你,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对付飞鹰。”

    若水道:“虽然冰火之力已经传给了你,但是你体内原来的真气却压制了冰火的威力,不能像我们这样要冰有冰,要火有火,不过这两股内力却能加强你原来所学的武功,若要想和我们一样收发自如,却还少了一样武功。”

    陆崖道:“是什么武功?”

    若水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体内有一股邪门的内力,要有另一样武功能克制住它才行,到时候五行相生相克,循环不息,那时候你才能成为真正的高手。”

    火云正色道:“陆崖兄弟,你休瞒哥哥,你除了有辛大侠教你之外,还和谁学过武功?”

    陆崖想了半天,道:“那都是和朋友玩玩而已,算不得学功夫吧?”

    火云道:“是谁?怎么玩的?”

    陆崖无奈,只好把向南教自己武功之事讲述出来,若水闻听笑道:“想不到你艳福不浅呢。”说得陆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过既然是亦摄斯连真的徒弟教你的,那我想你所学的应该是碎心掌,并非什么山长地久掌,但是照这么说那丫头对你很有意思呢。”

    火云道:“这么看来,若比拳脚,那飞鹰未必是你的对手,因为招数心法你都熟知,只要不与他比拼内力,你胜算很大。”

    若水接着说道:“怕就怕他另有诡计。”

    “不错,而且我们并没有克制他内力的武功。你还是小心为上。”火云担心地说道。

    陆崖此刻身上的伤口依然疼痛,但是初得神功,已经觉得精神大好。慢慢坐起来,说道:“我这就去找向南,问问她有没有办法。”心中暗想,不知道是否如若水所说,向南传我的便是碎心掌,若真是这样或许她希望我打败飞鹰,只是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而已。

    火云急忙制止,道:“那封信就是她写的,你怎么还肯相信她?”

    若水道:“之前是我的疏忽,这次无论如何嫂嫂也不能叫你再冒险,她传你武功或许另有目的也说不准的。”

    陆崖淡淡一笑,道:“她是我朋友,我信她,她绝对不会害我。”

    火云道:“陆崖兄弟,那些蒙古人不可以轻易相信的,昨天你险些丧命,怎么还不吸取教训?就怕她用的是美人计,你不可不防。就算她真是你的心上人,但是她毕竟是蒙古郡主,你也绝对不能去冒这个险。”

    若水也劝道:“是啊,你想想,她同样是亦摄斯连真那妖僧的徒弟,与飞鹰都是一丘之貉。而且你说你之前拒绝过她,那她说不定因爱成恨,也有这个可能的。”

    陆崖道:“你们误会了,向南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想了想若水说的话,又道:“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教我本门的武功?我确信她是个好人。”

    若水一时辩不过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火云叹了口气对若水说道:“相识贵相知,既然陆崖兄弟那么信任她,我看你我也不必劝阻了”扭过头接着对陆崖,说道:“希望这次可以检验她是否就是你的知音,但是路是自己选的,如果发现她意图不轨,也不要难过,我和若水会来接应你。”

    陆崖低头想了想,道:“不必,我还是相信她。另外那封信疑点颇多,我正好找她问个明白。”

第49章(下)唯自怜爱恨纠缠

    陆崖低头想了想,道:“不必,我还是相信她。另外那封信疑点颇多,我正好找她问个明白。”

    到了夜里,陆崖精神略有恢复,便身穿夜行衣,背上双鞭去夜探王府,因为上次与贾步平来过一次,这次探访可谓轻车熟路,依然从后院翻墙而入,只是这次王府守备森严,便是废弃的后院也有人巡逻放哨。

    王府内亭台楼阁,陆崖真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向南,只好一边躲着守卫,一遍摸索着寻找。好容易摸到了一小花园内,园内碧水幽幽,树木掩映,花团锦簇,一条长廊贯穿着几座小亭,亭子倒映在碧水中,显得很是别致,陆崖猜想,向南女儿家,喜欢花花草草,没准闺房就在花园附近,因此格外留心,忽听脚步声响。陆崖赶紧越上凉亭,趴伏其上。

    不多时,一名白衣婢女提着盏灯笼,缓缓走来,夜色中也看不清容貌,竟在陆崖藏身的凉亭边坐了下来,陆崖暗叫糟糕,她若一直坐在这不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向南,实在不行,只好将她打晕了或者向她问问路再说了。

    正思索对策之时,一队巡夜的走过,当头的见那婢女独自坐在池塘边,便调笑道:“哎呦,丫头这么晚在这干什么呢?想必是会情郎呢吧?”

    那婢女心情似乎不好,随口说道:“反正不是想你,寻你的夜去,没事少来烦我。”陆崖一听竟是素梅的声音。

    当头的笑笑:“脾气还挺大的,那你在这守着啊,哥哥我可忙去了。”众兵丁一阵嬉笑,素梅也不理会。

    当头的见她不理,便笑道:“要是有什么可疑之人,你就大喊救命,我好来搭救你。”

    素梅骂道:“你不是要走么,再要胡说我把你眼珠子扣出来。”陆崖听她说这狠话,不禁回想起当日在马上调戏她的情景,竟觉得心中一甜。他倒不是怀念与素梅之间发生的事,只是不知不觉想到尹兰,也曾同与自己共乘一骑,但尹兰与素梅长得相似,性格又是大不相同。他一时忍不住将头从凉亭顶上探了出来,虽然只是背影,但是看到素梅却仿佛依稀看到了尹兰,以此缓解相思之苦。

    当头的见素梅动怒,自觉没趣,便道:“那你一个人在这吧,我们可不敢再来打扰。”说罢带队离去,素梅看着池水理也不理。

    待这些人走后,陆崖正要抓住素梅来询问,却听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些男人,就喜欢欺负人,那个无赖陆丫欺负我,你们也欺负我。”陆崖一听素梅说起自己,便藏身不动。

    素梅说完竟将鞋袜褪去,露出春藕般的玉足,在池水里荡来荡去。似乎若有所思,忽然又用双脚用力地拍打水面,搅得水花四起,将裙角也打湿了,“我不想,我不想,我才不要想,为什么我忘不了那个小无赖。”

    陆崖心中一动,小无赖是谁?是说我吗?

    “你应该担心若菊才对,昨夜出去到现在也不见回来,都是那陆丫害的。”素梅对着水中的影子说着,又用脚拍打水面,“说了不想他,你怎么又去想,他是主人的心上人,你有什么资格去想。”

    陆崖这回总算确认了,素梅自祁州之后一直在暗恋着他。

    可他偏偏又是主人的心上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向南去争、去抢,这份爱慕之情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今夜她心中难过,故此在这深夜的花园中对着池水顾影自怜。

    “昨夜秀苑大火,却不见他出来,定是……烧死了。”素梅说着说着,竟默默啜泣。

    陆崖看在眼里也不禁动容,心想:她是为了我在哭泣吗?以为我死在秀苑了?只是不好出言相劝,若是尹兰或者向南哭泣,他可以说一些安慰的话,毕竟她们都对陆崖表白过,也都有得到爱情的机会,尽管陆崖的安慰方式可能会有所差别,言语也有轻有重,但终究是可以安慰的,素梅该如何安慰呢?不能说出口的爱慕,还是不要叫她说出来吧,否则她会更加难过,也许痛哭一场便将一切忘却。

    素梅又哭了好一阵,忽然站起,飞身向池中跳去,陆崖正担心她一时想不开,可别投水自尽了,赶紧从凉亭跃下,一把将素梅赤足捉住,往怀中一带,此刻他得了火云和若水两人的三成功力,这一带之力居然奇大,竟将素梅横着抱了个满怀。

    素梅一只脚站在地上,另一只脚被那人握在手中拉过了身后,她自幼习武身体柔韧,整个身子紧紧地帖到那人身上。池水掩映,灯火微明,两个人就如同舞蹈般定格在池水之畔。

    素梅大惊失色,刚要喊叫,却听那人轻声呼唤:“素梅!不可寻了短见。”她一听是陆崖的声音,顿时悲喜交加,一下扑在陆崖怀里,大哭起来。

    陆崖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一只手把她也轻轻抱住。哭了半晌,素梅忽然想起:自己方才的话岂不是全被这小淫贼听去?又觉大羞,抬手就给了陆崖一个嘴巴,也不高声呼喊,只是轻轻地骂道:“淫贼,你怎么又跑到这来欺负我。”

