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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风拂剑     葬明txt下载     葬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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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写在新书之前(很重要必读)

    今天我开始正式上传新书,在上传新书之前,习惯性的先写一些有关新书的看法。

    进来各网站上多有一些写明末的书,而且确实不乏精品之作,写的可以说是各有千秋,而我对这段历史,也很有兴趣,便产生了想写一本明末题材的新书出来。

    纵观这类书籍之中,写火的明末题材之中,有许多题材都是猪脚走的体制内的路线,韬光养晦积蓄力量,然后占据一小块地方,逐步发展力量,然后再从体制内崛起,走上称霸的路线。

    当然,这些书写的都很精彩,但是我却认为,走体制内改革称霸路线有一定的问题,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大明朝走到崇祯年代之后,各种制度都已经非常僵化,而且政界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想要成就大业,其难度极大,而且想要在这样腐朽的时代,想要独善其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武将处处受文官的节制和掣肘,想要悄无声息的练兵囤积实力,很难很难,更不要说让军队上下都跟猪脚一心,所以明末想要在体制内改革基本上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本书在设定故事主线的时候,便另辟蹊径,决定从一开始便走体制外路线,也就是揭竿而起造反起家,事实证明,这条路是行得通的,最大的例证就是李自成起义,最终覆灭了崇祯王朝,只不过因为他后来的重重失误,才造成了功亏一篑的结局,并且给了满清鞑子一个觊觎天下的大好良机。

    所以本书从定位上,便突出了于同时代题材类型的不同,希望大家能喜欢本书!

    另外我寒风也要自夸几句,说起来我从事网络小说写作已经几个春秋了,不敢说自己文笔一定很好,但是相对来说还是积累了一点点经验,而且这些年来,一直都写的是类似历史题材的小说,故此可以保证本书开书即便不是精品,也绝不可能成为垃圾,这一点还是我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再者我目前是专职写手,并非兼职写作,所以在稳定更新方面会有相当保证,绝少出现断更的情况,这一点从我上本书《盗宋》可以证明,在盗宋开始上传之后一年多时间中,从未出现过一天断更的情况,在写手中算是人品超佳了!呵呵!

    更有一个好处我要自夸一番,那就是在大家最担心的完本问题上,这一点请大家务必放心!寒风从来都当自己写的每本书是自己孕育出的儿子一般,疼爱有加,绝不舍得把自己儿子的小**切掉,让他步入到太监书行列之中,故此寒风每本书都以完本告终,从未出现过太监的情况,这一点诸位读者大大们大可放心便是!

    何况本书已经在纵横买断,起码是已经得到了纵横网诸位编辑的认同,同时也让寒风的写作更有物质基础保证了,大家要是无意间点开此书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并且还对此书的题材有一点兴趣,即便嫌眼下更新的太少,也敬请诸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先收藏起来待到养肥之后再杀不迟,如果诸位大大认为这本书还具有可读性的话,那么就不要吝啬您手中的票票,不妨就给俺留下吧!

    我不求太多,只求诸位小小的支持一下,这样可以激励寒风把书写的更好,更用心一些,所以此书的成败,和诸位的帮助也分不开关系。

    最后再啰嗦一句,如果大家发现本书之中一些瑕疵或者错误之处,也不要客气,只管在书评区留言,担敬请不要漫骂,寒风看到之后,一定会进行改进的!

    恭祝大家看书愉快,本书能陪伴大家走过这段历程!

第一章 命如草芥

    一匹快马在狭窄的驿道上扬起一溜土尘,一路朝着凤翔府方向疾驰,马背上的人一脸的风尘,身上的衣服是一件已经褪色的快要看不出是原来颜色的鸳鸯战袄,头顶一个陈旧的铁盔,而他坐下的马已经是浑身如同水洗了一般,但是他还是不住的用马鞭在抽打着坐下马匹的臀部,丝毫没有爱惜马匹的意思。

    这里离凤翔府只剩下三十多里的路程了,只要出山之后,就算是安全了,可是这会儿他却还不敢松懈,至于坐下的马匹能否承受得了如此的狂奔,就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了,马背上的人忍不住还是骂了一声“好死不死的偏偏怎么让老子摊上这趟差事!”

    虽然骑马之人策马狂奔,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朝着前方道路两侧观望着,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的神色,也可以说是十分紧张,似乎是在担心什么一般。

    举目望去,虽然虽然已经到了初春时节,但是举目望去却依旧是满目的荒凉,山野之中却到处都是一片焦黄,草木皆枯,看过去似乎毫无一点初春的生机,偶尔路过的小片农田土地之中,更是一地枯草,显然已经被撂荒很长时间了,田野之中满地都是因为干旱而造成的龟裂,而且路边的驿道旁边还不时出现倒伏的饿殍,让人有点不忍目睹。

    “娘的!该死的大旱!要不是看在这五两银子的份上,老子打死也不跑这一趟!”马背上的人忍不住骂了一声。

    眼看前面就是山口了,到了山口之后,就是一个卫所,到那里就安全了,马背上的人稍稍的放松了一些,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的路面上突然间扬起了一根绳索,当他看到的时候心中大惊,慌忙想要带住马缰,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战马虽然已经跃起,但是显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前蹄还是绊在了这根绊马索上,疾驰之中的战马根本收不住脚步,悲嘶了一声之后翻倒在了地上。

    可怜马背上的那个御者,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重重的摔了出去,一头撞在了坚实的地面上,只听得自己的脖子发出了一声脆响,接着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了。

    十来个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般的人从路盘的一从荒草丛中伸出了脑袋,看了看道路两端没有发现再有人迹,便鱼贯走了出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领头走了出来,这个男子身高在一米八零以上,而且体型比较健硕,在这个男子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不到的时代,他这样的身高还真就算是少见,无形之中便让他在这群人之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同时也让人有些威压感。

    还有就是此人并未蓄发,乱蓬蓬的顶在头顶,上面还有些草叶,显然已经有短时间没有修剪过了,同时他也没有蓄须,短胡茬使他的脸显得有些粗犷,整个形象与这个时代都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此人手中提着一把打磨的寒光闪闪的钢刀,率众走出来之后,先是用脚踢了踢地上这个人,又低头看了看之后从地上躺着的这个人腰间摘下一把腰刀,抬手丢给了一个黑脸汉子,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已经死了!搜搜他身上有吃的东西没有!这把刀铁头带着吧!”

    那个被称作铁头的黑脸汉子木讷的接住了腰刀,抽出来看了一眼因为保养不善已经锈蚀的有些斑驳的刀身,但是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喜色,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动作有些夸张的将这把破刀插在了腰间,引得剩下几个人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羡慕之色。

    另外几个人羡慕归羡慕,但是也不敢怠慢,于是立即围上去开始在这个死去的人身上翻查了起来,为首的这个青年跌坐在路旁,紧了一下裤带,目光投向了地上这个死人的脚上。

    他伸脚到这个死人脚旁比了比,然后脱下了自己两脚的那双破的已经不能再破的鞋子,抓起来丢到了路边的沟中,用力的从死人的脚上扒下了那双半旧的靴子,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光脚,然后蹬了进去。

    “妈的,还是有点小,找双合适的鞋都难!也只能凑合了!妈的!”这个高大的年轻人站起来跺跺脚,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嘟囔着,。

    “掌盘子,这厮身上有一封信,咱们几个都不识字,你看看上面写的啥!”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个子拿着一封从死人身上搜出来的信递给了正在穿鞋的这个青年。

    肖天健伸手接过来,一把扯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信纸上面全部都是繁体字,有些字不太认识,但是看明白所写还是没有问题的。

    看罢之后肖天健抬手将信纸揉做一团本来想扔掉,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塞到了怀里:“还能有什么,这个人是华亭县的差役,要前往凤翔府求兵的!这是华亭县令写给凤阳知府的求援信,说有大股杆子想要攻打华亭县县城,想要凤翔府派兵过去救援他们!不过他够倒霉,这封信却落在了咱们手上!”

    肖天健一边回答,走向了那匹尤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了起来的战马,在围着战马查看了一番之后,他看到这匹马虽然一条前腿有些伤,但是并未伤及到骨头,于是随手把身上的那件破衣服撕下两条,为这匹战马裹好了前腿的伤口。

    这匹战马也算是机灵,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人并无伤害它的意思,于是安静了许多,任由肖天健为它裹好了伤口,而且这匹战马后来甚至伸头到肖天健脸前,用舌头舔了肖天健一下,似乎是表示它的感激一般,这让肖天健多少有些惊喜,伸手拍打了一下马的脑袋,又梳理了一下马鬃,这才站起身来用力的拖起了战马,战马随着他的力量,挣扎了几下站了起来。

    “这厮身上就剩下俩黑面饼子了,我看咱们干脆还是把这匹马杀了,够咱们好好吃上几天了!也省的留着这畜生还要费粮食!”几个人搜罢了那个死人之后,瞬间便把这个死人扒了个精光,当强盗当到如此份上,也算是够可以的了,居然连一丝线也没给这死人留下,而扒下来的衣服,则被他们收拢在一起,交给一个人背着,但是既便如此,在这个死人的身上也只找到了两个烧饼,于是纷纷向这匹战马围了过来,一个人一边拿着两个烧饼向肖天健汇报,一边看着这匹战马馋涎欲滴的说道。

    “都给我滚一边去,你们除了吃之外,还能不能想点别的东西?这匹马虽然受了点伤,但是好歹腿没断,养些日子便会痊愈,杀了可惜了!留着它以后有用!把这个人拉到沟里面埋了!咱们快点离开这里!”肖天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几个家伙对他们呵斥道。

    几个人看了一下肖天健高大的身材和他腰上的那把刀,吞了一口吐沫,然后依言将这个死人拖到了路旁的干涸的河滩之中,把死人扒了个精光,准备挖坑掩埋了他,但是看着这具尸体有两个家伙不由得有些吞口水,一个人甚至摇头道:“就这么埋了太可惜了吧!”。

    假如这句话放在两个月之前让肖天健听到的话,他一定会毛骨悚然,但是这句话今天听在他的耳中却早已不是那么刺耳了,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看够了太多人间的惨剧,西北连年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加上朝廷连年为了平辽加赋,横征暴敛,又有这两年义军不断的抢掠,人相食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不过他却不允许这些人也吃人肉,这已经是他最后的道德底线了:“赵二驴,你又他娘的忘了老子说的话了吗?想要跟着老子干,这吃人肉的事情就想都别想,就给我快点挖坑埋了他,再敢打死人肉的主意,就利马给老子滚蛋!”

    和以前不同的是,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磨砺之后,他已经早不是当初的那个惶恐的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的肖天健了,为了活命,他的心肠自觉冷硬了许多,而对待这帮粗人,根本就不能客客气气的说话,否则的话别指望他们听你的,所以他唯有表现的强硬一些,才能震服手下的这帮家伙。

    那几个人一听,果真屁也没敢再多放一个,七手八脚的用手头的工具在河床上草草的掘一浅坑,将死者简单掩埋了起来,一行数人迅速的在肖天健的带领下消失在了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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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胡萝卜加大棒

    一行人入夜之时已经离开了凤翔界内,来到了山边一个背风的小山坳之中,眼看四周已经黑下来之后,那个为首的肖天健抬手止住了手下这帮人吩咐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说去什么地方!”

    早已经累的要死的这帮人听罢之后,立即便就地四脚八叉的躺在了地上,而那个黑脸汉子则走到了肖天健身边,伸手接过马缰,拉着这匹马到一处还有点青草的地方,将马缰松松的系在了一颗已经被人剥了皮的死树上面,让马可以低头在四周啃食到地上那些少量刚刚返青的青草。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矮墩墩的青年凑到了铁头身边,看了看这匹马之后,对铁头说道:“铁头哥,这马今儿个被那死货累坏了,要是不给它吃点精料的话,保不准就废了!得给它点精料吃才行!”

    “靳夫子,把咱们留的豆子喂给马一些!”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铁头先看了一下这个青年,又看了看战马,犹豫了一下之后扭头瓮声瓮气的对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说道。

    那个被称作靳夫子的中年人答应了一声,但是先扭头看了看肖天健,似乎是在等肖天健发话。

    肖天健听了之后对这个靳夫子点了点头道:“你只管按着铁头的话做吧!拿出点黄豆给马!”

    有了肖天健的答复之后,靳夫子赶紧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布袋里面捧了点豆子,送到了铁头那里,铁头接过黄豆喂给了饥肠辘辘的战马,那匹战马只用了一口便嘎嘣嘎嘣的把豆子吃了下去,还伸着脑袋在铁头手上找寻,想要看看还有没有豆子,铁头看战马饿的挺可怜,于是便接着对靳夫子说道:“再捧两捧过来,这么一点根本不够这畜生吃的!”

    靳夫子于是赶紧折返过去,又取了些黄豆交给了铁头,这才坐下从褡裢里面取出一些又黑又粗的饼子分给了这些人吃,当然他自己也背不了这么多东西,还有两个瘦小的少年为他分担这些东西。

    大家眼巴巴的看着大捧的豆子被那匹马咯嘣咯嘣的吃下去,有人吞了一口吐沫,微微摇头,似乎很是可惜,心道好东西就这么让畜生糟蹋了!人还吃不饱,却要喂给这畜生吃,显然大家有些不理解,但是也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肖天健看了看身边的这些人,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你们休要可惜这点豆子,以后这匹马会对咱们有大用的!冯狗子,今儿个得来的那些银子你也捂热了,现在可以交给我了吧!”

    一个嘴边有一颗黑痣的精瘦汉子听罢之后身子立即绷紧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了慌张的神色,但是他马上还是强作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摊开手讪笑道:“掌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咱哪儿有什么银子呀!今天搜那个官差,大家伙可是都看着呢!是吧赵二驴!”

    赵二驴疑惑的看了看正在瞪视着冯狗子的肖天健,点头作证道:“掌盘子,今天是我和冯狗子一起搜的那死官差,没见他拿什么呀!”

    肖天健站起来带着冷笑,大步走到了瘦小的冯狗子身边,他一米八零的个头在冯狗子这个不足一米六的身材面前显得异常高大,他大手一伸,便如同拎猴子一般将冯狗子拎了起来,单手一拧,便将冯狗子的手臂拧到了身后,不容冯狗子有半点的挣扎,然后探手在他的怀中一阵摸索,再掏出来的时候,摊开手心却见到了一块五两重的银锞子。

    当大家伸头看到肖天健手中的这块银锞子的时候,冯狗子的脸一下变得苍白,嘴唇也哆嗦了起来,在肖天健一松手的时候,他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肖天健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的哀求道:“掌盘子饶命呀!都是我贪心,都是我的错,今天我搜那个人的时候,摸到了这块银子,便起了贪念,私藏了起来!掌盘子不要赶我走呀!我求求掌盘子了!”

    肖天健拿着这块银子在手中掂量了掂量,转手丢给了那个靳夫子,对着这些人说道:“我在收下你们的时候,便告诉过你们,老子不会亏待你们,绝不容许任何人背着我私藏一起缴获之物!

    咱们抢来的东西是大家伙的,任谁都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大家!可是你冯狗子今天还是这么干了!

    今天我不说如何处置你,让大家伙说说该如何处置你吧!”说罢之后肖天健扫视了周边这些手下一遍。

    赵二驴听罢之后,站起来一脚便将这个冯狗子给踹了个跟头,破口大骂道:“好呀!冯狗子!果真你这厮今日私藏了东西,居然还让老子给你作保,想害老子不成?掌盘子,我看干脆把这厮撵走拉倒,管他死活呢!这厮以前就是个小偷,留着他也是祸害!”

