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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禁忌档案全文阅读

作者:延北老九     法医禁忌档案txt下载     法医禁忌档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突变

    当着僧童的面,我不好说些什么。僧童也不多聊啥,一转身出去了。我急忙下地,把卧室门关上,又坐到姜绍炎身边,把我担心之处说出来。

    姜绍炎正点根烟抽呢,我看他一点醒悟的反应都没有,他还瞅着我嘿嘿笑了。

    我心说这是啥回答?难道我问的不够明白?

    这时铁驴说话了。原来他早醒了,却一直装睡呢。他跟我说,“徒弟,以前我跟乌鸦碰到这种情况,还真不敢乱说吃饭的话,现在不有你在嘛?你的试毒药是摆设?”

    我回过味,也怪一时间死脑瓜骨了,心说对劲,自己是特案法医,思想咋还那么传统呢?

    我赶紧行动,从胸囊里拿出几个药剂,调配好了又揣到兜里。

    僧童做饭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也不睡了,全出去洗漱。

    王半仙家没自来水,但有一口井,我们得轮换着压水洗脸,而且井水有点冷,碰到脸上就一激灵。

    我们洗漱完都特别精神。

    赶得巧了,刚回屋,僧童就喊开饭了,他还在厅里放个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大盆。

    我留意到,盆里盛的疙瘩汤,这是北方很长吃的一种食物。

    小僧童已经坐在椅子上了,正捧个碗溜溜吃着呢,趁空看我们仨直打手势,说别光站着,都趁热吃。

    我们仨互相看看,又都坐在小僧童对面去了。

    这桌上还有三个空碗,我们一人拿了一个,也从盆里盛一碗汤出来。

    姜绍炎还对着碗闻了闻。僧衣留意我们的举动,这时又开口说,“大叔啊,你还闻啥?多香啊,赶紧吃吧!”

    姜绍炎摇摇头,把碗放在桌上,反问僧童,“孩子,你会做饭么?”

    僧童不服气了,说,“师父的一日三餐都我负责的,怎么还问会不会做饭?再说,这疙瘩汤粒小还圆,吃起来很圆滑,一看就是手艺好呢。”

    姜绍炎摇摇头,指着碗里说,“疙瘩汤是面汤,口感是一方面,味感同样很重要。”

    他又指着我,“孩子,你得给他叫三叔,你三叔以前是厨子,懂得怎么调味,今儿就露露手艺,让你学学。”

    我知道姜绍炎是给我制造机会呢,我也紧忙承认自己当过厨子,还把事先准备好的试毒药拿出来,当做调料一样,对着三个碗里撒进去了。

    我这“调料”都是白色的,而且一旦变色,就说明疙瘩汤有毒。

    我是很仔细的一边搅合一边盯着碗里看,我怕一会试毒药变色不太明显,自己别认不出来。

    但我的担心都多余,没搅合几下呢,这碗汤都黑了,由此可见,里面毒性有多大。

    铁驴一下把脸沉下来了,冷冷看着僧童。

    僧童虽然年纪小,但人不笨,他也明白了,我用的根本不是调料。他纯属做贼心虚,吓得哇一声站起来,又往后退。

    铁驴怕他跑了,也站起来,嗖嗖几下子窜到门口了,往上面一靠,把屋门挡住了。

    铁驴看着僧童,啧啧几声说,“小崽子,你行啊,心真毒,但你知道我以前干嘛的么?”

    随后他隔空狠狠一抓,又说,“老子是职业扒狗皮的,今天就拿你练练手,扒扒人皮试试。”

    僧童吓的哇一声哭了,还都有点手足无措了,双手还使劲蹭僧衣,往兜里乱抓。

    我上来同情心了,觉得这么吓唬一个孩子,不好。我想安慰下僧童,让他别太害怕,只要乖乖的,没人会收拾他。

    但我话到嘴边没等说呢,坏事了。僧童态度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表情狰狞起来,还嘻嘻诡笑着,把双手从兜里伸出来。

    我看到他双手都抓着一把丹药。丹药不大,跟葡萄粒似的,还黑兮兮的。

    僧童先骂了句,“你妈悲的。”对着铁驴撇了一把丹药出去。

    铁驴意识到不好,急忙往旁边一躲,避过去。这一下,丹药全打在门上了。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门上被炸出一堆小坑来,而且有的地方还沾着“水”,其实哪是水,估计是什么强酸。

    我看愣了,心说这跟迷你小炸弹有啥区别了?

