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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尔良烤鲟鱼堡     灭尽尘埃txt下载     灭尽尘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贵人约见

    从内库碰壁而归的杨泽颇有些一筹莫展,看来在这个修行为尊的世界里,钱财这东西同样是具备着无可比拟的威能啊!

    没有钱虽然不见得被人鄙视,但总是没有底气且寸步难行。更何况他所提到的那些草药,根据记忆碎片中也都是一些对他气海境进阶有帮助的药品,他当然可以不用,按部就班的修行,但如果他想尽快提高,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投入。

    那些估计是一两个月的用量,就要花去近20枚金镑,这还是经济型的灵药修行路线。20枚金镑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一套普通人家宅邸的四分之一角了。在杨泽的异世界,都够一套房子首付款。

    若是豪华型,或者是奢华型套餐,又该砸多少钱出去?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气海境的成长啊。

    但令杨泽更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随后他就收到了府上传递过来源自红楼船舫的信笺。

    信笺外面是一个精巧的木匣子,上面刻有红楼船舫的版画,封腊上面是一条粉红色的绢带,很明显的红楼信匣。自那位中年派件的知事手中拿过来的时候,还看到那位知事脸上悻悻然吞口水的神情。想必光是猜测是全王都最美名伎姑娘所在地的红楼船舫谁寄锦书来,都必然是令人遐思万分的。

    但是杨泽打开匣子取出其中的尺素白绢,摊开看那些隽秀楷字的时候,立刻感觉有些头大。

    当初他在红楼上划地为痕,同是痛快了,但人家账目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手书先恭敬地称呼他为“三世子”,于是下面就是他划坏的紫檀木地板的维修价格,总计130枚金镑,下面有规格尺寸和明细。看得出经过严格的审核,不会多讹他这个中落三世子一分,但也不会少收一厘。

    那可是130枚金镑啊,杨泽家里杨洪远这一脉,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掌控的产业,都是靠着侯府结算的食俸,杨泽家毕竟是王侯之家,他又是世子出身,还是不可能过贫寒人家的日子,一月程英的家用大概有23枚金镑。也就是说,如果他当初烧包的用剑划地为痕,这个举动就可能花去自己家一脉半年的家用薪水才能补偿。

    狗日的那艘船是宝船啊,一副地板都如此昂贵!

    杨泽这才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钱这个东西的重要性,更极为肉疼的想起当初在雪山温泉上面他喝下去了价值数千枚金镑

    的雪山大吟酿,实在是暴殄天物。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偷偷地蹭一些,拿到王都来兜售给那些未曾达到气海境四品的王侯公子,尽管这是极端违禁的事情,一旦查到侯府他这个世子都会遭殃,但人穷疯了什么都能干,这也是一笔金钱啊!多少他活得也滋润许多,也不至于现在手忙脚乱。

    想到杨母程英和杨洪远成天为自己的操劳,杨泽已经能料到此事若是被他们知晓的可能结果,两人大概好不容易为前段时间杨泽的改变而欣喜,眼下就立即来这么一波大事。那杨泽恐怕一直以来的改变都会在两老心头被打回原形。

    而他的形象如何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杨泽并不希望他们为此失望和痛心。那是他再不能重来,拼命维护的重要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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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船舫,这是誉为和大晔国首都盛景上林许多胜地其名的场所,不光是这里有大晔除去战船之外最大最奢华的一艘游船。它有十层楼的舰岛,百米的雄长,列百席的宽阔。

    它还有这里有全王都最能歌善舞的歌舞伎。最受世族和上林民众追捧声望透红的歌姬和舞姬。甚至几次大晔出使国外的代表团之中,红船都首当其冲,驶出港口,和船队回转列国演出,为大晔外交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然而作为非官办的民间船舫,红楼在整个王都的地位未免拔得有些太高了,声势一时无两。最重要的是很多人对红楼船舫背后的东家幕后大老板都是讳忌莫深。

    那是大晔国王都诸多最神秘的秘密之一。

    一般的氏族豪阀不太可能拥有自成体系一脉的红楼,就算是某个世家,也让人怀疑是否有掌控其的能力。再者根据一些大有来头的人考据分析,虽然红楼是民间船舫,然而其整体的楼船建造工艺,独具匠心的设计思路,各种紧急通道的设置,甚至有些人不知道哪里搞到排水阀线的资料,包括整艘船的一些防护力,都带着军方最尖端造船工艺的影子,所以很多人臆测这会不会是军部在民间的一处吸纳军费的场所。

    也有一些明间流传风言撰文让红楼笼上了更大更神秘莫测的阴影,甚至涉及到国殿之中的那位国君。总而言之晦涩不明。如同它那位同样令很多人讳忌莫深神秘的掌舵人一样。

    杨泽踏足红楼,令他诧异的是进了门就有样貌不俗的女子对他轻轻一躬,然后轻声道,“杨三世子,请跟我来。”

    杨泽漠然的打量带路的女子,环肥燕瘦,他眼睛微眯,倒是很想看看这艘楼船的主人会翻出什么样的花来。

    沿路走过的时候,看到一些女子舞姬红倌对他指指点点,当他和领路女子行至奢华长廊中的时候,更有甚者还有迎面而来的两三簇女子把他望着,然后对视而过,有些还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让杨泽极为纳闷,就看到前面带路的侍女候在转角处,似乎极了解他的疑惑,莞尔笑道,“杨世子前些日子很有气魄,在董司马家名媛董萱面前划地为痕,这种极有气概的宣誓,打破了很多人对你一贯的看法,自然是会让我船舫中的无数姐妹议论纷纷的,很多人佩服你放得下的勇气...但还要真放得下才好。再者,还有很多人迫不及待想等到看你成人冠礼的那一天。”

    尽管这个侍女看上去像是在褒扬,但杨泽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份隐藏较深的嘲讽。

    那意思便是你自己毫无本事,还敢跟董家小姐之间分清楚界限,完全自不量力,也不怪现在大多数人都在看你成人冠礼闹笑话的时刻。

    实际上这份嘲讽也相当的有力量,若是他没能重生依循从前的轨迹,晚春成人冠礼到来的时候,他就算是突破了气海境第七品,达到了第六品,也无济于事,相比起董萱和她现在传遍王都的婚盟对象赵晋而言,他都有永远无法跨过的鸿沟。

    最残忍的不是贫民对豪阀人家的生活一无所知。也不是游鱼不知道飞鸟的存在。而是知道彼此的差距,但随后明白永远无法追上这段鸿沟。

    那便是痛彻心扉的无奈。

    在这个侍女的眼睛里面,恐怕自己就已经成了这种上林城第一号蠢蛋。

    杨泽只得忍了,毕竟还欠着人家一百多枚金子,要有钱,老子砸多少钱也要把你这个故作姿态的小侍女推倒在床出一口恶气!

    不等杨泽遐想完毕,侍女就将他带到一间光看门就玉镂雕凤的房间面前,然后细声对门里道,“杨世子到了。”

    吱呀!一声,房门无风自开。

    杨泽立时能看到红毯檀香古香古画的房间中央,正有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依茶几而坐,手中摆弄一副女红,浑身充满成熟的韵味,一针一线勾画之间,连带着空气里雾散的檀香,这副场景很静。

    “知道了,你去吧。”女子抬起头来,对那引路侍女摆摆手。正好现出她的样貌,双目出奇有些狭小,但好在皮肤白皙,身着一身红衣浑身凸翘得体,是以也能掩盖眼睛狭小的缺憾,相反有另一种风韵。

    这个女人叫俞小小,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这座大晔国第一楼船,红楼船舫的掌舵人。

    但恰恰相反,她的能量并不如姓名那样卑微。而另一种说法中,她或是整个王都之中,最有能耐和能量的女人之一。此刻这个杨泽之前想象过无数次如何凶神恶煞风华绝代的女子,就这么以一个很普通的模样,带着一种古意十足的画面,呈现在自己面前。光是这样的气场,杨泽就无法看透这个女人真正的修行境界,是存意境,还是地玄境,亦或者更为可怕的境界。

    总之杨泽知道,这个女人很危险,他天生敏锐的触觉就能探知得到那股气息。或许这才是她手下不知道沉了多少尸骨在多瑙河下养成的危险气息。

    侍女退下去,她拍拍旁边的凳子,对杨泽淡淡道,“坐。”

    来到她面前坐下,既不大大咧咧,也不是谨小慎微。这番自然而然的样子引得俞小小看向杨泽的眼神略有些赞赏。

    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俞小小盯着杨泽,半晌后,开口的语气就有些不客气道,又夹带了几分以上对下的训诲,“作为一个世子,当时那种鲁莽的行事,实在是愚蠢到家...划破了昂贵的地板不说,还变相等同将到手的媳妇拱手相让。你是让全上林城都在背地嘲笑这么一个蠢货...到头来,你仍然要陪我红楼的地板。”

    杨泽愕然抬头看着这个女子,显然还愕然于对方的突然“发难”,不过他亦很快反应过来道,“你谨记得,我到这里来并不是听你骂我蠢货的。也不是来听你像是个精力旺盛中年妇女唠叨的。你口中所说我这时亲自来一趟就能少三十枚金镑的承诺,我希望对得起你的信誉。”

    自己被平白的骂了,杨泽自然不甘示弱,口舌上也要讨回来一些彩头。

    “精力旺盛...中年妇女...”俞小小眼眸子急促的缩聚,精芒点出一股怒意,冷不丁突然伸手猛拍杨泽的脑袋,“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你尽管是世子,但我好歹也是为蕲春侯府尽忠职守近二十年,奉献了我所有最好的青春年华,就算是侯爷见到我也会礼让三分,我在侯爷面前亦可以免去繁文缛节的行礼,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你说,什么?”杨泽捂着被面前女子敲痛得脑袋,震动的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的女子。

    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而若是主持了红楼二十年,现在也是四十来岁了,然而保养得竟然如此之好,本身必然是一个极强的高手,至少也是存意境以上。而且看这幅模样架势,竟然还算得上是侯府内极有辈分的存在。再令杨泽震惊的是,那让王都无数人猜测莫名的大晔第一楼船红楼船舫,居然是蕲春侯府他自家的产业!

    杨泽保管这是王都都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至少他的前世今生记忆之中,直到大晔国被从大陆上抹去,他也都不知道当年那些樯橹之间谈笑传闻操控红楼的真正幕后人物是谁。看来重生以来他蝴蝶扇动翅膀的阴差阳错,竟然挖出了家族内如此巨大的秘密。既然是自己家的产业,那么之前让他提心吊胆的那些金钱,岂不是都好说话了?

    他自异时空淘到第一桶金过后,就再也没为生存发愁缺过金钱,没想到今趟却被彻底给难到了。还好那种愁苦转瞬即逝。

    “给你的教训和你头上肿起的大包都知道我在跟你说什么,我不用再跟你重复第二遍!”俞小小冷冷道,“还有,你不要以为因为红楼是蕲春侯府的产业,你就不用赔付那笔修缮的款项,除了我特赦免去的三十枚之外,你仍然要结清剩下的款项。”

    杨泽险些暴跳起来,“都是自家的产业,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压榨自己人的,为什么不通融通融,好歹我也是世子,你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这些钱我哪里去给你抢去?”

    “既然没有那个能力负担,那么当初你就不要逞英雄。而既然你自己以为是英雄,那么就要担负接下来的责任。”

    俞小小嘴角掠出一抹快意的笑容,“这个事情,就算是到侯爷面前讲理去,我也讲得通。”

    看到杨泽这副一时语塞的模样,俞小小似乎很满意,这才慢条斯理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如果你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那余下的100枚金镑...就可以一笔勾销。”

    一百枚金镑一笔勾销,能有这等好事!?

    但杨泽转念一想,这里是红楼,这里有歌姬和舞姬,还有名伎。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来钱如此之快?

    看到亟待听到下文眼神剧烈闪烁杨泽的目光,俞小小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有贵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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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宁折不弯

    杨泽的眼皮在跳动,心想若是这个俞小小真敢让自己这个世子做个什么特殊职业,那么这个女人当真是全上林少有的凶悍。

    到也让杨泽暗中思忖,想着既然能够让面前这个红楼船舫俞大家带话的人,其到底又该是什么人,是何等来历。光凭这一点,也成功勾起杨泽的好奇心。人人都有好奇心,他也不例外,更别说是目前还对他这个众人眼中废柴的三世子感兴趣的人,这让杨泽很有知道的兴趣。

    毫无疑问,自他重生以来,依据他的改变,他印象中的事物也发生了相应转变,比如此刻他从前并不知身份的俞小小,在他面前露出了冰川一角。

    而既然知道了俞小小这条暗线的存在,若是未来能够用到,对他也大为有益。

    当然杨泽对俞大家刚才开口闭口赦免自己欠款时的居高临下相当的不舒服,搞得自己就像是欠人钱没人权一样。但就是去看看到底什么人能使动俞大家传话,倒也未尝不可。说到底,要走要留,主动权仍然掌握在他的身上。

    王都闻名的俞大家并没有发现杨泽此刻很平静的眼睛背后那些算计和想法。只是放好了刺绣起身,“若是你想免去那一百枚金镑的赔偿,那么今个要见的贵人,便不能得罪...随我来吧。”

    上林城那夜突然下起了雨,听着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船楼的檐顶溅起无数清脆的声响,行走在楼船错综复杂带着风灯和檀香味的走廊之中,听到回馈到踩在地板上的回声,感受船体在多瑙河上轻柔的晃动,杨泽平地生出一种很为特别的感觉。

    似乎自身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和时代之中,现在无论是他的命运和人生起伏,还是他的心境感悟,已经和周围的环境世界息息相关,再也不能剥离开来。

    到了一扇门前,俞大家轻叩镂纹,道,“杨泽,杨世子已经带到。”

    门内之前有窸窣的说话声,门外唤了这么一声过后,房门内就沉静下去,然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出,“呵,清都山水郎来了...快请进。”

    俞大家推开房门,映入杨泽眼睛里的一间很为奢华的屋子。地面有花纹的地毯,正中的茶几上摆着三幅精巧的酒盅。左侧整面墙壁上是一首雕刻上去的词赋,词句壮美。夜明石缀了壁灯,正散发着温和的光圈,正对面的窗户打开,因为身处楼船高层,头顶的雨檐能够完全的遮风挡雨,将外界的雨线隔绝,绝不会有半滴碎雨落在这个温和的房间之中。

    而放目望去,便能俯瞰多瑙河对面的那些飞拱岩桥,古意十足的亭榭楼台,屋宇建筑,整个上林城,就在濛濛雨雾中以这样壮丽的姿态匍匐映入眼前。

    时而有飞鹤冒雨掠过远处的高山,传来缭绕的鹤唳,此幕渲染得犹如一副烟雨盛景的仙境。

    在词壁旁边,立着一位身材高挺的白衫男子,眉清目秀,耳宽口阔,并不俊朗,却出奇阳光灿烂,显然刚才开口说话的就是他。

    而在那些窗外雨线的旁边,却是站着一位身着轻盈紫衫,身线优美的少女。她透过窗望向外面仙境般的上林城,令人担心下一刻她会御风而去,融入那些绘卷之中。

    而此刻她转过身来,目视着进门的杨泽。就是这么一个动作,现出她那对乌黑宝石般的瞳线,尽管外表笼罩在几分冰冷的气感之中,也掩盖不住一种难以言喻的靓丽气质。

    那是不含烟火气的美眸。也是以前杨泽的那个异世界之中,再难看到的清澈。

    杨泽尽管被这对眸子怔了怔,随即还是回复清明,临机一动,看向旁边的俞大家,笑着问,“到底要叫我陪客的是左边这位,还是右边这位?如果是左边这位,那就恕难从命,我对男人没兴趣...但如果是右边这位美女,那我觉得我们可以单独找个地方从聊人生聊理想开始...”

    “什么!?”

    在场的人眼珠都瞪大起来,被他这一句弄得人人胸口气紧。

    那个白衫青年先愕然,随即苦笑。而那名女孩则美目一凝,怒意上涌,道,“流氓!”

    俞大家则一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盯着杨泽,嘴角抽动,没料到杨泽竟是丝毫不受她之前提醒的约束,甚至敢明目张胆的大胆胡来。他这算是反叛的报复自己?

    看到杨泽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那名女子虽然牙痒痒,却没有任何失态,显得极富涵养内蕴,只是挑眉,那对美目带着无形的威压逼视望着旁边的男青年,道,“哥哥,这就是你所谓‘唯一’在这个王国里有趣的人?”说罢女子眸光流转,尾音拖长而动听,“看来你们真臭味相投啊...”

    白衫男子老大一头汗,显然对自己这个妹妹极为宝贵后怕,手忙脚乱,道,“这,不是,那个...”

    杨泽无辜声音又没心没肺从旁响起,“大老远叫我过来陪客,却又骂我是流氓...好像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才对。”

    女子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眼睛里浮现出怒意,但随即又被她绝佳的涵养压制下去,转瞬即逝,此刻清丽的面容反而浮现出一丝妩媚,“既然你想和我聊那个...人生,理想...也可以,不如另找一个地方,只怕我愿意,你也不敢跟我单独相处呢。”她打定主意,单独相处干脆就把这口无遮拦的家伙猛揍一顿。

    杨泽却立刻无比义正言辞道,“小姐,我是一个单纯的人,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怎么能要求我和你孤男寡女的单独共处一室?这是万万不能的。”

    太无耻了。白衫青年和旁边的俞大家都目瞪口呆。

    女子忍不住气结,眼睛里的怒意成正比堆叠。手握住那盈柔如水腰间的一柄短剑剑柄之上,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凸出发白。

    “小姐,这里是王都,也是讲究国法的,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对你说出任何恶言恶语,你又凭什么对我动手。”杨泽瞅着对方握剑的纤长五指,开始讲道理,“既然你不能对我动手,你又不能扑过来咬我。那你做出这副要杀人的样子给谁看?”

    白衫青年一边摇头晃脑感慨于此人的无耻,一边为了自己这边不理亏而的劝下被气得不行的妹妹。并连环对杨泽做手势,挤眉弄眼,示意你还不少讲两句!

    女孩紫衫下骄傲线条的胸部急促的起伏,最后在旁边白衫青年的劝解下,回复了清明,似乎不愿跟他这等人再多谈一句话。修长的手离开紧握的剑柄,从编贝般的白齿缝中吐出一个“滚!”字。

    杨泽再洒然一笑,“...如此说来,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随即他更为洒脱的返身便走。

    听到俞大家终于在后面又羞又怒扯声道,“你别忘了,你仍欠红楼那些金子,你自己掂量掂量今天的后果!”