    冯狗子这一下当即便吓尿了,这世道他比谁都明白,要是他这会儿被赶走的话,就他一个人,走不了多远,不是被人杀了吃肉,就是活活饿死,当初也幸好是肖天健收留了他,要不然的话,他估计这会儿早就饿死了,于是吓坏的冯狗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肖天健面前,哀号了起来。

    “掌盘子!都是我的错,是我手贱,是我该死,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该死,是我该死,诸位兄弟,看在咱们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求你们别让赶我走呀!求求你们了我的爷爷们,看在大家都是同乡的面子上,就饶了我这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冯狗子一边哭求所有人,一边用力的抽着自己的嘴巴。

    大家眼中都露出了一丝不忍,一个矮壮一些的汉子走过来,先用脚踢了冯狗子一下,啐了口吐沫到他脸上,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对肖天健陪着笑脸劝道:“掌盘子!这件事是这厮不对,要说赶他走也不为过,但是咱们眼下人就这么点,依我看,抽他几鞭子算了,毕竟这厮也是初犯,教训教训他,以后只要不再犯就算了,要是以后他再敢犯错的话,再撵他走不迟!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随着这个汉子的话音一落,又有两三个人出言附和。

    肖天健看到有人站出来替这个冯狗子求情,这才扭头又瞪着冯狗子道:“我这辈子最恨贪墨,这天下之所以到了如此地步,就是因为当官的贪弊所致,而你却看到这点小钱,便起了贪念,假如要是有人拿钱收买你的话,你会不会把咱们兄弟给卖了?”

    吓坏了的冯狗子连忙磕头叫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呀!掌盘子对咱们有活命之恩,小的岂敢做那样的忘恩负义的事情呀!这次小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再犯了!假如再犯的话,掌盘子直接剁了我这双爪子,让我不得好死!”

    肖天健看到冯狗子却有悔意,于是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我可以不赶你走,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赵二驴,拿鞭子抽他十鞭子,让他记住今天这件事,以后再有人敢背着我私藏缴获的东西的话,老子就绝不会再客气了!”

    赵二驴答应了一声,请来了鞭子,抡起来便抽打起了冯狗子,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嗖嗖的声音,抽打在皮肉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冯狗子不住的惨哼着,但是却还要对肖天健称谢,赵二驴怕肖天健说他徇情,所以也不敢留手,下手不敢太轻,很快便抽完了这十鞭子,再看冯狗子背上的破衣服已经更破烂不堪了,露出了嶙峋的排骨,背上血淋淋的留下了数道鞭痕。

    众人看的各个都不寒而栗,站在周围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他们现在更加了解眼前的这个掌盘子的脾气了,绝对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物,于是各个都暗自告诫自己,可千万别像这个冯狗子一般,触了他的忌讳,要不然的话,保不准会比冯狗子更惨!

    肖天健招招手对一个手下叫道:“杨满屯,你找点草药过来!”

    那个被招呼到的杨满屯兔子一般的在四周乱窜了起来,借着月光很快在林子边找来了一把草药,交给了肖天健。

    肖天健拿着草药走到了浑身哆嗦的冯狗子身边,蹲了下来,冯狗子吓得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但是又有点不敢。

    肖天健瞪他了一眼道:“别动,打过了就过去了!既然老子没赶你走,那么你便还是我的兄弟!别动!”

    说罢之后,他先用竹筒里面的清水,倒在冯二狗的伤口上,清洗了一下他的鞭伤,接着他把草药放在了嘴里面,大口的嚼了起来,苦涩的草汁把肖天健苦的直皱眉头,但是他还是坚持着把草药都塞到了嘴里面全部嚼烂。

    “噗!”的一声,肖天健把草药吐在了手中,然后一点一点的涂抹在了冯狗子背上的那些鞭痕上面。

    冯狗子立即感到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背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冯狗子忽然间心里面很感动,自从他从村里面逃出来之后,一路上除了靠着小偷小摸活下来,整日不是被人鄙视,就是被人追打,根本没人拿他当人看待,今天他老毛病又犯了,手痒之下私藏了银子,挨了这么一顿鞭子!说实在的,他确实刚才有点怨恨这个李大个子,但是没想到肖天健居然打完了他,却又亲自为他疗伤,这让他重新找回了做人的感觉,感受着背上的那种清凉,冯狗子心中五味杂陈,猛然间对自己的这种行为有了一种悔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这种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忽然间冯狗子忍不住泪如雨下,猛地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好了,大老爷们,不就是挨了几鞭子吗?别像个娘们儿一样哭了!大家也都去睡吧!按照我原来的安排,轮流值哨,谁要是值哨的时候睡着了,被我发现就自己小心点!”肖天健拍拍手,将手上的那些残余的草药搓掉之后,让靳夫子拿来今天得来的一件衣服,批在了冯狗子的身上。

    大家连声应诺,纷纷在四周找了块地方躺了下去,留下冯狗子一个人独自哽咽着,有一个人自觉的坐在林缘值哨,以免有人闯入他们的宿营地中,同时也防备着有半夜山里的野狼拖他们睡着的时候,拖走一个两个人去!

    铁头照料好了那匹战马之后,也弄了些草药为战马敷到腿上的伤口上,又用布条裹好了战马的伤腿,这才把一个装满水的竹筒送到了肖天健的面前。

    肖天健漱了漱口,好不容易才将口中草药的苦味减轻了一些,对铁头点点头,斜靠着一棵树,闭上了眼睛。

    嘴里那股苦涩的味道让肖天健很不舒服,而且夜里很冷,他们身上衣衫破烂,即便是躺下了,他却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今天之所以要整治这个冯狗子,他就是要在众人面前立威,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吩咐是不容违背的,对付这帮粗汉,想要他们服服帖帖的听话,不用点手段是不成的,不过事情也不能做绝,毕竟眼下他就这么点手下,一味的强压很可能事与愿违,起到相反的作用,所以今天他对冯狗子一打一抚,就是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要让这些人知道,他是把他们当兄弟看待的,眼下看来,效果还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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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堪回首

    掐指算来,这已经是肖天健来到这个世上的两个月零三天了,一闭上眼,肖天健便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这段日子的生活。

    最初一个月的时间,他可以用不堪回首来形容,他甚至于不敢去回想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凄惶之下的他甚至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为了一口饭活命,甚至跪倒路旁效仿那些饥民行乞,只求讨口吃的,但是除了受尽了白眼之外,还有辱骂和踢打,甚至还挨了官差的鞭子抽打,但是却未能换来一口饭吃,要不是运气不错,靠着小时候淘气练就的一手绝活,打死了几只老鼠的话,恐怕这会儿他早已也被丢到荒郊野外成为无数饿殍中的一个了。

    都说某某穿越者回到古代,大展拳脚,如何如何的牛叉,如何的飞黄腾达,美女环绕,可是他这个穿越者,却惨到了不能再惨的地步,老天爷却好死不死的把他稀里糊涂的丢在了这个明末崇祯七年,好死不死的还偏偏把他丢到这片哀鸿遍野的陕西大地上,一到这儿就要面临着几乎冻饿而死的境遇,肖天健坐在枯树下面,嘴里面却一阵阵的发苦,肚子里面擂鼓一般的响着,这种饥肠辘辘的感觉他以前何曾体验过!即便大学毕业之后,工作再不顺利,也没被饿得饥肠辘辘过,一想起这次莫名其妙的穿越,他便忍不住之下,痛骂老天爷的混账,为何要将他稀里糊涂的抛到这个该死的世道。

    这一个月之间,他尝遍了世间人情冷暖,看遍了惨绝人寰,人相食以前对他来说,以前也许只是一个传说,最多也就是一种符号,可是这一个月时间里,他却亲眼看到有人在城外野地里面烧烤一条人腿,然后分而食之。

    许多人家漫无目的的哭嚎着沿路哭喊寻找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一不小心走出了家门,然后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没了,所谓的没了就是没了,而不是被人拐卖,当他们走失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最终成为饿疯了的饥民的腹中餐。

    整日饥饿都在困扰着肖天健,除了找吃的之外,他再也无法进行更多的思考,野菜、榆树叶、树皮,草根这些以前他想都不会想的东西,那些天却都成了他眼中的美味,可是即便这些东西,也早已被饥民们一扫而光,只要是能塞到嘴里面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被饥民都扫了个干净,根本没有留给他什么可吃的东西。

    人饿急的时候便会昏昏欲睡,可是肖天健即便是饿得两眼发绿,两腿发软,也不敢躺下睡觉,因为有些饥民一直在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他明白他们的想法,自己这体态在这个世上算是多肉了,假如他睡着的话,保不定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结局很可能就是被这些饿急眼的饥民,大卸八块丢入大锅之中煮食。

    这样的事情一个月之内,在肖天健眼前上演了无数遍,以至于连他都开始感到麻木了,他终于明白世如熔炉的含义,任谁天天看着这样的惨剧反复上演,都同样会变得心如铁石。

    在穿来这里之前,他虽然混的不算太好,但是起码却也算是衣食无忧,既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看什么都挑刺,时不时的批评一下时事,发发牢骚,好像一切都不令他满意,说白了标准一个愤青,可是当他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才知道后世的生活乃是天堂,而这里则是一个地狱,这不由得让他对后世的生活非常怀念。

    当一个多月以前的一天晚上,他刚刚在城外一个废弃的村子里面找到了个地方躺下,便被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将他围了起来,其中一个人拿了把刀,指挥着其他几个人试图将他杀死,然后用他的肉填饱肚子。

    可能是求生的本能,让肖天健迸发出了身上最后的潜能,从地上抄起了一根木棍,疯子一般的和这些人厮打了起来,凭借着他远超过这个时代人们的身高和体重,还有以前打篮球练就的灵敏的身手和体能,在他用木棍打翻了为首的那个人之后,他夺了那人的刀,其他人才立即做鸟兽散,亡命一般的逃离了这个废弃的村子,肖天健这才得以躲过了被杀的命运。

    找了块破布裹了这把刀,肖天健再次上路,朝着凤翔府方向行去,当他饿得再也走不动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样的世上,什么狗屁仁义、道德,都他娘的是空谈,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接下去等待他的唯有冻饿而死一途,这样的乱世唯有强者才能生存!

    于是他挣扎着离开了庆阳府地界,并且从一个乞丐手中夺过了一块黑乎乎的菜团,靠着这个菜团,他得以活了下来,至于那个乞丐的命运,他已经顾不得了,结局很可能只有一个,当那个乞丐失去这个菜团之后,唯有饿死一途,但是为了活命,肖天健已经把自己的良知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期间他不是没有想过找个可以安生立命的生计,可惜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个形同异类的现代人,连家在何处都说不明白的人,想要在这个乱世之中,找到一个生计,是何其困难的事情。

    写写算算他倒是会,管个帐没什么问题,可是谁敢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干这个事情呢?干力气活他倒是也行,可是现在的乱世,大户人家有用不完的人,自然也没人用他这样的人了!现在到处都是闹匪患,陕西又是义军起家的地方,官府对于陌生人盘问甚严,他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被抓住就是个杀,所以他连城都不敢去,就更别提什么找活干了!

    所以他这样的人,在这个世上多他不多,少他不少,死了估计都没人埋,什么生计都不可能有,除了靠他一膀子力气去拼去抢之外,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了。

    更何况他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清楚,这天下已乱,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鞑子入关也就是不足十年的时间了,天下又有什么地方算是安全的呢?迟早都是要被鞑子占领,汉人终将成为满清鞑子所屠戮的对象。

    肖天健一想起满清统治下的中国那二百多年的屈辱史,就郁闷的要死,泱泱中华在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是天下仰慕的大国,无论是科技还是经济,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国度,可是满清立国之后,历代满清皇帝一个个夜郎自大,闭关自守,闭眼不瞧这个世界其它国家的进步,固步自封之下,结果使得泱泱中华最后却沦为了被世界列强所瓜分的对象。

    更何况肖天健也多少知道一些满清入关之后的暴行,虽然不太明确,但是起码将会有几千万乃至上亿以上的汉人,将会沦为清军屠刀下的冤魂,一想起即便他能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也要剃掉半个脑袋的头发,留一个猪尾巴辫子,肖天健就郁闷不已,这会儿跑去当汉奸投靠鞑子,也许是一条活路,但是他肖天健能这么做吗?

    肖天健扪心自问,作为一个汉人,他痛恨汉奸,即便是死,他也不愿去干这种事情,那么投军呢?初一看以他这样的身材体魄,到军中混个出人头地倒是也可行,保不准能改变这个时代的历史呢!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肖天健重新审视这个问题,却直接便打散了这个念头,据他对历史的了解,这个时代明朝官军基本上战斗力超差,更何况明朝这个朝廷上下早已烂透了,大明经过这二百多年的时间,体制早已僵化,想要在这个体制之内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基本上也是令人绝望的念想。

    所以思来想去,肖天健最终还是决定,干脆自己在这个乱世,也拉一竿子人马,效仿这个时代的义军,也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拉倒,总比到时候窝窝囊囊的死要强上百倍。

    乡间早已是十室九空,大批难民在这些年的灾荒和兵祸之下,早已是无以为生,要么是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讨饭以求活路,要么是啸聚山林当强盗,剩下的要么是饿得已经走不动的人等死,要么就是家有大批钱财和存粮的一些土豪招募乡勇结寨自保,但是这些土财主们,却根本不会拿出自己的存粮,来赈济周边的这些灾民,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粮食和家财,纷纷筑起了土堡,在自己的佃户之中招募一些家丁,据堡自守,一般的小股乱民,还真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肖天健虽然抢得了一把腰刀,但是在这样赤地百里的环境下,却依旧是没有活路,一路上只能依靠着从已经很惨的那些难民手中抢点吃的,抑或是用他的拿手绝活,打只老鼠填填肚子,运气最好的一次,甚至还用石头打到了一只半大的野兔,总算是一路挨到了凤翔府附近。

    不过走到这里的时候,他身边却多出了一个黑脸汉子,也就是那个铁头。

    铁头在照料好了那匹马之后,又伺候肖天健躺下,才就近找了块平地,枕着肖天健给他的那把获自那个被他们摔死的官兵的腰刀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之后也浮现出了一个月前的那一天晚上的情景。

    铁头也姓赵,家在庆阳府赵家庄,他们世代都是赵家庄那个赵本财家的佃户,本来以前虽然穷,但是好歹日子还能过,起码吃饱还不成什么大问题,但是连续几年天不作美,大旱缺水让土地基本上没有什么收成,赵本财还是要按照约定收租,他们一家人根本交不起佃租,连他小妹子,也被赵本财抢了去,当他家的奴婢去了,后来家乡又过了乱匪,眼看活不下去了,铁头的老爹于是只得弃了租田,带着铁头的母亲还有弟弟以及他逃离了赵家庄,成为了流民。

    铁头自己觉得自己算是个比较幸运的人,虽然他全家眼下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但是好歹比起那些全家死光的来说,他好歹也为他们赵家留下了跟苗。

    而他之所以能活下来,这还要拜身边的肖天健所赐,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月夜,连续多日未能吃上一点东西的他,奄奄一息的躺在一个破庙里面,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看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人走入了破庙,冷冷的扫视了他一眼。

    到现在他还记那晚的场景,那个高大的人持着一把腰刀,踏入了破庙之中,他当时很害怕,生怕被这个人一刀杀了,然后拿他烤了吃,但是他又没有一点办法,饥饿已经令他没有半点力气进行自卫了,甚至他还有一种解脱感,假如这个人真的杀了他的话,那么他便不用再受这样的活罪了,他也就能到阴间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但是那个人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兴趣,走到破庙的另一端径自躺了下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撒入到了大殿之中。