    陆崖挨了一巴掌,也不觉如何疼痛,见到她又像哭,又像笑,又有几分羞涩的表情,也不禁怦然心动,竟一时忘了把她放下来,道:“我……我……不是欺负你,我以为你要为了我寻短见。”

    他竟然担心我?素梅心中觉得一阵温暖,就如同陆崖的胸膛给她的温暖一样,依偎在心上人的怀中,从未觉得如此幸福过,尽管这幸福可能是短暂的,但只要一会儿也是好的。她索性放开情怀,反抱住陆崖,一只脚还在陆崖陆崖的手中也不抽回,嗔道:“谁为了你寻短见,我心情不好,想去池中戏耍一番,我水性可好得很呢,偏偏你冒出来多管闲事。我真的以为你死了……”说着竟又哭起来。

    陆崖道:“没死,没死,我这不是好端端地抱着你吗?”

    素梅闻听这才又觉得大羞,低声骂道:“淫贼,还不快放开我。”她虽嗔怒,语气却更像与恋人**。陆崖也才意识到竟与她抱了这么久,赶紧将素梅放开,解释道:“我真是该死,我真的是以为你要自杀。”

    素梅离开陆崖的怀抱,竟觉得有些依依不舍,叹了口气,心中暗想:我与他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了,片刻的相拥已然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便又换成了冷若冰霜的表情:“你到这来干什么?”

    陆崖道:“我来找你家主人……”他又怕素梅多心,接着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她说。”

    可素梅还是叹息着,自言自语道:“果然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陆崖对此话也只当作没听见,道:“麻烦你带我去见她,我真的有要事找她。”

    素梅刚要说话,忽听不远处有人说道:“素梅,好不要脸的小贱人!”

    两人同时向声音处望去,向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第50章(上)坐牙床噩耗惊传

    素梅见向南怒气冲冲,吓得赶紧跪倒,用膝盖走到向南面前,抓住向南的袖子道:“主人……你……你别误会。”

    向南将袖子一甩,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陆崖面前,冷冷地说道:“怎么,昨夜你没死吗?”身后素梅独自跪在那里,也不敢回头。

    陆崖知道向南对自己情有独钟,偏偏方才的一幕又解释不清,见向南怒容满面,如今有求于她,索性也不解释,说道:“我今天特地来找你,想求你一件事。”

    向南冷笑一声,也不问是什么事,回头看看素梅,道:“淫贼,我的丫鬟你是不是都喜欢啊?我派若菊去找你,她现在人在哪?”

    “她……”陆崖一时不知道怎么对向南说出这个噩耗,正在思索的时候,向南又道:“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在万安寺门前等了多久?”

    陆崖道:“不是城隍庙吗?”

    向南捶打一下他的胸口,道:“去那边干什么?那里那么荒凉……”

    说道这,向南马上觉得不对,她本来在信中写明约陆崖到万安寺相会,为什么陆崖会去城隍庙?

    原来她昨夜一直在等陆崖到来,等了许久,也不见陆崖的影子,正要回去的时候,发现秀苑起火,她便飞也似地跑去。等她赶到之时,秀苑内的草木楼阁烈焰飞腾,那里又相当偏僻,根本无人救援,她心中着急,以为陆崖没去赴会,是不是葬身火海?急急去找人救火,可路上几队巡城的人马均口称上面有命令不得擅离职守,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根本不去理他。向南心中埋怨这些人,但手中没有虎符,也调遣不动他们,无奈之下只好回转王府去找人。

    就在回王府途中,又看见陈一华和谢三安,向南便问那二人,陆崖在哪里。这两个人口齿不清,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只说火一起,他们就骑着大黄逃了出来,却不见陆崖。而陆崖去赴会之事只有火云夫妇和贾步平知道,和这两个浑人也没必要打招呼,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陆崖去了哪里。

    向南问这二人这么晚要去哪里安身?

    谢三安就说,秀苑烧了,打算去醉太白睡一宿。

    向南问的是谁放的火,可有什么线索,你们怎么不顾陆崖的安危等等这些问题,这两个人全都是一问三不知。

    向南好不气恼,心想这两个笨蛋,没心没肺的,平时最听陆崖的话,想不到现在陆崖不在,他们倒似漠不关心。其实她绝顶聪明,一时心急也有想不到的地方,那二人自幼便痴痴傻傻,愚蠢至极,于人情世故一概不懂,哪里会关心旁人,只想着找个地方睡个安稳觉就好了,再者他们二人知道陆崖的本事,既然他们俩都逃得出来,那老四也一定逃得出来,所以尽管与陆崖朝夕相处十年,倒不似她这般挂念。

    之后,向南又随他二人赶往醉太白,快到之时,又发现大队官兵将醉太白团团围困,向南立即知道不妙,也不敢逗留,便匆匆将这二人安排到崇国寺内暂时藏身。

    她担心陆崖安危,到了天明又派人去秀苑打探,秀苑内果有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可火势太大,那尸体面目全非,根本辨别不出是谁。她和素梅一样地担心,但她却要冷静得多,而且向南比较乐观,尽管同样担心陆崖的生死,可不到最后确认的时候她都不会真的以为陆崖已经死了。方才见到陆崖与素梅暧昧的动作,气恼早已经大过了悲伤,故此先揍了陆崖一拳。

    此刻听陆崖说他去了城隍庙,方才知道其中定有缘故。

    陆崖道:“我收到那封信上边有涂抹痕迹,写着约我去城隍庙,但是当我赶到城隍庙之时却遭飞鹰暗算,险些丧命。”

    向南道:“定然是他劫了我的书信……那若菊呢?你没见到她?”

    陆崖沉默不语,向南见他如此,已然知晓了结果,神色转而黯然,素梅却转过身来问道:“若菊怎么样了?她……她是不是……”

    陆崖叹口气道:“小南,你刚才实在不该那么说我和若菊。”

    向南与这四婢名为主仆,实为姐妹,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抱住陆崖道:“我……我刚才也是一时气话,对不起。我也对不起若菊。”素梅看在眼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泪水潸然而落,即因为若菊的死,也因为其他的某些原因,她不愿意去想。

    陆崖将向南轻轻揽住,也觉得难过,“她是被你师兄害死的,临死前还……”

    “还怎么样?”向南问道。

    “还被挖去双眼……”陆崖咬着牙把话说完,素梅和向南已经泣不成声。

    哭了许久,向南离开陆崖的怀抱,回头见素梅还趴在地上哭,道:“起来吧,素梅。”

    素梅只是哭泣,却不肯起来。向南无奈,走到素梅身后,轻轻将她搀起,“算了,刚才我是一时的气话,你莫恼我,快起来吧。”

    素梅这才站起身来,道:“谢谢主人,我与那小淫贼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向南道:“以后你们别再叫我主人了,现在梅兰竹菊已经少了一个,大家今后就姐妹相称吧,我不想你们有事……”说着又哭了起来。

    素梅道:“是,主人。”也跟着向南哭起来没完。

    这时巡夜的听到声音,问道:“谁在那哭?”陆崖赶紧藏身在一根柱子后面,素梅骂道:“快滚,我和小姐在说话,你们离远点。”

    巡夜的闻听小姐在这,哪里敢惹,便都走了。

    向南听他们走远,便拉过陆崖,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去我房间再谈。”

    陆崖便跟着向南沿着长廊走到花园的旁边的一个月亮门里,便到了向南的住所。陆崖心想原来她的闺房果然离花园这么近,难怪看到我和素梅在一起。幽兰和翠竹守在门前,见主人和素梅都哭红了眼睛,还领着在祁州碰见的“小淫贼”,都觉得奇怪。齐声问道:“主人,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向南擦了擦眼泪,道:“别说那么大声,你们一起进来。”说罢带着陆崖和素梅进了房间,幽兰、翠竹互相看看,均疑惑不解,也只好跟着进去。

    到了内间,向南在牙床上坐定,又叫幽兰关好门窗,这才道:“若菊死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幽兰、翠竹惊呼:“怎么死的?”

