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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鄫     匡政之路txt下载     匡政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二章大事初定(二)

    傅其越脸露着矜持的笑容坐在石家这边的主席,看着苏家那边的动静。他虽然远在沪江,但是对石琳这个聪慧可爱又漂亮的外甥女心里是十二分的喜欢。每年有机会都会带些东西过来,这次外甥女订婚当然要赶来了,顺便跟父母亲、妹妹一家一起过年

    只是傅其越很是郁闷,自家妹妹为什么这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难道自家的外甥女那么难嫁出去吗?父亲也不管一管。刚来时傅其越问过傅承明这个问题,老爷子却是老神在在地说道:“有些人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难道这个外甥女婿就这么抢手。不过当傅其越知道苏望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是县委副记了,倒是很吃了一惊。身为沪江市国资委的一位副处长,体制里的人,傅其越知道副处级有多难,尤其是在地方。于是对苏望很是感兴趣起来。

    不过坐在他旁边的妻子,石琳的舅妈薛子薇的脸却浮出了一丝讥笑声。薛子薇是正宗的沪江女人,而且还是浦西的沪江女人,虽然受过高等教育,比一般沪江女人要开通很多。但是从小被印在骨子里的那种“沪江以外、甚至浦西以外都是乡下”的思想还是若有若无地在她的一言一行里表现出来了。

    尤其是最先赶到的麻水镇那帮人,虽然穿着打扮都像是先富了起来的人,可再怎么打扮依然透露着他们此前的身份,乡下人,再一开口说话,那简直比老农还要老农。薛子薇向丈夫递过去一个眼神,里面的意思明白无误,这就是你那个很出息的外甥女婿的亲戚朋,太土了。

    薛子薇只是沪江市图馆的普通员工,平日里除了丈夫、儿子之外无非就是电视剧、哪家商场又打折、小白菜这月又涨了五分钱之类的关注话题了。对于什么副处级、县委副记没有什么太多的概念,她连自己所在的市图馆馆长是什么级别都没搞明白,只是明白,级别太高,办事就越方便。以前自己儿子想读一家好一点的幼儿园,进一家好一点的小学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现在丈夫级别去了,以前觉得很难的事情现在变得轻而易举的事了。

    可是这内地乡下的县委副记算什么?跟自家丈夫沪江市的副处长比差得十万八千里。

    不过等到武琨、杜西水等人到来之后,傅其越脸色微微一变。接着是渠江县的钟秀山、蔡浩等人到来。苏望只通知了渠江很少数几个人,而范海阳则是在帮忙当迎宾。

    下面出现的人虽然只是让傅其越脸色变了变,但是给其他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科长张宙心、市公安局局长刘建华、市政法委记安明华、市委副记詹利和的代表和秘王业成。

    接着是李川,虽然只是个正科级,可人家还代表了他的父亲,省委常委、潭州市委记李志强送了礼品。张爱国匆匆地赶来了,他除了以同学的身份表示祝贺之外,还带来了杨明和两口子、他父亲张顺和覃长山的祝贺。往后面则是袁立群特意从临近的周阳市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跑了一趟,除了代表自己和刘玉昆向苏望表示祝贺外,还带来了董怀安、罗中令的祝贺。

    最后是俞枢平打来电话,祝贺了几句,俞庭安和罗小六只是嚷嚷着等苏望到首都再请他们,俞巧莲则是从东州打来电话,把苏望埋汰了好几句,说他搞突然袭击,要是早说几天她就赶过来。

    等发烫的手机好容易消停下来,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满满地坐了二十多桌人。石家的来宾感觉分得很清楚,公安制服的两三桌,一脸卷气的又是两三桌,其中有教大学生的高级知识分子和教小学生的“初级知识分子”。

    苏家那边的来宾就显得很四海,工农商学兵几乎都占齐了,如果警察也算半个兵的话,那就全齐活了。

    薛小薇不由对丈夫道:“看来我们家的外甥女婿交游挺广泛的。”

    傅其越微微摇摇头道:“你不明白的,”顿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看不懂啊。”

    腊月二十九,石建国、傅明玉一家三口到傅承明家过年,加傅其越一家和“新近加入”的苏望,非常热闹。

    傅骢文是石琳的表哥,说实话,他从小就对这个表妹很喜欢,甚至到了青春萌动期曾经幻想过这个表妹,谁叫石琳从小就长得一副美人胚子。可是自从知道新中国婚姻法里不允许老表结亲,因为那是封建残余,这才断了念头,只能哀叹,要是自己长在旧社会该多好。于是心里对表妹的态度从喜欢变成了欣赏。

    不过对于苏望,这位几乎已经注定的表妹夫,傅骢文从潜意识有一种排斥感,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把他可爱漂亮的表妹给“占有”了。

    傅骢文现在在沪江大学读B,这个称号这个年代在中国还算是比较新鲜的玩意,不像再过几年十几年,都臭大街了,小学毕业的老板交一笔不菲的钱也能混个B头衔。所以傅骢文心里还是很自负的。

    在长辈的安排下,三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傅骢文也很亲热地跟苏望交谈。但是苏望是谁,两世为人的人精,从政以来一半精力放在出政绩,还有一半精力放在跟人打交道。傅骢文话语中那淡淡的排斥、藐视感,苏望不用转心眼都能感觉得出来。

    不过他还是一副微笑的态度,跟傅骢文攀谈着。

    “哦,你是首都大学经济学研究生,现在还在读博士,导师是俞枢平教授。俞教授的名字我听说过,的确是个很有学问的老教授。我的导师黄教授常在我们跟前提起过。”

    傅骢文只是觉得俞枢平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是对于就坐在他旁边的傅其越而言,那简直就是如雷贯耳了。他连忙中止与石建国的“隔空谈话”,转过来问道:“苏望,你的导师真是首都大学的俞枢平教授?”

    “是的,我的老师就是俞教授,哦,石琳也跟着我见过几回。”

    石琳不明就里,顺着苏望的话题就接下去道:“是啊,我还跟着苏望在俞老的家里吃过两次饭,挺好挺和善的一位老教授。”

    “苏望,韦副市长你知道吗?”傅其越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看似不在意地问道。

    “哦,韦师兄,我知道,还见过两次。一次是跟着老师去沪江做调研,那时韦师兄还是沪江市计委主任,另一次是我单独去沪江市做调研,那时他调到市政府当秘长去了。”

    “苏望,这么说你跟韦副市长关系很密切了?”傅其越的声音有点微微发颤。

    “我们师兄弟联系得都比较密切,隔段时间都会通个电话,有机会在一起一定会聚一聚。”苏望笑着说道。

    傅承明听出一点名堂来了,不由咳嗽一声。傅其越被父亲的声音给打断了,猛地想起父亲的为人和往日的教诲,连忙笑着说:“现在是团年饭,不该提公事,抱歉抱歉,大家开开心心吃饭。”

    薛小薇不明就里,轻声地问丈夫原委。傅其越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薛小薇马脸色一变,看向苏望和石琳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无比柔和了。

    傅骢文是个聪明人,他从父母亲的态度中察觉一些不对,于是也不再对苏望进行盘问了。

    腊月三十,苏望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石琳带回义陵老家,跟家里人一起吃团年饭了。

    初四,苏望就回了渠江县,谁叫他是县委领导,必须值班和参加一些慰问活动。忙完县里的事又要忙镇里的,一直忙到大年十一,石琳要回首都返校了。苏望再忙也要抽出时间去送她。

    由于郎州火车站广场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停车非常麻烦,苏望叫丁大山开车将两人送到广场外面的路口,便让他走了,不必等自己了。

    拎着行李,拉着石琳的手,还没走近广场,扑面而来的只有一个感觉,人真多。

    火车站广场一半搭了一个很大的棚子做临时候车室,可是因为必须凭当天的车票才能进去候车,所以棚子外面有数千人坐在露天的广场地。幸好这几天没有下雪,但是寒风在广场这种空旷地肆虐着。

