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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延北老九     法医禁忌档案txt下载     法医禁忌档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白发杀手(二)

    老话说,天塌下来有个高儿的顶着,这话现在得到了验证。

    我这么蹲下来后,听到头上方咣的一声,随后有数不尽的人哭爹喊娘,也有几个运气差的当场身亡,尸体一下软弱无力的侧歪下来。

    我倒是没被桌子砸到,只是被混乱弄伤了。等费劲巴力从人群爬出来后,我发现额头出血了。

    我也懂医学常识,用手对着伤口摸了摸,知道是皮外伤,只要及时止血,就没大碍。

    现在没啥家伙事,我只能用手掌压着,用这种土办法止血,趁空也瞧瞧周围形势。

    这些人是管不住了,甚至毫不夸大的说,都快整体暴走了。

    b组负责人不笨,桌子能从楼上被撇下来,说明白头翁还在楼里,我们限制这群人自由的目的就是怕被乔装的白头翁浑水摸鱼,既然白头翁还没逃,我们没有必要认死理。

    负责人一挥手,把这群人放走了。b组特警又全都守在门口,准备对新出来的人员进行控制与排查。

    我虽然受伤了,头有点晕,却也跟了过去,想继续出一份力。

    但这时候b组负责人的对讲机响了,姜绍炎终于说话了,他知道桌子被撇下来的事了,问b组负责人什么后果。

    负责人没隐瞒,也特意提到我了。姜绍炎倒是很在乎我,一听我受伤,还有点急了,借着对讲机嘱咐,让我快点回警局。

    打心里说,我不想回警局,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把白头翁逮住,我很期待看他被押解出来的那一刻,甚至要是没忍住,我还可能对他吐几口口水呢。

    我急了,凑到对讲机旁边,想跟姜绍炎理论几句,但他不给我机会,又下线了。

    b组负责人只认姜绍炎的话,立刻让我走。我寻思好说好商量,没想到刚说几句,负责人就烦了,拿出一副驱赶我的意思了。

    我无奈的一叹气,心说算了,自己一个小法医,没啥发言权。

    本来侧门那里停着黑轿车,我要是开它回警局正好,问题是,我没车钥匙。

    我又嗖嗖的跑到医院正门口,想打出租车。

    这里很热闹,一方面停着两辆特警车,另一方面刚才又是火警又是撇桌子的怪事,也都传到这里来了。有一小堆人聚在正门口,要么探头跷脚的看热闹,要么对特警车品头论足,猜测发生啥事了。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有个出租车正好打着空车的牌子,但司机没在车上,估计也在热闹呢。

    我喊了句打车,算是给司机提醒了,又奔着出租车去的。

    司机挺有意思,或许是被我现在这德行吓住了。我浑身挺脏额头又全是血的。

    我刚坐上来,他也钻进来了,但不问我去哪,反倒苦着脸对我说,“老兄啊,我车坏了,要不你换一辆吧?”

    我可不信他说的,他车坏了还有闲心看热闹?明显就是不想拉我罢了。

    我本来就憋着气呢,这下火了,对着车座狠狠拍了一下,对司机吼道,“你敢拒载?以后还想干不?”

    这司机也是个老油条,根本不怕我这么说,依旧苦着脸,想把我逼下车。但我又来了句,说自己是警察,有事要马上回警局,这话让他敏感了。

    我兜里没带警官证,不过也不用证件来证明啥了,我当了这么久警察,在言语间,都能露出一些警察的气质了。

    司机没法子,只好起车带我离开。

    我真有点身心俱疲,也不想再说话了,就靠在副驾驶上,呆呆的望着前方路面。

    这样走了有五分钟吧。这出租车的车载对讲机响了,有人问了句,“t3586,你在哪呢?”

    其实这话是群发的,t3586也一定是车牌了。没想到这辆车的司机有反应了,他拿起对讲机,反问一句,“我刚路过天马大厦,谁找我?”

    可对讲机里没反应了。出租司机还忍不住又骂了句,说谁跟他开玩笑呢?

    我本来也就是听听。但没一会儿,我看倒车镜发现,有一个摩托在我们后面出现了,还飞速的靠近。

    我有点敏感,也一下坐直身子了。我有个想法,刚才对讲机的问话,不会跟这摩托有关吧?

    这样等它追到与出租车车身平齐的地方时,我留意到,摩托司机的头盔没有挡风面罩,反倒是挡风镜。这样把他头发和脸都显出来了。

    他白发,一脸全是褶子,不是白头翁还会是谁?

    我慌了,也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从楼里混出来,并追上我。

    我的样子被出租司机瞧在眼里,他也不明白我到底慌个什么劲,还跟我说呢,“警察大哥,你咋了?”

    没等我回答。白头翁的摩托已经开到副驾驶旁边了。他真狠,跟变戏法似的,腾出一只手,拿出一个小铜锤来。

    他让摩托跟出租车的车速保持一致,又用小铜锤对着副驾驶的玻璃狠狠砸了两下。

    伴随着啪啪两声响,玻璃上漏了两个好大的洞。我吓得急忙往里凑了凑。

    出租司机一下来气了,也不问我了,反倒对着白头翁大骂,说这老犊子没来由的砸他车,纯粹找死呢。

    这出租司机也是个挺冲动的人,他一打方向盘,让出租对着白头翁那边偏去,想反撞摩托一下。

    要在平时,摩托被这么撞到,保准是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但白头翁真强,出租车刚一偏,他的摩托也一偏,有节奏的保持着一定距离。

    出租司机愣住了,这一刻,他一定是回过神,猜出了什么。

    白头翁好不容易不砸玻璃了,我终于能临时喘口气。我是一边拿电话,一边跟出租司机说,“这摩托司机是好几个案子的凶犯,你一定把他拖住,我这就联系同事。”

    我自认这么说没毛病,但出租司机根本不配合我,也被凶犯这个词吓住了。

    他没那胆子跟白头翁继续撞车玩了,一扭方向盘,让出租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没料到出租司机会这样,被甩的够呛,却也明白他啥意图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离警局太远,但离医院近,他一定想把出租车开回去,找特警。

    只是他突然这么一调头,让一辆丰田车追尾了,实打实顶在我们车屁股上。

    我不知道跟追尾有没有关,反正这么一弄,出租车熄火了,司机急忙打火,但车钥匙拧来拧去的,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丰田车上有人下来了,是个胖车主,他一定心里也有气,一边往出租车这里走,一边喊,“哥们你会不会开车啊?”

    我跟出租司机哪有时间理会他啊?我留意着白头翁的一举一动。

    他看我们逃不掉了,倒是挺悠闲的把摩托停在路边,从车上跳下来,还一摸后腰,拿出那把快刀来。

    胖车主眼睛也贼,看到白头翁浑身杀气腾腾的,他也顾不上再跟我们理论啥了,扭头就跑,连丰田车都不要了。

    我心里那叫一个急,也知道自己下车没用了,根本逃不掉。

    我一狠心,把车反锁上了,又催促出租司机快点打火,看能不能时来运转的逃过一劫。

    出租司机脸色不咋好看,都有点涨红了。白头翁对出租司机不感兴趣,走近后,他一下跳到车前盖上,蹲在我的面前。

    我跟他用这种方式互相对视着,虽然隔着挡风玻璃,但我觉得,这挡风玻璃跟不存在一样。

    白头翁有动作了,他举起刀,将刀尖对着我,随后他突然发力,将刀刺进来。

    这刀太锋利了,挡风玻璃上瞬间多出一个裂口。我也就是潜意识的往后一躲,让这一刀因为距离不够,险之又险的停在我眼前。

    白头翁哼笑一声,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也绝对把我当成老鼠了,想在杀我前,逗我玩玩。

    他又抽出刀,再次刺进来。只是他太大意了,或者说出租司机太长脸了。

    在如此关键时刻,出租司机竟然打着火了,还一下加速起车,让出租车窜了出去。

    这下白头翁完全处于被动了,他紧紧握着这把刀,还故意别着它,试图通过它,找一下平衡,不让自己摔下车。

    我望着眼前扭来扭去的刀尖,心里突然来了一股狠劲,我找准机会,双手压在刀背上,想用力推它,把它弄出去。

    但我这么做很吃力,甚至双手一发力,还有点自行往前秃噜。

    出租司机是彻底懵了,啥也不顾,光瞎开车。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对出租司机吼道,“停车。”

    出租司机没反应。我气的暗骂,但也知道这不能怪他,他以前一定没遇到过这种场景。

    我推了推他,又重复说一遍。

    司机终于有反应了,一脚急刹车。这下好,白头翁死死握着刀,整个人从车前盖上滚下去了,摔到马路上后,还跟土豆一样,滚了好几圈。

    不过他的身体素质真好,这么一弄都没大碍,还能挣扎着站起来。

    我看司机还愣神呢,又给他吼着下命令,“开车!”

    司机又踩了油门,对着白头翁撞过去。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白头翁往旁边一跑,避了过去。

    我上来一股斗劲,想让司机倒车,继续碾白头翁,但无论我怎么下命令,无论怎么喊,出租司机都不听话了,全力踩着油门,带我奔向中心医院了。

第四十七章 生死较量

    从中心医院到这里,出租车开了五分钟的时间,可我们原路返回时,只用了一分来钟。

    出租司机跟疯了一样,也绝对把出租车当赛车来用了。

    本来这车都被撞过了,我这一路提心吊胆的,生怕这种开法,别让车突然散架子喽。

    这样等好不容易停了车,出租司机也不理我,打开车门往医院大门里跑,还扯嗓子喊救命。

    我没像他那样紧张,而且他已经找特警去了,我也没必要跟去。

    我拿出手机给姜绍炎去个电话,没想两声呢,电话接通了。

    姜绍炎压低声音,悄悄问我,“怎么了?”

    我把刚才的遭遇说了。姜绍炎反应很大,又稍微提了提嗓门,反问我,“有这事?”

    我有点纳闷,心说白头翁都跑了,他还在医院大楼里玩啥神秘啊?别说他们不知道敌人走了?我问了一嘴。

    姜绍炎稍微沉默,又无奈的呵笑一声跟我说,“刚才我们跟敌人又交火了,还死了一个特警。”

    这话跟针一样狠狠刺在我心里,我都忍不住哆嗦一下,也明白了,合着在医院大楼里胡作非为的压根就不是白头翁,再往深说,这次白头翁他们也耍诡计了,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里外全备一手!

    我还想问点啥呢,却听到听筒里传来枪声,姜绍炎把手机挂了。

    之前姜绍炎就说过,陈诗雨很狡猾,让他一直处处落在下风,现在我终于深有体味了,也知道陈诗雨的厉害了。

    我正琢磨接下来咋办呢,这么无意的一看,发现倒车镜里出现一辆丰田车。

    它车前面都凹进去一大块了,开的也那叫一个疯快,光凭它的外形和这么彪的司机,我认准了,是白头翁赶过来了。

    我心说这小子真有种,竟敢在“黄天化日”之下,就明目张胆的来杀我。

    另外赶巧了,这时候出租司机也回来了,他还把瘦特警带回来了。

    我不知道出租司机怎么跟b组特警说的,但只找来一个瘦特警,这援军也太逊了些。

    医院大门口围着不少人,我都难以想象,白头翁要是嗜血一把,直接用丰田车撞向这群人,后果会有多惨烈?

    白头翁的目标就是我,为了减少无辜生命被害,我一时间下了一个决定。

    我一下坐到驾驶位上了,一边打火一边把车窗摇了下来,对着瘦特警喊道,“凌川桥下的飞鱼广场,让狙击手快过去待命!”

    我都没等瘦特警回复呢,就把车开走了。

    出租司机急了,还有点舍不得的直追,喊着让我把车停下。

    也就是场合不对,不然我肯定停车,还会对这出租司机一顿闷踹,骂他真以为破出租是个宝贝呢?另外话说回来,我之所以选择飞鱼广场,也全是一时间的主观判断,那里相对荒凉,还有个转盘,在那里我能故技重施的跟白头翁绕圈,而且当地的特警队离那里很近,方便狙击手迅速赶到。

    只是从医院到飞鱼广场的路途不近,得有七、八公里,现在还是晚上九、十点钟,路上没那么冷清。我跟白头翁一前一后的这么飙车,很容易出事故。

    我没选择,只能拼命的打闪灯,给其他司机提醒。

    其他司机也看出来不对劲了,纷纷向路边停靠,给我们让地方,这倒让我稍微顺点心。但不管怎么说,出租车都跟丰田没法比,白头翁很快追了上来。

    要在以前,我还真没招限制丰田车,但自打那次见到寅寅耍车技之后,我也学会卡位了。

    说白了白头翁想从左边超车,我就提前往左边打方向盘,把路提前封死了。

    白头翁气的够呛,也这么撞了我几下子。

    我算是连滚带爬的,好不容易带着白头翁来到陵川桥了。但隔远望着桥面,我愣住了。

    这里刚发生一起车祸,弄得大堵车。我心说现在怕就怕人多,咋这么多人还在这儿聚堆了呢?

    我不能让出租车扎到这一堆车里,不然想退退不了,反倒给白头翁制造机会了。

    我还知道一个小路,能绕过凌川桥赶到飞鱼广场。虽然这条路是留给大家晚上步行溜达用的,但我没法,硬着头皮一打方向盘,奔着它开进去。白头翁也没犹豫,尾随着跟进去了。

    我发现进小路后,我吃亏了。我在前白头翁在后,我明显给他开路,更蛋疼的是,我还要照顾路人,别把他们误伤了。

    我把车笛鸣的震天响。大部分路人都没啥问题,但没一会儿遇到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

    他俩听到车笛了,也都回头看了一眼。这俩老人很逗,竟然以为我在很张扬的挑衅呢,他们不仅没躲,反倒故意压慢脚步,往路中间走去,大有拦路的架势。

    我没时间下车跟他们讲道理,也没时间慢吞吞跟在他们后面。

    我留意路面的宽度,也冒了把险,把车对准马路牙子压去,几乎在快翻车的情形下,跟老人擦肩而过。

    不过倒车镜还是碰了老太太一下。其实我心里有数,碰的根本不严重,甚至都不会疼的。

    谁知道老太太上来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面哭天抹泪的,而那老头扯嗓子喊,说撞人了,司机要逃逸。

    我气的都想笑,知道这是遇到传说中讹人的了。

    我车是开过去了,但白头翁随后跟上来了。他根本不在乎前面谁挡路,看着老太太坐着,他不管那套,直接冲过来。

    这下老太太不干了,她也不傻,而且我看着倒车镜也发现了,她是真人不露相的,关键时刻嗖的一下站起来了,跟她家老头迅速的躲路边了。

    当然了,这只是进小路的一个小插曲,我跟白头翁继续死磕着,没多久我俩来到一个危险地带。

    这里是铁路,不过不是用来客运,而是用来货运的。这对那些晚间溜达的人来说,走到这里就算到尽头了,而对我来说,不越过这里,就无法赶到飞鱼广场。

    要赶在没火车的时候,我一脚油门也就过去了,但现在运气差,远处正过来一辆火车。

    我要是就此停下来,让火车先过去,肯定来不及,这期间白头翁保准把我从出租车里揪出来,弄不好还会往死里蹂躏我,跟折磨张队一样,吊在树上用指头戳肚皮啥的。

    我一想到这场景,整个后背都发凉,也急忙下个决定,对着铁轨开车冲上了。

    小轿车在铁轨上走,有点吃力,我使劲轰油门,生怕这出租车老毛病犯了,别熄火啥的。

    但我担心的情况没发生,车稳稳当当的下了铁轨。

    我松了一口气,也扭头看看。现在火车离这里很近了,也就二十米的距离吧,白头翁的丰田车还在铁轨上奋斗呢。

    他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加大马力,不出岔子的冲过来。但我突然冒出个想法,心说老子逃了一路,现在可是反击的好机会。

    我急忙算计着距离,挂上倒档,等丰田车刚下铁轨的一刹那,我急忙倒车,对它撞过去。

    咣的一声响,丰田车卡在铁轨上了。白头翁终于着急了,他使劲踩油门,想把我顶开,而且这一瞬间,他的车也往外溜出一截来。

    我心里一紧,也使劲给油,跟他顶牛。我不想给他任何活命的机会了。

    如果我俩是长时间做这种较劲,我肯定要输给他。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没过几秒钟,火车冲过来,一下子撞在丰田车上了。

    那一刻传出的声音让人一辈子都难忘,简直有点天崩地裂的感觉了,另外出租车的车身也抖了抖。

    我怕出租车别意外躺枪,被火车这股劲给带进去,而且这时候也没必要再顶牛了。

    我又赶紧挂一档,把出租车开出去。

    我说不好现在什么感觉,但心里很爽,我还把电话拿出来了,想跟警局汇报一下,白头翁已被我搞定,让狙击手回家继续休息。

    但我想的太美了。丰田车位置特殊,没被火车碾过去,反倒让它被撞得横着出了铁轨。

    突然间丰田车的副驾驶门掉了下来,白翁头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

    他现在叫白头翁都有点不恰当了,脑袋上全是血,肩膀也阴红一大块,不过身子骨没啥大碍。

    他太执着了,这时候竟还不忘对付我,举着刀,踉跄的奔过来要开车门。

    我害怕了,也顾不上打电话,想开车走人,先避一避白头翁的杀气。

    但我车刚起步,白头翁有大动作了,他不甘心让我走掉,索性晃晃悠悠的急跑几步,对着车顶扑了上来,还把刀刺了进去。

    出租车的车皮太薄,他的刀还锋利,这一刀,一下子把车顶盖戳个窟窿,他就紧紧握着刀把,挂在车顶上了。

    我一扭头就能见到戳进来的刀,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我一时间都有点慌了,脑袋里就打定一个主意,别干别的了,赶紧老实的去飞鱼广场找援军吧。

第四十八章 联手擒敌

    接下来的路不好走,我生怕白头翁能腾出手有可乘之机,只好把车开得离了歪斜。

    我是一心奔着广场去的,但没等到地方,刚绕过凌川桥上了正路,有一辆吉普车奔我开了过来。

    我对这车太熟悉了,是寅寅。虽然她不是狙击手,她的出现却让我也跟被打了鸡血一样。

    寅寅车技好,很快就追上出租车与之平齐,她还把车窗摇下来,举起手枪。

    白头翁着急了,想躲避,但他人在车顶,一点障碍物都没有,又怎么找掩体呢?