    铁头已经饿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动静就是他还在起伏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大殿一角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借着明亮的月光,铁头看到一只肥的没天理的硕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大模大样的从他面前爬了过去,然后四处嗅嗅,爬上了破烂的香案。

    铁头非常想扑上去,抓住这只硕鼠,那样的话他便能再多活几天,可惜的是他早已没有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硕鼠从他的面前爬了过去,却没有丝毫办法。

    那只硕鼠似乎是在嘲笑铁头一般,爬上了香案之后,用它的小眼睛看着铁头,似乎在等着什么一般。

    铁头忽然明白了,这只硕鼠之所以能吃的这么肥,说不定就是靠着吃他们这样被饿死的人的肉,看来它今天盯上了自己,只待自己咽气之后便要大快朵颐了。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愿意也没力气朝下多想了,一切听天由命吧!也许死了也就解脱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朝着他想的方向发展,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之间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大殿另一端的那个人动了,只见他猛然一挥手,趴在香案上的那只硕鼠突然便发出一阵凄厉的吱吱的尖叫,翻滚着掉到了香案之下,然后剧烈的抽搐着,似乎遭到了致命的重击。

    那个躺在另一端的汉子站了起来,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了这只老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只硕鼠顿时安静了下来。

    铁头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的行动,听到咔的一声,那个人手中便亮起了一小朵火焰,在大殿之中升起了一堆篝火,铁头差点惊叫了出来(假如他还有力气的话),他从未见过有人手中会冒出火焰,他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人是一个神仙了。

    不多时铁头闻到了一股久违的烤肉的香味,这种香味也勾得他久未分泌过的馋涎又一次充满了口腔,在这种香味的强烈诱惑下,铁头挣扎着抬起头,看到那个人正在一堆篝火上烧烤着那只被他打死的硕鼠,那股香味正是从这只被剥了皮的硕鼠身上传出来的,即便那只是一只老鼠发出的香味,在这个时候,也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味。

    但是强烈的求生的**让饿极了的铁头不知道身体哪儿发出了一种力量,他居然慢慢的翻过身,一寸一寸的爬向了那个背对着他的高大男子。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铁头依靠着半只烤的焦黄喷香的硕鼠,终于从阎罗殿的门内爬了出来,再一次回到了人世之中,自此成为了肖天健的第一个手下。

    这样的世道,肖天健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吃到东西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无视铁头这个几乎饿死的人的求助,但是他最终还是将那只硕鼠分给了铁头一半,让铁头活了下来。

    铁头从肖天健撕下半只硕鼠递给他的那一刻开始,铁头哭了,他一边大口的将那半只老鼠吞下去,一边下定了决心,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这个人还愿意带着他,他就一直要跟着他走下去,反正这条命是他给的,他要怎么用,就怎么用好了!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但是铁头坚信,这个人是好人,好人做事,就应该是对的,所以跟着他做事,应该就是做好事!虽然铁头年纪比肖天健还大一点,但是在他眼中,肖天健早已是他的主人了。

    天一亮,因为吃了东西而恢复了一些力气的铁头,便跟着肖天健走出了那个让他得以重生的破庙,朝着凤翔府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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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打劫目标

    天还不亮,肖天健便在一场噩梦中被惊醒,他梦到有人举着钢刀朝着他猛的砍来,于是他便大叫一声猛然坐起,一把抓住了身边的腰刀,抬头看到周围那些手下纷纷用惊诧的目光注视着他,他这才赶紧抹了一把汗水,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站了起来。

    铁头赶紧将装水的竹筒递到了他的面前,肖天健大口的灌了几口下去,心情这才平静下来,他睡着的时候梦到了这些天来,被他抢劫杀死的人向他索命,而他却无力反抗,特别是那个被他夺去菜团的乞丐,拉着他一直在叫,还我命来!

    晃了晃头,肖天健逐渐的平静下来,他内心中安慰自己,他没错,为了活着,他这么做是应该的,这世上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作为弱者只有被淘汰的命运,所以他不应该有什么内疚,更何况当初那个乞丐即便是有那个菜团子,也不见得能活下来,所以他用这个借口,来使自己心安一些。

    “掌盘子,今天咱们去什么地方?”赵二驴看到肖天健已经醒了,于是便赶紧凑过来,对肖天健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肖天健昨晚睡前考虑的问题,他招招手让几个最早跟着他的人凑过来,对他们问道:“这附近你们可知道还有什么大户可让咱们下手吗?”

    大家脸上都有些犯难,他们也都听明白了肖天健这句问话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出主意找个可以下手的对象!

    可是眼下义军已经在陕西一带闹了近很多年了,加上官军这些年经常在陕西追剿义军,双方撕来杀去,陕西早已是人人自危,更何况官军军纪败坏,明里是官军,但是这些官军又拿不到饷钱,吃不饱穿不暖,除了抢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所以官军比起兴兵作乱的乱军来说,更是要凶厉许多,什么坏事都可以干的出来,各地现在都早已乱的一塌糊涂,有钱的不是早已裹着家财逃到了其它地方,就是干脆筑起土堡,招募家丁结堡自守,即便是成百上千的义军眼下想要轻易的攻取一个土豪的寨堡,也很不容易,何况眼下他们就这么点人,想要攻取一个寨子或者土堡,基本上可以说是去送死。

    所以在肖天健问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没有答话,一个个面面相觑,没人出来应声。

    肖天健看到大家都不说话,真就有些无奈,但是他还是接着又问了一句,想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有点办法!

    这一次终于还是有人答话了,而答话的人却正是那个昨天被抽了鞭子的冯狗子,那个瘦猴一般的冯狗子忍着背上的疼,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对肖天健说道:“掌盘子,从咱们这里,向西二十多里,有个土堡,是刘扒皮的老宅,咱们不妨去那儿干他一票,听说这老财家有不少的粮食,干成了足够咱们吃上一段时间了!”

    他的话音刚一落,立即便有人提出来反对意见,一个叫杨老本的人指着冯狗子骂道:“好你个冯狗子,掌盘子即便昨天抽了你的鞭子,你也不能这么害咱们弟兄们吧!谁不知道刘扒皮的堡子不好打?上次义军几百人攻了几天下来,死了百十人,也没能打下他的寨子,你让咱们这点人去打刘扒皮的寨子,想诚心害死咱们不成?

    掌盘子,这事儿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听这厮的,咱们就这么点人手,依我看还是去投高闯王算了!小的听说高闯王麾下大军数十万,以掌盘子的本事,要是投靠了高闯王的话,好歹都能当个头领!”

    赵二驴的话立即引来一些人的附和,纷纷指着冯狗子大骂了起来,说冯狗子不怀好意,想要害死大家,甚至有人撸胳膊挽袖子的想要上去修理一下冯狗子。

    “都给我闭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掌盘子了?事儿是我提的,冯狗子能提出来意见,总比你们什么都不说要强吧!让冯狗子说完,去不去自有我来定夺!”肖天健忽然间把眉头一皱,对这些人斥责道。

    肖天健当然知道赵二驴所说的高闯王是谁了,以他后世所知,当然知道高闯王就是高迎祥,而李自成则是在高迎祥兵败身死之后,才被手下推举为新的闯王的,这个时候天下最大的义军头领应该是高迎祥才对,而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段时间他也在考虑下一步怎么混的事情,可惜的是他很清楚高迎祥的下场,知道高迎祥并不是能成大事之人,迟早是要被官府生擒,落得一个被活刮的下场!所以肖天健不觉得投靠高迎祥是什么好主意,更何况他也不清楚高迎祥这会儿在什么地方,相投也没地方去找去!

    而现在除了高迎祥之外,名气大一些的几支义军也就是八大王张献忠、老回回、曹操罗汝才等等这些人,但是肖天健虽然对这些人都有所耳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除了后来差点成功的李自成之外,都没成事的可能,所以他也不想去投靠他们,何况以他的身份和手下的这点力量,即便去投了他们,好的话给他个小头目当当,假如人家瞧不上他的话,弄不好只能当个炮灰小兵!所以他眼下基本上不考虑这个事情,还是自己当老大来的爽一些!

    故此赵二驴一提让他领着这群人去投高迎祥,肖天健立即大为光火,马上出言对赵二驴这帮人呵斥道,大家一听肖天健发话,于是赶紧纷纷闭嘴,老老实实的呆在了一旁。

    “冯狗子,你把话说完,为何会提议我们去打刘扒皮的寨子?你是如何想的?”肖天健转向了冯狗子对他问道。

    冯狗子感激的看了一下肖天健,赶紧答道:“掌盘子!我可不是诚心要害大家的!我前段时间听说,刘扒皮被义军攻打了之后,虽然他的寨子没有被义军攻下,但是刘扒皮也吓坏了,带了大部分家丁还有家眷,将他的家财大部分转到了凤翔府城中的新宅子里面,眼下其实他的老宅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大多数都是他的佃户,由他的管家看护老宅!

    虽说他的寨子很是坚固,但是小的以前却进去偷过他家的东西,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潜入进去,咱们人少,正好好办事,小的可以引路过去,保不准能成事!

    我说的句句是实,绝不敢蒙骗掌盘子您!否则的话让我不得好死!”

    在冯狗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肖天健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等他把话说完之后,肖天健没有发现冯狗子目光闪烁,暗暗的合计了一阵,心里面便拿定了主意。

    “好!我信你!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今天咱们就去干个大票,就打刘扒皮的寨子!”肖天健站起来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大家都有些犯憷,有些怀疑肖天健是不是疯了,居然相信冯狗子这个痞子的话,领着他们去打刘扒皮的庄子,这简直就是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嘛!不由得众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跟着一起去。

    看着周围这些人的眼神,肖天健不得不耐心一点,他找了个木桩坐下,对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但是既然你们跟着我肖天健干了这一行,那么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大道理我不用说你们自己也明白,想想咱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吧,这世道想要活着,胆小怕事唯有饿死一途,咱们眼下混了快个把月了,可是眼下每天却还是只能吃个半饱,就是咱们不敢去碰硬的,如此下去,要么我们早晚还去要饭,等着饿死,要么干脆就干个大的,能多撑一些日子!

    早死晚死都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来的痛快!成了,咱们以后一段时间衣食无忧,败了,大不了走了便是!

    我知道你们瞧不起冯狗子,但是既然冯狗子跟了我,那么我就当他是自己兄弟,对于你们,我也一样!

    我信冯狗子,昨天抽他,是因为他犯了错,但是只要他还跟着我一天,我便信任他一天!没胆的话今天可以不跟着我走,但是留下的人,就休要贪生怕死,否则的话,老子容不得他!”

    冯狗子听着肖天健的话,鼻子猛然间又是一酸,眼泪差点又流了出来

    铁头站起来瓮声瓮气的说道:“我跟着掌盘子,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咱们的命是掌盘子给的,不是掌盘子,你们早就饿死了,怕个屁呀!大不了死个痛快!”他用力的按了按腰间那把刚得来的腰刀,似乎在向众人示威一般。

    接着那个虎头虎脑的大牛也跟着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跟掌盘子去,铁头说的不错,要不是掌盘子的话,咱们早就饿死了,哪儿还能在这儿呆着?这年头命贱,怕死有逑用,该死逑朝上,我豁出去了!”

    最终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假如他们离开的话,很可能连几天都活不过去,眼下他们能有人带着,好歹还有一线希望,所以虽然大家有些担心,但是最终还是都留了下来。

    二十多里不算远,但是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却还是走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时分才来到了刘家庄附近。

    在肖天健抬手之后,众人都在一条沟里面蹲了下来,在沟边伸出脑袋纷纷望向了前方的那个土堡。

    刘扒皮确实财大气粗,经过一番经营,他的庄子眼下占地足有好几十亩地的样子,周围筑起了高达一丈多的夯土土墙,而且四角都又用原木搭建起来的箭楼,只有前后两个门可供人出入,围着庄子四周还挖有一道深壕,出入庄子都要放下吊桥,周围便是开阔的农田,在土墙上可以看的很远,基本上有人接近庄子,都躲不开庄子里面人的眼睛,绝对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看罢了刘家庄的形势,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难怪乱军打不下刘家庄,这里果真不好对付,要不然的话,这么几年时间,像这样的庄子,早就该被各路乱匪给打下来了,哪儿容得他们还盘在这儿呀!有的人不由得又开始暗骂起了冯狗子,埋怨这厮好死不死,怎么会想起来提议来这里打这个庄子的主意。

    肖天健也趴在沟边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刘家庄,心中也暗自有些犯合计,他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实力,要是凭着他们这点人,想要强取刘家庄,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不等他们跑到庄子的土墙下面,恐怕就要被庄子里的壮丁用箭射死在庄外了,不由得他也有些担心,自己今天决定来打这里,是不是根本就有点穷疯了,有点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感觉,是否太过冲动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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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密道

    “掌盘子!这儿庄子里面眼下也不过就剩下一百多个佃户了,里面的乡勇不过只剩下三十几个人,要是咱们够狠,只要潜入进去,干翻几个庄丁,就能吓唬住那些佃户们,到时候里面粮仓里的粮食,就都是咱们的了!”冯狗子趴到肖天健身边指着眼前的这座庄子对肖天健兴奋的说道。

    肖天健心中暗骂,你这厮说的简单,可是又该怎么进去呀!但是他没发火,而是尽可能用沉稳的语气扭头对冯狗子问道:“这倒是不错,那么你打算怎么带我们进去?”

    冯狗子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显摆一般的摇头晃脑的对肖天健说道:“小的不瞒掌盘子的,以前小的经常在这一带胡混,也有几个朋友,对于刘家庄的事情,刚好知道一些!

    这刘扒皮可是滑头的紧,别看他筑起了这个土堡,可是这厮却不敢都把宝押到这个土堡上,这厮在筑起土堡的时候,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一般人基本上不可能知道!

    说起来也算是巧,恰好我一个远方亲戚,也在刘家庄当护院,以前的时候对我还算是照顾,实在混不下去的时候,我经常会到这儿找他讨口饭吃!

    前年他们筑堡的时候,我来过这里一趟,听我那个远房亲戚无意中说走了嘴,得知了刘扒皮居然花重金,让他信得过的几个护院,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偷偷的让人还在他家柴房里面挖了一条地道,一直通到庄子外面,刚好我这个远房亲戚,便是其中一人,我好不容易,拿酒灌醉了他,套出了一点实情。

    刘扒皮想的到美,他怕一旦庄子不保的话,乱民攻入庄子,杀了他全家,当初便留了条后路给自己,到时候趁乱,从这条地道爬出去逃走。

    但是我那亲戚,即便是喝多了,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地道的出口在什么地方,后来他的土堡建好之后,我那个远房亲戚莫名其妙的却得了急症死了!我一直怀疑可能是刘扒皮这个混账老财,不想让他的这个事情走露了风声,害死了我那个亲戚,但是我拿刘扒皮又没有一点办法!

    即便我以前只是个小贼,但是好歹我这个人也知道什么叫做感恩,我那亲戚对我有恩,我总不能让他白死吧!为了这个事,我便没事就在这一带踅摸,一直找了几个月时间,居然还真的让我发现了他的那条地道,后来乱起来之后,小的而且还偷偷爬进去过一次,想要放把火烧了刘扒皮的庄子,只是后来摸到庄里面之后,却因为推不开上面的盖板,小的又不敢弄出很大的动静,结果只好作罢!