    坐在地的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更有不少的婴儿,被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小脸通红,闭着眼睛在睡觉。

    一旁的售票处则是一排临时搭建的三合板平房,每个窗口前都排满了人,尤其是往岭南和沪江方向的售票窗口,长龙几乎绕着广场大半圈了。

    石琳有车票,很容易就进了临时候车室的大门,苏望却被看去很负责的火车站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他只好掏出自己的证件。来火车站之前苏望就做好准备了,他知道,在这种环境,就算说自己是渠江县委副记也没有什么人会信,说不定还会被当成骗子给扭送公安机关。于是苏望把自己的市委工作证给带出来了,这是他当选市委委员之后市委办公室给办的证件,说是方便进入市委大院和办公楼。可苏望几乎就没用过。

    “你在市委工作?市委委员?”穿着军大衣的火车站工作人员狐疑地问道,他毕竟只是铁道系统的人,对地方一个市委委员的份量不是很清楚,可能只是当成人大常委、政协常委之类的官职。如果苏望直接表明自己是渠江县委副记,这位工作人员绝对会产生怀疑。那有这么年轻的县委副记,再说了,一个县委副记会在这个时候来挤火车吗?县委领导不是都有专车的吗?

    在另一方面,苏望还担心自己渠江县委的工作证在这里派不用场,郎州铁路系统的人不是一般的牛。

    “是的。”苏望很镇静地答道。

    工作人员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苏望,最后挥挥手让他进去了。郎州铁路系统的人的确很牛,可也不敢轻易得罪地方的人,尤其还是市委班的人。

    苏望又重新跟石琳会合,在人群里满满向指定候车区挪去。这时刚好有一趟车到点了,在一个拿着电喇叭的工作人员招呼下,千人呼啦啦地站了起来,拉着、扛着、背着各色的行李排成了一条长龙。

    可能是长时间的等待让一些人变得无比焦虑和着急,他们拖着沉重的行李想在人群里找到空隙穿到前面去,一时引起局部队形混乱。这时,从旁边冲出几个箍着红袖章的小青年,挥舞着竹竿,对着这些人就是一顿噼里啪啦地乱打,甚至连旁边老老实实排队的人都被牵连到了。幸好大冬天大家都穿得厚,而这些人的竹竿也只敢往行李和大腿、臀部、后背等非要害部位打。所以这十几个人被赶得鸡飞狗跳,慌忙往人群里钻,很快长长的队伍便恢复了秩序。

    那几个刚才还穷凶极恶的小青年见已经达到目的,便收了手,陆续地往回走,坐回到旁边刚才的座位,像是看猴子把戏一样看着随着人流慢慢挪动的人们。有两个小青年看到了这边的石琳,很神气地挑了挑下巴,把左臂的红袖章理了理。有一个甚至走了下来,拎着竹竿,在众人恐惧、敬畏的眼神中走了一圈,然后很是神气地又坐回去了。

    苏望看着这一幕,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觉得左手一紧,原来是牵着石琳的手被她轻轻地捏了一下。看着石琳那带着鼓励的眼神,苏望微微地笑了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石琳坐的是金筑到首都的特快,苏望特意托人买了一张下铺。一直混到站台,把石琳送到车厢里,苏望才算舒了一口气。火车在徐徐地开动,看着石琳趴在满是水汽的车窗后面,使劲地向自己挥着手,苏望也笑着挥了挥手,还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石琳使劲点了点头,然后车子越开越快,越开越远,只剩下一道空荡荡的铁轨。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苏望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而且离开了广场和候车室那拥挤嘈杂的环境,苏望并没有觉得一丝轻松。

    公交车小心翼翼地转过街口,这里是好几路公交车停靠的地方,随着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停了下来,数不清的民工背着行李走了下来,向广场涌去。

    “小惠,你以后要好好读,要是考不大学,你就跟他们一样去打工了。”

    听到这话,苏望忍不住转过头,原来旁边坐着一对母女,穿得很时尚,看旁边的行李,应该是刚从某地拜年回来。

    看到苏望望了过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冲他笑了笑,而妇女则看到苏望那一身很普通的羽绒服,还有在人群里挤出来的皱纹和不知从哪里沾的泥渍,不由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转过去继续教育自家的女儿。

    看着那如同蚂蚁一般向火车站广场涌去的民工们,苏望不由靠在车窗,一时看痴了。

第二百零三章突如其来(一)

    “苏记,富江小商品批发市场工程现在进入到尾声,预计能够赶在七月十日正式开幕日前完工。”钟秀山坐在沙发一边,抽着烟说道。

    “老路,批发市场的租售情况怎么样?”

    “苏记,总计二百二十六个铺位已经有百分之四十的铺位被预售出去,百分之四十五的铺位被预租出去了,现在只余下百分之十五的空铺位,租售的房款和押金基本已经抵包括贷款在内的成本。来租售的商人除了来自渠江、舞阳、招郁等郎州县市外,还有来自庸山、周阳、扶阳、鼎州等外市,甚至还有来自黔中省的。根据他们的经商意向,范围覆盖小家电、服装针织、五金、饰品、化妆品、玩具箱包、建材家具、鞋帽纺织等等。”

    坐在茶几对面的路建设翻着一个本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收支的审计一般都是他的工作。

    “嗯,这小商品批发市场工程算是初步告成了,剩下来就是市场管理了。老钟,政府那边一定要协调好工商所和地税所,一定要把小商品批发市场秩序管好。如果管不好,就算这小商品批发市场修得再漂亮,也会把商客们吓跑。”

    “苏记,根据你的指示和党委会议的决议,镇政府已经召开了两次办公会议,落实服务商户,服务大众的精神。工商所、地税所、派出所、企业办等相关部门在批发市场专门开辟一个联合服务中心,简化手续和程序,争取做到一站式审批。另外镇政府制定了详细的批发市场服务条例,明确各部门的职责,并确定党政办担起监督协调的工作。”

    “那就好,老钟,这方面还要麻烦你多费心。”

    钟秀山点点头,不再言语了。自从他被评为97年荆南省优秀基层干部和优秀党员之后,一直都是干劲十足。

    “老叶,今年种植公司那边乌头杨梅的收购工作进行得如何?”

    “苏记,自从砂糖柑收购大获成功后,果农们种植积极性非常高,加今年的雨水阳光还算正常,预计今年我们镇乌头杨梅会增产三成左右。”跟路建设等人坐在一起的叶育红连忙答道。

    97年年底的砂糖柑收购经过种植公司一番运作,大获成功。德伦公司的确在农产品,尤其是水果方面的市场运作很有一套,“六角塔”砂糖柑在春节期间被摆了荆南各大城市的水果市场,甚至还远赴沪江、岭南等地的超市,大受欢迎。普通品的“黑色六角塔”砂糖柑成为普通百姓争相购买的过年水果,优质品的“红色六角塔”砂糖柑成为大家拜年的时尚礼品,价格不菲的“金色六角塔”砂糖柑则成为走关系的必选品之一。可以这么说,“六角塔”和富江砂糖柑算是初步打响了品牌。

    一番运作下来,除去还银行的贷款本息,再扣除前期支付给果农的收购款等等成本,种植公司居然还盈利近七百万。经过董事会谈论通过,监事会认可,七百万利润留下五百万做为公司继续发展的投入资金,两百万做为种植公司的第一次分红。按照股份分红协议,果农协会可以分到一百二十万,每家每户还能分近四百元。虽然钱不多,可却让果农们无比地欣喜。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呀,毕竟种植公司此前已经依足市价支付了收购款。这一分红让大部分果农都意识到,这个让他们摸不清头脑、此前还有点担心的种植公司有搞头,有大搞头。

    而合作方德伦公司经过初次尝试,对种植公司的前景也满是信心。经过商量,订下了新的制度,以后收购砂糖柑和乌头杨梅都先按市价进行收购,经营运作后再进行利润分配。看德伦公司好像吃亏了,但是他们知道,一旦将“六角塔”、“单孔桥”这两个品牌运作好了,后期带来的利益将是无法估量的。

