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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风拂剑     葬明txt下载     葬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三章 石桥攻防战3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铳声几乎瞬间一起鸣响,给人一个错觉仿佛只响了一声一般,但是阵前却喷出了一排硝烟。

    顿时冲在最前面的七八个官兵便如同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一起惨叫了一声扑倒在了地上,有的倒霉蛋身上几乎同时中了两三颗弹丸,圆形弹丸根本无法穿透他们的身体,但是却将子弹上携带的所有能量都传递到了他们身上,即便是他们身上穿的有甲胄,也无法阻止弹丸的侵彻,打的他们中有的人几乎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后面的人群之中,使得刚刚冲过桥头的官兵尚且来不及组阵,便又一次被打乱了阵型。

    “第二排都有,枪放平瞄准……放!”第二排的队将在看到第一排火铳手放枪过后,立即便大吼着下令道。而第一排放过枪的火铳手根本没人去查看自己的射击效果,因为刑天军制定有严格的规矩,火铳手在鸣枪之后,不得检查射击效果,必须要立即开始重新装弹,原因很简单,黑火药燃烧之后会有大量硝烟喷出,火铳手开火之后,面前便会硝烟弥漫,根本也看不清前方的事务,与其浪费时间等着硝烟散去,到还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加紧重新装填,所以第一排的火铳手严格执行了这项军规,枪声一落,便立即将鸟铳后端的药池凑到嘴边,大力将药池中的药渣吹除,才将鸟铳杵在了地面上,开始取出包装好的定装弹药,咬开竹管的堵头,立即将火药和弹丸倒入了枪膛,随即抽出铳管下面的搠杖,插入铳管,将弹药捣实……。

    第二排火铳手也放下了肩膀上扛着的鸟铳……又是一片硝烟腾起,数十颗弹丸再一次疾飞出了铳口……

    如此三排鸟铳放过之后,堵着桥头的土坡上早已是被火铳喷出的硝烟弥漫,几乎看不清火铳手的位置,而桥头却在经受了三轮鸟铳的洗礼之后,早已经变得如同地狱一般,第一批冲过桥头的二三十个官兵,在如此密集的弹雨的洗礼下,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被鸟铳的弹丸击中造成的伤害,远比一般的箭伤甚至刀伤还要难以救治,被弹丸打入**之后,会有一些衣服的布料纤维也被带入到伤口之中,同样大量的细菌还有残余的硝烟的颗粒也会被带入伤口,加上伤口是开放性的撕裂伤,甚至会造成骨头的碎裂,再有现在落后的医疗方式,一般中枪之后的人,很难存活下去,哪怕只是打中胳膊腿,结局往往也都一样。

    刚刚还兴奋异常的官军此时都有些吓傻了,他们没想到这支杆子的火力居然如此猛烈,密集的弹雨死死的封锁住了桥头,将他们冲过桥的兵将一个个的打翻在了地上,不由得吓得有些官兵便收住了脚步,看着面前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袍泽,其中一些人只是受伤没死,正在拼命的发出哭嚎之声,吓得后面的人死命的扛着背后的人,不敢再朝前冲了。

    “放箭!”罗立擎着一张一旦五斗的硬弓,拧腰张臂,手中步弓的弓身嘎吱发出了一声响,便将弓身开的浑圆,在松开右手弓弦的同时,他也放声大吼了起来。

    近百弓箭手一起拉开了弓弦,将锋锐的箭头指向了他们面前的半空,听到罗立一声怒吼,他们随即也一起松开了弓弦。

    百余支雕翎箭同时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像一片乌云一般的飘了出去,迅疾的飘至了石桥上方,然后带着死神狞笑一般的声响,嗖嗖嗖的落了下去。

    弓箭手处于火铳手的后面,所以他们并没有采取直瞄发射的方式,而是采用的抛射的方式,将箭支射了出去,以此增加了弓箭的射程,使之立即覆盖在了挤在石桥上的密密麻麻的官军的头顶,虽然这么做无法保证准头,但是对于刑天军这些半道出家的弓箭手来说,肖天健也没指望他们的箭法如何出神入化,而这种箭雨覆盖的发射方式可能是他们最好的办法了,以数量弥补了他们的精度不足的问题,对付起这样密集的敌军来,再没有比这种方式更合适了。

    一支支利箭落下,重重的插在了人群之中,钉在了人体上面,发出了令人牙碜的声响,桥上的官兵又有不少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捂着中箭的伤口纷纷委顿在了地上。

    吕品瞪大了眼睛,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支敌军就是刚才他们看到的那帮乌合之众,这才仅仅是几息之间,一个照面都算不上,他麾下的官兵便伤亡了数十人之多,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眼看着手下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了数年时间的兵卒们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吕品忽然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他一把推开面前挡着路的一个手下,狂吼着迈过一个倒在桥面上的部下的身体,大步朝前冲去。

    “弓弩手放箭!还愣着作甚,等死不成?”他一脚踹在一个持弓的兵卒的后腰上,将他踹了一个趔趄,怒目圆睁的大吼着。

    被一时间打懵了的官兵这才想起来他们手上的家伙也不是吃干饭的,于是就在桥上便纷纷开弓,开始放箭反击,一支支利箭随即从官军中腾起,直扑向了阻着桥头的这批刑天军的部众。

    站在最前排的一个火铳手刚刚完成装填,再一次在左侧队将的吼声中,将鸟铳放平抵在了肩膀上,不待他瞄准目标,一支利箭便当面射来,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机会,便正中他的面们,一下便将他射的惨叫一声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鸟铳也丢在了地上。

    官军之中的一些弓箭手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卒,箭法很是精准,虽然仓促之间放箭还击,还是立即便给刑天军前排火铳手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起码有三四个火铳手被箭射中要害,倒在了地上,还有的火铳手中箭之后未能破开他们身上的甲胄,但是也吓了他们一大跳,手一哆嗦,便按下了龙头,嘭嘭嘭便响起了两三声枪声。

    “谁放的枪?出列退下!”队将立即大吼了起来,三个走火的火铳手赶紧出列,退到了后面重新装填,等待他们的是这一战之后,肯定少不了要挨军棍了。

    地上倒着的几个火铳手暂时没有人去管他们,刚刚放过一轮的火铳手,再一次一排排的开始对着桥上开火。

    一时间桥西硝烟弥漫,双方的弓箭更是在空中交错而过,划破空气的啸声充斥着桥头的空间,而桥上的吕品所部的官兵们割稻子一般的一排排的倒在了桥上,始终都无法冲过石桥,杀到刑天军的面前。

    贺人龙目瞪口呆的望着桥头方向,大嘴微张着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就这么看着石桥西岸的战况,马鞭不觉间也从手中滑落到了地面上。

    这真是刚才那支堵着桥头的变民军吗?怎么突然之间,他们便变得如此厉害了起来了?一时间贺人龙都觉得脑子有点不好使了,呆呆的看着前方数百步外硝烟弥漫的战场。

    他不是没有大炮,这会儿他的大炮也正打的正欢,不过他们的炮弹却都按照贺人龙刚才的吩咐,集中打向了桥西南侧的那个土丘,打得那块土丘上土石乱飞,而对岸土丘处的几门贼军的火炮却始终都没被打哑,仍在不停的朝着河东方向开火。

    双方的炮弹在空中疾飞,一颗颗贼军的炮弹越来越准确的落在官军的炮阵之中,这才一会儿时间,贺人龙麾下的大炮便被掀翻了两三门,炮手更是损失惨重,接连被抬下去了二十多个,明明是官军的火炮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占据优势,但是偏偏就是打不赢这场炮战,反倒接连吃亏,这让贺人龙不由得既有些泄气又被气的暴跳如雷。

    “不要再跟贼军的火炮对射了!速速调转炮口,轰散那些贼兵!让吕品速速攻过桥去!”楞了好一阵之后,贺人龙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本来他的大炮是要给吕品提供掩护的,但是却被贼军的火炮吸引了过去,而吕品那帮官兵,却被敌军死死的压在桥面上,始终无法冲过石桥,贺人龙这会儿简直要气疯了。

    不过他也意识到今天上了这支刑天军的大当了,这支刑天军根本就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在汧阳连败官军两阵,而今天他们摆明了开始的时候隐藏了实力,引得他小看了对手,以至于一交手,便吃了大亏。

    而这个时候,和贺人龙心情大为不同的却是刑天军那边的将士们,肖天健带头站在阵后,观看着眼前的战况,连带肖天健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喜色,尚未上阵的阎重喜等人更是连声叫好,哈哈大笑着为正在屠杀桥上官军的火铳手以及弓箭手们大声喝彩。

    吕品在桥上调集了手下的刀牌手,举起藤牌大盾连冲了几次,结果除了付出了更大的代价之外,还是未能冲过石桥,就这么被堵在石桥上,一批接着一批的被堵着石桥的这批贼军放翻在石桥桥面上。

    吕品这个怒呀!本来他兴冲冲的带兵想要来讨便宜,立上一功好回去之后等着升官发财,但是没成想便宜一点没捞到不说,自己手下兵将却损失惨重,眼看着手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他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一面大盾,护在身前,大呼道:“弟兄们跟着老子冲过去!在这么下去,大家都讨不了好!杀呀!”

    叫罢之后他一马当先的便朝着前面冲了上去,护着他的那十几个亲兵不敢怠慢,立即便紧随着他踏着脚下的尸体,跌跌撞撞的又一次冲向了桥头。

    “九头鸟!装填好了没有?”肖天健看到又有一股官兵悍然朝着桥西冲来,为首的显然是一个官军中的大将,于是立即对阵中那些操作抬枪的手下喝问道。

    一个什长立即大声答道:“启禀将军,全部装填好了!”

    “给我把这帮官兵打回去!”肖天健将马鞭朝着石桥上一指,大声的对那个什长喝道。

    五杆抬枪再一次架在了三脚架上,只听得嘭嘭嘭几声闷响,五杆抬枪便再一次开始发火,一从弹雨瞬间便又扫向了桥端。

    吕品率领数十个部下亲自冲阵,刚刚一脚踏出石桥,便只觉得手中大盾猛然一震,胸口像是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脚一般,猛的使他一顿,低头望去,结果看到手中大盾上出现了三个儿拳般的窟窿,又朝自己胸前望去,结果看到右胸的甲胄上也出现了窟窿,鲜血正在咕嘟嘟的从伤口中冒了出来,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踉跄了几步,用腰刀杵在了地上稳住了身子。

    “咳咳……”他的口中猛的喷出了一口血,又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土坡,嘴里面骂道:“日他娘!这下糟糕了……”话音一落,他便一头栽了下去。

    几个亲兵慌忙举着盾围住了他,将他架起,立即朝后退去……

第五十四章 石桥攻防战4

    (今天周一,拜托弟兄们不吝把红票留下吧!多谢弟兄们了!这几章看起来感觉如何?)

    那些个刚才还为没有争到第一个出战的名额而有些生闷气的军将,这会儿一个个心中发冷,刚才他们还为贺人龙的安排感到不公,而这会儿再也没人对贺人龙有什么不满了,一个个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有点到他们,否则的话,这会儿恐怕横着被抬回来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贺人龙面沉如水的看着满身是血的吕品被他的亲兵从前面抬了回来,放在了他的面前,吕品的脸色很苍白,嘴角还挂着吐出来的血迹,眼睛微微的睁着,但是眼神却早已涣散了,胸口上的那处伤口,还在缓缓的朝外渗血,而吕品却已经撒手西去了。

    贺人龙默不作声的翻身下马,弯下腰看了看躺着的吕品的脸,伸手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又伸手到吕品脸上,轻轻的把他还微睁着的双眼给合上,直起腰又对那几个抬吕品回来的亲兵摆摆手,几个亲兵大哭着将吕品的尸体抬了下去。

    “刑天军!肖天健!我贺某今天记住你们了!此仇不报,我贺某誓不为人!白有亮、贺方,我命你们二人各率三百兵将,另调二百辅兵,从大石桥两侧架设浮桥,强渡湾子河,从两翼包抄过去,今日誓要将这支刑天军灭在这里不可!

    其余人等,就地休息,听候本官命令!准备再攻!”贺人龙咬着牙恶狠狠的从牙缝中挤出了这番话。

    两员他麾下的部将立即抱拳接令,快步走下去开始调度兵将,而刚才还喊杀声震天的官军这会儿都哑巴了下来,和刑天军一直在进行炮战的那些火炮也被撤了下来,而吕品的那队兵将,经过此战之后,基本上被打残了,四百人的部伍在石桥上损失了近两成还多,连主将吕品也阵亡在了石桥上,使得这支人马的士气已经跌至谷底,短时间之内,是用不上他们了,所以只有暂且将他们安排到阵后休整去了。

    这第一仗下来,贺人龙这边的官军在石桥上便横七竖八丢下了近百具官兵的尸体,其中一些人还没有死透,躺在血泊中呜呼哀号着,天空中几只乌鸦呱呱的聒噪着,盘旋着,似乎想落下来,又有些不敢,不过它们也已经被血腥味吸引的不想离开,只好在天空中盘旋着,等待下来饱餐一顿的机会,如此一来更是让战场上显得凄凉了许多。

    河西岸看着败退下去的官军,发出了震天一般的欢呼声,不少官兵恨恨的盯着湾子河对岸的那支刑天军,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不过相对于刚才来的时候,官军的士气却大跌下来了许多,再也没人把对岸的这支刑天军当作乌合之众看待了。

    一队刑天军的辎兵再一次从后面绕出来,在军官的指挥下飞快的跑到大石桥上,将那些阵亡官兵的人头斩了下来,顺便剥去了他们身上的盔甲,捡拾走他们的武器,剥光的尸体则摞在一起堆放在了石桥上,形成了一道尸墙,阻住了官军的去路,假如官军还要进攻石桥的话,就必须要翻越这道尸墙,从尸体上爬过去的滋味,估计即便是贺人龙手下的那些老卒,也会心中发怵的。

    砍这些官兵的脑袋的时候,一些受伤的人尚未断气,看着有人过来,便放声哀求饶命,但是他们的告饶声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反倒引来贼军走到近前手起刀落,将他们的痛苦彻底了结,一些伤兵心知绝难幸免,于是便破口大骂,告饶声、大骂声充斥了石桥上面,许多声音都是戛然而止,听得让人心中揪的难受,一些官兵更是在阵中破口大骂了起来,将刑天军部众的祖宗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贺人龙面容狰狞、咬牙切齿的看着大石桥上的那一幕,连下颌的胡子,也因为震怒而一翘一翘的微微颤抖着,刑天军实在是嚣张到了极点,居然当着他们的面,打扫战场抢掠器甲,屠杀伤兵,摆明了是在侮辱他们官军上下,但是因为对方有火炮可以控制战场,官军新败,又不敢派人去石桥上和他们争抢己方官兵的尸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贼众嚣张。

    “对准石桥给老子开炮!轰散他们!”贺人龙怒指着石桥方向,对麾下兵将下令道。

    轰隆隆一阵炮声在官军阵前响起,数颗炮弹顿时落在了石桥附近,有的炮弹干脆就落在了距离石桥几十步的地方,激起一片土石,而有的炮弹则直接落在了湾子河之中,激起了一股水柱,但是因为距离过远,根本谈不上什么准头,没有一颗落在石桥上面,所以也就不用谈对正在打扫战场的刑天军的部众会造成什么伤害了。

    打扫战场的刑天军的辎兵这才大声的嘲笑着官军的无能,带了东西和人头退回了河西岸的土堤后面。

    不多时在河西岸的河堤上,便出现了一排木棍,每根木棍上挑了一颗或者几颗呲牙咧嘴的人头,看到这些人头之后,贺人龙麾下官兵更是士气大跌,一个个变得紧张兮兮了起来。

    肖天健站在河堤上面,望着对岸官军的情况,笑道:“这一下估计贺人龙要气的七窍生烟了吧!看看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这一仗才刚开始,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料想贺人龙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将军,贺人龙吃了这么大的亏,料想他也不会不换个法子攻过河,湾子河现在水不多,附近可供他们渡河之处不少,而且将军请看,贺人龙部正在后撤,似乎正在重新布置兵马,咱们不得不防呀!”石冉看着官军渐渐退下,似乎在做什么调整,于是对肖天健说道,他作为斥候队的哨将,自然对这一带的地形比肖天健了解的多,所以他有些担心的对肖天健提醒道。

    肖天健定睛朝着河对岸望去,果真也看出贺人龙的兵马正在调动的迹象,于是点点头道:“石冉说的不错,咱们确实不得不防!这样吧,派出两路斥候,沿着河岸向南北两面探查,一旦发现官军试图从两翼强渡的话,就立即回报过来!咱们再另做安排!”