    向南和素梅只顾着哭,哪里会回答。陆崖便道:“是被人害死的。”

    幽兰、翠竹初闻噩耗都觉惊愕,先是一愣,但见向南和素梅哭得那样伤心,也知道事情绝对是真的,均伏案大哭。陆崖被四名女子围在当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好不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向南才道:“你们虽然是我的奴仆,但我都把你们当姐妹看待,至于你们心中是不是这么想的我却不清楚。”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素梅,素梅只顾着啜泣,也不知道她听清楚没有,向南接着说道:“如今姐妹里少了一个,我知道大家心中也很难过,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要说明白,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好姐妹,再不用分什么彼此。”

    素梅道:“主人,你永远是素梅的主人,我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主人喜欢的东西,素梅绝不敢抢。”

    向南叹口气道:“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是出自真心,素梅你不需要多想,方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对,以后你也不需要称我主人。”

    向南本来是无心的话,但素梅听来却格外难过,不等向南说完,噗通跪倒,“求主人不要赶我走,素梅知错了,素梅知错了。”另外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跪倒在地。

    向南把她们一一搀起,“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说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你们自幼跟随我,难道我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耿耿于怀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众女起身,素梅也才把心放下,偷偷瞄了陆崖一眼,旋即低下头,只当作没有这个人。

    向南又问陆崖,“究竟昨晚是怎么回事?”

    陆崖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讲述一遍,众人均觉得飞鹰真是可恶,翠竹性子最急,骂道:“飞鹰那个秃头鬼,想找麻烦吗?不如我们联起手来将他除掉。也为若菊报仇!”

    向南道:“就算若菊活着,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他现在魔性深重,功力大增,凭我们几个难以取胜。”

    陆崖道:“所以我来向你请教降服他的办法,我要在比武大会上除掉这个祸害。”

    向南眼睛一亮,道:“你终于肯去参加比武大会了?”

    陆崖点点头,“我今晚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不过我不是为了夺魁,我是为了杀掉飞鹰。另外还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

    向南一听陆崖不为了夺魁,那就等于说不是为了自己,一颗心如坠冰窟,冷冷地问道:“什么事?”

    陆崖看了看三个婢女,那意思是不方便说,向南微微一笑,道:“你说吧,没事的。”

    陆崖这才说道:“醉太白的人被官府抓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相救。”

    向南沉思片刻,道:“被什么人抓走的?关在何处?”

    “这……”

    向南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叫我怎么帮你?”

第50章(下)红罗帐清泪潸然

    向南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叫我怎么帮你?”

    陆崖道:“昨夜我受了伤,这些消息我还没来得及打探,我这就出去查探一下。”

    “等一下,既然飞鹰对你下手,那这事多半是我师父干的,我看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向南转身对三名婢女说道:“几位妹妹,劳烦你们去探听一下风声,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答复,现在就去吧。”

    众女齐声称是,退了出去。

    陆崖道:“这样也好,希望早点有消息。不过我怎么样能打败飞鹰,之前你告诉我说一定可以取胜,不知道你要如何帮我?”

    向南见此刻闺房内只剩下陆崖和自己两个人,便拉着陆崖的手坐到床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胜了飞鹰,却又不得第一,是什么道理?”

    陆崖心中明白她要问什么,只得说道:“小南,我知道……你待我很好,但是……我却不能做你的郡马。”

    向南的脸上马上罩了一层严霜,问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娶我?是不是因为素梅?如果你喜欢她,你就把她也娶了,叫她给你做小妾……我……我也愿意。可……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主仆二人共侍一夫在当时也属平常,但向南自幼娇生惯养,身份地位高高在上,这样羞人的话说出口来实在是觉得委屈,当时心如刀绞,眼泪也如断线的珍珠夺眶而出。

    陆崖道:“我不是因为素梅,刚才的事真的是误会。”

    向南扑到陆崖怀中,失声哭道:“那又是为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郡主都可以不做,我宁愿和你浪迹天涯,不管是锦绣江南还是苦寒大漠,我都不后悔。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

    陆崖见向南哭得那样厉害,也觉得难过,他不是不喜欢向南,而是觉得不能去喜欢她。为什么呢?除了尹兰的因素,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门第之见?对立的阵营?似乎陆崖都无法找到满意的答案,因为向南为了他愿意放弃一切,世上还会有哪个女子会像她这么死心塌地的去爱一个人?也许有,也许没有,陆崖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再说什么言语都只会刺激向南,陆崖只好轻轻将她抱着,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胸膛来温暖她那颗受了伤的心。过了半晌,向南哭得累了,才说道:“今晚你陪我好不好。”声音都有些沙哑。

    陆崖歉然一笑,“男女授受……”

    未等他说完,向南将他的嘴吻住,不许他再说下去。湿热的嘴唇,交叠在陆崖的唇间,上面还有咸咸的泪水,陆崖也觉得意乱情迷。但灵台间尚有一丝清明,叫他收住了心猿。他轻轻推开向南,道:“不可以这样的,男女授受不亲。”

    向南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推到床上,接着趴到陆崖身上,紧紧将他抱住,嗔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你现在为什么在我的房间?在祁州时你又干了什么?”

    陆崖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应答,若说自己遵守礼教,可和向南的肌肤之亲却也早就数不胜数了,但若真的任由向南胡来,势必要做蒙古郡马,可尹兰还在等自己回去?如何对得起她?

    向南却不理会陆崖所想,她如同一团火只想将眼前这个男人熔化,趴伏在陆崖耳边喃喃地说道:“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

    “我要听真话,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向南泪水未干,将脸贴上陆崖的胸口,“不要说谎,我会心痛的。”

    陆崖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陆崖确实分辨不清,若说喜欢,和她在一起却没有像和尹兰在一起时那种手足无措的心动感觉,也不会像迷恋尹兰那样迷恋于她;要说不喜欢,他和向南在一起时又感觉无拘无束,很放松,就算开玩笑似的骂她、欺负她,向南也绝对不会生气,这些事他对着尹兰却做不出来。

    “小南,你不是要睡觉了吗?我该走了。”

    刚要起身,却又被向南从后扑倒,她双臂环绕着陆崖,双手在陆崖的胸前抚摸着,贴着陆崖的耳朵说道:“今晚你不能出去,我师父在到处找你,只有我这里才最安全,你想不想打败飞鹰?”

    陆崖道:“自然想,你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我要杀了他,为民除害,也为我师兄报仇。”

    向南闻听,心中一动,原来他以为那两个浑人烧死了,道:“告诉你,你就走了,如果想为你师兄报仇,就得听我的安排。”

    陆崖道:“那现在你……也不需要这样抱着我。”

    向南道:“为什么现在不能?从前就可以”

    陆崖道:“祁州之时是因为我受了伤……”话未说完就觉得后悔,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祁州,只因为在那里与向南相拥而卧吗?