    “苏记,种植公司预估了这次收购乌头杨梅的资金,准备马一个中型果汁厂和罐头厂,对挑选剩下来的品相不佳的砂糖柑和乌头杨梅进行再加工,准备使用绿色的‘六角塔’和‘单孔桥’这两个品牌。”

    苏望挥挥手道:“老叶,这些事就让种植公司去运作,我们不要去干涉,也不要提什么意见,人家才是专业人士,对这一块比我们要精通地多。我们就尽可能地提供服务、支持和帮助。”

    说完之后苏望转向马文斌道:“小马,富江镇的治安和社会综合治理工作你还要加强。我知道,老宋做出的成绩让你压力很大。创业难守业更难,只要你能把富江镇社会治安工作的成绩继续发挥下去,你就是称职的了,组织就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小马,做警察最基本的一点你要记住,要有正气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了。”

    新扎富江镇派出所所长马文斌还有点腼腆,微微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在省报一番报道后,富江镇的工作和成绩引人瞩目,虽然这成绩秀到过年时就恰到好处地停住,但是不少人都沾到了好处。除了钟秀山,叶育红也被评为荆南省优秀党员以及五一先进工作者;路建设被评为荆南省财政审计系统先进工作者,郎州市优秀党员;富江镇派出所被评为公安部97年优秀基层派出所,荆南省优秀派出所,宋红阳和马文斌一个荣获二等功,一个荣获三等功。虽然苏望没有捞到任何褒奖,但是有心人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渠江县只顺带着捞到一个好处,渠江县电视台新颖的本地新闻和节目安排被省报顺带着报道了一番后,引起了省电视台注意,顺带着引起了省广播电视局和省委宣传部的注意。听说县电视台台胡益长很快要高升了,乐得他这段时间一天到晚都笑咧着嘴。

    到了四月份,让人吃惊的消息传出来了。宋红阳突然被调任榆湾区公安局副局长,顶替因为“富江欺行霸市案”被牵连调职的曹副局长。从副科级突然跳到正级,而且在榆湾区公安局副局长这个位置按常规一般是副处级,只是宋红阳突然被提拔,一时级别不好进行跳跃,不过据说只要熬过今年肯定会正常调整到副处级。大家都说宋红阳走了狗屎运,不仅终于熬过了一道坎,而且还一步登天,居然去了市区。

    可是宋红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如果没有苏望记在背后帮他说话,郎州市那么多公安干警,还用得着从富江镇提拔一个副科级的派出所所长,尽管他有很显目的政绩和功勋,可是那些东西只能加分,不是最关键的。

    在富江镇欢送酒会,宋红阳拉着苏望的手,老泪纵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八十年代就从省警察干校毕业,资格比武琨还要老,能力经验都有。可是由于性格老实,又有点胆小,所以副科级熬了近十年,光是呆过的乡镇派出所就有四个之多。

    看着真情毕露的宋红阳,苏望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

    大家把工作都汇报完了,都一一地离开了,只剩下钟秀山留在办公室。

    “苏记,这些日子县委县政府那边调子唱得很高,一个劲地宣传要搬迁富江镇,看来真的势在必行了。”钟秀山开口道,眼睛里闪过一道忧虑。

    个月,省政府办公会议原则通过了渠江县城搬迁至富江镇的申请报告。消息传到渠江,支持搬迁的人欢呼雀跃,在众人看来,省政府的审批基本算是定下此事了,因为按照常规,国务院对这种申请的审批一般都是同意的。

    于是孙吉盛和傅刚意气风发,连连召开会议,动员各部门做好搬迁工作,并大造舆论攻势,使得郎州市下都认为,渠江肯定要搬迁到富江镇,这也是富江镇小商品批发市场能够旺销旺租的原因之一,虽然只是很小一部分因素,但好歹也受益了。在大势之下,一直反对搬迁的渠江本地派也低调很多,不再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了。

    看到苏望那不喜不怒,依然很淡然的神情,钟秀山觉得自己琢磨不透这位司领导的心思,只好又继续说道:“苏记,月底张市长到我们富江镇视察,说的那些话算是代表市里的意见。看来这大势真的已成了。”

    郎州市市长张会元在省政府办公会议通过申请报告没多久,就突然到富江镇视察,除了表扬富江镇党委和镇政府做出的那些成绩之外,还高调发言道:“在渠江县委和县政府领导下,在富江镇党委和镇政府的努力下,富江镇取了卓著的成绩,也为其成为县级区域中心城镇奠定了基础。”

    苏望摆摆手道:“搬迁就搬迁呗,这事对我俩而言利多弊少。只是我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最近风向有点不对。”

    “苏记,你是说?”

    “傅县长这段时间一直盯着县公安局,不仅县政府办公会议次次批评敲打,就连县常委会也向县公安局和黄小平发炮过两次。除此之外,傅县长还频频点名批评县农业局和县教育局的工作,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人想不通呀。”

    从三月份开始,傅刚就大发“神威”,先从渠江纺织厂厂外夜班女工遇劫,并差点被的刑事案件为起点,连连翻县公安局的老底,除了严厉批评县公安局的工作不得力之外,还把一些还没破的陈年老案翻出来。

    由于富江镇派出所的出色成绩,渠江县公安局被这么一对比,黄小平的压力非常大,也花了不少力气去整顿。可是越整顿,傅刚也越是抓住县公安局的小辫子穷追猛打,搞得黄小平这段时间焦头烂额。

    除此之外,傅刚的攻击范围也扩大,目标多了县农业局和教育局,这可都是本地派的地盘。

    “傅县长可能真的是在报去年憋得那口气。”钟秀山想了一会说道。

    “我担心没有那么简单。”苏望微微地摇摇头道。

    苏望坐在常委小会议室的座位,冷眼看着傅刚把主管交通、农业、教育的副县长贺五华一顿狂批。虽然这位原县交通局局长,跟傅刚一起当选的副县长不在会场,但是大家能够感受到那严厉的字词像匕首一样向无形的目标投去。

    戴党生脸色严肃,紧张地看着傅刚,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以及脸色细小的表情。程诚则黑着脸坐在那里,眼睛直盯着桌子。梁巍则大口地抽着烟,将阴沉的脸藏在烟雾中。

    自从省报宣传富江镇成绩之后,苏望在县常委会的风格顿时一变,虽然还时不时针对一些人和事指出缺点和问题,但是没有那么尖锐了。取而代之成为常委会小钢炮的则是傅刚,只是他的矛头多半是指向戴党生一系。

    常委会在中午之前终于开完了,看到傅刚和孙吉盛两人满脸微笑,低头交谈地走出会议室,苏望扫了一眼戴党生等人,不做声地站了起来,也走出了会议室。

    他等了一会,看到县委组织部长陈爱国也出来了,便靠了过去道:“陈部长,高考还有几天了,你家公子复习地怎么样?”