    不多时两支斥候小队便立即离开了大石桥,沿着河西岸,朝着两个方向驰去。

    贺人龙并未耽搁太多功夫,他眼下因为三边总督洪承畴的急令,令他务必抢在陇州城被破之前,回援陇州城,如若耽搁的话,他这个副总兵也就算是干到头了,所以虽然刚才一战受挫,还折了他麾下一员亲信部将,对他军中士气打击不小,但是在稍作调整之后,他便再一次派出了一员部将,率领了五百精兵,朝着大石桥方向开了过来。

    而这一次显然贺人龙学乖了许多,不敢再那么托大了,而是在派出这批手下的时候,同时将军中的大炮都调到了前面,以几辆盾车掩护着大炮,先行一步朝着大石桥方向逼来。

    并且逐步的将火炮逼近到了河东岸二百步之内,使这些火炮可以有效的够着河西岸刑天军的队阵。

    而进攻的那队兵将,则随在这些火炮的后面,缓缓的朝着石桥方向开进,比起上一次大摇大摆的冲过来,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军阵之中增加了刀牌手的比例,同时还携带了几辆临时改造出来的盾车,亦步亦趋的跟着火炮,逐步的朝着石桥推进。

    看罢贺人龙所部官军的动作之后,河西的刑天军也立即开始紧张起来,按照肖天健的命令开始调动了起来。

    根据河西岸的地形情况,肖天健命黄生强将两门弗朗机炮调到了桥北侧,增强了这里的火力,同时将几杆九头鸟移至了正对桥面的道路上,放置于道路两侧,使这几杆九头鸟可以直对桥面,同时派辎兵以飞快的速度,为这几杆九头鸟构筑了一个简易的放炮掩体,以免被对岸官军的火炮所伤。

    九头鸟相较于虎蹲炮来说,肖天健对九头鸟这种大号抬枪的重视,并不比虎蹲炮低到哪儿去,某种程度上,他更喜欢使用这种九头鸟,原因很简单,九头鸟铳管虽然比较细,身管比较长,装弹数量不及虎蹲炮,但是贵在这家伙搬运起来比虎蹲炮更方便一些,射程也远超过短粗的虎蹲炮,精度也更高,功能上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战防炮,可以直接用到最前沿作战,为军队提供精确打击,威力并不算太小,所以在狭窄区域,集中几杆九头鸟,同时开火,往往能起到很好的杀敌效果。

    所以这一次他将军中所有的九头鸟都集中在了桥头使用,就是为了封锁石桥,刚才一战也检验了这种效果,那一队官军在九头鸟的打击下,死伤惨重,两次猛烈的冲击都被这几杆数量有限的九头鸟给打了回去,而且眼看着敌军主将,也被打翻在了地上。

    所以对于这几杆九头鸟的防护方面,肖天健也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刑天军火力不是贺人龙的对手,拼消耗,那是找死,贺人龙打输了,可以找朝廷要补充去,他要是消耗光了的话,除了去抢之外,在目前的情况下,靠自己自造来补充损失,是不可能的!所以刑天军就必须要把好钢用到刀刃上,而且还要特别注意对自己的保护。

    而贺人龙显然还用的是旧式的战争模式,虽然官军方面也意识到了火炮对于野战的重要性,随军装备了不少的火炮,但是这些火炮大多都是老式的炮车,适合固定射击,运动起来却很是不方便,操炮的炮手是不会被压到前沿使用的,最多也就是给进攻的部队提供有限的火力支援。

    如此一来此消彼长之下,刑天军反倒可以在有限的区域之内,占据一定的火力优势,这也是刑天军眼下敢于在大石桥和贺人龙正面一战的原因。

第五十五章 石桥攻防战5

    果真如同肖天健的预料,当官军的炮手将他们的将军炮还有弗朗机炮前进到距离石桥尚有二百步距离的时候,他们便不敢继续朝前推进了,而是赶忙利用盾车,掩护住他们的身形,忙活着开始装填弹药,不多时,便轰轰隆隆的朝着河西方向开了火,将一枚枚实心铁弹砸向了石桥的河西桥头。

    炮弹纷纷落在桥西的土丘和土堤上面,打得河西土石乱飞,不时的扬起一团团的烟尘,肖天健也立即率领部将,撤到了土堤下面,只在几棵河堤的大柳树后面露出头观察官军的行动。

    当看到自己这边的大炮接连轰响,打得桥西一带土石乱飞,而贼军也纷纷躲了起来之后,那队官军立即便呐喊一声,推动着他们的盾车,奋力的开始加速朝着石桥冲了过来。

    眼看着官军要靠近石桥的时候,肖天健才挥手下令道:“传令下去,开炮!”

    几门弗朗机炮立即便轰鸣了起来,在河堤和土丘上立即便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一辆辆炮车在后坐力之下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朝后移动了数尺远的距离,随即便响起了黄生强那破锣一般的吼声:“退子铳,清膛,换子铳!都给老子快点!”

    而肖天健却在观察着桥对岸的炮弹的落点情况,几颗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纷纷落在了桥东,但是可惜的是这第一轮的发射准头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五颗炮弹之中只有一颗落在了官军的队阵之中,打翻了几个官兵,其它几颗炮弹都落在了这群官兵的四周,根本没有能杀伤到官军,更别说打中官军的盾车了,而且炮弹落点的土地地面有些松软,炮弹落地之后顿时便陷入到了土中,无法接连在地面弹起,所以威力减弱了不少,让肖天健摇摇头很不满意。

    “告诉黄生强,要是他这轮开火还打成这德行的话,他这炮队哨将就干脆别干了!我换人接替他干!”肖天健扭头对亲兵吼道。

    亲兵立即便飞奔到了黄生强的位置,大声将肖天健的话传给了黄生强。

    黄生强很没有面子,一脚将一个正在进行瞄准的炮手蹬到了一边,骂道:“都是一群笨蛋,这才不到二百步,你们他娘的就打成这样!真他娘的丢老子的人!滚一边去,让老子瞄准!”

    黄生强趴在炮身上,借助弗朗机炮上面的照门和准星抬着炮身仔细瞄准了一番,亲自夺过烧红的铁钎,一下捅入到子铳的火门之中。

    只听轰的一声,这门弗朗机炮便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浓烟喷出,再看远处那群官兵的方向,最前面的一辆盾车当即便碎片乱飞,垮在了地上,连带推着盾车的几个官兵也被震飞了出去,一个倒霉的官兵被震断的车把一下捣中了下腹,木头断茬深深的插入到了他的小腹之中,疼的他倒在地上哇哇直叫,一用力将这根木头拔了出来,结果连着一段肠子也被带了出来,惊得周围那些官兵一个个心惊胆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的死去。

    官军虽然害怕,但是毕竟他们是见过大场面的兵将,并没有因此便裹足不前,在军官的喝令下,其余盾车再次汇集在一起,护住了后面的兵将,继续推动着盾车,朝着石桥冲来。

    双方的炮弹在空中呼啸着交错而过,不断的落在对方的头上,可惜的是双方的炮弹都是实心弹,威力实在是有限,除了正好砸中对方之外,杀伤的效果并不算好,所以不管黄生强如何加快开炮的速度,依旧是挡不住这对官兵朝前推进,只是打垮了三辆官军的盾车,对于官军的杀伤并没有多大。

    肖天健面色凝重了起来,这一队官兵的谨慎,让刑天军有点对他们无从下手,眼看几轮炮放过之后,对敌军的伤害有限,于是他挥手道:“停止开炮!让他们到桥头再打!省点弹药吧!”

    刑天军虽然储备了一些弹药,但是在经过这些天来攻城的消耗之后,他们的弹药储备消耗的很快,今天又和官军炮战,使得他们随行携来的弹药很快便消耗掉了小半,看架势这一仗还有得打,所以如果再这样不计成本的打下去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他的火药储备便要见底了。

    在获得新的补充之前,他不得不限制弹药的消耗,省的弹药打完了,他的这些赖以充门面的火炮就成了聋子耳朵摆设。

    官军方面可没有这个问题,他们弹药比起刑天军要充足很多,何况只要他们回到陇州城,便又可以得到大批补充,所以河东岸的官军从一开始开火,便没停下来片刻,操炮的官兵奋力的装填,一声接着一声的点响火炮,将炮弹不要钱一般的砸向河西岸,使得刑天军的人不得不躲在河堤后面,不敢轻易露头。

    看到贼军不再开炮拦截他们,官军们顿时欢呼了起来:“贼军的炮让咱们后面的弟兄大打哑巴了!上呀!冲过去给吕千总报仇呀!”一个军官扯着脖子在阵中大吼着,官军一听来了劲,更是加快了速度,朝着石桥推进,很快前锋便抵达了石桥,准备将两辆盾车并排推上石桥,以此为掩护攻过石桥。

    此时他们已经距离河西岸不足百步的距离了!只听黄生强又是一声大吼,桥南三门弗朗机炮几乎同时开火,接着桥北两门弗朗机炮,也随即跟着点响了起来。

    只见那刚刚被官军退到桥头的两辆盾车,立即便化作两团碎屑,四散横飞的散架歪倒在了桥头,桥头响起了一片官军的怒骂声和惨叫声。

    但是这一次官军到底有了思想准备,不待刑天军的炮手欢呼庆祝,他们便在河东架起了几门从战车上拆下的灭虏炮和小型的弗朗机,轰轰隆隆的朝着对岸打来,结果桥南的黄生强那边一门弗朗机炮,当即便中炮,被掀翻到了土丘后面,连带两个炮手也被殃及,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几门炮刚响过,便又有两门虎蹲炮被官军摆了出来,不多时便被点响,桥北这块土堤上顿时便劈劈啪啪的跟下了一场暴雨一般,一个铅子甚至打在了肖天健的右臂上,幸好这里相距虎蹲炮有百余步的距离,小铅子飞到这里的时候,早已经没了力道,只是将肖天健的甲片打的凹下了一片,使肖天健右臂猛震了一下,倒是没有伤到肖天健,但是照样还是吓了他身边的几个亲兵一大跳,飞扑上来,要把肖天健拖下去。

    “让开让开!这儿没什么危险!都给我下去!”肖天健挥挥手将铁头等几个亲卫给赶到了一旁,继续关注着桥东的官军。

    官军这一次是发了狠心了,打算一鼓攻克大石桥,杀到桥西和刑天军厮杀,所以他们把重家伙都请了出来,朝着桥西又是一通乱轰。

    就连一些手持鸟铳的兵卒,也不管能不能打中刑天军的人,也开始朝着桥西开起了火。

    “笨蛋!哼哼!百步之外便用鸟铳开火,这贺人龙练兵水平也就这点本事了!”肖天健看罢之后,顿时便冷笑了起来。

    他一方面为明军的火器之多感到惊讶,一方面却又为明军训练的水平感到可悲,难怪明军在有这样先进的火器的情况下,和东虏鞑子交手逢战必败,而眼前的情况恰恰充分的说明了明军对于操练的水平只差,还有他们军官的指挥能力之差了!

    回想一下当年戚继光编练的戚家军,真是为戚继光感到惋惜,他一死,好不容易编练出来的戚家军便迅速的泯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连他练兵的方式都没有被后来的明军将领继承下来,如果官军都能像戚家军那样的话,估摸着他们这些义军,根本就都是一盘烂菜,连鞑子估计也讨不了一点好去!

    不过也不能说贺人龙的部下就没一点本事,虽然进攻战打得有些乱糟糟的,但是毕竟他们火力比起刑天军这边要充沛一些,乒乒嘭嘭的一通乱打,倒是压得肖天健这边没敢故技重施,让火铳手和弓箭手上土堤,再按照老路子打官军的阻击。

    趁着刑天军被压制住的这一会儿,官军在桥东清理开了被打烂的盾车,又开始将盾车推上了石桥,一步步的朝着桥西推了过来,但是因为桥上布满了先前一战中官军留下的尸体,他们一边推进,还要将尸体推下石桥,前进变得更加缓慢了一些。

    肖天健正在考虑如何对付这批官军的时候,从南北两侧都快速的冲来了几匹战马,一到肖天健他们面前,这些斥候便滚鞍下马,飞速的奔到了肖天健的面前对肖天健报到:“启禀将军,湾子河北面三里处,发现了一支数百人的官军正在渡河!请将军定夺!”

    “启禀将军,从此地往下四里处也发现一股官兵正在架浮桥渡河,兵力在七八百人左右!小的无能,没有看出来主将是谁!”另一个从南面回来的斥候也立即答道。

    肖天健和他的几个手下听罢之后顿时便紧张了起来,看来这一下真是捅住了马蜂窝了,贺人龙居然同时派出了两路官兵,从上下游同时抢渡湾子河,加上一路大石桥这里的,他一下就动用了三路兵马,同时攻了过来,这一下就不太好办了!

    肖天健紧张的思索了一番眼下的局势,假如贺人龙只派出一路官兵从另外一处地方抢渡的话,他倒是还能抽调出一部分兵力,前去阻击官军,但是这一下从两边都来了官兵,他的兵力就捉襟见肘了,如果强行分兵的话,以他的兵力,每一路只能派去二三百人,一旦贺人龙发了狂,率主力不顾死活的从大石桥冲过来的话,那么留下的兵力想要阻住他们的话,根本就不可能。

    几个部将也都纷纷紧张的将目光投向了肖天健,肖天健尽可能将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低着头脑海中各种念头急转,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第五十六章 石桥攻防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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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这次他率部过来阻击贺人龙,其实根本就没打算一他刑天军一军之力,便将贺人龙打垮或者击溃,更没想过真的就挡住贺人龙使之无法回援陇州,他这趟来的根本目的,就是给贺人龙一个下马威,刚才一战其实他已经完成了这个目的,现在打下去可以说只是在扩大战果罢了。

    而这一战他在观念上还犯下一个错误,那就是他这次太过依赖火器的威力了,根本就没考虑和官军来一场近身交战,以至于忘掉了强军的本质,一味的在和官军拼火力,却忘了这个时代真正的强军,其实应该是一支敢于和敌军刺刀见红的军队。

    明军为何打不过东虏鞑子?这个问题其实他早就问自己不知道多少次了,就是因为明军缺乏训练,过度依靠火器的优势,却不敢跟野猪皮的兵马短兵相接,以至于往往明军和野猪皮的兵马一交锋,乒乒嘭嘭火器一通乱打,三斧子砍完,鞑子军一靠近明军,明军便吓破了胆子,被鞑子一冲既乱,最终一溃千里,被杀的尸横遍野,辽东就是这么丢了,甚至让鞑子每年一得空,就到关内转悠一圈,大肆的抢掠一番,连有人敢拦他们都没有。

    而他本来就非常重视刑天军的野战能力,更重视刑天军协同作战的训练,现在倒好,他却一门心思的在这里堵着一座小桥,和对岸的官军拼炮战,拼火力!这不是从根本上本末倒置了吗?

    “呵呵!你等退下休息去吧!诸位,看来咱们今天恐怕是要和官军打一场硬仗了!长久以来,咱们刑天军上下无不枕戈待旦,月月练,天天练,几乎一睁眼就开始操练!为的又是什么?

    眼下不过只是一支官军罢了!我等岂会害怕他们?既然他们想过来,就让他们过来好了!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我倒要看看贺人龙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把咱们刑天军给一口吞掉!弟兄们可觉得怕吗?”肖天健一想明白这一点,精神马上便放松了下来。

    “怕个逑!不就是比咱们人多了点吗?老子还真就不信了!咱们会打不过他们?将军,我罗立不怕!头掉了碗大个疤瘌,怕他作甚?”罗立第一个便嚷嚷了起来,这厮艺高人胆大,神经可以说是刑天军中最大条的一个,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怕字一样。

    阎重喜深吸一口气,也笑道:“是呀!罗兄弟说的不错,咱们刑天军什么时候怕过谁呀!不就是点官兵吗?让他们放马过来好了!”

    李栓柱也大着嗓门叫道:“我老李也不怕,要说咱这条命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让他们来吧,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俩老子杀一双!”说着他便拎起了他新近才换用的一根铁鞭,在手中挥动了一下。

    至于石冉则什么也没说,反正肖天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赵二驴也不甘示弱,拍着**嚷道:“我赵二驴也不是孬种,官军来了,咱们就杀好了!”

    “嘿嘿!算逑!我冯狗子这条烂命,活到现在也算是活出了人样了,怕他个逑!”冯狗子带着他惯有的痞笑,哼哼道。

    “哈哈……好!我肖某能有你们这些兄弟辅佐,实乃我肖某之幸!既然贺人龙想要一口吃了咱们,那么就让他来吧!我倒要看看他贺人龙的牙口到底有没有本事啃动咱们这块硬骨头!两边的先不去管他们,咱们把中间这路先给打残了再说!他们不是要过来吗?那就让他们过来好了!咱们等着他们给他们来个关门打狗!

    诸位下去招呼弟兄们列阵准备,咱们就把他们放过桥堂堂正正的收拾了他们!”肖天健听罢手下这帮家伙的话之后,心中不由得豪气大发,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大声对他们笑道。

    “属下得令……”众将二话不说,纷纷接令大踏步的走入他们的队中,开始招呼坐在地上休息的战兵起来准备干活。

    而刘宝却没有离开,腆着脸凑到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讪笑着说道:“掌盘……哦不是!是将军!卑职手下的那帮新兵们也被卑职操练的时间不短了,放在以前的话,将军早就把他们编入到战兵之中了,这帮家伙也都见过血了,要说早就能用了!要不然这次将军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也练练手如何?这帮家伙们天天在卑职耳朵旁边跟苍蝇一般的哼哼,您不知道有多烦!就给他们个机会吧!”

    肖天健斜眼看了看一脸巴结的刘宝,心里面却很是高兴,他肖天健最想要的就是部下不畏战,那些战兵们倒还罢了,现在连刘宝率领的这几百新兵,也想要求战,说明他麾下的兵将现在确实已经被调教的可以了!起码人人好战,以能上阵杀敌为荣,这一点便足以让他欣慰了!

    “过来的可是官军中的五百精锐,这可不是凤翔卫的卫所军,他们可都是贺疯子手下操练出来的边军,你新兵营的五百人,甲都没配,也敢正迎其锋吗?可别说的好听,一上阵一群人就尿裤子了!到时候可就坏了我的大事了!”肖天健带着揶揄和不信任的口气对刘宝问道。

    刘宝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了起来,一挺胸拍着**大声叫道:“将军别瞧不起咱姓刘的手下这些新兵,虽然他们没有盔甲,但是也都不是孬种,请将军放心,要是有人敢临阵尿裤子的话,我姓刘的便亲手把他裤裆里的卵蛋给挤出来!这次就交给属下好了!要是属下打不退这帮官兵的话,甘愿把这颗脑袋拧下来给将军当夜壶用!”

    肖天健嘴角终于露出了中意的笑容,伸手在刘宝的肩膀上一拍道:“你这脑袋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用来给我当夜壶就实在是太惋惜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这次我便给你们新兵营一个机会好了!但是丑话说前面不丑,此战我要的是必胜,要是你们给我打败了的话,那么全都到辎兵营里面给我喂牲口去!辎兵营想到战兵队的人可是也多的是!”

    更新。“得令!请将军放心!我下去了!哈哈……”刘宝一听肖天健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马上一蹦老高,答应了一声便一溜烟的狂奔向了他的新兵营。

    自从刘宝被调到新兵营当乐教官头之后,这数次出战他都没有捞着上阵,最多就是战斗结束之后,负责带着新兵打扫战场,干个给敌军伤兵补刀的活,这心里面早就憋着一口气了,这帮新兵在他手里面也调教了有俩多月时间了,其中一批人已经被选入到了战兵之中,剩下的这五百来人,便心里面发急了,都是一个鼻子俩眼,人家能选入战兵,他们却还在新兵营呆着,这人都有自尊心,眼看着人家又是发盔甲,又是有肉吃的,他们新兵营却没这待遇,都一样天天操练累的跟驴一样,人家上阵可以杀敌,他们却只有后面跟着打扫卫生的份,这‘不平等’待遇,时间一长,就有人受不了了。

    于是这段时间他们新兵营的新兵们操练很是卖力,训练科目也早已经超额完成了,但是因为刑天军转战陇州,他们还是没被编入战兵之中,于是这帮家伙就着急了起来,这一次好不容易在陇州出战了,可是他们还是只能负责操作抛车,眼睁睁看着战兵在前面干活,又是放炮又是放箭,他们却只能装石头拉绳子,远远的扔石头玩儿,挨炮倒是没少他们一份。

    所以这两天,他们便私下里念经一般的绕着刘宝叨叨,想编入战兵之中,最不济也给他们一个露脸的机会,刚才一战又是看着战兵的炮手、火铳手和弓箭手忙活,私下里便又开始给刘宝念叨了起来。

    这才有刘宝跳出来为他们请命的一幕出现,当看到刘宝兴冲冲的朝着他们跑过来的时候,新兵营的那些教头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怎么样刘哨将?这次咱们弟兄们能捞着出手了吗?”