    向南却不回答了,把手伸到陆崖衣服里,幽幽地说道:“陆丫,你知道吗?我很怀念小时候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你个子好小。”

    听向南说起小时候,陆崖也不禁想起那时与向南朝夕相处的时光,虽深陷炼狱每日都觉得心惊胆战,但只要依偎在向南的身边,便觉得不那么害怕。“那时候你比我大……”陆崖被向南抱着,竟觉得有些意乱情迷,随口胡说了这么一句。

    “现在我就不比你大吗?我始终都是比你大一岁的,那时候你父母双亡,每当我抱着你的时候,就发誓今生一定要保护你,做你最亲近的人。”

    陆崖明白向南所指,便道:“可惜……我始终都是要离开的,我们民族之间的仇恨难以化解得开。”

    向南也不理会陆崖所说,只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保护你是我最大愿望,可最后你还是被人抢走了,我为了你哭了好几天呢……呵呵,那时候真傻。”说着向南竟然轻笑一声,接着说道:“陆丫,你转过来,我想看看你,看看你和小时候差了多少。”

    陆崖听女儿肺腑之言,也不禁感动,转过身来,与向南四目相对,却不敢再多看看一眼,将二目闭上。向南美丽的脸庞,离得很近,檀口轻起,口中湿热的气流扑在陆崖的脸上,“你比那时候好看多了,你睁开眼看看我。”

    陆崖重新张开眼睛凝望着向南,那如星光闪耀的眼睛,那梨花带雨的面容,的确很美,情不自禁地说道:“你也是。”

    向南勉力一笑,“抱着我好不好?你也保护我一次。”

    陆崖却没有动,淡淡地说道:“小南,比武大会之后你师父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我夺了第一也是死路一条,我们阵营不同,你何必那么执着?”

    陆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向南仿佛看到了陆崖被杀的一幕,她知道白莲教的叛逆是什么下场,也知道陆崖身份败露之后再与飞鹰比武定是九死一生,就算得胜,亦摄斯连真也不会放过他的。何况还有李恒、还有父亲,包括忽必烈,这些人都要置陆崖于死地,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又落下泪来,“那我就再保护你一次好了。”说罢将陆崖紧紧搂在怀里,整个身子贴靠在陆崖身上,双腿缠绕住陆崖的腿,那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因为她害怕,害怕陆崖会就此离去,因为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份爱恋的孤独,因为她难过,难过到就想这样相拥着死去,唯有拼尽全力地去抱紧他,才能缓解此刻她心中的疼。

    陆崖尽管觉得昨夜受伤的肩膀痛入骨髓,但他也只是默默地承受,甚至昨夜伤口处因为被向南挤压,撕裂开来,也不哼出一声。因为他知道,他能留给向南的安慰只能是一段痛彻心扉的回忆。

    向南觉得臂弯处湿漉漉的,这才发现陆崖的肩头和腿都在渗着血水,又惊慌又温柔地问道:“你昨晚受伤了?”

    陆崖点点头,“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向南道:“血都染到我身上了,还说没大碍,把衣服脱掉。”说着就来脱陆崖的衣服。

    陆崖赶紧制止,“这可不行,那样的话……”

    向南却不由分说,“怎么不行?难道有伤不看吗?我撕了你的衣服,看你听不听话。”说着就要将陆崖的夜行衣撕掉。

    她自幼习武,可不似尹兰那般柔弱,若真的要撕掉陆崖的衣服绝非难事,陆崖赶紧道:“别撕,我自己来。”

    向南看到陆崖扭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不只一次看过了,害臊什么?”她指的不光是小时候在古寺,还包括在祁州将陆崖吊在树上之时,想起那些趣事,陆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将衣服脱下。

    向南指了指陆崖的腿,“这里也流血了,裤子也得脱。”

    陆崖心想,反正她看也看过了,脱就脱吧,干脆把裤子也脱掉,两处伤口血水渗出,早将之前的药布浸透。

    向南嗔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说,把我的床都弄脏了。”

    陆崖歉意一笑,“真是对不起了。”陆崖自知今晚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制服飞鹰的办法向南还未说,而且明日还要等素梅她们的消息,索性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说。向南站起身,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拿了条手巾过来,替陆崖擦拭着伤口。

    向南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擦拭,那眸子里仿佛有母亲般的关怀的眼神,陆崖也不禁感动。“很疼吗?”

    陆崖摇摇头。

    向南将手巾放好,在伤口上吹了一会儿气,“小时候我娘就是这样吹的,吹一吹就不疼了,”陆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更想不到平时刁蛮豪放的向南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她又将床单撕下一块替陆崖包扎,“现在不方便去找大夫,你先委屈一下,明天我叫素梅他们买些药来给你。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明天……”她忽然发现陆崖正在盯着自己出神,虽然性格豪迈,却也不禁大羞。对着陆崖的的大腿用力掐了一把。

    陆崖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说道:“你让我想起了我娘。”

    向南没说话,只是笑笑,接着又回到床上依偎在陆崖的身旁,但这次却是轻轻地抱着,不敢再用力,“你也抱一抱我,好吗?”

    向南这样对自己,陆崖再要拒绝这个小小的要求未免太伤人了,他轻轻将向南揽入怀中,叫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这样可以吗?”

    向南幽幽地说道:“好暖和……”之后便再没有任何话语。

    陆崖担心父亲和朋友的安危,又想自己吉凶未卜,师兄葬身火海,尹兰还在忠义岛苦苦盼望着自己回去,但这时却毫无办法。

    向南则在陆崖的怀抱里,想起若菊的死,想起陆崖说的话,这些都她都痛心不已,尽管二人相拥而卧谁都睡不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淫邪之念,他们只是互相在对方身上寻找着稍许慰藉。

    过了许久,陆崖才问道:“你打算怎么救他们?”

    向南闭着眼睛,却没有回答,陆崖见她睡着的模样是那么美好,那么可怜,也禁不住心动,将她的手拉过来握着,在她的樱桃般的嘴唇轻轻吻落,却未曾留意一滴清泪正沿着向南的眼角悄然而落。

    (本来想双更的,但是最近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写,中午也没空传,所以两章合一章传了,各位抱歉!)

第51章(上)知己情书斋逢阻

    第二天中午,素梅、翠竹二人打探消息回来,还未进门翠竹便道:“主人,我们已经知道醉太白那些人被谁抓去了?”

    向南早上叫幽兰请了大夫,抓了些止血镇痛的药,此刻她正在给陆崖换药,二人闻听齐问道:“是谁?”

    翠竹道:“是李恒大人。”

    向南奇道:“怎么不是师父抓走的吗?”

    陆崖道:“原来如此。之前我们都猜错了。那王孝跟踪你师父,发现了我的留下的弓箭,便知道教军场的火是我放的,他恼我烧死了他的狼队,又知道我和醉太白有牵连,便一面派人去烧了秀苑,一面派人去醉太白抓人,他自己则亲自来抓我。”

    素梅道:“怪不得现在官府在四处缉拿你,那你还参加比武大会吗?”她不知不觉地替陆崖担心起来。

    陆崖冷哼一声,“我不但要去参加比武,还要把大都搅闹一番呢。”

    素梅道:“那也太冒险了,你……”她忽然发现向南正看着自己,后半句话便没说出来。

    向南见她不说了,才道:“就算你要去比武,也要想办法出城才行。现在城里风声那么紧,你怎么出去?”

    陆崖道:“你带我出去。”

    向南面有难色,她自然有办法带陆崖出去,可带他出去等于看着他去送死,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便道:“我没本事带你出去,你乖乖留在我的房内,你的那些朋友我自会想办法相救,至于替你师兄报仇的事则更不需要,你师兄……”

    她本想说“你师兄其实没死”。可陆崖不等她说完,便怒道:“就算不为报仇,我也决不能留着飞鹰,比武大会我是去定了,就算我不能娶你,也不能叫你嫁给一个魔头。”

    向南一听他这么说,也不由得感动,尽管不知道陆崖的心中是否真的为了她,但至少他很在乎自己,不过要叫他去送死,又觉得不忍,冷冷地说道:“我不会嫁给他,也不会带你出去。”

    陆崖道:“既然如此,我自己想办法了,我去找马可波罗。”

    向南道:“找他有什么办法啊?你现在出去,还没见不到他恐怕就被抓起来了。”另外三人也随声附和,都叫陆崖不要冲动。

    陆崖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马可波罗身上有一块御赐金牌,任何地点都可以畅通无阻,就是皇城他也可以凭借金牌自由出入。”

    向南问道:“真的?可向他借那块金牌,你怎么知道他一定给你?”