    僧童又不管铁驴,对着我和姜绍炎把另一把丹药撇了过来。

    我俩还坐着呢,冷不丁想起身躲避,都有点来不及了。我心里叫糟,心说完蛋了,这丹药就算打不死我,也得把我弄出一脸超级大麻子来。

    我没招之下,想伸出双手挡一挡,但姜绍炎有办法,他用手掌从桌底下往上拍。

    砰的一声响,桌面向上斜歪起来。这一桌子又是盆又是碗的,全落地上摔碎了,但这么一来,桌子也及时的竖在我们面前,成了一个防护盾。

    这些丹药全打在桌面上,我在后面听着,觉得噼里啪啦又是好一通响。

    这期间铁驴也凑到桌子后面,跟姜绍炎一起,都把枪拿出来了。

    姜绍炎跟我俩说了句悄悄话,“抓活的!”

    我们都点点头,铁驴稳定下情绪,又猛地探出脑袋,往前看了看。

    他要知道僧童现在干嘛呢,奇怪的是,他看完咦了一声,跟我俩说,“那熊孩子不见了。”

    我挺纳闷,因为我们现在的位置,能看到屋门那里的一举一动,僧童根本没从这里逃出去,另外因为天冷,这屋的窗户外都蒙着塑料布呢,僧童更不可能开窗逃跑。

    我心说难不成僧童真会法术,遁地了?

    我和姜绍炎也都探脑袋往外看,我发现厅里是空荡荡的,但有个卧室门关上了。

    我猜僧童一定躲在这里了,我指了指。我们仨又一同从桌子后面走出去。

    我们往卧室那边走,铁驴还扯嗓子说了句,“孩子,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其实这就是一句忽悠话,这孩子也不知道真中套了还是本来就想出来了,突然间卧室门打开了,他跟疯子一样对我们呲牙咧嘴,晃晃悠悠走出来。

    我们都看到,他双手捧着一个东西,也因为它太沉,才让他走的费劲。

    这玩意有铅球那么大吧,是个超大号的丹药。我一时间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我的乖乖,这要是炸药,不得跟手雷一个威力?而且昨天我们检查屋子时,也没看到它啊?

    僧童不给我们更多反应的机会,他就势要把大丹药举起来,往我们这边撇。

    我们不可能让他得手。姜绍炎本来还想抓活的呢,现在一看,计划泡汤了。

    铁驴当机立断,对着僧童脑门来了一枪。这发子弹很准,打在僧童眉心上了。

    一般人受到这种攻击,保准当场毙命,但僧童邪门,只是疼的浑身哆嗦,竟还有意识。

    我猜他一定长期服用乱七八糟的丹药,导致大脑结构跟正常人不一样了。

    僧童盯着大丹药,嘴里呃、呃的,还慢慢往前倾斜身子。我们仨都品出他啥意思了。他想抱着丹药往地上一扑,压爆后跟我们同归于尽。

    我有个笨招,想提前扑过去,把大丹药抢过来。我也有所行动了,但刚一动身,铁驴把我拦住了。

    他跟姜绍炎一个想法,我这么做太冒险,还是扭头就跑吧。

    我只好随着他俩。

    我们仨先后奔出屋子,真就是运气好,前脚刚出去,屋子里就轰的一声。我都觉得脚下地面抖了抖,而且有股热浪从里面扑了出来。

    我们仨全卧倒在地,等这热浪没了,我才敢扭头往后看。

    屋子塌了一块,门里全是烟,根本看不出个啥来,但我猜测,那僧童是死大发了,弄不好都炸碎了。

    我稍微松口气,虽然没逮住人,我们仨也没受伤。

    这时铁驴喊了一句,“你们看什么?”我心里一紧,又顺着往前看过去。

    院墙上爬了两个人,都是村民,他们看着屋子爆炸后的现场,有点愣。

    我知道,这村里的人太八卦了,说白了就太好奇了,估计一大早就都在院外徘徊着。而王半仙家的院门很严实,想透过门缝往里瞧是不可能的。

    刚才爆炸声,让这些八卦村民终于忍不住了,也有人爬墙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是没咋在乎,因为我们仨也是受害者嘛,我对这俩人摆摆手,想喊着解释一下。

    他们却突然哇了一声,抢先扯嗓子喊起来,“杀人啦,他们仨杀人啦!”