    刘宝带着得意的笑容大声对手下的这一大帮人叫道:“都给老子听清楚了,这次咱们将军说了,给你们这帮家伙一次机会,把桥那边的官军放过来打,让你们上阵!但是丑话也说前面了,嚷嚷着要上阵的也是你们这帮家伙,谁要是临阵尿裤子的话,老子就亲手把他的卵蛋给挤出来,让他去当阉人去!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败了的话,连我一起跟着你们这帮兔崽子们,都要去辎兵队喂牲口去!谁要是让老子去喂牲口的话,老子就天天让他喝马尿吃屎!全都听了,列阵!刀牌手在前,长**在后,分五列横队列阵!队将全部位于中间!”

    只听得这五百新兵嗷的一声欢呼,马上便飞快的在队将们的呼喝下,开始在土堤后面列阵,倒是把那些正在起身列队的战兵们吓了一跳,不由得侧目朝他们看来。

    五百新兵虽然甲胄不齐,但是武器质量并不算差,刀牌手每个人都有一面蒙皮的柳条圆盾,还有一把四尺长的单刀,每个刀牌手还额外的背了两支被战兵已经淘汰的短标枪,作为他们的辅助武器,而长**也都是一色齐的四米半的长枪,只是三棱枪头眼下还有限,装的都是一般的枪头,但是一个个枪头也被他们磨的雪亮锋锐,丝毫不必怀疑这些东西杀不了人。

    五百人整队只耗费了一盅茶的时间,比起战兵所达到的速度丝毫不查什么,一个个新兵跟着他们的教头,兴奋的腆胸叠肚的挺直了腰杆,迅速的便在土堤后面完成了整队,在没有新的命令之前,他们保持了沉默,整个队伍只剩下了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杂音。

    肖天健回身望去,看到这支新兵营已经完成整队,脸上更是露出了中意的笑容,对跟着他的铁头说道:“这些家伙倒是士气堪用呀!此战回去,他们也该编入战兵队了!”

    铁头冷冷的扫了这队新兵营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算是对肖天健的话有所表示。

第五十七章 石桥攻防战7

    石桥上的官兵一边推着两辆盾车缓缓的前进,一边不断的冲出来将桥面上的同僚的尸体抛下石桥,不算宽的河面上顿时便飘满了一具具的无头尸体,顺着水流缓缓的朝着下游飘去,本来清澈的河水顿时被血染成了猩红色。

    而暂未上桥的官兵则在河东位置将盾车排列起来,以盾车为掩护,不断的朝着桥西防抢放炮,还不时的用强弩朝着刑天军弗朗机炮所在的位置发射,虽然后方官军的大炮因为害怕误伤,停止了开炮,但是他们的这些火力,照样还是打得桥两侧的土堤和土丘上图示横飞,散落的炮子和弩箭也伤到了几个操炮的炮手,使得这剩下的四门弗朗机无法持续发射。

    黄生强弯着腰,从掩体露出了半个脑袋,可是一伸头,头盔上便当啷一声,打上了一颗铅子,震得他赶紧一缩头,摘下头上的铁盔一看,上面被铅子打的凹下了一小块,幸亏距离远,要不然的话,今天他不死恐怕也要头破血流了。

    “娘的,还真是嚣张的厉害!都给老子听了,换装上散弹!给老子轰他娘的!”黄生强一把将铁盔又扣在头上,扭头厉声对身后的炮手们叫道。

    几个炮手七手八脚的迅速将打空的子铳从母铳后面的大肚子里面取出来,立即将一个装了一斤散弹的子铳又填入到了弗朗机炮的炮腹之中,用铁楔敲紧子铳,为子铳的火门倒入了引药。

    硝烟再一次从炮口吐出,数十颗五钱重的炮子立即如同扫帚一般的扫了出去,几门炮都集中在了石桥上面,横飞的炮子鞭子一般的抽在了挤在桥面上的官兵身上和缓缓前进的盾车上,打得盾车上的蒙皮跟筛子一般,下面的木屑四处飞溅,而官兵手中的盾牌虽然可以提供一定的保护,但是在疾飞的炮子面前,还是有人的盾牌被当即打穿,连带躲在大盾后面的兵卒也中弹被打翻在了桥面上,有两个倒霉的家伙当即被掀出了石桥,噗通噗通跌到了河中,因为他们身上着有铁甲,立即便被坠着沉入了水中,水面上只留下了一堆血色的气泡和一大片被鲜血染红的河水。

    但是因为用的是散弹,虽然杀伤面积比较大,却并未能将官军的盾车一下打垮,躲在盾车后面的官军依旧在缓缓的推着盾车前进,并且终于推至了那道被刑天军用官兵的尸体筑成的尸墙前面。

    踏着布满桥面的血水,官兵从盾车后面冲出来,推倒了这道尸墙,一些官兵承受不住这种血腥的场面,被浓郁的血腥味搞得哇哇的大吐而特吐了起来,但是马上便被后面的人挤到了一旁,一群已经被彻底激怒的官军举着盾从盾车后面涌了出来,如同野兽一般的冲过了桥面。

    官军终于还是冲过了石桥,二三十个最先踏步桥西的官兵似乎早已受命,刚刚一踏上桥西的地面,便立即分做两拨,悍不畏死的直扑向了桥头两侧的土堤,他们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先解决掉两侧对他们威胁最大的那几门贼军的弗朗机炮。

    随后过桥的官兵则并未乱哄哄的朝前冲,而是有次序的在桥头举盾散开,掩护后面的官兵渡过石桥,并且开始在军官们的喝令下桥头集结,逐渐的控制了桥头位置。

    黄生强一看到有官兵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直扑了过来,立即怪叫了一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手铳,凑到火把上点燃了手铳的火绳,大叫到:“弟兄们抄家伙,这些个王八羔子想要干掉咱们!都给老子做好准备!”

    那些炮手们随即便各自抄起了家伙,顶了上去,黄生强抬手对着一个跑的最快冲上土丘的一个官兵便按下了手铳上的龙头,轰了一声,那个家伙身体猛的顿了一下,怒骂了一声便仰面朝天的倒滚下了土丘。

    但是这些个官兵显然是官军中的悍卒,各个都身披一件铁甲,每个人身手都相当矫健,一踏上桥西,他们毫不犹豫的便分头各自扑向了一个摆放刑天军火炮的位置,没有人像普通人一样大喊大叫,一个个眼中闪着冷厉的寒芒,紧抿着嘴唇,默不作声的便冲上了土堤。

    他们的军将给他们下有死令,令他们一到桥西,便先夺占两翼贼军的火炮,说白了这批人乃是军中的死士,所以不但功夫好,而且各个都悍不畏死,也就是短短几息之间,他们便冲到了土丘上面,有的人甚至嘴角已经开始露出了一丝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杀得贼军血流成河的场景了一般,但是就在他们踏足上土丘的一瞬间,所有这些人眼睛都突然瞪大了起来,眼中闪现出了一种极度惊惧的神色。

    而黄生强在放了一手铳之后,根本没冲上去拔刀和这些官军的死士拼杀,而是掉头便逃到了后面,转身过来立即露出了一脸带着奸计得逞的奸笑。

    在炮阵之中,居然赫然摆放了两门早已装填好的虎蹲炮,两个炮手早已持着火把,冷笑着站在了虎蹲炮侧后,火把就放在火门旁边不太远的地方。

    作为官军中的悍卒,这些冲上来的官兵们各个都是老卒,谁没见过虎蹲炮,不知道虎蹲炮的厉害呀!当他们踏上土丘的那一霎那间,他们的心便顿时沉到了谷底。

    “开火!”黄生强狞笑着厉声大吼道。

    两支火把同时落下按在了虎蹲炮的火门上……

    看着从两侧土丘上翻滚而下的那些死士,率队出战的黄强眼睛都要红了,这批人都是他手下精挑细选几年间积累下的悍卒,今日因为贺人龙暴怒,令他一战必须攻到桥西,所以他才将这些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的宝贝压了上去,以期这些手下能为他争口气,抢下桥西两侧贼军的大炮。

    本以为他们冲上去之后,以他们的本事,屠掉那些贼军的炮手,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没想到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被贼军给阴了一把。

    眼看着他这些悍卒浑身喷血的翻滚下来,一些人尚未滚到坡下就断了气,黄强几乎是怒目切齿的吼道:“给老子冲过去!给弟兄们报仇雪恨!杀贼!”

    已经冲过石桥并且在桥西站稳脚跟的这二百多官兵,也都彻底被激怒了,一个个气冲斗牛的怒吼了起来,“杀贼”声响彻了湾子河畔。

    黄强率领这批官兵不敢在石桥西端久留,稍微一整队,便大踏步的朝着前面冲了过去,身后那些尚在桥上的官兵面前一空,于是紧随其后,也洪水一般的涌过了石桥,追上了前面的官兵,汇入到了他们之中,这股官军在黄强的率领下,迅速的冲过了遮挡着他们视线的这道土堤,眼前随即便霍然开朗了起来。

    但是马上他们便又都收住了脚步,有些惊慌的收拢起了队形。

    “贺大人!黄强他们总算是冲过去了!”一个贺人龙麾下的部将指着石桥方向,对贺人龙用兴奋的口吻大声叫道。

    “黄强这次干的不错!来人!击鼓为他们助威,贺振,再领三百步军过去,给我帮着黄强,一举将这支贼军给我打垮!我要那姓肖的人头祭旗!”

    一个贺人龙的部将立即站出来,大声领令,转身下去招呼了三百兵卒,呼啸一声,便列队朝着石桥奔去。

    黄强在率队冲过了土堤之后,再次派少两人朝两翼土堤冲上去,誓要将土丘上的贼军大炮给夺过来,最不济也要让他们无法再掉头对他们开火,而他则率领近三百官兵涌过土堤,打算冲入刑天军军中,大杀一番。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顿时又大吃了一惊,只见土堤后面的贼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混乱,而是规规矩矩的在河堤西侧的开阔地上摆出了三个方阵呈品字形直对他们这批官兵,而且在三个方阵后面,还有几十个贼军的骑兵,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似乎早在等候他们的到来一般。

    而且敌军数量也比他想象的要多,不算远处侧后的那批辅兵,单是这三个品字形的步兵方阵,便超过了一千人的兵力,远比他预料的贼军数量要多。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对面这批贼军,根本不像他们以前看到过的那些贼军一样乱哄哄的一片,而是全部都保持着一种肃然的姿态,整齐的排列在空旷的开阔地上,除了有头目在军阵之中不断的发号施令之外,其余兵卒全部都默然无声的肃立于阵中,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杀气。

    黄强看罢这支刑天军的队阵之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立即打起了小鼓,诡异!眼前的场景只能用诡异二字形容。

    他跟着贺人龙南征北战,这些年可是见识过不少的杆子和乱军,什么时候也没见过贼军之中有这样军容整肃的部伍,而他所见的贼军装备质量那不用说,除了少数贼人穿的有甲之外,其余的人基本上都是穿的破破烂烂,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庞杂无比,打仗的时候,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冲锋的时候一窝蜂的便朝前涌,往往官军只需用少量兵力,对其重重一击之后,砍杀掉一批贼兵之后,贼军自然而然的就会士气大衰,然后集体溃败,剩下的就是他们官军展开掩杀,最终打得贼军落荒而逃。

    而今天的这支刑天军却大异往常所见的贼军,刑天军的兵将显然是经过一番严苛的操练而组成的一支贼军,一切都显得规规矩矩,使之有一种军容整肃的气势,列阵之后,给人产生出一种如同泰山耸立一般的压力感,大大的出乎了包括黄强在内的所有官兵的意料之外。

    顿时刚才他们还兴冲冲想要冲过去砍杀一番的想法,在面对这支刑天军整肃的队阵之后,立即便都冷了下来,一个个官兵收住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开始朝一起靠拢了起来,再也不敢冒冒然的便冲杀过去了。

第五十八章 石桥攻防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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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强扭头看了看背后,他所率的部曲此时已经大部抢过了大石桥,逐渐的汇聚在了他的身边,使他的队伍逐渐的加厚,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会如同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凭借着以前的经验,他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在阵中对麾下兵将叫道:“弟兄们不必怕这些贼军,他们阵势摆的再好,也还是贼军!又岂是咱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官军的对手!随本将杀过去,打散他们,看看这些贼人到底有多大分量!杀贼!”

    黄强的吼声在其阵中传开之后,多少恢复了一些官兵的信心,他们想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贼军就是贼军,哪儿见过什么太厉害的角色呀!他们以前几百人追的数千贼军满山遍野的奔逃的战例多了去了,眼前的这支贼军看上去虽然似乎有点不一样,但是到底他们还是贼军,能厉害到哪儿去呢?更何况对方不过千把人,他们不见得就打不散这支贼军,像这样的野战,他们打过不少次,几乎大部分都大获全胜。

    于是这些官兵刚刚有些受到震慑的士气顿时又开始有所恢复,一起跟着黄强大吼道:“杀贼!……”

    肖天健立于阵中刑天大旗之下,冷冷的看着面前冲过石桥的这支官军,心中反倒开始冷静了下来,贺人龙的兵将虽说在义军之中素有恶名,但是在他看来,也就是比卫所军强上一些罢了,他还是对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刑天军有很大的信心的,于是他将手握成拳,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朝前缓缓的落下,大声喝道:“刑天军必胜!杀!”

    在听到了肖天健这声大喝之后,军中将士随即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枪,同声大吼了起来:“刑天军必胜!杀……杀……杀……”

    千余人同声的大吼,顿时如同滚雷一般将黄强的那支官军的吼声给压了下去,使得刑天军的士气顿时提升了起来。

    肖天健率部列阵的时候,预留出了一段距离,两军相距大致有六十步左右,在他们刑天军品字形的大阵前面,正是刘宝麾下的五百新兵,不过肖天健不太放心,为了保证此战的获胜,将火铳手从战兵中抽调了出来交给冯狗子临时统带,暂时放在了新兵营的阵前,不过暂时却将他们放在了刀牌手的后排。

    新兵们一个个朝前望去,看着对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支官军,一个个心中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上阵,而且还首当其冲的被放在了前面,天天教头们在他们耳边不停的吼声,又在他们耳边回响了起来,‘不得畏战不前,不得擅自行动,不得无故喧哗、不得……’总之天天如此,他们的耳朵里面几乎要被磨出茧子了,现在拿到了实处,他们倒是也都有信心打好这一仗!

    “齐步走!”刘宝在阵前将腰刀一举,大声喝令到。

    他的吼声打断了大多数新兵们的思绪,随即阵中响起了鼓手的敲打出的鼓声,所有人立即踏着鼓点,开始迈步,同时用眼角余光保持着和左右兵卒的横队队列,每个人之间都保持着一肩宽的距离,新兵营的方阵立即开始整体朝前移动了起来,朝着对面那支官军走了过去,如林一般的长枪高耸着如同一块移动的枪林一般朝前推进,无论是任何人,都情不自禁的感到一种强大的威压感从他们身上扑面而来。

    当接近到了对方四十步左右的距离的时候,对面响起了一通乒乒嘭嘭的响声,在官军前列腾起了一片硝烟,顿时将官军的阵列前面笼罩了起来,而且一从箭矢也在官军中腾起,嗖嗖嗖的飞过两军阵前,撒向了刑天军的队阵前列。

    刀牌手都立即举起了手中的藤牌或者蒙皮盾,只听劈劈啪啪的一通乱响,几个刑天军的部众闷哼了一声,中弹或者中箭扑倒在了地上,但是大部分箭支和官军所施放的铳弹却打在了刀牌手的盾牌上,并未对刑天军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却让行进中的新兵营的方阵稍稍的骚动了一阵,毕竟第一次面对敌军,而且还是这样的方式直面敌军与之对战,对新兵们的心理来说都是一种严重的考验,一看到对面官军又是放箭又是放铳的,一些新兵顿时有些惊慌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乱了起来跟不上了鼓点。

    队伍中那些教头们纷纷呼喝了起来,大声的弹压各自手下的兵卒,让他们保持队形继续前进。

    黄强眼看着对方前面的方阵朝着他们平推过来,这样整齐的方阵让他打心底里面升起了一种恐惧感,那如林一般的长枪缓缓的朝着他们靠近,使得他和他麾下的官兵们都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渐渐的阵前的一些官兵便有些承受不住压力,就连在前面的低级军官都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大声喝令前列的官兵放箭或者开火。

    于是早已就有些忍不住的弓箭手和火铳手纷纷便开始放箭的放箭,放铳的放铳,乱哄哄的朝着对面的这支贼军的队阵打了过去。

    官军历来不喜欢用鸟铳,除了为数不多的二十来杆鸟铳之外,倒是装备了不少的三眼铳,眼看着对方如山一般的朝着他们压来,这帮家伙也不管不顾了,把木杆朝腋下一夹,另一端杵在身后地上,纷纷点燃了手中的火门,顿时乒乒乓乓的朝着对面乱打了过去。

    当看到这一幕出现的时候,肖天健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到底还是缺乏训练的官军,真的到了阵前,对付一些草寇,他们也许还行,但是对付他刑天军,眼下看来,贺人龙的麾下官兵还是不够分量,这么远的距离下拿着三眼铳就开火,四五十步别说是打死人了,估计连只老鼠恐怕都很难打死,倒是声势蛮吓人的,乒乒嘭嘭的连打一番,感觉倒是像后世给死人出殡一般的热闹。

    “全体立正!”刘宝站在队伍之中歇斯底里一般的吼道。

    行军鼓的鼓点声立即敲出了两个重音之后顿时戛然而止,正在移动的兵阵顿时便停止了下来。

    “火铳手上前!”刘宝接着又大吼道,随即他的命令被一声声吼声传递了下去,第二排的火铳手侧身从前面两个刀牌手之间挤了过去,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排,形成了整齐的一排,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们还都侧着脸,用嘴不断的吹着火绳枪上的那根点燃着的火绳,以防火绳熄灭,在他们起步之前,他们便已经完成了装填,同时点燃了火绳,在行进途中,他们要不断的注意到自己鸟铳上的火绳保持使之不会熄灭。

    “枪下肩!举枪……瞄准!”在新兵的前列,冯狗子紧绷着脸皮,猛喝了一声,随即他身边的火铳手队列里便响起了一阵军官的下令声,火铳手的什长、伍长又再次重复了命令,吼声响成了一片,使得每个火铳手都能清晰的听到命令声。

    “哗啦……”前排的火铳手立即将扛在肩膀上的鸟铳从肩头卸下,举在面前,检查了一下装药,然后小心的将点燃了的火绳卡在了龙头上面,用嘴吹了一下火绳,然后平举将枪托抵在了肩膀上,对准了对面的那群官兵,同时扳开了药池的盖子。

    官军那边也开始整队,弓箭手和火铳手被调到了前列,其后是一排刀牌手,再其后便是长枪手和镗钯手,阵列排列倒是和刑天军的类似,不过阵容比起刑天军就差了一大截了,显得有些混乱,还有些紧张,刚才他们惊慌之中,将手中的各种火铳都打了出去,眼看着敌军阵中一下挤出近百手持鸟铳的贼兵,顿时更加慌张了起来,纷纷赶紧手忙脚乱的给自己的火铳装填。

    “开火!”当火铳手瞄准完毕之后,冯狗子在他们之中大声的吼道。

    只见刑天军前排立时便喷出了一片浓烟,近百颗弹丸顿时如同一片弹雨一般的便从阵前朝着官军队阵横扫了过去。

    只听得官军阵前顿时发出了一大片惨呼之声,不少人身上喷出了一团血雾,纷纷哀号着一头扑倒在了地上,如此猛烈的打击,顿时便将官军的队阵打得乱了起来,仅仅才一轮齐射,便打翻了官军近三十人之多。

    “刀牌手上前,快!刀牌手上前!弓箭手放箭,快!放箭!朝前冲!给我冲!不要让他们再开火!”黄强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对方手中的鸟铳居然会如此犀利,命中率居然会如此之高,他也不是笨蛋,立即意识到如果这么下去的话,他们够不着对手,对手恐怕仅凭这样的排枪就能把他手下给打散了!