    寅寅连续砰砰开了两枪,一枪打偏,彻底连白头翁的边儿都没沾,另一枪倒挺准,打在白头翁的肩膀上。

    白头翁惨叫一声,握不住刀了。他先是手一滑,跌落在出租车的后车盖上,又顺势滚到地上了。

    我跟寅寅一起停车,也都顾不上给车熄火,争先下车了。

    这么久没见到寅寅,我特想跟她聊聊家常,但没那时间。我看到白头翁在不远处侧歪着,不知是死是活。

    寅寅一手拿枪,一手摸出手铐子,对我使眼色,我俩一前一后的靠过去。

    我知道白头翁很滑头,就怕他装死,所以离近后,我让寅寅止步举枪,自己先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我对白头翁踹了一脚,没反应。我又拽他,让他平躺着。

    这一下很明显的看到,白头翁的嘴角挂着一大条血沫子。就冲这个我能肯定,白头翁的肺部受伤了,要是不及时医治的话,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对寅寅解除警报,那意思白头翁彻底晕了。

    寅寅有行动了,大步走过来,俯身要给白头翁上手铐。但邪门的是,白头翁竟突然睁开了眼睛,还暴起一般的坐起来。

    他先用左胳膊夹住寅寅握枪的手,又用右手对寅寅手腕狠狠切了一下。

    寅寅一疼,把枪丢了。她也意识到不好,想赶紧后退。但白头翁打定主意不松胳膊,被这么一带,他竟跟着站了起来。

    白头翁的贴身格斗技术很好,他来了个扫腿,再用肩膀狠狠一顶,寅寅竟失衡的摔倒在地。

    我本来想过去搭救寅寅,但又看到地上那支枪了。稍微纠结一下,我又改了主意,想过去捡枪。

    之前遇到刀疤脸兄弟时,他们会一个绝活,就是突然后蹬腿,跟驴一样,我真没想到,白头翁也会这招。

    我刚一低头,手还没摸到枪呢,白头翁就对我来这么一下子。

    他当杀手的,为了奔跑和行走方便,穿的是一双跑鞋,虽然鞋底软,蹬到我后,并不怎么疼,但这里的路面很脏,他鞋底带出一股烟。

    噗的一下子,我就觉得眼前全是白灰。我心里这个郁闷,心说陈诗雨那帮畜生,是不是平时都养驴啊?咋都这么损呢?

    我怕白头翁趁机打我,赶紧往后退了退,伸手对着脸上摸了摸。可这么一耽误,等睁开眼睛时,白头翁刚把枪捡起来了。

    我彻底急了,也上来拼命劲,又扑了上去。这次我学起白头翁,一手夹住他握枪的手,还使劲往旁边带了带,让白头翁根本瞄不准。

    我纯属现学现用,也知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着他的手腕切一下,逼他丢枪。

    问题是,我不会这技术。我灵机一动,想了别的招。

    我对着白头翁一呲牙,吓唬他一下,又对准他手腕咬过去。

    白头翁被我咬过,他吓住了,这次我不敢肯定咬的厉不厉害,但他也失手了,把枪弄丢。

    我又想来个扫腿,但不会,索性省略这步了,就用肩膀头子狠狠撞白头翁。

    我想好了,白头翁受伤很重,我跟他硬碰硬的死撞,我撞赢的优势很大。

    我这么狠丢丢的来了两下子,白头翁真受不了了,他本身是个硬汉,却忍不住惨哼几声,可想而知他疼的什么程度了。

    但白头翁也没放弃,对我突然喂了一声。

    我吃亏在太没打斗经验了,不经意的一抬头。白头翁真是个畜生,他对着我脸噗了一声。

    我看到他嘴里出现一股红东西,也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这红东西倒是没进我的眼睛里,但糊了我一脸。白头疼又来个扫腿,把我绊倒了。

    如果只有我自己,白头翁肯定大发淫威的就此收拾我了,但还有寅寅。

    这时候她缓过来了,也从地上爬起来。

    白头翁知道我俩这么轮盘上阵,他斗不过,这爷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着身旁的手枪狠狠一踢,把它弄出挺远去,又一扭头,嗖嗖跑了。

    寅寅想追他,但白头翁速度太快了。他先奔到寅寅的吉普车旁,又上车、挂档、逃跑,一气呵成。

    寅寅慢了一步,只能气的骂了句,“你个怂蛋,偷我车!”

    我是没法帮忙了,因为在全力擦脸。

    我生怕白头翁吐出来的东西有毒,把上衣脱了当毛巾用。但等我擦干净仔细一看,认出来了,这红东西好像是红糖浆和染料配的。

    这在法医研究案情时也经常用到,尤其是研究血迹喷溅这一块,这种红色液体能充当血迹来用。

    我有点明白了,心说白头翁的力士牙后面一定挂着小药囊之类的东西,刚才他就把药囊咬破了,用舌头挤点“血”出来,吐在嘴边上装死,硬生生骗过了我的眼睛。

    另外他也耍滑头,把血当武器喷出来了。

    我算被这个杀手的奇招给打败了,只是现在反应过来有啥用?我也只能爬起来,把枪找到,又凑过去跟寅寅汇合。

    寅寅依旧那么犟,指着出租车说,“继续追!”

    要在平时,遇到个一般的小毛贼啥的,我弄不好都放弃追的打算了,但面对白头翁,别说有个出租车,就算现在没车,我跟寅寅跑步,也要再试试。

    我俩都上车了,寅寅当司机,我趁空还给指挥中心打个电话,说了现在的形势,又把吉普车的车牌号上报,申请让指挥中心调度一下,看附近有没有区派出所的巡逻车,能做一下拦截的配合。

    指挥中心很重视这件事,只是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这里有点偏僻,很少有巡逻车经过。而且我也发现过怪事,白头翁开着吉普车,行驶并不快,他不让出租车跟近了,也不把出租车甩的太远,始终保持在一定距离内。

    我跟寅寅交流下看法,寅寅说不出个啥来,我们这么跟了一支烟的时间吧,对这路线也有点清楚了。

    白头翁竟然奔着五福精神病院去的。

    我突然觉得前一阵的那个晚上又回来了,就是我跟寅寅被追杀那次,我相信这不是巧合,白头翁是在引诱我们,落入另一个圈套。

    这次寅寅先下了决定,跟我说,“冷哥,到底谁是螳螂谁是蝉还不一定呢,咱们追过去。”

    我觉得寅寅这话说的不恰当,什么螳螂什么蝉的,难道我俩跟白头翁都这么衰么?咋就不能是黄雀呢?

    我也没太较真,又掏出电话,想给姜绍炎打过去,告诉他让铁驴那帮人准备好,尤其是指挥老鼠那个大帝,有他出面,白头翁这帮人算个屁啊?

    但真等要拨号时,我又纠结一下,我怕他正在任务,不方便接听。我又转给我师父播了过去,心说有他带话也一样。

    邪门了,师父电话关机。

    我纯属郁闷的,气的骂了句娘。

    寅寅都看在眼里,让我稍等,她拿出手机挂了个电话。接通后,她还给电话那头叫驴哥,说了我们的情况。

    我一听驴哥,一琢磨反应过来了,那不就是铁驴嘛?

    我心说行啊,几天不见,寅寅当上姜绍炎的徒弟后,人脉大了这么多?看来当徒弟还是香饽饽,以后我也得申请一个耍耍。

    这样撩了电话,寅寅对我点头,说铁驴那边都知道了。

    但我看寅寅的神色有点不对劲,觉得她没把话说全,我又问她,“还有啥?”

    寅寅苦笑了,说铁驴也嘱咐她,一会随机应变。

    我被这四个字雷到了,心说什么叫随机应变?就跟请客吃饭一样,我问客人吃啥,对方来句随便,乍一听没啥,其实是最难把握的事了。

    我跟寅寅没招,没时间研究,只好打着走一步算一步的主意了。

    这样过了十多分钟吧,等我们跟随白头翁一路来到那个上坡后,寅寅不得已的踩了一下刹车,白头翁开着吉普没停,奔着下坡停靠的一辆黑面包车赶了过去。

    这一定是他们的援军了。

    白头翁下车后还钻到面包车里。

    我跟寅寅盯着面包车,试图能发现点猫腻,但面包车封的严严实实的,我们一无所获,另外我也向远处看看,根本没有大帝的影子。

    我心说这下好了,我们变得完全被动了。

第四十九章 弹吉他的驴

    我隐隐察觉到危险。铁驴不是也说了么?让我们随机应变,我觉得我们现在最该做的应变就是逃跑。

    我急忙拽了下寅寅,催促说,“风紧,扯呼。”

    寅寅却没我这么悲观,她还被我气笑了,反说,“冷哥,咱俩是警察不是匪徒,还扯呼个屁啊?你别泄气了,走,过去瞧瞧!”

    说完她又起车,让出租车慢慢向面包车靠过去,这期间她还把枪丢给我。

    说实话,我对枪不熟悉,但也会用,我握着枪,贼溜溜的盯着面包车。

    我们一路慢慢开过来,面包车依旧没反应,最后寅寅把出租停在旁边,对我使个眼色,那意思让我喊话。

    我本来想把车窗摇下来,又一合计,车窗玻璃很来就漏了俩洞,何不加以利用呢?

    我把枪对着一个洞捅了出去,指着面包车,又把嘴巴凑到另一个洞上面。

    我是扯开嗓子喊的,“我们是警察,里面的人都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我的喊话没啥大毛病,尤其我还是头次做这种事,能这样已经不错了,但我贴玻璃的举动有点雷人,寅寅咳嗽一声算是提醒。

    我不在乎。这样等了有半分钟,我看没人还搭理我。这下我有点挂不住脸了。

    我气的骂了句,也想好了,他们再没啥动作,我真就开一枪壮壮声势了。但这次我话音刚落,面包车一个车窗落下来了,从里面伸出一根大管子。

    我冷不丁没看懂,因为这玩意跟洗衣机排水管一样。我还纳闷呢,心说里面人搞什么飞机啊?

    寅寅却识货,她这么淡定的人都突然吓得哇了一声,还立刻开车就走。

    我没料到会这样,被顺带弄得一个踉跄。可没等我问啥呢,那管子有反应了。呼的一声响,里面喷出来一股火。

    这火太猛了,甚至都像条火龙一样。我明白了,这他妈哪是什么洗衣机管子,分明是喷火器啊。

    而且它喷出来的全是火油,正好浇在出租车的后半身上。别看没遇到啥燃烧物,但火势也一下起来了。

    我都没擒敌的念头了,心里就一个想法,坏了,我们车着了。

    在刚加入警队时,我有过一个念头,自己这辈子到底怎么死的?是自然死亡?病死?还是因公殉职呢?

    我更特意想过,要是因公殉职的话,会是什么样,被凶手杀了?或者被子弹打死?但谁能想到过今天这场景,甚至夸张点说,自己极有可能会变成一只“烤乳猪”。

    寅寅是一边开车一边试图安慰我,说她先这么开着,借着车跑起来的速度,看能不能让我们拖到精神病院去。

    我巴不得会这样呢,心里也不住祈祷。不过车没跑出去多久,寅寅看出啥苗头了,喊了句不好,一个急刹车,又招呼我快撤离。

    我跟她一样,没等停稳呢就玩命的跳下车,我俩汇合在一起,向路边冲。

    我体会到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了。我们冲着冲着,出租车就砰的一声响,油箱炸了。

    我跟寅寅吓得赶紧扑到地上,怕被气流和飞来的零碎物砸伤。这样稍微过了一会儿,我才敢扭头看看。

    出租车是没法看了,彻底报废了,而敌方面包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跳出八九个人来。

    前面有三个人共同举着一个大盾。这盾全透明的,我认识,是一种防弹盾。他们身后其他人,都拿着一个喷火器,背着一个大罐子。

    我还看到白头翁了,他都快成血葫芦样了,还加入这个行列,也拿着喷火的家伙事。

    我是无语了,本来还想让大帝快点过来呢。现在一看,他过来有啥用?他养的那一大堆老鼠,还不够人家一把火烤了呢。

    这些人组织性挺强,保持一个阵型,向我们追了过来。

    我跟寅寅也不能在原地干等着吧?我分析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拼大脚板,往五福精神病院跑,找铁驴去,要么就想办法把吉普车偷回来,开车逃走。

    我本来偏向于怎么避过敌人去偷车,不然把他们引到精神病院,他们的喷火器弄不好又得杀害很多无辜了。

    但没等我想出好注意呢,有个敌人对天喷了一股火。他只是想嘚瑟一下,吓唬吓唬我们,我却被这股火弄敏感了。

    我心说还偷什么车啊?早点逃命吧。我一把拉住寅寅,嗖嗖的往下坡跑。

    算路程的话,从这里到五福不近,就算正常跑下来,也得把我累个半死,但我不在乎距离了。

    我本来挺乐观的,因为我跟寅寅轻装上阵,敌人可都带着笨拙的设备呢,这都还跑不赢,那就太丢人了。

    但我俩还真就丢人了一把。这帮敌人太彪了,最后有人喊着一二一的口号,都跟磕了药似的往前冲。

    跑了也就一分来钟吧,这帮人就慢慢逼近了,有人趁空对我俩射了一股火。

    真的好险,差点燎到我屁股上。

    寅寅的枪还戴在身上,本来这把枪对防弹盾够不上威胁了,寅寅为了能拖住敌人一会,不得已,又对着防弹盾射击。

    除了枪里有的子弹以外,寅寅身上还带了两个弹夹。我们真够败家的,把这些子弹全浪费了。

    而且本来打子弹的时候,我俩真又把距离找回来了,但子弹一打光,我头疼上了,不知道接下来咋办的好?再往悲观了说,寅寅没子弹的事要被敌人知道了,他们也不用举盾了,保准跑的更快了。

    我都有点泄气了,潜意识里都瞎想了,一会是让敌人擒住呢?还是英烈一把,提前自杀了呢?

    就在这时候,我身旁的草丛里传来吱的一声响。

    我本来就已经很敏感了,现在更被吓了一跳,我跟寅寅都扭头看去,发现在一处灌木下面,钻出一只大老鼠来。

    这老鼠个头跟兔子一样,甭说了,是大帝的鼠军。

    这老鼠挺有意思,突然站起来对我俩直作揖。我冷不丁懵了,心说这逗比鼠干嘛呢?吃耗子药量没够把脑子弄抽了吧?

    寅寅倒是有点明白了,跟我说,“它是不是在引路呢?”