    却看到杨泽极有范儿的背着身对他们挥挥手,以示告别。

    他从进门的一男一女对话就大体猜到了脉络,想必这两人必然是很有来历,听语气来连大晔国都不放在眼里,可知道绝非等闲。不过这类青年杨泽在异世界也算见多了,就算不属于娇生惯养,也属于从来就被无数摇篮呵护的对象。成天吃饱了没事就喜欢找乐子。兴许是那天红楼船上的事情恰好被对方看到或者听闻了,同时还对他所念得那番诗词极感兴趣,所以就通过能量让俞大家传唤他到来。

    这令杨泽极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被俞小小这个全王都最死板的女人胁迫以还钱的名义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在另一个时空里,杨泽可以为自己想做要去做的事情,不惜卑躬屈膝赴汤蹈火遍体鳞伤。但就算天王老子找上门来,也不能让他做那些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如果说杨泽来到这个时空还有什么信条,这就是他的信条。

    哪怕就算是一个达到圣解境的天道修行者站在他的面前,也只能摧毁他的肉体,而扭曲不了他的意志。

    **************

    杨泽踏地的声音逐渐疏远离去之后,房间里的三人还带着刚才杨泽那么一搅未曾平静下来的情绪。俞小小指着杨泽离去的廊道尽头,怒极而笑,“他这是在报复我,他这是在报复我...”又转头对男子和犹自气鼓鼓的少女摇头赔罪苦笑,“之前两位大概也从王都的传闻了解了,这就是我们蕲春侯府的那个三世子。你们看到了,不光是我,恐怕就算是在蕲春侯面前,他也仍然可以如此这般无所顾虑的顽劣...”

    白衫青年此时也哭笑不得,更哭笑不得的却是被自己这个妹妹认为和对方性情相投,这可是越描越黑的事情,不由得怪自己为何中途要节外生枝。

    而那名紫衫少女此刻也从刚才杨泽从她身上讨便宜的愠怒中平静下来,杨泽猜测得极对,他们到大晔国来,除了为了避开一桩大事情之外,基本上都比较无所事事,相当于顺道游历天下,用双眼和双脚印证这普天见闻。

    那日在红楼船舫中见到杨泽那一幕,她那位无聊至极的哥哥像是一下子从无趣的人生中发现闪光点一般,对他念叨的那些词句和表现出来的疏狂极为臭味相投。等他们办完了一些事,这才腾出空闲来,将杨泽邀至,打算品点小酒,清谈邂逅,可以不问彼此姓名来历,可以没有贵贱尊卑,有的仅仅是如多年未见得老朋友一样喝酒品茶悠然闲谈。

    因为路过这一站,他们又将去往下一站游历风景,赏尽天下桃花,和下一个王侯或者绝世强者就风月论酒。终其一生,估计都不会再走回这些曾经走过的路了。

    谁知道今趟的结果却令他们集体目瞪口呆。

    原本紫衫少女也任由得自己哥哥的脾性去安排,她反倒对杨泽并无什么特别好感,最多就在旁作陪而已。一路而来,她见过太多对她的美貌仰慕的人了,所以并不认为杨泽就是一个例外。

    谁知道杨泽不仅不是个例外,还当堂就占上了自己便宜,却又如此这般轻描淡写极为无耻的摆手而去。

    这怎么能让她噎下这口气?

    白衫青年拍拍紫衫少女的肩膀,抓耳挠腮道,“天儿,别跟他一般见识,就一个王城的无耻小流氓。”

    紫衫女子雪白尖翘的下颌傲然而不甘的扬起,紫衫纱衣衬托出骄傲饱满的胸脯清浅起伏,此刻她望着杨泽离去的方向,黑宝石般好看的瞳孔微微聚缩,冷哼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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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写得极慢啊,所以现在才有。效果我很满意,也很期待明天给大家写出的东西。

    今天看来没办法存稿了,所以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一些,也可能只有一更,给大家报备说一下。

    但我仍然会保证写出一部好看的东方玄幻。

    请投给我票票!让我们冲到前面去,字数上来了,情节铺开了,就没道理落后于人了!

第十六章 灭尽尘埃

    杨泽并不认为从红楼面对那两个兄妹和俞小小傲然而走有任何不妥。

    他并不太在意那两个似乎游手好闲的兄妹,他真正在意的是希望搭上俞小小这条线。

    自和俞小小见面,虽然对他有长辈般的照顾,但从她那些言语和神态之间,看得出她至始至终都居高临下,仍然有对他这个侯府世子骨子里认定的轻视和傲慢。

    若是要搭上俞小小这根线,他必然得获得对方眼睛里足够的尊重,这种尊重并不是他表现出自己目前的修行境地就可以获得。更不能对俞大家言听计从,那样非但不能改善形象,更会被俞小小认定自己为了那一百枚金镑而卑躬屈膝。这样就更为糟糕,他那可能在对方眼中仅有的一分傲骨,都会变成彻底的轻蔑。

    真正的地位不应该是对方给予,而是要自己争取。无论是在哪里,这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想要让俞小小对他着重,就必然不是接受那一百枚金镑赦免的施舍。而是真正的将那些笃定他拿不出来的金子硬邦邦金灿灿的砸在俞大家面前,这才能让对方另眼相待。

    杨泽前世能够走到那样的高度,就是因为他的棱角,从来就不会被任何人打磨俯首低头。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受到很多人对等的尊重。

    ************

    在红楼船舫跟随着俞小小行走在泛着檀香木味的洞长走廊之上,沿着过道的风灯而行,偶尔还能偶遇几位红楼中明丽的女子,带来几分轻扬的甜香。再听到外部屋檐那些淅淅沥沥的雨水,伴随着楼船轻轻的摇晃,前方俞大家灯影中若隐若现的影子。

    那一刻杨泽就立即从脑海里一处泛白的记忆碎片中,读到了某种令他心潮极度起伏的重要信息!

    那片记忆碎片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情形之下被杨泽翻找出来过后,立即就像是潮水一样塞填了他的大脑,那些令他心襟起伏的信息立时使得他呼吸顿止。

    他能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激动到震颤心脏感觉的时候,是通过渠道买到一个哈佛大学顶端气象学家的报告信息,这位气象学家准确的利用天气周期的气象模型,推测出了国际油价近期的涨跌起抑。于是他在模型低价时大肆捣腾石油期货,又在模型推测的日期中准确的迎向国际油价的飙高。那一役他近获利已经超过一个中东的石油大亨,立即在期货界声名鹊起!

    而现在,这种翻腾起伏心脏激烈的颤动感,伴随着那片记忆碎片的开启,信息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就再也站立不安了。他甚至想立即转身奔入自己的家中,一刻都不要多呆!

    是以碰到那似乎想和自己喝茶聊天的一男一女,杨泽立即意兴阑珊,心头的澎湃激昂让他只想立即拔腿回家,甚至根本不需要给俞大家告别。

    从半个瓦良格号大小的红楼船舫楼船离开,杨泽裹紧穿了许多日略有些污渍的外衣,风一样穿行在雨夜之中。行过那些热气腾腾的元宵小摊,路过高门望族灯光耀眼的金铱朱门。走过那些雕龙画栋的廊桥,偶尔碰撞到一两个路人,在对方听不到他的道歉之后,惹得别人在背后一阵骂声。

    比如会有打着伞在蒙蒙雨夜漫步赏灯的粉衣女孩被他盲目前行擦碰到而蹙眉,望着他的背影,对旁边的华服青年撇撇嘴不满道,“这人真是,走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旁边正追求王都贵女的华服青年会玩味的不屑道,“就是,看他的背影,好像一条狗哦。”立时引来旁边女孩的清脆笑声。

    急行的杨泽突然在一处灯火辉煌中站定了,侧目看向旁边高达七层楼珠光宝气晖光外溢的商号。他就那么从雨夜急行中顿足,颇有些诡异的由动转静,扭头望着商号。这副模样立即让商号外面的那些保卫们都纷纷将敏锐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空气里顿时有种紧迫的气氛。

    商号上书“鉴宝号”,停放在外面那些宝马雕车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若非是大腹便便的王公贵族,夹杂在其间有香风遍地的绫罗彩衣美女,还有那些锦衣夜行颇有来头的修行者。

    不怪即便在雨夜中,这里也是如此繁荣。这里是全王都,乃至整个大晔王国最大最豪华的灵宝交易市场。

    尽管是王都最大的灵宝交易市场,“鉴宝号”所展出的灵宝最高等级也就达到二阶。据说鉴宝号的压箱底灵宝是唯一一件三阶宝物。但那都属于宝贵镇场之用,一般不轻易示人。

    灵宝在这个世界上,属于不可再生的资源。就跟异时空的钻石一样。

    所不同的是钻石因为稀少而具备价值。灵宝不仅稀少,而且还有实用功效。有武力类的灵宝,能够增幅修行者能力,使得修行者如果遭遇战斗,能够获得最佳的助力。有句谚语一直这么说,“一件上好的灵宝,不亚于一位至死忠诚的盟友。”可想而知何等珍贵。

    除此之外,还有生活类,甚至一些幻术类,或者蕴藏医疗治病灵气等等功用类型的灵宝。

    比如杨泽莫名其妙得到的那只【五彩琉璃樽】,就是一件一阶灵宝,可以清水化酒,这对一些嗜好这一口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多得可偿千日醉酒梦想的宝贝。

    而甚至还有一些灵宝,拥有固容养颜的功效,这类灵宝,尽管没有太多实用性功效,但也因为其特殊效果,往往被王都名媛贵女们争抢。

    但正因为珍贵稀少,又极有用处,所以一件灵宝的价值绝非等闲。

    灵宝有严格的分级,大范围下有阶层的分级,比如零阶,一阶,二阶,三阶及以上等等。阶数之下还有一到十级的划分。级数代表此灵宝的用处。

    比如杨泽的那只【五彩琉璃樽】,就是一阶一级。因为只是生活类宝贝,所以尽管是一阶,但也只能是最无用最普通的那一类。

    灵宝的阶数只做参考,代表功用程度的级数才是其价值的体现。如果达到二阶以上,级数可能达到6级以上,那个价格可以让人看不懂,若没有抱数万数十万枚金镑过来,估计是无法砸下一件收入囊中。

    所以在大晔国王都,最受人尊重的并非是在那个繁华路段置办了一栋高档豪宅,亦或者家里添备了新的良驹宝马,而是哪家入手了新的灵宝,何等功效,令人羡艳。

    就算是在王国世族之中,这种传宝收藏的行为风气更是自来盛行,甚至大晔国监察院还曾经一年三令,严禁国内官员用灵宝受贿收赂的情况发生,但仍然屡禁不绝,乃至现今苛令严明。

    一些爱慕虚荣的仰仗容貌的女子,也因贵族王公是否为其买了一件灵宝,从而由此参考认定对方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只贪恋爱慕自己年轻活力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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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泽就在这个全大晔国最大的灵宝交易市场面前站定了。几天前才干掉过几个妄图打劫这里飞贼的保卫们警惕的将他望着。

    有些人手已经悄然的握住了长刀,而那位负责保护达到存意境三品的高端修者背后的长剑也在轻轻颤动,身上泛起了淡淡的黄光,显然正在提聚功力。

    但最终杨泽还是扭头便走。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从他没有一把雨伞站在雨夜中望着这边的辉煌,身上灰扑扑明显穿了很久未曾换洗的锦衣。都能让人勾勒出一个落魄贵族子弟,因为某些原因,想要用手中家当般的灵宝,换取一些财物渡过难关,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的形象。

    ***********

    杨泽进入侯府,自他上次在家族议事堂的那番言论过后,现在大部分人对他都不算厌恶,很多长辈还主动和他打招呼。杨泽一一和他们点头,快步不停的行至自己的房院,然后反手关了房门。

    他将房间书库里所有关于灵宝的典籍找出来,翻了个遍,大致看了个遍,然后望着满地的弃书,摊坐在地上,心情正在急促的起伏,甚至有些恨不得放声高喊吼叫的欲望。

    所有的书籍中,记载的是一些灵宝的来历,功效,目前的价值几何。但直到书籍中出现过最古老的灵宝,最后的出处渊源都是遗失在浩瀚的历史中,已经不可考据!

    但对于杨泽记忆碎片打开洪水般开闸的回忆之中,他明白现在世界上所有的灵宝,都有一个来源,而非一些二三流书籍记载猜测中来自上古的创世神或者外星人那些不入流为了结尾悬念的记载。

    无论是在大晔王国,还是在拥有悠久历史的贵霜大陆洲,现今世界上流通的所有的灵宝,都来自于一个名为云穹陆洲的地方。

    云穹陆洲既是杨泽的前世,那名达到修行高塔第八重楼的宗师,在灭国后流亡的处所。他在那里渡过了每一个生命中的寒冬,然后从这些人生的严冬中寻求突破。

    云穹陆洲数几千年前的历史之上,曾经有一群造就这块陆洲版图辉煌的人群。他们被统称为塑灵师。

    所谓的塑灵师,言简意赅便是能够重塑天地灵气于容器中的一种技能。是的。那便是现今世界所有灵宝物品的来源!

    那曾经是一个无比荣耀的职业和技能,和修行者一样,拥有重塑天地元气,并且将其用独特方式留存于容器物品中令其发挥功效的超然能耐。与这样的职业和技能之相比,现今世界的那些炼药师,工物师,符医师。都只能算是其小辈。

    或许正因为这样无比荣耀职业所养成的孤傲和

    技能封锁的小圈子。最终使得在数以千年的历史变幻之中,这样能够创造灵宝的塑灵师,最终越来越稀少,直到这个职业,最终消失,飞灰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就连杨泽曾经流亡的云穹陆洲都只有极少的传说,而其他的陆洲,比如大晔国所在的贵霜陆洲,又怎么可能知晓塑灵师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要说唯一的痕迹,可能就是当年他们文明辉煌之时,所留存下来的那些灵宝物品,至今还如钻石一般闪耀,亘古不衰吧!

    前世的杨泽流亡之中,在绝境下就追随了一名几乎已经已经在大陆绝迹的塑灵师,

    开始了他的成长。而现在,那些曾经追寻过塑灵这条道路上的记忆碎片,正在杨泽回忆中慢慢拼合,以汹涌澎湃的回忆之潮,输入他的脑海。

    天穹一轮明月高挂。在房屋中的杨泽躺在地上,无数次回忆那些几乎如他吃饭睡觉呼吸般驾轻就熟的塑灵之道和塑灵技巧。回忆每一个细节。

    这很困难,但必须去做。

    最后杨泽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气,将自己那个一阶一级的【五彩琉璃樽】摆在自己面前,又在旁边依次摆放了一副他冬天用的貂皮手套,一只护腕。

    然后双手握住酒樽。到目前为止,他的回忆基本上到位,但那些都是记忆碎片拼合,很多地方很模糊,但他必须去尝试。因为他再无退路。

    要成为塑灵师的第一个步骤是【辨识】。辨识既指的是对灵宝的认识。第二个步骤是【分解】,是从一件蕴含天地灵气的物体中,从中分解出制造灵宝不可缺少的【灵气尘埃】。

    所以塑灵第一步,也就是毁灭的过程,毁灭一件天地灵气的物品,才能提炼出其中的【灵气尘埃】。

    塑灵第二步。便是破而后立,灭而后生。枯木逢春!

    将分解天地灵气得到的【灵气尘埃】,依照一定的规律排列调集起来,输入一件普通的物品中,使其获得极大威能,制作出一件非同寻常的灵宝!

    杨泽手中的五彩琉璃樽在他将身体真气,转化成分解所用的【灭气】,源源不断输入酒樽的时候,杨泽已经看到手中的古朴的酒樽立即散发出漂亮的光华出来。仿佛绽放出了一生最美丽的璀璨时刻。

    但随即就像是超新星的坍塌,一股毁灭的气息从酒樽里勃然而发,那些五彩光华立即变得可怕而灰溃起来,然后坍塌,坍塌。

    所有的光华聚集在杨泽触及的十指指肚之上,凝聚,凝聚。

    然后无数发光的微末尘埃从他的十指尖整齐而源源不断的流淌出来,夜里没有灯,月光都照不进来。但杨泽面前的虚空却漂浮了无数的【灵气尘埃】。像是一副微观的全息星云,那些从他指尖流出的尘埃又如同天际的银河。在他的表面虚空汇集盘踞。

    根据杨泽脑海里的记忆,灵气尘埃又可以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尘埃。不同的元素尘埃汇集在灵宝之中,便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

    比如金元素尘埃,和火元素尘埃相互混合,就能为灵宝附着类似雷电的效力。而土元素尘埃和水元素尘埃混合,便能为灵宝附着产生类似回春一样治疗的效用。

    眼前杨泽面前漂浮的灵气尘埃,便是他的一阶灵宝五彩琉璃樽里面所蕴含的所有天地灵气,又因为不同的属性,分为不同的颜色。作为塑灵师,他不可能凭空创造元素尘埃,他只能通过分解一件灵宝,从而赋予另外的灵宝重新的生机和活力。

    这是一种限制,也是塑灵师最大的局限。杨泽知道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想不到在这个世界同样适用。

    因为五彩琉璃樽只是清水化酒功效的灵宝,所以它只有木尘埃和水尘埃,还有微末的火元素尘埃三种灵气尘埃漂浮在半空。

    要如何分配给面前的一副手套和一副护腕。

    杨泽颇有些头疼。

    想了一下,心里立时有了定计。抓了一把漂浮的木尘埃和火尘埃抛洒在手套之中,为了阻止这两种尘埃结合产生湮灭,所以他又在两种之间按照规则融合了一定量的水元素尘埃。

    然后输入融合的【生气】。

    要知道塑灵师所特有由真气所转化的【灭气】和【生气】,这都是极度消耗真气的事情,就以杨泽气海三品的修为和体内那些真气,能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消耗速度,令他极为震惊。

    光芒半晌之后,一副可以给穿戴者提高肌肉爆发力附加效果的灵宝手套就出现了。

    接着他毫不浪费。

    将剩余的水尘埃和木尘埃分洒在护腕之中,想到一个融合规则,注入真气转化成的生气过后,一只可以给佩戴者提高手反应速度的灵宝护腕生成。

    看似简单,但是其中所蕴含的精妙道理,以及极大的消耗。险些让杨泽虚脱,几乎掏空了他现存所有的真气。才能做到现在的极限。并不能再给灵宝多施加更多功效。

    但握着这两件新生的灵宝,杨泽心里面充满了虚脱过后前所未有的充实快感。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毫无生机灰扑扑的酒樽,知道以前完全对他没用的五彩琉璃樽,已经通过这种方式,新诞生了两件颇有实用价值的新灵宝。

    但新生成的灵宝因为元素尘埃被分散的缘故,任何一个都不可能达到一阶的评价。

    但是就其实用功能而言,到底达到了哪个分级,价值如何,还要等待明天去鉴宝或许才可以知晓!