    火铳手一枪放罢之后,根本没人抬头朝对面张望,立即便将枪托放在地上,开始紧张的装填了起来。

    一支支官军射来的利箭纷纷落在他们身边,或者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几个火铳手身体一震,闷哼着丢掉了鸟铳,倒在了队列之中,捂着身上的伤口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火铳手全部都是战兵组成,大部分人身上有甲,虽然官军放箭,但是射在他们身上大多给他们造不成太大的伤害,除非正中他们的面们,一般情况下只挨上一两箭,对火铳手来说,问题不大,拔去甲上的箭支,接着继续忙活他们的。

第五十九章 石桥攻防战、死神之镰

    (早晨那章发重了,晚上再补一章给大家!是我错,但是我立即补上!大家可以原谅我了吧!)

    官军吃了一亏之后,立即开始朝前再次推进,试图抢在刑天军火铳手再次发射之前,冲入刑天军阵中,使刑天军的火铳手成为聋子耳朵摆设。

    官军一开始行进,劣势便顿时显露了出来,他们缺乏操列训练,一动起来,便开始显得有些混乱了起来,几百人乱哄哄的挤在一起,迈动双腿朝前推进,根本没有刑天军整体行进时候的那种整齐。

    两军相距越来越近,突然间在侧面又响起了几声轰响,原本被肖天健放置在道路一侧的那几杆九头鸟也打响了起来,一丛丛铅子疾飞入官军阵中,当即又放倒了几个官兵,不待官兵分神去对付他们,操作这几杆九头鸟的兵卒便立即收起了抬枪和支架,快速的回撤到了兵阵后方,根本没再做第二次装填,使得官军气的破口大骂,却也奈何不了他们。

    虽然几杆九头鸟所造成的杀伤有限,但是打翻的却是官军最前面的刀牌手,而官军的刀牌手皆为军中的精锐,属于敢于近身肉搏之士,一下被打倒一片,阻得官军阵型又是一顿,显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也就是这一顿的时间,便让刑天军的火铳手又获得了一点宝贵的时间,他们在官军距离他们二十步的距离上,又完成了一次装填,随着冯狗子的一声令下,他们便急速的放平了鸟铳,这么近距离下,根本不需要进行什么瞄准,一方平铳口,他们便集体再次开火。

    这一次齐射更是犀利,这么近距离下的射击,即便是对面官兵举着盾牌,也挡不住疾飞的弹丸,一颗颗弹丸直接击穿了官兵手中的盾牌,打在了官兵的身上。

    仿佛如同被一把巨镰扫中了一般官军前列顿时便又被打翻了一排人,这一次至少有三十人以上,身上中弹,倒在了官军阵列前面,使得后面的官兵一个个更是惊慌了起来,相互推搡着,迈过他们面前的这些倒下的官兵,嗷嗷叫着朝着刑天军阵列冲杀了过来,这时候什么阵型都早已没有了,整个官军的队阵都成了一窝蜂。

    “火铳手枪上肩,撤入阵后!”冯狗子在这一轮齐射之后,没让火铳手再次进行装填,立即大声下令道。

    这一排火铳手一侧身,便从刀牌手之间挤入到了后列,然后从长枪手之间迅速的穿过他们,跑到了阵后,而刘宝看到火铳手已经撤下来之后,当即再次举起手,大吼道:“合!”

    阵列中的长枪手随即按照他的命令,开始集中起来,将他们之间原来保留的供火铳手后撤留下的空隙给填补了起来,顿时使得他们的阵列变得更加密集了许多,也使得阵型缩小了许多,但是如林一般耸立起来的长枪更是令人感到生畏。

    看着那些疾奔中的官兵越来越接近他们的阵列,几乎快要连他们脸上的须发都看的一清二楚的时候,刘宝大声吼道:“刀牌手蹲下!长枪放平!弟兄们!杀!”

    第一排侍立的刀牌手齐刷刷的一起呼啦一下蹲了下去,身体矮了半截,单膝跪在了地上,将身后的第一排长枪手的身形露了出来,而第一排长枪手立即轰的一下,右脚朝前迈出半步,侧身拧腰,双手持住长枪枪杆,将长枪平放了下去,使得一个个锋利的枪尖,直指他们的前面。

    第二排长枪手则立即双手举过头顶,从前面一排长枪手的肩膀上,将他们的长枪也放平了下去,和第一排长枪形成了交错之势,更加大了队阵前面的长枪的密度。

    而这个时候,也刚好是官军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在官军前面立即便出现了一排枪林,刑天军的兵阵前面如同豪猪一般布满了一根根的毒刺。

    “杀……”第一排长枪手之中的教头们一起高喝了一声,长枪手按照他们平时每天操练的那样,使出了他们吃奶的力气,奋力绷紧左腿,拧动腰部,双臂前送,一起将手中的长枪朝前捅了出去,甚至不去管他们面前到底有没有敌人的存在,都毫不犹豫的刺出了他们的长枪。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官兵,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一排长枪疾然捅向了他们,而他们却在后面的官兵的推搡下,根本无法停住脚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朝着这排夺命的长枪上撞了过去。

    一杆杆长枪带着令人牙碜的声响,噗噗噗的响成了一片,锋利的枪尖立即便撕裂了官兵身上的衣甲,进而又撕裂了他们的骨肉,重重的插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官兵当啷一声丢下了手中的腰刀,双手抓住了捅入他胸口的两根长枪,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惨烈到了极点的惨吼声,声音未落,便喷出了一口鲜血,两根长枪的主人不带任何怜悯的便用力的夺回了他们的长枪,这个官兵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胸口喷出了两道血箭,两眼一翻,便软绵绵的脸朝下扑倒了下去。

    这样的场景在两军阵前连续的发生着,一轮长枪刺出之后,长枪手们凭借着平日每天上千次的训练,几乎是本能的拧了一下枪杆,然后迅捷的便撤手收枪,做好了第二次刺杀的准备。

    而他们的面前立即便扑倒了一排毫无防备的敌人,惨叫声哭嚎声顿时充斥了他们的耳朵。

    一个新兵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手腕不由得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平时训练刺杀是一回事,现在真格的拿枪去捅入人的身体,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眼看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官兵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然后捂着小腹正在喷血的伤口,软软的跪倒在他的面前,他彻底被这种惨烈的场面震撼了,仿佛灵魂在这一刻也出窍了一般,他不由自主的疯狂的大叫了起来:“啊……啊……”

    而似乎受到了他的感染一般,第一排的长枪手集体都扯着嗓子,疯狂的大叫了起来,有人喊杀,有人却跟他一样,漫无目的的张着大嘴狂叫,一个个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仿佛像是一群厉鬼一般。

    官军那边的兵将们也被吓懵了,他们这一次冲锋,本来想着要一下撞入到敌军阵中,凭着他们多年在战场上厮杀练就的本事,嘁哩喀喳的将这支贼兵一个个的斩翻,幻想着随即而来的贼军的崩溃,但是当这阵长枪突刺之后,他们的梦被打醒了,一个个惊愕的看着前面成排倒下的袍泽,不由自主的收住了脚步。

    “杀!”不待这些目瞪口呆的官兵反应过来,长枪手中的教头们便又一次狂吼了起来,带动着他们身边的新兵,再一次凛冽的将长枪朝前刺了出去。

    在他们面前顿时又一次腾起了一片片的血光,响起了一片非人一般的惨叫之声,官军顿时便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虽然他们也在奋力的搏杀着,想要用手中的武器拨开眼前朝他们刺来的这些长枪,但是不管他们如何抵抗,身上还是会被另外的长枪刺中,随即便感受着伤口中传来的剧痛,眼看着自己的血喷溅了出去,带着不甘和怀疑的眼神,一个个的扑倒在地上。

    官兵中也有人拿着长枪抑或是镗钯这样的长兵器,当面对刑天军兵卒们的长枪刺杀的时候,他们也同样放下了举起的武器,同样反方向的朝着对手刺去,可是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的长枪根本没有对手的长,仅差尺许的距离,他们就要够着对手的身体了,但是对手的长枪却在这个时候捅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使得他们手中的武器再也无法寸进,一个个带着不甘的惨嚎声,扑倒在了地上。

    一个官兵在刑天军的长枪手将长枪捅入到他腰间之后,一边狂骂着惨叫着,一边奋力的将手中的一柄腰刀朝着前面甩了出去。

    这把刀划出一条弧光,闪电一般的落在了那个刺中他的长枪手的额头上,锋利的刀刃一下便深深的斩入到了他的额头,一股鲜血顺着他的面颊便淌了下来,这个年轻后生张了张嘴,身体一软,头上顶着这把腰刀一头便扑倒在了地上,身体剧烈的扭曲抽搐了起来,而那个被他刺中的官兵,也拔出了腰间的枪尖,软软的跪倒在了地上,狞笑了一下,脸朝下猝然扑倒在了地上。

    蹲在长枪下面的那些刀牌手一个个左臂持盾,右手握刀紧张的朝前望去,看着一个个带着惊惧、不甘、愤怒……各种神情的官兵倒在他们面前,发出着濒死的惨吼声,身体扭曲着,面目也扭曲着在血泊中挣扎,鲜血甚至直接喷溅到了他们的脸上,让他们也各个都心惊不已。

    在连续被捅翻了一大片人之后,终于官兵有人意识到这么站着冲上去,根本无法冲入敌军密集的枪阵之中,于是有的聪明的官兵在这个时候机灵的选择了蹲下,将手中的武器奋力朝头顶挥起,架住了头顶的长枪,然后两腿猛蹬地面,如同猎狗一般的在枪林下面朝着刑天军冲去,试图从下面攻入到刑天军的阵中,瓦解掉刑天军这种可怕的长枪阵型。

    但是当他们蹲下来之后,才发现在长枪林下面早已蹲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敌军的刀牌手,一看到他们的身形,这帮人的瞳孔便都猛然收缩了起来,立即便在枪林下面迎向了他们,将手中的腰刀挥向了他们。

    一个已经蹲下的官兵看着几个人同时围向他,顿时吓得本能的跳了起来,想要朝后退去,但是他刚刚一直腰,一杆长枪便重重的杵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的脖子扎了个对穿,并且迅捷的抽手撤回了长枪,这个倒霉的家伙瞪大了眼睛,丢掉了手中的腰刀,捂着被扎穿的脖子,扑通一声便栽倒在了地上,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抽搐着,嘴巴大张着,发出漏气的呵呵声,这种声音既不是惨叫,也不像是笑声,非常的诡异,他眼睛瞪着面前的一个贼军的刀牌手,朝着他伸出了一直沾满了鲜血的手,既像是想要求救,又像是要做濒死的挣扎,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的神色。

    那个迎上他的刀牌手,看着他的眼睛,咬了咬牙,举起了手中的腰刀,奋力的斩了下去,一股血箭顿时腾空而起……

第六十章 石桥攻防战、震怒

    黄强惊惧的看着前面的贼军的兵阵,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看来这支贼军根本就不是他开始想像的那样虚弱,对方的枪阵简直就是一部高效的杀人机器,往复不定的伸缩着,肆意的收割着他麾下官兵的生命,而他们的反击却在这样的阵前显得是那样的虚弱,以至于根本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步步的朝前迈步,将他手下的弟兄一排排的刺翻在地。

    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这支刑天军确实不是好惹的,即便是堂堂正正的于他们官军正面相抗,他们也丝毫不弱于官军一点,眼看着自己手下一批批的倒在血泊之中,无论他们作出何种努力,都始终无法撕裂对方的阵型,黄强终于也绝望了。

    他再也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他无法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被人杀鸡一般的屠杀,而且他非常明白,即便是他再怎么努力下去,也无法挽回这场失败了,于是他凄厉的怒吼了一声,几乎是带着哭腔,大叫到:“不要冲了!撤!咱们撤!撤回东岸去!快走!……”叫罢之后,他便调转了身体,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身后的官兵早在他下令撤退之前,便已经纷纷调转了身体,亡命一般的朝着他们的来路上狂奔了回去。

    他在几个亲兵的保护下,踉踉跄跄的裹在这群被吓破胆的溃兵之中惶惶如惊弓之鸟一般拼命的朝前奔逃而去,他要离开这个地方,这里简直就像是阿鼻地狱一般让他恐惧,他永远都不要再面对这支该死的刑天军了,他要远远的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这支贼军都不是人,他想不透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以前在他们面前虚弱无比的贼军,突然间为何变得如此凶悍,总之他再也不想打下去了,他只想赶紧回到安全的东岸去,远离这个令他这一生都难忘的地方。

    刑天军的新兵营还在一步步的朝前迈进,跨过地面上倒伏着的一具具的尸体还有惨叫着的伤兵的身体,朝着溃退的官军压过去,跟在队阵后面的那些火铳手,利用这段时间,又一次完成了装填,随着冯狗子一声令下,他们分做两拨,飞快的跑向兵阵的两翼,绕过了兵阵,在两翼迅速的列队,纷纷放下了扛在肩膀上的鸟铳,对准了那些试图朝着两侧奔逃的官兵,扳下了鸟铳上的龙头。

    又是一片连声的铳声响起,在新兵营两翼也腾起了一片片硝烟,刚刚逃离正面的一些官兵,尚来不及暗自庆祝自己逃出生天,便纷纷中弹扑倒在了地上。

    肖天健刚才绷紧的身体,在看到这队官军已经溃败之后,缓缓的放松了下来,抬起手指向前面的新兵营的大阵,呵呵的笑了起来:“打得漂亮呀!弟兄们看看,咱们新兵营便有如此战力,咱们还怕那贺人龙作甚?”

    和他一样,战事一起,在后面观战的诸将还有各哨战兵,都将所有的目光投注在了前面的战场上,诸将刚才还有些担心,生怕这支新兵营不堪大用,挡不住这支官军的猛攻,心中早已做好打算,一旦新兵营溃败,他们便立即率军从来两翼压上去,接下这支官军,将新兵营撤下来退出战场,但是没成想事情并未如同他们所料的那样,新兵营在刘宝的指挥下,居然如同重锤一般的一击猛击,便一下将这支官军的攻击砸的粉碎,只是用了一刻钟不到,便打得这支官军丢盔弃甲,落荒便朝着来路溃逃而去。

    于是众人也都纷纷放松了表情,纷纷大笑了起来,现在的他们早已习惯了战场的血腥于惨烈,血肉横飞的场面已经激不起他们半点同情心了,看着新兵营如同割草一般的将官军一批批的割倒在地,他们只剩下的是满心的欢喜和微微的遗憾。

    本来以为这一战肯定会让他们先上,没想到到嘴的军功却落在了刘宝的头上,这让他们这帮战兵的哨将们都有点遗憾,倒是有些羡慕被肖天健派去辅助刘宝的冯狗子,纷纷笑冯狗子好命,这一下又多得了一份功劳。

    两侧土堤上的战斗也早已结束,虽然官军方面派出了一批兵将冲上土堤想要夺取刑天军的火炮,但是两侧土堤上肖天健都提前安排了一队战兵帮着黄生强的炮队防御,所以官军虽然冲了几次,但是都无功而返,被打了下去,反倒是都在土堤上丢下了十几具尸体,滚下了土堤未能夺走一门刑天军的火炮。

    而官军一败,这些人也自然无心再打下去了,纷纷掉头,像一群丧家之犬一般的朝着石桥逃去。

    就在官军的溃兵刚刚逃到石桥的时候,桥东再一次涌来了一支官军,两支官军一下便挤在了石桥上,进退不得,贺振本来受贺人龙之命,前来加强黄强所部的力量,打算一举将对岸的刑天军给打垮,但是没成想他们还未抵达战场,便看到黄强的手下的官兵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逃了回来,一下便堵在了石桥上,两方谁都进退不得,纷纷在石桥上破口大骂对方,让对方让路。

    贺振怎么也想不通,黄强和他的手下为何会如此狼狈的败逃了回来,不就是一支贼军吗?敌军数量又不算多,他麾下数百人冲过去,居然会被对方打的落荒败逃回来,虽然有些觉得事情不对头,但是他却想趁着这个机会在贺人龙面前立下一功,所以他下令手下不许让路,逼着黄强的手下掉头回去,跟他们一起再跟刑天军打上一场。

    但是黄强的手下这会儿早已被刑天军恐怖的战力打得是魂飞魄散,哪儿还有半点士气留在这里等死呀!他们一个个带着惊惧的神色,一边大骂一边朝着对岸猛挤过去,听着背后传来的喊杀之声,还有又一次响起了炮声,他们一个个都吓得是惊恐万状,为了能尽快退回桥东安全的地方,他们甚至不惜跟贺振手下的人动起了刀子。

    一下石桥上便乱了套了,两支官军挤在一起,又是骂又是打了起来,一些实在是吓破胆的家伙,干脆把身上的衣甲一剥,丢了兵器,直接便跳下了河,泅水朝着东岸逃去,眼看石桥上挤满了人,后面的溃兵实在是等不得了,纷纷丢了器甲,跳入到了河中,一些人甚至不会游泳,也跟着跳了下去,但是一到深水,便咕嘟嘟的沉了下去。

    贺振看到如此混乱的场面,又看到对岸出现了一支整壮的贼军,已经杀至桥西,心知机会已失,只得下令让路,退回河东岸,腾出了石桥。

    刘宝这会儿可是得理不饶人,紧咬着官军的溃兵的后队,将一个个溃兵斩翻在道路上,一些官兵眼看逃生无望,于是干脆丢了家伙,跪在了路旁匍匐在地上,大声的叫道:“投降了!咱们投降了!大爷们别杀咱们!饶命呀……”

    追击的刑天军也不去管他们,越过他们之后一直杀到了桥头,将来不及逃走的一些官兵斩杀在了桥西,一个个火铳手重新装填完毕之后,就嚣张的站在河西岸,朝着桥面上和河水中的溃兵们开了火,像打靶一般的将这些溃兵打死在河中,河水中顿时又飘起了一片尸体,冒出的鲜血更是将半条湾子河的河水都给染成了红色,缓缓的朝着下游飘去。

    贺人龙眼看着石桥方向的乱景,额头的青筋一下跳起老高,他根本没想到黄强率部冲过河去,居然会这么快便被对岸的贼军打得大败而归,而贺振也是个笨蛋,眼看黄强所部已经败退下来,却还想着渡河过去,抢什么功劳,以至于把黄强的溃兵给堵在了河西,白白的又被贼军杀了不少,他这会儿早已是出离的愤怒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料到,只是一支小小的刑天军,居然打得他连败两阵,使得他颜面扫地,眼看着这么小的一条湾子河,他愣是无法过去,被死死的堵在河东,却无法回师陇州,再这么下去的话,他颜面何存呀!