    大老鼠也真配合,它又不作揖了,一转身子,嗖嗖的往远处跑去。

    远处都是小树林了。我意识到寅寅的分析有道理,我俩没谁说啥,都跟了上去。

    我们在前面跑,这帮敌人也进了树林在后面追,他们是越来越张扬了,好几人都开始对着周围嗤嗤喷火玩。

    这片树林很快出现好几处的火灾,也就是现在风小,我估计等到明天早晨,这里保准起大火。

    但我不是消防队员,也没那精力去救火啥的。

    另外我发现进了林子,我跟寅寅的优势就来了,这里路不太好走,敌人跑不开,还舍不得把喷火器丢了。

    这倒让我一时心安。这样过了一刻钟,我浑身全是汗了,我们来到这林子的边缘地带,这里出现一个砖头房。

    这种房子一看就是给守林人用的,只是现在守林人不在。

    房子前面放着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凳子上蹲着一个我的熟人——铁驴。

    这小子还挺悠闲,桌子上放着一盘肉和一瓶烧刀子,他在这自斟自饮呢。

    我想起电视里演的古代侠客了,他们也爱这么干,但铁驴天生没当侠客的外表,他有点胖,这么一蹲着,身子一蜷,看着跟个大肉球子一样。

    我看他这么悠闲,心里没来由的一喜,觉得他一定有退敌的办法。

    我跟寅寅也不那么累了,全力跑过去,坐在石凳上。我现在有点饿,但没心情,不然真能跟铁驴抢肉吃。

    我只是深吸几口气,又看着远去,敌人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我是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但有人喷火,火苗子暴漏他们的目标了。

    我问铁驴,“一会咋办?敌人都是硬茬子,有喷火器呢。”

    铁驴哼笑一声,摆摆手说,“别管那么多,好好歇着吧。”

    他说完又要喝酒。我不干了,心说这都啥时候了,他还有这闲心呢?

    我一把将酒瓶子抢过来了,又强调一句,“驴哥!敌人有喷火器!听明白没?”

    铁驴的手里一下空了,他有点惋惜的看着手掌,还巴嘎巴嘎嘴说,“让我喝一口再谈正事不行么?”

    随后他也看了看远处,又坐在凳子上了,从石桌底下拿出一个长条盒子来。

    我看盒子的外形,明显是装吉他的。铁驴很自信的拍了拍盒子,回答我,“看到没?有它在,我能把敌人弄到哭爹喊娘。”

    我不知道寅寅听到这话是啥感觉,反正我是快哭了,心说用吉普把敌人吓退?自古也就诸葛亮干过,但那是空城计,使诈成功的。

    我们现在只在一个砖头房旁边,周围没有没伏兵,就算是个近视眼,都能瞧明白了,还怎么骗敌人?

    但我顺带又想到一个可能,扭头看看砖头房,恍然大悟的说,“驴哥,你的意思,这里埋伏人了?”

    铁驴莫名其妙的看我一眼,说怎么可能,这里只咱们三个大活人!

    我彻底懵了,不知道这老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第五十章 发威

    铁驴看我还紧张兮兮的,尤其总分神四下看,趁我不注意,一把将烧刀子抢了回去,贪婪的喝了几口,趁空说,“小冷啊,淡定!淡定些!一会看你驴哥演场戏。”

    我瞥了他一眼,心说还演啥戏?真等敌人来了,不把你烤成火驴才怪呢?

    我又看看寅寅,对她使眼色,那意思别指望铁驴了,实在不行咱俩架着铁驴接着逃吧。

    寅寅挺奇怪,竟一点不紧张,也不理会我,还伸手拿起一片酱牛肉,放在嘴里嚼着了。

    我在这种很纠结的状态下,强坐了一小会儿,这时敌人出现了,他们依旧保持那个阵型,也发现我们了,正拿出最快速度冲过来。

    铁驴对敌人到来只有一个评价,他眯着眼睛兴奋的说了句好,又一把将桌上的酱牛肉和烧刀子全推到地上。

    这么一来,石桌上清空了,他把吉他盒子放上去,打开了。

    我看清楚了,里面哪是什么吉他?竟是一把怪枪。

    这枪的枪身看起来像突击步枪,但枪杆很短。我一直对枪械了解不多,却有个意识,枪杆越长,枪的威力越大。

    就像重机枪或者狙击枪,不都是枪杆又粗又长么?而对于枪杆短的来说,精准度也不会太高。

    我纳闷了,因为敌人带着防弹盾呢,铁驴有怪枪又能怎样?能有什么作为?

    铁驴没时间解释,他把枪架在石桌上,本身也不坐着了,特意站起来。寅寅倒是比我明白,她上来帮忙,摆弄下枪杆。

    我发现这怪枪是暗藏乾坤,枪杆竟然能伸缩,被寅寅这么一调整,这下好了,长了好一大截,初步看,这枪跟一个人的身高差不多了。

    寅寅趁空解释了句,说这是反器材狙击枪,不仅能狙人,连一般的装甲车都能打透。

    我有点懂了。铁驴又从吉他盒子里摸出一个小长条盒子来,放在石桌上,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颗子弹。

    说心里话,我不知道把它叫子弹恰不恰当,它太大了,有人中指那么长,大拇脚趾头一般粗细。

    我觉得把它叫小炮弹也不为过。

    铁驴嘿嘿坏笑着,把这颗子弹上膛,又拉开保险准备射击。

    我有个猜测。手枪开枪时,离近了听,都能让我耳膜嗡嗡直响,这个大家伙要是开枪了,声音不得多大呢?甚至会不会把我震晕了都说不准。

    我不想触霉头,这就起身离远点。但铁驴把我叫住了,还特意让我留下观看。

    这就是他说的所谓的演戏了,我看寅寅也没走,心里一合计,自己挺大一老爷们,别在寅寅面前太丢人。

    我又坐回来,不过防了一手,用手指把耳朵堵上了。

    其实我这么做,也能听到声音,铁驴对着我和寅寅喊了句,“看好喽!”就把手指伸到扳机上。

    我承认自己心理作祟,在他开枪前一刻,我忍不住了,一下趴在桌子上了。

    我没看到这枪打子弹一瞬间什么样,却能感觉到,它的声音不大,但后座力真强。

    整个石桌都顿了一下。

    我傻傻的把脸贴在石桌上,这下好了,顺带着我的脸也抖一下。幸亏这是石桌不是砂纸,没被毁容,不过也挺惨,脸一蹭之下,脏兮兮的,就像矿难幸存者一样。

    我难受的抬起头,没等跟铁驴和寅寅说啥呢,就全被眼前景象震慑住了。

    远处敌人都乱成一锅粥了,有个人身上着火了,呼呼的火势,让他瞬间跟个火人一样。

    这什么概念?都说事实胜于雄辩,寅寅刚才说这怪枪有多厉害,我没啥概念,但看着火人,我彻底被震慑住了。

    说白了,铁驴这一发子弹,不仅把防弹盾打透了,还穿透敌人的身体,把他背着喷火器的缸子打漏了,造成燃料着火。

    现在的铁驴,跟我完全不一样,我是愣,而他很冷静,又拿出一颗子弹,上了趟,对准敌人阵地,打了一枪。

    这次我瞧清楚了,枪里冒出一条光,一下穿透另一个敌人的身体,这一瞬间,敌人后背上也出现一股火焰,随即又把他吞噬。

    我们纯属一下扭转战机,从被动转为主动了,这本该是高兴的事,但铁驴和寅寅都气到了,铁驴更是直跺脚,嘴里妈的、妈的连骂,念叨说,“白头翁这个笨蛋,咋也被火烧到了呢?”

    我仔细看了看,白头翁纯属意外中招,被同伴身上的火沾到了。这不是一般的火,他想扑灭有点困难。

    我是挺不理解的,心说白头翁死了不更好?

    这期间敌人是全线崩溃了,别说追杀我们了,他们活着那些人,全扭头就跑,甚至连装备都不要,防弹盾、喷火器这些,全撇一地。

    白头翁是没逃掉,他光想着怎么灭火了,而且还跟个猴子一样,对着一个树干猛蹭,想把后背的火弄灭。最后他倒是真把火弄灭了,却体力不支的晕倒在地。

    铁驴一直没再开枪,看到这,他笑了说句好,又对我跟寅寅下命令,说咱们快冲上去。

    我猜铁驴是要抓活的,尤其活擒白头翁,这样想想也对,把他抓住审审,保准能知道更多的秘密。

    我是积极了一把,虽然身上没武器,但一把将裤带抽出来,权当个家伙事吧,我嗖嗖跑出去了。

    不过随后我反应过劲了,又左右看看,发现铁驴和寅寅没跟上来。

    我暗骂自己是不是逗比?这么积极有啥用?真要光杆司令一样的追到敌人了,他们是没武器,但一齐抡一顿王八拳,也能把我打的满地找牙。

    我不得不停下来,扭头往后看。

    铁驴也不要那吉他盒子了,就捧着这只大枪,晃悠晃悠的往前跑。

    也得说他身板够横,要换做一般人,拿这么大的怪枪,弄不好都走不动。寅寅则紧随在铁驴左边,做出一个护卫的样子。

    我一想,自己也当护卫吧,又凑到铁驴右边。就这样,我们仨组成一个小阵势。只是我们跑的不快,瓶颈点在铁驴身上。

    等赶到白头翁旁边后,铁驴招呼我和寅寅停下来,又对我使眼色。

    我紧忙凑到白头翁身边,对他检查一番。白头翁气息很弱,身子软绵绵的,这些体征都告诉我,他短期是醒不来了。

    我把这情况跟铁驴他俩说了,又建议我们继续追。

    铁驴摇摇头先把我否了,接话说,“穷寇莫追!”

    我心说不对吧?敌人是穷寇么?简直就是恐怖分子!还什么莫追的,赶紧一股脑全解决掉得了。

    我反驳他,可他跟寅寅都没要追的意思,铁驴还让我背着白头翁,我们也撤!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笨到家了,合着我屁颠屁颠这么积极跑过来,是专门背“尸”的吧?

    但我也明白,铁驴抱着枪,不能背人了,就剩我和寅寅,总不能让寅寅干这活儿。

    我心里暗叹口气,算自己点背吧,我又把白头翁拽起来,弄到后背上。

    我们又往回走。我发现白头翁晕是晕了,但不老实,他脑袋耷拉在我肩膀上,嘴巴里往外直流哈喇子。

    也真不知道他吃什么长大的,这哈喇子特别粘稠,流出一条线来都不断,就在空中当啷着。我无意间一扭头,总会看到这条线,这一路把我恶心坏了。

    等回来后,铁驴把枪放在石桌上,又把吉他盒子找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暗格,他拿出一个小仪器来。

    这玩意看着像手机,上面有个按钮,按住后能发射信号。铁驴说支援马上就到!

    我也没啥可干的了,找个石凳子坐下来,趁空吸两口烟提提神。

    过了十分钟吧,远处有动静了,一个直升机出现了,全速往我们这边开。

    我从小到大,就算去了警局之后,也没见过直升机,冷不丁看它过来接我们,心里有点莫名的小激动与忐忑。

    等直升机离近,我还看到,机身上印着一个图案,是一个很萌的小老虎。

    我突然有个直觉,心说这直升机里的人,难道就是黑虎小队么?以前姜绍炎提起过的。

    铁驴早就把怪枪收起来了,这时背个吉他盒子,对着直升机直摆手。

    我以为直升机能落下来呢,这样方便我们登机,谁知道它又下降一些,在离地五米的地方停下来了。

    它还扭转机身,对着一个方向。

    这直升机上挂着一挺重机枪,我看这意思,它像在防备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紧,心说这是咋了?难道又有敌人要来?

    没等我问呢,直升机的机舱打开了,有人从里面丢出软梯来。软梯倒是够长,一直延伸到地上。

    铁驴倒是无所谓,对着我跟寅寅说,“走。”

    这爷们真有劲,背个怪枪,还能从容的爬软梯,他是最先稳稳的进了直升机。

    寅寅紧随其后,别看她是女子,但也不逊色,没一会儿也上去了。

    等到我时,我头疼了,因为现在地上不仅有我,还有白头翁。

    我心说这不扯淡呢么?我能背着白头翁爬软梯么?

第五十一章 随便聊聊

    今天真不知道咋了,心里有点憋得慌,想跟大家瞎聊聊,释放下自己。

    就是朋友间的那种胡扯吧,没那么正式。

    先说说这本书——《法医禁忌档案》。从目前来看,时不时有人问我,这本既然是写法医的,为何跟别的法医书不一样?为啥不跟他们学习,多介绍下法医的专业技术知识呢?

    说实话,这问题我不知道咋回答,甚至连我自己也没个明确的答案,但这并不是说,我是瞎写、乱写。

    也算是一种有意为之吧。开书前,我写了三个版本的开头,每个版本都有三五万字的稿子。

    第一版,不多说,首先pass,是我认为的废品。而第二版,跟传统法医书籍一样,专业性很强,书里介绍的是全是法医怎么解剖发现证据、怎么辅助破案的情节,刚写出来时,我觉得很满意,也觉得自己能胜任撰写法医的书籍了。

    但半周后,我把这个想法否了,原因很简单,它太传统,剧情平淡,毫无我理想中的亮点。

    我当时也找了几个资深编辑求教,自己这么写好不好?编辑的观点是不一样的,有的认为法医书就该这么写,有的认为,这么写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但会是大家喜欢、想看的书么?

    我记得很清楚,更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了解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老九,忘了你的初衷么?你的书一直有自己的风格,但现在被法医书籍的条条框框限制住了,反倒让自己优势发挥不出来了。”

    我受这话启发,写了第三版,也就是现在大家看到的版本。

    是的,我承认,这一版中,法医的东西比重小,只是作为一种技术内涵,或者说是一种文化底蕴,穿插在剧情中出现。对节省下来的篇幅,我用它去制造气氛,去描写更多让大家心动的剧情。

    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或许想事情也简单吧。从个人角度出发,我一直对小说有一个定位,小说不是社科文,不是论文,更不是纪实文学,而是一种艺术创作,艺术跟纪实最大的区别是要敢于创新,敢于打破传统,甚至在实际基础上做适当的放大。

    我最早读的书是金庸大师的《笑傲江湖》。当时十六岁,也正在学武,是少林旁支辽西铁砂掌刘四爷的小徒弟。我看完金庸的书,第一感觉是,现实中不可能有这么厉害乃至逆天的武功,明显被放大了,但不得不承认,读起来很爽。它后来更成为一个经典,影响了好几代人。

    我是小角色,没法跟大师比,但我坚持这个理念,小说是艺术,不走老路,我是我,不要怕失败。

    再说回书上吧,现在《法医禁忌档案》写的不多,等接下来,我猜会有更人多质疑我的写法,质疑我写的是个啥?

    我想说的是,法医的领域是很大的,不仅仅只有解剖。初步分为,法医现场,法医毒化、法医临床、法医遗传,再往细分,还有血迹鉴定、头骨复原、疑犯素描等等的。

    我觉得既然有这么大的分类,有这么多的东西可以写,为何不用它衬托剧情,发挥的淋漓尽致呢?特案组、野外推理、森林破案、都市冒险等,甚至法医不再退居幕后,能用他独特的专业知识,去冲到前线,跟特警一样,与凶犯斗智斗勇呢?

    我真的不知道为何不可,所以就这么写下去了。如果这本书写失败了,我无怨无悔,也当做是一种抛砖引玉吧。

    说到这儿,也突然有点可笑的感觉,关于我自己的。

    老书迷都知道,我2012年8月开始尝试写悬疑书,一晃两年多,先后写五本书了,每次都在试着创新,也在今年初出版了《诡案实录》,但到现在呢,依旧一事无成。

    当然了,如果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有些东西也能拿出来说一说,比如《诡案实录》,被很多书店作为重点推荐的书籍,上市半年内一直是新华书店悬疑推理畅销榜的前五名。中华书会对2014年度人气作家进行排名,有一百八十名作家入选,我也侥幸的排到了71名等等吧。

    但这真都是虚的,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光环罢了。我就是一个写书的写手!用了两年半时间专注研究悬疑的写作技巧,到现在却连初窥门径都没达到,还在用王八拳砸门呢。

    在生活上,我也一直是活的紧巴巴的人,没有工作,全职写作,用得来的稿费来勉强维持生活,甚至有时连生活都算不上,只算是活着吧。

    或许说到这儿有人不信,说我的诡案实录不是销量不错么?咋能没钱呢?