    杨泽终于可彻底倒头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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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这一章,大家大概可以豁然了。这就是书名“灭尽尘埃”另一层真意,不光是成为踩人的清洁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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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灵宝价值

    塑灵师所掌握的灭气,是一种极为高精尖的技术,就像是将体内真气以塑灵师特有的功法,进行一种转换,灭气能将灵宝内的灵气分解成灵气尘埃,但稍有不慎,也有彻底破坏灵气的负作用,所以必要求十分精准。要将这可是塑灵师消失在几千年前独一无二的秘密法门,光是那种繁琐的转换方式,稍有错着,就立即功亏一篑,甚至可能造成彻底损坏灵宝无法承担的可怕后果。

    掌握这样的技巧是一种困难之极的事情,光是施展灭气,若没有十几二十年的苦练,只能摧毁灵宝,根本不可能分解出灵气尘埃。更遑论接下来的重组塑灵。

    对杨泽来说,这些是他过去半个世纪落魄流亡最深刻的记忆之一,所以现在即便身体本原记忆已经支离破碎,但还是能够回忆起来他曾经这些最本能的技巧。

    拿着重塑的手套和护腕的杨泽,第二天一觉醒来,精神已然补足,再内视体内真气,一夜凝气术的施为,那些睡前因为塑灵被掏空的真气,如今已回复如初,甚至更为饱满旺盛。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立即着手去了鉴宝号,事实上大晔国的灵宝交易中心的鉴宝也不是每天都有,一般五天一次小型的鉴宝会。不过却被他正好碰到。

    早在登记排号的时候,杨泽就能感受到与众不同的待遇。

    不光在专门的等候室之中,还有热茶上座,亦有模样合格以上的衫衣女子素手添香。

    前来鉴宝的人大多数也都是出于各种原因要转手灵宝,鉴宝会上面灵宝确定价值后,售卖人可以选择加一个浮价,由鉴宝号官方决定是否置办购入。

    还有一种选择则是可以面向全场观客进行出价竞购。当然若是流产。那么此次售卖就原样返还到持有人手中。售卖并不成功,但鉴宝号也不会为此多收一分手续费。这主要是因为灵宝必然之珍贵,持有人转手必然都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下决定相当的困难。若是鉴宝竞购不成,还要缴纳手续费,那么这个最大灵宝交易市场,恐怕距离关门就为之不远了。

    此刻茶室中一些男男女女,都有些坐立难安,想必朝夕相处的灵宝如今要进行鉴宝转手,多少都心绪不宁,亟待拍出好的价格,但也仍然不知道是否会因灵宝转手而产生割肉般的疼痛,总归心里纠结。

    商号这边随即来人请他们去往大厅上座。鉴宝会随即开始。

    虽然只是小型鉴宝会,但到场观客仍然不小。陆陆续续,甚至杨泽印象中能叫得出名字的一些王都的公子贵女都有朝这里插空的。不过好在商号对售卖人的隐私极为保密。他们所安排的也是二楼的单独隔间,下面的观客基本上看不到上面人的模样。

    接二连三的鉴宝随即开始。主席台上是三名专门的灵宝分析师,在对呈上来的灵宝进行判断评价确定价值过后,才会由主持人进行报价供人鉴赏。甚至走入后面竞价的流程。

    然后那些一个个鉴宝结果的声音随即响起,“冰寒玉,一阶一级灵宝。具有天生冰气,消暑镇凉,放入酒窖之中,可倍添酒液风味。价值11个金镑...放弃竞拍,商号以13个金镑的浮价收购。”

    “石盘墨宝,零阶3级灵宝,价值1枚金镑...现在开始竞拍...1枚金镑零34个银钱成交!”

    “玉腕轮,一阶二级灵宝。底价15枚金镑...”

    相继出现的都是一阶或者零阶,不超过三级的灵宝,价值也都在一枚金镑和十五枚金镑间浮动,大部分人都有些索然起来,看来今趟的鉴宝会,自然也和往常一样,找不到太多出彩能令人眼睛一亮的灵宝。

    不过也不怪,大晔王国只能算一个王国,和周边许多王国一样,哪能比得上上面更大版图的联合帝国,据闻联合帝国的这些灵宝交易场所,二三阶的灵宝几乎是每天可见,更高级别的自然也时常能引起全场轰动,要去那种地方赏宝,才足够令人过足眼瘾。大晔国的一些王公世族偶尔也会前往淘几件宝贝,不过那些赏宝大会一票难求,想要获得一票代价高昂,都几乎够一个中产人家购置一件灵宝的价格。

    但仍然有很多为了过瘾的人乐此不疲,可想而知灵宝带来的疯狂程度。

    “珞石项链,佩戴有活血功效,能略微提升体内真气运行速度。虽然是零阶灵宝,但却因为其效果,被我们鉴宝师评为5级灵宝。底价,35枚金镑!现在开始起拍!”

    立即引发下面“喔喔喔!”的一阵声响,人们的兴趣终于提了起来。竟然有一个达到5级的灵宝出现了。阶虽然代表灵宝灵气充裕的程度。但是这之后1到10级的划分才被称之为灵宝的“灵魂”,那代表灵宝用处有多大。

    一般能直接作用于人体,可以给人体带来好处的灵宝,就很珍贵了。一个5级灵宝,就代表能对人体带来好处。这价值自然就高涨了上去!能略微提升真气运行,尽管几乎看不出什么效果,但是修行之路,任何外力一丁点帮助都极为宝贵。更何况那种对人心理上面的作用,提升就大了。

    下面的喊价不断。最终成交价格定格在54枚金镑上面!

    被一个王公世子拍下,付款之后,转手赠予旁边的一个女子。那女子双目都亮起来,在一干人鼓掌之中,只觉得倍感幸福。

    一阵短暂高潮过后,主持人再念,“接下来是两件灵宝...一件是手套,名字是...嗯...野猪手套,”女主持人吐了吐舌头,又继续,“另外一件是,嗯...灵猴护腕...请等候鉴宝师鉴定...”

    下面人一片哄笑。有两三簇的女子已经交头接耳起来了,“还第一次有这样取名的...野猪手套...好难听,若不是看成色很好,属于贵族家用,我还以为是某个樵夫的传家宝拿来鉴赏呢!”

    “另一个灵宝的名字也要把我笑煞气了...我的天哟,灵猴护腕。是不是我们戴上了,就都成了猴子?...”

    “这样不通风雅,如此看来,这些宝贝也绝无什么出奇之处。”

    听到下方一片交头接耳推行过去的笑声,杨泽颇有些尴尬懊恼。

    就连台前的三名鉴宝师都忍俊不禁,一人两指捻起呈在面前的手套,听到这样的取名,都几欲不想再鉴定下去。但是他捻了一捻,又忍不住“咦!”了一声。将杨泽的那副手套拿起在手上,前后翻看,这才面带惊异之色的递给旁边的一名中年女鉴定师。中年女子拿起手套,本来挑起带笑意的眉宇也露出了认真的神色,然后将手套递给下一个人,接过对方鉴定递来的护腕。不禁暗暗点头。

    下方的人尽管对灵宝的名字颇觉得粗俗好笑,但看三名鉴宝师的神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时的躁动都小了下去。

    最终三人经过再三低头交接,又亲自佩戴上两件物品测试结果过后,才将鉴定结果写上,自然有人将两件物品呈上展览台。

    收到鉴定师的意见,那个王都著名的女主持表情都微微愣了愣,随即脸上掠过职业般的笑容,正是这份笑容,就让一些对她仰慕的商贾世家族人颇有些目眩。

    “经过王都鉴宝号鉴定。这件灵猴护腕,蕴藏轻盈灵气,能令佩戴者举手投足之间,获得相当助力,提升灵巧速度。经由我们鉴定师严格评定,决定评定为零阶7级的灵宝,低价是60枚金镑。”

    “另一件...这个,野猪手套,蕴藏的灵气具有活络经脉的奇效,能激发潜能,配上过后足以增加一个正常人两成的握力。经由鉴定师们评定,将其确定为零阶8级的实用类灵宝,低价是100枚金镑。首先是灵猴护腕,现在大家请开始竞价!”

    一片哗然,随即响彻整个鉴宝厅。

    “虽然是零阶,但可是实用度达到7级和8级得灵宝啊!今天这趟来得不算亏。说起来,王都这个鉴宝号,估计有三四个月没有再出现过7级的灵宝了吧,这还是零阶,如果是一阶,那就不得了了。要是二阶,可真是全王都都少有!”

    “呵,当然没有出现过,那些零阶6级以上的实用类灵宝,可以给人提供助力的,还都不被人搜刮干净了,光是秋道学院里面那些修行者们,谁手上不配有这样的东西。”

    从第一个人对灵猴护腕喊出70枚金镑开始,喊价就一路标高,“100!”,“130!”随即而出,最终灵猴护腕价值定格在180枚金镑上面。

    这个结果让正在二层楼隔间上的杨泽都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的心脏情绪早随着那些飙高的报价高涨澎湃!之前有拍卖的那一个和他五彩琉璃樽相同阶级的冰寒玉,实用度仅仅只是1级,就连出手人都没有底气,最终放弃竞拍,加了个浮价,由13枚金镑的价格被鉴宝号收购。

    而现在的灵猴护腕,甚至都不是一阶灵宝,但就是级别达到了7级,居然就飙高到180枚金镑!他用五彩琉璃樽中提取出来的灵气尘埃,用塑灵师的方法结合成另外的灵宝,价值就浮高十倍不止!

    虽然存在这种哄抬的泡沫,但...这简直是一个可怕的技能和职业啊。

    还等不到杨泽从起伏的胸臆中回过神来,那个之前被人称之为烂名的“野猪手套”,现在也没有人顾得上其名字的粗鄙了,竞相在接下来喊出报价。甚至刚才最批驳的淑女贵妇们,竞价得越加之踊跃。很快就越过了200枚金镑的底线!还在一路厮杀中上扬。

    “220!”,“240!”...“250!”

    杨泽哭笑不得,心想千万别卡在250上面,他可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脸。

    正在此时,现场最后一个加价声音响起,“300枚金镑!”

    等了半晌过后,最终再无人敢加价上去。因为这是小型鉴宝会,来的大多都是一些商贾,就算是有世家或者贵族,但那基本上都属于王都一些三线人物,此刻都没人敢再抬上去。一个零阶8级的灵宝,这已经是最高的价值了!

    “无人竞价!那么野猪手套,将由这位小姐以三百枚金镑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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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再一更。明天恢复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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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逆转!

    红楼船舫,一场针对大晔国近邻国家使节的高规格接待进行到尾声,俞大家在一天的统筹调派过后回到雅居小筑憩息。

    雅居小筑是她在红楼船舫最高一层的居所,宽敞程度数得上红楼最大的天字号客房。琴音缭绕,茶室烹香。雅居除去必要的卧房书室之外,还有视野极佳的会客庭院。

    此刻的客庭之中,已经聚了一些王都的著名歌舞姬,有王芮芮,赵欣欣,蒋昭昭,以及陆芽儿等等名女。聚集一处,说着之前接待中异国使节,以及陪同的一些王都著名一线贵族大臣,不过能入众人讨论范畴的,除了王都一些最近得到那位深宫陛下赏识的贵族风口浪尖的大臣之外,就是某几个长得俊朗或者才气修行资质越加出色的贵族世子。

    聊到兴起处,众人众所纷纭,这些平日里受上林不少人追捧仰慕高高在上的歌舞名姬,此刻也打破了几分矜持。

    来来往往的侍女给几女斟茶之后,又听到她们聊起某位才俊种种作为,少女心性自然泛滥,不由得脸颊微红的退下去,

    在今趟大晔国高规格外交接待宴上风华卓绝受人啧啧倾叹的俞大家一身红衣,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袭风而入。

    众名姬立即起身,颔首微躬致礼。每一场红楼承办大型的活动之后,这都是例行的一个茶话会。只不过能入俞大家雅居小筑参与这样茶话的,在整个红楼,够得上资格的人并不多。

    俞小小拈茶淡品,面对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名姬,谈笑风生。偶尔提到兴起之处,莺声燕语的轻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众女从这种气氛中就能都各自分析出来,这场红楼进行的使节接待之后,据闻在上林王宫里的那位陛下都相当满意,看俞大家这番神情,自然是通过某些渠道,受到了那位天子的嘉奖。也让众女暗暗心折,即便一些人再有野心,也明白等闲十几二十年,都无法取代俞大家在王都上林的地位。似乎任何事情在她面前,似乎都能被她长袖善舞化解,在她拈花微笑之间,尽在掌握。

    而今趟俞小小除了和诸位名姬闲谈嘉奖业绩之外,偶尔还时不时朝着会客廷门口望去,这让众女都有些默然,知道俞大家恐怕尚在等待些什么令她着意的信息。

    雅居小筑门轻轻叩响,一名素衣女子出现在庭院门口,女子十六七岁,俏脸靓丽,正是俞大家身边最亲近最受宠的助理,名为小碧。平时伶牙俐齿,颇为聪敏。私下里众女也拿她开玩笑,说她那盈盈纤腰,要是再长大点,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王公世子,常令小碧面红耳赤。而当时杨泽进入红楼,也是由她领路,路上还不免暗讽了杨泽两句。

    此刻女孩却站在门口,一脸气鼓鼓似乎还受了委屈的模样,目光闪烁,不敢启齿。

    俞小小看到她进来,到没注意到她的神情,自然而然的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嘴角上扬,“哦,小碧回来了...蕲春侯府那个不学无术世子怎么回应他欠款的问题?这笔钱,我是找蕲春侯爷报账呢,还是找他父亲小侯爷杨洪远讨要?难不成我还得亲自邀请到程夫人一起讨论管教这个顽劣三世子的问题...他既然当初像个男人那样在我红楼表现出宁折不弯的骨气,那么他自然得知道这样的后果和担当,希望他仍然有这样的骨气给我个交代!”

    俞小小话语一出,周围的众人立即豁然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引发一阵嬉笑喧然。

    侯府那个著名废柴的三世子杨泽在红楼骚包的划地为痕,却不知道表现了傲气,却同样徒惹遭殃,还让俞大家给他发了索赔函。这事红楼的姐妹们都要笑岔气了。看来今趟小碧出差,就是上侯府讨要这一百多枚金镑去了。

    一百多枚金镑或许对于这些日入斗金的名姬来说,并不算什么事儿。不过也是红楼中层人员一年的薪水。对一些苦练舞技歌技的新入行特招等待有朝一日出头的女子来说,那可是一笔足够未来安家的钱财。就算针对王都一些三线的贵族官员家庭,都是一笔不可忽视的金钱。

    而对于在蕲春侯府一向家道中落的三世子家庭来说,谁都知道这笔钱绝不是未曾过成人冠礼,尚没有食俸的杨泽可以拿得出来的。就算是对他父亲杨洪远来说,恐怕都是可以令积蓄削空的开销。

    俞大家此举,当真是雪上加霜的施压。

    “杨泽,那个连成人冠礼都没有过的侯府三世子?”叫做赵欣欣的著名歌姬用她婉转的声线,脆生生屑笑道,“就算他的小身板再硬,俞大家轻动手指头,也能把他硬气的部分给压弯咯!”

    俞大家笑骂道,“你个小蹄子是否寂寞太久,应该让蒋昭昭回去狠狠打你屁股!”引发一阵莺燕之笑。

    众人中隐隐为首,最沉稳韵雅的王芮芮笑道,“我听说蕲春侯府杨洪远一家因为不受蕲春侯所喜,所以基本上没有执掌府内产业。红楼欠款无法偿还的问题若是传到府上,这个杨泽恐怕又得引发府内一番轩然大波吧。平地为他父母再添负担。我要是那董司马家贵女,都不需要他主动拔剑表明界限。我自然都会和他说清道明。顺便一巴掌将他扇醒,父母养儿不易,希望他不要再为自己家平添重负了!”

    此番言论,众女立即嘻嘻笑笑起来,说,“王芮芮你当然看不上杨小泽世子,镇国公公子仪表堂堂,英伟不凡,又是存意境修者,对你追求攻势不绝,区区一个蕲春侯落魄世子,你何曾放在眼里,不过打一巴掌就太狠了呢,说到底那个杨泽眉清目秀的,你真舍得扇一耳光上去?”

    众女之间的议论纷纷,显然令俞小小心情更好,手挥了挥,阻断了众女不绝的言辞讨论,此时她倒是看到了侍女小碧手中发抖捧着的一个木匣子,似乎就是上次她寄出锦书账单的那封匣子。招手让小碧过来。

    看到小碧捧着盒子上前,沿路还有女子的笑声,“说不定啊,前去讨账的小碧就已经代你们扇了一巴掌呢。”

    小碧表情极为难看,颞颥的前行,“俞大家...我...”

    俞小小皱了皱眉头,有些怒意聚集眉梢,“莫不是那个杨泽为难了你,我好心给他些面子,让你前去跟他催讨,也是给他提个醒,下一次就找到他父亲杨洪远或者侯府上去。难不成他还敢对你不恭?”

    众人立即竖了耳朵,面面相觑而讶异,没想到这个杨泽脾气到了这般地步,连俞大家警告都不买账,这不是什么疏狂了,这简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他世子的身份还能挟持俞大家?殊不知以他现实的地位,简直如蚂蚁一般。

    “他的确对我不恭...他还说,还说俞大家您...我不敢说。”

    俞小小眼睛一凝,盯视小碧,眉头横起,“你如实道来!”

    小碧眼泪水裹在眼眶,几欲落下,颤抖道,“他说,他说您,是不是...红楼周转不开,穷疯了找他逼账...他立刻把金镑用盒装了给我...还多给了我十枚金镑...说是,说是什么‘小费’...他欺人太甚!小碧没有要!”

    小碧在一片瞠目结舌的寂静中,将手中木匣捧放在了俞小小面前桌上,木匣盖子打开,里面赫然整整齐齐躺着一枚枚金灿灿的金镑子。

    俞小小好半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桌上刺目的木匣子,然后双目一缩,怒冷道,“这里怎么会有一百五十枚金镑?”

    小碧终于忍不住,咬着嘴唇,眼泪水溢了出来,恨然道,“他说不需要你赦免之前那三十枚金镑,至于多出来的二十枚...算是付给红楼的利息...”