    于是他一边下令鸣金收兵,令贺振兵马和黄强的残部撤下来,一边怒声对身边的人问道:“白有亮和贺方渡河了没有?”

    一个部将立即回答道:“启禀将军,刚才夜不收来报,说他们二人都已经率部在上下游渡过了湾子河,正在朝着大石桥这边赶来!”

    “传令给他们,让他们不可大意!这支贼军狡诈异常,而且战力不俗!万不可再像黄强和吕品一样了!最好他们能合兵一处,再攻打这支贼军为好!”贺人龙虽然心中暴怒,但是却并为失去理智,对手下吩咐道。

第六十一章 退缩

    黄强凄凄惶惶的回到了贺人龙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贺人龙马前,带着一脸的愧色,对贺人龙抱拳说道:“卑职参见将军大人,卑职无能,此战未能击败贼军,反倒损失惨重!请将军恕罪!”

    贺人龙面沉如水,丝毫没有安抚黄强的意思,冷着脸微微低头,冷峻的盯着马前跪着的黄强,一抬手指着黄强怒道:“黄强!你还有脸逃回来见我吗?你麾下足有五百精兵,去对付区区千余人的贼军,不但未能取下贼首的人头,反倒被贼军打得落花流水,五百精兵你只带回来了不足二百,折损兵将过半,你居然还有脸自己跑回来见我!来人,将这个蠢货给我绑下去枭首示众,传首三军以儆效尤!”

    几个亲兵听令之后,立即便扑了上去,将黄强按在了地上,那绳子抹肩头拢二臂的给绑了起来,倒拖着他便要将他拖离这里到军前问斩。

    黄强被吓得是面无人色,立即大声叫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呀!将军念在卑职为将军效命这么多年的份上,请听罪将解释!请将军听罪将解释!”

    周围的部将们一个个也都面色紧张,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为黄强出面求情,而贺人龙满面怒色,招手让人把黄强带回来,冷着脸对他喝问道:“好!就念在你追随我贺某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你告诉我,为何会败得如此之惨?”

    黄强被押回来,按倒在贺人龙面前,头拄着地连连向贺人龙磕头称谢,稍微稳定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多谢将军给罪将机会!将军大人,咱们这次绝对是上当了!对面贼军绝非是一支普通的贼军,更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以罪将所观,对岸这支贼军,绝对是闯贼抑或是李贼麾下的精锐兵将,只不过是打了一个所谓刑天军的旗号罢了!就是要以此迷惑将军,使得我等轻敌,冒然抢渡湾子河,然后趁机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人龙听罢之后,瞳孔猛然一缩,怒道:“一派胡言!刚才本将已经派人过去查探了他们的情况,对方兵力不过千余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高闯贼现正在围攻宝鸡县城,李鸿基又在车厢峡新败不久,损失惨重,哪儿会有这么多精锐兵马,在此设伏?黄强,你如果敢为了求活,便胡言乱语的话,我定杀你一个二罪归一!”

    “罪将不敢!罪将所说句句是实!将军也知道罪将麾下兵将并非羸弱之军,罪将也绝非是贪生怕死之辈!而此次卑职过河之后,在河堤西侧才看到贼军主力,刚才贼军布置在军前的那些人不过只是他们的辅兵罢了!

    而贼军主力军容极盛,近半以上皆为披甲之士,其军容之盛及所布大阵更是卑职平生仅见,阵前放置的火铳手就不下三百,并且皆为犀利的鸟铳!而且其铳兵发射极为精准!仅仅两轮排铳便使得卑职麾下兵将损失近半!

    而且对方后队兵将皆手持长枪,长枪放下之后其军阵如林猬集,临战击鼓踏鼓如山一般行进,长枪放下之后,更是密如枪林,此阵战之法,卑职此前从未见过,虽然卑职率部拼死与之厮杀,但是却毫无半点办法撕开他们的兵阵,而贼军铳兵又散布于两翼不断朝我部发射,贼军大炮又不断从侧翼轰击我部,虽然我部将士浴血拼杀,但是却终究力有不逮,不得已之下,罪将为了保存兵将实力,以免全军覆没,才下令撤退。

    将军大人!我黄强到底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将军最知,卑职所说句句是实,将军不信大可将卑职部下兵将招来一问便知罪将是否有半句虚言!如果罪将所说有半点虚言的话,甘愿被将军枭首示众!”为了活命,黄强已经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下便将刑天军的火铳手的数量夸大了三倍还多,而且含含糊糊的只说对方总的兵力,却没说刑天军真正拿出来和他一战的只不过是五六百人的兵力,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叫屈。

    贺人龙皱起了眉头,也有些犹豫了起来,于是挥手派出几个亲兵,去找几个黄强的手下核实黄强所说的情况,不多时,几个亲兵便回到了贺人龙面前,一个个脸色也都不太好看,对贺人龙轻声说了几句。

    贺人龙听罢之后,脸色一变,挥手道:“先将他押下去,待回到陇州之后再行发落!”

    原来黄强的手下这次过河一战,一个个都被吓破了胆子,待到贺人龙的亲兵去向他们核实情况的时候,这些人七嘴八舌,一个个都将河西的刑天军的可怕夸大了十倍以上,有的甚至干脆就说对方的兵将身披重甲,刀枪不入,兵力甚至达到了三千人以上,所以他们才打不过对方那支贼军,战败了回来。

    如此一通胡言乱语之后,搞得那些亲兵也都不得不相信黄强说的是真的了,于是回来将黄强部下所说的情况告诉了贺人龙,贺人龙听罢之后不由得也暗自吃惊,于是也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便无心再杀这个黄强了。

    湾子河这一段地形很有些奇怪,流经此地的时候,向西绕了个弯,由于有事水势比较大,河水会对河西岸冲刷的比较厉害,所以为了河西岸不被大水冲垮,于是早年当地人便在河西岸筑起了一道坚实的河堤。

    而刑天军正是利用了西岸的这道高出地面的河堤,掩住了其主力的身形,他们可以在河西把河东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从河东望去,河西堤岸后面的情况却无法看到,而肖天健又刻意在战前将辎兵营的辅兵摆放在河堤上掩人耳目,以至于麻痹了贺人龙和他手下的兵将,使之始终都有些轻敌。

    而黄强这一次逃回来之后,为了保命于是故意把刑天军的兵力和战斗力都进行了刻意的夸大,以至于顿时让贺人龙也失了方寸,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派兵从正面攻打大石桥了。

    正在犹豫之间,有人指着大石桥方向对贺人龙叫道:“将军快看,那些贼军又上桥了!”

    贺人龙立即定睛朝大石桥望去,结果看到几个贼军正将一辆大车推上石桥,将石桥给堵了个结结实实,大车上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这些贼兵一把大车推到石桥上,便立即撒腿跑了回去,贺人龙心中一紧,叫道:“不好!他们要毁桥!”

    果真让贺人龙给料中了,那辆大车被推上石桥之后不久,便突然间闪出一道亮光,接着便腾起了一大团硝烟,石桥上更是碎石以及大车的破片四散横飞了出去,众人距离石桥尚有二里远的距离,很快便觉得脚下微微震动了一下,当硝烟散去之后,横跨在湾子河的这道大石桥便垮塌了下去,切断了湾子河两岸的这条唯一的通道。

    贺人龙瞪大眼睛看着垮塌的石桥,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了起来,他一时间也下不定决心,该继续派兵在这里强渡湾子河,还是干脆绕道上游十里外的另外一座石桥渡河,赶回陇州城了。

    黄强的话让贺人龙心头蒙上了一道重重的阴影,使得他一时间猜不出对岸这支所谓的刑天军到底真就是汧阳的那股刑天军还是高迎祥和李自成麾下的一支精锐,他眼下兵力有限,加上辅兵也不过只有四五千人的兵力,这半天激战下来,吕品阵亡,黄强所部被彻底打残,单单是在大石桥便损失了四百多兵将,几乎使得他折损掉了一成多的兵力,对方如此强悍的战力,也使得他不得不相信,对岸这支贼军确实并不好对付。

    眼下高迎祥和李自成明显是使了调虎离山计,将他调出陇州城,如果黄强所说的不错的话,那么对岸倒是很可能是李自成抑或是高迎祥的一支精兵,目的很显然就是拖延他返回陇州城,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陇州城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他很是担心,被堵在这里倒是事小,一旦陇州有失的话,那么他这个参将绝对是罪责难逃,他的顶头上司可是历来都治军很严的洪承畴,如果他丢了陇州城的话,那么他的仕途可能也就这么完了!

    更何况在他的背后,还有高迎祥的近两三万贼军,宝鸡县明显是他们的幌子,他们的目的其实是陇州城,高迎祥此时肯定是已经得知了他率部赶回陇州城的消息了,那么高迎祥现在说不定也已经从宝鸡县起兵,赶往了这里。

    如果他在这里被这支贼军拖住的话,高迎祥一旦率部赶来,那么便会将他堵在这湾子河东岸,到时候李自成一旦再挥师前来的话,就将会对他形成包围之势,虽然他以前并瞧不起这些贼军,但是今日一战对岸的这支贼军所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让他也开始心有余悸了,如果再加上高迎祥和李自成的主力的话,仅凭他麾下这点兵马,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高迎祥他们打个全军尽没。

    而洪承畴现在还在延安府一带,据说西宁卫兵变,此事绝对也是大事,洪承畴正在率部赶往西宁卫平定兵变,短时间之内绝对难以抽身出来,回来救援于他。

    思来想去之后,贺人龙越想越怕,觉得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他眼下之计还是要尽快的赶回陇州城,进入陇州之后,他就不用再太担心什么了!如此一考虑,他也越发觉得对岸这支贼军很可能是高迎祥抑或是李自成布下的疑兵之计,就是想在这里拖住他,然后四面杀来,将他包围在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他顿时拿定了主意,不敢再在这里跟对岸的这股贼军斗气了,于是对手下部将说道:“看来我等中了闯贼的奸计了,对岸这支贼军绝非是什么刑天军,定是闯贼抑或是李贼部下的精兵,想要在此拖住我等返回陇州城!趁机四面杀来,将我们包围于此地!

    我等绝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传令下去,立即启程赶往上游渡河,速速返回陇州城!再派快马传令贺方、和白有亮,让他们务必小心行事,不可于对岸之敌浪战,但是要想办法拖住他们,令我等另择一地渡河返回陇州城!”

第六十二章 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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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天健看着石桥被炸断之后,驻足于土堤之上,远远的朝着对岸的贺人龙部望去,之所以他现在才炸断石桥,主要是因为斥候来报,说南北两面各有一支官军正在朝着大石桥这边赶来,所以他担心一旦贺疯子这个时候,再派出一支官军,强行抢渡大石桥的话,他就不得不同时要应付三路官军的进击,那样的话,他担心自己兵力不足,恐怕会吃亏。

    所以他才不惜拿出了两桶火药,派黄生强的手下,去将这座石桥炸断,以此来阻止贺人龙再利用这座石桥抢渡湾子河。

    眼看石桥被炸塌之后,肖天健回到了土堤上面,驻足再次望向了河东方向,因为这里距离贺人龙主力尚有二三里地,所以看的是影影绰绰不太清楚,让肖天健不由得又想起了后世常见的望远镜,如果有那东西的话,便可以清楚的看清贺人龙所部眼下的调动情况了。

    掐指算来,这个时代西方国家可能已经发明了望远镜了,可惜现在他没有这个能力,假如有机会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给自己的部将们和斥候配备上这东西,那样的话他便可以掌握住战场的主动权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中稍作停留,便被他抛到了脑后,眼下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不会为此多费心思,而他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眼下这场战事上。

    其实从现在看来,他已经达到了此次出战的目的,经过刚才两次和贺人龙的交手,他刑天军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绩了,官军两次进攻皆被他们所击退,甚至第二次差一点就给那支官军来了个包圆,总共打死和俘虏官军三四百人,缴获了不少器甲,可以说是战绩斐然,绝对可以让李自成抑或是高迎祥不敢再轻看他刑天军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就这么撤走,刚才新兵营的表现超出了他的期望,如此一来,他手头现在可用之兵已经超出了一千人的兵力,从南北两路杀来的官军兵力都不算多,加上辅兵也不过就是一千多人,他完全有能力打垮这支官军,如果再打垮这两路官军的话,那么对于贺人龙来说,定能使他实力大损,到时候贺人龙即便是回到陇州城,估计也没多少战斗力了,陇州城守军肯定士气也会大跌,为接下来攻打陇州城也就制造了更多的机会。

    虽然他不太看好高迎祥和李自成这甥舅二人的兵马的攻城能力,但是同作为造反的义军,他还是希望能打下陇州城,趁机分一杯羹的。

    而他们刑天军同样也不善于攻城战,所以能在野战中尽量消耗贺人龙的兵力的话,他还是很乐意大量消耗一下官军的实力的,而且他只要打胜,就有便宜可占。

    刚才两次交手,他便缴获各种器甲不少,这些东西眼下靠他自己是无法生产出来的,即便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去,所以只有凭借不断的从官军手中抢,他才能继续扩张实力,这战争红利果真是诱人的很呀!

    他一边琢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一边定睛仔细观瞧河东贺人龙主力的动静,因为刚才两战都以失利告终,贺人龙陈布在河东的那些战车以及火炮,害怕被刑天军的炮火击中,此时也都落荒撤了回去,退到了刑天军的弗朗机炮无法击中的地方。

    正在肖天健还在琢磨接下来贺人龙会有什么样的行动的时候,他忽然间看到原本在对岸列阵的官军居然开始缓缓的后撤,收缩队阵,仔细观察一番之后,他忽然间意识到官军似乎有撤离这里的态势。

    “将军,贺疯子被打怕了,看样子是要换地方渡河了!咱们是不是也跟着他,堵住他们?”

    石冉也看出了贺人龙所部的动态,于是立即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皱眉思量了一阵,贺人龙的行动似乎有点反常,按理说虽然贺人龙连败两阵,但是实力损失并不算大,更何况他已经派出两路兵将,从大石桥上下游两处地方渡河,已经可以说对刑天军形成了夹击直势了,如果他继续率部在大石桥强攻的话,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佯攻,便可以牵制刑天军,使刑天军不得不分散精力陷入被动之中,而现在他却忽然放弃了这里,似乎打算换一个地方渡河返回陇州城,这就让肖天健有些不理解了。

    按理说贺人龙能获得一个贺疯子的外号,他应该是一个胆大好战之人,但是今天他的表现,实在是称不上是一个名将的做派,先是一副目空一切的做派,在刚败两阵,实力并未大损的情况下,便又变得如此谨慎,和他的名头实在是有点不太相称了。

    “不必!咱们这一次并不是来和贺人龙决一生死的!咱们已经连败他两阵,应该已经让他接受教训了,犯不着跟他继续死磕下去!眼下咱们倒是想想看,该如何再咬掉贺人龙一块肉!石冉,速派侦骑沿河向两翼探查,看看两边的官军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

    肖天健否定了石冉的提议,思绪急转一番之后,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肖天健判断,贺人龙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很可能是因为他十分重视陇州城的安全,急于返回陇州城,不想在这一带消耗太多的兵力,那么既然刑天军此战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了,那么接下来如果见好不收,还追着贺人龙继续阻止他渡河返回陇州城的话,那么就不是明智的选择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刚才两战虽然他刑天军以大获全胜告终,毙伤俘虏官军多达四百人左右,但是对于刑天军来说,损失也是不可避免的,新兵营虽然表现出人意料的好,但是毕竟装备质量差,几乎全部都没有披甲,所以一场激战下来,虽然将那支官军打垮,可新兵营也付出了四十多人的伤亡,加上被对岸炮火杀伤的炮队的炮手,此战他们也已经付出了六十多人的伤亡代价,所以肖天健不打算继续跟贺人龙死磕下去了,以防贺人龙一旦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和刑天军死磕到底,那么即便刑天军此战能获胜,恐怕也绝对是一场惨胜,拼光了老本对他肖天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估计李自成和高迎祥会乐掉大牙!

    自从发现两翼各有官军渡河,石冉便一直都在关注着两翼官军的动向,不断派出斥候向两翼探查,不多时便有斥候快马奔回大石桥,将两边的官军的情况报了回来。

    “启禀将军,北面那路官军已经停止了朝咱们这边逼过来,而是开始回撤,似乎想要守住他们新搭的浮桥!”一个斥候从北面奔回之后,飞身下马奔至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禀报道。

    肖天健微微一想,便可以确定贺人龙确实打算从北面抢渡湾子河,返回陇州城了!这一点基本上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么接下来就看南面的那路官军作何打算了。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从南面也奔回了一骑快马,马背上的斥候伏在马鞍上,刚刚一回到这里,便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石冉带着几个手下赶紧迎了过去,将他搀扶了起来,只见这个斥候背上插着三支箭支,虽然他身披有皮甲,但是这几支箭还是深深的镶入了他的身体,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后背渗出,人也有些气息奄奄,脸色蜡黄不堪,显然是受了重伤。

    肖天健闻讯也立即快步赶到了这个受伤的斥候身边,单膝跪下不顾这个斥候身上的血污,托住他的头道:“这位兄弟!伤得如何?”