    眼下刘扒皮带着家眷跑到了凤翔府,他宅子里面没几个人,这次咱们人多,便直接可以从这条地道神不知鬼不晓的进去,只要能推开压在地洞口上面的盖板,到时候嘿嘿!”冯狗子没把话说完,表情很是丰富,提起这个刘扒皮,他便一脸愤色,咬牙切齿,说到最后,又搓着手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肖天健听罢之后心中大喜过望,鸡鸣狗盗之辈果真有他们的用处,放在乱世这些人很可能有用,冯狗子虽然只是个小贼抑或是痞子,但是这厮却有他自己的强项,就是喜欢打听大户人家的消息,而且这厮还有一点正义感,所以留下这厮,也算是他的运气。

    不过听着他的意思,冯狗子提议来打刘家庄,其实也包藏了一些私心的成分,那就是这家伙想要为他那个被刘扒皮害死的远房亲戚报仇,即便是杀不了他,也让刘扒皮出些血,不过肖天健不介意这一点,他关心的是怎么才能去刘家庄捞一笔大的!否则的话他仅凭目前这点力量,想要招揽更多的人手壮大起来,也不可能!

    “好!只要这次咱们能得手,我便给你冯狗子记首功!重重的赏你,绝不会亏待你半分!”肖天健露出了笑意,伸手在冯狗子肩膀上拍打了几下。

    冯狗子翻身躺在沟边,摇摇头道:“赏钱我不要!我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没人瞧得起我,也只有掌盘子拿我当人看待,别看我冯狗子只是个小贼,但是我也是人,没人想一辈子让人瞧不起,这次掌盘子抽我鞭子,我没话说,但是掌盘子却把我当人看待,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要不然的话,我今天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掌盘子你!我只希望掌盘子以后还能把我当人看,其它的我冯狗子也没什么可求的了!”

    听罢了冯狗子的话之后,肖天健微微有些惭愧,他之所以会这么对待冯狗子,不是因为他真的当冯狗子是兄弟,而是他知道,想要控制这帮人的话,就要恩威并施,否则的话凭借着他这么一个外来户,想要坐稳这个掌盘子的位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搞不好那一天,自己可能就会被这帮货给卖了,所以他执行的是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其实他内心之中,和其他人一样,也瞧不起冯狗子这个家伙,没想到无意之间,却让冯狗子如此感动,想起来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他又伸手拍了拍冯狗子,点点头道:“我当你是兄弟!现在是,以后也是!”

    冯狗子又翻身过来,用力的点点头道:“有掌盘子这句话,我冯狗子就知足了!刘扒皮的地洞在庄子西面那条沟里面,咱们现在过不去,否则的话会被庄子里面的人看到,天黑之后我再带掌盘子过去!”

    肖天健点点头,小声对周围的那些人吩咐道:“都躺下休息,别伸头让庄子的人发现了咱们!天黑之后咱们动身!”

    大家也都听到了冯狗子的话,心中感到踏实多了,于是纷纷点头答应,找了个背着太阳的荫凉地方就地躺下,都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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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靳夫子

    靳同一如既往的紧张,他以前只是个大户家的账房,负责给老爷管管帐,除了会打打算盘记记帐之外,没别的本事,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是好歹在村子里面也算是有头面的人物,日子还过得去。

    可是好日子两年前却到了头,前些年陕西大旱,饥民遍地,官府又不思振抚,却还要变本加厉的盘剥,闹得天怒人怨乱兵四起,结果他的主子也是个缺德的人,抱着满屯的存粮不肯放赈给周边的那些饥民,不知道早先得罪了什么人,一天晚上突然来了几百号乱民,闯入他主子家嘁哩喀喳,将他主子家的人杀了个干净,粮食钱财抢了个精光。

    他这个账房先生自然也在清算之列,家里被同样被抢了个精光,连房子也被乱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好歹因为他为人还算是老实,并未做过什么恶事,所以好歹保了一条命,但是自此他便失业,流离失所彻底体验到了那些饥民们的苦处。

    官府镇压不了乱民,倒是不少官兵比乱民还要凶厉,白天当兵,晚上当贼,甚至明目张胆的也加入抢掠的行列,陕西基本上局势烂的没治了,失业的他四处流离,想要投亲靠友,可是这乱世人人自危,谁又能养活他这样一家人呢?几经流离之后,他却再也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地方,这两年下来之后,他老婆孩子都被饿死,他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的死去,却无力救他们,就这么眼看着他也一样要被活活饿死的时候,肖天健带着那个铁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他和赵二驴这些人混迹在一起,走到了长武县境内之后,他们几个无家可归的人都饿得没走路的力气了,好不容易在一个庄子外面,找到了一个破旧的祠堂,于是便纷纷歪倒在祠堂外面,想要歇歇气寻点吃的东西,可是他们等来的却是一个提着一根哨棒长了一脸横肉的家丁,这个家丁还牵了一条恶犬,看到他们便凶巴巴的赶他们立即离开。

    可是他们这几个人早就没走的力气了,赖在祠堂不肯离开,那个家丁便露出了一脸的狞笑,居然放狗让恶犬来扑咬他们。

    被吓坏的他们纷纷落荒而逃,但是饿的手软脚软的他们又岂能跑得过那条恶犬呀!一个同行的乞丐居然被那条恶犬当场活活咬死,眼看他们几个也都难于幸免的时候,却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后生,带着一个黑瘦的年轻汉子,替他们拦下了那只恶犬。

    他们惊恐万状的看着那个年轻后生飞起一脚便将那只恶犬踢了个跟头,紧接着飞身扑上去,死死的勒住了这只恶犬的脖子,就当着众人的面,生生将这只恶犬用胳膊给勒断了气。

    意外出现的这个后生这才救了他们几个一命,可是事情还不算完,不待他们几个跪下对这个后生称谢,那个提着棍子的恶奴很快便追了过来,一看到有人弄死了他带着的狗,当即大怒,骂了一句:“兀那汉子,居然连我们老爷的爱犬也敢打死,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找死看打!”言罢之后便举着哨棒挂着风声朝着那个后生打了下去。

    就在靳同他们几个为这个后生担心的时候,却只见这个后生一把在背上的长条包裹中便抽出了一把腰刀,二话不说一刀挥去,便将那个恶奴给斩翻在了当场,接着补了一刀了结了这个恶奴的性命,然后一脚便将恶奴的尸体踢到了路旁的沟中。

    这个后生似乎也饿的不轻,拖了死狗便离开了这个庄子,找了个无人之处,立即用刀把这条死狗剥了皮,让那个黑瘦的汉子捡拾来了一些干柴,就地便将那只死狗架在火上烧烤了起来。

    那种烧烤狗肉的香味靳同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已经几天粒米未进的他和其他几个流民,虽然被这个后生吓坏了,但是却架不住求生的本能,看那后生弄了一条大狗,又刚刚出手救下他们,于是他们便胆战心惊亦步亦趋的跟在这俩后生的身后,当问道这股烤狗肉的香味的之后,他们便眼巴巴的蹲在远处,一个劲儿的吞着口水。

    虽然他们已经快要饿疯了,但是因为刚才那个后生的狠辣表现,让他们倒是不敢从后生那里抢这些狗肉,只想他们吃饱之后能也给他们剩下一些残羹剩饭。

    后生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一直在烤着那条恶犬,直至烤熟之后,便和那个黑脸汉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引得靳同他们几个看着他们二人大快朵颐,却只能馋涎欲滴的看着,那种滋味真是比死还难受呀!

    直到那个后生扭头冷冷的撇了他们一眼,站起身拎起了那些狗肉,走到他们面前,对他们问道:“你们想吃吗?”

    于是靳同他们几个立即跪下,把头在地上磕的邦邦响,恳求这个后生能赏给他们一块狗肉,能活他们几人的性命,但是那个后生却冷冷的对他们说道:“想吃狗肉可以,那么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干吧!”

    这个条件很简单,有前面他的仗义相救,加上这狗肉的超级诱惑,至于这个后生想要他们跟着干什么,在靳夫子这些人眼中,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于是从此之后让他们这些人便跟在了这个高大后生的身边,成了他的手下,而救他们的那个高大后生,便是眼前他们的这个掌盘子肖天健。

    自从他们跟了肖天健之后,肖天健便带着他们开始为匪,从长武县一路走来,他们沿途抢了几个富户家,也多少获取了一些粮食钱财,得以活了下来虽然当了贼,不过靳同和赵二驴之类的这帮人有所不同,靳同并不能像其他那些人一样,去砍人杀人,他天生胆小,即便是时势所迫,但是却还是见不得血腥,他这辈子只干过拿笔记记帐什么的,要他做这个事情,他还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来,所以每每干活的时候,靳同都会吓得瑟瑟发抖,甚至会尿裤子,远远的躲在后面,其结果是大家伙都瞧不起他,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废材罢了,跟着他们只能吃闲饭。

    要不是肖天健的话,估计早就又被这些人赶走了,饿死在路边了,靳同也时时痛恨自己的懦弱,他很想也变得狠辣、强悍一些,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当再让他去砍人的时候,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害怕,一如既往的尿裤子,干不了任何事情。

    所以他很自卑,自卑到了极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真不配在这里跟着混饭吃,不过不知为何肖天健却还是留下了他,也不再逼他跟着去打打杀杀,干脆让他负责起了平日分配吃食抑或是保管抢来的财物的事情,暂时还负责给大家伙做做饭什么的,好歹也算是半个有用的人了。

    跟着肖天健这段时间,靳夫子以他以前看人的眼光,却无法看透肖天健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因为肖天健的头发很短,跟旁人有很大的不同,倒是有些像是个和尚或者喇嘛,但是和尚和喇嘛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从他的身板上来看,有时候靳夫子他们觉得肖天健可能是个当兵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如此杀伐果断!

    但是肖天健从来对自己的出身都闭口不提,让所有人都只能暗中猜测他以前的身份,没有人知道肖天健是什么地方的人士,更没人知道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而肖天健的身上始终披着一层神秘的色彩,加上他处事公道,待他们这些手下也十分不错,身材高大做事果断,所以他们这帮人倒是很是对他很是敬畏。

    一想起今天他们要去干大事,靳同又开始忍不住的微微哆嗦了起来,攥着手里面那把枣木棍,木棍也早已被他手心出的手汗浸湿,两腿变得酸软无力了起来仿佛灌铅了一般沉重。

    忽然间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正在高度紧张的靳同差点跳了起来,但是随即他便看到了肖天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肖天健坐到了靳同的身边,对他说道:“靳同,今天晚上你就不必和我们一起进去了!我们还有一些东西,不可能都随身带着,丢了也不行,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负责看管这些东西吧!还有我那匹马还栓在沟底,你也照料一下,等我们出来好了!要是弟兄们天亮之前出不来,你便带了这些东西自己走吧!”

    正在紧张之中的靳同听罢之后如蒙大赦一般,突然间感到一阵放松,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下去了,他甚至也有一种想要老泪纵横的感觉,对于这个掌盘子的这种安排,他当然知道,这是在照顾他了,所以他立即跪倒,重重的给肖天健磕了几个头,几乎是用带着哽咽的声音答道:“小的无能,处处要掌盘子照顾,请掌盘子放心,小的一定会照料好这些东西,等掌盘子你们回来!小的知道自己没用,帮不上掌盘子您,但是小的也知道知恩图报,以后小的这条命就是掌盘子您的了!”

    赵二驴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靳同,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多饥民,肖天健随便抓来一个,都比靳同这个废柴要强许多,怎么偏偏要留着这个没用的家伙混吃混喝呢!

    不过他也不敢多嘴,自己找了一块砾石,坐在地上打磨着他手中的那把三齿粪叉的铁尖,使之稍微锋锐一些。

    肖天健淡淡的搀起了靳同,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开始也很讨厌靳同这样懦弱的性格,甚至也动过将他赶离的念头,省的养着一个白吃饭不干活的人,这乱世本来就该是强者生存,像靳夫子这样的人,人气自生自灭拉倒。

    但是他当得知了靳同以前的职业之后,却改变了态度,对靳同照顾了许多,因为他知道,自己队伍里面少不了像靳同这样一个人物,眼下他们确实很穷,但是他相信,凭借着他的本事,迟早他会发达起来的,而靳同难得识字,会记账算数,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再小的队伍也需要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帮着他打理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事务。

    而且他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靳夫子这个人虽然性格十分懦弱,但是却很是诚实,这样的人在这个世道也算是难能可贵,心地也算是善良,应该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以后管理个后勤缺不了这样的人,与其以后再去找,倒不如先培养一个忠于他的人出来,所以他才会一直对靳同有所照顾,否则的话,他估摸着不用他表态,其他人也早就把靳同赶出他的小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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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潜入

    他们选择的这天晚上正好是月初,入夜之后虽然繁星满天,但是天空中的月亮却只有一个小小的月牙,让天地之间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既不会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却又让人视力无法及远。

    而且这个世上穷人们都营养不良,许多人都有夜盲的情况,一到晚上便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样的情况下庄子里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有一伙人在打这个刘家庄的主意。

    一小队人悄无声息的从远离刘家庄的沟中走了出来,由肖天健带头,一个牵着一个,默默的朝着刘家庄摸了过去,让肖天健郁闷的是他这帮人大多数也都存在夜盲的症状,要不是靠他带头的话,这帮人绝对黑灯瞎火的不敢在夜间行动,好在这帮人还听话,被他牵着一个连着一个的走,这才可以晚上行动,倒是丝毫不必担心会被庄中土墙上巡守的庄丁发现,偷偷的朝着庄子西面的一条斜着的土梁走去。

    每个人都既兴奋又有些紧张,之所以兴奋,那是因为今天对于他们来说,要做的事情是一件他们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他们只不过十几个人,便要去攻打一个曾经数百人上千人都无法攻取的庄子,假如成功的话,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以后这段时间会饿肚子了,甚至可能还会抢到不少的钱财。

    但是让他们紧张的是,他们这么做实在太过大胆了一些,虽然庄子里面庄丁不多,但是人数还是远远超过了他们,而且庄子里面还有成百的佃户,这帮人可是为了保家,一旦玩命的话,对于他们这点人手来说,将是可怕的一股敌人,一旦有一点差池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下场,每个人其实都十分清楚。

    但是他们眼下别无选择,因为他们的头头肖天健已经决定要打这里,他们可以离开,但是离开之后该怎么活,他们就不清楚了,怀着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他们都选择了留下来干这么一票,抱着生死有命,成事在天的想法,他们踏上了通往刘家庄的道路。

    冯狗子确实对这一带很是熟悉,带着肖天健等人绕过了庄子,却未惊动庄里面的庄丁,两刻钟之后,便抵达了预订的位置。

    但是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却遇上了麻烦,黑暗之中人视力有限,加上这些人都缺乏营养,没有夜盲就已经很是谢天谢地了,想要在土丘一侧找到那个当初刘扒皮留下的那个地洞口,在这样的夜色之中,确实有些难为冯狗子了。

    冯狗子带着众人翻过土丘之后,在一条沟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洞口,于是一些人便开始有些怀疑起了冯狗子的记忆力。

    “冯狗子,你这厮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领着咱们转悠半天,怎么找不着洞口?”有人开始向冯狗子发难了。

    冯狗子夜晚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在微弱的月光下面,还是可以看出他脑门亮闪闪的一层薄汗,他压低声音说道:“不对呀,年前我确实是在这里找到的洞口呀!你们别急,我再找找,不会记错的!应该就在这不远!”