    我着急了,心说这不纯属诬陷么?但他俩的话真有人信,一下子院外熙熙嚷嚷起来,还有东西咚咚的使劲砸门。

    我愣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咋办的好了。姜绍炎叹了口气,说咋也解释不清了,咱们撤!

    他又指了指后院,那意思要翻墙跑。

    我们仨赶紧行动,我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身手不行,要爬墙的话,挺耗时间。

    我跟他俩说,一会我先上,让他们推我一把啥的。

    这俩人也真行,等到墙底下后全蹲上马步了,还把双手做成兜状,那意思让我踩着他俩的手。

    我没推却,还特意说,“一会多使劲,把我托高点啊。”

    我也不知道是他们真对我太没信心,还是我这话没说明白,反正出岔子了。

    我踩在他们手上后,他俩竟然一起狠狠的发力,铁驴还喊了句,“走你。”

    我就觉得脚下传来好大一股力道,也别说爬墙了,我是长牙五爪、嗷嗷叫着,从墙上飞了出去。

第六章 疯牛阵

    我以为自己这一下子,不得摔惨了?但没有,落下去后,我只觉得稍微有点疼。

    我怀疑是身穿这身护甲起了大作用。我现在面朝下,哼哼呀呀几声,终于费力的抬起头来。

    我左右看看,当发现有四五个村民正绕过院子往这边跑时,心里又紧张上了。

    我扯嗓子对院里喊,让姜绍炎和铁驴快出来。

    他俩身手太强了,一个赛一个的,跟两道黑影一样飞出来,铁驴落地后看着我还咦了一声问,“徒弟,你趴这儿干嘛呢?练龟息功么?”

    我气的心里像有一万只大马在咆哮,心说这头死驴,他还问我?刚才不用那么力,老子犯得着这么逗比么?

    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也不瞎开玩笑了,姜绍炎和铁驴合力把我架起来,我们仨奔着村口跑。

    我们逃难速度还是可以的,这一路上也没遇到啥危险,但一出村口,我傻眼了。

    黑奥迪旁边围了十多个人,都拿着木棒和扁担之类的家伙事,看样子是要砸车。

    我心想车不能砸啊?不然坏了,我们哥仨真就撩在这穷山沟子了。

    姜绍炎也忍不住喝了一声,指着这些村民喊,“走开!”

    可他们情绪很激动,想想也是,我们仨在他们眼里,肯定是穷凶极恶的人。

    有个小伙不地道,喊了一嗓子,“拼了,打死他们。”之后竟然蛊惑这么村民全朝我们仨冲过来。

    我心沉到底了,也做好一会肉搏的准备了。

    铁驴却上来暴脾气的劲儿了,不给村民离近的机会。他一掏枪,对着这群人砰砰砰的来了三枪。

    这三枪倒没对准人身子打的,他枪口压低,都打在地上了,而且尺度把握的好,这三枪只是让这些村民眼前的地表冒出三股烟来。

    就算如此,这些村民也吓住了。还什么冲锋?他们很默契的一扭头,嗖嗖的都逃散了。姜绍炎带头,我们仨也急忙钻到车里。

    这次还是姜绍炎当司机,铁驴坐副驾驶,而且开车前,姜绍炎还把他的枪递给我了。

    我们原路往回来,现在天亮了,比昨晚开夜车强很多。我是舒服坐在车座上,喘了几口气,终于把心情平复下来。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跟姜绍炎和铁驴建议,“这村子都快动乱了,咱们仨属于杯水车薪,搞不定,要不要呼叫下当地警方看看,让他们派支援处理下。”

    姜绍炎没回复,有种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意思,铁驴听我的,把手机拿出来了。

    他刚拨完号把电话打出去,姜绍炎竟来了个急刹车。我跟铁驴都往前一探身子。

    铁驴被这么一弄,还不小心把电话摁挂了。

    铁驴问,“咋了?”姜绍炎摸着额头上的头发,这代表他有点紧张了。他还看着路两旁跟我们说,“都仔细瞧瞧,这里是不是尘土很大?”