    “什么!?”饶是在大晔外交接待场合都泰然自处的俞小小,这刻都从座位上霍然而起,双目瞪圆,一股气抽冷子朝胸膛里面钻。

    周围诸多名姬险些都要摔倒。

    这个杨泽不光不把俞大家那30枚金镑的赦免放在眼里,对130枚金镑的欠款原数奉还,还等同于打脸般的多加了20枚金镑,美其名曰“利息”。面对这等不知道是少年郎疏狂还是彪悍的反击,一个个不知道现在的表情是笑着的好,还是哭丧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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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锦鲤和鲸鲨(二合一)

    杨泽用牺牲五彩琉璃樽重塑的两件半吊子灵宝,通过两下竞购,拍出480枚金镑的高价,除了王都最大的鉴宝商号抽了一成税佣,归还红楼俞大家,顺便多砸了一些出一口“恶气”,余在手上还有282枚。

    杨泽仍然能够想象得到当笃定了他还不上钱,还打算各种施压的俞小小看到那些金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和怒火,于是他就越加看那些金灿灿做工细致,柳叶半圆形的通用货币金镑顺眼起来。

    钱果然是一种极好的东西。

    作为货币的这种金子出奇的是很轻便,不似杨泽想象带了几百枚金镑在身上,那定然是负重行走很难过的情形。就连软硬度都和杨泽之前所接触过的金子有区别。赏玩得久了,就不免会横竖计算一下这些东西在眼下时代的购买力是多少。

    但最终他也没有严格的结论,总之两百来枚的金镑,恐怕就已经是王都一个普通三口之家几年的全部费用开销。

    人对金钱的贪渴欲望某种程度上是无穷无尽的。杨泽记得以前踏上大学的时候和一些创业已经成功的人交流,谈及对方一个月能挣到十万,他眼睛里永远充满了羡慕,心想自己有一天能到那样的地步,也就满足了。但后来短短几年,杨泽当真正达到那样地步,才发现仍然觉得远远之不够,当一扇可以随意捞钱的门打开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恨不得全身心的扑上去不分昼夜的挣钱,很少有停下来想想在这个过程中他是否不折手段,连灵魂都跟不上他行走的速度。

    若是一个普通人获得了塑灵师的能力,恐怕恨不得立即钱生钱,买下大量无用灵宝,然后疯狂塑造出品级高的灵宝物品出货,恐怕多腾挪几次,也能盆钵满盂。几乎没法也不需要抑制自己贪渴金钱的那种欲望。

    但对于杨泽来说,他早已经过了这样暴发户的时期,所以他懂得在这个过程中控制自己的贪欲,同时进行思考。在上林两三个月都少见7级以上灵宝的最大交易市场,突然之间充斥这么大批的优质灵宝,那么商号最初对他一概不问来历的缄默,就会变成另一种情况。

    会立即有方面展开调查,甚至可能大晔官方机构都会介入。再则之所以那两件7,8级灵宝能竞购到那样的价格,也是出于一个奇货可居的抬价心里,这实际上就是泡沫。

    如果他没有节制的批量生产输入市场,不光是令他处身风口浪尖,也会从而让人审视这些灵宝的实际价格,更给予其合理的价值。再难有暴利出现,这接下来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杨泽自然不会蠢到这样去做。

    目前的这些金镑,足够他应付不时之需,甚至目前修行所需要的丹补之药,都已经足够。

    更何况他现在的塑灵技巧仅仅回忆梳理出最初级的分解重塑,也仅仅局限于一阶灵宝。甚至灵宝品阶都不用达到二阶,就是一些灵气充裕的一阶灵宝,他体内的用以转换成灭气分解都不甚够用。还有更多塑灵的公式法则需要他重新记忆摸索。在各种实践中提高。

    现在杨泽每天身上都会藏一本小册子,用他看得懂这里没人看得懂的英语,记录一些关于塑灵的转换技巧公式,若是他灵光闪现想到一条法则,便将其随时用自制的炭线笔记录下来,这是行之有效他回忆线索的方法。说到底,他对这门技巧职业仍然处于破碎记忆的拼合阶段,想要完整回忆出这样一门浩大繁淼的学科,那是和修行之路同样任重道远的一桩大事。

    所以他仍然会去鉴宝号买一些价格不贵品级不高的灵宝,然后拿回来自己进行整合重塑,再出售出去,当然同样不会有太高品次,再重塑卖钱的时候便有些折损率,比如一个一阶1级灵宝的灵气重塑出三个零阶3、4级的灵宝,固然卖不到原来的价钱。但这些差价就当是他所付出的学费。

    随后这些天里面,他除了每天抽时间回忆练习塑灵技巧,也没有落下对身具的一门气海上阶功法云体术,一门存意下阶功法藏雪刀的修行。

    最后的晚冬即将过去,雨夹雪的天气越加绵密起来。

    杨泽立在自己的别院,站在那些自天地飘拂而下的雨雪中,然而奇特的是,那些令上林城路人都纷纷走避或者撑起雨伞的雨雪,却少见将他身体打湿,甚至衣物和头发上除了些许水渍和不甘落上的雨珠之外,溅落的雨似乎对他的身躯避之不及。只要仔细看,会看到他身体散发着种种热气,而那些铺天坠落的雨珠,自发地被他躯体的热气挡开,不甘的在近身不及寸许被吹走,剔透的雪花也随之被打碎。只有偶尔一两滴带着大势能的水珠能穿透这股自他躯体而发的热气,沾染到他的衣襟上面,留下星点水渍。

    云体术是一门利用真气激发各处穴位达到提高潜力爆发力和防护力的功法,现在杨泽掌握之后也只是下层,这门功法根据记录练到高层,甚至周身都会有气流护体,能反弹等闲的近身攻击。

    这些日子他的两个大哥在侯府都有事情安排,自然比不得杨泽这名暂时被人忘却的闲散人一枚。是以杨泽也少受皮肉之苦,得以更加潜心修习两门功法。且伴随着他体内真气的精进,功法也越加的纯熟。

    他于原地由静转动,周身的雨雪被缭绕带开,更多的扑在他身上,衣襟立时湿得更快了,但杨泽并不在意,而是快跑几步踏地而起,如同以前在球场三大步跨蓝一般,一拳照着别院的一座青石石壁挥出。

    一道雪白匹炼的刀气破拳而出,先一步轰中石壁,啪!得一声裂响,石壁外围的表皮翻飞,现出由中心放射的裂纹!

    杨泽落地,再连环转身轰出两记刀气。啪!啪!石屑飞溅。

    石壁落拳中心被打得凹陷进去,足有一个巴掌的深度!

    能够在气海境就施展藏雪刀这种真气化形的存意境级别功法。以杨泽的年龄目前可以说当真全王都都极为罕见,也不怪当初杨泽随手而发的时候令二哥杨文渊都为之惊异。

    和杨泽第一次成功施展藏雪刀只是淡淡的一层刀气不同。现在已经具备一个完美的雏形,雪白的刀气越加浓烈匹炼。只是目前以他气海境三品的真气存量,也只能发出三记藏雪刀。

    尽管如此,但身具一个存意境下阶功法,杨泽现在若是和他达到气海境二品修为的二哥杨文渊正面对敌,如果忽视杨文渊丰富的临敌经验,而他杨泽只要不是太二,几乎都可以稳操胜券。

    人类从第一次仰望星空,便注定了追寻文明终极真理的脚步永不停歇。

    这些玄妙之极的修行成果也同时在杨泽面前打开了一扇天窗。令他那颗对此天道玄奇之路探究的欲望也越加深刻澎湃。

    他追求力量,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力量,才能维护和抓紧他希望守护的那些东西。

    *********

    别院,晚冬的雨雪,有繁荣热闹和冷漠沉寂共存的蕲春侯府,总有一些人会被遗忘。比如此刻只顾着每天埋头修行,时而倒腾点灵宝进行塑灵同时研究点这个世界人文历史颇有逸趣的杨泽。

    今年的晚冬虽然迟迟没有过去,然而杨泽预言的寒潮果真没有接踵而至的降临,所以即便仍然有雨夹雪的天气,这个冬天仍比起往年好过许多。

    所以杨母程英也没有再为杨泽赶制那件抗寒内袍,偶尔也会在夜里熬一些冬汤给他端来,每天一起吃饭,言谈之间一家三口也都说一些逸趣事,那些曾经三口之家其乐融融的言笑气氛,似乎也无形中自以前整日的冷漠和争吵中苏醒回归了。

    特别看到杨泽再没有游手好闲,每天和王都一帮二三线纨绔子弟混迹赌街柳巷,反而成天琢磨历史人文典籍理学,甚至还看起了修行的一些纬经轶事。这种宽慰,对二老来说简直前所未有。甚至夜里杨父杨母也会说起悄悄话,“这个顽劣的孩子若早日这样刻苦琢磨,何愁春季的成人礼过不了?”每每如此,杨母程英便会点头,“现在也不晚,杨泽这般刻苦下去,谁说成人冠礼过不了七品困境...”

    生活中最大的改善,便是可能杨泽前些日子令府内长辈们印象的改观,是以侯爷在今年奖赏杨泽大哥二哥的时候,也同样为他开放了内库。

    虽然免费支领的东西不多,几床棉被,几盏过冬用的取暖油炤灯,十几斤灯油,没有修行天道一药难求的灵丹妙药,没有灵气充裕的雪山大吟酿。但也足以让大院这一隅旁落的杨家一角,领略到了一个温暖的冬天。

    然后晚冬就过去了。料峭的春光一夜而至。

    王国历333年,于此翻了一页,334年伴随着侯府的春节悄然到来。

    府内张灯结彩,整个王都一片喜庆,深宫的那位陛下更是下赦令,免去了数百名轻罪囚犯的牢狱之灾,又大奖东部治水州郡功绩,表彰和皖金边境战争得胜的左将军王诏,将强敌流霜国牢牢阻死在西部贡嘎山脉的右将军齐乐毅。一时德名深厚。

    那位大晔德昭天子治下尽管仍然灾祸年年都有,王国强敌环伺,官员系统腐败依旧弊病沉疴,谶纬修行之学亟待从基础进行改革...但也仍旧颇得民心。整个国民都希冀着大晔总会发展解决这些弊端,朝着贵霜陆洲的强大国家大踏步而去,这就是他们最朴素美好的愿望。

    **********

    依据侯府春节的清单理清给府内年轻一代的物用之后,在内库忙碌中捧着清单细祥的薛冉于春光里抬起头来,偶尔理一理云鬓,每每这个时候周围一些府内戚系子弟就会投来仰慕的目光,似乎希望她能朝自己这边多望上一眼。

    能受到家族内第一美女的青睐,这似乎是府内无数青年自修行之途更进一步之外最大的成就。

    但事实上外貌冷漠的薛冉几乎难以接近,不过一些自觉够资格,只有辈分不沾血缘的青年们也没少送薛冉礼物,她偶尔推脱不去接手,偶尔也会拒绝。

    被拒绝的垂头丧气,被收下礼物的则一时自觉离成功又更近了一步。但几乎没有人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薛冉会回赠礼物。

    在王都上林,追求所有的名媛贵女几乎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子追求女子的送礼中,若女方回礼,便表示女子亦芳心暗许。如此送礼之风成就不少佳话,当然也让不少人苦苦得不到回应而徘徊在青年之烦恼苦闷中。

    对薛冉来说,她或许会碍于情面收下一些关系较好青年的礼物,不至于冰冷冷的拒绝伤人自尊。但若是她回应,那意义就不一样了。这么多年以来,薛冉收到的礼物不胜枚举,但也没见家族青年才俊们有谁备受青睐,不过仍然有几位出色的卯足劲竞争。

    就算以杨泽眼光来看,薛冉虽然不及董萱,但也是少见的美女,特别是纱裙下漂亮的小腿,倒是极为耐看。

    “你到底在往哪里瞄!”家族内宴之前,族人侯宴大厅之中,薛冉再受不住杨泽时而扫视自己双腿的目光,冷厉出声,那股模样,大概若是旁边无人,她或许会飞腿朝杨泽踹过去。而以她气海五品的修为,杨泽应该是万万避不开她一脚飞踹的,恐怕跌个狗啃屎,薛冉心情才会好受一些。

    杨泽怔了怔,回过神来一时有些讪讪,毕竟是他不对,就算是在想事情,但毕竟也不能盯着人家女孩的腿看是不是。于是对她洒然笑笑,目光移开。

    而薛冉自进堂来就悄然在打量他,最近听闻杨泽的确有些改变,她前后结合内库给他一阵嘲讽他反倒并没有暴跳如雷的样子,觉得还真是如此。所以不免多注意了他一下,没想到看到那家伙正在瞄自己的双腿,

    又看到他这番淡笑置之的神情,虽然感觉他整个人的确不一样了,然而薛冉眼眸子里的怒意还是浮了上来,但随即愕了愕,又一闪即逝。

    杨泽今天穿了一件平日难得穿着的开衫,从她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角度,正好居高临下看到他脖颈一处有些淤痕。她是何等目光如炬心思细腻之辈,立即有沿着他锁骨几处位置看到相应的淤青,甚至联想到当日在内库看到他脸有些浮肿的模样,当时她自然而然对他讨厌便忽视了,习以为常的对他鄙视。

    但看这个样子,杨泽身上的这种淤青,恐怕浑身上下还有难以想象的很多处,近闻大世子和二世子冬假回来过后,突击训练过杨泽,难道当真属实?

    不过这等训练方式...杨泽的两位大哥是和他有仇么?最重要的是,杨泽真心甘情愿接受这种酷训。难道他当真转性了,真正对一个月后的成人冠礼产生了足够重视,希望合格通过冠礼,真正在府内获得被人承认的一席之地?

    她终于明白当日杨泽为何会寻到内库来,要那些补益身体的药草,而最后又索然的离去。

    这种顿悟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甚至心里有股酸涩不明的味道。

    但她并不为当初诋毁了他而后悔,这个小混蛋,这时候顿悟又有何用,修行之路缓步积累极为重要,他早干什么去了?

    *************

    新年宴席之后,便是一些族内年轻一辈的邀约聚首时间。

    而往往这个时候,就能分清楚家族内年轻人之中的佼佼者,因为一般这类风云人物,周围一般都围了不少人,谈论兴之趣事,谁受欢迎与否,通过这些一簇一簇的人群圈子就一目了然。

    比如戚系年轻一代中最有名的刘谦,此刻正被一众男男女女围拢,众星拱月般询问他气海境四品进境的心得和体会,以及几次家族长辈对他的一些交待,甚至有人怀疑家族上早为刘谦承诺了锦绣前程,让他心无旁骛的修行。只是这些哪能是他们能知道的。

    杨泽两位大哥被蕲春侯亲自拖住,他就自然而然形单影只。

    吃过宴在热闹的年轻一代人里面坐了一会,没有人和他有所交集,便觉得颇有些无趣,准备返回自己别院。路过刘谦一群人,就看到围拢的青年中裂开一个口子,众人随着刘谦的目光望向杨泽,随即他开口道,“杨泽表弟。”

    杨泽站定,朝他望去。似乎对家族戚系一些人明显表现出来对他不感冒的神态毫不在意。

    刘谦颇有些自得,上前几步,引得周围人随他一同移步,这番感觉,直让他体会到一种地位带来的快感。要知道面前的杨泽可是嫡系的世子,但侯府之中,历来都是以能力和实力说话,是以眼下他虽然血缘上和蕲春侯的联系,并不如杨泽,但已经成功用天赋和资材凌驾杨泽之上。在家族长辈中有口皆碑。

    刚才他一直默默注视薛冉,同为两大新星,实际上刘谦也是侯府内对薛冉最有追求资格的人。但刚才看到杨泽看薛冉双腿的目不转睛,又看到薛冉原本正待发怒,又似乎想到什么的恻隐之心。极让刘谦为之不悦。

    他皱了皱眉,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道,“不是我说,我这个做表哥的,虽然只比你年长一岁,但我仍旧还是要教训你几句,你一天好逸恶劳,不求上进,这也罢了,还在红楼船舫当面念出什么‘几曾着眼看侯王’来,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族内人兄弟姊妹之间,自然不便对你说什么,但你听听外面那些对你的风传,你也应该有所觉悟。早该脚踏实地,做你应该做的事情,不要整天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话说得隐晦,但是提点警告之意明显。以他现在在家族蒸蒸日上的地位,只怕很快就会大肆培养,过不了几年,侯府里面一些产业和话语权自然也会向他倾斜,那时候杨泽的地位就更不可堪比,虽然不至于暗地整治你,但上有所好,下必甚之。到时候你杨泽日子过得困难,和同龄人越比越差,可真不能怪其他人。

    而更隐晦的一层意思,则是让杨泽最好注意自己现今处境,虽然和薛冉血亲上面极为微末,但不要做白日梦有所奢求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永远都是虚无缥缈的。

    刘谦说完,半晌后,才咂摸出这番话一些隐秘味道的杨泽咧咧嘴,“你是不是有毛病?”

    随即在众人发怔中道,“这能是同样的事情吗?就像是侯府圈养的锦鲤,你追求的不过是每天能摆摆尾巴,准时游到沙层底部吸食主人喂养的肥料,在一群人围观的时候摇摆身子显示自己那身肥膘和光鲜到毫无用处的色彩,以博得某些怪癖似的满堂赞美。你的所谓追求,能和海洋里在某一条洋流之上为了霸得食物链顶端,以厮杀为乐,择肥而噬,嗜强而食的鲸鲨相提并论吗?不要在我面前展示你可笑的这些理论,那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像侯府里那些光鲜无用的锦鲤一样,你所不能理解的虚无缥缈,那是你倾其一生也达不到的地步和境界。”

    当一个人和你不在一个层次,跟其解释再多,也只会是对牛弹琴。就像是狼会和羊一起讨论爪子如何变得锋锐,牙齿如何变得尖利吗?不会,狼会用撕裂一只羊来保持爪子的锋锐,牙齿的尖利。

    杨泽记得这个刘谦,在王侯府破的时候,倒也算是一个人物,并没有如大部分年轻人般落荒而逃。而是至死捍卫,但毕竟是一条圈养在家的锦鲤,如何能匹敌那些觅食的猎杀者,只是悲壮的螳臂当车而已。

    杨泽说完,发现刘谦一众人表情变得极为难看,显然是因为杨泽这番话,竟然将他们比作肥膘的锦鲤,一时一个个气瞪鼓涨,想反驳,却又嗫嚅到不知从何反驳起。当你遇上一个废柴的人竟然恬不知耻堂而皇之将自己比作鲸鲨,其余人比作空有其彩锦鲤的时候,也是这种不知如何反驳起的憋屈。

    “鲸鲨只会用实力来证明自己,而不是用逞口舌之快,那样和空有其表的锦鲤又有何区别?”一个冷漠的声音从旁响起。

    杨泽转头看去,薛冉正环抱双手,冷目望向自己。

    杨泽心头一阵火起,心想这女人怎么屡次针对自己,本欲不愿和她计较,她还不依不挠了,是不是要将其制服狠狠打屁股才会知道自己的厉害?

    看到薛冉出现,刘谦等族人子弟立即有神清气爽之感,特别是薛冉目前还是他们的立场,直让刘谦觉得心情大好。

    而随即就看到薛冉莲步轻移,长身来到杨泽面前,将手中一副用粉色手绢包裹好的长匣子递给他,眼眸子依然清冷,“这是你上次在内库要的东西,你谨记得你说过的话,鲸鲨要用实力来证明自己。成人冠礼上面...好好努力吧,说不定我会期待的。”

    随即薛冉转身即走,带起一阵香风,在几步远的地方顿住,转过头来,依旧毫无情绪的道,“不过,你仍然欠内库那些银钱,我会记录下来,然后申请从你成人冠礼之后的食俸里每月扣除。”

    杨泽捧着手中包装很好,还依旧带了些兰花香气的木匣子,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愣了愣,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一时又觉得这个薛冉刚才那番公事公办的样子倒也颇有些可爱。半晌洒然而笑,也不理双目发直的刘谦等人,自顾自依旧是那副淡闲背影的离开。

    留下诸多族内子弟面面相觑。

    半晌后,一人喏喏道,“刚才...我没有看错吧,薛冉姐...”他吞了吞口水,“竟然亲自送了杨泽礼物...?”

    有人依旧愣神,道,“据说小的时候...杨泽曾欺辱过薛冉姐,当时...是很荒唐强亲了她的脸,那次闹得很大,薛冉姐都告到老太爷那里去了...薛冉姐从来就这样一幅冷冷冰冰让人看不透她想法的样子,该不会,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对以前...”

    随即又有人扯了扯说话人的衣襟,示意脸色越来越暗沉的刘谦,于是众人也就收敛不多说一句。

    刘谦脸上的暗沉在疏忽间收回去,不愧是家族悉心培养的下一代戚系顶尖人物,城府内敛,对众人笑道,“既然杨三世子有此雄心,我们应该和薛冉姐一样,表示支持才是。”

    他一番话说得漂亮,暗指薛冉那并非送礼,只是一种对他的帮助。立时也将自己摆在了和薛冉同一种看法和战线上面,无形中亲近,也有不和杨泽一般见识的大度。

    众人又回复了有说有笑,仍然有暗骂杨泽之前那番疏狂。

    笑着转过头去,看往杨泽刚才离去的方向,刘谦的内心也忍不住冷哼出声。

    心想那个杨泽既然自比自己是鲸鲨,那么这个月底冠礼到来的时候,他真的想看看此蠢材如何有自称鲸鲨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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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许接下来的情节是大家想不到的。我会尽力写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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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战(上)

    “青蒲花药熬出的汁水做底液。凤尾草总共三株,分别分为三次服用。石南叶在熬煎后期磨碎撒入,建木树芽则先通过八分火候的烘焙一日,效果最好。海檬果实际上最固元培神,都可以当做果蔬来吃...”程英梳理灵药,然后在自家的小炉中熬炼。

    杨泽看到自己母亲十分下细,凤尾草都是用的井泉水来回洗了多次,才用干帕子擦拭干净,留作练药备用。

    程英很悉心的鼓捣这些灵药,动作都很谨慎,毕竟她也知道这些灵药的珍贵程度和价值。

    杨泽成人礼到来之前,这些灵药若是有一丁点帮助和发挥应有的效果,都是极好的,是以程英也都不敢怠慢。只是在为自己儿子熬制这些灵药汤的时候,时不时抬起头来,带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问,“这些灵药当真珍贵,所以我知道这份礼物的昂贵,我听说薛冉那孩子作为内库副管事过后,一向都不曾给他人开过绿灯...那她又为什么偏偏对你特例?”