    肖天健也很着急,但是他相信冯狗子不会骗自己,因为现在冯狗子对他说大话,对他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冯狗子一定清楚,忽悠自己的结果应该很不好,于是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家别急,让狗子再找找,说不定是因为天黑,刚才错过去了!大家伙都别出声,这里离庄子很近,又在上风头,别让庄丁听到了!狗子,你莫要着急,慢点找!”

    冯狗子点点头,直起腰借着月光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然后朝南走了一段,不住的拿着他手中的那根长枪在土丘的枯草之中乱捣,神态显得有些急躁也有点慌乱。

    “笃”夜色之中忽然间发出了一声空洞的木板声,接着冯狗子便发出一声带着惊喜的轻呼:“找到了!就是这儿!”

    众人听罢之后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冯狗子立即趴在沟边的茅草之中,拼命的扒拉了起来,不多时将茅草清除掉,露出了一块木板,抓住了上面的一个铁环。

    “嘿!”冯狗子沉气用力,但是这块厚重的木板却纹丝未动。

    “我来!”肖天健立即上前,让冯狗子让到一边,伸手抓住了这个铁环,两臂绷紧坟起了结实的肌肉,气沉丹田憋足了力气,猛然一发力,只听吱呀一声,厚实的木板带起了一阵土尘,应声被他拉开,在沟壁上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众人纷纷暗骂,这个刘扒皮果真狡猾,居然把洞口开在这里,眼下这里因为大旱没水,但是从上面却垂下许多的荒草,刚好把这里遮挡的严严实实,假如有水的时候,这里正好被水淹没,可以说假如没人知道的话,根本想不到这里居然会藏着一个地洞口。

    “掌盘子果真神力!小的佩服!”赵二驴不失时机的拍了肖天健一记马屁。

    肖天健心中暗笑,这又算得了什么,和这里的人相比,他可是从小吃高营养的食物长大的,加上他从小爱动,被老爹逼着打篮球、踢足球、练跆拳道,这身力气倒还真不是吹得,而这个时代的人天天吃糠咽菜,时不时甚至还吃不上东西,他可以说在身体素质上面占据了先天的优势,一米八的个头站在人群里面有些像是羊群里面跑入了一头驴一般,但是在一个多月之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乞讨的时候遭尽白眼,连一块窝头也没人施舍给他了!

    伸头朝地道里面看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还真是有些犯憷,里面阴森森的冒着凉气,而且地道被挖的很窄很低,对他这样的身材来说,真是显得有些窄小,天知道他钻进去会不会卡在地道里面。

    “里面情况如何?确定能一直通到庄子里面吗?里面闷不闷?别让我们这么多人进去,闷死在里面了!”肖天健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又低声对冯狗子问道。

    “没问题掌盘子,我进去过,里面虽然窄恰一些,但是走人还是没问题的,刘扒皮这厮怕死,隔点距离,还开的有风口,里面甚至隔一段还放的有油灯,只要点着油灯,就没问题!”冯狗子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一行人于是在肖天健的吩咐下,以冯狗子打头,鱼贯开始钻入到了地道里面,他稍稍耍了个心眼,让铁头走在了最后面。

    这里面所有人之中,他最信任铁头,之所以让铁头走在最后面,是因为他不放心一些人走到半路上,会不会害怕,改变主意掉头跑出去,那样的话,一旦不慎,就可能暴露了他们所有人,这么窄的地道,到时候被人两头一堵,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自己则走在队伍中央,入洞之后,冯狗子便点燃了一个小油松火把,沿途果真发现地道壁上每隔一段就会放置有一盏装满桐油的油灯,大概是刘扒皮想用来逃离的时候供地道照明所用,虽然时间不短了,但是灯油还有不少,冯狗子便用火把点燃了这些油灯,为后面的人照亮道路。

    油灯只要不灭,说明地道里面便不会缺氧,时不时的还会感觉到地道里面有微风拂面,说明这里确实如同冯狗子所说的那样,留有通风孔供地道通风。

    走在地道之中,肖天健倒也不得不佩服设计这条地道的人,地道中虽然长时间没有人,但是一点也不气闷,而且入洞之后,要上一些台阶,这样一来,即便沟中有水,也不会淹了地洞,一切可以说都考虑的十分周详,很有点前瞻性,不过恐怕刘扒皮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找到了他这条密道,假如他想到的话,只要在这里设置一些简单的机关,便能阴死他们这些从外面偷袭庄子的人了!

    肖天健也真的有点佩服冯狗子的胆量,一个人便敢闯入这样的密道,要不是他来过一趟的话,让他自己还真就不一定有没有勇气钻进来。

    一行人穿行于地道之中,除了喘息之外,没有人说话,各自都在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壮胆,铁头按照吩咐,走在后面将路过的油灯一一吹熄,省的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掉头跑掉,这么黑的环境下,一般人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是不敢钻入这么黑的洞里面的,其实肖天健这是在逼着他们没有退路,只能跟着自己闯入庄子里面。

    眼下的肖天健已经是心如铁石,杀人这种事情,他已经看的很淡了,不为别的,只为了他能活下去而已,而土豪这玩意儿确实为富不仁,自己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却不肯拿出一点来做好事,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逼得大批流民揭竿而起,所以抢劫他们,肖天健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了。

    地道确实并不算很长,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之后,众人便来到了一个宽敞点的地方,在冯狗子火把的照耀下,大家看清这里朝上便是一个出口,有台阶可以直接通往出口,刚好可以容纳下一二十个人在这里汇合。

    显然刘扒皮想的很周到,这里可以让他的家眷一起下来集中之后逃离此地,不过眼下却给他安排提供了方便。

    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望着上面的那个洞口,神色有些紧张了起来,没人知道他们闯出去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能不能活着再离开这里,故此大家都变得有些紧张兮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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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都是尿惹的祸

    肖天健也神色开始凝重,看了一遍自己周边的这些人,用很低但是却很严肃的口气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很紧张,但是事已至此,大家谁都没有退路了,要么咱们拿下庄子,要么就都死在庄子里面,没别的选择!

    所以我要告诉你们,收起你们的良心,咱们今天是来抢劫,谁要是下不了手的话,那么只有死路一条,我问你们一句,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纷纷点头,这话不用问,想死的话他们也不会跟着肖天健干这个事情。

    “想活的话那就按照我说的办,出去之后,你们跟着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外面的人,但是却不能声张,然后到寨墙上,摸黑干掉所有的庄丁,那么接下来这刘家庄就是咱们说了算了!至于那些佃户,只要咱们狠辣一些,谅他们也不敢造次!干完这一票,咱们就不用再为肚皮担心了!”肖天健对他们吩咐道。

    其实下午他们也都没有真都歇着什么事都没干,为了稳妥起见,肖天健仔细观察了刘家庄寨墙上的情况,发现果真庄子里面的庄丁数量很有限,基本上都在一个位置上呆着,他又让熟悉刘家庄地形的冯狗子用树枝在黄土地上画出了简单的刘家庄地形图,让大家基本上都了解里面的地形,以免出去之后,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眼下可以说准备的已经算是充分了,起码他自己心中基本上已经有了点底。

    众人继续点头答应,估摸了一下时间,此时也已经是两更过一半的时候了,也就大致是后世的晚上十点多左右,在这个致富基本靠抢、治病基本靠躺、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晚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娱乐可言,所以大多数人这个时候有老婆的已经搂着老婆娱乐去了,没老婆的也基本上躺下自娱自乐去了,正好是他们可以动手的时候。

    肖天健也不再废话多说,抬腿走上台阶,来到了洞口处,他个头高过常人不少,脑袋可以顶到盖着洞口的木板,他伸手试了试之后,感觉到木板并非纹丝不动,上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于是深吸一口气,暗自祈祷道,诸路大神保佑!上面可千万别有人就好!

    然后他再一次沉气发力,双臂肌肉坟起老高,奋力的托住头顶的木板,朝上推去,厚重的木板吱呀呀的便在他的大力之下被推开了一条缝,只听上面发出轰的一声,似乎什么翻倒在了地上,木盖板随即便被他推开,露出了洞口。

    肖天健不敢怠慢,抽出腰刀,第一个便跃出了洞口,眼前一片漆黑,一头撞到了一个硬物上,疼得他差点叫出声,看来个子高也不见得都是好事!

    摸索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视力开始有所恢复,模模糊糊的可以借着从窗口透出的微弱月光看到屋里面的事物了,扫视一下之后发现这里面堆着一些农具和柴禾,果真如同冯狗子说的那样,这里是一个柴房,假如不注意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个洞口,他刚才推开掩着洞口的木板的时候,正好把一个压在盖板上的木箱推倒。

    肖天健扑到窗户边,伸头朝外张望,看到柴房外面也没有什么灯光,更没有什么人声,这才放心了一些,他还真是担心刚才发出的声音会惊动院子里面的人,眼下看来,一切还算是顺利。

    “都快点上来,外面没人!”在肖天健还在观察外面情况的时候,冯狗子第二个便爬出了洞口,兴奋的俯身对下面的人招手叫道。

    于是剩下的这些人立即鱼贯爬出了洞口,不多时便把柴房塞的满满的,每个人都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家伙,挤在窗口朝外张望。

    “娘的,总算是爬进来了,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钻这样的地洞了!真是憋屈死人!”赵二驴灰头土脸的趴在窗口小声说道。

    肖天健可没工夫听他的牢骚,心中暗暗高兴,他最怕的是这家后院里面养的有狗,那样的话,他们的行动很快便会暴露,可是眼下庄里面静悄悄的,却没有狗的狂吠声,看来这家人不喜养狗,这就更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方便。

    “废话少说,跟我走!”肖天健一把拉开了房门,提着刀便冲了出去,大步朝着前院跑去。

    剩下的人紧跟在他的背后,一阵轻微但是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子里面响了起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刘福山惬意的搂着身边的婆娘汗津津的喘息着,他对于眼下的日子倒是还算惬意,虽然陕西这两年乱的够呛,但是他们刘家庄好歹没有遭到大祸,虽然年初时候有几股杆子,试图攻打他们的庄子,但是好在他们提前有所准备,加高加固了庄子的寨墙,几百人围着他们的庄子打了几天,除了被打死了上百人之外,却连庄子的大门都没进半步,只得灰溜溜的退走,自此再也没有乱民敢来打他们的主意了。

    对于他的主子刘扒皮,刘福山真是有些瞧不起他,虽然庄子很稳固,但是还是吓得他带着家眷逃到了凤翔府,再也不敢在庄子里面呆着了。

    这一下他日子便舒坦多了,不用天天像孙子一般的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们一家老少,虽然管的人没以前多了,但是却逍遥的很,早晨他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也不用老早爬起来去侍奉刘扒皮了。

    一想起刘扒皮,刘福山就忍不住要朝地上吐口吐沫,守财奴这三个字就是刘扒皮真实的写照,他这个管家已经干了这么多年,可是每个月还是只有那点月钱,这令刘福山很是不爽,但是也不敢向刘扒皮提及此事,毕竟现在陕甘两地乱的一塌糊涂,能有口饭吃也算是不错了。

    眼下刘福山对于这样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整个刘家庄都是他说了算,以前不怎么看得起他的人眼下都见他很是恭敬,连这个张寡妇以前不怎么瞧得上他,现如今也不得不陪着他睡了。

    刚才好一番折腾,刘管家累的有些气短,不过却十分舒坦,这不单单只是生理方面的满足,最关键的还是心理上的满足,这张寡妇早年死了丈夫,这些年守寡在家,天生就是个风流的货色,眼下别看三十好几了,可是徐娘半老,依旧有几分姿色,以前她眼界还很高,但是眼下不照样也要躺在他下面委婉承欢吗?那一身白肉,整起来就是舒坦!

    想想都觉得得意,刘福山又伸手在张寡妇丰满的胸部捏了一把,引得张寡妇娇嗔着叫了一声。

    大宅里面眼下大部分人都随着刘扒皮去了凤翔府,这倒方便了刘管家和这个张寡妇私通,为了今晚,刘福山特意让俩庄丁去了大门,名义上是加强巡守,其实还是让张寡妇进院更方便一些。

    忽然间刘福山有点尿急的感觉,又伸手在张寡妇那身细皮嫩肉上摸索了几把,这才得意洋洋的起身批了一件衣服,拖了一双鞋便下地朝门口走去,反正他这个小院现在没人,恭桶索性便放在了门口,省的放在屋里面闻起来臭烘烘的,让人扫了性致。

    吱呀一声,刘福山拉开了门闩,把房门打开,低着头正想抬脚迈出去找恭桶小解,突然间他看到一双大脚站在他的面前。

    “啊”他忍不住想要惊呼一声,但是不待他抬头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便觉得脖子上猛的一疼,硬生生的把他的惊呼给切断,他本能的捂住了脖子,一股热乎乎的液体立即涌了出来,而且是呈喷射状,甚至可以听到嘶嘶的声响。

    刘福山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只见他房门外面出现了一群破衣烂衫的人,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后生凶神恶煞一般的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站在他的面前,他忽然意识到,坏事了!有杆子闯入了他们庄子。

    可惜的是这是他最后的想法,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脑子很快陷入了混沌状态,眼前一黑便扑通一声扑倒在了门槛上面。

    屋里面忽然传出张寡妇的声音:“死鬼,去出恭也能跌一跤!真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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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事败

    合着也该这个刘福山倒血霉,肖天健领着一帮人小心翼翼的从柴房摸出来,朝着前院方向走去,当他们走到一间房门前面的时候,却刚好有人拉开房门,正好撞到了肖天健。

    就在刘福山发现有人站在他门前,想要开口惊呼的时候,肖天健把心一横,手起刀落,锋利的刀锋便抹过了刘福山的脖颈,生生把他那声惊呼堵在了喉咙里面,一头扑倒在了门前,鲜血喷溅了肖天健一脸一身。

    在室内烛光照射下,使肖天健的脸显得十分狰狞,大家伙都为之一惊,暗自赞佩肖天健的狠辣果断,当听到屋里面有女人说话的时候,肖天健扭头对跟在他身后的赵二驴做了个杀的手势。

    眼下他们刚刚进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惊动庄里面的人,也许这些人不该死,但是为了他们活下去,他也只有狠下心,痛下杀手了。

    赵二驴点点头,立即提着他的那把粪叉抬腿迈过了地上这个死人的尸体,不多时听到屋里面一个女人发出了轻微的一声惊呼,接着便听到里面一阵扑腾声,女人的嘴显然被赵二驴堵上了,又等了一阵,挣扎踢腾的声音便消失了,赵二驴似乎带着一脸的遗憾与可惜的表情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对肖天健点了点头,小声嘟囔道:“不错个娘们,可惜了!那身肉”。

    肖天健瞪了赵二驴一眼,赵二驴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冯狗子带了一个人将门口这个死人拖入了房间,随手带上了房门,一行人在肖天健的率领下,继续朝着前院快速扑了过去。

    刘扒皮确实有钱,他的宅子分成前后三进,最里面的是他和家眷们居住的内宅,不过眼下他们一家都跑到了凤翔府居住,也就闲置了下来,刚好便宜了肖天健他们,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到后宅之中,而中间一进则住一些身份高一点的仆役,像刘管家就是住在这一进里面,而且这里还有一些其它用途的房间,身份低一些的人是不能住在这里的,结果是刘福山为了和张寡妇通奸,又给他们行了方便。