    我观察一番,也别说,路旁的林子里有种乌烟瘴气的感觉,只是灌木太密,再具体就看不出啥了。

    铁驴接话,说难道有人埋伏?

    姜绍炎微微点头,又说,“埋伏还不小呢。”

    我意识到危险。但我们仨也不想下车。姜绍炎挂着一档,让车慢慢往前开,我们纯属走一步算一步。

    没多久,前方有两棵小树有反应了,嘎巴嘎巴两声,应声而倒。

    这两棵树分别在路两旁,它们这么一倒,一下成了v字型,把路彻底封住了。

    这明显再告诉我们,这是机关,有人不让我们继续走了。

    姜绍炎让我们稳住,又挂上倒档,想往后退,但他刚有这意图,我们后方又传来嘎巴嘎巴两声响,同样有两棵小树,把后路也封住了。

    我脑门见汗了。姜绍炎倒是真有胆,索性把车停了,熄了火静静等待。

    我知道自己枪法不行,拿着姜绍炎的枪也发挥不出威力来。我把枪又递到他面前。

    姜绍炎看了看我,说了句,“你用吧。”

    我有自知自明,反驳他,“你可别让我用,小心我一激动枪走火。”

    我其实就是找个理由把枪还他,谁知道很应景的,这话刚说,原处就砰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心说他妈的,自己没走火,敌人倒是不甘寂寞的先开枪发起进攻了。

    我把身子尽力往下缩,又顺着声源偷看。我发现这不是枪声,林子上空炸开一个烟花。

    只是这烟花很恶心,是血红色的,炸开后让天空看着跟飘了一层血雾似的。

    我心里有另外一个念头,心说难不成是敌人发起进攻的一个信号么?

    我想跟姜绍炎他俩说点啥,话没开口,路两旁有反应了。数不尽的灌木丛都抖动起来,一个个披着长毛、长着大犄角的黑牛从里面冲出来。

    我记得古代战争时,田单用过火牛阵,而我是真有“眼福”,看了一个现场版的。

    这些牛的尾巴上全捆了一些东西,还噼里啪啦直响,直冒火星子。

    这些牛跟疯了一样,对着黑奥迪冲过来。

    这下姜绍炎坐不住了,喊了句,“逃!逃!”

    我们哥仨全打开车门,但我们都没逃出去,有几头牛离得近、冲的快,当先跑到车门这了。

    我们要非得顶风下车,保准被牛犄角戳死。我们仨又很默契全缩回来,还把车门关上了。

    这一瞬间,黑奥迪迎来了它最悲惨的命运,先是我左面,咣当咣当几声响,黑牛把车顶上了,它们力气很大,把车都顶的直往右边走。

    很快,右面的黑牛也把犄角顶上去了,一下子车又停了。但刚才这一下又走又停的“移库”,让我心彻底跳到嗓子眼里了。

    这两拨牛挺有意思,互相较起劲来。黑奥迪的车身嘎巴嘎巴直响,不过倒没散架子的趋势。

    我看的紧张,嘴唇都发干。铁驴倒是哈哈笑了,跟我俩说,“看到没?畜生就是畜生,它们互相死磕去吧,等没力气了,咱们的危险就解除了。”

    我纯属被他的笑一感染,整个人也轻松不少。可我们都小瞧这群牛了。没一会儿,它们都改策略了,顶在车上的牛,都哞哞叫着,一起抬脑袋。

    它们的犄角很尖很硬,多多少少都刺穿车皮,刺到车里来了。这么一举,好家伙,我就觉得整个车都往上抬。

    我心说糟了,我们真要悬空了,再有牛转到车底下随便一拱,车不就翻了么?