    那个斥候看到肖天健亲自过来,抱着他的身体,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感动的神色,挣扎着急促的喘息着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将军……属下……不要紧!南面官军已经……已经渡过河,正在朝着……刚才还在还在朝着咱们这边赶来……可是现在却……现在却停下了!

    属下兄弟几个被他们发现,派了……派了一批夜不收追杀……追杀我等!其余四个……四个兄弟……都……只有属下……”说着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肖天健顿时心中黯然,虽然这个斥候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也想得出剩下的那四个斥候,肯定是回不来了,不过这个斥候也已经把敌情说的明白了,敌军眼下已经停止了继续朝这边逼近,显然是收到了贺人龙的消息,不敢再过来和刑天军对决了。

    “速速为这个兄弟救治!务必要把这位兄弟救下来!”肖天健对身边的人大吼道。

    不多时一个医护兵便背着药箱飞奔了过来,将这个斥候面朝下平放在地上,几个人按住他的手脚,医护兵迅速的剪断了他背上的箭杆,又剪开了他背上的皮甲,露出了他的后背。

    肖天健站起来拍拍这个斥候对他安慰道:“坚持住兄弟!没伤到要害!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撑住了!”

    那个斥候趴在地上,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强咬着牙关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将军放心……属下……属下撑得住……唔……”话未说完,医护兵便将一个深深嵌入到他后背的箭头给起了出来,他的喉咙中便发出了一声痛急了的闷哼之声,两眼一翻,愣是疼的昏了过去。

    肖天健站起身大声叫道:“哨将都过来议事!”

第六十三章 局面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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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阎重喜、赵二驴等人都飞快的跑了过来,凑到了肖天健面前。

    肖天健立马上官军的情况通报给了这些个手下,沉声对他们说道:“贺疯子这名号名不副实,才吃了点亏,就缩回去不敢在这儿跟咱们死磕了!眼下我估摸着这厮正在率部向北运动,很可能是想要从上游其部所搭浮桥渡河,赶回陇州城!而已经过河的两路官军眼下北边的已经缩回了浮桥,应该是想护住浮桥,等贺人龙主力渡河,而南边的那队官军,也已经停了下来,裹足不前!还伤了咱们几个斥候弟兄!大家伙认为咱们这会儿该如何行事为好呢?”

    肖天健话一落音,罗立便马上吵吵着:“将军,干脆咱们朝北开上去,再堵住贺人龙,打他娘的!贺人龙就是名声大了点,依我看他贺疯子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干脆在这儿咱们堵住他,打残他拉倒!”

    没想到的是罗立话音一落,平日不怎么喜欢把脑袋向前钻的赵二驴也站出来吵吵到:“罗兄弟说的不错,这贺疯子不过尔尔,他虽然人多点,只要咱们过去先把他手下打垮,便又能堵住贺疯子让他过不了河!看看他贺疯子到底有多少斤两!”

    肖天健不由得有些愕然,但是马上便又明白了他们的心意。

    刚才一战,仅仅是动用了刘宝的新兵营,加上一部分火铳手,他们便打得那支官军落花流水,让这帮带战兵的家伙们肯定是心中不服气,对新兵营的战功有些眼红,所以他们这会儿都情愿去跟贺人龙干场大的,也好立一些战功,而且这两次交手之后,众人对贺人龙已经没多少惧意了,肯定是觉得贺人龙的这些兵将也不过就是这水平,所以大家已经不担心他们不是贺人龙的对手了,赵二驴这才虎彪彪蹦出来求战。

    于是他又把目光投在了历来行事比较稳重的阎重喜身上,阎重喜看到肖天健看他,于是微微摇摇头道:“将军,属下觉得现在咱们北上去堵住贺疯子并非上策!贺人龙虽然连经两败,但是实力并未大损,其麾下兵力还是远超过咱们不少!此时咱们北上的话,已经渡河的那支官军定会拼死拦截咱们,而贺人龙定会加快速度渡河,一旦贺人龙大部渡河的话,对咱们将会多有不利,这一仗即便是打赢了贺人龙,恐怕咱们也会损失不小!

    眼下咱们已经连败贺人龙两阵,斩获已经不小!如果再去和贺人龙拼命的话,属下认为并不明智!倒不如就放贺人龙渡河返回陇州也罢!咱们倒是可以盯住南面的那路官军,趁势将这一路官军吃掉拉倒!估摸着只要打掉贺人龙这路官兵,贺人龙的损失也就足够大了!”

    “阎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们怎么会怕那贺疯子呢?既然贺疯子已经被咱们打怕了,到还不如趁着这机会,一下弄死他,省的他率军跑回陇州城,这陇州城岂不就更难打了吗?”赵二驴摇头对阎重喜说道,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态,有点瞧不起阎重喜这么惧战。

    “我说赵二驴,你也不想想看,这陇州城打下来对咱们有多少好处?且不说那高迎祥估摸着很快便会带不少人马过来,即便是只有这李鸿基麾下也有近万人马,陇州城打下来,他们拿大头,咱们能捞多少廉价?更何况了,陇州城城坚炮利,即便是打下陇州城,估摸着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恐怕也很难打下这陇州城!咱们去跟贺人龙拼光了老本,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哼哼!”阎重喜冷笑着扫了一眼赵二驴,带着鄙夷的神色对赵二驴问道。

    阎重喜这么一问,赵二驴还真就有些张嘴结舌了起来,跟阎重喜比脑子,赵二驴耍点小聪慧还成,但是对大局观来说,赵二驴仨都比不上阎重喜这个曾经在边军中混过多年的家伙,所以阎重喜这么一问,赵二驴便没话可说了。

    肖天健欣慰的看了看阎重喜,在他的麾下,目前为止,虽然可用的勇将倒是有几个,但是最有大局意识的却还要算阎重喜这个家伙,阎重喜考虑问题,比其他几个家伙更全面一些,往往能和他想到一处,能把事情看的更远一些,所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阎重喜比较重视的缘故。

    “阎重喜说的不错!我们现在确实不能和贺疯子死拼到底,那样的话即便是咱们能胜,最终也不过是一场惨胜!既然阎重喜要回陇州,就让他回去好了!咱们盯住南面这一路官军就足够了!只要吃掉这一路官军,贺疯子也就实力大损,至于打陇州城,那是以后的事情!大家不要争了,就按阎兄弟的意见办,现在都下去收拾一下,咱们马上朝南开拔!”肖天健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

    一刻钟之后,各哨兵将全部收拾完毕,重新开始列队,炮队今日立功不小,但是损失也不小,一门弗朗机铜炮被对岸贺人龙的大炮掀翻,已经不能使用了,于是收拾了这门弗朗机炮的残骸,炮队也撤收下来,回到了阵中。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刑天军一千多兵将马上行动了起来,一队队的朝着湾子河下游方向开去,在队伍的后面,还用绳子像穿糖葫芦一般,绑缚了五十多个俘获的官兵,短短片刻时间,刑天军便开拔离开了大石桥的西端,这里只剩下了二百余具被剥光了的官兵的尸体,撒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天上等候多时的乌鸦,看到了刑天军已经离去,于是一只接着一只的落了下来。

    至于那些官兵的尸体,肖天健这会儿没空去收殓他们,就只好交给贺人龙派人来打扫战场了。

    贺方丧气的带着手下着七百官兵还有辅兵,放弃了朝北的行动,转而朝西开始开拔,和刚才渡河的时候不同的是,现在他麾下的兵将都有些垂头丧气。

    本来他受命在下游择地抢渡湾子河,然后从侧翼赶往大石桥方向,配合另一面在上游渡河的白有亮左右夹击,灭了这支该死的贼军,但是没手机看}成想他刚开始渡河,便传来消息,说贺人龙派千总黄强率部再次强攻大石桥,却被堵在大石桥的那路贼军,几乎打了个全军尽没,贺人龙派人命他小心行事,不要冒然行事,反被贼军所乘。

    消息传来之后,贺方便大吃了一惊,第一战吕品虽然被贼军所杀,但是那是吕品在不明贼军火力情况下,冒然夺桥,猝不及防之下被贼军集中起来了相当多的火炮、火铳、弓箭手利用地势才将吕品一部给击退了。

    但是第二次黄强率部上去,明明听说黄强已经抢了石桥,冲到了桥西,但是没成想还是被贼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这一下贺方便有些担心了起来。

    因为他和黄强关系不错,常年一起在贺人龙麾下共事,当然知道黄强的部下战力如何,以他看,黄强既然率部冲过大石桥,以他手下近五百兵将,怎么也不应该不是对岸那些千余贼军的对手呀!可偏偏贺人龙派人传来消息,说黄强不但没有打垮贼军,反倒是被贼军险一些打了个全军尽没,五百人只逃回河东了不足二百,其余的都丢在了桥西。

    这一下贺方不得不重新掂量掂量一下这支贼军的重量了,贺方怎么不敢相信,不过区区千余贼军,竟然如此能战,黄强竟然都落得了这个下场,那么他带着的这些兵将,还能是这支贼军的对手吗?

    但是贺方还是心存侥幸,觉得另外还有白有亮一部也正在上游渡河,他们两厢加在一起,兵力并不弱于贼军,所以他们应该还有机会将这支贼军给吃掉,捞回一场,所以他继续督军渡河,朝着大石桥方向挺进。

    可是紧接着不久,贺人龙便又一次派快马来报,通知他让他放弃攻打这支贼军,着令他率领部下,马上朝着陇州城方向赶路,和他的主力汇合,返回陇州城驻守。

    接连的变动,让贺方有些紧张了起来,既然贺人龙命他转而朝陇州进发,那么很明显白有亮可能也收到同样的命令了,白有亮一旦不去和这支贼军交手的话,他以一军之力,独自去会这支贼军,到底还有多少胜算呢?

    黄强的例子在哪儿放着,黄强既然不是那支贼军的对手,那么他很可能也讨不了好,所以他马上下令停止前进,准备朝着陇州方向走。

    可是很快他手下便发现在他们侧翼方向,发现了几个骑马的贼军斥候,探查他的消息,于是贺方不敢大意,马上亲率三十多个骑兵,忽然对那几个贼军的斥候发动了冲击。

    一战下来,五个贼军斥候,虽然他们当场格杀了四个,但是还是让一个贼军斥候得以逃**,贺方追击不成之下,只得败兴的收拢了手下骑兵,回转了本阵之中。

    从这几个贼军斥候的出现看来,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贼军应该已经知道了他这一队官军的位置,接下来他猜不到这支贼军下一步会选择做什么,隐隐中这让他和他手下的兵将都有些不安了起来。

    于是他不敢再多在此地停留,马上督促手下上路,朝着陇州城方向赶去,同时他也派出了几个夜不收,朝着大石桥方向探查。

    不多长时间,几个夜不收惊恐的策马追了上来,对贺方说道:“启禀贺千总,那支贼军正在朝着咱们追来!请千总大人定夺!”

    贺方心中一紧,意识到今天他们遇上的这支贼军恐怕绝对不简单,对方明知他这里有近七百官军,但是还敢朝着他追过来,明摆着就是想将他这队人马给留在这里,如此一来,他便前景堪忧了。

    “马上去和白有亮联系,请白有亮率部和我在前面的田家庄汇合!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务必赶至田家庄!只要进了田家庄,贼军就拿咱们没有办法了!”贺方马上下令道。

    官军上下似乎也都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都加快了行军的步伐,跟着贺方朝着田家庄方向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而肖天健在率部离开了大石桥之后,一边派李凌风率领了几个斥候继续前去探查这路官军的动向,一边亲自率部紧随其后,朝着那支官军所在的方向追去。

    对于陇州这一带,刑天军并不是十分熟悉,如果不是派出斥候先期的探查的话,这一次他们也不会选择大石桥作为阻击贺人龙的地点,但是毕竟斥候数量有限,他们不可能对周边情况十分了解,所以这便让他们在追击这支官军这件事上,显得有点被动了起来。

    同时肖天健还不得不防着背后的贺人龙的主力,于是在率部离开大石桥的时候,还派出了石冉亲自率领了两小队斥候,朝着北面警戒,一旦发现贺人龙所部主力有朝着这边逼近的情况,便马上追上来报于他得知。

    一只只大脚踏着行军鼓的鼓点声落在了草丛中,当大队人马通过之后,原本没有道路的土地上便被他们踩出了一条小路。

    这里的地形开始变得沟壑起伏了起来,为了保持对更大面积的搜索,肖天健不得不将手头可用的斥候全部散到了刑天军大队的前面,让他们走高、岗处搜索那支官军的所在。

    几里路并不算远,但是大队人马行进起来,有没有可走的道路,便使得他们的速度慢了许多,特别是随军的炮车还有装运随行辎重的大车,在这样的路况下,更是使得他们的行军速度减缓了许多。

    走在队伍中的肖天健不由得有些叹息,假如他麾下有一支规模稍大点的骑兵的话,那么今天便可以先派出骑兵追上那支官军,即便是骑兵数量少一点,吃不下这路官军,起码也能起到骚扰和迟滞他们的作用。

    惋惜的是现在他们无处猎取大量的战马,加上战马对于粮草的消耗也很厉害,所以他根本无法组建起一支骑兵队,少量的斥候是无法牵制住数百官军的行动的,这一点让肖天健颇有些无奈。

    在他们出发不久之后,肖天健已经意识到这路官军很可能已经放弃了到大石桥攻击他的行动,因为对向而行的话,他们本来就应该已经快要和这路官军发生接触了,但是直到现在,前面的斥候也未传回消息,就说明这路官军很可能已经转向,如此一来,原本计划的迎击战,便转化成了一场追击战。

    官军要逃,他们却要战,一逃一追之间,双方便拉开了距离,肖天健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心,这一次追击战能否再让他如愿吃下这路官军。

    一个时辰之后,一匹快马本来,远远的便对走在队伍前面的肖天健叫道:“报……”

    贺方吃惊的望着背后那支翻过土梁,朝着他们滚滚而来的贼军,还有那面猩红的刑天大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里离他估计要达到的田家村还有近三四里地,本来已经从刚才拿到土梁上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田家村的庄墙了,但是他还是在这里被那支可恶的贼军给追了上来,队伍中的官兵纷纷骚动了起来,特别是那些随部行动的二百辅兵,一看到背后滚滚而来的这支贼军越来越近,于是都慌张了起来。

    “传令停止前进!在左边土丘结阵!动作快点!胆敢擅乱者杀!”贺方当机立断传下了命令!虽然只剩下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他们能进入田家庄的话,那么依靠着田家庄的庄墙,以他手头的这数百官兵加上辅兵,还有田家庄那些庄丁乡勇,贼军即便是再强,他也有信心顶住贼军的进攻,贼军仅以一千来人的兵力,如果想攻克田家庄的话,根本就是笑话,如果再能等到白有亮率部前来的话,他们两军里应外合,完全有可能吃掉这股贼军。

    惋惜的是,他还是慢了半步,没有能赶到田家庄之中,虽然他一路上都在督促部下加快行进速度,但是到了这里,却还是被贼军给追了上来,如果他再不就地结阵的话,继续率部朝田家庄狂奔,恐怕仅仅这三里来路,就成了他这一队人马的噩梦了,贼军在后面狂追,他的人在前面狂跑,别说是保持队形了,很快恐怕就把这场撤退演变成了一场溃败了,即便他到时率部赶到田家庄,身边恐怕也不会剩下几个人了。

    所以明知停下来会有危险,但是贺方还是下令马上停止前进,就地选择左侧土丘抢占高地,开始结阵,毕竟这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只要入夜,贺方认为他这对人马便可以安全了,贼军即便是再厉害,天一黑,也不敢妄动,只要坚持到天亮白有亮或者贺人龙赶到这里,他这队兵马便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于是贺方选择了留下,会会这支连败他们两阵的贼军,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也就是这一念之差,却让他就此抱憾终身,他麾下的兵将开始奔向那个土丘,并且摆下了阵列,回身迎住了这支追来的刑天军。

第六十四章 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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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天军的兵将们一个个都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们在得知了这支官军正在朝着一个庄子方向急赶的时候,肖天健便下令炮队以及辎兵在后面放慢行军速度,并且留下了冯狗子一哨战兵殿后随他们行动保护他们,而他亲自率领战兵和新兵营,轻装上阵,仅携带随身武器,以急行军的速度,开始朝着被发现行踪的这支官军追来。

    当看到前方已经出现了这支官军的旗幡之后,肖天健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大口的喘息着,对身后的将士们叫道:“再加把力气!官军跑不了啦!堵住他们万不可让他们入庄!只要干掉他们,大家伙便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和往日踩着鼓点行军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们自建军以来的第一次急行军,已经无法以行军鼓的鼓点声来控制他们的行进速度了。

    所有人都徒步狂奔,连续近七八里的高速行军,累的每个人都盔歪甲斜,一边是跑的丢盔弃甲,另一边却是追的丢盔弃甲,不过好歹总算是追上了这路官军,没有让他们逃入到前面的庄子之中。

    刑天军的劣势就是攻坚能力尚不算强,一旦让这路官军逃入那个庄子,那么他们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攻打一座具备完善防御能力的庄子,虽然比不上攻打陇州城困难,但是以刑天军的能力,即便是打下来这座庄子,恐怕要付出的代价要比野战付出的代价高出太多。

    当初打李家庄的时候,他们便耗费了几天时间,付出了超过百人阵亡的代价,才算是攻入到了李家庄之中,那还是建立在提前已经瓦解了庄丁的士气的基础上,而且他们对付的还是李家庄的庄丁乡勇。

    而今日他们要对付的却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贺人龙麾下的官军,如果再让他们入庄控制了庄子的话,那他直接就可以打道回府,会陇州城外的大营去了,所以他不能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就这么再跑掉,于是便冒险下令让手下兵将轻装前进,来了一次大负荷的急行军。

    好在刑天军自打尚未成军之前,肖天健便极为注重兵将们的体能训练,那几乎是每天早晨的三公里到五公里的越野跑,可不是白给的。

    当今天他们开始急行军之后,往日的操练结果便显现了出来,而且给兵将们配发的绑腿,此时也显现出了优越性,一路狂奔下来,刑天军掉队的兵将很少,而为了追上官军,这些掉队的兵卒们被命令放慢速度,和后面的炮队还有辎兵队汇合,随后慢慢赶来就行,如此一来,他们行军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还多,总算是在这路官军逃入庄子之前,追上了他们。

    看着官军已经放弃继续奔逃,肖天健也就放心了下来,对方显然也很有经验,知道再这么跑下去,恐怕不待他们逃入庄子,便会跑的溃不成军了,与其被刑天军衔尾追杀,到还不如就地停驻下来,抢占有利地形放手一搏,于是肖天健这才大声叫道:“全体都有!放慢速度!开始列队!”