    前院就是家丁以及一些身份低的奴仆的住处了,假如肖天健他们想要控制大宅,便要解决前院留下的这些人,这也是他们真正要面临的第一个挑战。

    可是事情却顺利的让他们有些不可思议,当他们进到前院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照样是鸦雀无声,一点动静也没有,事情直到这个时候,进展的依旧异常顺利,让肖天健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他让冯狗子指出可能住有家丁护院的几间房间,和铁头分头带着几个人摸到了这些房间门前,可能是太过放心的缘故,这些房间都没有上门闩,让他们轻易便可以进入到房间之中,可是这里除了少数几个年老色衰的丫鬟婆子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男丁,跟着肖天健的这些人也都硬起了心肠,进去之后手起棒落,不待他们发出惊叫声,便将他们在梦中打晕抑或是打死,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功夫,即便有人发出惊呼,也马上被捂住了嘴,当场打晕了过去。

    众人再回到院子中央的时候,这所大宅基本上便已经被他们控制在了手中,让他们高兴的是在一间房里面,居然还发现了一堆的兵器,一下子让他们便鸟枪换炮,各个都配备上了一把趁手的兵器。

    到底这里曾经被乱民攻打过,刘扒皮为了保命,不惜花费重金购来了一批刀枪剑戟,除了装备他的家丁之外,还储存了一部分,打算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分发给庄里面那些佃户,让他们一起协助防守庄子,眼下没有状况,这些危险的家伙自然不会留在那些佃户手中,省的佃户们有什么异心,从庄子里面作乱,所以这些闲置的兵器,便都存放在了他家的大院里面,没想到却白白便宜给了肖天健他们这帮人。

    得了这些兵器之后,每个人都喜滋滋的挑拣趁手的家伙将自己武装了起来,原来他们手中的那些破粪叉、钉耙等物直接便被丢到了一旁,再也无人问津,赵二驴甚至夸张的腰里面悬了两把腰刀,手里面还提溜着一杆长枪,得意的不住的吧嗒嘴,好像一下他就变成了勇猛无敌的战将一般。

    看着手下这帮乌合之众一个个都武装停当,肖天健心中更加踏实了许多,这么一来他们的战斗力将会得以提升不少,接下来也就会更有把握一些了。

    如果换作别的人的话,可能到了这时候就该收手了,收拾一下抢了粮食和院里面的财物,从地道退出去逃走拉倒,但是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次对他来说,可是难得的机会,肩扛手提才能弄多少东西呀!只抢一点东西就走,实在对不起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既然来了,他就要使利益最大化,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才是,他没想着自己只凭这点人手,就这么混下去,既然干了这行,他就想要做的更大一些,他不信自己一个具备后世丰富知识的人,居然还没有这个时代那些义军头领们做的更好,那样的话他真就愧对他这样的身份了,粮食是最关键的东西,没有粮食就招揽不来手下,所以他想要尽可能多的弄走一些粮食。

    对于这个问题,肖天健这段时间思索了很久,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比谁都清楚历史的进程,这也是他唯一掌握的优势,按照目前的情况,明朝这个大公司撑不了多久便要倒闭了,李自成最终攻入北京城,逼死了崇祯帝,差点夺了天下,结果最终白白的便宜了鞑子,让鞑子取了天下。

    他想不明白的是历史上到底他存在不存在,而他的出现到底影响到了历史的发展没有,因为真实的历史根本没有听说过有他这么一个人物存在,那么原因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历史上他存在于这个世上,不过因为他命不好,没有冒泡便死翘翘了!

    而另外一个可能是历史上根本没有他这个意外的存在,而他来到这里,历史可能因为他这个小蝴蝶,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当然前提就是他必须强大到足以影响到历史进程才行。

    这个问题困扰了肖天健很久,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其实他是在庸人自扰,不管怎么样,他眼下要做的都是扩大自己的实力,使他能够有力量生存于这个世上,否则一切都是扯淡,不努力的话天上不会掉馅饼给他,掉鸟粪倒是还有那么点可能性。

    所以他要利用一切机会扩充自己的实力,眼下这些人只是他来到这个世上迈出的第一步而已,以前小打小闹,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讨点小便宜,便离开,那不是他行事的作风。

    打小开始,他在同龄人之中就属于那种强势人群,说白了就是孩子头,喜欢充当一个领导者,满足现状别说后世不行,放在这里,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都拿好了家伙,咱们出去,解决寨墙上的那些庄丁,那么这刘家庄就是咱们说了算了。”肖天健挥挥自己手中的那把刀,顺手抄起了一把一人长的朴刀擎在了手中,这东西威力更大,使起来更顺手一些。

    众人此事已经被眼前的顺利刺激的有些忘乎所以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所以对于肖天健的决定大家没有人表示反对,立即点头,跟着肖天健便朝着大门走去。

    可是他们的好运也就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就在他们大步走向大门,想要出去控制住整个刘家庄的时候,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入了两个打着哈欠的汉子。

    当那两人抬腿走入大门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院子中的肖天健等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进来的这两个人明显是刘家庄的庄丁,估摸着是换班抑或是巡查回来想要睡觉,结果刚好撞上了肖天健他们一行人,当他们楞了一下之后,借着院子里面两个灯笼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院子里面的这些人的打扮,也就是短暂的愣神之后,他们便想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不得了啦!快来人呀!杆子进庄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惊恐的惊叫,并且一起转身掉头朝着大门外逃去。

    突然间的变故让肖天健他们措手不及,这两个庄丁进来的时候他们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控制住对方,结果让对方一下便撞破了他们的行动。

    肖天健恨不得用力的扇自己俩嘴巴,到底还是斗争经验不够丰富,他们在摸到前院的时候,只顾着解决前院住的那些庄丁以及仆役,居然忘了派人守住大门,结果造成了这样无法弥补的失误。

    眼看对方两个庄丁就要夺门而去,肖天健情急之中一把扥出了腰间插着的一把小短斧,劈手便猛掷了出去,短斧破空而去发出嗖的一声,闪电一般的直奔一个庄丁背后,只见那个倒霉的庄丁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后背上立即血光迸溅,短斧便深深的嵌入到了他的后背之中,他的身体也被短斧巨大的惯性带着朝前扑倒,一只手本能但徒劳的试图探到后背,将背上的这把短斧拔出来,可惜他的努力很快失败,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四肢着地一边惨嚎,一边朝大门外爬去,试图逃出院子,可是背上的那把斧头,最终抽空了他的所有力气,就在他的手扒住门槛的时候,趴在地上寂然不动了,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道浓浓的血迹。

第十章 灵机一动

    但是无论肖天健速度再快,也已经无法阻止他们行动的暴露了,另一个庄丁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纵身冲出了院门,而他身后那个受伤的庄丁的惨叫声,不但没有让他停下来,反而让他更加惊恐万分,加速朝着外面冲去。

    “快来人呀!杆子闯进庄子了!快来人呀!杆子来了”这个脱逃的庄丁一边亡命奔逃,一边扯着他的破锣般的嗓子放声大叫着。

    他因为充满惊惧而已经有些变调的声音立即划破了原本沉静的夜空,在本来寂静的庄子上空回响,并且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庄子各个角落,整个庄子在这一刻都苏醒了过来一盏盏灯火不多时便被点亮了起来,紧接着庄子里面便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响,更是使庄子一时间便喧闹了起来。

    “该死!”肖天健忍不住骂了一声,立即吩咐道:“快去关上大门,别让他们冲进来!”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闹懵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扑向了大门,把那个横在大门内的庄丁拖了进来,用力的关上了大门,并且把胳膊粗的门闩担在了大门上,有找来了更粗的木杠,死死的顶在了大门上。

    “掌盘子!咱们怎么办?”冯狗子也有些慌神了,急忙跑到肖天健面前,神色紧张的望着肖天健对他问道。

    其余的人也纷纷都转身紧张的看着肖天健等他发话。

    肖天健这个时候也有些慌张,但是他马上意识到假如他慌神的话,那么这些人马上就会乱套,于是表情马上恢复成了镇定,脑子急转了几圈之后,立即骂道:“怎么办?凉拌!都他娘的慌个什么?赵二驴领三个人上门楼,给我挡住他们,铁头安排人四个人上两边的厢房,给我挡住他们,剩下的人立即到院子里面搜,找咱们需要的东西拿!怕他们作甚,难不成他们还能飞进来吗?”

    肖天健的镇定立即起到了效果,本来已经慌神的这些人也就很快镇定了下来,肖天健说的不错,他们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大宅,也是庄子里面最中央的位置,假如对方想要攻进来,他们居高临下,倒也不见得就怕他们。

    于是这些人在肖天健的指挥下,纷纷爬墙的爬墙,上房的上房,剩下那些人则立即满园乱窜,开始搜索院子里面他们所需的东西。

    一时间庄内顿时如同开锅了一般热闹成了一团,惊闻警讯的庄丁也纷纷爬起来,抄了家伙晕头转向的乱撞,像一窝被捅掉的马蜂一般,四处乱窜,相互之间还到处询问杆子在哪,甚至有人稀里糊涂的朝着土墙上跑,准备抵御乱民的攻击,好一阵子才算是搞明白,原来乱民就在他们庄里面,而且居然就在刘扒皮的大院之中,这才乱哄哄的朝着大院蜂拥过来。

    其实整个庄子里面的庄丁这会儿也没多少人,大院里面留了几个,但是这会儿不是被打晕绑了起来,就是被直接干掉了,剩下的满共也不过只有十几个庄丁,这会儿在一个头目的率领下赶到了大宅门外,更多的人是庄里面的佃户,这些佃户们可是也要靠着庄子生活的,男丁们一听杆子进庄了,先是吓的要死,接着一想要是杆子真的占了庄子的话,他们这些人也活不成,于是为了活命,在庄里面庄丁们的吆喝下,也纷纷爬起来随手拿了锄头铁锹等物也跑了出来,乱乱哄哄的跟着庄丁们朝着大宅围拢了过来。

    赵二驴趴在门楼上面,看着庄里面火把如同长蛇一般的蜂拥而来,用力的咽了口吐沫,心里面狂跳不止,旁边跟着他的三个人也都纷纷紧张了起来,赶紧问赵二驴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二驴心中暗骂,老子知道怎么办的话就好了,可是话他又不能这么说,因为好歹现在他算是个小头目,他要是显得慌神的话,那么剩下的这三个家伙肯定更慌,不经意之间,他摸住了门楼上面的屋瓦,灵机一动立即动手开始揭起了屋瓦:“笨蛋,揭房瓦揍他们,别让他们靠近就成了!该死逑朝上,怕个鸟呀!”

    有他这么一提醒,那三个人也都明白过来,七手八脚的便将门楼上面的屋瓦揭了下来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时又以门楼上面的立墙掩住了身子,趴在门楼上面朝下望去。

    乱哄哄的庄丁这会儿带着不少的佃户冲到了大门外面,可是他们还立足未稳,一通瓦片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当即有人便惨叫着中招,被砸的满头是血撂倒在了地上。

    “门楼上有人!”有人立即惊呼了起来,于是刚刚聚到大门口的这些庄丁佃户们立即便被这通瓦片雨打了个鸟兽散,一些中招的人也捂着血糊糊的脑袋,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大门口。

    “哈,这屋瓦的滋味不错吧!哈哈!老子看你们还敢不敢过来了!快点多揭一些屋瓦,再来的话给我狠狠的揍他们!”看着下面被他们打得连滚带爬的刘家庄的庄丁佃户们,赵二驴立即便忘了刚才的紧张,嚣张而且得意的笑道。

    稀里糊涂被打懵的庄丁们远远躲开了大门口,这才意识到这些乱民不好对付,而且让他们心惊的是他们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乱匪,而这些乱匪又是怎么进入到他们庄子里面的。

    刘扒皮挖地道的时候,可都是用的最信得过的人,这事情他是不会告诉外人知道的,而那几个参与挖地洞的人,不太让他放心的人已经被他害死了,另外有两三个知情的人在上次乱民围攻刘家庄的时候被杆子打死了,剩下俩知情的护院也跟着他去了凤翔府,庄里面唯一知道地道的人也只有那个刘管家了,可惜的是刘管家这会儿早已挨了肖天健一刀,去找阎王爷报到去了,所以庄还真就没人知道地道这件事的人了!

    本来这些庄丁、佃户都归刘管家管理,可是这会儿刘管家早死了,一群庄丁和佃户们便没了人管,虽然凭着保家的念头都聚了过来,但是没人指挥他们,这群人便成了一窝蜂,一时间没了主意。

    所以他们在挨了一通屋瓦之后,还真就没人再敢朝大门口冲了,远远的挤在黑影里面,咋咋呼呼的不知所措。

    肖天健指挥着手下好一通忙活,总算是在大宅里面搜出来了几十辆散碎银子,还有一些铜钱,这样的数目和刘扒皮的财力颇为不太相称,但是肖天健也不奇怪,因为不用想也知道,这刘扒皮肯定是不放心自己庄子的安全,把大量的银子转移到了凤翔府城中去了,所以这里留的不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有的就是侧院粮仓里面大量的粮食了,他们这些饿怕了的人看到这么一屯屯粮食,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搂着这些粮食睡。

    “他娘的刘扒皮这个王八蛋,屯了这么多粮食,却眼睁睁看着咱们饿死,老子年初走到这儿想讨口饭吃,连个菜团子都没赏给老子,还被他们打了一顿,真他娘的该死!”站在粮屯前面,一个肖天健的手下立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忍不住抓了一把麦子,便塞到了嘴里面嚼了起来。

    “掌盘子!快来看,牲口棚里面还有两头骡子、两头驴呢!还有十来头牛,可惜了呀!要是能赶走它们就好了!”大牛屁颠屁颠的从另一个侧院跑了出来,兴奋的对站在院子里面的肖天健叫道。

    肖天健这会儿哪儿有心情关心这个事情呀,刚才他们被庄丁撞破了行藏之后,他便一直暗自紧张,生怕这些庄丁们和佃户们不要命的冲进来,那样的话,他们这点人手恐怕是挡不住对方,只能灰溜溜的再从地洞里面逃走了,而且他也已经起了念头,想带着这些手下随便扛一点东西,从地道逃走算了。

    可是这会儿他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之后,却有些犯起了糊涂,对方的反扑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凶猛,只是挨了门楼上面赵二驴他们几个一通房瓦之后,便退了下去,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听到了大牛的嚷嚷声之后,肖天健忽然间脑海中似乎闪了一下亮光,但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未抓住要点。

    “哦!先不管那些牲口!”肖天健本能的回答了大牛一句。

    大牛以前是给地主家照料牲口的,天生对这些牲口们有着浓重的感情,听肖天健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泄气,摇着头嘟囔道:“可惜了,这些牲口要是能牵出去的话,能替咱们多拉不少的粮食!那样的话以后好长时间都不怕没饭吃了!真是可惜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猛然心里面一动,他刚才本来打算弄点东西领着人便从地道里面退出去,离开这里,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和他的预料有些不同,他脑海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铁头、赵二驴,外面的情况如何了?”肖天健立即放声对守在屋顶和门楼上的两个人问道。

    “娘的,这帮孙子挨了老子一通房瓦,居然不敢再过来了!真他娘的差劲!”赵二驴颇为得意的回答道。

    “他们躲的很远,不知道在做什么!”铁头瓮声瓮气的趴在屋顶,身边也堆了一堆揭下来的瓦片,随时准备丢下去砸人。

    肖天健立即便想明白了问题所在,心中狂喜了起来,暗道:娘的,老子运气还真是不赖呀!刚才干掉的那个人定是他们的头头,眼下他们没人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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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莫名其妙