    我们仨都明白这道理,姜绍炎有个办法,跟我俩说,“快,跟我一起,使劲往车上坐。”

    我们行动起来,试图靠这种往下一顿一顿的劲儿,把车再压回去。

    但我们白费力气,一番努力后,车依旧往上“浮”。我忍不住跟他俩建议,“不行开枪吧,把这些牛打死算了。”

    姜绍炎和铁驴都摇头说不行,铁驴还解释一嘴,“子弹太小,一下打不死的话,这些牛会更狂暴的。”

    我没招了。姜绍炎沉着脸稍微琢磨几秒钟,又有办法了。

    他一摸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来。这可真是宝家伙,刀刃又黑又亮,不知道啥材料做的。

    姜绍炎舞动匕首,对着一个刺进车的牛角狠狠削过去。咔一下,我觉得就跟削豆腐一样,半截牛角就摔到车里了。

    我知道牛角是角质,没什么神经,就算断了,牛也不会觉得多疼。但没了牛角,它们就没办法举车了。

    我暗暗佩服姜绍炎,而他这么一带头,也给铁驴提醒了。

    铁驴也拿出一把宝匕首,跟姜绍炎一通忙活,而且他俩也顾及到车后座了,把我周围顶进来的牛犄角也都削断了。

    这一下子,我们车又落回地上了。

    看的出来,这群牛躁意不减,还打我们主意,只是它们角都成了半截,有几头牛对着车顶了顶,没啥大效果。

    它们也不走,把车围上了,盯着我们直看。

    姜绍炎想给车打火试试,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这么一闹弄得,车根本打不着火了。

    铁驴气的哼了一声,说让我俩等着,他试试,看能不能开车门先逃出去。

    我俩给他鼓劲,他小心的打开车门,这群牛没啥大反应。铁驴有点高兴,对我俩说,“有门路!”

    但等他又把车门开大后,有两头牛对着车门顶起来。它们的力气多大啊,铁驴试图抵抗,但没抗到一秒钟呢,他跟车门都往后一退。

    车门关上了,他整个人侧歪在副驾驶上。

    铁驴气的卧槽、卧槽的骂上了。我劝了铁驴一句,让他淡定,淡定!

    谁知道铁驴脾气更大了,一扭头,狠丢丢的瞪起我来。

    我被他看得直嘀咕,心说他脑袋出毛病了吧?咋这么看我呢?

    我损他一句,“大敌当先,你别闹!”

    可我话刚说完,姜绍炎也扭头看着我。

    我彻底毛楞了。我知道姜绍炎不是爱开玩笑的人,索性问他,“你们咋回事?”

    铁驴抢话说,“我的大法医先生,你这么坐在车里被牛围攻着,觉得好玩是吧?”

    我摇摇头。这次换姜绍炎说了,他指着我胸口强调,“小冷,快想个法子配点毒药粉,把这群牛都熏走吧!”

第七章 毒师

    我有种想拍脑门的冲动,心说自己咋就一点觉悟没有呢?我对他俩说了句放心,又脑筋飞转的琢磨起来。

    说实话,让我解剖或者验毒,甚至是解毒,问题不大,但让我下毒,一时间真有点适应不了。

    姜绍炎的意思很明白,让我配点熏牛的东西,但我觉得光靠一个熏还不够,对付这些疯牛,最好能弄出哮喘的效果。像尘螨、花粉和动物毛屑等等的,就都行。

    我胸囊里装的药物确实不少,也有类似尘螨这种东西。只是我真咬不准,把这几种药配到一起,到底是问题不大,还是会起中和反应,把各自药效抵消了。

    我急忙把小设备拿出来,这可是百科全书,我输入关键字查起来。

    铁驴早就是特案组的成员了,也一定接触过其他特案法医,奇怪的是,他对我用的小设备却压根不知道,他看我盯着小设备,误会了,这下他也真来火了,吼着说,“冷诗杰!都这时候了,你还玩手机?”