    本已经跑成了一字长蛇阵的刑天军在得到了这个命令之后,纷纷放慢了速度,一个个张着大嘴,急速的喘息着,开始在各自军官的口令下集合到一起,逐渐的调整着呼吸,使身体的体能缓缓的恢复。

    行军鼓再一次在他们的队列之中响起,而这一次却是先快后慢,逐步的调整着节奏,使得刑天军的阵列在经过一阵疾奔之后,重新开始恢复了秩序,并且汇集在一起,使得阵列变得工整而且厚实了起来,直至他们行至官军占据的土丘下面,距离官军尚有二百步左右的距离的时候,队伍中才响起了肖天健的叫声:“全体停止前进!”

    敲打行军鼓的鼓手连续敲打了两个重音之后,鼓声戛然而止,刑天军的队阵也随之轰的一声,一起停了下来,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调整队形的碎步声,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而土丘上的官军此时还在忙活着布阵,军官们大呼小叫的怒骂声一刻都没有停止,辅兵还在慌乱的在阵前用手头现成的工具布置一些营栅以及拒马等物,贺方看着由远及近的这支贼军,眼珠几乎快要瞪的掉出眼眶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一支军队像眼前的这支贼军一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急行军的长蛇阵恢复成一个密集的方阵过,刑天军如此表现,几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他根本想不出这支贼军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更想不出贼军在经过长途急行军之后,为何能如此迅速的平复下来,没有看到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喘气。

    再看看他身后这些曾经让贺人龙据以为傲的官军,这才跑了多远,而且还不是像下面那支贼军一样急行军赶路,不少人这会儿就已经是屁滚尿流的躺在了地上,喘的像拉破的风箱一般。

    仅仅这才是刚刚照上面,两军的高下便顿时显现了出来,贺方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他终于明白黄强为何会在大石桥被这支贼军给打得差点全军尽没了。

    到目前为止,他见到过的军队之中,除了曹文诏麾下的那三千关宁铁骑的气势可以和这支刑天军相比之外,还没有发现有哪支兵马的素质可以赶得上眼前的这支贼军的素质,这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训练出一支这样的兵马呀!贺方心中一个劲的发紧,有些暗自叫苦了起来。

    这哪儿可能是一支刚刚在汧阳成军不久的贼军呀!如果想要训练出这样一支兵马,交给他的话,他认为他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才能达到这个水平,这还要充分的保证兵卒们的粮秣供给和饷钱的发放,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即便给他十年,恐怕他也不可能操练出一支如此表现的兵马来。

    “都给老子站起来列阵!快点!谁要是再不起来就给老子砍了他!”经过这么一比之后,贺方一边是心中紧张了起来,一边却是觉得脸上无光,于是回身便对身后还乱哄哄的手下大声喝骂道。

    军官们拿着皮鞭一通乱挥,将地上坐着躺着的那些累瘫的兵卒们给抽打了起来,这些官兵骂骂咧咧的起身,抓起了兵器这才将兵阵给排列了起来。

    肖天健任由汗水顺着脖子流到衣服里面,从铁头手中接过马缰,扳鞍认蹬翻身跃上了战马,努力的深呼吸了几口空气,使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渐渐的放缓下来,他一身三十多斤重的鳞甲在身上,和手下一路狂奔过来,说不累那是假的,但是他自少年起便通过运动获取的良好体能,现在终于发挥出了优势,使得他在停止了奔行之后,很快便能恢复过来。

    可是毕竟他的情况特殊一些,对于手下这些人来说,虽然他们都跟上了急行军的步伐,但是体力消耗却还是非常大的,一个个站在队中,也如同风箱一般的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如涌泉一般从汗毛孔中冒出来,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粘在身体上。

    “坐,大家休息一刻钟!喝点水吧!”肖天健看着土丘上那群还在列队的官兵,摆摆手对身后的兵将们说道。

    只听哗啦一声,整齐的刑天军方阵如同落潮一般,齐刷刷的坐了下去,只剩下那些持枪旗的旗手、什长们如松一般,耸立于对阵之中,使得兵卒们坐下之后,也可以看到他们的位置。

    大家都立即从腰间摘下了盛着干净水的竹筒抑或是用牛皮缝制的水囊,凑到嘴边喝了起来,不过刑天军在这方面也有要求,急行军之后不得大口饮水,只能小口的喝一些,以免出现水中毒,这些事情可是肖天健强行要求下去的,要不然的话,光是这一通急行军下来,喝水便能放翻一大群人。

    肖天健也摘下腰间的牛皮水囊,凑到嘴边小口喝了几口,含了一口润着嗓子,过了一阵才咽下去,口中火烧火燎的感觉总算是好受了许多,他再次定睛朝着土丘上的那支官军望去,剧烈的心跳也开始缓缓的平复了下来。

    “派人过去!告诉这些官兵,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最好让他们现在就投降,我们绝不杀戮降兵!只要他们放下武器,交出盔甲,愿意跟咱们走的留下,不愿意跟咱们走的,咱们便给其发予路资,放他们回家!我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如若他们执迷不悟的话,那就休怪咱们不客气了!到时候定叫他们后悔不迭!”肖天健秉承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对铁头吩咐道,中午之前,贺人龙还派人向肖天健劝降,这还不到晚上,便成了肖天健派人去向官军劝降了,真还是世事无常呀!

    铁头点点头一伸手,点出了一个亲卫,连一个字都没多说,那个亲卫点点头行了一个抚胸礼,立即翻身上马,持了一杆小旗催马朝着那队占据着土丘的官军冲了过去。

    官军一看贼军方面已经有所行动,派出了一个贼兵朝他们本来,贺方一挥手,几个弓箭手便一起朝着土丘下面放了一箭,几支箭在空中划过,嗖嗖嗖的落在了土丘下面,正好在土丘下面形成了一道线,算是警告敌军不得近前。

    那个亲卫在这几支箭的位置拉住了马缰,将手中的旗杆朝着地上一杵,仰面朝着土丘上叫道:“我们肖将军说了!奉劝诸位官军弟兄们速速弃械投降!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我们刑天军并不好杀,凡是投降者绝不杀戮,愿意跟咱们干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留下的我们肖将军将会发予川资路费,准许你等返乡归田!望官军弟兄们能好自为之,莫要再为官府卖命了!我们将军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你等如果还不投降的话,我们便要发动进攻了!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呀!”

    山上的官兵们顿时微微的骚动了起来,因为他们也都长着两只眼睛,看到了这支追上来的贼军一个个都是兵精将猛的架势,单是刚才他们的收拢阵列,便让不少人心中冒出了一股寒气,知道今天他们算是碰上了一支可怕的对手了。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他们中许多人当兵,可不是来什么效忠皇家,而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混口饱饭,头些年陕西大旱,不少人都没饭吃活活饿死,有的人跑去当了贼人,靠着打家劫舍求生,而有的人则离开了家,投入到了官军之中吃粮,这些年跟着贺人龙南征北战,着实杀了不少的变民,但是今天,他们有些怕了,因为他们都已经听闻了黄强那队人的消息,连黄强那队人都险一些被这支贼军给打得全军覆没,他们也就没刚出战时候那样的信心了。

    当听到贼军开出条件之后,一些胆小点的人便开始活泛了起来,在对阵中交头接耳了起来,发出了一片嗡嗡的声音。

    而贺方听罢之后,却心中顿时大怒了起来,他乃是贺人龙的远房侄儿,追随贺人龙当兵多年,才混上了这个千总,靠的可是战功,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变民的血,让他投降,简直就是玩笑,他才不信贼军会留着他不杀,还放他回去呢!

    更何况了,这支贼兵很显然根本就瞧不起他和他麾下的这些官兵,口气中透出着仿佛他贺方这路官军根本就是他们这支贼军砧板上的猪肉一般,任由他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大大的让贺方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屈辱感,他虽然承认这路贼军确实表现不凡,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这路官军面对他们便只有束手就擒,毕竟他贺方也是贺人龙手下的一员大将,如此被这些贼人轻看,让他情何以堪?

    于是他二话不说,从马鞍后面便摘下了他用惯的那张一石二斗的强弓,伸手从箭囊之中扥出了一支箭支,搭上弦,两腿交错用力站稳,一拧腰只听嘎吱一声,便将这张硬弓拉成了满月一般,略微一瞄准,便立即松开了弓弦。

    只听得弓弦嘣的一声,便将那支箭腾空射了出去,疾电一般的朝着土丘下方落去,直奔那个前来劝降的贼兵胸口飞去。

    那个肖天健的亲卫话音一落,便看到从官军阵中飞出了一支利箭,直奔他而来,心中猛然惊了一下,一俯身便伏在了马脖子上,那支利箭嗖了一下便从他的肩膀上飞了过去,险一险便正中他的前心,惊得他出了一声冷汗,一拨马便朝着刑天军本阵冲去。

    肖天健一握拳,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刑天军的厉害吧!……”

第六十五章 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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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个贼军的信使大骂着策马奔回刑天军的本阵,贺方收起了手中的硬弓,暗叫了一声可惜,这个贼兵反应很快,让他一箭落空,未能建功,本想射杀了这个贼兵,振作一下己方的士气,但是却未能如愿,不过也彻底断了手下人动摇的念头,让他们知道投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把总凑到贺方的身边,下巴朝着土山下数百步外静坐着的那支刑天军挑了一下,掂量了掂量手中的一柄铁鞭,对贺方说道:“贺千总,卑职带人下去冲一阵吧!杀杀这帮贼兵的威风也好,要不然这么下去,咱们的弟兄恐怕会心中不安,恐怕会人心不稳呀!这支贼军也太嚣张了,居然一点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总不能让他们这么歇过气之后,先来打咱们吧!”

    这个把总姓刘,叫刘万顷,是贺人龙自当官之后,投入贺人龙手下当兵的一个乡邻,几年下来,几年积功下来当上了把总,眼下跟着贺方做事,算起来也是贺方手下一员虎将,打起仗来很有一股狠劲。

    刘万顷的建议其实很有些道理,因为两军一路走到这里,刑天军是在追赶官军,赶得路要比官军这边长不少,相对来说体力消耗肯定也比贺方这路官军消耗大许多,眼下刑天军初到这里,应该已经算是一支疲兵,此时离天彻底黑下来,还有多半个时辰的时间,对方如果休息一阵之后,完全还有机会,对贺方部发动一次猛攻。

    而刑天军刚才出现之后集结的表现,令贺方手下官兵大为震撼,无形之间便打击了官兵的士气,使得不少人未战先怯了起来,而刑天军如臂使指一般的整齐行动,让他们都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而且他们大模大样的就在数百步之外集体坐下休息,更是如同在官兵上下的脸上搧了一耳光一般。

    相比刑天军的镇定,贺方手下的官兵就差了很多,当得知黄强所部被贼军在大石桥桥头几乎全歼的消息之后,贺方手下的官兵便开始紧张兮兮了起来,再也不敢藐视这支主动迎击他们的刑天军了。随即贺方便下令放弃朝大石桥方向急赶,掉头改道奔向陇州,从渡河到现在他们就没歇一口气,跑了这么半天,结果却还是被贼军给追上了,忙活了大半天,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让官兵上下都有些失了方寸,挤在土山上一个个都有些惊慌。

    刘万顷正是看到了官兵方面的慌乱,才会向贺方提出,率部出去打一场,即便是打不赢贼军,起码也为贺方争取一些布置的时间,拖到晚上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贺方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刘万顷,关键时刻,还是刘万顷能替他分忧,他也知道如果这么下去的话,会对他很不利,现在刘万顷主动提出来要率部冲一阵,他自然是愿意了,虽说听闻这支贼军比较厉害,但是毕竟没见识过这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贺方还是对刑天军的战力有些怀疑,刘万顷愿意去冲一阵,正好他也先试探试探这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

    如果能拖延一阵的话,只要等到天黑,刑天军估计也不敢晚上和他打,那么拖延到明天等到援军过来,一切都好办了!

    “嗯!这样也好!刘把总你就率领你的部下,去试探试探这支贼军也罢!但是要多加小心,一旦不是他们的对手的话,就速速退回来,本将会接应你们的!另外我会派司徒亮率领夜不收出阵,牵制敌军,你去吧!”贺方点头答应了刘万顷的请战。

    刘万顷深吸一口气,抱拳接令,转身在土山上点了一百五十多个归他统驭的官兵,深吸一口气道:“弟兄们,来的不过只是一支贼兵,怕他们作甚!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了!跟老子去冲散他们!抄家伙列阵!”

    这些刘万顷的手下听罢之后,虽然不太情愿,但是毕竟贺人龙麾下军规还是很严,临阵退缩那是死罪,肯定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既然他们的把总已经下令,那么他们也只有出战了。

    一队大致五十人左右的骑兵也随即在官军阵前列队集合起来,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这两队官兵立即便喊啥震天的朝着土山下面冲了下来,直奔着刑天军便冲杀了过去。

    虽然已经明知官军拒绝了投降,但是肖天健还是如约,让麾下将士先休息一刻钟的时间再起来动手。

    而趁着麾下将士休息的这一会儿时间,肖天健也没闲着,立马于阵前,定睛打量着眼前战场的地形。

    这里还是属于低山丘陵地区,山不算高,但是很多,而且沟壑纵横,处于陇州川地边缘,再朝西北五里,便进入到地势平缓之地,而这里地势算不上开阔,敌军正好占据了眼前的这座小土山,土山上树不算多,视野还算是开阔,山势也不算陡峭,而敌军眼下选择这里,也是他们一个正确的决定,毕竟抢占了比较有利的地形,刑天军要想干掉他们的话,就必须要进行仰攻,所以地形上刑天军并不占优势。

    好在这座小土山地形算不上险要,对进攻一方来说,并不算十分困难,而敌军准备比较仓促,假如给他们一点时间的话,换一处比较险要的山地的话,那么今天即便是追上他们,恐怕也不好对付他们。

    虽说经过大石桥两战,刑天军皆以大胜告终,现在刑天军上下士气旺盛,对官军也没了惧意,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刚刚为了追上这支官军,不得不放弃了炮队和辎兵,除了用几头骡子托来了四门虎蹲炮之外,他们这一趟追上来基本上没有带来重武器,所以火力支援会很成问题,这也为接下来他们攻山造成了一定的难度,恐怕会在火力上处于劣势。

    肖天健正在有些头疼如何攻上土山,又尽量少付出伤亡代价的时候,忽然间却看到官军倒是抢先一步行动了。

    五十多个官军的骑兵集结起来,一声呼啸,便挥舞着刀枪从山上冲了下来,跟着他们的是一二百官军的步兵,同样也是喊啥震天的杀奔了山下,正在山下休整的刑天军的兵将们顿时微微骚动了起来,有些新兵便想抓起武器站起来。

    “都坐下!不就是几个官兵下来了吗?将军没下令让你们起身,你们就给我老实坐着休息!一会儿有你们打的仗!急个什么?”队伍中的队将们立即便大声呵斥起了那些想要站起来的兵卒们,于是刚刚微微有些骚动的刑天军立即便又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看着那股官兵从山上冲下来。

    “呵呵!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呀!”顿时肖天健便笑了起来。

    “娘的!这姓贺的官军主将看来是不想让咱们喘口气呀!倒还不算是个笨蛋!”阎重喜立即便对肖天健说道。

    “不过他们却小看了咱们了!将军,这次让属下先上吧!定要他们有来无回!”赵二驴忽然间却站了出来,第一个向肖天健请战道。

    肖天健倒是有些意外,看了看赵二驴,马上想明白了赵二驴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赵二驴自从李家庄一战之后,被贬去养了一段时间马,虽然后来又被启用当了哨将,但是却未能赶上石佛寺一战,而中午在大石桥一战之中,功劳又被刘宝的新兵营给抢去了,他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寸功未立。

    在刑天军做事,不讲什么资格,都看的是军功,赵二驴新领一哨兵将之后,总觉得有点腰杆不够硬气,今天看来这家伙想要抢点功劳了,所以第一个跳出来请战。

    既然赵二驴主动请缨,肖天健也不拦着他,于是点点头道:“好吧!不过你单独一哨人手恐怕不够,敌军毕竟来的兵力比你的多不少,李栓柱,你也率部,和赵二驴一起出战,骑兵不说了,那些官军的步军,你们给我把他们留下来!”

    李栓柱立即点头接令,和赵二驴一起转身大吼一声:“弟兄们起来吧!咱们来打第一阵!”

    两哨战兵随即轰的一声站了起来,立即飞速的跟着各队队将出列,在阵前组成了两个小方阵,阻住了从山上冲下的那支官兵。

    “传令下去!其余各哨兵将也列阵!准备动手!”肖天健在看到赵二驴和李栓柱都已经率部出去之后,对其他人也下达了起身准备的命令。

    剩下的三哨战兵和新兵营的将士随即也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在后面拉开了阵型,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第六十六章 步骑对阵1

    五十多名官军骑兵呼啸着策马冲下了山坡,直朝着刑天军兵阵冲来,马背上的官兵一个个大声的呼喝着,将身体压低,纷纷从马鞍上摘下了刀枪,几个会骑射的兵将甚至摘下了骑弓,抽出了箭支,一副要纵马踏阵的架势。

    眼看着这支敌军的骑兵如此嚣张的样子,出阵列队迎战的赵二驴顿时紧张了起来,因为这支骑兵显然是朝着他这哨列队的方向冲来,而他一百多人面对五十多骑兵的冲击,一旦敌军拼死冲阵的话,即便他麾下这哨兵将有悍不畏死迎战的决心,恐怕也万难挡得住这支敌军骑兵。

    本来他这哨人马之中配有二十多个火铳手,但是经过中午的激战,伤亡了四五个火铳手,真正带到这里的也不过只有十七个火铳手和不足十几个弓箭手,面对这些官军骑兵,想要靠着他们拦下这些官军骑兵,显然力量有些薄弱了一些,但是既然他大话说出去了,这会儿总不能掉头跑回去吧!