    “你们几个,还有大牛,快点去把那些牲口套上大车,装上粮食!还有你,冯狗子,去找些灯油、菜油,不管什么油给我都找出来,泼到房子里!还有赵二驴、铁头,你们先盯住外面,争取一些时间,等我招呼,就赶紧下来!”肖天健站在院子里面,对着手下的人下令道。

    所有人在听完了肖天健这个命令之后,都有点懵了,他们刚才和肖天健的想法一样,以为先挡一阵外面的人,收拾一下东西,就钻地洞逃走,对于肖天健这个命令都一头雾水,想不通肖天健又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掌盘子!这牲口和大车可是拉不到地洞里面呀!”冯狗子善意的对肖天健提醒到。

    “按我吩咐的去做,别他娘的啰嗦!我何时说要把牲口拉地道里面了?快点按我说的办!”肖天健发狠了,对着这些人怒斥道,他从来没认为自己是文化人,这么放粗口倒是也快成了他的习惯了。

    虽然大家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肖天健在他们之中已经积威已久,大家已经习惯听从他的吩咐,没人再敢多嘴,大牛、狗子等人赶紧按照他的吩咐忙碌了起来。

    外面的庄丁和佃户经过最初的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总算是推举出来了一个他们之中持重一些的人,临时充当他们的头目,在这个人的组织下,他们开始小心翼翼的又朝着大门口逼来,并且分出了人手抬了梯子,试图从大宅两侧攀墙攻入大宅。

    一看到外面的人逼近,蹲守在门楼和房顶上的人立即又一次抄起了屋瓦,居高临下的奋力打了下去,屋瓦虽然不重,但是飞速落下之后,只要削到人脑袋或者身上,照样可以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是筋断骨折,刚刚有了点组织的这些庄丁和佃户们,立即便又被这通瓦片雨打的鸡飞狗跳的退了下去。

    大牛还真是把驾车的好手,不多时便赶出了牲口棚里面的驴骡,套上了两辆大车,剩下的那些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将一包包粮食从粮屯里面扛出来摆在了大车上面,很快便装满了两辆大车,又收拾了能拿的一些细软之物,连剩下的那些兵器也没放过,尽数也都装在了大车上,直到大牛自己叫停,担心再多的话牲口可能就拉不动了这才作罢。

    “大牛,你去把那些牛都牵出来,赶到前门这儿,我有大用!”看着他们装好了大车之后,肖天健立即又对大牛吩咐道。

    大牛这个人也是实诚的几乎没什么心眼的人,只知道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做事,憨憨的答应了一声,立即便跑去将十来头黄牛赶了出来,都集中在了前院。

    而冯狗子这会儿也在库房里面翻出了几坛子菜油、灯油等物,四处乱窜把这些油泼洒到了房子的门窗上面。

    “狗子过来!找点破布蘸些灯油绑在这些牛尾巴上!”肖天健接着又对冯狗子下达了一个命令。

    这个命令更加令所有人感到糊涂了,大家都一头雾水,根本想不通肖天健这是要做什么。

    “掌盘子!咱们到底要作甚呀?你不会是想领着大家伙从前门冲出去吧?”终于赵二驴有些憋不住了,让那三个人先守着门楼,顺着梯子出溜了下来,跑到肖天健面前对他问道。

    “不错,我就是要带着大家伙从前门冲出去,看看他们能不能挡得住咱们!”肖天健这会儿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突围方案了。

    刚才他也爬上门楼朝外面看了一下情况,基本上可以确认他的方案应该具有很强的可行性,虽然眼下从地道逃走,可能是他们最安全的逃走方式,但是那样的话,他们这趟前来基本上跟白来一趟差不了多少,除了得了几件兵器之外,占不了多大的便宜,人力到底有限,他们仅凭肩扛手提恐怕根本拿不走多少东西,而满库房的粮食,就这么白白放弃,他实在不甘心,于是便有了这个突围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

    赵二驴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肖天健,假如不是看到肖天健一脸镇定的表情的话,他真的会以为肖天健疯了,外面现在堵了可是一二百号庄丁、佃户,他们却只有这十几个人,肖天健却要带着他们赶两辆大车冲出去,这简直有些跟做梦一般,搞不好冲出去,就直接被人家给打成肉泥了。

    “这恐怕不成吧!掌盘子,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呀!咱们这点人能冲出去吗?”赵二驴实在还是忍不住,替所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肖天健一脸的不耐烦,摆摆手道:“我自有分寸,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干!总之我不会让你们送死的,铁头先下来,去把柴房给我先点火烧了!大家快点集中过来,一会儿等我一声令下,咱们一起冲出去,谅外面的人也挡不住咱们!动作都快点!”

    铁头应声便从房顶出溜了下来,伸手从一个人手中夺过了火把,大踏步的朝着后院跑去,赵二驴一听就有些急眼,柴房就是出去的洞口,哪儿一烧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退路了,这如何能行呀!

    他一把拉住了铁头,急忙对肖天健叫道:“掌盘子,这不成呀!不能烧哪儿呀!”

    肖天健也急眼了,一脚便将赵二驴踹了个跟头,踹的他蹬蹬蹬退了好几步,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少跟我啰嗦,这儿现在还是我说了算,你们都他娘的给他记住,我说什么你们照做就行!再敢啰嗦,看我不砍了你!”肖天健大声对赵二驴斥道。

    其他人一看肖天健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没人再敢多说什么了,这个时候铁头掉头便跑入了后院之中,房顶上的那些手下叫道:“他们又上来了!”话音一落,他们蹲在高处的人便又开始抄起房瓦朝着院外打了下去。

    一个门楼上的人挺身正在朝外面猛丢瓦片,打得外面的人哇哇大叫,而外面的人也开始了反击,几个庄丁拿起了弓箭朝着屋顶盲目的射了起来,不过黑灯瞎火之下,倒是对上面的人威胁不大,接着外面居然还响起了一声轰鸣,吓了院子里面的人们一跳。

    “娘的!这庄子里面居然还有鸟铳!小心点呀!”赵二驴咂舌叫道。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便忽然间只听门楼上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一个人趔趄着,便仰面朝天的从门楼上面跌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大门下的青砖地面上,转眼间便没了生息,大家定睛一看,只见他的胸口上钉了一支羽箭,箭尾还在颤动着,外面的人终于开始醒过来神了,开始拿着弓箭对高处的这些人展开了反击。

    “小乙不成了!”一个人赶紧上去检看中箭跌落下来的那个人,然后带着一脸的悲哀,扭头对肖天健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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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火牛冲阵

    肖天健一咬牙吩咐道:“把他拖到一旁,上面的人小心点,都下来吧!”

    发现弓箭的威胁之后,蹲在上面防守的那些人也不敢再嚣张的站起来随意丢瓦片了,听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几个人都忙不迭的从高处爬了下来。

    当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前院之后,铁头也从后面跑了回来,对肖天健点头汇报道:“柴房我已经点着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扭头朝后院方向望去,果真看到后面开始亮了起来,有火星开始飞舞着升到了半空之中,而且还冒出了滚滚浓烟。

    “走水了!走水了!”外面也传出了许多佃户们的惊呼声。

    所有人都心里面一沉,柴房一着火,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再从地洞退出刘家庄了,剩下的唯一出路,也只有从前门冲出去了。

    “好了,现在大家不要再指望那条地道了,今天能不能活着冲出去,就看大家心齐不齐了,你们也不要这么看着我,老子没疯!外面别看人多,咱们也用不着怕他们,只要咱们抱成团,冲出去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要有人贪生怕死,那么也就别怪我不顾你们了,落下的只有死路一条,想活的就跟着我冲出去!”肖天健提起了那把刚得来的朴刀,扫视了身边这些人一眼之后,对他们说道。

    这些人看到事到如今,也无路可退了,只有点头答应,然后聚拢到了两辆大车旁边,各自都抄起了家伙,每张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决绝的神色。

    “现在大家听我吩咐,大牛赶第一辆大车,冯狗子背上有伤,也上车一起走,虎子赶第二辆大车,其余的人两边护住大车,出门之后直接就朝庄子的大门冲,谁要是敢拦着咱们的话,就给老子宰了他们!但是千万不要恋战!铁头、赵二驴去打开院门!”肖天健一把从铁头手中抢过了火把,对众人吩咐道。

    大家伙立即按照吩咐,各自就位,赵二驴虽然心中对肖天健破口大骂,但是这会儿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于是和铁头一起扑到大门口,用力抽出粗大的门闩,然后奋力向两侧拉开了大门。

    外面的人们正在小心翼翼的朝着大门口围过来,有的人头顶上举着个锅盖,用来防备上面打下来的屋瓦,没想到大宅的大门忽然间从里面被人打开,外面的人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朝大宅院里面张望着。

    肖天健就在铁头二人打开院门的同时,用火把将聚在门前的那十来头黄牛尾巴上绑得油布纷纷点燃。

    黄牛可不知道这些人类要对它们做什么,憨憨的还站在门口集体发傻,忽然间感觉到屁股上和尾巴上传来一阵剧痛,当即便都受惊,惊恐万状的发出“哞”的一声惨叫,便集体撒开了蹄子,朝着大门口冲了出去。

    幸亏铁头和赵二驴也算机灵,打开大门之后便立即跳到了一旁,一群受惊的疯牛带着满屁股的火苗,哞哞狂叫这便四蹄撒花的冲出了大门。

    外面的人虽然不少,但是他们并未料到从门里面会冲出来一群疯牛,那个临时被推选出来主事之人,甚至还在外面招呼着庄丁布置防线,准备阻击院子里面的人冲出去,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会冲出来这么一群疯狂的家伙。

    当外面的人借助着灯笼火把看清楚冲出来的东西之后,当即便集体傻眼,机灵一点的马上便惊叫了一声,丢了手中的家伙便沿着庄子的巷子掉头玩命的逃窜而去,即便是迟钝一些的人也立即便反应了过来,纷纷丢了家伙亡命般的朝后面退去。

    这一下可乱了套了,本来刘扒皮大宅外面的巷子就不算太宽,这么多人又挤在一起,突然间冲来一群疯牛,大家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比疯牛更厉害,更没有一个人勇敢的上前单挑疯牛,在疯牛面前,庄里面的人无论是思想还是行动都表现出了高度的统一,集体选择了掉头逃窜,可是慌乱之中立即便有人被推倒在了地上,不待他爬起来,无数只大脚便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生生把他们踩在了地上再也无力爬起,在紧接着便是无数的牛蹄,又一次踩在了他们身上,哭爹喊娘的声音响彻了庄子上空。

    看着门外狂奔而去的人群还有牛群,院子里面的人们都有些傻眼,他们还不断的看到牛群前面有人飞了起来,甚至有个把善良的人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火烧屁股的耕牛可顾不得前面都有什么,一出门便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凡是挡在它们前面的任何东西,都被它们一下撞飞,堵在大门前面的那个主事更是第一时间便被一头牛挑开了肚子,接着飞落出去随即便被狂奔而过的疯牛踩成了肉泥,本来就没主心骨的刘家庄的乡勇、佃户,随即更是鸡飞狗跳的大乱了起来。

    肖天健一把便将手中的火把丢到了泼洒了灯油的厢房门上,厢房轰的一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他手持朴刀,大踏步跑到了马车前面。

    “都他娘的还愣着作甚?还不给我冲出去呀!”肖天健扭头对着身后这帮发愣的家伙放声大叫道,接着扭头便冲出了大院。

    有他的带头,加上地道口已经被毁,他们已经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可选,大牛坐在车辕上,奋力将手中的鞭子一挥,空中立即便响起了一声鞭子的脆响,鞭稍刚好落在套在车上的那匹骡子的屁股上。

    骡子疼的一激灵,心道让我走就说一声嘛,用得着这么用力的抽我的屁股吗?骡子不高兴,心中很郁闷,行动便很迅速,发力便很猛,四蹄一起奋力迈动,大车随即便被拖动着朝大门行去。

    虎子自然也不甘示弱,一鞭子下去,套在他车上的大青驴便也很卖力的迈动了蹄子,两辆大车紧跟在肖天健的后面,便朝着院外冲了出去。

    其余那些人不再需要招呼,各个持着兵器,举着火把撒开了两腿,嗷嗷叫着给自己打气,紧跟在两辆大车两侧,一起跟着冲出了大院,铁头更是紧随肖天健身侧,挺着一杆长枪,狂叫着冲在了最前面,再看外面的那些庄丁、佃户们,这会儿早已被屁股着火的疯牛们追的鸡飞狗跳,上房的上房,翻墙的翻墙,哪儿还有几个人有空来拦截他们呀!

    于是肖天健擎着朴刀,一马当先的便冲向了庄子的大门,此时的庄子才算是乱到了极点了,刚刚躲过疯牛追赶的佃户们一看到大宅里面火光四起,心都快凉透了,他们依仗活命的粮食可都在这大宅的粮仓里面呢,有粮食这世道便能活下去,没粮食他们迟早也要被饿死,所以大部分人这会儿是顾不上肖天健那帮乱民了,纷纷惊呼着去找水桶、木盆,朝水井跑去,试图打水扑灭大火。

    只有少数庄丁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大呼小叫的朝着肖天健他们这帮人追了过来,但是这个时候却为时有些晚矣。

    毕竟这只是个庄子,地方实在算不得大,从大宅门口到庄子大门处,也不过短短一二百步之遥,被肖天健这么一搞,根本没人阻挡他们,便让他们冲至了庄子的大门口处。

    可是就在肖天健率领众人冲至大门处的时候,终于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三个庄丁先他们一步赶到了庄门,两杆白拉杆的长枪指向了冲在最前面的肖天健,还有一人持着一张弓,正在搭箭开弓,准备瞄准肖天健。

    对付这俩枪兵肖天健倒还是不怵,毕竟他手中也是长柄的朴刀,无论是从速度上还是力量上,他都有信心放倒这俩庄丁,唯有这个弓手,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可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更没有甲胄护身,这么近的距离下,假如让对方发箭射他的话,那么基本上可以说一射一个准,没得跑!