    我确实没分到多少钱,出版后一层层的往下排,等轮到我这儿,纯粹就是个辛苦钱了,今年还得了病,视网膜脱离,做手术和吃药,把那点存款也都花差不多了。

    细想想,这种紧巴巴的生活,也跟我写的书有点关系,因为我很犟,悬疑就是悬疑,不带任何暧昧、感情的戏份,也导致自己的书一直小众,稿费不高。

    但我不后悔。我有写书的梦想,也只想写自己想写的书,去创新,不考虑那些所谓的商业化技巧。

    如果能熬下去,我还这么写下去,如果熬不下去了,我去工作,回头看看,至少过了一次写书的瘾头。

    其实很多人不都这样么?坚持一个梦想,用几年、几十年的时间为此奋斗着,他们不考虑最后会不会成功,只想努力过,没有遗憾就够了。

    一晃又写这么多,我别再吐槽了,差不多收了吧。趁着心情好点了,赶紧写书,准备后续章节去。

    最后谢谢能来磨铁挺我的书迷,因为只有磨铁的数据高了,各种推荐票的数值高了,我才能有稿费,才有收入来保证生活与写作。

    大家,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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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撤退

    都这时候了,我也真不管那么多了,抬头扯嗓子,“驴哥、驴哥”的叫上了。

    铁驴从直升机里探个脑袋往下看看,我指了指白头翁,他能明白我啥意思。

    他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又把头缩回去了,没一会儿,直升机里抛出一截绳子来,在绳子末端还系着一个钩子。

    这钩子不一般,上面有三个爪。

    我赶紧把白头翁扛起来,向钩子靠过去。我有个打算,把钩子钩在白头翁的裤子上,这样铁驴再一拽,就能让他上飞机了。

    但我有点担心,白头翁裤子破破烂烂的,别好不容易把他拽挺高了,他又摔下来,那就彻底成了一场悲剧了。

    我先把钩子弄好,又用绳子在白头翁大腿上缠了一圈,这样总算妥当些。

    我又喊“驴哥”。

    铁驴看到底下啥情况了,之前也说了,他真有劲,使劲一拽,一倒腾双手,就让白头翁嗖嗖的上去了。

    这么一来就剩下我了。我愁眉苦脸的望着软梯。

    我有个秘密别说寅寅了,可能全警队都不知道,那就是我恐高。

    一会真往高处爬,这对我是个不小的挑战。我是一边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一边忍不住的活动起身子来,还压上腿了。

    铁驴他们都在上面等着呢,而且直升机起飞的成本也不低,我这么一放松,铁驴先忍不住了,扯开嗓子跟我喊,“冷诗杰!爬个梯子有这么费劲么?你再不爬,我们可把你自己丢在这儿了啊?”

    他是吓唬人呢,可我被说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一咬牙心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又往前一凑身子,爬起来。

    软梯跟一般梯子不一样,爬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斜歪,这让我觉得费劲,但这不是大问题。

    这么稍微过了一小会儿,我爬完一多半的路程了。我是不敢往地下看,也憋着一口气呢,争取趁着劲头,把剩下的全爬完。

    但突然间出岔子了,直升机竟然起飞了。它嗖嗖的又往上提了十多米。

    这啥概念?我眼睁睁看着自己高出地面一大截来。我血压呼的一下上来了。这还没完,直升机稍微调了调头,对准远处一片树林,突突突的开枪了。

    机身上绑的可是重机枪,这大家伙打起来真有声势。我一方面被它刺激到了,另一方面心里连说不好,直升机开枪,意味着什么?

    我是真不行了,觉得吃不住劲,双腿有些发软,甚至好像有个无形的手在拽我一样,要把我痛快的摔回地面上去。

    在如此关键的形势下,我还要什么面子?为了保命,我赶紧把腿伸到软梯中间去了,自己紧紧搂着梯子,坐在上面。

    直升机的重机枪并没打火多久,等它停了,铁驴看着我,气的问了句,“你又干嘛呢?”

    我对他摆手,那意思别问我了,刚才白头翁咋上飞机的,就让我咋上飞机吧。

    铁驴也看出来了,我是真不能爬了。他无奈招呼寅寅一起蹲下身,合力把我拽上去。

    我最终来了个平稳着陆,也顾不上说谢谢啥的,先找个椅子坐下来。

    这样屁股贴在椅子上,我整个人的状态稳定多了。寅寅看我脑门都是汗,这直升机里也有水,她拧了一瓶矿泉水递过来,让我喝着压压惊。

    铁驴趁空把机舱门关上了,一下子舱里静了很多。我留意到,直升机里原来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坐在副驾驶座上。

    铁驴问这俩人,“刚才什么情况,咋开枪了?”

    副驾驶回答,说他们来的时候,就发现雷达有显示,周围有个亮点,等我爬梯子时,他们发现远处树林里有动静。

    他们担心是敌人,就抢先开枪射击了。

    我不懂飞机雷达的知识,也不知道他说雷达上有异常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我只觉得,这俩人有点逗比,太大惊小怪了。

    我还想反驳他们呢,毕竟刚才这么一闹,我是受害者。可话没出口呢,铁驴自言自语般的念叨一句,说狼娃的人不会就在附近吧?

    我对狼娃俩字很敏感,因为姜绍炎也提过,但听姜绍炎的意思,狼娃不该是我们的朋友么?怎么从铁驴嘴里说出来的,狼娃却成了我们敌人呢?

    我一时间搞不懂了,这时直升机全速开走了。我还有点恐高的感觉,没多问,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了。

    我以为这直升机会把我们送到警局或者其他什么较为安全的地方,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下机呢。

    但我错了,它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外面天也黑,到最后我才有所发现,我们落在一个部队里,出去时还有几个军人接应着。

    我看他们胳膊上带着一个老虎的图标,这让我恍然大悟,这是北虎部队,我们到省城了。

    铁驴跟几个军人接头,还把白头翁交给他们,之后铁驴带我和寅寅上了一辆吉普车,大摇大摆的离开部队。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吧,我们来到省公安厅了。但大晚上的,我们没进去,反倒在旁边找了一个酒店住下了。

    也不知道是铁驴图省钱还是有啥别的原因,我们仨开了一个三人房,根本不考虑男女有别的事。

    铁驴的意思,今晚啥也别说了,赶紧睡觉休息。

    寅寅是女子,我俩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让她先洗漱,接着是我俩,之后我们仨各自找个床躺下。

    寅寅睡觉老实,但铁驴不行。我也是头次跟这头驴在一起睡,真是无奈,他竟然打呼噜,而且特别有节奏,属于一长两短那种,“嗤-喝-喝”、“嗤-喝-喝”的。

    我是真累了,特想睡,却被呼噜声闹的越来越精神,连数羊都不好使。我中途下床也推了推铁驴,给他翻个身啥的,同样没用。

    这样一直快天亮了,我才终于身心俱疲的睡起来。

    我是没做啥好梦,梦里自己依旧被白头翁追杀,我就这么逃啊逃的。但正逃到关键时刻,有人扒拉我,把我弄醒了。

    我睁眼一看是铁驴。铁驴望着我,嘘了一声,说我这头懒虫,睡了一宿,都早上七点还不起来。

    我不服,也嘘他一声,心说你这头驴才睡了一晚上呢,我倒是苦逼的听一晚上呼噜。

    但我一看寅寅也都起来了,也不好意思赖床,就洗漱下,吸根烟看看电视。

    没多久铁驴接了个电话,他没说啥,只是恩恩几声就挂了,又招呼我俩,说有人请咱们吃饭。

    我觉得挺稀奇,一般人请客都请午饭和晚饭,哪有请早饭的说法,再说早饭值几个钱啊?

    但我又觉得,这未必是只吃早饭这么简单。

    我们一起下楼,来到酒店的餐饮部,刚进门我一眼看到一个熟人——姜绍炎。

    现在的他跟我印象里的大不一样,不邋邋遢遢的了,很精神,穿着警服,额头前的头发没动,但整体做了一个造型,看着特别爷们。

    不用说我都知道了,请客的是乌鸦。

    我们一起过去,这本来是自助早餐,服务员却很客气,专门站在我们桌前,我们吃啥跟她要就行了。

    细算起来,我昨晚上就饿,现在肚子更咕咕叫了,我也不客气,点了一堆吃的,尤其指名先来两碗小米粥开胃。

    服务员紧忙活,其实有她这么周到的服务挺好的,但等饭菜都弄全了后,姜绍炎对她摆摆手,那意思让我们单独吃一会儿。

    我敏感了,以为姜绍炎要说啥秘密事呢?

    我一边吃一边瞪俩大眼珠子等着,可他真就是简单的吃饭,也不提事啊。

    我忍不住了,尤其乌州那边啥状况都不知道呢,我就问姜绍炎,“张队死亡的案子现在最新进展是啥样了?“

    姜绍炎挺奇怪,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张队的案子?不早结了么?是王亚琪搞得鬼,他也招供了!”

    这根本不是我要的答案,也明显带着敷衍,我又问他,“白头翁呢?他招啥了么?”

    没等姜绍炎回答呢,铁驴抬头看着我,同样拿出莫名其妙的样子问,“白头翁是谁呀?”

    我正吃馒头呢,差点被噎住,心说这俩混蛋就跟我装傻充愣吧。

    但没想到寅寅也跟姜绍炎成一伙的了,我们早餐只有咸菜,她就给我夹咸菜,让我多吃点,这是变着法的告诉我,别问了。

    我看着他们仨,心说行,你们有种,欺负我人少。我也知道再问没啥意思,就只能把这事先放到一边。

    我们吃完后,姜绍炎带队,又一起去了省厅。只是我们根本没事做,全坐到一个小会议室里。

    姜绍炎待一会儿,自行先走了。铁驴耍懒,蜷在椅子里打盹,寅寅捧着手机在那看。

    我看她挺来劲的,好奇之下也凑过去瞧瞧,发现她看的是电子书,上面好像是催眠和心理学的东西。

    这么一来,我自己也没个说话唠嗑的,想了想,也掏出手机,瞎玩起游戏了。

    这游戏玩的挺久,都快到中午了,姜绍炎回来了,他捧着一沓子资料跟我和寅寅说,“来来,填表了。”

    我纳闷是啥表,等接过来一看时,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怎么是它呢?

第五十二章 特殊部门

    我手里拿的,分别是入职表、调任表,还有个人简介表。

    我不笨,一下猜出来了,自己填这个,代表着以后就是省厅的一分子了。记得张队没死那会儿,也跟我打过提前量,说我会到省厅工作,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一时间我心里杂念起伏,有好多话想问,等纠结一番后,我先说的却是这么一句,“乌鸦,我还不能离开乌州,那里需要我。”

    姜绍炎被这话弄笑了,拿出一副怪表情,就好像有种开玩笑鄙视我的意思,反问,“小冷,你是太阳嘛?整个乌州没你不行?”

    我一点逗乐的心思都没有,郑重的摇摇头,接话回答,“我要走了,法医鉴证这一摊活怎么办?”

    姜绍炎摆摆手,“原来你考虑的是这个,放心吧,不还有老李吗?另外小凡表现不错,也转正了,有他俩在岗,乌州市的案子,玩的转!”

    随后不等我接话,他又说,“乌州警局现在也蛮好的,副局这次带领大家破案有功,被省里嘉奖了,张队死的倒挺冤枉,省里会考虑这一层面,给他家人提供一笔可观的抚恤金。”

    寅寅已经在很认真的填表格了,听到这儿她还叹一口气,说张队真是个好人,虽然嘴冷,但心热,一直照顾她。

    不得不承认,一提到张队的过去,我觉得稍微有点内疚,之前的假象让我一度误会张队是个贪官呢,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闷闷的念叨一句,张队走好!

    姜绍炎看我还磨蹭着不填表格,催促起来。我没法子,只能像寅寅一样,唰唰写着。

    其实这几份表格没啥难度,都是我很熟悉的资料,但填写时我发现个奇怪事,入职表里没有说我要去什么部门。

    我知道省厅跟我们地方的警局不一样,像法医这一块,就分的很细,有法医现场、法医临床、法医毒化、法医遗传。

    我在乌州一直从事的,是法医现场这一块,这次来省里,我是干老本行还是去别的领域深造,这是特别想知道的事。

    但我没有特意问姜绍炎,心说自己压着性子等一等,一会肯定有人带我去跟同事见面,那时不就知道了么?

    等填完表格后,姜绍炎把它们收集起来,也赶的巧了,姜绍炎看看时间,说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我以前来省厅的机会很少,都是办些要紧事,也没正经八本的在食堂吃过午餐,这次去,我发现中午的食堂真热闹,我们吃饭也得跟陌生人共用一个饭桌。

    而且陌生人凑在一起,都不太爱说话,就闷闷吃着,我被气氛一带,也没说啥话。

    这样又一晃到了下午,姜绍炎带着寅寅走了,我跟铁驴继续在小会议室待着。铁驴不管那个,依旧靠在椅子上打盹。等熬到三点多钟,我是真熬不下去了,总觉得自己咋又这么闲呢,既然都填入职表了,咋就没个人过来找我呢?

    我决定出去问问,但刚离开会议室,有个女警从隔壁的办公室跑出来了,她挺客气,还认识我,问冷哥你要干嘛去?

    我虽然不认识她,却也把疑问说了。

    女警听完笑了,让我别着急,说马上就有人过来啦,让我回去继续等着。

    我心说这挺好,又赶紧回去了,但我纯属被这个陌生女警逗了,乖乖等了半个小时,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进来。

    我觉得挺不爽,本想再找那女警,又一合计,不还有铁驴嘛?这次让他出面吧。

    铁驴还小憩呢,我凑到他旁边,用手指头捅了捅他的胖肚子。

    没几下呢,他睁开眼睛了,看着我好奇的问咋了。

    我接话说,“驴哥,咱们是不是兄弟?你帮我个忙,去打听下,我到底去哪个部门,就算没人接待,也先给我点资料啥的看看也行啊。”

    铁驴哈哈笑了,用他的胖手拍我胸口说,“小冷,你咋又不淡定了呢?记住,淡定!淡定!!咱们的部门就这样,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习惯就好了,另外我劝你,有时间休息就赶紧休息,忙起来真就是脚不离地了。”

    我对他说的,“咱们部门”的字眼比较敏感,我愣愣看着他,心说我是法医哎,难道这头懒驴也是法医?不能吧?

    我跟他有啥说啥,这么问了一句。

    没想到铁驴挺敏感,拉下脸来看着我,呵了一声回答,“咱俩都一个部门的,你当法医,那凭啥我不能当法医,再者说,咱爷们也懂你那套技术好不好,不信你看看。”

    说完他隔空比划几下。

    我看他姿势,哪有解剖的样子,纯属杀猪呢。我不想在这事上较真,而且也有点明白了,又试着问他,“你能说说咱们是啥部门不?”

    铁驴搓搓鼻子,看样困劲又上来了,他不想回答了,嘘了一声,不理我,又一低头睡着了。

    这把我气的,但有啥法子?跟他这种憨人没法沟通。

    我又趁空出去两次。这小会议室地方太偏,连那女警都走了,四周更没别人了。我稍微转悠一圈,压根找不到问话的,只好又回来坐着,而且我也困了,趴在桌子上呼呼睡一会。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天都黑了,看了看时间,五点多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来省厅咋这么怪呢,这一天跟软禁有啥区别,不过也有个优点,至少可以随便出去,没人拦着。

    我不想在小会议室待着了,把铁驴摇醒,说现在这时间,都下班了,咱哥俩也找个旅店住去吧。

    铁驴倒同意跟我一起离开,但他说我们不住旅店了,要带我去个地方,那里有吃有喝,还全免费。

    我纳闷他带我去哪,他还是那德行,压根不告诉我,就光带着我下楼,上了那辆军用吉普车。

    我有个猜测,以为我俩要回北虎部队呢,谁知道铁驴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带我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地方叫啥名,我不知道。它是封闭的环境,说它个部队吧?但看着规模没那么大,说它是学校呢?看外观神神秘秘的,哪有个学校样子?

    另外在它门口,有两个军人站岗,都拿着步枪,等我们的吉普车离近了,他俩还立刻把枪举了起来,其中一人吼着问,“什么人!”

    我从他们身上,都隐隐品出一丝杀气来了。我有点害怕,心说这俩爷们也别枪走火,不然突突突一顿子弹,我和铁驴岂不莫名其妙的挂了?

    铁驴没慌,还不紧不慢的把车窗摇下来,嬉皮笑脸的把脑袋探出去了。

    我发现他可真行,别人进出特别的地方,都得拿证件或者证明啥的,他光凭一张驴脸就搞定了。

    俩军人也真买账,认出铁驴后,把枪放下来,打手势给我们放行。

    铁驴把车开到最里面,这里有个茅草屋。他还熄火招呼我下车。

    我是一边下车一边盯着茅草屋看,心说这又是个什么东东?都啥时代了,咋还用这种原始的房子呢?