    “我也没把握,不过我和马大哥交情深厚,借出来应该不难。”实际心中确实拿不定主意,那金牌马可波罗视为珍宝,如何肯轻易交出。

    向南想了一会,道:“那你也不能出去,若菊……”她刚刚说完,意识到若菊已死,平时吩咐惯了的,此习惯一时竟难以改变,众人都觉得心里一沉,向南转而道:“幽兰,你去驿馆把马可波罗请到……请到崇国寺,就说……王爷今晚有事情找他。”又在幽兰耳边耳语几句,幽兰频频点头,这才离去。

    翠竹待她走后问道:“为什么要请那个外国人去崇国寺啊?”

    向南道:“难道叫他也进我的闺房吗?这里除了陆丫和我爹,没有另外的男人进来过。”

    素梅听到这话,觉得一阵难过,将头低下。向南知道素梅场有些话不便说出,便对素梅道:“你去外面守着,若是我爹来了,你便赶紧通知,素梅也知其意,转身离去。

    向南待她走后对陆崖说道:“你若想救人,就一切听我的安排,乖乖呆在我房间里,哪里也不许去。”

    陆崖道:“那将他们救出来,又怎么送他们出去?”

    向南问道:“之前你的救人计划是什么?”

    “化妆成镖师混出去。”陆崖答道。

    向南闻听一笑,“装女人你还行,装镖师恐怕不妥。”

    陆崖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向南正色道:“那你到底信不信我?”

    “我自然信任你,否则也不会找你。”

    “那你告诉我剩下的人藏在哪?”

    向南一问,陆崖也不免疑心,之前若曾提醒“防止向南因爱成恨”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但转念一想,绝对不会,就算向南要害我,昨晚很多机会都可以下手,我相信向南。便将众人藏身在祥和书斋一事告诉了向南。

    向南点点头,问翠竹道:“这些人官府可有通缉?”

    翠竹道:“现在外面只通缉陆公子一人,醉太白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抓,其他的人没听说。”

    向南对翠竹说道:“翠竹,你去祥和书斋告诉那些人,就说陆崖现在没事了,约他们今晚同去崇国寺一会。”

    陆崖惊问:“为什么都安排去崇国寺?”

    向南看着陆崖怀疑的目光,道:“你还是不全信我。总之你不许出去,最好你写封书信交给翠竹,要不他们也不会去的。”

    陆崖将信将疑,尽管他绝对信任向南,但她如此安排倒像是要将马可波罗、火云、若水等和自己有关联的人一网打尽,独独留自己在府内,是因为她爱我,所以把我保护起来?

    向南拿来文房四宝,放到桌上,对陆崖道:“快写吧。”见陆崖还在犹豫,叹了口气道:“果然立场不同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不写就算了。”说罢转身就走。

    陆崖上前拉住她的手道:“若留书信,像若菊一样有失,岂不是连累了更多人?”陆崖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但更重要的是为自己的犹豫找了个理由。

    向南冰雪聪明如何能猜不透陆崖心中所想,但陆崖既然已经这么说,她也就不再计较,真的信任也好,假的信任也好,他都不会为了自己留下来,可是她要陆崖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故此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对,写信确实不妥,不过你千万不可出去冒险,一切等到比武大会那天自有分晓,你乖乖地等我的消息。”说着带着翠竹离去。门外素梅在盯着,她倒是可以放心办事。

    向南带着翠竹离开王府急冲冲赶到祥和书斋,门口小童伸双手拦住:“你找谁?”

    向南也不答话,一把将小童推开,那小童能有多大力气,被她一推摔了个跟头,小童赶紧高喊道:“先生救命,有恶人闯进来了。”

第51章(中)红颜义怎堪相报

    向南也不答话,一把将小童推开,那小童能有多大力气,被她一推摔了个跟头,小童赶紧高喊道:“先生救命,有恶人闯进来了。”

    陆崖离开已经一个昼夜,房内英雄都在焦急地等他的消息,忽听小童大喊,均想不妙,醉太白尚有一间密室,祥和书斋本是张珪和邓剡二人平时修习孔孟之道的地方,密室机关全都没有,如果官府派人搜查,实在是无处藏身。

    几个人互望一眼,邓剡道:“不如打开后窗,你们先躲一躲再说?”

    秦万东是山东人的红脸汉子,脾气最是火爆,喝道:“都已经打上门来,还躲什么?干脆和他们拼了!杀一个算一个。”也不听邓剡在身后劝阻,“啪”地一脚将门踢飞,随手抄了把钢刀直奔院内杀来,一见是向南和翠竹,不由分说劈头便剁。

    向南向旁一跃,说道:“为何一见我就要打?”

    秦万东道:“我见过你,你是那蒙古郡主,快说将我陆崖弟弟藏到哪里去了?”说罢又是一刀斜劈下来,向南疾向后仰,刀锋从鼻尖上急掠而过,秦万东得了势,却毫不容人,一刀紧似一刀,向南心中暗惊,这样再躲下去,难免哪一刀就被砍到。

    翠竹一旁急道:“你陆崖弟弟又没死,你杀了主人,就更别想知道他在哪里了?”

    秦万东并不理会,唰唰唰又连砍十余刀,刀锋势如暴雨,向南不敢怠慢,展开轻功,在刀锋间穿来插去,均险险躲过。

    此刻其他人也均赶到,见这红衣女子身法快捷,轻功如此了得,都不禁暗暗佩服。

    秦万东心想这女子与我打了这么半天也不还手未免太轻视我了,大怒道:“为什么不还手?”当下钢刀挂风,越舞越快,招招进袭,竟不顾防御。

    向南暗叫厉害,这秦万东刀法娴熟,势道凌厉,又只攻不守,威力更是加倍,再不出手恐有性命之忧。只好抽出宝剑与秦万东对敌。

    秦万东没料到她突然出剑,方才一招使得老了,加上未曾防守,被向南将钢刀架住,左手在他腋窝处奋力一点,秦万东手臂酸麻钢刀立时脱手。

    但他对敌经验丰富,临危不乱,钢刀才丢,下面却出了一腿踢向向南的膝盖。向南方才见他一脚将房门踢飞,已知此人腿上功夫了得。若是被他踢到膝盖那自己这条腿算是残了。

    情势紧迫,也容不得向南多想,忽地纵起,双腿齐发,左一脚右一脚,连续在空中踢了八脚,却都是刚刚擦到秦万东衣衫时,便即收回,却已经将他逼得连退八步。

    就在快要落地之时,忽听身旁一声长啸,一股劲风猛向腰间袭来。

    向南也不回头看,将宝剑向旁斜刺阻住来人,落地时见是张道真在斜刺里打了她一掌,向南笑道:“怎么要两个一起来吗?”

    张道真笑道:“我不似他那般没见识,我知道你没有敌意,只不过见你武功不错,一时技痒想和你过两招。”

    说罢一拳打出,向南左肩微侧,后退一步,秦万东趁机闪退一旁,对若水说道:“嫂子,这郡主的武功不弱,若不是在比武大会上夺魁之人也不配与她成亲了,娶过门了恐怕还要受她的欺负,幸亏我和老张及时退出。”若水白了他一眼,掩口偷笑。

    向南听这秦万东说自己武功高强,不禁得意,便想使点厉害的手段,她躲过张道真一拳之后,将宝剑交于左手,右掌出手如电,使了一招“山走蛟龙”,又怕打伤了张道真不好和陆崖交代,只用了三成力,待张道真躲避之时,手肘斜弯向下,直击张道真小腹。本来以为这一掌必中,哪知对方滑溜异常,在间不容发之际竟而躲开,向南不觉也是一惊,娇咤道:“身法倒快!”掌随声落,一招“层峦叠嶂”打出,这一招她干脆弃了宝剑,双掌齐发,挂着呼呼风声,连绵不断向张道真打来。

    张道真本以为她丢了宝剑,与自己实力相当,但却没想到对手掌法更加凌厉,若再打下去十招之内就要落败。心中一急,被向南一掌打到胸口,好在这一掌力道不重,也知道向南手下留情。

    向南收招道:“承让了。”

    “来接我这一掌!”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向南只觉得背后一股奇寒之风袭来,便知身后出手之人,内力深厚奇特,掌还未到,阴冷之气已经笼罩周身。