    眼看对方已经拉开了弓弦,正在前冲的肖天健情急之下将朴刀交予左手,右手探手又在腰间扥出了一柄短斧,闪电一般的便挥臂掷了出去。

    那个弓手刚刚开弓,尚未能对准肖天健,便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闪,紧接着脑门上便遭到了一记沉重的重击,他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巨响,便立即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由于手法还是有些欠缺,肖天健这一下斧头刃并没有斩在那厮的脑袋上,只不过是重重的砸在了这厮的脑袋上,既便如此,也一下便将这个持弓的庄丁砸的脑浆开花了。

    眼看弓手中招倒地之后,肖天健心中这才松了下来,但是不等他松一口气,两个堵门的庄丁便挺着长枪,凶狠的照准他的胸腹捅了过来。

    肖天健大惊之下,拼了老命拧身挥刀,一刀扫中一个庄丁的长枪,另一杆长枪在他拧身的同时,堪堪从他腰侧刺了过去,枪尖甚至划破了他腰间的皮肤,让他感觉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这一下直惊得肖天健出了一身冷汗,也幸好是他以前常打篮球,少不了要练习带球过人的动作,今天要是动作慢一点的话,那么他就算是完了,那个庄丁的长枪非给他小腹穿个透明窟窿不可,那么他刚刚踏上的悍匪之路,恐怕到这里变成了终点了。

    受了这一惊的肖天健颇有点恼羞成怒,当即便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和这两个庄丁厮杀在了一起,他使刀也没有什么套路可言,全凭一身蛮力还有基本上算是灵活的动作和敌人厮杀,完全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而那两个庄丁显然是受过一些训练的,长枪使得还有些模样,枪杆乱颤,让肖天健居然连续几刀都没有得手,反倒把肖天健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幸好他的那些手下这会儿也赶了上来,一群人立即围上去,七手八脚的拿家伙朝着这俩庄丁招呼了起来,虽然庄丁护庄心切,表现的十分骁勇,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在这些人的围攻之下,很快一个人便被乱刀砍翻在了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另一个人眼看挡不住这些杆子,于是掉头撒丫子便逃了个没影。

    (只见肖天健叉腰横刀,站在路当中大吼一声:“此书为我开!诸位留下买路财!先收藏,然后把你们的红票留下来!哈哈”)

第十三章 成功脱逃

    虽然他们成功的干倒了两个庄丁,但是这俩庄丁在被干翻之前,却还是用长枪捅翻了一个肖天健的手下,让肖天健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俩庄丁的勇气。

    也幸好是因为疯牛的捣乱,彻底冲散了庄丁还有佃户,虽然已经有人看出闯进来的乱民数量不多,但是待他们围拢过来的时候,却已经为时晚矣。

    干翻了这三个拦路的庄丁之后,一群人扑到庄门前面,飞快的打开了庄门,铁头和肖天健一人一边,用刀斩断了门口吊桥的绳子,吊桥发出一声轰鸣,轰隆一声便搭在了壕沟上面,激起了一片烟尘,大牛和虎子便立即催动大车,一溜烟的冲出了庄门。

    他们剩下的这些人欢呼一声,便紧跟着这两辆大车蜂拥出了庄门,举着火把撒丫子朝着庄外亡命一般的狂奔了出去。

    在出门之前,铁头还没忘了弯腰在那个地上捡起了肖天健掷出的那把短斧,提在手中追出了庄门。

    直到这个时候庄子里面的庄丁和佃户们才呼叫着撵到了庄门,眼睁睁的看着肖天健他们一行人逃了出去。

    气不过的一些庄丁和佃户虽然有心追击,但是他们这会儿无人指挥,又都生怕这些悍匪在庄子外面埋伏有接应的人手,怕追出去再中伏,于是只得站在庄门处破口大骂,却无人敢追出庄子,眼睁睁的看着肖天健一行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最终无奈的重新拉起吊桥,关闭上了庄门,忙活着回去救火去了。

    当肖天健带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家伙们拄着枪杆、刀杆停下脚步的时候,再扭头朝刘家庄望去,只见刘家庄早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了。

    “娘的,好险!这些个庄丁、佃户,为了刘扒皮居然这么卖命!”赵二驴这会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的如同一个破风箱一般,拄着一根长枪,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再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是有一种恍如隔世一般的神色,一个个不是瘫倒在地便是趴在大车车帮上大口的喘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果真活着冲了出来这个事实,好一阵子都没有人接口说话,就这么呆呆的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之后,他们才从劫后余生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再看看这两车粮食、财物,大家这会儿又觉得值了,要是按照他们的想法,从地洞爬出来的话,那么恐怕这会儿,他们每个人能背半袋粮食就算是不错了,哪儿可能会足足搞出来两大车东西呀!

    肖天健也累的气喘细细,但是比起其它人来说,他的情况要好得多,只是喘气有些粗罢了,真的要接着跑的话,他估计再跑一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在体能上,这些人和他这个牛高马大的现代人基本上是没法相比的。

    “掌盘子!小的真是服了你了!刚才您说要从正门冲出来的时候,小的真以为您是疯了,还以为这次咱们死定了!但是没成想咱们居然果真冲了出来,哈哈!”冯狗子倒是不累,刚才冲出来的时候,肖天健照顾他背上有伤,让他趴在头一辆大车上,让他无惊无险的便跟着跑了出来,这会儿的冯狗子爬下大车,带着一脸崇拜的对肖天健说道。

    他这话也说出了所有人的心思,刚才没人不觉得肖天健疯了,可是现在,大家大部分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虽然折损了两个弟兄,但是绝大多数人却还是安然无恙的从庄子里面逃了出来,所以没人再敢对他心怀腹诽了。

    肖天健这会儿借着火把的光线,清点了一下人数,他们进去的时候有十七个,而眼下却只剩下了十四个人,门楼上被弓箭射死了一个,庄门被庄丁捅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人不知所踪,但是估摸着这个人该是跑的慢了点,没有能和他们一起冲出来,下场不用多想,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这种事情肖天健也不在乎,眼下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干这个买卖想不死人是不可能的,关键的是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从刘家庄捞取了不少好处。

    而这次他之所以要冒险从正门突围,其实也不是纯粹的贪心所致,在他们被堵在大院里面的时候,他便发现庄里面的人严重缺乏组织性,对方可以说一盘散沙,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准备,而且稍微受挫,便不敢上前,这便说明对方肯定是没有能做主的人带领,这便给他了机会。

    而且他也看过了大宅门外的地形,大宅的大门正对庄子的大门,是一条直路,距离也不远,虽然对方庄丁、佃户不少,而且保家心切很是能打,但是他们基本上都集中在大门前面,而刘扒皮家养的那些黄牛,却让他灵机一动,想起了古时的火牛阵。

    于是他这才想出了从正门突围的办法,虽然有些冒险,但是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这次的行动无疑是一场赌博,但是他却笑到了最后。

    也幸好他有这么一手扔东西的绝活,要不然的话,今天他也可能就栽在这个刘家庄了,看来有一技之长,关键的时候确实可以救命呀!

    就在他们回头观看刘家庄的大火的时候,一个黑影牵着马朝他们走了过来,有人立即警觉的抓起了刀对准了那个走过来的人喝问道:“是谁?”

    “是我!是我!靳同!”黑暗中那个人赶紧摆着手大声的叫道。

    众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靳夫子在庄外顺着他们火把的光线找了过来,于是大家伙又都坐了下来。

    靳同一看到肖天健他们,忽然间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他这大半夜独自一人呆在庄外,一直紧张的要死,胡思乱想了半晌,既有些后悔没有跟着一起进去,又有点感到庆幸,还有些对肖天健感激,但是他最担心是肖天健他们这伙人万一栽到刘家庄的话,他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

    一直胡思乱想了半夜,他忽然间听到庄子里面大乱了起来,又等了好一阵,才看到庄子里面火起,不久便在火光的映照下看到一群人赶着两辆大车,撒丫子从庄里面狂奔出来。

    确定了出来这些人是肖天健一伙之后,靳同这才敢现身,去牵了那匹战马,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和肖天健他们汇合。

    “掌盘子,咱们眼下去哪儿?总不能赶着这两辆大车,到处跑吧!依小的看,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脚,要是掌盘子信得过小的的话!小的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供咱们躲一阵,离这里不远,但是很是隐秘,一般人不会去哪儿,绝对不会被官府发现!”众人稍事休息了一阵之后,冯狗子看着庄子里面大火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熄灭,于是便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回望了一下刘家庄,点点头道:“成!我们先去把咱们的东西放一下再说也好!”

    于是一行人毫无异议的跟着冯狗子踏上了道路,因为这次的事情,大家对冯狗子的态度也有所改观,不再那么瞧不起这个痞子了。

第十四章 落脚之地

    冯狗子给他们找的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山大沟深,确实很适合藏匿,虽然离刘家庄不远,但是却很少有人进入到这一带,只是道路很不好走,气的赶车的大牛和虎子两个人嘟嘟囔囔,不得不让人力帮忙,才能继续在沟中前行,最后走到一条沟中的时候,车子便彻底不能再继续前行了。

    而这个时候天光也已经大亮了起来,冯狗子指着前面道:“到了到了!就是这儿!这儿上面有个山洞,虽然不算大,但是容下咱们和这些东西还不成问题,我也是有一次被人追到这里,才发现的这个山洞,躲在这里,根本没人找的着咱们!”

    顺着冯狗子指的方向,大家举目望去,但是却没有发现山洞的存在,于是有人又开始对冯狗子的话表示起了怀疑,骂骂咧咧的问山洞到底在什么地方。

    “俺绝不会记错,去年俺来过这儿!从这儿上去,绕过前面这块大石头,就能看到山洞了。”冯狗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卸下这些东西,扛上去!”肖天健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所有人吩咐道,他相信冯狗子的话不会有错,从这厮这次的表现,他看出冯狗子现在是铁了心要跟着他混下去了,要不然的话刘家庄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众人于是纷纷从车上扛起了粮包,跟着冯狗子朝着上面爬去,果真绕过了横亘在沟口的这块巨石之后,便看到了一个山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山洞不算很大,但是容纳几十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里偏僻无人不说,也比较避风,山洞里面也相对暖和一些,倒是个不错的藏身场所,肖天健对这里很是满意,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总算是有了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不用天天风餐露宿,在野外受冻了,而且这一带山大沟深,西面可以通往华亭县和平凉府,朝南可以到陈仓,向东便是凤翔府,虽然穷了点,但是过路的人不多,眼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伙人各个累的跟狗一般,忙活了半天才将两车东西卸到了山洞里面,靳同赶紧清点了一下,这次他们居然抢来了十几石粮食,每人一天一斤半,够他们吃一段时间了!还有几十两银子,刀枪兵器一堆,可算是收获颇丰了,比起他们前一阵子近一个月的忙活都要丰硕好多倍!

    所有人此刻都觉得心满意足了,完全忘了这些东西可是他们用三条人命换来的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无情无义,像这样的事情,在陕西这片土地上,每天都在上演,有的人来了,有些人走了,看惯了死亡的人,早已经麻木了,也许他们不愿去想起来这件事,因为很可能不知哪天,他们也会如同那些死去的人一样,消失在这个人世,然后迅速的被人淡忘。

    只有靳同自己还在惦记着这些没了的人,收拾完了山洞之后,找了几块石片,在上面刻画上了没有回来的这三个人的名字,摆在洞口外面的石头上,默默的跪下,对着权充牌位的这几个石片,很郑重的磕了几个头。

    其他人默默的看着靳同做做这些事情,开始觉得这个靳夫子不是那么没用了,也许有一天,他们也如同这三个人一样没了的时候,好歹还有靳夫子来祭拜他们一下,只可惜没有纸钱可以烧给这些死鬼,这些人保不准去那边还要受穷。

    肖天健看着靳夫子郑重其事的做这些事情,忽然站起来走到了靳夫子身边,也跟着一起跪下,默默的磕了几个头,并且把几个饼子摆在了每片代表着一个人的灵牌前面。

    “弟兄们,你们带着饼上路吧!路上别饿着了!”肖天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其他的那些人看到肖天健这个举动之后,也都纷纷跟着站了起来,一个个的缓步走到肖天健身后,跟着跪下,一起对着这些石牌磕了俩头。

    “兄弟好走”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道。

    原本欢喜的气氛,随着这场祭拜,被顿时冲淡了许多。

    肖天健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说,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他并不抗拒这种形式,而且他也愿意这么做,因为他需要自己的这些手下团结在一起,而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才真正可能会凝聚在一起!

    一行人在这里有吃有喝的休息了两天,这些人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短时间之内,他们不用再为填饱肚子奔波了,也不会吃了上顿担心下顿在哪儿了,大家伙都有些松散了起来。

    肖天健在一块石头上将他新得的那把腰刀磨砺的锋利一些,用一块干布擦去了上面残余的水痕,有用布条在刀柄上牢牢的缠了一层,可以避免挥舞的时候,因为手汗打滑丢了家伙,然后他走到一棵枯死的大树前,伸手拔下了钉在树上的那两柄短小的手斧,别在了后腰的腰带上。

    大树的树干上布满了斧头的痕迹,大家伙早已习惯了看肖天健一有空闲,便掷飞斧的场面,而且他们很佩服肖天健这手绝活,因为没人可以像他一样,投掷东西这么准的,不管是用石头,还是斧头,肖天健基本上都能指哪儿打哪儿,几乎很少失手,只有个别的时候斧头击中目标,不是斧子刃钉在目标上罢了,即便如此,沉重的斧头砸到目标,也具有很大的杀伤力,所以斧子刃能不能砍到目标倒也不重要了,特别让他们佩服肖天健的是他的毅力,每天他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对这样的手艺勤练不辍,换作别人的话,恐怕没人能耐得住这样的枯燥。

    可是肖天健自己却知道,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保命的手艺了,凭借着这手绝活儿,他才得以在这个世上生存到了今天。

    除了甩斧子这个手艺之外,肖天健只要没事,便会奋力的挥刀,不断的提高自己挥刀的速度,虽然他没学过刀法,但是他也知道,这动手的时候,唯快不破,只要你比敌人出手快那么一点,便能保住性命,所以在这方面,肖天健从来都不会偷懒的。

    一想起他这手绝活的来历,肖天健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可笑,恐怕没人能想得到,他最初练这手绝活儿居然只是从小纸团和粉笔头开始的,肖天健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学生,从他上小学的时候,不管在任何老师眼中,他都是一个特淘的学生,加上他个子在班上一直算是比较高的,故此他每每都被安排在班里面最后排就坐,所以他小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拿小纸团、粉笔头之类的东西,去丢前排就坐的女孩儿的后脑勺,在砸中受害者之后,又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那些受害者摸着后脑勺扭头疑惑的用眼神搜寻凶手,找不到凶手之后悻悻的扭头过去,肖天健便以此为乐,而且是乐此不疲。

    只为了这个无聊的恶作剧,他为了保证准头,便没事就练,久而久之,在他勤练不辍之下,居然让他练就了一手例无虚发的绝活,他早年的时候甚至在同学之中自诩为小李飞刀,没少给人显摆过,倒是也博得了不少惊叹之声,但是打死他也没想到的是就凭他这手绝活,却成了他来到这个世上救命的手艺。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肖天健一直找不到吃的东西,饿极了之后,一天意外的在一个墙角发现了一只老鼠,于是想也没想,便抓起了一块小石头砸了过去,结果那只老鼠应声而翻,成为了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口食物,肖天健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有这么一技之长。

    后来许多时候,肖天健可以说都是靠着这手绝活打一些小动物才活了下来,甚至还收到了他第一个手下铁头。

    再后来,他领着赵二驴、靳同这几个人开始踏上打家劫舍的道路之后,他发现靠石头子威力很有限,有时候连人都吓唬不住,这才找来了两把短柄斧头,充做了他的暗器,在刘家庄里面,仅凭这两把斧头,他便干掉了两个庄丁,这也成为了他最大的保命技能了。

    前段时间他们为了吃饱饭,天天东奔西走,只求搞点吃的东西,聊以活命,现在他们经过这次抢劫之后,短时间之内吃饭不成问题了,肖天健也就有时间考虑一下自己手下这帮人的战斗力的问题了,现在他选择了这条路,无疑以后就要凭借武力在这个世上生存了,而他最大的依仗不是自己,而是要依靠手底下的这帮人。

    而这个乱世,他唯有越来越强,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否则的话,这么下去,一帮乌合之众根本就没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回想一下这段时间一来,他们行事的作风,肖天健偷偷的汗了一把,说白了他这帮杆子跟其它杆子没有任何区别,做事的时候全凭一腔热血,在他的招呼下一哄而上,结果是只一个月的时间,便折损了好几条性命。

    作为他们的掌盘子,肖天健自然不会满足于眼下他们这种行事作风,像这么下去,他们永远也强大不起来,所以眼下既然有了这些粮食和这个隐秘的藏身之处,他就该考虑一下操练操练这帮家伙们了,省的以后遇上事情,还像以前那样如同一群苍蝇一般乱七八糟乱看乱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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