    铁驴带我进去后,我第一眼看到的是这里有个很简陋的木桌子。铁驴跟我说,“来来,准备开饭了。”

    我挺纳闷,但也随着铁驴一起坐在桌子旁。

    我俩等了一小会,有个老人挎着一个竹篮子走进来。

    我留意到,这老人是个瘸子,走路一扭一扭的,有六十来岁的年纪吧,另外他脸上有个很长的伤疤,不像是刀弄出来的,反倒像被野兽抓出来的一样,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嘴角,让他看着有些狰狞。

    我觉得这个老人年轻时不简单,毕竟这种伤疤,没有过特别经历的人,想有也有不了。

    铁驴对老人的外貌不在乎,或许他跟老人已经很熟了吧,他光留意竹篮子了,还边搓手边念叨,“今天会是什么菜呢?”

    老人也不跟我打招呼说啥,默默的来到桌旁,把竹篮打开,端出四个碗来,分给我和铁驴

    我看着自己那两个碗,愣住了,因为自己还是青壮年,每顿吃六两饭才能管饱,可眼前的一个碗里,顶多二两饭,另一个碗里也只有青菜叶子外加少得可怜的肉丝。

    我心说这就是晚饭?铁驴说免费蹭吃蹭喝,就他娘的吃这个?

    我看着铁驴,有种想损他的冲动。铁驴被我这目光吓住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我了,他挪了挪屁股,离我远一些,又把他的两个碗端的远远地,回话说,“小冷,我也吃不饱,你别抢我的饭,不然跟你急眼!”

    我都快气笑了,心说谁想抢他的饭啊?自己就这点追求?我最想知道的是,他把我带到这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瘸子老人一直在看我,发现我不吃东西,他忍不住哼了一声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们那一批人,哪有这么磨蹭的,小驴子,姜绍炎新招来的特案组成员,又是挑食又是女的,怎么想的?不想好好干了么?”

    我脑袋嗡了一声,心里直念叨,特案组?这难道就是我要调来的部门么?另外我也没听说省厅有这个部门啊!

第五十三章 特训

    在我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铁驴有动作了,他不躲着我,反倒往我身边蹭了蹭,有种要拦住我的意思。

    我懂他咋想的,姜绍炎这帮人一直没告诉我具体部门,现在冷不丁听到,他怕我接受不了,但我心说自己有这么逊么?不就是个特案组么?只是听着神秘、离奇而已吧。

    我没理会铁驴,反倒问瘸腿老人,“能具体说说,特案组是干嘛的么?”

    瘸腿老人一愣,很快回过神,指着我对铁驴吼上了,“小驴子,原来这小子啥都不明白呢,那你们把他找来干啥?”

    铁驴脸色微变,还急忙起身,又跑到瘸腿老人身边去了,嘀嘀咕咕耳语一番。

    我一点都听不到,不知道他说啥呢?但我观察到,瘸腿老人表情变得很诧异,还忍不住说,“原来这小子是……”

    我留心了,很明显瘸腿老人要露出啥秘密来,但铁驴这个缺德货,紧忙捂住了瘸腿老人的嘴巴,还嘘嘘几声。

    瘸腿老人反应过来了,也不说啥了。我却很着急,催促的问,“叔啊,你要说啥?快点说啊!”

    瘸腿老人想了想,这期间铁驴还连连对瘸腿老人使眼色,也坐回椅子上。

    瘸腿老人最终叹了口气,跟我说,“娃子,我跟他可是老交情,老兄弟了!看在这情面上,既然你刚来,也别嫌我这瘸子多嘴劝你几句。”

    我纳闷了,不知道瘸腿老人嘴里的他是谁。瘸腿老人又一拐一拐的走了几步,来到我旁边,拿起我的菜碗,用手指拨了拨说,“这菜很不错,知道么?你以前就是在城里养尊处优惯了,一时间吃不惯这种饭菜,但要知道,特案组的生存环境很差,偶尔更要饿肚子,几天吃不上东西。你要慢慢习惯吃这种食物,另外冷不丁你会吃不饱,但熬下去,你的胃口会慢慢变小,对你都有利。”

    我特别不赞成他说的,尤其刚开始那句,心说自己还养尊处优?在乌州那种小地方,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屌丝罢了,只有那些富人才会挑剔这个挑剔那个呢。

    我是没好意思犟嘴,不然保准反驳瘸腿老人,问他老屌丝何苦为难小屌丝呢?

    瘸腿老人也就是多说这么几句,接下来又变得冷冰冰的,只让我快点吃饭,就站在一旁等待了。

    铁驴马上动筷子吃起来。我没招,也闷头吃饭。

    我发现这饭压根没怎么熟,嚼起来都嘎巴嘎巴直响,菜也淡而无味。虽说这么点晚餐,吃完了连半饱都不到,但我却有种吃饱了的感觉,说白了,是被这劣饭劣菜恶心到了。

    瘸腿老人默不作声的收拾好空碗,扭头走了。

    我问铁驴接下来要干嘛。铁驴打了声哈欠,指了指这茅草屋里的两张床,跟我说,“睡觉!”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两张床了,不过我根本没想到,它们是用来睡人的。

    俩床都没有被褥,只有一个破木板子,上面铺着稻草,还有一张大毡子,估计用来当被用的。

    我都怀疑那些稻草是不是馊的,另外这里面会不会藏着虫子?

    我指着两张床问铁驴,“我们就睡这儿?”

    铁驴点点头,他也不脱衣服,大摇大摆的上了床,就这么和衣而卧了。

    他看我还没动身,说了句,“小冷,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但记住别乱跑,不然被巡逻的看到,别误会成贼,会开枪的。我不等你了,先睡了啊!”

    我本来情绪很低落,铁驴最后一句话却跟强心剂一样,我一听他要睡,一下子急了。

    我对他的呼噜声特别忌讳,也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这一晚上真要在这种破床上睡觉了,但我决不能让铁驴先睡着,不然打起呼噜来,我这一宿怎么活?

    我不管那么多了,急忙嗖嗖跑过去,爬到空床上,学着铁驴和衣而卧,还立马数起羊来。

    这次我终于没丢人,办了点实事儿,抢在铁驴先头睡着了。

    我没想到在这种硬板床上睡觉,还不错,至少睡眠质量挺高。

    睡了挺久后,迷迷糊糊间,我觉得有人掐我,他够损的了,掐的范围特别小,这让我觉得跟被针刺到了一样。

    我以为铁驴捣乱呢,伸手扇了一下,嘴上说,“驴哥,别闹!”但压根不好使,那人继续掐我,力道还稍微加大了。

    我气到了,心说铁驴又抽什么风。我一扭头,睁开眼睛了。

    但眼前哪有铁驴,只有一个吓人的脸。

    它有种骨瘦如柴的感觉,特别老,全是褶子,还特别苍白,有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

    我冷不丁以为自己见到鬼了呢,吓得哇一声,甚至都忘了还在床上。我想往旁边挪一挪,避开这张脸,但这下好,自己噗通一下,直接滚下床下边去了。

    我哼哼呀呀爬起来,隔着床跟这张脸对视着。他看我这种囧样,嘿嘿笑了,问一句,“早啊,徒弟!”

    我差点被弄咳嗽了,心说什么徒弟?我是有师父,虽然师父跟眼前怪人年纪相仿,但师父浓眉大眼,一表人才的,就算遇到天灾闹饥荒,也饿不成这种德性吧?

    我不给他面子,不客气的问了句,“你谁啊你?”

    怪人笑了,慢慢站起来,自我介绍说,“我叫啥名来了?他奶奶的,都忘了,但原来有个代号,叫白皮,你也这么叫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了,会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特案组法医。”

    我有点明白了,心说此师父非彼师父。而且我也知道,像我们这些做法医的,有很多怪才,就是那种长相怪,本领也大的。

    我觉得眼前这个代号叫白皮的人,一定是个高人。我对高人是有种敬佩心理的,从这方面出发,我对他好感增加不少。

    白皮一定了解过我,也不让我介绍自己,他又费劲巴力的从床底下拿出个大兜子来。

    这期间我四下看看,发现铁驴不见了,另外印象中,我床底下并没有什么大兜子,这一定是白皮带来的,刚放到床底下的。

    我探个脑袋看,想知道大兜子里有啥。

    白皮倒不避讳,任由我看,他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来,丢给我说,“换上吧,这是你的行头了!”

    我把衣服捧起来观察一番,说实话,这衣服不一般。我不知道它具体是啥料子做的,但有种帆布的感觉,却比帆布还要软,要是穿在身上,也绝对耐磨,甚至一般刀具都很难刺进去。

    我打心里有个评价,衣服是好东西,穿起来都能当个贴身护甲了。

    我对宝贝向来来者不拒,而且白皮也说了,这就是给我准备的。我不搭话,紧忙脱掉现有这身行头,急忙换衣服。

    我脱得挺多,只剩个裤头了,但白皮不满意,啧啧几声,指着裤头说,“小冷,你留它干嘛?多耽误事啊,脱下脱下!”

    我想了想。这屋里就有我和白皮俩人,我们都是男人,当他面脱光了也没啥,但这个老东西,目光一刻不离的盯着我那里看着,我有点别扭。

    我想转过身去,问题是这么一来,我就得冲着门了。门还没关,万一在脱光期间,经过一个女同志可咋整?

    我最后想了个笨招,蹲下身,隔着床脱光,又把白皮给我的衣服换上了。

    我真佩服这衣服的设计者,等穿完后,我发现这衣服特别修型,别看没镜子,但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材好了很多。

    另外在穿裤带的时候,我发现裤带也挺怪,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圆洞,圆洞上还挂着一个很精致的小钩子。

    我问白皮,“这是干嘛用的?”

    白皮没急着回答,翻起大兜子来,从里面拿出魔鼎和铁幡来,当然了,魔鼎上被包着层层的锡纸。

    他问我,“这东西是你的吧?”

    我点点头,心说一定是姜绍炎从乌州把它带过来的,又转交给白皮了。

    我伸手把鼎和铁幡拿过来。白皮也交给我了,只是他突然叹了口气,念叨说,“娃子,你真是运气好,竟然得到了狼娃的宝贝,这玩意儿威力太大了,你以后了不得啊!”

    我心里挺震撼,白皮的意思很明显了,这魔鼎原主人竟然是狼娃,另外也有让我不明白的地方,魔鼎不就能吸个虫子么?有什么威力?

    我看他又贼兮兮的看着鼎,心里不爽,心说这老头太没素质了,怎么能这么看别人的东西呢。

    我赶紧把鼎挂在裤带上,这么一来,也隐隐告诉白皮,鼎是我的,你别惦记了。

    白皮最后依依不舍的又叹了口气,强调说,“娃子,我听乌鸦说,你总丢三落四的,但从今天开始,一定别把鼎和铁幡丢了,不然让乌鸦知道,保准扒了你的皮。”

    我知道这话狠是狠,但也为我好,我点点头。现在衣服也穿了,鼎也拿了,我问他,“接下来要干啥了?”

    我发现白皮挺有意思,又翻起那个大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对我抛过来说,“咱们研究研究这个,也是你日后常带在身上的东西。”

    不得不说,我愣住了,望着这东西,心里直嘀咕,这他娘的又是个啥?

第五十四章 特训(二)

    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动画片叫圣斗士星矢,里面的星矢穿上圣衣后,胸口就有一个白色护甲,而白皮拿出来的这个东西,就跟护甲很像,只是用特殊布料做的,还给护甲起个名字,叫胸囊。

    白皮把胸囊扑在床上,招呼我离近了细看。

    我发现这东西也不简单,上面密布大大小小的小布兜。每个布兜里还装着不同的家伙事。

    有的是迷你解剖刀和小钳子,材料一看也特殊,有的是一袋袋的药,按白皮说的,药品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试毒的药物,通过不同药物搭配,涂抹或溶解在可疑样品中,通过颜色变化,就能大体知道,样品里存在什么类型的毒,是影响人神经系统的,还是限制人行动等等的。另一类是解毒药物,观察中毒者体征,用几种解毒药搭配着服用或注射,就很有可能把毒解了。

    最后他还从一个小布兜里拿出一样设备,有小孩巴掌一半那么大,上面有屏幕,下面有九个键子。按他的意思,这是一个存储器,更是一个百科全书,里面收入了很多与法医有关的知识点,我要是需要调查啥,直接输入关键词查找即可。

    他趁空把胸囊拿起来,还挺热心,帮我把它戴在胸口上了。

    冷不丁多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我有点别扭。我也明白,这是好东西,问题是我戴着它有什么用?

    我问了句,尤其还指出,就算加入特案组了,遇到啥案子,拎个法医勘察箱不就结了,干嘛用这么精细的设备呢?

    白皮对我的话不认可,还嘲笑几声说,“徒弟,你太娇生惯养了,还以为在特案组做法医,会跟在警局当法医一样吗?我问你,什么是特案组,什么是特案?”

    我承认自己不了解,摇了摇头。

    白皮继续说,“我就说自己的经验吧,以前做任务,很有可能处在荒山野岭、狼潭虎穴之中,甚至还会秘密潜入到恐怖分子的老窝里。那时除了几个队友之外,就没更多的外援了,你还想拎着法医勘察箱那么笨拙的东西大摇大摆的乱逛?醒醒吧!”

    他这一番话,只是很简单的概括,但我能想象到,去这类地方有多凶险,我多多少少被吓住了。

    白皮不理会我,突然叹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拿出一副回忆的样子,想了老半天后又说,“徒弟,你觉得法医应该干什么?”

    我如实回答,“法医是辅助破案的,是对与案件有关的人身、尸体、物品进行鉴别并作出鉴定的技术人员。”

    白皮嘻嘻笑了,摆手不让我说了,那意思这个解释不正确。

    我不服气,因为我刚说的都是书本上对法医下的概念,就算专门考试答卷子,这种回答也都挑不出缺来。

    我反问白皮,他认为法医要干什么?

    白皮说,“你太传统了,走进一个误区中了。在这社会上,有很多职业能接触到尸体,像守坟、殡葬类的,但能肯定,法医是最了解、最接近尸体的人,因为他们要用各种器材,剖开尸体,窥视死亡的奥秘,另外他们也对毒药、创伤有很深入的研究。咱们这类人,确实是辅助破案的,但只停留在鉴定工作上,真的太浪费,想想看,如果能把技术延伸出去,不仅研究尸体,还能帮助其他队友调整状态;不仅验毒找证据,还能为队友解毒,甚至懂一些独特的手段,在关键时刻施展擒敌的话,岂不是更能诠释法医这个职业么?”

    我还是有种意识,觉得白皮这种说法不对,但细想一想,也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

    白皮不想多说用不着的了,直奔主题,指着胸囊跟我强调,“从今天起,他会教我怎么熟练使用它。”

    我发现他随后教我的东西,跟在学校和入警局后学的那些理论不太一样,但我并不排斥,也很用心的学起来。

    这样我在这个小茅草屋足足待了一个多月,每天面对的除了送饭的瘸子老人,就是这个叫白皮的“活死人”了,而且渐渐地,我的饭量也被缩减到只有两顿,把早餐省了。

    虽然生活很苦,但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我真有收获。至少白皮问我,要是遇到一个皱皱巴巴的尸块,上面生满绿毛,闻起来除了臭以外,还有腥甜的气味时,我能熟练的拿出几种试毒药物准备试毒,要是白皮问我,有人中毒吐白沫,手脚指甲全部青紫,头晕胸闷,呼吸麻痹时,我也能最快速的找到几种解毒药物。

    这样一晃又是一天早晨,我发现自己都养成习惯了,每到七点左右,都会自然醒。

    我这次醒来后简单洗漱下,又坐在床上吸烟,等着白皮的到来。但一直到八点,白皮没来,却有一个熟悉的胖脑袋,从门外探进来,冲我嘿嘿直笑。

    他是铁驴。我冷不丁见到他,心里有点莫名的小兴奋,还摆手让他快进来,嘴上开玩笑说,“驴哥,这段时间去哪了?我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铁驴回答,“有任务,刚忙活完。”

    我看他不想具体说,也知道自己不要多问,就一转话题,跟他扯起别的来。

    这样等我烟吸完了,铁驴突然来这么一句,“小冷,走吧,训练去!”

    我有点愣,又看看门口,发现根本没有白皮的影子,我就接话,“别开玩笑,师父还没来呢。”

    没想到铁驴一挺胸脯,拿出一副很骄傲的样子说,“白皮不会来了,接下来我是你师父,快叫一声师父让我爽爽。”

    我不敢相信,但看他说的挺严肃的。我纳闷了,问他,“你是我师父?你教我啥?”

    铁驴拍了拍腰间,“特案组里任何一个人,都是多面手,你只知道法医的东西,这远远不够,今天起,我要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男人,怎么打枪。”

    这我承认,铁驴对枪有研究,而且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别耗着了。

    我挺配合他,站起来跟他一起出去了。我以为我们要去专业的靶场呢,但没有,他带我从一个小门走出基地了,来到一个偏僻的山沟子里,这里立着一个用木板做的假人。

    我们在离假人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铁驴指着假人问我,“小冷,你说说,印象中的神枪手是什么样的?”