    “不好说,底子太薄。虽然多谢苏记你帮忙从首都潭州弄到了不少好的复习资料,可惜我儿子那脑袋,全让前两年给玩锈了。”

    “陈部长,没事的。这高考七分靠基础,还有三分靠运气。”说到这里,苏望低声道:“大学对于孩子来说很重要,这可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陈部长,如果有事你言语一声。”

    陈爱国叹了一口气,看着苏望道:“谢谢你苏记,现在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由于县里的气氛很诡异,苏望也不愿在县委办公室多待,开完会第二天一大早便往富江镇赶。

    车还行驶在路,范海阳保管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嗯呀了几声便对苏望道:“苏记,县委办来电话,塘乡谷地沟煤矿昨晚发生重大事故,到目前为止已有四人死亡,五人受伤,还有六人下落不明。塘乡党委和乡政府在事故发生后没有第一时间报,直到今天早才报到县政府和县委。孙记要求全体县委领导和县政府相关领导立即赶到现场。”

    苏望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声音有点低沉地对丁大山道:“小丁,去塘乡谷地沟。”

第二百零四章 突如其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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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四章突如其来(二)

    车子从省道上很快就拐到通向上塘乡的县级公路,开了半个小时又拐上了一条乡村机耕路。15\\这条路倒是很宽,可以并排通过两辆大卡车。只是这路况太恶劣了,车子以蜗牛爬的速度在无数的大小坑里颠簸着,就像汪洋里的一条小船。

    车厢里很寂静沉闷,除了空调声、隐隐的发动机声和偶尔的底盘嘎吱声,车内的三人都一言不发。从嘱咐改道向上塘乡赶路之后,苏望就坐在后座位上不知在想着什么。他眉头紧锁,yīn沉的目光透过车窗,呆呆地看向外面。而范海阳和丁大山也没有出声,只是一个专心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位,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苏望的举动,以便随时响应。

    这条机耕路应该只是附近几个村合力修建的,但是频繁的运煤卡车已经把这条路碾压得如同狗啃的一样。而运煤车撒下来的煤渣早就将这条原本是黄泥土的路面变成了黑sè路边。

    机耕路两边是农田,不少村民沿着田坎小路向前跑去,速度居然比苏望乘坐的小车还要快上一分。在争相奔走的人群中,苏望看到一个农fù,拉着两个小孩,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嚎着哭腔。隔着几分钟的路,后面跟着两位老人,看他们头发huā白,满脸皱纹沧桑,估计有七十多岁了。他们跌跌撞撞跟在后面,跑上一段路,力竭不支,便坐在田坎上,两厢对视,老泪。等歇了一口气,又挣扎着站了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车子终于拐进了谷地沟煤矿,这里已经停满了车子,有小车,有救护车,有矿山救援车,有警车,还有一辆中巴车。闻讯而来的上千村民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就连旁边的树杈上、山包上都有人。

    在一排平房前面站着一群人,隐隐围成两个圈,对着煤矿入口处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几十个老幼fù孺在另一旁哭天喊地,想向这边靠过来,只是被十几个警察和二十多个民兵给拦下了。一个中年人带着几名干部模样的人在跟这些老幼fù孺们说着什么。苏望细细看了一眼,这中年人正是县政办主任蒋友胜。

    苏望只是稍微思量了一下,便向平房前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县委办副主任老金迎了上来。

    “苏书记,你来了。”

    “老金,情况怎么样?”

    “苏书记,昨晚十一点左右这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当场有三名矿工死亡,后来又有一人重伤不治,其余五名伤者有两人是重伤,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其余三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爆炸摧毁了一段坑道,把六名来不及跑的矿工给堵在下面了。”

    “营救工作开始了吗?”

    “苏书记,孙书记还在朗州,正在往回赶,他指示现场由傅县长指挥。傅县长已经从县城和三道口、王家坪国营煤矿调集了四辆救护车、三辆矿山救援车、两辆消防车和十五名专业救援人员,已经开始对坍塌的坑道进行挖掘。「諾書網域名--请大家熟知」只是目前进程比较缓慢,傅县长向孙书记指示后向市里做了汇报,并且向驻朗州市的黄金武警和水电武警部队求援,请求他们携带设备前来救援。市里已经帮忙协调了,支援部队正在路上,预计两小时后赶到。”

    苏望不由看了老金一眼,想不到这位平时不引人注意的副主任还有点mén道,居然在短时间里简单扼要地把情况说明白了。

    “好的,我知道了。”苏望走进人圈里,正在讲话的傅刚停了下来,向苏望微微点头道:“苏书记来了。”

    “是的傅县长。”苏望应了一声,“你继续指挥吧,我随时待命。”

    傅刚脸sè飞快闪过一道异sè,然后转过头去对众人道:“现在谷地沟煤矿事故指挥部下设四个组,一是救援指挥组,负责对陷在井下的六名矿工兄弟进行救援,争分夺秒、千方百计地将他们救出来,以及其它三组的工作协调,这组由我亲自来抓;二是医疗组,负责对负伤和即将救上来的矿工兄弟进行抢救,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县人民医院、县中医院、县煤矿职工医院等单位,随时听候指挥部医疗组的调度,无论是人员还是物资,必须随调随动,这组由戴书记负责;三是善后组,负责对在事故中亡故和重伤的矿工家属进行安抚工作,并开始初步商谈抚恤赔偿方案,此外还要负责责成监督公安机关对事故相关责任人控制起来,对相关设备和记录材料进行证据封存,等待事故救援工作完成后对事故责任进行追查和认定。当然了,煤炭局、县公安局、县技术监督局等部mén先将此次事故原因的调查工作做起来,这一组由胡主任负责;四是宣传组,负责这次事故对外信息公布,从即日起,任何单位、任何个人在没有获得批准的情况下都不得接受报纸、电视台等媒体的采访。也严禁sī下里luàn传谣言,查到一个处分一个。这一组由苏书记负责。”

    苏望心里不由微微吃惊,想不到此前看上去像是绣huā枕头的傅刚居然肚子里还是有真货的。看来这人不能被他的表面所míhuò,傅刚好歹也是政治世家出来的,怎么会没点本事呢?只是苏望心里的沉重越来越重,傅刚越不是个吃素的,那么苏望心里对他的猜忌就越重。用阳谋不要紧,最怕的就是损人不利己的yīn谋。

    戴党生脸sè微微发青,但是神情依然保持着平静,他深深地看了傅刚一眼,不再做声,随即便走到一边,把跟医疗有关的人员拉到一边去开会去了。说着说着,突然他抬起头,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看了一眼在人群中嘱咐宣传报道工作的苏望。苏望迅即感觉到那道目光,也抬起头转了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jiāo很快又消散了。

    “各位领导,冤枉啊,我开了七八年的矿,从来没有出过事故,这次怎么就会出事呢?各位领导,各位公安,肯定是有人在搞破坏。前段时间我矿上有两个陌生人一直在转悠,肯定是他们搞的破坏。各位领导,你们可要为我做主。”

    一个很féi胖矮小,理着板寸的三十多岁男子在众人面前哭喊着。他一出现,刚在在忙着布置工作、讨论情况的领导们顿时神情各异,傅刚的眼睛里闪着寒光,戴党生的脸似乎更青了,而刚才一直沉默不作声的程诚则脸sè发黑,而且目光闪烁,像是在躲避什么。

    好容易被安抚得稍微安静的矿工家属却因为此人的出现突然发生变化,好几个fùnv和老人咬着牙冲了过了,目标正是这个男子,幸好被几个眼疾手快的警察给拦住了。好容易才喘口气的蒋友胜几乎要跳脚,迟疑了一下只好搽了一把汗又跑去做安抚工作。远处围观的人群则指着这个男子,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在人群里打听一圈消息的范海阳悄悄来到苏望旁边,低声道:“苏书记,他叫林伟强,是谷地沟煤矿的老板,也是程副县长的表弟。”

    苏望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嚎的林伟强,观察着他脸sè每块肌ròu的表情,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你嚎什么嚎,现在出这么大的事,你再嚎也没用,赶紧去投案自首,把问题jiāo待清楚,争取宽大处理。”程诚实在躲不过去了,走了出来呵斥道,林伟强和他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

    “各位领导,你们可一定要帮我洗冤呀。你们可以问一问,我的煤矿的安全措施和设备在渠江县都是数一数二的,还特意从梁山煤矿请来了两个安全员。可怎么就瓦斯爆炸了?肯定是有人把安全通风口给关了。肯定是的。”林伟强却还在那里大声唠叨着。

    苏望眉头微皱着,他知道,梁山煤矿是朗州市数一数二的国营大煤矿,有三十来年的历史。至于瓦斯爆炸跟安全通风口的关系,苏望不是专业人士,就不大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了。不过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傅刚嘴角飞快闪过两丝冷笑,跟他一脸的yīn冷沉重极不相衬,幸好只是一闪而过。