    “偷袭我吗?”向南说罢,回手却打出一招奔雷拳的“雷霆万钧”这一招势大力沉,倒是毫无保留的十成功力,她之前与陆崖切磋武艺,陆崖曾教过她,此刻敌人在身后出掌,她情急之下反身使出这一拳,就算自己被敌人打到,那对方也要受伤,此乃围魏救赵的办法,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啪”一声,拳掌刚好相对,出手之人和向南各向后倒退三步,二人皆是一惊,向南心想,这女子比那两人功力高出许多。

    那女子则想,怎么蒙古郡主会陆崖的武功,但是内力又和陆崖身上那股保护他的功法相同。

    那女子自然就是若水,她之前给陆崖传功已经损耗不小,再加上碎心掌的内力正好克制她的寒冰真气,故此竟被向南打退了三步。但她向来是不愿认输之人,如今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丫头竟将她打退几步,顿时大怒,冲上前去,双掌带着寒气,分左右攻来。

    向南将头一低,险险躲过,众人只见两条人影夹杂着呼呼的风声,斗得异常激烈,一个内力精纯,一个身手敏捷,一个寒冰神掌,一个拳掌相叠,当真各有所长,难分高下。

    打斗到千余回合,向南毕竟功力稍浅,渐渐落了下风,翠竹见主人逐渐守多攻少,心中着急,火云则对向南另眼看待,她掌法超群,步伐稳固,只是功力不足,心中暗暗佩服:虽说若水传功给陆崖,内力有所损耗,但经验毕竟丰富,这郡主年纪轻轻能与夫人斗上千余回合也实属难得了。眼看向南再打下去就要落败,竟起了相惜之心,叫道:“且住吧!”

    若水跳出圈外,依然气定神闲,气不长出,向南则显得有些疲惫,“我好意来给你们送消息,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见面就打。”

    张道真笑道:“起初秦万东以为你是来抓人的,故此莽撞出手,但现在我们都明白了。”

    翠竹道:“我们若是想抓你们就该带一大队官兵来。”

    秦万东也拱手赔礼道:“不错,方才郡主手下留情,我已经知晓了,在下实在不是郡主的对手。”

    若水则笑道:“正所谓,不打不成交,我们想不到蒙古郡主竟然传授武艺给陆崖,实在是看走了眼。”

    向南见这几人改变态度,这才道:“我是受陆崖所托,告诉你们今晚在崇国寺一会……”向南将计策讲述一遍,淡淡地说道:“你们依计行事,至于能否成功,我也没有把握,希望能帮到你们吧。”

    若水道:“你是蒙古的郡主,我们如何相信你?”

    向南冷冷说道:“信不信由你们,你们也不值得我去欺骗,只是陆崖叫我帮他,你们白莲教和我一点瓜葛也没有,我实在是没必要帮你们。只是你们如今除了信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火云见向南说的有道理,便拱手道:“难得姑娘深明大义,请受火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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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下)红颜义怎堪相报

    向南冷冷地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们所说的什么义气,也不是为了你们反抗朝廷,我全是为了陆崖,希望你们能成功……救了他之后,你们带他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将来若要再见,我们说不上就要兵戎相见,到时候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众人听她这么说,便都沉默不语。待向南走后,若水问众人道:“我们要不要信她?我担心她欺骗我们,之前陆崖去城隍庙就是她写的信诓骗去的。”

    秦万东道:“若水说得对,万一这是个圈套可怎么得了?”

    邓剡却说道:“我看不会,若是她想害我们刚才就可以下手,而且陆崖那么相信她,我们也应该相信。”

    张道真道:“方才她手下留情,不像是坏人,而且依照若水所说那陆崖的武功有一些得到了她的指点,我看这姑娘人还不错。”

    若水仍坚持己见,道:“那又如何,没伤了你就确认她是好人吗?何况陆崖为什么不亲自来和我们说,却又叫她来传递消息,而且一无书信,二无凭证,我们如何信得过一个蒙古人?”

    火云摇头道:“她刚才说的对,除了信她我们还有什么选择?救人要紧,就算崇国寺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了。”

    到了傍晚向南和翠竹才回到王府,陆崖在闺房内等了一天,心中着急问向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向南只道:“你只需要听我的安排就好,不需要问那么多。”

    陆崖再三询问,向南也只是不说,当晚二人依然同榻,和衣而眠,陆崖因疲累很快睡熟,向南则辗转反侧思量着下一步的计划,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一时也觉得踌躇,但总不能叫陆崖以身犯险。

    过了二更天,窗外有人低声呼唤,“主人,睡了没有?”

    向南见陆崖已经睡着,偷偷起身披了件衣服,又在首饰盒里挑了几件最贵重的首饰,这才推开房门出去,见幽兰在门前等候,她便拉着幽兰的手偷偷来到花园的假山后面,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幽兰道:“按照主人吩咐,我已经把马可波罗请去了。”

    向南道:“那两个傻瓜可曾听你的安排?”

    幽兰道:“他们已经和后去的一帮人会合了,估计明早就会出城。”

    向南点点头,将首饰递给幽兰,“这些首饰价值不菲,你找个当铺换成银两,足够你过下半辈子了,谢谢你帮了姐姐,权当打赏给你。”

    幽兰推辞道:“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需要用钱的。”

    向南道:“这件事不能留下任何线索,你明天一早带着银两离开大都,永远不要再回来。”

    幽兰闻听,忙跪倒在地,急得都要哭出来,“主人,幽兰做错了事吗?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向南叹了口气,将幽兰扶起,说道:“没有,幽兰做得一直都很好,我很满意。但是这次不同,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那外国人和陆崖不是一条心,将来找到王府来认出了你,那样会连累我们全家的。你只有速速离开大都,方才能保我一家没事,若是他问起我爹为什么叫他去崇国寺,我爹也一概不知,无凭无据谁也拿咱们没办法,你若留在此地,后患无穷,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但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说完这番话心中也是一阵难过,若菊已死,幽兰又不得不离开,儿时相伴的伙伴越来越少,怎能叫她不觉酸楚?

    幽兰也是极舍不得,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最后,幽兰丢下首饰,道:“主人,蒙你大恩,无以为报,这些首饰怎么能比得了我们主仆之间的情谊?幽兰走了,主人保重。”说完哭着跑了。

    向南回到房里,怅然若失,看着陆崖熟睡的样子,心中暗道:陆崖呀,陆崖,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心都碎了吗?

    次日,陆崖又问起陆秀夫如何解救之事,向南只说已经办妥,等比武之后,就见分晓。陆崖虽然心中着急,但此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将一切赌注压在向南身上,究竟这赌局是输是赢,他也越来越没把握。当天,向南又把碎心掌的要领反复强调,并告诉他与飞鹰对敌之时,飞鹰用什么招数,你只需要用相同的招数即可,但万万不可与他力拼。陆崖一一记下,他把之前所学的所有武功全部思索一遍,加上贾步平遗留下来的秘籍也认真研究,但是心里依然没什么把握。

    当晚下起了瓢泼大雨,陆崖心中焦躁,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子。向南坐在**头,倒显得格外悠闲。

    如今向南身边只剩下素梅和翠竹两人,俱都在左右伺候,翠竹见陆崖走来走去,便道:“别在走了,转得我头都晕了。”

    素梅抿着嘴偷笑,却不敢多和陆崖说一句话,陆崖不理会翠竹,摊开手对向南说道:“这场大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我要如何出城?小南,你们一点消息也不给我,难免我心里烦躁。”

    向南伸了个懒腰,笑道:“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不过这雨也真麻烦。”

    陆崖不解,问道:“怎么麻烦?你早就有办法了是不是?”