    我发现铁驴跟白皮在这方面挺像,都爱问我问题,估计是这些培训老师共同养成的一个臭毛病吧。

    我想了想,也指着假人回答,“如果神枪手开枪,六发子弹会全部打在眉心上,甚至遇到顶级高手的话,这六颗子弹还会集中在一起,只打出一个枪眼来。”

    铁驴笑了,把手枪掏出来,拿出一副特别有感情的样子,一边抚摸着枪,一边跟我说,“你说的这种神枪手,我真没见过。”

    我觉得他在撒谎,又提醒他,“电视里就能见到,尤其是各种射击比赛,很多选手都能打出十环。”

    铁驴嘘我一声,说那是比赛,跟我们这种真刀真枪的特警能一样么?

    他又拽着我的手,强行让我摸枪,继续说,“知道么?对一般人来说,枪就是枪。但对一个合格的枪手来讲,这就不是枪了,而是他手掌的一个延续,他身体的一部分。我举个例子,咱们在跟匪徒搏斗时,对方不可能站着当活靶吧?甚至都不给咱们多少瞄准的时间,更要比谁开枪快。而咱们要做的,就是用心去打枪,不要再依赖于眼睛了。”

    我有点不明白。铁驴让我等着,他给我做个示范。

    他嗖嗖跑到远处了,拿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往这边走,还无聊的吹口哨,等来到我身边后,他突然身子一震,喊了句,“不好有敌人。”

    随后他把枪拿了出来,几乎看都不看,对着假人打起枪来。

    他一共打了三枪,还喊着口号,“右手一枪,左手一枪,撅着再一枪。”最后这一下,是背过去岔开双腿,把枪放在双腿之间开的。

    我一直留意假人身上的状况,不得不说,这三枪真厉害,全都打在假人脸上了。

    铁驴又带着我特意凑近看看,问我,“你是法医,也懂,这三枪要打在活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我如实回答,“枪枪毙命。”

    铁驴笑了,还低调起来,跟我说,“先说好,我不是啥一等一的神枪手,这次示范,只是告诉你一个道理,实战中,只要能毙敌就行,未必枪枪都要打在眉心上。”

    我点头表示懂了,问铁驴接下来我咋办?也要学着他这样打枪吗?

    铁驴咔吧咔吧眼,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他不给我面子,直说道,“你上来就想打盲枪?那可不行,这么瞎抡瞎射的,谁知道会不会打在我身上?这样吧,先按传统的来,你愿意瞄准多久就多久,只要能开枪打中假人就行。”

    我真没接触过几次枪,这次握着手枪,有点小紧张。我也记住铁驴的话了,愿意瞄准多久都行。

    我就在这瞄上了,足足过了五分钟,铁驴忍不住了,他瞅瞅天,跟我说,“哥们,我说哥们啊!你再这么整,天都快黑了。”

    我示意他,我懂,但我还是继续瞄准,铁驴看不下,推了我一把,催促说,“是不是爷们,快射啊!”

    我也不知道咋了,突然这么一激灵,扣动扳机了,而且一下子,很爽快的把六发子弹全射出去了。

    等最后一枪开完,铁驴愣了,喊了句,“卧槽!”

第五十五章 调令

    我这六发子弹,前五发连假人的边都没占到,全打在它附近的地上,激出一股股烟来,而第六发竟让假人侧歪一下,看样子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摔倒。

    这都不用铁驴说,我都明白,我最后打在假人的腿上了。

    铁驴拿出一脸敬佩的目光,对我竖起大拇指,连连称好。

    我不懂他啥意思,心说莫不是反话?这里就一个假人,被我打坏了,接下来怎么练枪?

    我摆摆手,让他别开玩笑。

    谁知道铁驴一本正经的凑过来,跟我细说,“小冷,你有潜力,这枪法简直神了,想想看,咱们为了录口供,有时必须活擒凶犯,像我这种枪手,都习惯打脑袋了,很容易不自觉得就把凶犯击毙,你就不同了,拿枪随便开,保准把凶犯腿打折,性命却无碍!”

    我苦笑,不知道咋往下接话了。

    ……

    细算算,我跟白皮学本事,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再怎么说,也属于法医这一块的,而我跟铁驴学打枪,纯属从零做起。

    我也知道培养自己的枪法是很长很难的过程,我以为至少要跟铁驴混个半年一载的,才能出山呢。

    但没有,十天后的晚上,我和铁驴正要睡觉呢,他手机响了。

    我一听到电话声就觉得不公平,因为我手机一到基地就没信号了,铁驴的手机一定是特质的,啥时候信号都满格。

    他本来懒洋洋的,可拿出电话一看来显,他又一猛子坐起来,迅速接了。

    对方说啥,我听不到,铁驴恩恩几声就把电话挂了,又招呼我说,“小冷,特训结束,乌鸦那里有案子,咱们要出发了。”

    我应了一声,也问一嘴,“现在就走?”

    铁驴叹口气,有点遗憾,回答说,“走吧!赶早不赶晚,只是真的太突然了,你的枪法没培养出来不说,体能训练还没做呢!”

    我对体能训练的字眼比较敏感,问铁驴这训练具体要做啥。

    铁驴是一边招呼我下床收拾一边说,“这种训练很简单的,每天负重跑五公里,翻翻墙爬爬地沟啥的,另外也要带你趴在草地上,顶着太阳暴晒八小时不动弹。”

    我心说这还简单?根本就是死亡训练好不好?我暗自庆幸上了,觉得乌鸦电话来的太及时了,让我躲过一劫。

    铁驴倒有点想法,突然间一顿,念叨说,“对哈,我可以再问问乌鸦,这事能不能拖几天,要是真有时间,咱们就专门做体能训练,恶补一下。”

    我几乎在他说完的瞬间眼就直了,还急忙拽着他往外走,说了一通大道理,那意思乌鸦说的案子,一定很着急,我们作为下属,不能拖后腿。

    之后我俩坐着那辆军用吉普离开了,在车上我还穿上一套稍微有点肥大的衣服,这样能把我这身特殊行头掩盖住。

    等回到省厅后,我们又来到老地方——小会议室。

    我发现乌鸦还没来,但寅寅已经坐在里面了,喝着茶抽着烟。短短小两个月没见,她变化很大,目光很深邃,人也看着有点冷漠,尤其我隐隐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铁驴让我跟寅寅先坐着,他去找乌鸦。

    我跟寅寅啥关系?当然不客套了,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胡扯的问了句,“妹子,近来可好啊?”

    寅寅笑着对我点点头,又把手机拿出来,说让我看个东西。

    我以为跟乌鸦说的新案子有关呢,可等看到照片,我愣住了。

    这上面是一个婴儿,浑身上下长着淡淡的黑毛,眼珠子也贼大,冷不丁一瞧,有点狰狞。

    我问寅寅,“这是啥?怪胎吗?”

    寅寅盯着照片,笑的很怪,还倔强的吐了个眼圈,回答说,“这不是人类,它名字叫婴猴,也属于婴猴中的变异体。”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但疑问也来了,又问寅寅,“为啥给我看这种照片?”

    寅寅答非所问,念叨说,“冷哥,这猴子很厉害,血液唾液里都带着剧毒。这种毒不会致命,但能让人神经错乱出现幻觉,并让人四肢麻痒无比,在这种情况下,人通常会忍不住的乱咬自己。”

    我脑袋里像打了一道闪电一样,心说这就是活尸案的真凶啊。我一度千方百计的找凶手,甚至绞尽脑汁的算计,却没料到,凶手不是人!

    我一下上来更多疑问了,想跟寅寅聊聊,寅寅却摆手不让我说,她继续念叨,“这婴猴也很奇葩,特别嗜血,但凡看到血液,它就忍不住去舔,还会撕咬对方伤口,另外它以毒虫为食,不吃饿肚子的话,就会放屁,特别的臭。”

    我把寅寅这两番话联系起来,有点眉目了。

    这婴猴就是女歌手养的所谓的小鬼了,她还有魔鼎,肯定用魔鼎引毒虫过来当猴子的饲料,但也不知道因为啥,猴子把女歌手咬了,让女歌手神经错乱而死,而刘哥带着女歌手的尸体回殡仪馆,它也跟去了,中途爬到解剖室里,把刘哥弄伤弄疯了。

    我继续琢磨,后来我接替刘哥解剖,为啥猴子不咬我?

    我有个猜测,自己跟师父学养虫子,身子多多少少带着那股虫子味,婴猴闻到后,觉得跟我能讨到吃的,就对我客气许多,还跟我回家。

    而我家里出现的那些古怪,一定是这畜生搞得鬼,另外那天孙佳过来跟我闹,还打了我,也肯定被这婴猴瞧到了,它对孙佳怀恨在心,一路跟过去了,把她咬成活尸人。

    我都忍不住想感叹一句,觉得这案子真是不可思议。

    寅寅观察我的表情,她又笑了,把手机放到兜里去了。这时姜绍炎跟铁驴一起进来了。

    寅寅对姜绍炎特别客气,立马问候一句,“师父!”

    姜绍炎点点头,算应下了,铁驴却在旁边咳嗽几声,盯着我看。

    我知道他也想听我叫师父,但我心说特训结束了,咱们是哥们,谁是你徒弟?

    我用眼光回了他一下。铁驴有点蔫,唉声叹气的来了一句,就好像说,为啥我徒弟这么不尊师重道呢?

    姜绍炎不给我俩打闹的时间,说只有我们四个人开会,都坐紧一点吧。

    我们赶紧行动,而且这次会议很简陋,连投影仪都没有。

    姜绍炎问我们,“知道霞光镇么?”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

    姜绍炎说,“霞光镇在长白山脚下,当地人也叫它佛光镇,因为镇旁有个山,有时晚上会出现佛光。当然这种现象是有科学解释的,因为环境特殊,出现的一种月虹罢了。本来这个小镇挺平静,但五天前出现一起居民家的爆炸案,我对它很感兴趣,咱们要接手调查一番。”

    铁驴和寅寅都没深琢磨,光应声点头了,而我觉得姜绍炎有点小题大做。居民家的爆炸案,这在乌州也不是没遇到过,很可能是液化气罐炸了啥的,这种事当地派出所就能处理,何苦我们特案组去调查呢?

    我把这想法说出来了,姜绍炎嘿嘿笑了,说我过一阵就明白了,随后他看看时间,又跟我们说,“我想立刻出发,寅寅跟我去准备车辆,小冷,这个案子涉及到的死尸也被运到咱们省厅了,有法医刚解剖完,你感兴趣的话,就去解剖室瞧瞧,尸体应该还没被运走。其他事一会等我电话吧。”

    我们都回应着,这样会议结束了。

    我也知道,尸检不是啥好活,一方面是累,另一方面是现场味道不好,我一算计,那尸体都死了五天了,就算用冷冻车运过来,也肯定多多少少有臭味。

    放在平时,对这种可看可不看的尸体,我肯定偷懒不去,但这次实在太好奇了,想知道这案子到底什么样。

    省级公安厅的规模都大,有自己的尸库,里面还有解剖室,我也知道那地方在哪。

    我就跟铁驴说,我去看看,让他坐在会议室等着吧,谁知道铁驴默不作声的跟在我后面,那意思也想去。

    我没拦着,觉得多个伴也挺好。

    我俩一起来到解剖室,这里刚散伙,倒是没其他法医了,尸体也装到尸袋里了。

    我跟铁驴凑过去,我先动手,把尸袋拉开了。

    我印象中被炸死的人,都有点惨不忍睹,甚至有可能是黑兮兮的,可眼前这个死尸,不光黑兮兮,脸部还特别吓人。

    别说我了,连铁驴都忍不住的啊了一声。

    它脸上全是小坑,密密麻麻的,我压着性子离近观察,发现这些小坑并不深,也绝不是天生如此的,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烧出来的一样,说白了,把肉烧化了。

    我琢磨着,心说液化气爆炸,没这种威力吧。难道他家爆炸是别的原因引起的?

    铁驴有另一个发现,他倒真不嫌恶心,把脸凑到尸体近处,使劲嗅了嗅,还招呼我说,“来来,徒弟,为师有发现,你也闻一闻!”

    我瞪了他一眼,心说又装师父了是不?但我随后也凑过去闻闻。

    这里除了尸臭味以外,还有一股很怪的味道,具体说不上来是啥。

    我又站直身子,皱着眉想上了,铁驴比我强,或者说他某些经验比我丰富吧。

    他有眉目,凑到我耳边说了两个字,我听得是忍不住身躯一震!

第一章 启程佛光镇

    这两个字是:“炼丹。”我知道,中国古代有炼丹的说法,还跟长生不死挂钩,也因为当时技术落后,啥都不懂,炼出的丹药往往带毒,更有重金属、硫磺、硝酸的成分,说白了,就是小炸药。

    我知道铁驴啥意思,但我不敢相信的摇摇头,指着死尸反问,“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人在家炼丹?”

    铁驴笑笑没吱声,转身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虽然这么一来,解剖室就剩我一个人了,但我并不害怕,又对着死尸研究起来。

    我面上否定铁驴的说法,潜意识里却一直想着这话。我看着死尸的脸,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要真是被丹药炸出来的,也说得通,丹药里放了强酸,强酸把脸烧出一堆大麻子来。

    我又把死尸衣服解开了,发现他肚子上有一条羊肠线,这一定是法医解剖后缝合出来的。

    我算捡个便宜,省事了,摸着胸囊,拿出一把迷你小剪刀,把羊肠线弄断了。

    我看着死尸胸腹腔,光凭肉眼观察,我就能断定,他中毒了。等再仔细看看,我发现他的肝和胃都少了一小块,估计是被法医取走了,做成切片送去化验了。

    我想了一番,把死者死因大概弄明白了。他在家炼丹,还吞服了几粒丹药。只是丹药有毒,刺激的他神志不清。在这种状态下,他依旧进行炼丹操作,最后一不留神,酿成悲剧了。

    要从这方面来看,这案子确实挺新奇,只是能引起姜绍炎这么大兴趣,单单一个炼丹士的引子还不够。

    我心说难道这炼丹爆炸案跟陈诗雨有啥联系么?

    这时候,我觉得背后来了一股风,挺冷的,刺激的让我一激灵。

    我一下想到最早解剖活尸的场面了,解剖室停电,出现一系列诡异。我心说他娘的,今天不会又有啥邪门的事吧?

    我都靠在解剖台前面了,再想往前走,根本没地方了。我只能这么原地站定,慢慢扭过头去。

    我身后站着一个人,其实就是铁驴。但冷不丁用这种方式看到他,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跟他念叨一句,“回来了咋没个声呢?”

    铁驴一定是故意想开玩笑呢,他嘿嘿一笑就算接话了,紧接着他拿出手机,一边翻一边跟我说,“我刚找了法医,从那里拍了一个照片,你看看。”

    我好奇啥照片,凑过去一瞧,是小半张没被烧毁的纸,上面写了很多字。

    我把照片放大,依次读着,“不老金、雌黄、云母、天南星、鸡血藤”等等的。

    这些东西,有些我知道,比如雌黄,其实就是硫化亚砷,有些我真不知道是啥,比如这个不老金,到底是黄金还是黄铜,无法考证。

    但能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从案发现场发现的,也就是所谓的炼丹方子了。

    铁驴给我看照片,是告诉我,他的猜测是对的。而我现在根本不较真这个事,反问他,“驴哥,这案子是不是陈诗雨做的么?”

    铁驴回答,说陈诗雨不可能做这个案子,她一直躲到南方,前阵差点抓住她了呢。

    随后他又叹口气说,“三年前,我们以为魔心罗汉死了,没想到他还健在,这次绝不会放过他。”

    我纳闷,心说炼丹士的不都是道家的人么?怎么又跑出个和尚来?而且这魔心罗汉是谁?名字听着这么硬气。

    铁驴不跟我闲聊了,说乌鸦都把车开到楼下等咱们了,咱俩快点下去吧。

    我说行,还立刻从胸囊里摸出针线,准备把死尸肚子缝上,毕竟这是被我剪开的,我得负责。

    铁驴却把我拦住,说不用管,让省厅法医他们擦屁股吧。

    就这样,我俩嗖嗖下楼,等出了门一看,有个黑奥迪停在门口,我俩上车,铁驴坐在副驾驶,我坐到后面去了。

    我发现车里就我们仨,寅寅没在,我以为她还有啥事没弄完,没来得及赶过来呢。

    但姜绍炎跟我俩说,“人全了,出发!”