    当天薛冉当众给他灵药匣子,在场一些叔辈姑婶别看看似在私下聊天闲扯,然而对年少这些人的动向可是当真掌握得清楚,看到薛冉的举动,都相当于一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中。最近热议纷纷。也不怪现在程英对杨泽似笑非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因为我比较帅?”杨泽心忖只是薛冉最后一句赊账的话没让你们听到罢了。当然,杨泽自然也不可能让父母知道,毕竟他手中还握有两百多枚金镑,都不用等到成人礼,找个时间就可以全数奉还,一些灵药的钱,他还是给得起的。

    程英只当杨泽那种脾性又来了,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到杨泽脖颈露出的一些淤青,声音温和道,“董家的事情过去了,也就不想了。现在薛冉又送这么贵重的礼。接下来月底,你总别让人家女孩失望。”

    怎么每个人都看自己有问题,杨泽满脑子的雾水,都赶紧拿了炼制熬好的灵药离开,避开自己这个母亲目光中的“丰富内涵”,自顾自回了别院。

    因为灵药的存在,炼药便是当今一种很盛行的技能。而灵药本身也超越了治病这种基本功能,在人体各种方面都甚有奇效。好的炼药师提炼出来药力强劲的灵汤妙药,极品一些的可以提升修为,有些还能在短时间内激发出人体的生命潜能。灵药也是当今繁衍的热门,几乎谁都能熬制一手药水。就算自己母亲程英也是如此。

    一贯认为是药三分毒的杨泽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灵药和他印象中的药草绝对有天翻地覆的改变。但也达不到太夸张的神奇境地,像是他大哥给他的那粒能提升修为的珍贵“元丹”,几乎和铁甲的兵戎,大晔的骑士,民众的宽厚,陛下的德仁一样,算是大晔国最有价值的事物之一。每年王都最大的秋道学院最多给出去不过十来粒,都是给全王国修行方面的精英,可想而知其珍贵程度,这东西不是遍地都是。

    所以也达不到杨泽那种服用了薛冉灵药之后一夜修行数以倍增的情况发生。

    只是青蒲花药有温经洗髓的作用,石南叶有祛风之用,凤尾草和建木树芽都有清淤活络的功能,再加上杨泽本身能极大从外部汲取灵气的【引气术】,所以能最大程度的榨干吸收药性,所以身上的淤青好得奇快,没过几天时间,就淡得几乎看不到了,同时因为能最大程度吸收灵药中的灵气,一定程度上也超过了雪山吟酿的作用,达到极好的辅助效果。

    他气海三品的真气量日益攀升,几乎都隐隐有能冲击气海二品的气候。

    ***********

    杨泽有时也会拔开那支瓶塞,嗅到青花瓷瓶里喷薄的清香,感受到那粒秋道学院珍贵的“元丹”在瓶子里晃动真实的滚碌感,就会从心底开始痒起来。

    也不知道这粒元丹是由什么做成,总归每一次闭好瓶塞,再拔开,总是那种新鲜喷薄的清香。似美酒佳酿,如岁月窖香。

    毫不因为时间而褪色,直引得杨泽心神不属。

    他终于明白自己仍然是个俗人,他所有刻苦奋斗的理由只是因为没有捷径可讲。正因为知道修行之路的艰苦,所以现在有一粒吃下去足够一跃之间至少提升两个品次的宝贵元丹,他如何不为之心动?如何不日思夜想。最重要的是,那只青花瓷瓶每日还贴合着他胸膛安睡,那瓷瓶温凉如水,这就像是整日抱着个黄花大闺女轻薄,但始终忍了又忍,不能狠狠将其推倒的挠心火热感。

    相对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而言,他现在急需要力量。

    “问题是我现在已经感觉气海境第三品日渐涨满的真气量,距离第二品已经并不遥远。总觉得只是一线之隔。你们又说过,元丹能提升两品的能力,只怕现在吃下,就从三品翻到二品,又从二品翻到一品,但仍然是亏了...”杨泽对来询问近况的两位大哥肉疼的说着。

    这些天杨阙和杨文渊已经即将过完冬假,参观侯府成人礼之后,就将立即返回王都秋道学院继续修行。现在全侯府各家各别院年青一代上上下下多少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每天去往家族书室,还有演武场的人都比平常多了太多。看得出家族年青一代,都在为奋斗出前程而拼命修行。

    这样的气氛之下,杨阙和杨文渊办完家族内的事情,自然来找上杨泽。在大环境下,即便两人早已经通过了家族成人礼,但仍然能感觉那种空气都紧迫的味道。

    杨泽又继续解释道,“而如果我能短期内突破进入第二品,那个时候再来服用元丹。岂不是能一夜之间,踏入存意境的境界!一夜之间,我就将突破到玄奥的修行高塔第二重楼上去!”

    此刻春光正好,府内林园百花齐放。

    杨泽在这种环境下,双目放光的盯着大哥杨阙背后的那柄古剑,“这岂不是说,我也有玩这种遥控飞机的资格?”

    他对当时在雪山之上,杨阙一剑之威大有感触。当日在红楼船舫,长春候世子赵晋,王都蔡道林,曹成刚等人,对杨阙背后的那柄似乎随时会跳出一击长剑的畏惧,他都看在眼里。

    那便是存意境修行者的其中一个神通。这等依靠天地间无形联系御动方外之物的强悍,简直是装13和说难听点孤芳自赏,说好听点便是成就感的极佳利器。

    作为一个没有没有无线电,没有认知磁场电力场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能量能遥控那柄方外之剑,对杨泽来说,这就是能让他想起来心脏都会钝然一跳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他有一种居里夫人发现镭元素那刻的虔诚和激动。他觉得自己真他妈像一个伟人。

    却发现杨阙和杨文渊像是看怪物似得把他给盯着。

    杨文渊率先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气急道,“贪欲,贪心,当真是修行之人最大的原罪!以前我认为院长说的这句话是在放屁,现在才发现实在是金玉良言,用来形容你再好不过!你才突破气海境第三品多少日子,从上次你毁了我那件衫袍以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难道认为你比大哥杨阙的资质更好?竟然大胆妄言到要突破第二品!都说你无耻,现在看来真是如此,亏你还能恬不知耻的说你自认为距离第二品已经并不遥远...你知道这当中的差距是多少?就算你从现在刻苦行功努力,也要数以倍日的时间,两三个月之后能突破已经相当了不起。当真以为资质好些点你就为所欲为。贪,你很贪。”

    杨阙也于此刻开口,大概杨泽让他都丢了往日大世子沉稳的气度,也要插上一口踩这个妄言的三弟一脚,“还有,我背后的是一口月刃剑,并非是什么遥控飞机。你不光狂妄,贪心。而且还很无知。难道不知道因为修行每个人阐述的真理不同,他所晋入到第二重楼的结果便同样会不同。每个人晋入修行高塔第二重楼存意境的感悟都不一样,那么你又凭什么认定他们觉醒的能力会一样?我觉醒了遥控剑体御物的能力,于是这样的人被称为剑修。而有的人有了更强的气海,可以修行更强以气化形的功法,这样普遍被称之为气修。还有的人身体可以承受更强的负担,从而可以修习激发身体潜能以爆发出强悍体术的功法,这种被称为体修...如此种种,叫法有太多不同,都是因每个人达到存意境觉醒的不同神通而定。”

    说罢,杨阙敦厚的眼睛微眯了一下,不甘心得再道,“你或许有一天能达到存意境,就算现在服用元丹,最快也要一两年以后去了,至少绝不是现在!”

    杨泽面对这两兄弟不甘心的打击报复,颇有些气紧。心想这是否是某种阴暗心理,因为修行之路他们吃了太多苦头,所以也必然想见到旁人和他们吃同样的苦头和消磨的时间,尽管这个人是他们的三弟。

    这该是怎样一种天怒人怨的阴暗心理?

    杨泽觉得自己的修行速度的确有些快了,想来能有这样的成绩,除了外部那些昂贵的灵药,自身能榨干吸收灵药每一滴药性的能力之外,恐怕就是每天入夜他睡在床上便会自发运功的凝气术的功劳。

    看到杨泽默然不语,两兄弟的阴暗心理似乎得到了极大满足,然后又凑上来勾肩搭背,笑道,“尽管修行之路你任重道远,不过现在成绩,足够让你在成人礼一鸣惊人,现在不用这么拼命,走,带你去一个地儿放松休息一下。”

    杨泽下意识想躲,因为两人每一次声明带自己去的地方,都实在是太让他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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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战(中)

    上林城可堪媲美红楼的另一个地儿是岩春馆,但岩春馆并不是青楼,只是一个夜间烹茶清谈的场所,或许还是一间需要足够身份地位才能前往的餐厅。而王都几乎所有世族官员都会以能前往岩春馆为荣。

    并不为其他,单因为岩春馆,是全大晔国都颇受民间和王国高层推崇,那位和皖金打了二十年仗,在强悍蹂躏了多个邻国的皖金铁骑面前也不落下风的左将军王诏,王家的产业。

    这些年王诏和皖金数位榜上有名的名将来来回回,互有输赢,然而传到了王都,那些败绩也就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或者成为民间戏院用来铺垫高潮戏份的前一个低谷。

    大晔国民不喜欢悲剧,特别是影射现实,自然所有人都希望王诏是当今大晔无敌名将,仍然可以一次次抵御皖金的那些虎视眈眈。因为若是王诏这个屏障去除,那些号称直捣上林的皖金铁骑和皖金国家学院培养的那些修行者们,又将由谁来抵挡?

    “王国仍然有另一名将,右将军齐乐毅。若是论胜率,对抗贡嘎山以西流霜国几位著名将领的齐乐毅比起左将军来说要高一些,这是否证明了若论军事才能,大晔左右两大名将之中,齐乐毅要更胜一筹?”

    “角度不同,怎么可能并行比较。”有力挺王诏王将军的人道,“大晔历来重视贡嘎雪山山脉地带,从来视为兵家之重,军工重地是有上百年的基础累建,齐乐毅将军又占据高地优势,退有军事堡垒防守,进有地势之助,是以流霜国如此强敌,也无法得以寸进,讨不到丝毫便宜。而王诏将军和皖金冲突之地大多都是平原地带,无险可守,无利可攻。对上皖金铁骑,能双方半斤八两,还能讨得便宜,已经是相当的了不起了。”

    此刻的岩春馆之中,一场王都高层贵族的聚会正在诺大的茶厅进行。此类私下讨论三五一簇人之间不绝于耳。

    到场的足有二三十人,来的都是王都一线贵族公子,众人中各有个性,谈吐不凡,能有这样面子一力举办这样聚会的,正是大晔那位镇守边境左将军王诏的儿子王征。

    杨泽和自己受邀的两位大哥参加到这个茶会之中,这次几乎也是被两人强架过来。听王征说了几句话,觉得这个左将军王诏的儿子大概因为其老子在大晔的声望地位,从而颇有些高傲。

    就连接待他蕲春候兄弟三人的时候,也比较傲慢。只是淡淡打了两句招呼,而对于他杨泽这个王都颇有些“出名”的纨绔闲人,更是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

    倒也不怪,王征父亲这么多年为大晔居功至伟,作为子女,傲慢点甚至不把很多人放在眼里,也不足为奇。说到底,他杨泽若非是两位大哥,根本不上“档次”和他交流。

    杨泽自然也没有把这个王征的态度放在心上。茶厅很大,人数众多,除了王征作为主人家时而高声主持一下,抛出几个话题众人一起清谈。

    大部分人也席地和周围人攀谈。一时茶厅窸窸窣窣不断。

    这样的王公贵族间聚会倒也是经常进行,只是这等规格的,一般也只有王征才能号召得出来。

    ***********

    杨泽和两位大哥坐在一处,杨阙和杨文渊还在和身旁的人笑谈。他插不进去,倒也只有从旁细听那些有关大晔两大名将的事迹,倒也津津有味。

    “王诏将军犯过几次公认的错误,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相对而言,齐乐毅的确军事才能要高过一筹,这无可厚非...全王都都知道大晔两大将军,王诏修为上要高上一筹,齐乐毅兵法强一些,互有长短。王诏将军本身就是位天玄镜高手,皖金国的那些修行者要对付他,只怕都相当困难。秋道学院在将自身的优秀精英学生,派往前线保护两大将军的人数之中,的确是派给齐乐毅将军的人要多一些,这不是什么秘密,同时每年保护齐将军的阵亡人数也是最多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说话的人坐在杨文渊身旁,名为张之洞,是二哥杨文渊最要好的死党之一,眉清目秀,谈吐儒雅,使得人很难不对他生出好感。

    原本正说着那些将军们的事情,此刻却适时闭上嘴,戛然而止。

    一个双目细窄,看不出任何特点,极为普通,但穿着也算华服的年轻男子走进了茶厅,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杨泽身边坐下。低声道,“兄弟,之前的事情我早知道了,你身上当真厄运不断,本来这段时间我想来找你,可无奈家里管得太紧,我后来给你写过信函邀约,几次你都不曾赴宴,嗨,如果你还在郁闷,到大可不必。没了女人,还有哥们儿。”

    这番话说得杨泽大感极为亲切,这才回想起来这人是谁。

    堂堂王国右将军之子,齐建霖。若是平常路上碰见,保管没人会认为他就是那个镇守西部贡嘎山脉,令流霜国恨之入骨齐乐毅上将之子。

    齐建霖和之前的杨泽不同,他是真正的很想刻苦取得进步。然而终于是修行资质的限制,到目前为止也就是个气海境七品,和杨泽并称两大废柴之一。

    不过和杨泽的脾气不同,齐建霖却是天生好脾气,但这种好脾气却生生让人有很想欺负他的冲动。是以齐建霖倒也很为受气,尽管是将军之子,但谁都知道齐乐毅重点培养的是长子,对于他这个次子,几乎都属于放弃了。他就算是有时候,也时常会被蔡道林那帮人找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过齐建霖倒是一直都将杨泽视为最好的朋友。

    齐建霖到来,周围人的目光只看了他几秒,随即又转开了头去,有些人微笑,想必是看到杨泽和这个男子这对组合,当真是配齐了。

    在主座的王征原本一副舒懒谁都不会正眼去看的样子,这个时候双目一亮,起身正色道,“建霖,之前约过你几次了,没想到我这岩春馆,你最终还是来了。”

    虽然是大晔两大上将。但旗下家业却又很大差别,王府发达富贵。齐府相对弱小,至少就没有眼前这壮观可堪比红楼船舫的处所。王征这番话,自然有刺激的意思。

    齐建霖撇撇嘴,看向杨泽道,“我是听闻我杨泽兄弟在这里,过来只是和他喝杯茶的,倒是对谁开的茶会,并不感兴趣。”

    周围不少人竖起了耳朵,一直听闻齐建霖和王征不和,眼下看来又会闹点不愉快。

    王征眼睛眯了眯,随即干笑道,“原来如此,你和你杨兄弟,倒是当真配齐了。”

    这话引出一些窸窣的笑声。暗喻两人在王都闻名的身份。齐建霖眼睛流出一丝恼怒。

    杨泽两位大哥都皱了皱眉,旁边儒雅的张之洞已经先一步起身,在众人目光中鞠一躬,看向王征笑道,“当今大晔,唯有两位上将军是国之砥柱。王将军破敌皖金边境,阻挡皖金铁骑践踏大晔江山。而西雪山有齐将军阻敌国门之外。大晔两大上将,缺一不可,这是常识。王、齐两大将军在前线联手阻我大晔强敌,而我们晚辈如今安处平静的都城,是不是更应该团结一致呢。”

    张之洞一番恰到好处的劝解,引得众人纷纷点头,不免私下对这个张之洞更高看了几分。就连齐建霖和王征,脸上都掠过羞愧之意。再不多逞口舌之利。各自安坐。

    不过话说回来,张之洞儒雅,又和长得令女人都嫉妒的杨文渊是最好的朋友,两人站在一处,会让人生出“登对”的错觉。

    杨泽深深看向这个儒雅之极的男子,和他有所触的目光对视一眼,两人都虚空拱了拱手,算是相互间礼貌的回应。

    ***********

    “董萱,董家小姐到。”茶厅之外的唱诺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有些人眼神还带了三分期待。

    一身蓝衫的董萱,正和几个王公之子言笑晏晏之间,风华绝伦的迈步而入。

    整个大堂似乎都一时生机盎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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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战(中)

    董萱一走进入,杨泽立即发现周围很多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之前的事情在王都也算是沸沸扬扬,只是近期众人将视线都放在了董萱和赵晋的传言上面,基本上淡忘忽略了杨泽。毕竟这也算很顺理成章的事情,王都高层舞台上有很多的圈子,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上演不同的戏码,来来回回,忘记一个人远比记住一个人更为容易。若不是杨泽当初在红楼那一出,恐怕众人会把他遗忘得更快。

    对上林的贵族们来说,最失落惶然的事情并不是别人记住了自己的出丑,或者某次不体面的表现。而是逐渐被大众所遗忘,那代表着权势的衰减,地位的丧失。

    不过杨泽本就不在乎这些,对此安之若素,更希望所有人都觉得他人畜无害才好。

    杨泽看向自己大哥,杨阙摇摇头,而二哥杨文渊也耸耸肩,示意对她的到来并不知情。

    齐建霖从后捅了捅杨泽,还以为杨泽现在见到董萱,必然会极为郁闷,低声道,“不要紧,天下何处无美人,兄弟我相信你未来必然能遇上更好的......不过话说回来,全上林能有董大小姐这番容貌气质的,恐怕也屈指可数,”说着又揽过杨泽的肩膀,叹道,“算了,现在全王都觉得够的上资格从赵晋手中将她抢走的人数不胜数,我们自然不是那一类,今朝有酒醉今朝,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才好。”

    杨泽哑然,心想你这小子算是安慰我,还是变相用软刀子捅我?当下恨不得两脚把这小子揣走。实在很难想像这副猥琐的样子居然是那位大晔国军事无双的齐乐毅之子。

    董萱迈步而入,周围到没有什么夸张的众多世子贵族狗血的对其追捧献殷勤事情发生。但现场气氛确实因她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也就仅是这样,都让在场一些女子颇有些嫉心或者慕然。

    一向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王征更是亲自下台来,和董萱并立而行,直到将她送到座位上面,表现出傲慢的他极少出现的热情。董萱一家是军部高官,和王征同一系统,可以说自小便认识,双方之间关系极好。甚至王征的一些朋友,都要通过他认识董萱。

    “之前还以为你不会来,所以我今天这个岩春馆里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才想到以往我们在这里喝茶,都是有你的,今天你不到,反而缺了些味道。”顿了顿,王征朝杨泽那边看了一眼,又低声续说,“你今天来可不要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情,而导致心情不好,这可不像是你董大小姐的样子。”

    “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样子,”董萱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看到杨泽在角落的样子,回过头来,红润的唇角上扬,对王征笑道,“如果你了解我,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我从来就不会为一些无谓的事情生气。”

    陪着董萱一同到来的闺蜜张茶儿也随即接口,气冲道,“本来就是,他杨泽该不会当时那样做就是为了赢得印象分,让人觉得他伟岸高大,从而令我们家董萱对他刮目相看?”