    向南道:“我本来想叫你打扮成幽兰的模样,装作我的侍女,跟着我轻轻松松就混出去了,但是这场雨来得不巧,怕把你的胭脂冲掉了。”说完咯咯地笑出声来。

    陆崖急道:“那御赐金牌可曾到手,既然这个办法不行,只好用那个了。”

    向南道:“别人拿着金牌可以出城,你能吗?一露面就得被人识破。”

    陆崖坐了过来,拉住向南的手道:“好姐姐,你就帮我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带我出去,我要替若菊和我师兄报仇雪恨。”

    提起若菊来,向南又不免难过,便抬手朝陆崖的手打了一下,“别又提伤心事,你这次就算出去也危险得很。自己也要千万小心,到时我帮你混进教军场,之后的一切就看你的了。”

    陆崖大喜,“怎么出去,告诉我。”

    向南道:“明日若还下雨,我便坐轿子去看比武,你和我同乘一副轿子,这样就行了。”

    “好主意!”陆崖道:“等到了地方我再偷偷溜出去,不过我这次要堂堂正正地以陆崖的身份去比武,可不要再扮女人了。”

    向南道:“没人要你扮女人。比武之后,不管输赢,自会有人接应,你就赶紧逃走吧,不要再来大都。你我也……永不相见……”说到这向南又要哭,朝陆崖的胳膊上用力拧了一把,“都是你,本来我不愿意去想这些事的。”

    陆崖吃痛,见向南如此,只好忍着,说道:“真的多谢你了,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向南叹道:“不忘又能怎么样呢?我愿意跟着你走,但你却不会为了我留下。你最好还是忘了,我也最好忘了,咱们……”说着说着又觉得难过,便又改口道:“不必谢我,明天你要是打不过他,变成死鬼别来回来吓我就好了。”

    陆崖知道她故意掩饰心中悲伤,想到与向南可能就此永远分别,顿觉不舍。这数月来向南经常陪在左右,又对他情根深种,两人肌肤相贴何止一次,便是罹难之际她也依然不离不弃,陆崖又非草木,岂能不为所动,只是他因为两人属于不同阵营,又因为爱慕尹兰在先,便把这份感情深深压抑。明日就要分别,有些话若是不说恐怕再难有机会,他也不顾翠竹和素梅在场,将向南轻轻搂在怀里,道:“小南,其实我……”

    向南却将他推开,道:“有些话不必说了,说出来只会更让人难过。”

    陆崖低头不语,他能给向南什么呢?

    向南说的对,那句话说出来只能是伤害。

第52章(上)无良徒重出江湖

    到了天明雨也未住,反倒比昨日更大了。

    伯颜一早去了教军场,向南待伯颜走后,才带陆崖出门。陆崖先扮作侍女陪向南上轿,轿子走了一段路他便脱下女儿装束,这身臭肉早被向南看过,陆崖也顾不得许多,就干脆在向南面前换上男儿装束,向南也不知避讳,陆崖怎么脱,她就怎么看。

    两个人相视一笑,均觉得有趣,陆崖低声道:“亏大了,被你看了好几次,迟早有一天我得看回来。”

    向南把头扭到一边,对着窗帘不去看他,笑道:“有本事你就来看,不过怕你没这个机会。”陆崖见分别在即,向南反倒不像昨天那般伤心了,也许是故作欢颜,心中的伤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就在这时轿子忽然停住,前面有人说道:“去哪里的?”

    陆崖和向南同时一惊,外面素梅骂道:“瞎了眼吗?王府郡主的轿子也敢查。”

    外面的官兵闻听解释道:“小人不知道啊,不过这是奉命行事,出城的人一律盘查。”

    素梅道:“谁下命令,那么大胆?那王爷的轿子你是不是也要查啊?”

    官兵结结巴巴地道:“这……别叫我们太难做,这是李恒大人的命令?”

    向南在轿内道:“别和他啰嗦了,让他来查,查不出什么就有他好看。”说着轿帘一挑,那官兵见果然轿内只有一穿着汉人服饰的美貌少女,之前向南在东市亮相他也曾见过,见向南的气度并非寻常百姓所有,现在又阴沉着脸,当即点头哈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果然是郡主在内,走吧,走吧。”

    向南哼了一声道:“我问你,为何今日巡街的不是张珪将军的人?”

    那官兵赔笑道:“郡主有所不知,前一段时间白莲教起义,李恒大人在大汗面前告了张珪一状,现在怀疑他与那些人有关联,故此兵权暂时交给李大人代理。”

    向南点点头,不再理会他,把轿帘放下,吩咐道:“走吧。”

    等离开那队官兵远了,陆崖才从向南座位下钻出来,手里还抱着脱下来的衣服,惹得向南咯咯地坏笑。陆崖坐到她旁边,边换衣服边低声道:“笑什么?你的腿都给我看到了。”

    “呸,”向南嗔道:“谁叫你乱看?”两个人仿似情侣间调笑,彼此心中都觉得有趣。

    过了半晌陆崖才道:“看来之前定下的计策已经削弱了张珪的兵权,这样我们逃走就更有把握了。”

    向南奇道:“什么计策?”

    陆崖将之前与火云等人定下的挑拨离间之计讲述一遍,向南听完说道:“虽然张珪不会去教军场了,不过你要走脱却也没那么容易。”

    陆崖点点头,心中却想,如果走不了就与那些恶人同归于尽好了。

    等到了教军场,轿子就停在后方,翠竹和素梅打着伞先陪同向南去擂台后面观战。陆崖则将藏在轿子里,偷偷掀开轿帘向外面偷看,擂台上面扯了一块大帆布,却也只遮挡了评判和几位官员。刘大同仍然屹立不倒,也不知道他打了多久,显然是这一场他又占了上风,正把一个大汉从擂台上丢下。

    外面大雨滂沱,除了少了八卦门的几个朋友,之前一些大门派都在冒雨观看,有的穿着蓑衣,有的拿着雨伞,有的干脆就光着脊梁在雨中淋着,但各门派观众的热情却很高涨,。再看王孝穿着蓑衣面无表情地站在擂台旁,看来今日他并未打算发射金针,也可能是被贾步平偷走暗器之后来不及另行准备?

    袁振彪依然笑呵呵,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两个人都是李恒的人,但他们所说的神秘剑客又在哪里?陆崖在人群中仔细看了看,却也未发现什么端倪。

    陆崖看看左右无人,披上蓑衣带好斗笠,偷偷从轿内爬出,他背上背着弓箭,腰挎着五雷神机,双鞭太过显眼,便合作金枪用布套套着,大多数人都在观看比武,也没人留意他从什么地方出来。

    陆崖刚走到人群中,刘大同又胜一阵,袁振彪高声道:“刘掌门拿下第七胜了,真是叫我们大开眼界啊。”

    台下豪杰欢声雷同,均为刘大同叫好,刘大同从早上打到现在,依然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向台下抱拳道:“刘大同谢谢各位抬爱,还有哪位前来指教?”说了半天也无人上台。

    刘大同正暗自得意,忽然有人喝道:“蒙古人打不过你,我来试试吧。”从江南地界的队伍里走出一人,头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一件黄色道服,中等身材,人群中极不起眼,腰间提着一件兵器,也用布套套着。

    那人跳上擂台,拱手道:“在下杭州冼苍山,来领教刘掌门的高招。”

    刘大同见来人客客气气,便也抱拳施礼道:“幸会幸会。”

    擂台下面却一阵议论纷纷,要说江南英雄当属辛不平最为出名,青年一代当是铁比熊霸陈一华;通天灵猿付二探;独脚金蟾谢三安武功最高,但是应该都不是刘大同的敌手,最近又新出世一个陆崖,自称黄云大侠的,众人也有些耳闻,但是这冼苍山这个名字却从未听说,他凭什么本事来挑战刘大同呢?

    就听冼苍山笑道:“刘掌门武功高强,在下实在佩服得很,还望手下留情。”

    刘大同道:“这个比武损伤在所难免,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我尽力不伤你也就是了。”他以为这冼苍山是怯场了,言外之意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

    李恒忽然道:“冼大侠不代表汉人,代表桑哥大人。”

    冼苍山冷笑一声道:“不错。”

    众人闻听先是一愣,接而哗然,“原来是鞑子的走狗,什么大侠。”

    “刘掌门打败他。”

    “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陆崖闻听也不禁心中一动,原来这个冼苍山就是李恒请来的神秘剑客,故此对这冼苍山格外留意。台上亦摄斯连真也是神色微变,他从这神秘道士上台开始,竟然看不出这个冼苍山有什么特异之处,但这样反而叫他更为心惊,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本领?