    “胡主任,黄局长,林伟强是本次事故的重要责任人,我希望你们立即将他控制起来,等候调查。”

    “好的傅县长。”胡伟那是那个样子。黄*平站在人群里向傅刚点点头道:后转过身对附近几名民警道:“先他把送到县公安局去,严密监视起来,没有孙书记、傅县长和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跟他接触。”

    中午时分,孙吉盛赶到了谷地沟,他了解完情况后,脸sè也yīn沉地可怕,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他yīn冷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说道:“大家就先按傅县长部署安排的行动吧,等救援工作完后我们再开常委会讨论相关事宜。”

    到了晚上,在水电武警和两个国营煤矿救援队的专业设备支援和指挥下,救援队终于打通了巷道,跟被堵在里面的矿工联系上了。六名矿工有一名矿工已经遇难了,还有一名伤势非常严重,其余四人都无大碍,只是饿了一天一夜,只能靠喝巷道里的滴水维持,又累又饿。

    可是打通的通道只有碗口大,因为如果贸然扩大通道很有可能造成不稳定的坍塌层发生连锁反应,再次坍塌。

    指挥部决定先从这通道里给矿工们送去食品清水、照明器材和yào品,让这四位矿工填饱肚子,恢复体力,然后再根据医生的指导,对重伤矿工进行暂时xìng的紧急救护。而救援队则根据情况进行研究,选择最佳救援方案。经过一个小时的讨论,指挥部同意了救援队的救援方案,从相邻的一条巷道进行横向作业,重新打通一条救援通道。

    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第二条救援通道终于被打通,四名矿工获救,但是那名重伤矿工却没能熬得住,因此这次事故的死亡人数增加到六人。

    忙碌了三天后,孙吉盛召开了县常委会。首先是事故联合调查小组通报事故原因的调查。在市煤炭局、市公安局、市技术监督局等部mén的监督和支援下,渠江县调查小组很快就把原因搞清楚了。原来是安全通风口的通风设备老化,结果其中两台不能正常工作,造成了巷道瓦斯浓度非正常增加。而由于近期煤价有所上涨,加上谷地沟煤矿前段时间进行了部分技术和设备改造,耽误了一段时间的生产。林伟强为了弥补“损失”,获得更多的利润,不顾安全员的劝阻,执意夜间作业。由于谷地沟煤矿安全员只是上白班,还没来得及进行晚班安排。所以瓦斯监测等设备和工作停摆,最后酿成这一重大事故。

    “通风设备老化?县公安局不是提出另外一个可能xìng?有可能是某些人对通风设备动了手脚,因为现场发现一些迹象。”戴党生微皱着眉头道。

    作为救援总指挥和调查小组组长,傅刚接过了话头:“戴书记,当初县公安局是提出了这一可能xìng,只是经过市公安局重新勘察和分析,以及市煤炭局、市机电设备中心等专家和技术人员的勘察分析,认为设备老化的可能xìng最大,人为破坏的可能xìng微乎其微,所以调查组就采用了设备老化的意见。”

    看到戴党生没有再做声了,孙吉盛开口发言了,他脸sè微青,眼圈有点发黑,看上去jīng神不是很好。

    “谷地沟矿难损失是巨大的,教训是惨痛的,它为我们的工作敲响了警钟。而且市、省领导在知道谷地沟矿难事件后,对我们渠江县的工作提出了严厉批评。明天上午我和傅县长就要去市里向市委市政fǔ领导做检讨。”

    “为了惩前毖后,为了今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故,我建议立即成立煤矿生产安全检查小组,对全县的煤矿进行安全检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此外煤矿安全检查小组也将担负起谷地沟矿难事故追查工作的职责。谷地沟矿难原因是查出来了,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情况,有关部mén为什么不担负起监查职责,不能阻止事故的发生?这些都是我们必须要查清的,我们必须要对对人民群众和上级组织有一个jiāo待。在此,我提议由傅县长担任安全检查小组组长,全程负责这两项工作。”

    孙吉盛话刚落音,会场里一片寂静。傅刚点点头,很是坚毅地答道:“我坚决接受孙书记和县委的安排。”

    戴党生微低着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徐徐地点头道:“我同意。”

    大家目光注视到苏望身上,他把手中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掐,微微扬起头,看着窗外道:“六条人命啊,六条活生生的生命,一定要追查到底,彻查有关部mén和负责人的责任。”

    前四位大佬一致同意,孙吉盛的提议算是大局已定了,就算程诚投了弃权票也没用。大家知道这里面的关联,也明白此前渠江县所谓的煤炭生产安全检查都是程诚担衔,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第二百零五章突如其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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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五章突如其来(三)

    孙吉盛和傅刚到朗州市里做了检讨后,市里关于谷地沟矿难的处分很快就下来了,孙吉盛、傅刚党内警告处分一次,而主管渠江煤炭生产和安全的程诚记大过一次,免去渠江县委员、常委,建议免去常务副县长一职,并听候组织另行安排。

    渠江县委也很快做出了响应,于七月十一日召开全县干部大会,首先免去县煤炭局局长、责任副局长、上塘乡党委书记、乡长、责任副乡长等共计六人的党内外职务,涉及刑事犯罪的则移jiāo检察机关进行处理。

    孙吉盛和傅刚相继发言,先进行了沉重的回顾,接着提出了几点展望和规划,然后严厉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相关干部党员,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能再在糖衣炮弹下忘记自己的职责,玩忽职守,给党和人民带来巨大的损失,届时党纪难容,国法难容。

    孙吉盛说得虽然沉重,但还不算咄咄bī人。傅刚的发言却算得上是杀气腾腾,让台上台下的众人不由为之一凛,看来傅县长终于lù出自己的獠牙了。

    接着傅刚带着安全检查小组各乡镇到处跑,严查每一家煤矿,安全生产标准不达标的毫不客气地下令关停,谁说情也没用,甚至那些说情的人还被傅刚拿到常委会和县政fǔ办公会议上公开点名批评。一路而来,可谓是搞得jī飞狗跳,百分之八十的煤矿基本上被关停了,只剩下几家国营煤矿和集体xìng质的煤矿还在继续运转着。众人不由哀叹道,好不容易苏愣头青消停了,变成了正常的苏副书记,可原本正常的傅县长却摇身一变成了傅疯子,真是世事无常呀。

    不过这些与富江镇关系不大,富江镇辖区只有一座小煤矿。这煤矿小到什么程度?小到安全生产检查小组都不屑将它列入检查名单,因为这座小煤矿两年前就基本上被挖空了,现在基本上属于闲置状态。苏望和钟秀山合计了一下,由镇政fǔ出面,跟小煤矿老板达成了协议,政fǔ无偿收回了这座煤矿,然后组织人力把它给填堵上,算是一了百了了。

    不过对于还负责渠江县宣传和意识形态工作的苏望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指示县电视台,必须全程跟进傅县长领导的煤炭安全生产检查工作。并且犹豫了两天,最后还是给李记者打了个电话,约定过段时间在省报发表一篇豆腐干报道,报道渠江县知耻而后勇,大力整顿煤炭安全生产工作。

    “苏书记,我看傅县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蔡浩坐在沙发另一边沉声说道。在富江镇,虽然苏望一手掌控了局面,但是真正属于心腹的只有蔡浩、马文斌等少数几个人。而能够跟他谈比较隐秘事情的则只有蔡浩一人了。

    “岂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很明显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苏望微皱着眉头,冷冷地说道。

    “副县长杨成才,县农业局局长吴卫国,渠阳镇党委书记杨开导等六名干部都因为家属违规开采煤矿,徇sī包庇等问题受到牵连被免职处分。县武装部政委梁巍也被搞得灰头灰脑,连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以避风头。15\\戴党生书记一派的几员干将现在只剩下副县长贺五华、县公安局局长黄*平和县教育局局长杨萍。现在傅县长盯上了黄局长,对县公安局积累的几个陈案、县公安局此前违规批给一些中小煤矿的炸yào和几起中小煤矿发生的恶xìng案件在穷追猛打。而看样子黄局长已经是快要招架不住了,只要黄*平和县公安局这边再失一城,戴书记那边就会撑不住了,傅县长就很有可能趁胜追击,把矛头追到戴书记头上。”

    蔡浩扳着手指头一一说道,他对渠江县的干部情况很熟悉,所以对戴党生为首的本地派优劣了解得非常清楚。

    苏望沉默了一会问蔡浩道:“贺五华和杨萍真的经得起考验吗?”