    他还摁了车钥匙,把车锁都启动了。

    我心说不对啊,也问姜绍炎,“不等你徒弟了?”

    姜绍炎开着车呢,也没回头,就是摇摇脑袋,表明态度。

    我突然有点小失望,说不好为啥。

    我们直奔市郊,这期间姜绍炎跟铁驴都很沉默,铁驴依旧打盹。我一合计,自己还不困,索性躺在后车座上,玩起手机。

    但这并没持续太长时间,刚到郊区,路颠簸起来。我这么躺着,就觉得身子上下乱抖。

    我知道不能躺着了,又急忙坐起来,看看周围环境,想知道为啥会这么颠簸。

    等我无意间扭头一看时,发现后面跟辆车。

    这车太猛了,是个吉普,但比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吉普车还大了好几圈,乍一看甚至给人一种装甲车的感觉。

    我忍不住赞了一句,念叨说,“不知道这车的主人是干啥的,这么任性、霸气!。”

    铁驴笑了,扭个头回答说,“小冷,你真没眼力,开这车的,是你相好!”

    我原来的女朋友孙佳都死了,铁驴说是我相好,我一想,一定指的寅寅了,我挺诧异,心说她怎么单独开一辆怪车在后面跟着呢?另外车里装着啥?

    铁驴不多说,我也没多问,想以后有机会的,直接问寅寅。

    我又继续无聊起来。

    说实话,从省厅到霞光镇,路程不近,没多久姜绍炎把车开上高速了,寅寅那辆怪吉普也依旧跟在后面。

    一晃到了后半夜,当我们刚途经一个服务区时,前面正封路呢,有个交警看到我们,还打着手势,那意思让我们下高速。

    我们仨都纳闷,姜绍炎没急着照做,先把车减速,慢悠悠开到交警旁边。

    交警看我们不听命令,有点动怒。等姜绍炎打开车窗时,他敬了个礼说,“同志,驾照拿出来!”

    这是想开我们罚单了,但姜绍炎根本不理他,铁驴从副驾驶抽屉里拿出一个证件来,递了过去。

    这证件红色外皮,上面写啥我没看清,交警本来也只是马马虎虎看看,随后他却变了个态度,敬礼说长官好!

    我头次觉得,特案组挺牛气。姜绍炎对交警的热情并不感冒,他看着前面的路,问了句,“我看好好的,为什么要封?”

    交警回答,“刚刚有两个卡车相撞,有一辆还翻了,把路堵上了,长官,这里真走不了,您从下面绕一段,再接着上高速就行。”

    姜绍炎无奈叹口气,我也知道,真要下高速了,肯定耽误不少时间,但能有什么法子?

    姜绍炎不说啥了,一转车头。等我们下高速后,我发现寅寅的车停了下来,靠在路边,那意思不想跟我们继续走了。

    我猜她是打定主意等高速恢复,另外也一定因为那辆怪吉普里有啥东西,不适合走小路。

    我没顾得上寅寅,又打量周围环境,这里太陌生了,甚至特别荒凉。

    姜绍炎也不认得路,只好把gps打开,看着数据跟我俩说,“这里叫毛屯,看这架势,咱们要回到解放前了。”

    铁驴更关心的是姜绍炎的身子,还接话说,“老大,你都开这么久车了,歇会吧,咱俩换换!

    姜绍炎没拒绝,他俩也真厉害,不下车,直接在车里调换了座位。

    姜绍炎跟铁驴一样,坐在副驾驶上小憩起来。我趁空跟铁驴念叨,我也会开车,一会他开累了,再由我顶上。

    铁驴说好,我们又一路艰难前行。铁驴是真不怕颠,车速一直在六七十迈。

    不过等走了半个钟头吧,姜绍炎突然念叨一句,“减速!“

    我看着姜绍炎,真不知道他啥时候醒的。铁驴很听话,把车速降下来,又问怎么了?

    姜绍炎依旧懒洋洋的样子,还打了个哈欠,但说的话让人紧张。

    他告诉我俩,他有种直觉,这附近有杀机,让我们小心。

    直觉这东西,就是经验和潜意识的一种综合作用,姜绍炎是个老鬼,他的直觉很说明问题。

    我和铁驴全警惕起来,都四下看着,留意附近有啥人没?

    这样没开多远呢,可疑人没见到,我们的黑奥迪出岔子了。

    咣当一声响,车前轮压到沟里去了。铁驴还气的骂了句,说邪门了,刚才他看的很清楚,路面上没沟啊。

    没等我跟姜绍炎接话呢,旁边有棵小树有反应了。咔的一声响,树干竟然断了,它慢慢往下倒,看架势正好能砸到我们车上。

    我是有点紧张,想趁早逃到车外面去。但姜绍炎和铁驴都对我喊了句,“稳住。”

    铁驴还挂上倒档,使劲给油。

    这黑奥迪的性能真不错,没几下就从小沟里挣脱出来,飞快的往后退去。

    巧之又巧,黑奥迪刚离开,这棵小树就倒在我们前面了。

    铁驴又把车停了,还把车灯打的更亮。我跟他一起盯着小树看。

    姜绍炎更直接,从腰间摸出手枪,打开车门下去了。他的兴趣不是小树,而是那条沟。

    我跟铁驴也不能这么干坐着,我俩先后下车。铁驴也摸出枪,我没有枪,只好在旁跟着。

    等我们凑到姜绍炎旁边时,他正用枪对着沟里搓搓点点呢。

    这里面都是碎土,但被姜绍炎扒拉一会后,有发现了。他咦了一声,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来。

第二章 滴血的人头

    这是钢丝,上半截被姜绍炎抻出来了,下半截还埋在土里,姜绍炎又使劲试了试,发现根本不能全抻出来。

    我纳闷上了,心说沟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不成有啥电线或电缆么?这钢丝是它们的组成零件?

    姜绍炎很认真的观察钢丝,尤其是断处,这样过了一小会儿,他开口说了,“这钢丝事先被锯过,刚才又被咱们车一压,彻底断了。”

    我对锯这个词很敏感,很明显,这里被人动过手脚,是一处机关陷阱。

    我又四下看看,心说有人想让我们在这下车,但我们并没遇到偷袭,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铁驴腰间有电筒,他早就拿出来了,打开后照着。他最先有发现了,指着不远处的一颗老杨树说,“看那里。”

    我顺着瞧去,在离地十多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大树杈,上面挂着三个包裹,乍一看,跟蒙着外套的鸟笼子似的。

    但我不会笨的以为这真是鸟笼子,也没有人傻兮兮的用这种方式养鸟。

    姜绍炎说我们过去瞧瞧。我们仨一前两后的保持阵型,走过去了。

    这么一离近,我看到每个包裹下面都殷红一片,在与之垂直的地面上,也有不少红点,像是血。

    我有个猜测,心说我的乖乖,这里面都是人头吧?

    铁驴觉得有危险,急忙把枪拿了出现。姜绍炎也有枪,但他没动,反倒对我俩强调,“都别慌,你们在下面守着,我爬上去看看。”

    说完他奔老杨树跑过去了。我发现姜绍炎叫乌鸦的外号真不恰当,该叫神猴才对。他爬树的速度绝了,跟如履平地似的。

    等嗖嗖几下上去后,他又手脚并用的抱着树杈,一点点的蹭到包裹旁边。

    他腰间有刀,拿出来后对着我俩喊,“注意了!”随后手起刀落,把三个包裹全割断了。

    它们垂直往下落,我跟铁驴都往后退了一些,不然被它们砸到,那就太倒霉了。

    它们最后落到地上时,力道真不小,都砸出一股股烟来。

    铁驴没动身,但跟我来了一句,“法医上!”

    现在气氛挺紧张,我却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说这头驴啊,说他什么好呢,这时候不叫我徒弟了,不然我保准反驳一句,师父技艺精湛,师父先上这类的话,把他噎住。

    我胸囊里有备用的一次性手套,我拿出戴在手上,对着最近那个包裹走去。

    我都做好准备了,心说一会的场面弄不好会很血腥。我蹲下来,慢慢把包裹解开。

    这里装的确实是一颗人头,只是他面冲前,我俯视着只能看到他的脑顶。我又压着性子,把它翻过来了。

    在看到人脸一刹那,我脑袋嗡了一下,还忍不住哇啊一声,蹲着往后退了退。

    铁驴没看到人头啥样。他一直观察我呢,看我这德行,忍不住说了,“冷诗杰!亏你还他娘的是法医,遇到啥事了?吓成这样!”

    我看看铁驴,摆手让他稍等,我又凑回去了,把人头提起来。

    我故意没让人头的脸冲向铁驴,等全拎出来后,我突然一扭人头,看铁驴看个明白。

    我也留意铁驴的举动。他还说我呢,现在他也没好到哪去,诧异的张大嘴巴,愣了一秒钟后,骂了句,“卧槽啊!”

    我让铁驴快过来。等他收了枪,蹲在我旁边后,我俩一起望着人头。

    这人头本身并不太吓人,只是长得跟铁驴一模一样。

    我先开口了,问铁驴,“你是双胞胎么?”

    铁驴呸我一口说,“我生下来就九斤,双胞胎可能么?那不得把我妈肚子撑爆了?”

    随后他也不忌讳,抢过人头,举着对视着问,“这他妈是什么材料做的?能这么逼真!”

    我没回答他。我把精力放在另外两个包裹上,走过去一一打开。

    果然,这俩包裹里放的分别是我和姜绍炎的“人头”,尤其姜绍炎的“人头”,脑门上还用头发挡住了。

    这期间姜绍炎也从树上爬下来了,我们仨挺有意思,各自捧着自己的人头观赏起来。

    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反正看着这颗脑袋,还特意扒开眼皮瞧瞧,总觉得怪怪的,浑身上下也不自在。

    姜绍炎突然嘿嘿笑了,摇摇头跟我俩说,“没想到这次遇到硬茬子了,把咱们出警计划掌握的一清二楚,他也用这种方式告诉咱们,这次去霞光镇,保准要丢脑袋。”

    他这话很应景,尤其人头在手,我都突然有点惧意了。

    姜绍炎又给我们打气,说不管这个,雕虫小技而已。他站起身,用力把手里的人头抡了出去,远远撇开了。

    我跟铁驴也效仿着。之后我们仨原路返回,又一起使劲,把拦住的小树拽开,腾出一条车道来。

    姜绍炎当司机,我们继续前行,但谁都没说话,铁驴更是枪不离手。

    接下里的路上,没遇到啥岔子,等过了半个多钟头,远处突然出现一个村庄。

    姜绍炎咦了一声,把车停下,我们仨一起看着gps。

    导航上面显示,前面还是路,根本没有村庄,可实际情况明显与之截然相反。

    铁驴先问,“这是什么情况?”他还特意拍了拍导航,那意思是不是设备坏了?

    我没法接话,因为自己也蒙圈了。姜绍炎倒是有个想法,跟我俩说,“这附近一定有秘密的发射电台,咱们的gps被电离干扰了。”

    我急忙左右看看,可黑咕隆咚的,瞧不出个啥来。

    姜绍炎靠在椅子上,悠闲的点根烟吸着,也指着村庄说,“咱们别乱走了,去村里吧,啥事等天亮再说。”

    我比较担心,立刻建议道,“咱们这么做不妥吧?又是陷阱又是电离干扰的,敌人摆明下套了,很可能就是引导咱们去这村里的。”

    姜绍炎点点头,表示他也知道,但又说,“咱们还能怎么办?坐在车里或者原路返回也有可能有危险,既然如此,就不要顾及那么多,就算眼前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去一探究竟。”

    我被姜绍炎这种气魄震慑住了,也觉得他说的挺对的,既来之则安之。

    姜绍炎又开了一段车,最后停在村口了,我们仨陆续下车,溜溜达达往里走。

    我观察几个住户,发现一个规律,它们都点着灯呢。我看了看表,这都凌晨三点多了,眼前这种现象,不科学!

    我心说莫不成这村儿的名字就叫夜猫子村嘛?

    我本想跟他俩念叨一句,但发现姜绍炎和铁驴都留意到这个现象了,也都看了看手机,我就没说啥。

    我们一直走到村子的中心地带,姜绍炎摆手让我们停下来,还挠着脑袋说,“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我看不出啥蹊跷来,得了,咱们找人问问,反正他们都没睡。”

    我们就近找了一户人家,铁驴站在门口,这就要敲门,但没等行动呢,院子里突然传来当当当的声响,好像有人在敲锣。

    我心说咋回事?难道谁家起火了?没等我反应过劲呢,周围有变化了。

    很多住户的院门都打开了,冲出一堆村民,都奔着我们仨来的。

    我们仨一下被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

    我看这些村民还都拿着家伙事,有锄头、铁锹之类的,他们的表情更是告诉我,他们很生气。

    我怕他们打我们,就留意起他们的一举一动了。

    铁驴趁空举着手,喊了句,“乡亲们,你们怎么了?我们仨没偷鸡摸狗吧?为啥这么对我们?”

    他话音刚落,远处嗖的撇过来一个东西。

    铁驴反应很快,本来这东西奔他脸打来的,他及时伸手,提前把这东西抓住了。

    等他摊开手一看,是块石头。

    铁驴气笑了,捧着石头又问,“哪位兄弟这么不地道?这是想给我毁容吧?”

    这次他话音一落,远处又嗖的一下撇过来一个东西,依旧奔着他脑袋去的。

    这东西飞得快,外加天还黑,我根本看不清是啥,只知道它很大,跟个砖头似的。

    铁驴不想被它砸到,更怕一只手接不住,索性一蹲马步,嘿了一声,双手齐出。

    他是稳稳把这东西抓住了,但等一细看,傻眼了。

    这竟是一只破鞋,脏兮兮的,估计好几个月没洗了。铁驴这么一接,变相的弄脏手了。

    铁驴也有意思,急忙把这破鞋撇了,还使劲搓着双手,念叨说,“妈蛋的,千万别有脚气,不然坑死老子了。”

    我怕还有另的鞋撇过来,急忙扯嗓子喊,“大家冷静一下,有事好好说嘛!”

    我发现我比铁驴有“亲和力”,被这话一引,是没人撇鞋了,但这群人跟炸锅了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全说起来。

    他们用的土话,听起来有点费劲,我仔细听了好一会儿,只弄懂几个词。

    什么坏蛋、杀人凶手、打死你们这类的话。

    我心说这不扯淡呢么?我们仨咋成杀人凶手了?

    我又想说点啥,但话没出口,不知道谁嗷一嗓子,念叨一句。这些村民全愤怒了,争先对我们仨冲过来。

第三章 坏笑的尸体

    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我们仨迅速背靠背,这样把后方交给队友,能少很多顾忌。

    不过我的压力依旧很大。奔我冲过来的,少说有七八个人,有拿锄头捅我的,也有用铁锹震地喊着壮声势的,还有两个老爷们举着绳子,想把我绑住。

    我不可能任由他们“宰割”,也不想真动武,不然矛盾会越来越严重。

    我一边吆喝着,一边推挡,反正费劲巴力的,勉强维持住了。铁驴不行,他上来那劲儿真就是驴脾气。

    他跟村民争执一番后,急了,打了几掌出去。

    他是对准几个村民肩膀打的,其实也拿捏着分寸呢,但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的人就会耍赖。

    挨掌的村民全哎呦、哎呦的,有个还坐地上了,乱蹬腿,又哭又嚎的。我都怀疑这是不是老爷们了,或者说,他这招肯定跟哪个泼妇学的。

    而他这么一叫唤,真的火上浇油了,有些村民手上加劲儿了。

    我愁上了,知道这么下去,早晚会有流血事件。

    这时姜绍炎有举动了,他摸出枪,朝天砰砰打了两枪。枪声很有震慑力,一下子这些村民全不动了,都看着姜绍炎。

    姜绍炎脸一沉,显得有点狰狞,扯嗓子吼,“都他娘的退后,我们是特警,办案来的,叫你们村长或者负责人过来,我要问话。”

    有人带头,这些村民陆续往后退,虽然包围我们的圈子还在,却明显扩大了好几圈,最后有个地方还腾出一条路来,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我看他这身打扮,心里一紧。这中年男子倒是挺镇定,对着姜绍炎说,“我是村长儿子,我爹刚死,你们有啥事跟我说就行。”

    姜绍炎皱着眉,不知道想啥呢,稍微过了一小会儿,他又扭头看着铁驴。

    铁驴明白啥意思,而且进村时,他就背着一个小包,他把小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三本证件,对着中年男子依次抛了过去。

    中年男子很认真的看着,偶尔还抬起脑袋对比的看看我们。他比那些村民强多了,懂事理,最后他叫了我们一声警官,走过来把证件还给铁驴,又对村民喊着说,“乡亲们,这确实是警察,他们不该是杀人凶手,这里有误会。”

    我观察着,村民听完这番话,明显分成两派了,一小部分人对我们态度改观了,没啥敌意,大部分人却都抱怨起来,叽里咕噜说的很激动。

    我们仨都明白,现在的场面对我们很不利,姜绍炎跟中年男子说,“兄弟,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当先带路,我们仨也急忙跟着,从人堆里钻出去。但这几步路走的那叫一个忐忑,我看有几个村民总动弹脚,我是生怕他们撇鞋。

    中年男子带我们去了他家,也就是村长家,中途他也介绍下自己,说他叫赵俊峰。

    赵俊峰的家是个农家院,相比之下比其他住户的要好一些,等我们一同来到院里后,我看到屋子的门是开着,里面摆了个灵堂,还放着一口大棺材。

    他家没点灯,全是蜡烛,这么一衬托,让我觉得阴森森的,不过倒没怎么那么怕。

    我们都知道,赵俊峰的爹死了,但为啥死的还不清楚,姜绍炎跟赵俊峰一起先进的灵堂,对着灵位拜了拜,又针对这事问了赵俊峰。

    赵俊峰神色暗淡,回答说,“我爹两天前死的,也很突然,我觉得有蹊跷,就找了王半仙算一算……”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呢,铁驴一摆手把他打断了,插话问,“王半仙是谁?”