    刘大同一听冼苍山乃是桑哥的人,再加上擂台下的人这么一起哄,便对这人有些鄙夷之意,哈哈大笑,“既然是走狗,那我还留什么情,你把武器解下,我们来大战三百合,不对,不对,三十回合就打你下台。”

    冼苍山道:“我一向剑不离身,比武之时我若拔剑就算输。”刘大同心想那布套里的定是一把剑了。

    李恒笑道:“怎么,瞧不起我们?还是怕了?”

    刘大同根本没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冼苍山放在眼里,哪里会怕,“好!那就出招吧。”

    冼苍山将斗笠摘下,随手丢到一旁,这才露出庐山真面目,此人面如冠玉,长眉郎目,三缕胡须,便是在雨中也一派道骨仙风。

    陆崖不看则可,一看之下竟是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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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中)无良徒重出江湖

    ★感谢舞落如梦打赏

    陆崖不看则可,一看之下竟是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原来这冼苍山便是当日在鱼柳帮负气而走的险道人。

    他当日得了八王剑和剑谱,自认为不需要再和昔日的狐朋狗友搅合在一起,便独自离开,找了一处僻静山野苦心钻研。驱虏剑法果然神奇,招数不多,也极易练就,乃是一种速成的武功,想那于越海当时只是看了几眼图谱,便已经学会一招,原因就是如此,剑谱后面又有内功心法,因帮主于越海不识字,故此险道人当时并未解释心法内容。当年创此剑法之人,只想着尽快叫宋兵学会好去反抗外敌入侵,却未曾料到有一天这套武功会落入恶人之手,这也是命数使然,实非人愿所能更改。尽管之前险道人资质平平,但是苦练了一个多月,武功竟也大进,再加上八王剑切金断玉便自认为天下无敌。

    闭关出来后,做了几票大买卖,发了不少财。但他想,自己现在一身本领,却终归还要靠打家劫舍过日子,江湖上又没什么名气,总觉不甘心,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自己有用之躯,怎么能只做些无益之事?

    他本不是真正的出家道士,当年只是为了躲避官府追捕,这才扮作个道士,实际比贾步平那个假道士还要假,若说还俗自然也没什么顾及。于是就用了冼苍山的本名扮作一个剑客模样,仗着胆子去找桑哥,并自愿投靠到其门下做一个门客。

    桑哥那时在推行纸钞,提高收税,杭州一带百姓不满者甚多,时不时有小股势力反抗,也正是用人之际,反正多他一个的不多,少他一个其实也无所谓,便收留了他,但也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打手而已。

    有一日冼苍山忽然听说杭州的桑哥大人想选一名勇士去参加大都的比武大会,得胜之后高官厚禄,好不风光。便自告奋勇想去参加比武,那桑哥本来见他不似那些西夏、花剌子模、蒙古兵勇那样强壮,就有些瞧不起,但李恒却觉得张珪也不甚强壮,但是武艺却很了不得,因此便叫他试一试。

    结果冼苍山凭借新学的武功竟然将所有挑战者全部打败,也是他出手狠辣,八王剑又太锋利了些,桑哥门客断手断脚者甚多,连桑哥都觉得有些不忍,但李恒却称他剑法精奇,实在是张珪的劲敌,若是能把张珪砍下一只手来,那才最好不过。

    但是比武大会上又不许用剑,故此另外找来王孝做这冼苍山的帮手,同时教给他一些拳脚。冼苍山用心学习,又把剑招融入到拳法中。开始的时候与王孝打了个平手,他肯刻苦,又有驱虏剑的内功为根基,一个月之后再与王孝拆招,居然胜多败少,又过了一个月,王孝根本就已经不是对手了。

    李恒大喜,这才将冼苍山带来京城,但他有一点不好,就是贪淫**,时常叫王孝去帮他找一些美女,弄得王孝也好不气恼,但他是李恒面前的大红人,也不好得罪,只好四处搜罗美女,又知李恒与张珪不睦,故此才将蝴蝶劫了,没想到的是被陆崖所救,又因此得罪了张珪,所以在那之后冼苍山等人便收敛了许多,一直未再有什么动作。

    直到今日,刘大同加上之前的比武已经连胜了二十几场,再无人敢来应对,冼苍山才觉得是该到自己扬名立万的时候了,这才上台要与刘大同决一雌雄。

    台下众人都在给刘大同加油鼓劲,只盼着他能三拳两脚将这个无名鼠辈打落擂台,可冼苍山一出手,便叫所有人都觉得出乎意料。他既不用掌也不用拳,只是两根手指来迎敌,似乎是点穴的手法,但是横砍斜敲又都不在穴位之上。可偏偏又叫人无从躲避,当真诡异之极。

    几个回合之后刘大同也暗自心惊,这种武功从未有人使过,无法考究他的门派出身,唯气力略显不足,但招数上却是阴毒异常。或插喉、或撩阴,或直取双目,都是人身体最柔软的部位,哪一下打到都不是闹着玩的。

    刘大同心中暗想,这厮内力定不如我,既然不知道他招数来历,我何不用内力取胜。想到这,双掌舞动如风,雨水随着掌起掌落,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水花,将刘大同周身护住,煞是好看。嵩山武学以内力见长,众人见刘大同露了这么一手,无不钦佩。

    冼苍山也是一惊,水花挡住攻击去路,无从下手,正踌躇间,水珠四散,水花中伸出一只大手,一股劲风直袭冼苍山胸口。冼苍山避无可避,只好以指代剑,将驱虏剑法中的一招“直捣黄龙”使了出来,他使得急了,却忘了自己以手指抵这一掌实在是吃亏,搞不好手指都要折断,哪知这一指刚刚挨到刘大同的手心,就听刘大同大叫一声,跪倒在地。

    众人皆觉惊愕,冼苍山却心知肚明,定是王孝暗中帮忙,他怕刘大同再起身反击,干脆把这招“直捣黄龙”使全了,手指向前一送,身子微侧躲过刘大同伸着的手,一指插入刘大同的左眼,接着向后一带,将一只眼珠扣了出来。好在他只是以指代剑,若是八王剑在手,那这一下就能结果了刘大同的性命。

    之前王孝发金针的时候只有陆崖和火云以及少林的人知道,因为没有凭据所以陆崖也未曾声张。贾步平盗走金针之后,王孝担心被他人识破,故此一直隐忍,直到冼苍山上台之后,在拳法上不是刘大同的对手,这才又下毒手,任谁也想不到王孝会故技重施。陆崖心中有数,但飞鹰尚未上台,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刘大同惨叫一声摔倒于地。所有人皆惊呼,嵩山派更是一阵大乱。

    觉婵起身喝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已经将他点倒,为何又夺他一目?”

    冼苍山得意地笑道:“之前说的明白,我叫他手下留情,他自己说的比武损伤在所难免,既然自愿参加比武,生死有命,怪我何来?”

    台下群情激奋,想不到冼苍山道貌岸然,竟是蛇蝎心肠,而且行事歹毒,心机更重,他之前表面上装作惧怕,求刘大同手下留情,又诱使刘大同说出“比无损伤在所难免”实是为方才那一击做了铺垫。

    早有一人飞身上台,用手点指道:“你这走狗,今天我山西焦白泉来会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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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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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记介绍:
宋末元初,陆秀夫之子陆崖,为了复辟大宋浴血奋战……更有神秘武器散弹枪五雷神机出现,陆崖搞了前朝的皇后,又被蒙古郡主倒追,在马可波罗的帮助下企图复辟宋朝的故事,其间父子情仇,前尘旧梦,金枪不倒尽数其中,怎一个精彩了得。千里黄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千里黄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千里黄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