    蔡浩连连点头道:“贺副县长跟我的父亲曾经是同事,我父亲很了解他。贺副县长是一位事业心很重的人,也很自负的人,常常说整个渠江县他只服戴书记一个人。也正是如此,他对物质方面看得不是很重,也没有让亲戚加入到开煤矿中。听说他的妻弟在郎州市区开了一家糖酒批发店,赚了不少钱,所以对钱财方面没有太多的**。”

    “杨局长虽然是nv人,但是工作积极xìng和政治智慧不比其他男领导差。她是八十年初的大学生,从中心小学校长做起,在教育战线上做了十几年,我们渠江县教育工作能够排进郎州市前三甲,杨局长功不可没。她家里亲戚不多,加上她很自律,所以也没有被煤矿的事情牵连。”

    苏望坐在那里默不作声,渠江县的教育质量在郎州地区一向数得上前列,但是九十年代初下滑了很多,自从杨萍担任县教育局副局长、局长以后,渠江县的教育质量很快就赶了回来,仅仅排在原郎州市、现榆湾区和老牌教育强县的招郁县后面。

    看着坐在那里默然沉思的苏望,蔡浩心里不知转了多少个圈,终于开口道:“苏书记,我觉得傅县长过于咄咄bī人了,而且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很容易会造成县里平衡局面被打破,届时可能会对苏书记你不利。”

    苏望抬起来头,看了蔡浩一眼。蔡浩觉得心里一颤,迎着那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的眼神,他心里有点luàn,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苏望突然笑了一下,但是随即脸sè变得yīn沉可怕。“阿浩,你说的意思我明白,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六条人命,加上以前的那些人命,渠江煤矿吃掉的xìng命还少吗?现在不好好整顿,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命因为某些人的sīyù而消失,所以我现在会极力支持傅县长进行整顿。”

    他明白蔡浩所说的意思。自己以前能够左右逢源,有很大的生存空间,就是因为孙吉盛和傅刚联盟跟戴党生斗得旗鼓相当。现在傅刚一马当先,孙吉盛在后面支持配合,把戴党生一系打得落huā流水。一旦戴党生一系一蹶不振,那么傅刚和孙吉盛联盟就有可能坐大,那么自己的生存空间就会变得极小。

    虽然苏望对谷地沟煤矿突然出事很是疑huò,怀疑傅刚是不是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可这只是他个人的猜想,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所以说苏望现在必须配合傅刚的工作,因为这次傅县长站在正理上了。

    “阿浩,就算黄*平被搞下去了,你以为戴书记就只有弃械投降了吗?他如此老谋深算的人在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隐忍没有出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戴书记看得很透,不管是我,还是傅县长、孙书记,他都看得很透。他在等,等机会。”

    蔡浩心头一动,想来苏书记对县公安局局长黄*平也不是很满意?所以坐等傅刚把黄*平nòng下去再做打算,但是从语气中听得出,苏书记应该有了跟戴党生携手合作的打算。想到这里,蔡浩不由舒了一口气。戴党生一系虽然跟蔡家关系不是很密切,各成一派。但是两边都是渠江县本地出身,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而且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所以蔡浩的爷爷蔡卫红和父亲蔡威都不希望戴党生一系被打击地太厉害。

    “苏书记,现在我该怎么办?要不要我悄悄跟那边联系一下?”

    苏望看了一眼蔡浩,不由笑了,“阿浩,你太心急了,这个时候你们都不要luàn动,全心全意把富江镇的事情处理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阿浩,是不是富江镇现在没有什么事了?让你闲得慌?”

    蔡浩连连摆手,开玩笑,现在富江镇忙得一塌糊涂,小商品批发市场正式开业,又有两条新航线开通,两所中心小学陆续开始建设,而种植公司下属的罐头果汁厂正在选址。由于政务财务公开举措,富江镇成了荆南省基层党建模范镇,不少上级和兄弟单位要来参观学习。光是这件事就够镇组织委员蔡浩忙得了。怎么会没事闲得慌呢?

    苏望正准备再跟蔡浩开两句玩笑时,他的手机响了。这是苏望的sī人手机,知道的人不多。苏望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号码,发现正是黔中省金筑市的号码,心里不由一紧,连忙按下接听键。

    “苏望,我是石琳,我现在在金筑市,遇到了一些麻烦,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想问问你,你在金筑有没有熟人?”石琳一开口就迫不急待地说道。

    苏望心里不由一沉,他非常知道石琳的xìng格,现在既然这么说,肯定是遇上大难题了。

    “琳琳,有什么事你慢慢说,不要着急,说清楚些,我才好想办法。”苏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非常舒缓平静,但是他脸上yīn沉如水的表情让蔡浩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无声地打了一个手势,准备先行告辞了。苏望看着他无声地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让他离开了。

    在苏望的语气影响下,石琳的情绪也平息下来,缓缓道来。

    石琳原本在六月底,七月初就可以毕业离校,但是按照程序需要到八月初才能到单位报到。石琳的单位已经确定好了,郎州师院外语系讲师。这时刚好遇上一档子事,使得石琳原本确定好的行程安排被打luàn了。

    六月中来了一个规格不高不低的德国商贸考察团,成员有德国联邦政fǔ官员、也有地方州的官员,更有十几名德国很有名气的商人。其中有一位联邦政fǔ官员曾经在中国做过十来年的领事,他nv儿也跟着在中国生活了近十年,对中国非常地了解,知道如果能够借着父亲这个商贸考察团的名头,自己肯定会得到中国政fǔ的优待,获得一个非常不错的旅游机会。

    于是她动员了十几位对东方文明非常感兴趣的同伴,有男有nv,有情侣等等,基本上都是商贸考察团成员的子nv或亲属。

    虽然他们的来回机票和食宿等费用都是自掏腰包,只是坐同一趟飞机。加上考察团那位官员巧妙地向中国迎接官员暗示了这支sī人自费旅游团跟考察团的关系之后,热情好客的东道主立即意识到这支sī人自费旅游团的价值。

    只是那位德国官员的nv儿虽然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向导,但是十来年下来中国话却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外jiāo部和外贸委准备给这个旅游团找官方翻译和导游,却被那位德国官员严词拒绝了。

    德国官场有他们自己的规则,如果中国官方看着商贸考察团的面子给那支sī人自费旅游团进行了官方安排,中国人想得通,但德国人可能就想不通,说不定这些政fǔ官员回国后就会接到咨询和弹劾,会影响到他们的前途。

    那位德国官员的确在中国待得很久了,他很隐晦却明白无误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后,中国官员立即理解了,并做出了调整安排,把翻译和接待任务下派给首都外国语大学和首都旅游学院,成为民间jiāo流行为。

    石琳和几位同学做为德语系的佼佼者,被选中执行这次“关系到中德青年友谊”的政治任务。不仅可以获得一笔报酬,还能让学校在档案记上那么一笔,“曾经受外jiāo部和外贸委委托接待德国友人,并顺利完成这一重大任务,获得外jiāo部、外贸委和德国友人高度评价”。这样的评语不拿白不拿。于是石琳和几个同学陪着这支旅游团先去了秦雍省、川峡省,前几日去了黔中省,据说是有几位德国小青年想去看看那里的少数民族风情和那道很著名的瀑布。