    王征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回到主座。而伴随董萱到来,全场明显活跃许多。

    她颇懂音律书法,见闻广识。落座之后,和众人娓娓交谈,声音婉转而动听。其形令人如沐春风,其神绚烂如夏花,甚至就是闲聊间看她的轻颦浅笑,都是一种享受。

    谈到中途,有人甚至旁敲侧击的希望深挖她目前和长春候世子赵晋何等关系。

    但每每提及到赵晋,董萱都会或腼红带过,或微笑不语,避而不谈,但只是这番神态,都让不少人胸臆里有某种难耐的心痒起伏。能真正采攫到这朵王都贵媛,都是上林很多男人的梦想。

    如果这样的殊荣降临在赵晋的身上,那么王都上林城估计一夜之间会有太多醉酒天明的愁苦少年,会有太多仰慕青年的爱情没有发泄出来,以至于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

    看着董萱在几个世子明显有亲切仰慕之意的言语下应付微笑,张茶儿就皱了皱眉,抽了个空从她耳边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你不希望蕲春候府对你施压,而你又和因此和赵晋世子在一起了。那赵世子不过二十四岁,就是气海境第二品的修为,天赋少见。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很好,十分之好...”

    董萱狠狠的瞪了张茶儿一眼,担心这幅样子破坏形象,又立即回复淑女的样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茶儿道,“问题在于,既然你早有了打算,那为什么今天听闻那个杨泽在这里,你还专程过来一趟。虽然我明白你不会肤浅到将红楼上发生的事情记进心里面去,但是今天你也不用专程因为他过来一趟吧。难道当时他那副样子真的让你对他改观了?”

    董萱螓首微垂,轻轻摇头,道,“他在这之后,顶受了很多压力。他父亲本就不受祖父所喜,杨泽修行资质也极为平庸,再加上我的这种选择,让他家在侯府之中地位更为恶劣不堪,恐怕都抬不起头来...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而我也有必要尽我所能的去弥补些什么...”

    **********

    接下来又有很多人力图缓和杨泽和董萱之间的关系,拿两人说笑,一时气氛起来了,双方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僵的感觉。

    因为董萱一行要早些回府,是以茶厅里和众人聊了些天过后,就随即起身和众人告别。

    杨泽就看到身着淡绿衣裙的张茶儿来到自己面前,脸上表情很不情愿的道,“她想和你私下里说几句话。”

    杨泽放目望去,和众人道别后的董萱正站在茶厅外的庭院之中,淡蓝色的靓影透过清扬的纱帐若隐若现。

    杨泽在身后茶厅一众人竞相猜测的“咦”然中走出来,面色平静的来到董萱面前。

    董萱瞥了他一眼,却对他这幅样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在茶厅之中的时候,提及到赵晋,她曾注意过杨泽的表情。

    谁知道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咬牙切齿,或者任何的不自然,或者神情的晦暗。而是很平静,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他心思波动的样子。

    一种低落的感觉袭入董萱心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暗暗恼怒。

    两个人沉默的向前走了很久,眼看着似乎在走下去,恐怕就会这么沉默的分道扬镳了。

    董萱眉毛轻轻挑了起来,像是从小到大不加掩饰的那样,“你就不会说点什么?还是从那天以后,你就成了哑巴?”

    杨泽苦笑了一下,“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董萱那对蓝衫下明丽的眼眸瞪视杨泽,眼神里有些愠怒,但随即提醒自己要冷静。

    于是冷声道,“知道你很快就要参加家族冠礼,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希望你能够抓住这个转折点。不要错失让别人重视你的机会...前些天腾出一件物品,我不需要,横竖不知道应该送给谁,我想或许对你接下来的成人冠礼会有些帮助。”

    随即董萱从袖子里拿出木匣,递给杨泽。

    若不是看到董萱那双修长莹玉般的手,以杨泽的性子,或许是不会去接这个她口中横竖不知道送谁最后才打算给他的东西。同时也心头立时想到这女人心思细腻,知道送礼代表的特殊含义,是以专程将他叫到外面,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从而也不会让人误会她半点行为动机。

    这样一想,立时让杨泽意兴阑珊,把玩着手中的木匣子,嘴角扬起,道,“这算是一种施舍,还是对我这个失败者的同情?”

    董萱眼睛里再忍不住腾出怒火,一对眸子都锐利起来,冷笑道,“杨泽,你可以不要,也可以随便送给别人,甚至可以随时丢掉,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当然,恐怕不需要我的帮助,你也是能够顺利通过成人冠礼的。我倒真希望你能有这样傲慢的资格!”

    说完董萱再不理杨泽的离开,在岩春馆的大门外面,早已经有闺蜜张茶儿等候多时的华丽马车。

    仍站在庭院的杨泽,望着那个傲慢的蓝衫少女转身离开之后半晌,才苦笑着摇摇头,随手揭开手中的木匣子,伴随着盖子的掀开,他的表情先是微怔,随即愣在原地。

    木匣子之中,赫然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在鉴宝号卖出去的那只灵阶8级灵宝——“野猪手套”!

    杨泽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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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章修改了一下。如果看到更新,不要讶异。

第二十三章 战(下)

    一夜春雨挟风雷。

    依然是那座风雨中的上林城,依然有港口忙碌的盐帮,仍然有溅雨之中飘摇的船坊,有多瑙河延伸向出海口的王都沿路灯火和繁荣的绘卷。

    酒楼有日夜不眠的酒客,有温在炉子中散发热气的酒香,有沿路不慌不忙避雨的行人,还有王都并不少见贵族的宝鸾马车,以及那些兵器坊和灵药铺,总是带着淡淡祥瑞的光芒。

    仍然是那座岩春馆。左将军王诏之子王征在此大宴三日,这三日之中,岩春馆那即便是王都上层贵族都一座难求的雅间概不开放。只有王都不少豪阀贵门中出位且具资格的人才会受邀列席。

    于是昼夜通明的岩春馆,便因为王征的大宴三日越加成为上林不少人热议的焦点。

    尽管春雨如油却不要钱般坠落,但仍然能看到王将军家产业的岩春馆在雨夜里露出雄伟的轮廓,门外的车鸾如流,停放原处的,还有不停到来的,亦或者从馆内出来登上车离去的。但前一辆马车刚走,后一辆更为豪华的便随即到来填补空缺,自然有锦衣华服的青年或者女子在旁人扶送中迈步而入。

    岩春馆对面是一条上林的商业街,街上有个不大但精致的茶铺,这几天里面,茶铺里总会有个少年准时到靠窗的位置,点上一杯上林闻名的汤沟采茶。

    因为太习惯于少年的多次出现,也不显眼,倒是很容易就会将他忽略了。

    此时这位青年早习惯了店老板给新到的客人讲解每年只有这个季节能喝到的汤沟新鲜采茶,一夜春雨溢茶香,品着桌前的新鲜茶,但杨泽的心情却并不是如此新鲜,相反略微有些沉重。

    而这份沉重压抑中还隐约透着某种兴奋和血液阵阵潮涌的感觉。他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轻而激烈的搏动。

    这已经是他自那日茶会过后,第七天出现在附近。这七天里面,基本上没有受到岩春馆任何邀约的他隐藏在夜色之中,静静的注目着那座夜色里壮观庞大的建筑。

    有的时候走神,会觉得那里光怪陆离,无数人鲜衣怒马的出现离开,在那种极度奢华的场合之中,聊风月和那些隐藏攒动在平和之下的阴险与战争。

    这些日子之中,他一直在观察着大将军王诏之子王征的动向。

    杨泽并不能毫无阻碍的出没将军府,所以别人的衣食起居他是不知道的。只是他每日的住行规律,杨泽却是掌握得清清楚楚。

    搁下茶盏,那座大将军在上林的最大产业岩春馆里面的宴会似乎也接近了尾声,看得到陆陆续续的男男女女走出,上了各自家的马车,然后岩春馆外面各种的豪华车驾四面八方地散开去,有时看来,似乎也能算得上一场王都的别致风景。

    等到外部的车马走的差不多之后,那一头有些动向,一驾有两乘雪白上好良驹,粱木精雕细琢,手工大气匠栋,一看就气势不凡的漂亮马车,才搭载了内里的贵人缓缓起行。

    因为马车加注了灵符,所以车辊辗压在上林大街的青石板路上,并不如想象中的沉重,且宝马良驹前行并不费力,马车也比普通的车驾更为快捷。

    看到良驹马车出了岩春馆,行入了夜色之中。

    杨泽丢了一枚银钱,然后起身,整个人裹入长衫里,没入茶铺外的烟雨之中。

    那位上前来取走银钱的老板,会看向那个几日里喝茶的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汤沟采茶虽然是上林城的极品特产,但因为少而昂贵,一杯盏茶也要一枚银钱,这可不是寻常的少年郎能品尝得起的。更何况这位少年还一个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对外时常走神的观望。

    但随即揣摩少年行为的老板又很快摇了摇头,尽管新鲜采茶昂贵,但他自有信心自己这个茶铺比起那几家上等的茶铺价格要便宜太多,这位少年可能极爱这种每年春季才有的采茶,所以才会来自家店里尝鲜,这让老板不由得有些莫名虚荣。至于他为何每次都惯于坐那个窗边的位置。定然是已经分手的小情侣偶尔会思念旧地,想起了以前的日子,所以时常有些烦恼和感伤。

    在上林城中,有太多到了这般年龄少年人都是如此。

    **********

    洁白如雪的良驹在雨夜中飞驰,马车车身上符文在夜里奔驰中发散着淡淡的流光,沿路的人只要看到,就笃定必然是贵人的车驾,能请得符文师在马车上雕刻灵符,而灵符若想使用长久,还包括了符文师日后的保养费用,这都是后期很大部分的支出。

    行至雨夜渐渐少人的上林大街,突然一阵刺耳得吁声响彻,车辕和青石板路激烈摩擦的钝重感刺破淅沥的雨声。

    这一刻只要看到那匹马车的人,都能望见到两匹白马后腿蹬立,上体和前腿高高扬起,显然是受到驾车者极为猛烈的制动,良驹身上都可见被皮带拉磨出的血痕。

    两匹马不安的四肢落地打着响鼻。驾车人惊骇的发现,前方上林大街的一人半来高的铜鼎雕塑之上,站着一位黑衣人。

    他的背后有把刀。斜着一字形从腰际挎过,刀柄和腰垂直。

    背刀的人浑身裹在了黑衫之中,但雨水铺泄在他的身上,却看不到半分被沾湿的痕迹,反而还未坠落在他的身上,便被蒸散成了一股缭绕的烟气。于是黑衣人立在铜鼎之上,浑身上下都似乎被裹入在了一团雾气之中。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所拦的是何人的车驾,竟敢如此放肆!”车驾前是两名劲装男子,两人修为都在气海五品,但却拥有最丰富的杀人技巧,将军府的所有护卫,都是左将军王诏从前线精调身经百战的亲信兵源。

    但是即便如此,对方自黑夜里出现的那种逼人的气魄和胆敢拦车的胆识,就证明了来者不善,还有一股危险的气息。使得驾车的护卫下意识握紧了随身的刀剑。

    那位蒙面黑衣人才缓缓开口,“好威风的大晔将军府,我流霜国也正是你们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多了,才使得东进未竞寸功,无数的儿郎歃血沙场。那些人该死,而大晔的将军,更该死!”

    *************

    从听到对方是来自流霜国的修行者过后,将军府马车上的护卫就已经骤然心紧。尽管他们震惊于齐乐毅将军镇守西部贡嘎山天险,怎么会还有来自流霜国的修行者堂而皇之的越过西屏,混入大晔王都来拦截将军府的车驾。

    但现在的情势已经来不及再给他们以思考的时机。

    一声大喝,马车之侧的那名护卫拔刀跳下车来,迎着风雨箭步跨过和对方的距离,一刀杀气十足的朝对方直劈而去。

    同时马车之上另一名精英护卫立即策马,马车极快加速度的由静转动,啼马轰鸣,飞速朝着一旁的街区夺路狂奔!

    那名黑衣修行者落地而下,拔出身后的配刀,反手和正面迎来的护卫错身而过。

    他的肩头带起一篷血线,那名身经百战的护卫捂住鲜血喷渐的腹部颓然倒地。拼了轻伤一击毙敌,但同时有些惊异于将军府护卫战斗力的黑衣人丝毫没有停留,一个旋身,手中的长刀脱手而去,破空回旋,像是精确制导导弹一般划了个弧线,命中远处狂奔的将军府搭载了那位王征的车驾。

    马车在惊人的一击中无数碎屑飞溅,那柄长刀显然破入马车之后,大肆破坏。两匹马的四蹄被齐刷刷斩断,带着巨大动能的马车同时失了灵符庇护,回复了以往的笨重,带着还在被长刀持续回旋破坏的马车结构一头撞上了街壁。

    马车瞬间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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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你是一个人

    见到此幕,在夜色的掩护中一直发力紧跟着马车的杨泽双目剧跳,他早已经预料到今天的情况,大晔历334年,左将军王诏之子被公然刺杀于大晔王都上林的正街。

    一直镇守大晔边境和皖金国作战的王诏虽然膝下有五子,但王征却是五子之中最受他宠爱极喜的对象。那次刺杀之后,虽然证实刺客是来自于流霜国,但王都都有一个疑问,守卫贡嘎山国之屏障的右将军齐乐毅在严密监控大晔边境,怎么会放入流霜国针对左将军府的刺客?

    此事成了一桩悬案,但也令王诏对齐乐毅产生极大地裂隙,曾一度认为这是齐乐毅刻意为之,和流霜国达成某种利益间协议,最终目的是借流霜国修行者除去王诏,从而使得齐乐毅威名在大晔无双。

    这场发生在334年春天的谋杀,就像是埋下了一场裂隙的种子,达到了分裂大晔两大主力战将的目的,最终导致王诏一怒之下放入皖金铁骑,皖金一支由高手组成的英雄级铁骑,最后迂回刺杀齐乐毅,导致大晔两大上将最终烟消云灭,那是大晔最后灭亡的起始。

    故国烟消云散不堪回首之中,而那些飞回湮灭的命运轮回,似乎需要在返回时空之轮的这个瞬间,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动一下,兴许历史就再不一样。

    ************

    “简直愚蠢!这就是大晔的国之上将,怎么生了个这么蠢蛋的儿子?他爸名字是不是叫王双江?”杨泽咬牙切齿,事情如此快捷的就在自己面前发生,那个骚包至极的王诏之子王征显然仗着上将名声,连马车都无比气派,两只千里雪白良驹,这样的良驹在西方那些故事中都可以被称之为神兽独角兽。同时马车雕梁画栋,无比鲜明华丽,特别通体还有用于加速的符文,简直是豪华配置。

    从岩春馆出来,一路流光。完全将停在外面那些够奢华的贵族车驾都给比了下去。

    这个王征当真要在王都上林获得其老子在整个大晔国的地位。而且还十分享受的样子,每天邀约的都是足够资格和他对谈的高官大臣年轻一辈和继承人,

    当真打算在大晔年轻一代中建立巩固自己的影响力。但如此这般,就算是眼水再不好的刺客,恐怕都得认准你王征的车驾!

    如此蠢笨,难怪会被对方抓住软肋,一击得手。

    “每天都在这观察...可是还是架不住对方太二。”杨泽心急火燎,马车虽然从岩春馆出来奔行到雨夜里行人稀少的东大街,没有行太远,他紧随其后,但最终还是慢了些,来迟一步。不过也看到对方最后的出手。

    竟然是一位存意境修为的高手。

    记忆和亲自体会过修行,所以才知道修行境界比自己高的人会有多么恐怖。所以杨泽此刻心脏都在激动的起伏,像是他曾经第一次打架的时候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但眼前并不是打架,而是真正一个疏忽之间,动辄生死立判的结果!也不是身上挨几拳疼痛几下,是动辄就会被砍得肢体不全,深可见骨。所以他的双手,双脚,乃至身体都因为恐惧而忍不住轻颤。

    原本指望着侯府的护卫能和对方战个半斤八两,自己再上去讨点便宜,但现在看来,显然不太可能了。杨泽紧急抑制住了出手的冲动,若是刚才对方那一击,已经结束战斗,王征已经被对方干掉。那么他会立即离开现场,直接回去侯府别院,再不过问这桩震动整个大晔的刺杀事件。

    那位黑衣存意境修者手一招,长刀从碎裂成一堆的马车里跳起,被他单手持住,然后一步步走向马废墟。这一切转瞬间发生,虽然一些震动响声被风雨声掩盖,然而仍然让这条街周边的人听到了一种异样。

    黑衣人逼近马车,准备进行最后的收尾。马车的废墟陡然破!破!两声,两个人影从废墟中跳出,王征一拳从旁朝黑衣人轰去,马车最后的护卫躬身,一刀贴地斜掠,朝黑衣人下身削斩。

    “螳臂当车!”黑衣人发出嗤冷的笑声,左掌划出一团黄光,印上王征一拳,同时右手一刀和将军府护卫长刀交击!

    将军府护卫长刀脱手,刺耳声中被这一刀劈得倒卷出去,跌往一米之外,口目溢出鲜血。

    王征则一声惨叫被一掌拍退到壁面之上,刚才硬拼对方那一掌的手臂反关节扭曲,显然手肘已经完全被对方之霸道功法拍断!

    他不过十九岁,为人处世却成熟老道,在王都年青一代圈子中倒是极为出众,又因为上将最溺爱之子的身份,似乎谁都会买他面子。天赋上面却并不算出色,到目前也是个气海境第四品。算中规中矩,他的刺目最主要体现在生活圈子和身份上面。

    眼下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真正的战斗和杀机,现在眼耳口鼻在手被拗断带来的剧痛下面涕泪横流,浑身颤抖。但的确没有开口说出一句求饶的话,只是感受到彻骨的恐惧。

    黑衣人手也在颤抖,尽管以他存意境八品的修为,全力施为之下对上两个都是气海第四品的人临死反击,虽然是完胜。但是那种对体内真力的消耗却是巨大的。他仍然需要抓紧时间调息。以便在事情完结过后,迅速撤离。

    黑衣人抛下被劈得卷刃的刀,双手成爪状,发出骨骼咔咔咔的响声。这是气海境中阶功法【裂骨爪】。

    “时候到了,你该上路了。”来到王征近前,黑衣人的语气却异常之平静,但是这种平静却隐藏着死神般的力量。单手朝着他的头部猛抓过去。若是命中,保管一会王都禁军被惊动之时,看到的只是一具头部扭曲的身体。

    大将军之子王诏的遗体。

    *********

    异变陡生。

    一副穿旧的锦衣青衫,在这个瞬间铺天盖地罩落下来。

    黑衣人立时由欣赏临死人表情的畅快变成惊骇,双手成爪“刺啦!”一声撕裂劈头罩下的青衫。随即便看到一拳朝他正面直轰而至!