    刑天军的军纪他是知道的,上一次他只不过是懈怠,便被弄去养马去了,而这次如果他再敢临阵脱逃的话,那么以他对肖天健的了解,肖天健绝不会念在他跟着肖天健时间最久的面上,便饶过他一命,所以即便今天前面来的再多的官军骑兵,他也唯有死撑下去一途。

    “火铳手前排列队!弓箭手两侧列队!长枪手列为三排,刀牌手火铳手后列队!!”赵二驴愤声站在队伍中央大声叫道。

    十七个火铳手在一个什长的带领下,迅速的从队后扛着鸟铳挤到了前排,而那十几个弓箭手也从左右出列,将箭囊中的箭支抽出三支,纷纷插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都听清了,给我稳住!”赵二驴再次大声叫道,一方面是为手下人打气,一方面也在为自己打气,声音很大让他麾下的兵卒们听的一清二楚。

    “杀!”刚刚调整好队列之后的兵将们随即异口同声的大叫了一声杀,这也是刑天军历来的做法,以此来壮声威,效果相当不错。

    其实赵二驴这哨兵将,也是最新编组的一哨,除了从各哨兵将中抽调出的十几个什长和两个队将是老兵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从新兵营第一批被选拔出来的战兵,实力在几哨人马中算是最弱的一支,但是赵二驴这家伙练兵水平还是有的,毕竟他跟着肖天健起家最早,也最熟知肖天健练兵的方式,所以经过他一手调教之后,现在这哨兵将在各哨几次演武之中,并未落于下乘。

    刑天军反复要求的还是团队协作,所以即便是刑天军的兵将一般情况下个人战力有限,但是对于阵列协作却都早已适应了,对于军纪更是已经基本做到了本能的执行。‘

    虽然看着从山上冲下的这一队官军骑兵很是有些凶神恶煞的架势,出阵在前面列队的这哨赵二驴的手下兵将,心里面多多少少的有些紧张,但是却并没有人敢在阵列中乱动一下,并且按照赵二驴的吩咐,凝神静气的列对于前,每个人两眼都一眨不眨的瞪视着前方迎面冲来的这队官军骑兵,手中暗暗的用力,攥紧了手里面的武器,每个人的身体都随即开始绷紧了起来。

    带着这队骑兵出战的乃是贺方手下的一个叫司徒亮的部将,说来也算是一个相当有经验的军官了,虽然今天追上来的这支刑天军同样也给他带来了一种震撼感,但是凭借着多年行伍的经验,他觉得对方更多的像是摆得花架子,并不见得就真有多厉害。

    贺方派他下山协助刘万顷冲阵,他一口答应下来,点齐了随军的那些骑兵,立即便翻身上马,冲下了山坡,当他们冲下山之后,他也看罢了刑天军的布阵,看到对方只不过派出了不足两协(明军一协一般也就是一百多人)人马出阵,在阵前列队,于是便有些恼怒了起来。

    要是刑天军全军列队相迎的话,他还能理解,可是偏偏这支刑天军却如此嚣张的只派出这么少的兵将,便想拦住他们骑兵踏阵,这明摆着是瞧不起他们这些官军骑兵了。

    于是他改变了当初下山时候打定的主意,转而盯上了左翼列阵的这队刑天军的小阵,以他看来,自己五十人虽然不见得能冲散刑天军的主力大阵,但是冲散这么小小的一队百多人的小阵,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于是他立即开始催马加速,呼啸着招呼身边的那些手下骑兵,对他们大叫到:“弟兄们听了!随本官冲散这伙贼军!砍几个脑袋回去,杀杀他们的威风再说!”

    他带下来的这些骑兵,大多都是贺方的亲兵抑或是军中的夜不收,所以算得上是这支官军之中的精锐力量了,这些人也可以说是真正的职业军人,靠着贺方的供养,他们平日里待遇最优,装备质量也最好,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有马可骑,平日根本不用考虑其他事情,所以他们操练的时间也最多,历来被贺方所倚重,所以当看到对方这队贼军只有这么一百多人,他们各个都大声的答应了一声,紧随着这个司徒亮的部将开始加速,朝着这队刑天军冲去。

    在他们眼中,步军对骑兵永远都不占优势,何况对面还是一支贼军,既然是贼军又能好到哪儿去呢?大不了也就是摆摆样子好看点罢了,一旦面对他们骑兵集体冲阵的话,估摸着只要一接近他们,就吓得让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了,只要对方一乱,那么剩下的就是他们表演的时间了,策马冲入敌军之中,靠着他们的冲击力,还不是想怎么砍就怎么砍,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吗?

    所以一下山,他们便开始加速盯着赵二驴这队人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对面的那些贼军的面孔长的是什么样了,随着他们的加速,他们缓缓的散开了一些队形,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支贼军之中有不少的火器,如果集中队形的话,正好就成了对方火器的最佳射击目标了。

    作为一支有经验的骑兵,他们深知该如何应付这样的阵仗,逐渐的散开队形,使他们之间马与马之间保持到两马的距离,并且压低了身形,做好了躲避对方弹矢的准备。

    但是当他们越来越接近这支贼军的时候,却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了,这支贼军并未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当他们冲近之后,便自行开始混乱,反倒是齐声大吼一声“杀……”声音之大,让他们骑在马背上隔着这么远都微微的惊了一下,显然对方根本就没有如他们所愿那样的因为害怕而自行混乱。

    那么接下来事情恐怕就不太妙了,这是那个司徒亮的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他不由自主的微微的放缓了一些速度,落在了队伍中央,开始眯着眼仔细的朝着对面这支贼军望去。

    这支贼军显然做好了迎击他们的准备,一队扛着鸟铳的贼兵已经一字排开整齐的列于队前,而还有少量的弓箭手,也在并不算宽的队阵两翼列队,将箭支插在了地面上,他作为一个见惯了阵仗的老卒,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对手显然并未打算因为他们的冲击,便主动后退,如此一来,事情恐怕就不像他刚才想象的那么简单了,于是他脑筋急转,渐渐的收起了对这支贼军的轻视之情。

    很快在他们的加速下,战马已经距离那队贼军接近到了百步左右的距离了,每一个骑在马背上的骑兵都开始有些兴奋了起来,但是让司徒亮开始紧张的却是直至这个时候,对面的这支贼军仿佛无视他们存在一般,根本还是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既没有后退的迹象,也没有作出准备放枪的迹象。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骑兵踏阵的战术,往往都会给敌军产生出一种很强的威压感,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兵马面对他们的冲击的时候,不是自己先乱了阵脚,就是不待他们进入到射程之内,便乱糟糟的开始胡乱放铳放箭起来。

    这样一来对方的弹矢基本上对他们这些骑兵造不成什么威胁,即便是弹矢命中他们,因为距离过远,也没了什么威力可言了,以他们身上的盔甲,完全可以抵挡住这样的打击,只要对方一开火,那么便给了他们机会了,以鸟铳或是火铳的装填速度,百步之内,他们根本来不及重新装填进行第二轮发射,那么作为攻击方的骑兵,便可以直接踏翻他们,冲入敌阵之中肆意的砍杀敌人了。

    但是让这个司徒亮的感到不安的是他们眼下已经冲入到了百步之内,可是敌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稳如泰山一般的整齐立于他们面前,似乎根本就没看到他们冲过来一般。

    随着他们的战马的奔驰,两方距离在迅速的缩短,八十步,贼军依旧没有反应,六十步,贼军还是一副漠然视之的状态,照旧没有半点混乱的意思,这些骑兵于是都开始渐渐的不安了起来,因为作为常年征战的他们来说,都开始意识到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了!

    正常的情况下敌军出现这样的表现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被彻底吓傻了,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第二就是对手确确实实是一支经受过严苛训练的强兵,完全知道该做什么。

    显然眼前的这支贼军并不是属于前者的范畴,在接近到这种距离之后,骑在马背上的官兵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了,这支贼军的兵将们一个个面色漠然,仿佛石雕泥塑一般,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他们一般。

第六十七章 步骑对阵2

    司徒亮越发的开始感觉到了心中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又一次调整了战马的速度,使战马又放慢了一点,使得他更加落在了后面一些,紧张的朝着对面望去。

    五十步,就在这队官兵骑兵接近到赵二驴这一哨兵将阵前五十步的距离的时候,终于他们有了反应。

    那个负责指挥火铳手的什长声嘶力竭的站在队阵前列的正中位置发出了一声大吼:“鸟铳下肩!瞄准!”他在叫出这一声的时候,自己第一个开始动作,将扛在肩膀上的那杆早已装填好的鸟铳放平了下来,撮起嘴唇,凑到燃烧着的火绳上吹了几口,然后将腮贴在了枪托上。

    剩下的十六名火铳手随即“哗……”的一声,都将早已准备好的鸟铳放平了下来,将腮贴近在了枪托上,眯起了左眼,将照门准星对准了朝着他们迎面而来的这些敌军的骑兵各自都从照门准星之中找到了一个目标。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如流水行云一般流畅而且整齐,这也是他们长久以来天天不停训练的结果,因为他们的教官从他们在新兵营开始,便天天念经一般的告诉他们,不管他们在战场上面对什么,他们都可以完全无视,他们只需要按照他们的长官的命令行事既可,哪怕对面就算是冲过来的是一群恶虎,只要他们的长官不下令让他们动作,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恶虎朝着他们扑过来、

    这种观念被他们的每一个教官、长官反反复复的灌输,并且多次进行操演,不少人因为没有听长官的命令,擅自动作,都挨了军棍,所以日积月累下来,他们已经开始形成了对长官的命令无条件执行的本能了。

    今天正好检验了他们平日的训练结果,虽然刚才他们看着对面的这支官军的骑兵咋咋呼呼的朝着他们迎面冲来,心中紧张的要死,但是他们还是没敢擅自乱动,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官军的骑兵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连鸟铳都没有从肩膀上卸下来,只是不断的侧着脸,吹着鸟铳上点燃的火绳,使之不会熄灭,以免误事,要是火绳在临战之际熄灭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三十军棍的重罚,可没人想被军棍活活打烂屁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十七名火铳手做好准备之后,官军的骑兵便又接近了一些,已经进入到了四十步的距离之内,可是中间的那个什长却还是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所有火铳手都持紧手中的鸟铳,死死的盯着各自选定的目标,眼看着目标在照门和准星之中变得越来越大。

    官军的骑兵到了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人真的已经开始害怕了,他们还没有面对过这样一支心理素质如此之高的敌军过,明明已经进入到了敌军鸟铳的射程之内了,敌军也明摆着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了,可对手还是没有开火。

    距离越近这些官兵自然清楚鸟铳打的就越精准,那些鸟铳的弹丸就越是穿透力强,一旦进入到三十步的距离,那么他们身上的这些铁甲在鸟铳的弹丸面前,就如同一张纸一般,根本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只要被打中,就是一个血窟窿,就算是不死,恐怕也要残废了。

    于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些官兵不由自主的便开始放缓了催动战马,所有人的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拉住了马缰,做好了圈马的准备,这也是他们作为人求生的本能,谁也不想朝着对方枪口上撞去。

    三十步……“开火!”站在中央位置的那个火铳手什长终于大吼了一声,稍微调整了一下鸟铳,便立即按下了龙头,闪着火头的火绳在龙头的带动下,发出轻微的啪嗒一声便落在了打开盖子的药池之中。

    只听得一片如同爆豆一般的声音在赵二驴这一哨队阵前面立即响了起来,随即便腾起了一片浓烟。

    那个什长开罢火之后,根本不去朝前观察射击效果,当即收枪上肩大叫到:“返回后阵!快!”说罢之后一转身便从背后的刀牌手之间的缝隙中挤入到了队阵之中,大步穿过那三排长枪手,奔至了阵后,其余的那些火铳手也立即跟着他一个个的挤到了阵后,将鸟铳放下肩,枪托杵在了地面上。

    而在他们刚刚开火的那一瞬间,队阵前面便响起了一片人喊马嘶之声,一个个官军的骑兵一头从战马上便栽到了地面上,翻滚着摔出了老远,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些火铳手大多数选择了瞄准官兵的战马开火,毕竟战马的目标大一些,会提高命中率,仅仅是一排齐射,官军的骑兵便当即被掀翻了六七个人,还有两三匹战马虽然被打中,却没有马失前蹄,但是也受伤之后立即疯狂的乱蹦乱跳了起来,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声。

    这样的射击效果,几乎把这几十个官军骑兵一下给吓傻了,不待那个司徒亮骑将下令,他们便纷纷带住马缰,拨转马头避让前面跌倒的那些袍泽以及挡住他们去路的战马,本来还杀气腾腾的骑兵阵列顿时便乱作了一团。

    “合……”赵二驴在阵中狂叫了一声。

    本来还有些松散的队形在他一声大吼之下,立即便靠拢在了一起,使得队阵一下便缩小了一半左右,变得密实了许多,几十条长枪凑在一起,高高的耸起,形成了一片密集的枪林。

    前排的刀牌手之中的一个队将也大吼道:“蹲下!”现在处于第一排位置的刀牌手在他的吼声中,同时单膝跪在了地面上,将盾牌举过了头顶,既护住了自己的上半身,也护住了他们身后的一排长枪手的前胸。

    两翼的弓箭手各有一个伍长率领,当火铳一响,他们便各自厉声吼道:“放箭!”

    那十几个弓弩手二话不说,搭箭开弓,对准他们面前三十步不到的这些官军骑兵便猛烈的发射了起来,一支支利箭带着啸音如同毒蛇吐芯一般的飞了出去,直扑向了那些乱了阵脚的敌军骑兵。

    三十步距离,面对一人一马这样大的目标,对弓弩手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瞄准起来根本不费力,即便是他们射艺不佳,也不会都把箭射到空处,一支支利箭飞入敌军人群之中,顿时又把三四个敌军骑兵给射了个人仰马翻,这么近的距离下,就连弓箭对他们来说,也都成了致命的武器,锋锐的箭头只要命中官兵抑或是战马的身体,当即便能撕开他们的甲胄,深深的插入到他们的身体之中,顿时使得他们更加混乱了起来。

    “冲上去!冲过去!不要乱!”落在后面的那个司徒亮看到前面阵型大乱,于是赶紧狂叫道,想要控制这些手下骑兵继续冲击敌军队阵,只要撞进去,他们便还有翻盘的机会,对方兵力并不多,他们还有足够的力量打散他们,只要打散这一队贼军,将他们逐散,势必会影响到后面列阵的那些贼军,那么他们也算是为紧随而来的刘万顷做到了应该做的事情了。

    官军这边的骑兵听到了司徒亮的叫喊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经过一阵混乱之后,便又拨转了马头,打算朝着贼军的队阵继续冲去,要知道他们连人带马还有这些甲胄,足有几百斤重,再加上他们冲击的速度,又何止千斤,只要撞入敌阵,便立即能将对面这队并不算厚实的敌阵破开,敌军一散,他们便有了机会。

    可是还不待他们冲近赵二驴这哨兵阵,赵二驴便歇斯底里的又一次在阵中叫道:“第一排长枪手蹲下!所有人枪放平!”

    在刀牌手背后的第一排长枪手当即便蹲了下去,竖起的长枪也立即“哗……”的一声放平了下去,而且他们在长枪放平之后,立即便将长枪的尾端杵在了地面上,一只手死死的压在了枪杆上,将长枪斜着从前排刀牌手的肩膀上探了出去,一排二十支的长枪立即便在他们的队阵前面形成了一道枪林,而第二排的长枪手面前一空,随即便将长枪平放了下去,平端着也从前两排人的头顶将长枪直接指向了对面冲来的那些敌军骑兵,让枪林变得更加密集了许多,而第三排长枪手则立即向两翼散开,将手中长枪朝两翼放下,顿时便将整个队列的前半部都形成了跟刺猬一般的枪阵。

    而弓箭手们迅速的奔回到了阵后,躲在了枪阵后面,并且在伍长的指挥下,开始将弓指向半空,朝着阵前抛射,以阻止敌军官兵冲阵。

    面对着这样一个如同刺猬一般的长枪阵,官军骑兵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们一个个吓得纷纷死死的拉住了马缰,拼了死命的拨转马头,不敢再朝前冲去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样的枪阵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这样的骑兵连人带马的撞上去,对方都不用使劲,他们自己的冲力便能被这些猬集如林的长枪扎成肉串,即便他们有勇气这么撞上去,可是他们坐下的战马也不是傻东西,眼睁睁看着前面出现了一排尖利而且密集的东西,一看就知道碰上没好,战马也不会傻里吧唧的一头撞过去,所以不用他们的主人拉它们的脖子,它们自个就立即慌乱的开始转向,想要绕过去了。

    一群骑兵像没头苍蝇一般,在赵二驴这哨阵前人喊马嘶的乱了起来,不是收缰站住,就是朝着两翼奔散,总之再也没有一个家伙傻帽一般的正面冲向这个不大的小阵了,只有两三个家伙冲的太猛了,来不及完成转向,斜刺里的冲到了阵前,马上便被猬集如林的长枪扎了一身窟窿。

    两个长枪手几乎同时刺中了敌军的一匹战马,巨大的冲击力顿时使得他们的长枪枪杆像一张弓一般的弯了起来,接着便咔嚓一声折断了枪杆,两个人都立即被弹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一个人被枪杆重重的抽在了胸口上,当即便喷出了一口鲜血,显然是内腹脏器受了重创,能不能活下来,估计没保证了。

    而官兵虽乱,但是毕竟还是训练有素,一些后面冲上来的官兵显然回旋的余地要大一些,一拨马便转离了长枪阵,纷纷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短斧、铁骨朵朝着刑天军的兵阵中掷了过去,这几把飞旋的短斧和铁骨朵闪电一般的落入到兵阵之中,当即便腾起了一片血光。

    毕竟长枪阵十分密集,根本不需要什么瞄准,随便扔块石头都落不到空地上,几个枪兵当即便中招,发出了闷哼之声,一个枪兵额头正被一柄短斧命中,当即便被砸的脑浆迸裂,仰面朝天的倒入了人群之中,鲜血和脑浆喷溅到了几个袍泽的身上脸上,使得这几个人都脸色大变,一个兵卒显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惨状,当即便弯腰大口的呕吐了起来,将路上吃下去的饼子一下便吐了个干净。

    还有两个人被短斧或是铁骨朵击中了前胸,只听得他们的骨头发出咔吧的断裂声,顿时他们也丢了长枪,委顿了下去。

    但是不管怎么说赵二驴这哨兵将最终还是挡住了这一队官军骑兵的冲击,未让他们踏入阵中,打乱他们的阵型,赵二驴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感觉背后湿漉漉的一片,原来连他都因为这场交战,被紧张出了一身的冷汗。

    官兵骑兵在这一个小阵前面四散奔散,绕了过去,几个倒霉的家伙为了不撞上这个枪阵,居然拨转马头,一头朝着临近赵二驴这哨对阵的李栓柱那边的兵阵撞了过去。

    只听得李栓柱那边的队阵之中立即也响起了一阵爆豆一般的鸟铳的声音,几个倒霉的家伙当即便惨叫着一头撞下了战马,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当即便无法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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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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