    这些苏望都知道,此前石琳在电话中跟他说过,这次电话里石琳跟他说的是他们一行到黔中省后发生的一些事。

    他们一行下榻的是金筑市最高级的涉外宾馆之一,可偏偏这所宾馆却是黔中省某位公子常来的地方。这位公子叫李公子,听说是黔中省某位副省长的儿子,在金筑市和黔中省很有势力。正好这位李公子跟石琳的一位nv同学相遇了,谁知就这么一遇,两人居然就勾搭上了。可谁曾想李公子是万huā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kù子一提,随便撒了些钱就准备结了这段lù水情。

    可是石琳那位nv同学岂肯就此了结,缠着李公子死活要讨个说法。石琳做为被学校指定的翻译组负责人,对这种事必须得管上一管,再说了还有那帮德国友人在旁边看着,再闹下去估计丢脸都丢到欧罗巴去了。

    石琳只好出面陪着那位nv同学去见了那位李公子,跟他谈判。李公子如果真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一辈子啥都不用干了,光去负责任去了,于是双方没几句就谈崩了。更糟的是李公子一看到石琳便叹为天人,居然打起她的主意来。幸好石琳她们这次是陪着德国友人来的,李公子还不敢贸然动手,但是却派人把宾馆给看住了,时刻盯着石琳一行,并天天来sāo扰石琳。昨天被忍无可忍的石琳怒斥一番后,李公子也发máo了,撂下狠话道,没两天德国旅游团就要走了,到时石琳可就走不了了。

    石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思前想后决定给苏望打个电话,因为她这个时候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

第二百零六章 突如其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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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六章突如其来(四)

    苏望听完后心中怒火直冒,石琳是个很有主见和外柔内刚的nv孩,从电话中她有点惊慌失措的话语,可以想象那个李公子把她bī到了什么地步。~~至于石琳那位nv同学,苏望倒是见过两面,跟石琳是一个班,成绩一般般,两人关系不好也不坏。她是荆北人,有几分姿sè,也很有心计。听石琳说,那位nv同学在学校谈过几次恋爱,都想借此鱼跃龙mén,毕业时有个好去处,可惜高不成低不就,所以都算了,想不到到了金筑市还习xìng不改,闹出这么一档子事。

    苏望略一思量了一下,安慰石琳道:“石琳,不要着急,我在黔中还认识几个朋友,说话都有分量,我会立即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出面照拂一下你。你放心,有他们出面那个李公子不敢动你。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这两天待在宾馆里不要出去,我马上就赶过来,一定会安然无恙地把你接出来。”

    安慰了一通后,石琳终于平静下来。听到未婚妻恢复正常了,苏望这才放下电话,马上给黔中省常务副省长常乐民挂了一个电话。

    “常副省长你好,我是苏望。”苏望跟常乐民一直有联系,因为常乐民经常在电话中跟苏望讨论有关黔中省经济规划和布局的事情。

    “小苏同志,难得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常乐民在电话里笑呵呵地说道。

    “常副省长,我有一件很急的事情想请你帮忙。”苏望直奔主题,把情况跟常乐民说了一下。

    “小苏同志,我马上给李惠国同志打电话,让他警告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常乐民马上保证道,这事关重大,他不敢掉以轻心。但是在电话中他话锋一转道:“小苏同志,很抱歉,我们黔中省出了少数败类,胡作非为,让你见笑了。你了解我们黔中省一些情况,这个李小昭,除了仗着父亲是副省长之外,还跟贾书记的儿子贾含宇打得火热,所以做事嚣张了些。这样吧小苏同志,我派省政fǔ办公厅的吴会志同志陪同你未婚妻一行坐飞机回首都。”

    “常副省长,谢谢你了。我个人觉得不必这么动众兴师,我马上出发赶到金筑市,明天应该会到。常副省长,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想和那位李公子见个面。”苏望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常乐民沉yín了一下,满口答应了。放下电话后他立即给副省长李惠国打了一个电话,点了几句他儿子干得好事,然后语气严厉地说道:“李惠国同志,令郎的胡作非为不仅让德国旅游团和商贸考察团嗤笑,造成了严重的国际影响,而且首都有关部委和几位领导知道这个消息后也非常震惊,直接把电话打到我这里,对我进行了严厉批评,质问黔中省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做的?李惠国同志,你必须高度重视这件事,妥善处理。我会将这件事向贾书记和省委汇报,你届时自己去向贾书记和省委去汇报情况吧。”

    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反正这个李惠国以为靠上了省委书记贾仲夏就一直对自己貌合神离,小动作不断,所以也用不着这么客气。

    常乐民理了理思路,给金筑市市长钟海涛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简要地说了一遍。

    “常副省长,我们该怎么做?”钟海涛沉yín了一会,把信息消化了问道。

    “老钟,你立即派人到凯悦宾馆对那位石琳同学进行暗中保护。她是苏望的未婚妻,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我们不知道情况还好,现在苏望托到我这里了,再出事,我们就难咎其职了,不要说别人,光是苏望的老师俞老一个人,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钟海涛马上应道:“好的,我马上给市公安局的王光辉同志打电话,让他chōu调便衣对石琳同学进行暗中保护。\\WwW.NuoShu2”顿了一下,他迟疑地问道:“常副省长,这事是不是有什么影响?”

    “老钟,我有预感,苏望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刚才如果他同意我把石琳同学护送回首都,这事就算结了。可他坚持要亲自到金筑来,要跟那个李小昭见面,来者不善呀。”

    ‘常副省长,你的意思是这个苏望想动李副省长?”钟海涛吓了一跳,诧异地问道。李惠国虽然不是省委常委,可好歹是副省长,跟省委书记贾仲夏的关系又比较密切,苏望一个máo头小子敢动他,真是胆子够féi。

    “苏望没有这个能耐,可是他背后那些人有这个能耐。而且贾书记在黔中省已经十年了,时间有点久了。而且十年过去了,黔中省的情况如何?中央能不心知肚明吗?”

    “常副省长,我们该怎么办?”

    “不着急,我们一方面全力保护好石琳同学和苏望在黔中的安全,另一方面静观其变,就算是苏望背后的人要动手,也必须借助我们的力量,到时我们顺势而为就行了。”

    苏望向孙吉盛请了几天假,第二天便赶到了金筑市。站在凯悦宾馆大堂里,接到电话匆匆忙忙下来的石琳看到行sè匆匆的苏望,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

    苏望安抚了一番,石琳终于恢复了平静。在两人jiāo谈中,苏望终于了解到一些细节。在李小昭不断地sāo扰下,他的话越说越下流无耻,加上他的马仔在旁边起哄,气得石琳浑身发抖,实在忍不住了,泼了李小昭一杯水。

    李小昭的马仔当时就鼓噪了,准备把石琳抓起来,献给李公子当天就办好事。李小昭却阻止了旁边人的动作,yīn测测地说道:“我这人最不喜欢用强,小妞,你记住了,我吃定了你了,你洗干净了等着本公子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开始,给旅游团的车子没有了,当地导游没有了,石琳等人想出去却被人拦了下来,被告知:“外面很luàn,要是发生什么事我们可不负责。”

    旅游团也感觉不对,准备离开金筑,却被当地用各种借口拖着,什么机票安排不过来,火车票买不到,等等。甚至有人找到旅游团说,只要把石琳留下来,旅游团就可以安全离开。石琳的几个同学有一两个退怯了,还说风凉话。石琳也有点慌了,连忙打电话给苏望。幸好那位德国官员的nv儿还比较硬气,直接打电话给在首都谈判的父亲,通过首都有关部委转到黔中省政fǔ,安排明天全部人员离开。可昨天在大家吃晚饭时还有人跑来叫嚣道,石琳是离不开黔中省,就算到机场也会有办法让她登不了机。

    苏望越听火气越大,这些地方上的衙内胆子还真大,尤其是这黔中省,这几个衙内比其它地方的都要嚣张狂妄,以为在黔中省他们就是天。

    闻讯赶来的是旅游团几个人和石琳的几个同学。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金发nv郎看到苏望就叽里咕噜地用德语说了一通,说想不到在步入现代文明社会的中国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她回去一定要向中国外jiāo部和外贸委等部mén提出抗议。