    碰!得一声毫无花巧的震响。两人分别各退一步。杨泽被一股反震力搅得体内真气海紊乱,胸腹处一阵钻心的疼痛。

    相信对方也不会好过多少。

    两人都趁着短暂的调息瞬间相互目光如刀的打量。

    和对方一样,杨泽也临时用撕下来的衣料将口鼻遮住,算是简单易容。此时暗暗叫苦,这记由气海境三品轰出的上阶功法【炮拳】比之以前更有突破,按理对上对方的同是气海境的中阶功法【裂骨爪】更高一个阶层,应该取得上风。但无奈对方毕竟是存意境修者,就算仗着功法等级优势和趁对方消耗甚大过后的袭击,竟然也只是半斤八两。存意境修行者当真不是初境的气海境可以相比。

    “还不快滚!”杨泽立即对王征当头棒喝。

    王征浑身一抖,尽管有巨大的恐惧,然而人在垂死绝地爆发出来的潜能却是难以穷尽,微胖的脸上还挂着涕泪,此刻却是顾不得了,冲到旁边别人楼下的马栏,用尚好的一只手拖起跳上一匹灰马,立即仓惶逃窜而去。

    黑衣人怒目一瞪,凝气暴怒出击,一爪将杨泽逼退,然后冲身朝着王征直追而去,

    杨泽紧追在后面,云体术毫无保留的发动,全身穴位被真气来回刺激,通体越来越热,然而越热便越有爆发力,每一次发力狂奔,都能感觉周围的建筑飞一样倒退,像是自己在一列火车上,穿行过这些古街古道。

    黑衣人的身影在前方鹰起鹊落,不落他半分,甚至速度还更快,若不是亲眼所见和自己也确是如此,杨泽还完全不敢相信人类能够达到这样的速度。

    追过几条大街,王征身体是伏在马背之上,只想着飞快逃离,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给他逃走的机会,再过不了几条街,一条完全是死胡同的绝地出现在面前。策马飙到死胡同口,王征从马背上噗!一声落下坠地,烂泥般摊在地上,现在恐怕只有绝望的等死而已。

    黑衣人目露精芒,陡然间站定。他身后那些被高速掠行席卷的风雨都如飘絮般荡起。他已经动了杀机,打算一举歼灭前后两人。以他存意境的修为,如此想法,并不算狂妄。

    *********

    面对黑衣人极有魄力的站定,见识过之前他那种可怕奔行速度超越人类体能的夸张表现,此刻大概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应该清醒的认识到,面前此人的修行境界高过他们不止一筹。

    坐在地上满脸都是雨泪和鼻涕的王征震惊的看到,从后面追上来的来人似乎并没有被对方充塞的精神威压所震慑。

    啪!啪!啪!啪!踏洼高速奔行的杨泽没有半分停顿的意思,离黑衣人五米外最后一个蹬地,身体近乎四十五度斜射而出,双拳高速荡开雨沫,又是一记炮拳直轰对方面门。

    半空中双拳对拼。黑衣人却咦!了一声。两拳相触之间杨泽一拳力道并不如想象中的结实,但随即他惊骇的看到一记膝撞正无声无息从下盘撩向自己的小腹。

    两人猛的分开,黑衣人闷哼一声后退一步。虽然临时单手挡住了杨泽膝撞,然而却仍然吃了暗亏。

    阴险!这是黑衣人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

    杨泽也成功借此机会,交换了一个身位,无形间挡在了摊在地上王征的前方。

    这是一条深甬而没有出路的巷道,两边是两座高楼,其间透出灯火,然而伴随着冷月和风雨,似乎这条巷道上发生的所有刺杀,都被风雨之声掩盖下去了。无人知晓。

    *********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于阻挡流霜国的修者,你知道将面临怎样的怒火?”黑衣人从面罩下冷冷出声。他讶异于对方每一个对敌的策略,似乎都经过精心的计算,且还身具气海上阶功法。要知道功法这种东西,要领悟实则相当困难。修行者能领悟同境界阶层功法的人少之又少,一般来说一个人所能领悟具备的功法等级都会比自身修行境地降一个档次。

    他即便是存意境修者,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真正完全掌握一门存意境界哪怕最下阶的功法。他的主攻功法也只是气海中阶。对方不过气海三品水平,居然就能施展气海上阶的功法。屡次利用形势和自己拼个平手。实在让人憋屈。

    “不用装模作样了...难道成天把流霜国挂在嘴边,再放下点蛛丝马迹指向刺杀是流霜国所为,就真能够将刺杀将军之子的行动归结到西部的那个流霜国上面?”

    杨泽慢条斯理道,口上虽然轻松,然而却死死盯着对方,听到他这话对方身子都不摇一下,看似无动于衷,然而对方眨了几下的眼睛,已经暴露了他内心此时的震惊。

    杨泽继续火上添油,“如果我不在这里,那也就算了,但是我既然站在你的面前,你还扯一大篇我流霜国怎样怎样的语言,就未免有些脑残了。难道我没有告诉你,任何阴谋诡计在我面前,都会像是三脚猫的老鼠一样退散?”杨泽似乎觉得自己这番说话有语病,但是目前局势极为紧绷刺激,所以一不小心就口快了,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么多!

    对方显然颇受震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沉出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也难怪,当你从头到尾甚至卧薪尝胆计算好了一切过后,原本以为会万无一失一步步的展开,这个时候突然跑出一个人摇旗呐喊胡言乱语说我知道你全部的算计策划和阴谋啊。恐怕也会如此黑衣人般憋屈的感觉。

    “能算中齐乐毅和王诏的矛盾,然后借用来自流霜国流窜修行者的名义刺杀王诏之子,从而挑拨齐乐毅和王诏关系。企图从内部瓦解大晔王国。这种做法,换一种局势,或者说如果你成功了,那么结果可能会很有效,但是目前为止,你不可能成功了。你认为我会自己一个人来?”

    杨泽站定,目光一动不动的目视对方。现在营造声势是击垮对方的不二法门。

    黑衣人站立了半晌,一对眼睛死死的盯住杨泽,然后嘴角才咧开道,“我认为...你的确是一个人。”

    被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和作为绝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至少对杨泽来说,对手的聪明在这种一言不合极有可能生死立判的情形下,绝对不是一桩好事。

    “我的确是一个人。”既然被看穿了,在装下去恐怕自己就变脑残了,杨泽也咧嘴笑道,“我之所以会一个人来,因为我知道,你很有自信能单独击杀我身后的这个二货,所以你也会一个人来。”

    “张之洞,我没说错吧?”

    面前的黑衣人双目猛然一睁,现出他此刻感到绝无可能的震惊!

    那个瞬间,杨泽出手。

    从至始至终为止,杨泽都在对对方进行心理上面的攻势和交锋,他的确和对方修为差上一截,若需要取胜,便是必须将对方这种杀意给扑灭下去,这也是挫其锐气的一种方式。高手交锋,不光是时机,环境,气势,甚至心理的把握都足以在瞬间判断出生死。这是杨泽之前在异时空于商场上战胜无数对手的法门。而如今,却浓缩在了眼前的生死一刻。

    对方正是心里防卫能力最弱的一刻,此时杀气大大衰减,修行重中之重的精神力锐减,便难以发挥巅峰状态七成的功力。

    风雨仿佛在那一瞬间都停了,杨泽五指并拢为掌,虚空挥出,风雨在这一刻立时在他手臂的罅隙间紧聚,浓缩,骤然压紧!一刀劈出。

    锋锐匹炼的雪白刀芒,像是自夜里剌响而出的闪电,破开了雨夜的濛雾和灰沉,宛如自灰色世界中最有生气的活物。然而却的的确确带着死亡之灭气!

    “以气化形!存意境功法!?”黑衣人心神剧震之间,手掌仍然应激反射之下结印,形成一道黄芒,和杨泽真力凝结的藏雪刀冲撞,挤压,足以撕心裂肺的真力暴然四溢!

    黑衣人被震退出去,口中带起的血线从溃散的蒙脸黑布穿透而出,身上黑衣呈现锯齿状被真气割裂可怕的毛边和细密血痕。

    前衫破碎,衣物的片缕伴随着他的飞退缭绕在空气中,被依然横溢的真力割碎,摧残!

    黑衣人黑发飘拂而起,现出张之洞那副曾经儒雅的,俊逸的,而今惨白不堪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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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烤鱼不是不会拆章节隔段来发,但实际上这样看着让大家也不舒服。能拆我还是拆,不能拆仍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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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杨泽!

    杨泽从记忆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中知道,一个修行者之间等级的差异,那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和初中生之间,初中生和高中生之间一样,总会有相当的鸿沟。但并无确切实际概念的杨泽也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差距在何处。

    他的大哥是存意境修为,他的父亲是存意境修为,甚至王都里还有一些修行者,他们同样也是存意境修为。

    但至始至终,杨泽并不知道双方到底有多大得距离,鸿沟在何处。

    但直到看到眼前的存意境修者张之洞出手,他不光举手投足间袭杀两名将军府精锐的护卫。同时还一掌拍断了身具气海境四品修为王征的手臂,前后神威大展之间,气海境的修者几乎无人可敌。

    哪怕是在对方精力衰弱的当儿,骤然出手的杨泽。

    张之洞被轰退的瞬间,左脚踏地,鞋面在地上顿擦而过,带起一片水痕,止住退势。

    旋身下一个瞬间便对杨泽攻出一掌,这一掌并没有拍中杨泽实体,然而那股尖利的淡黄色真力已经后发先制,尽管已经衰弱了不少,但最终还是结结实实命中杨泽。

    杨泽的前胸衣襟外绽破碎,还是因为云体术的加持,是以前胸才没有被轰得血肉模糊,但却也呈现些微的凹陷,然后被轰退三步有余,身子摇晃了一下,摇摇欲坠。

    第一个反应是胸闷到几乎喘不过气来,视线顿时模糊不清,好半晌才恢复,他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倒下去,一旦倒在地上,便再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被真力隔空击中的胸膛显出大面积的淤青。只是对方隔空一击衰减的真力都是如此,杨泽震惊于若是张之洞这一掌打在自己胸膛上面,会不会立刻生机断绝?

    杨泽泛起一股苦笑,原本一直提聚自己的实力,就是为了应付不久之后的眼前这一刻,然而真正身处战场,才明白面对一位修行高过自己的存意境修者有多么的可怕。

    但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他若是之前告诉整个家族里最值得信任和托付的大哥二哥,他们最好的朋友张之洞会刺杀王征,会在未来某一天王国大乱之时,背叛泄露二哥行军路线,最终导致杨文渊受到埋伏身死万军之中。

    相信所有人只会怀疑他是否已经失心疯。

    所以他必须阻止这场发生在春天上林大街的暗杀,并阻止张之洞这个人。那是一切暗流汹涌的来源。

    若不是王征被杀,便没有后来王诏投敌,并透露大晔最后一根支柱齐乐毅的军事布局和弱点,导致皖金国派出全国最强修行者组成的“猎鹰王骑”,在齐乐毅重整皖金边境屏障防御的时候奔袭大晔千里之地进行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斩首突袭。

    *******

    “你是大晔生长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仇恨,导致你要以两位上将军为突破口,挑起一场大晔内部的纷争?”刚才的连翻对抗,以及云体术挡住对方轰击胸口的消耗,已经耗掉了杨泽体内大部分真气,原本可以发出四记藏雪刀的存量,目前也所剩无几,所以他必须争取回复。

    他相信对方也必然如此,两个人都在争取,只是看谁最后有底牌而已。

    张之洞那张苍白的有些狰狞的面容笑了笑,“大晔和流霜国之间只有贡嘎山脉一条通道和天堑,大晔不光在关卡处设下无数军事重地,更设置了存意境以上修行者入境便会有所察觉的警示灵宝。并派出军事探子密切记录流霜国所有境界以上修行者的资料动向......一切看似严防死守,但他们仍然忽略了,流霜国的修行者并不是需要在流霜国之中培养,仍然可以在大晔这样的异国生长,扎根,这些年,我没有一日不记得那些仇恨。”

    “我的国家,名为流霜。至于我为何如此痛恨大晔,如此痛恨你们全国敬仰的左将军王诏,你只要了解二十年前,这位左将军经贡嘎山出兵流霜国的时候,沿路曾做过什么,便明白我的仇恨来自于何处。”

    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和环境强压之下,已经处于精神涣散边缘的王征终于颤抖着声音开口,“父亲在从前,兵下流霜...的确做过荡平流霜国沿路村镇这样的惨烈事情,但当时流霜之士,多如牛毛...军势每到任何一个村落,任何人皆是战士,随时都会从暗中突袭我大晔军队...所以才不得不荡平沿路村镇,若当时情形换成你们流霜,相信也同样会做相同的事情...”

    张之洞惨白的笑了,“所以便是如此,你们可以针对我流霜国,而我们同样可以对大晔还以仇恨和怒火。这本是如此,无所谓公平不公平。所以你们如果死在我手中,便不要叫冤。”

    “战争的余波啊...”杨泽叹了一口气,“很扯淡的理由,但是似乎也是无可辩驳的理由。我向来不反感尔虞我诈的争斗,不断奋斗往上,那似乎也是人生的乐趣之一。但人若生活在仇恨之中,那你真的是很悲哀。”

    杨泽洞悉的目光渐渐聚缩,慢慢的眯起来,“所谓大晔国和流霜国的仇恨,实在是管我屁事,但我必须阻止你。是因为这个小王国里面,有一些东西我还比较重视和在意,并打算守护下去。而如果你打算破坏这一切,原谅我就算是变成一条疯狗,也要把你留在这里。”

    张之洞浑身的气息再度迸发,长发无风自动,终于在对峙中率先回复体力和足够真气的他凝聚于一掌轰发,“不消你提醒,我也会如此做,我会从你死去的身体上,揭下你的面布,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之洞如此说,也代表他足以有这样的实力,那是一名身负存意境修为的人的狂妄和底气。

    一掌未达,真力先至。想到之前印在自己胸膛上可怕的掌印和此刻仍然不曾回复的剧痛和紊乱的气海,杨泽来得及身体一错,从旁扑倒!

    姿势绝不雅观,像是面对一枚抛出手榴弹般的反应动作。绝对没有第二个修行者和对方决战时会不顾身份的用这种姿势躲避。

    然而杨泽确实成功了,真力从他耳际擦身而过,像是被抽冷子打了一下脸般火辣辣的疼痛,黑布被掀带开去,飘落远处。

    杨泽被释放的口鼻在湿冷的夜雨中呼出无数因为胸腹和身躯的剧痛断续的白烟气。还有张之洞原本因为足以击杀面前两人而兴奋到极度扭曲,再看到揭开对手黑布露出下面真实面貌而转变出的惊骇!

    “杨泽!”

    一直因为极端损耗和手臂拗断剧痛,靠着墙壁无比凄惨摊坐在雨水中的王征一直苦撑着的意识终于在这一刻被冷雨彻底浇得涣散,他最后倒下去的霎那,只来得及听到这最后的一声“杨泽”。

    便再也不省人事!

    对张之洞来说,他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曾经一直在气海境七品境界苦苦挣扎的废柴,而此刻却身具存意领域功法,达到气海第三品。将他一个存意境修行者苦苦逼到生死相搏境地,令他心头从不屑到恚怒,咬牙切齿除之而后快的人结合起来。这种带给他心头一波波不可思议骇然的冲击感。

    而这个,是杨泽最后的底牌,也是从张之洞手上活下去的一线生机。

    在那一瞬间,杨泽手中拼死提聚的最后一道白芒怒发。近身切中张之洞的胸膛。藏雪刀毫无保留的命中。一阵极为难听的咯啦!骨骼断裂的闷响传出。

    但随后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的张之洞一声怒喝,体内最后的真力突然爆发类似同归于尽的拼死反扑!

    张之洞正是凭借自己存意境修为,要用毁灭性的真力反噬此刻没有半分真气护身的杨泽,让他亦拥有同样不死即残的命运!

    那一刻,杨泽体内拼命旋转压榨真力的真气海却陡然之间生出变化。

    先微缩,然后扩张,原本被吃空榨干空荡的体内立即突破,此刻张之洞袭入他体内的反噬真力,却飞快的被他吸收转换,汹涌的转变成他可以利用的真气。

    这一瞬间,气海第三品,宣告突破。

    在生死存亡的激发下,他正式迈入气海第二品境界!

    护身功法云体术得到足够的真力重又运行。

    张之洞的躯体被反震出去,斜切入濛濛雨夜,被彻底染湿的身躯激荡那些从天地降下的雨帘,撞中一只柱子,浑身抽搐颤抖,然后斜斜滑下。

    这位潜伏了数十年,来自流霜国的修行者,在这一刻,结束了他背负仇恨悲哀的生命。如流星斜射而过,化作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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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旧雨楼的隐者

    就在张之洞飞跌出去生机断绝的那一刻,经过连番苦战晋入气海境第二品的杨泽那一刻稍稍放大的感知明显的听到了夜雨的深处,那些墙后面视线望不到看不了的地方,有鞋底和地面摩擦,迅速远去的声响。

    杨泽才明白他终于还是猜错了,张之洞并不是只有一人前来,那黑暗之中,仍然潜伏了他的同伴。直到对方的声音迅速远去,杨泽苦苦坚持的挺立才再忍不住的摊坐在地。

    或许是对方暗杀的组合要求一人执行刺杀任务,另一人只会观察周围局势,提出预警,并不负责出手。亦或者对方修为有限,看到连存意境修为的张之洞最终都死在当下,便再无停留必要,迅速远离此地。

    总归是最后生存了下来。若是对方明白现在的杨泽恐怕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如今鹿死谁手,恐怕还犹未可知。

    而这一刻,杨泽还看到了这个逼仄巷道的雨楼之上,灯火在飘忽中明灭着,有窗户关闭木料摩擦嘎然的声响传出,像是下雨收衣服那样的寻常。

    杨泽抬头望去,明白今天的事情,最终还是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他从雨泞中挣扎起身,转过头看到躺在墙角晕死过去的王征,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上去探查旁边高楼之上的是什么人,也知道对方既然在他力竭的时候没有趁势出手,便应该不会是隐藏在暗处的张之洞帮手,甚至还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人,既然如此,他也不想更深入的去了解去知晓,他总不可能机关算尽,事事都在掌握之中。

    听到隔壁几个街区急促的脚步和喧闹声,被惊动的上林府尹以及稽缉处的人马已经行动,显然很快就会顺着蛛丝马迹追查发现现场,剖开这场这个令他们震惊的春雨之夜袭杀。

    杨泽随即迈步而行,就那样拖着疲惫之极的身躯,隐没在了上林长街的雨夜之中。

    *************

    此刻毗邻这场袭杀的旧雨楼中最高一个亮着灯火的房间之中,却丝毫没有巷道中的那股惨烈的气息。

    四盏放置角落的风灯之下,映出房间漂浮的纱幔,极为精致的古雕,壁上全王都罕见之极的壁画,精雕细琢的玉盘和上好碧玺玉石做成的茶几,摆设都是全大晔少有,沉香缭绕,无时无刻不透露出逼人的贵气。是那种即便下方是千军万马,杀气蓬勃,只要闭了窗户,房间里就会温润入春,宛如进入了仙境中勾勒的那种场所。

    此刻的房间之中,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冷哼凭空响起,“什么叫所谓大晔国和流霜国的仇恨和纷争,实在是关他屁事!好歹是一个世子,竟然成天将屁这个东西挂在嘴边,蕲春侯府的人就这样的素质?”