    赵俊峰解释,“她是村里一等一的神婆。我读过几年书,知道书里说过,信神婆是迷信,但事实上,他真有本事,比如谁家丢牛了,请他算一算,就知道牛在哪了,谁家有人生病,请他开几副药,念咒画个符箓,也能手到病除,最神的是,他还能求雨呢,赶上干旱,我们村民集体请愿,他就会让老天给我们下雨。”

    我们仨听到这,表情各不一样,姜绍炎是沉思,铁驴是诧异,而我直想乐,心说什么王半仙?明显就是个骗子,谁家牛丢了,保准是他偷走的,找个地方藏起来,再把地址告诉给人家,至于能治病这一条,只能说明这王半仙懂点医术,而求雨,我特想问问赵俊峰,这村里是不是没电视啊?连天气预报都不知道?

    铁驴还想说点啥,但姜绍炎抢先了,让赵俊峰接着说他爹。

    赵俊峰理了理思路,继续讲起来,“王半仙请神问过了,说我爹是被三个人害死的,这仨人一个头型很乱,一个是胖子,还有一个看着憨兮兮的。至于他们为啥害我爹,半仙问不到,但神灵提示了,说这几天这三个人还会来村里,要害我,甚至是其他村民,让我们多加小心。”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王半仙绝不仅仅是个神棍这么简单了,还很可疑。另外让我蛋疼的是,他怎么这么形容我呢?姜绍炎和铁驴的特征,都被说的很明显,怎么到我这儿了,就一句憨兮兮的就完事了呢?什么是憨兮兮?往白了说,那就不是傻逼的意思么?

    我一下子对这个王半仙的印象差到极点。我跟铁驴也有默契,这时候又一起看着姜绍炎,想让他拿主意,接下来咋办。

    姜绍炎也看着我们,又看着灵堂,带头再次带对着灵位拜了拜,之后他指着我对赵俊峰说,“这是我们省公安厅的一号法医,我的意思,去验验尸体,看能有什么发现没有?”

    赵俊峰没回答,沉着脸看着棺材。我也知道,死人讲究入土为安,他爹都入棺了,再打开有点犯忌讳。

    我们仨谁也不再说啥,给赵俊峰时间考虑。我的想法,他要能想明白最好,要想不明白,我们再劝吧。

    这样等了很久,赵俊峰一叹气,直接跟我说,“我不想我爹死的冤枉,你可以验尸,但要保证,不许解剖!”

    这把我难住了,心说尸检过程,最关键最重要的就是解剖,不然只是尸表检查,能有啥发现?

    我想反驳,让他别折中,既然同意尸检,就索性同意到底吧。但我刚一开口,姜绍炎就拦住了。

    他嘿嘿笑着说,“没问题,我们的法医会透视眼,只让看看尸体就行。”

    赵俊峰半信半疑,但他连神棍都信呢,何况是透视眼了。

    他点点头,又跟姜绍炎一起,合力把棺材盖推开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在棺材刚打开的时候,我就已经往里看了。

    我接触那么多尸体,本该对各种死状习以为常了,但赵俊峰的爹死的太蹊跷了,我是越看越惊讶。

    他爹五六十岁的年纪,不是平躺着,跟个煮熟的大虾一样,弓着腰蜷在棺材里,双手扭着,像个鸡爪子。我离近了观察,发现他脸上还挂着坏笑,有种小孩做坏事的感觉,嘴巴被清理过,嘴角还有点干枯的白沫,这明显是死前抽搐的征状。

    赵俊峰对他爹感情很深,一看到尸体,眼睛又红了。姜绍炎在一旁安慰着。

    铁驴是想帮点啥,又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干站着。而我受职业影响,一时间法医的光环又出现在头顶上了。

    我变得很冷静,把赵俊峰爹的衣服解开看看。赵俊峰说过,他爹死两天了,按常理来说,他爹身上的尸僵也该消除了,但实际上,他的尸僵还很明显。

    另外结合他死前抽搐和坏笑的特征,我心里有点底了。

    我问赵俊峰,“你爹死前是不是脖子发硬,肩膀和腿还出现痉挛了?甚至一开口说话,痉挛就会更加厉害?”

    赵俊峰都呆住了,没正面回答,反倒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笑没说啥。但我不像姜绍炎说的,真有透视眼,想要把这事咬准了,就算不解剖,也得做个穿刺,抽点心血出来化验一下。

    我盯着他爹的胸膛一小会儿,又看着姜绍炎眨巴眨巴眼。姜绍炎多聪明一个人,一下明白了。

    他也挺有招,对着赵俊峰耳语一番。我看到赵俊峰又呆了一下,还问姜绍炎,“真的?”

    姜绍炎很严肃的回答,“你还别不信,来来!”

    他就这么把赵俊峰弄到院子里去了,铁驴也都看的明明白白,跟我说了句快点下手后,也屁颠屁颠跟出去了。

    我胸囊里带着特制的胸穿针呢,急忙拿出来,顺着尸体左锁骨中线的第五、六肋间,把它刺进去,又一抽,弄出一小丢心血来。

    我也没时间换地方,索性在棺材盖上忙活上了。

    我拿出几种试毒药剂和一小袋蒸馏水,分别调配好,先把带着浓硝酸的试毒药剂滴到稀释的血里,发现出现深红色反应,又把另一种带着氯化亚锡的试毒药滴落进去,发现颜色变了,从深红转为紫色。

    这跟我意料中的一样,而且这下能肯定赵俊峰爹的死因了,说白了,中了马钱子碱(生物碱的一种)的毒身亡的。

    另外,他爹身上的尸僵有异常,这让我联想起活尸案来。我心说铁驴这混蛋,还说这案子跟陈诗雨没联系呢?怎么样,想瞒着,却还是被我发现了吧?

第四章 王半仙

    既然知道结果了,我没必要继续进行尸检了,尤其变色的血液也不能放在明面上。

    我赶紧收拾,偷偷找地方把它处理掉,又给死尸穿衣服。

    赶得很巧,我刚弄完,姜绍炎他们回来了。我纯属一时间童心大起,立刻拿出一副很疲劳的样子,使劲揉着眼睛。

    等他们仨都看着我时,我还来了一句,“哎呀,刚施展完透视眼的绝技,累死我了!”

    这下姜绍炎和铁驴全愣了,赵俊峰倒是更在乎别的,他走近几步问我,“警官你看到什么了?”

    我指着死尸回答,“你家老爷子中了剧毒,你好好回忆下,他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死前吃了什么药了?尤其这药是谁给的?”

    赵俊峰挺痛快,立马摇头说,“我爹身子是不咋好,但他不吃药。”随后顿了顿又说,“死前那一晚,王半仙倒是来我家串门了,还拎个活的野兔子,说刚从山上抓到的,他不爱吃这个,也知道我爹特爱吃兔肉,就送过来了。”

    我全明白了,也很肯定的说,“这就对了,兔肉就是毒药,王半仙才是杀害你爹的凶手。”

    赵俊峰使劲摇头,说不可能,又强调,“那兔子是活的,炖好了后,我也吃了,我怎么没事呢?”

    我反问他,“你吃了多少?你爹又吃了多少?”

    赵俊峰说他不喜欢兔子那种土腥味,没吃几块,几乎是他爹包圆了。

    我笑了,告诉他,“知道么?兔子的免疫力比人强,甚至有资料指出,在某些生物碱面前,兔子的抵抗力是人的一百倍。虽说王半仙拿来个活兔子,但未必就说兔肉是安全的,而你爹中的是马钱子碱的毒,这种毒要摄入一百毫升以上才能致命,你吃的少,所以没事。”

    赵俊峰不吱声了,沉着脸思考着。我是觉得自己真没任何欺骗的成分,把实情都跟他讲了,他要再不明白道理,我就蛋疼了。

    至于为何王半仙会害他爹,我猜不仅仅是因为想陷害我们仨,还有争权的成分吧,毕竟他爹是村长。

    姜绍炎不给赵俊峰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招呼铁驴,先把棺材盖好了,又对赵俊峰说,“王半仙的家在哪?咱们过去看看。”

    赵俊峰点头说好,又带着我们出了院子,我发现原来那些闹事的村民根本没走,全围在院子外,还有几个好奇的,正贴着门缝往里看呢。

    赵俊峰一开门,把他们弄得挺敏感,还有人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们,充满敌意。

    我暗叹口气,心说王半仙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能把这些村民耍的团团转。

    赵俊峰带着我们直奔王半仙家去的,这些村民还没散,慢悠悠跟在后面。

    等到了王半仙家门口,赵俊峰敲了敲门。我看到王半仙家里的灯没灭,可他敲完门,里面一点反应没有,等试着推门时,发现门还被反锁上了。

    赵俊峰的意思,想继续敲。姜绍炎摆手说不用这么麻烦了。

    王半仙家的院墙是挺高,但对姜绍炎来说,跟摆设没什么区别。他对着墙面一扑又纵身一跳,轻松的进到里面了。

    他又把门栓打开,放我们几个进去。那些村民都在门口止步了,不过全伸个脑袋往里看。

    我们仨是很默契的又拿出一前两后的阵型,铁驴还摸向腰间,这样随时都能掏枪。

    等我们刚走到院子中间,屋门带开了,从里面跑出一个孩子来,估计也就十一二岁,长得那叫一个可爱,按现在话说,就是萌萌的。

    他还穿着一身僧衣,看着我们喊了一句,“干嘛滴?”

    我一直打量着他,心说这不会就是王半仙吧?那我的印象又得颠覆了。

    赵俊峰说了句话,消除我的疑惑了,他跟僧童问,“你师父在家么?”

    小僧童是人小脾气大,他根本不理赵俊峰,还提高嗓门问,“快说你们干嘛滴?”

    姜绍炎对我俩使眼色,还带头往屋里走。

    小僧童不乐意了,对着我们扑过来。我发现这熊孩子眼光挺毒,竟然知道我们仨里数我最差。

    他一下抱在我大腿上了,嘴里嚷嚷,“不许进去!都别动!”

    我使劲挣脱,甚至还甩了甩腿,但看在对方是个孩子的份上,我没太用力。

    我这么仁慈一把,反倒跟僧童僵持起来,铁驴看着不爽了,哼了一声,凑过来,大手往前一伸,喊了句,“滚蛋。”

    他用的劲大,把这僧童都甩飞出去了。

    小僧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起来。他这样子很可怜,可我们办正事呢,谁也没理他。

    我们一起进了屋,发现这里地方不小,除了客厅以外,还有三个卧室,都关着门呢。

    姜绍炎下命令,说挨个搜。

    我们一起先冲着最左面的屋子走过去,姜绍炎拧了拧门把手,发现是锁的。他不客气,对着门踹了一脚。

    他用的力道不小,我听到砰的一声,但这门也结实,竟然没被踹开。

    姜绍炎呀哈一声,又想踹。但铁驴把他拦住了说,“看我的。”

    铁驴是真彪悍,退后两米多,助跑冲过去,跳起来用肩膀撞上去了。

    我看的那叫一个震慑,铁驴那力道,那身板,还有那么硬的肩膀头子,这几乎就是一个人肉攻城器啊。

    这次声音超大,几乎咣当一声,门不仅被撞开了,还整个门板全落到了地上。

    这个卧室很暗,姜绍炎打电筒向里面照去,我看到这里有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堆堆的粉末,还有小锅炉、液化气罐,以及一把扇子。

    这都在告诉我们,这里是炼丹的场所。

    我联系着前前后后,突然心里一喜。我早就猜到了,这次去霞光镇,我们就是要抓魔心罗汉的。

    我心说王半仙不会就是魔心罗汉吧?那我们可就省事了,提前把他抓住,也省着开车去那种偏远地方了。

    姜绍炎拿出手机,对着这卧室啪啪拍了好几张照片,又带着我们去别的卧室看看。

    当然了,我们都是强行进入了,可这些卧室都没啥值得注意的地方了,纯属是卧室。

    我们又出了屋子,来到院里。我留意赵俊峰的表情,他倒是没啥,也不说话。

    那僧童还坐在地上哭呢。姜绍炎挠挠头,因为我们没找到王半仙,不得已,他又硬着头皮去哄僧童了,试图套套话。

    铁驴也跟了过去,他俩一左一右蹲在僧童旁边。

    我发现姜绍炎这种人,真是可软可硬,现在他变得嘻嘻哈哈的,还拿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跟僧童说,“孩子别哭了,叔叔一会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你跟叔叔说,你师父去哪了?”

    僧童抽着大鼻涕,抬头看了看姜绍炎,又扭头看看铁驴。

    铁驴也学着姜绍炎,嘻嘻哈哈笑着,但僧童怕他,哇了一声又哭了,指着铁驴说,“坏人!”

    姜绍炎一愣,又盯着铁驴,拿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那意思让你刚才揍小孩,这下好了,哄不好了吧?

    铁驴表情很纠结,是既有点不好意思,又纠结不知道咋办,最后还把烟拿出来,往前递了递,就好像问僧童,来根烟不?

    我心说得了,这头倔驴是不是真彪啊?那孩子才多大?懂得吸烟么?

    我赶紧走过去,把铁驴替下来了,不然有他在,这事保准砸锅。

    我又跟姜绍炎配合,反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样过了五分钟吧,僧童彻底好了,他也肯说话了,告诉我们,他师父半夜去后山了,说要抓药,得等中午才能回来。

    姜绍炎又把僧童哄到屋里坐着,之后跟我们在院子里汇合。

    他有个想法,跟赵俊峰说,“兄弟,我知道你还不太信我们,但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王半仙说我们仨杀了人,我们也有证据证明,王半仙才是真凶,既然如此,我们仨也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王半仙回来,而你呢,不要急着把这事说出去,但找几个信得过的,去后山那里蹲点,见到王半仙人了,就把他带回来,我们仨跟他当庭对峙,你看如何?”

    赵俊峰点点头,这就离开了,而我看着姜绍炎,觉得这计划并不完美。

    王半仙肯定特了解我们,我们这么守株待兔的很被动。但细想想,我们也做不出别的来,不然我们仨走出村子找王半仙,这些村民保准会生疑,误以为我们要逃呢。

    姜绍炎看我有点愣神,嘿嘿笑了,说别多想了,咱们折腾一晚上了,先歇一会吧。

    随后我们仨进了屋,我看到僧童跑到一个卧室里休息起来,还有一个卧室有炕,应该是王半仙休息的地方。

    我们仨不管那个,全爬到炕上去了,但没用王半仙的被褥,怕不干净。

    我们仨也没轮流守岗,全躺下了。有姜绍炎和铁驴在,我挺放心,也真迷迷糊糊睡一会儿。

    但我也没睡的那么死,恍惚间,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我醒了,抬头看了看。这时姜绍炎已经坐在炕上了,是他跟僧童对话呢。

    僧童问姜绍炎,说天亮了,他要做早餐,问我们吃不吃?

    姜绍炎代替我们仨回答了,点点头说好,又特意强调一句,“孩子,我们不白吃你的,到时给你早餐钱,你看好不好?”

    僧童喜滋滋的笑了,而我看着姜绍炎,心说他疯了吧?敌人家里的饭也敢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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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法医刘哥从解剖室冲出来,遇人乱舞解剖刀,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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