    苏望微笑着用德语向这位叫凯瑟琳的德国nv郎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说道,这些事情只是少数人胡作非为做出的,他希望凯瑟琳不要向中国有关单位进行通报,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或许是苏望的自信感染了凯瑟琳,又或许她真的很了解中国的国情,嚷嚷几句后便平静下来,跟苏望聊了几句后便转到赞扬起中国秀美的风景和神秘的文明。

    听着两人没营养的话,一个男同学开口道:“既然石琳的男朋友来了,那就留下他们两人处理这件事吧,不要再耽误我们了。我下周还要去外贸委报到。”

    此人的话一出,众人都lù出不屑之sè,就连只能听不能说中文的凯瑟琳脸上也lù出鄙视之sè。一位nv同学怒斥道:“王飞跃,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这么没有担当?我们同学们一起来的,就应该一起回去。”

    王飞跃却不屑道:“什么担当,你们nv生惹出的事,凭什么要牵连我?要不是念在同学之情,两天前我就走了。我留到今天也算仁至义尽了。再说,人家男朋友来了,我们凑什么热闹?”

    听着这酸溜溜的话,苏望大致能猜出此人的心态,一个nv生又气又急地说道:“王飞跃,石琳也是为了同学才惹得麻烦,你怎么还说风凉话?”刚说到一半,却被苏望挥手制止了。

    “王飞跃同学是吧?你不用急着赶去外贸委报到了,因为外贸委不会录取你的。”苏望刚才听石琳说,这位王飞跃家里有点背景,又有钱,成绩也不错。在这次中央部委招录中走了关系,送了不菲的重礼,于是被学校做为重点推荐对象,外贸委初步确定预招录他。而前两天就是他胆怯了,还说风凉话。

    “你谁呀?你说不会录取就不会录取。”王飞跃一脸不屑道。

    “我是谁你管不着,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苏望说这话还真有这底气。中央部委招录的mén道他非常清楚,只要给在外贸委当副处长的倪文章打个电话,运作一下,最快明天外贸委就会通知王飞跃,说他档案有点问题,政审不通过。

    苏望基本上不会出这样的又黑又损的下作yīn招,只是他实在被这个王飞跃给气到了,加上又在火头上,所以王飞跃就杯具了。

    说完后苏望不再理他,转向石琳其他的同学和凯瑟琳几个人,感谢他们这几天对石琳的照顾,并且保证回到首都一定请他们去吃任家sī房菜。任家sī房菜在首都很有名气,不少外国政要都慕名而去,几个同学和凯瑟琳也听说过,听说有机会去吃任家sī房菜,大家都很高兴,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在一旁的王飞跃很是无趣,正准备拂袖而去时,看到宾馆mén口急匆匆走来了几个人,正是李小昭。王飞跃马上停住了脚步,又喜又忧地在旁边看热闹。

    李小昭很有眼力劲,一眼就把苏望给认出来了,走上前风度翩翩地招呼道:“苏先生,实在抱歉,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阁下,还请见谅。”

    昨晚李小昭刚安排好人手后天准备寻个安检和证件的借口把石琳留下来,却被告知自家老爷子正满世界找他。他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便回了家。谁知道一回家就被老爷子劈头盖脸地给骂了一顿,足足骂了十几分钟才搞清原委,原来自己想动石琳却遇上了铁板。

    常乐民的警告李小昭必须得听,毕竟人家是省里的大佬,说话比自家老爷子有分量多了。再说了,人家还是中央那位大佬留在黔中省的亲信心腹,发起狠连贾书记都要暂避三分。

    好容易从老爷子的口水中回到房里,李小昭郁闷地给手下打电话,取消一切针对石琳的行动和计划。思前想后,李小昭决定明天去会一会那位苏望,看看这位拱了一颗大好白菜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先生是吧,我们到那边谈一下?”苏望微笑着看着李小昭,眼神却是异常的冰冷。

    李小昭犹豫了一下,随即想到,这里是老子的地盘,怕什么,差点被那个家伙个吓住了。“好,请。”

    苏望摆摆手,阻止了石琳等人跟过来,与李小昭两人走到远处的咖啡厅里一张座位上坐下。

    “李先生,这事怎么算呢?”苏望直奔主题道。

    李小昭脸上也浮出值得玩味的笑意道:“既然你请动了常副省长,那我也就认栽了。这事是兄弟不对,我在这里以咖啡代茶,向苏先生道声歉。”

    “向我道歉倒是没有必要,受惊吓的是我的nv朋友。”

    “苏先生,何必这么认真呢?nv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再说兄弟我已经向苏先生认错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在李小昭看来,nv人就是玩物,要他去向一个nv子低头,他李大公子做不出来。再说了,看在常副省长的面子上,他的姿态已经做得很足了。

    苏望默然地看了李小昭好一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突然淡笑了一下说道:“金筑的咖啡有点意思。”

    接着他站起身对李公子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李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李小昭却坐在座位上笑呵呵地说道:“看样子苏先生是准备离开黔中了,我祝苏先生一路顺风。下次有机会来金筑,一定要来找我,我一定盛情款待。”

    苏望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李小昭,嘴角挂着笑意道:“下次有机会来黔中,我一定找李先生叙旧。只是希望到时候李先生方便才行。”

    “没什么方不方便?朋友来访我一定方便。苏先生,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李小昭依然是一脸微笑道。

    苏望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小昭的脸sè慢慢变冷,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要不是你跟常副省长有点关系,看老子什么收拾你,什么收拾你那个nv朋友。

    石琳一行回首都的飞机是下午六点多,现在才中午一点多,苏望带着石琳到金筑市区转了转,放松一下心情,不知不觉就转到黔中师大的师大宾馆前。

    苏望指着宾馆前面的一处空地说道:“三年前,有一个叫陈蒲茵的师大nv学生在这里跳楼,当时就死在那里,流了一滩血。”接着把那次到黔中省调研遇到的陈蒲茵故事给石琳简单地讲了一遍。

    石琳听得悲愤不已,随即戚戚然地说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呢?这次如果我没有跟着旅游团,没有你,说不定下场就跟陈蒲茵一样。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一定会像她一样往楼下跳的。”

    “石琳,别说傻话了,我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的。刚才我让李小昭那小子给你道歉,你知道那家伙怎么说的吗?什么nv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TMD,他想动我的衣服,老子就打断他的手脚。”

    “苏望,你想动这个李小昭?”

    “我当初听说过,陈蒲茵跳楼跟李小昭很莫大的关系。只是当时我没有什么能力,也不想去惹事。甚至心里还想着,这种人是灭不绝的,除掉一个李小昭,还会有王小昭,赵小昭。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不管会出现多少李小昭,遇到一个有机会就尽量消灭一个。能多除掉一个,说不定就会少几个陈蒲茵。以前我想得太多,却想得太窄了。”

    离开时,苏望指着那块空地说道:“当初陈蒲茵的血浸红了那块水泥地。”

    石琳张望了几眼说道:“我看不到一丝痕迹,看来被冲洗地非常干净。”

    苏望叹了一口气道:“水泥地上的血迹容易冲刷干净,可是心里的血迹却怎么也洗不干净。有时候我在想,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走上仕途后我整个人都开始发生改变了。我所作所为到底是一心为公,还是只为政绩。如果我想继续做下去,就必须和大多数人一样,否则别人不会认为你是天才,一定认为你是疯子。有时候取舍选择,真的很难很难。”

    石琳不是很理解苏望的话,但是她能感觉地出爱人的惆怅和无奈,她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挽着苏望的手,身子温柔地靠着他,给他温暖,给他支持。

    “苏望,踏踏实实做比说,比想要重要的多。”石琳轻声地说道。

    苏望看着石琳那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还有她脸上的关切之sè,心情变得好了一些,右手紧紧地揽住了石琳的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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