    说话的是一个样貌端正,稳坐于一只红木椅上的中年男子,眉宇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那对剑眉微弱的上挑下扬,都带着能令旁人心脏蹿跳的威仪。

    在一旁负手站着的则是一名样貌干瘦的老者,他在这里平淡无奇,就算是那对有很多鱼皮纹的眼睛也古朴而没有光泽,然而这个老者若是出现在朝堂或者大晔王公贵族之间,恐怕都无人不敢对他正色以示尊敬。他此刻轻轻蹙了蹙眉,想到竟然让面前温和的男人都开口闭口将“屁”这个不雅之词反复提及,那一定是动到了男子的软肋之处。

    下面那个冒雨深一脚浅一脚离开的少年,当真是该承担雷霆之怒。

    “再者他怎么也算蕲春侯杨业的第三个孙子,他的大伯是内阁大学士。二伯是将军出身,即便其父在大晔没有个一官半职,他怎么也是王侯出身,官宦之家,而且还是地位不低的官宦之家,受王国护荫,颇有恩泽。就这样没有代入感和国家荣誉感?他是不是有怨气,是不是明天要给他一个大官做做,他才懂得什么是皇恩浩荡,知恩图报,懂得心系国家?”中年男子一口气怒说,看得出是真有些恼火气,又对老者道,“你当初压着没有出手帮他,实在是做得极好!”

    老者对男子鞠了一躬,拱手道,“陛下明鉴,陛下故地重游,事发突然,事先谁都不知道上林大街之上居然公然发生这场刺杀,最后竟然波及到了这一处地方...原本老臣是打算出手制住下方众人...只是事情有变,所以压制没有出手,只是为了从那位刺客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报。只是这个蕲春侯的第三孙,已经变相让对方吐露了实情,相比之下,这场情报十分重要,否则若是王将军之子平白遭到如此暗杀,恐怕真如那名刺客算计和险恶用心,大晔江山恐有摇曳之危!”

    中年男子沉吟半晌,目光环视周遭,最终叹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我仍然记得当年做太子之时,在这里的一夜风流。自那个时刻开始,我便忘不了这个女人,她应该是我所遇到过的,最完美的女人...之后我顺利继位,便必须斩断过往,忍了十四年未曾再来过这里...”

    男人那双似乎阅尽沧桑透出一种隐晦的伤感,“尽管如此,但我知道在这座上林的某个地方,仍然有个人在等我,在望着我出现,我便有好好守护这座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家的理由。我认为她一直在这里,无论是仍然孤身等候,或者已嫁做人妻。只要一直在这里就好,却没想到,我最终知道的,是她早香消玉殒的消息...于是我设计了这座旧雨楼,装点了她生前住过的这个极美的房间。偶尔会回来看一看...但这只是我的秘密。所以今天我们到过这里的事情,便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吧。”

    老者躬身,点点头,“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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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上林招生那些事

    阳春德泽,万物生光。

    春季二月到来,大晔国陷入一场气象万千的忙碌之中。

    每年整个时候都是大晔王都上林的官方修行考核机构最忙碌的时刻,因为关系到大晔秋道学院的官方机构谶纬院的运作面向全国招生工作的开展。

    此时不光是王都上林城,甚至大晔国内各地州郡都会将推举自己的生源,送往王都上林,参加秋道学院的修行者招生。

    王国真正的修行胜地,也受贵霜大陆承认资格的只有秋道学院。而秋道学院每年面向全国招生规模都极为有限,最多不过数百名,所以可想而知若是能够在开春进入秋道学院踏上修行之途,那是何等荣耀的大事。

    “修行改变命运。”这是自古以来在各大国家各个地区都普遍流行的真理。一个来自乡下州郡苦人家的孩子,若是能够进入秋道学院,那么可以说其出身的整个州郡,都会获得莫大的荣耀,甚至被王国表彰。一个没落贵族之家的孩子进入秋道学院,则极有可能给贵族之家带来强盛几代人的复兴。

    而一些大晔的王公世家,一般都将家族内的成人冠礼决定在这个时候。这样不光是能够以食俸和采邑之类的利益激励族内年轻一代在修行之路奋勇攀登,更可以一鼓作气让族内年轻人冲刺秋道学院有限的招生名额。那也是一个王公世家能够延续辉煌的极大保证。

    修行之路亦是修身养性之路,一个修行者并不光光具备操纵天地元气的力量,更可以驳杂群书,有更高的天赋更清醒的头脑更充沛的体能学习普通人难以专精的各种术科理学。所以修行者也是名誉和地位的象征,足以走遍整个贵霜陆洲,在各处都能受到礼戴。

    不过对大晔国之中更有野心的一些高层官员和候门世族来说,他们将自己的

    子女送入秋道学院,其中还有一个更大的野心和理想,既是通过大晔国秋道学院这个跳板,进入大陆之上更大版图的盛唐联合帝国修行学院中去。那里有更深的修行法门,更巨大的资源,更开阔的视野,而一旦从盛唐帝国三大修行学院出来,在联合帝国之中也必然受到重用。

    盛唐联合帝国下属有不少王国和公国,大晔只是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王国。若是在帝国里朝中有人,那么大晔的本地世家,哪还不能得到大晔的优待。

    ***********

    上林城往往这个时候也是最为热闹,夜场比平日更为辉煌的时刻。

    各地州郡的负责推举生源的州郡官员到了上林,便免不了各路打点,一个州郡,有几十个人过来,却往往只有几个人可以被录取,甚至还无人被录。这种竞争程度,使得数百州郡都卯足了劲不惜从头破血流中多挤出一两个名头来,送入学院之中去。每个州郡的长官都最大限度的动用了在王都的关系,虽然大晔官方谶纬院只负责招生推举,而真正决定谁能够进秋道学院的还是只有学院内部派出的考核官。

    但谶纬院所属对谁能够通过生源推举进入秋道学院特派员的视野,还是很有文章可做的。所以谶纬院的官员往往被誉为是全大晔油水最多的官,此说法也并无不妥。

    上林城的各路食馆这些天有些拥挤,那些大晔最高档豪华的酒楼若不是提前一个学院礼拜时间,便根本订不到一桌一座。若不是大晔那位天子严厉明令王都要维持物价,恐怕这个时期,各路灵宝,各种灵药,各种食材的物价都会无形飙涨。

    王都上到候门氏族,下到街坊小居,人们的话题便放在了今年的学院招生上面去。

    上林多瑙河边高达十层楼的红楼船舫。又是一场官员候门公子小姐的聚首茶会。

    马上就是秋道学院公开招生,这些候门子弟经过充分的历练准备,最终已经有了或者没有博取名额的信心,总之是在考核前夕进行放松性的一场聚首碰头,交流交流,缓解紧迫压力的内心,讨论今年秋道学院派出的考官是谁,严厉程度如何,或者对这场席卷全大晔紧锣密鼓的招生进行的各种事宜。

    “你们都应该知道吧,今年据闻大晔参加的官员和王公之中,董司马家的董萱小姐和长春候世子赵晋都被列为最有可能取得秋道学院录取榜前十的人...”说话的是上林候门里一个眼熟而爱散播圈内各种消息的年轻公子。秋道学院历来录取的人都会发布榜单,榜单上面会依据学院认定的生源名次进行一个排行。对一些王公世子圈子来说,便最爱事前预测这个秋道学院录取榜前十的名单。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赵晋以气海第二品的修为位列这个榜单前三名,董司马家大小姐董萱则排在第九名的位置,比蕲春侯家的那个刘谦高了一个名次...啧啧,他们两人,当真是郎才女貌啊!”

    秋道学院录取资格是要在二十二岁之前达到气海第五品的修为。除此之外还要看一个人的以往线性成长情况,有诸多考核标准。这是修行之道,看中的除了后天努力之外,还有先天的天赋等等各种情况,所以一定程度上而言,相当的残酷。

    因为众生生来就不平等。

    这些候门子女除了在轰轰烈烈的招生前夕担忧自身的前景,也会谈论起最近王都发生的各种事情。

    “你们还听说一个事情吗,据说不久之前,左将军王诏之子王征在上林大街遭到刺杀,不过最终幸免于难,这个事情比较隐晦,那天我老爷子回来面色沉郁,立即叫了枢密院一些人询问此事...”

    “我也听说了,不过据闻是有修行者救了王征。事发突然,但消息被封锁了。据说后来几条街都是正规军队搜查把守,稽缉处和枢密院那些人口子封得比谁都严,这个事情目前还不知道是如何呢,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大晔外敌的那些风向有些紧了,我预感未来肯定要有些大事发生...”

    “就像是王征上次在他们家的岩春馆请客之后才发生的事情,最近我去拜访他,将军府也告知说他抱恙在床,难以出门。但我看到大晔很多高层大人物的车驾近些天都去了将军府,恐怕刺杀一事确有其事...”

    这场王征引发的骚动也仅限于流传,对这些公子小姐来说,引不起太大波澜,甚至还不比即将进行的学院大考。

    “还有个事情,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是蕲春侯府的成人冠礼的第二天...呵,但是直到今天,那个杨三世子杨泽还是没有在成人冠礼上出现...据说也是抱恙在床。蕲春侯府举行成人冠礼的日子就在这三日,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如果他还不出现,那他今年可就只能算成人,但没有经过冠礼,便不能领到食俸...”

    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子就笑道,“呵,莫不是王大将军之子王征被刺杀的那时刻,他也在现场,所以也被顺便刺杀,但侥幸幸存苟活了吧?”

    有些人轻笑,有些人大概是联想到即将邻近的学院大考前途问题,便笑不出声来。

    话题又转移开去。众人说起了另外的问题。

    此刻行走在走廊上的红楼俞小小和身旁几位女子路过这个聚会厅,听闻里面传出的讨论。最近因为红楼忙于大考前夕接待事宜的俞大家才回过神来,想起了那个前段日子惹她恼怒过的杨泽,这个时候反倒是更加的恼然,忍不住对身旁人怒道,“这个杨泽,连成人冠礼都敢不去参加!还用这种惫懒的借口,谁都听得出是借口,此人实在是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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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该错过

    天光放亮,杨泽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有些干涩,但仍然能看得到自己的屋子,带着些许清晨雾气的屋子,光线从镂空的云纹窗格之中透射进来,形成条条光柱,现出空气舞个不停的白絮。

    房间里有药的味道,纱帐偶尔被春风轻拂,床边有两个人,一个是杨父杨洪远,另一个则是杨母程英。

    看到杨泽醒过来,而且气色还好了许多,两人的神色都有些舒缓。

    杨洪远眉头皱成了川形,看得出年轻时代英朗模样的脸此刻却有了皱纹,拍了拍旁边眼睛一直有些微红杨母程英的肩膀,道,“泽儿也醒了,你守一夜了,我扶他把这碗药喝下,你去睡会吧...”

    杨母程英疲惫的点点头,那夜春雨瓢泼,杨泽大病了数天,这两天才缓过气色来。她和杨父交替守了几夜,前些日子眼睛都红肿着的,此刻伸出手捋了捋杨泽额前垂搭的头发,对杨洪远道,“杨泽好很多了,一会家族冠礼那边,最后一天了,你还是要到场,毕竟你是蕲春侯的儿子,礼节上仍然要做到位。”

    “再看吧,”杨洪远点点头,等程英走出了房门,端起一碗熬好的药,扶起杨泽后脑,给他喂药,道,“怎么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泽儿你会大病一场,就连成人冠礼都不能参加。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过这几天里,侯府内的医师,你的两位大哥,你的祖父,还有一些叔伯都亲自过来探望过你,也经过了一些商讨,决定还是将对你的冠礼进行特殊对待,推后一段时间,等到你病好之后,养足精神,再来完成...”

    杨泽喝着那苦味的药汤,记得自那场雨夜过后,大概是体能精神极具的损耗,整个人在那场潇湘冷雨中大病一场。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依然有感冒发烧这种症状。也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看来这个世界仍然有病毒这种东西仍然是险恶异常的啊。

    在这几天里面,除了自己父母日夜守护之外,大哥杨阙二哥杨文渊等人也陆续来过,就连自己祖父蕲春侯都亲自前来探望过,甚至杨泽的印象中,自己那个没什么血缘关系按道理说彼此并不亲近的表姐薛冉也到来过,因为杨泽虽然发烧感冒,但鼻腔并非不通畅,反而极为敏感,除了空气里的药味道之外,房间里还有薛冉身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味。

    而其余一些前来探望杨泽的,大概除了礼节性的探望之外,估计也是想确认杨泽是不是因成人冠礼临近,不想丢脸,从而借口抱病。但最终看到他的确生病之后,除了惋惜一声,便还是匆匆走了。

    “是不是等我病好之后,再单独开小灶过成人冠礼?”

    杨洪远点头,“要知道侯府上上下来这些年来,成人冠礼雷打不动,除了几年前因为一个族内孩子身残志坚感动了你祖父,特地为他私底下单独进行过冠礼之外,还从来没有过,这次为了你再次破例,看来你祖父还是对你不错而抱有厚望的。”

    杨泽点点头,心想自己这蕲春侯祖父到也有些厚道,毕竟血浓于水,大概又听闻最近他杨泽很为努力,是以还是特地网开一面,如果成人礼过,没有通过冠礼,便不能发放食俸,虽然别人看来他杨泽最多顶天也就突破气海七品,达到气海六品水平,食俸也并不多。但毕竟也是一份薪资。现在杨泽家一月家用是23枚金镑,杨泽通过食俸过后,大概一月能拿到12枚金镑,加起来杨洪远这一支一月就有35枚金镑的家用。

    虽然比不得大哥杨阙一月至少200枚金镑,二哥杨文渊也至少有120枚金镑的食俸。但至少也算比起以前来很为不错了。

    杨洪远大概想到了之前的事情,面色一暗,“虽然这次破例,还有很多人在后面说东道西,有不少压力,不过只要你好好进步表现,我估计对你的单独冠礼应该推到二月底,你病也差不多好了,还可以好好修习十多天,争取突破了。”

    说着杨洪远又听到了侯府中央传来的钟声,起身拍了拍杨泽的肩膀,道,“今天是侯府内冠礼最后一天,闭幕时会有不少客人到,出于礼节,为父也必须在场,你好好休养,现在能下地了吧,饿了旁边的盘子里有些热粥,如果不想喝粥,桌上的饭菜也可以让你母亲帮你热一热...”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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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杨洪远从屋子里起身离开。

    杨泽才下床来,发觉身体仍然有些小小的不适,但并不是什么大碍。那日与存意境高手张之洞恶战的全身肌肉酸疼,现在都缓解了不少,杨泽捏了捏拳,惊喜的感觉到一股比以往切切实实更为庞大的力量充沛全身。

    他捏拳,小腹气海旋臂立时飞速运转起来,真气自气海蓬勃调出,然后输入到他的四肢五骸,十分充沛!

    杨泽迎着春光单手轻轻一挥,看似极为散漫洒脱,一道淡淡的白气从他手中随意而发,窗格处却陡然一震,震出不少白色灰尘。

    不用功法隔空一击便有这样的效果,气海第二品境界,比起他之前的第三品,的确强了不止一筹。

    看到桌子上的冷饭冷菜,杨泽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这些天他不是喝药就是喝粥,都快喝吐起来,当下吧啦热粥,就着桌上的冷菜风卷残云一番。

    饭饱食足,满意的伸了个懒腰。

    回过神来,杨泽掀开前襟衣领,露出赤裸的胸膛,这才看到胸口处原本被张之洞印上的淤青竟然也淡去了不少,不仔细看,基本上看不出来。记得当时他难过得几欲吐血,险些晕倒,现在却除了还残留的些微阵痛之外,并无大碍。想起大病的这几天里面每天他的凝气术功法都是自己运行,就像是一位尽职的指挥官,负责体内真气井井有条的生产,然后又将这些真气搬运去需要它们的地方,滋蕴骨髓,洗刷经络。是以身体外表和内腑的伤才好得如此之快。同时每日的精力愈加充沛,若非这些原因,恐怕那场张之洞的雨夜,他就病死过去了吧。

    这凝气术,当真是宝贝!那等同于自己睡觉之中,也可以进行修炼。

    虽然进境迟缓,一天两天看不出什么效果,但是那些日积月累,一月两月,半年一年,效果必然是越加精进的!

    他原本设想的是达到气海二品,服用那粒来自秋道学院宝贵的元丹,一夜之间进入他日思夜想的存意境界。

    但如今大病初愈,身体仍然有些虚弱,恐怕承受不了元丹那股爆裂之气,是以恐怕还得将息一段时日。

    就在杨泽发呆的当儿,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就看到他在上林的死党齐建霖跟着府中一名知事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还道,“前天我来了,昨天却因为家里有事没过来,我杨兄弟生了病,我定然是要看看他每天情况的。”

    那名知事一边应付笑着,一边却心不在焉,屡屡朝远处望去,他忙着去看府内此刻正如火如荼的成人冠礼,但却要为来到侯府的齐建霖引路,心头也是极为不满。但毕竟对方是大晔右将军之子,尽管都知道是不受重视的次子,但也不能怠慢,只是匆匆要把他带到杨泽这里,算是尽足礼节,这才能离开。

    齐建霖一看已经起身的杨泽,立时大喜,上前拍着杨泽的胸口笑道,“哈哈,兄弟!你可算是清醒了,前些天你那个虚弱的样子,我他娘的真怕你就这样驾鹤西去了!”

    杨泽一边是感动,一边把他踢开,“你能不能拣点好话来说!”

    齐建霖揽过他的肩膀,此刻却并不如他平日大条模样的笑道,“以前我以为你们侯府人人冷漠,不过你病得几日看来,并非如此,你两位大哥每日都来,一些人也很关注你的病情...嘿嘿,告诉我你们家那位外表有些冷冰冰,但绝对漂亮,喜欢穿黄纱衣的女孩是谁?我看到她那对漂亮的小腿,啧啧,当真上林无双。该不会是你以前常说的那个凶恶婆娘薛冉吧?”

    杨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头也有些暖意,毕竟是再如何冷漠坚强的人,对自己大病之中前来关心探慰的人,还是颇有些感触。杨泽前世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冷血而功利,然而上天让他在这个绚烂多姿的东方世界活过来,便让他体会了他上辈子不曾有的很多感悟。他相信这不是偶然,他是结果主义者,既然上天有这样的作为,便是有更深层次的内涵,要让他体会和做到更多事情。

    “张知事,现在成人冠礼还在进行吧,请麻烦带我去一趟。”

    正待离开的张知事愣了愣,齐建霖也望着杨泽,“你?”

    杨泽对两人洒然一笑,从衣物箱里随便拿了一件细窄修身的外衫,套在身上,举步朝外走去,“这场大病让我病了几天,但却在成人礼最后一天养精蓄锐的痊愈,这样一来,我就更不该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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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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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尽尘埃介绍:
生命是一粒卑微的尘埃,随时会被掸灭毁烬,湮没飘零。而人生却是一场盛大的修行,必将执着往上,奋斗不息。 这是英雄倍出的时代,而他们终将被征服,化作历史的尘埃。 写心中的玄幻故事。 P.S.这依旧是一个很嗨的奋斗史。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灭尽尘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尽尘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尽尘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