    我没时间理他。姜绍炎很明白,急忙解释两句,铁驴反应过劲儿,他也真逗,立马用双手捂住嘴巴,表示再也不乱说了。

    我这么查资料没少耗时间,过了三五分钟吧,心里有谱了。我把小设备收起来,又拿出几副药,小心翼翼的调配着。

    我心里压力很大,因为车外全是捣乱的牛,偶尔车也会晃悠一下,但我熬住了,很快弄出一小袋黑紫色的毒药来。

    我把它交给姜绍炎,还特意嘱咐,“这药很烈,让我配药没问题,但实在想不到啥好办法把它弄到车外去。”

    姜绍炎说他有招。他又打开副驾驶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笔。

    这就是很常见的签字笔,他把笔芯抽出去,这样就留下一个中空的笔管了。

    他用笔管前端狠狠搓了一小丢毒药,又打量着车玻璃。

    我们被疯牛攻击后,车身上漏了很多小洞,尤其车玻璃,更是没幸免。

    姜绍炎找到一个适中的小洞,把笔管推出去了。他的意思我懂,一会对着笔管一吹,这药就全飘出去了。

    但外面的牛挺有意思,有一只大黑牛看到这个笔管后很好奇,竟把脑袋凑近,用鼻子对着它噗了一下。

    牛的鼻息很强大,我看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它要是把这黑紫色毒药吹进来,我们仨可就惨大发了。

    姜绍炎很机灵,关键时刻他一下用拇指堵在笔管末端了,这一股药全被堵住了。

    等稳了下情绪,姜绍炎又无功而返的把笔管抽回来。他握着笔管直苦笑,还摸摸额头上的头发。

    铁驴看在眼里,这时忍不住说了,“乌鸦,换我来吧,保准完成任务。”

    姜绍炎纠结的看着铁驴,又嘱咐道,“一定别出岔子!”

    铁驴应了一声,接过笔管后,在副驾驶旁的车玻璃上同样找到个小洞,把笔管伸出去。

    只是他面对的牛也都是奇葩。他遭遇了姜绍炎遇到的囧事,有个牛把鼻子凑过来。

    我本以为这次又要失败了,但铁驴真狠。他赌一把,嗖的一下把嘴巴贴上去,对着笔管使劲吹起来。

    铁驴的腮帮子有力,肺活量也高,使劲吹了两口后,笔管前方出现了一股黑紫色的雾气。

    那只好奇的黑牛成为首当其中的受害者,在药性的刺激下,它不舒服的摇着脑袋,咳咳的咳嗽起来。

    我头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一头牛咳嗽,觉得挺有意思。

    既然计划成功了,铁驴也不耽误,又用笔管装药,陆续的往外喷,我和姜绍炎也没闲着,各自找一些杂物,把车上有漏洞的地方都堵起来,不给药粉飘进来提供任何机会。

    这时的车外还刮起轻微的小风,这几乎是天助我们,让毒药迅速的在疯牛群中蔓延。

    最后这些黑牛都扛不住了,三三两两结伴,四下退开。

    铁驴一直这么吹笔筒,现在有点不良反应,主要是缺氧,他昏呼呼的一头靠在车座上,但还不忘对我竖起大拇指。

    他是在赞扬我,这毒药厉害,而我觉得,自己功劳很小,更主要还是团队配合吧。

    我们缓了几口气,我又问姜绍炎,“车还能打火么?”

    姜绍炎试了三次,可一点能启动的希望都没有,他摇摇头。

    我又跟铁驴建议,赶紧叫支援。铁驴急忙找电话,姜绍炎却很奇怪的对我们摆手说,“不用这么麻烦啦,都下车!”

    我有点纳闷,却也照做了。

    下去后,姜绍炎一摸后腰,拿出一个小仪器,上面有个按钮,按下去之后,有个绿灯亮了。

    我猜这是个信号发射器,说白了,姜绍炎叫了另一股支援,而且这支援肯定不一般。

    姜绍炎带着我们步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这么走下去,跟援军在路上碰头。

    但实际上,我们刚走出去不到一里地呢,左面林子里又传来砰的一声响,我扭头一看,天空也出现血红色的烟花了。

    我们仨都警惕起来,而且很快的,左面林子里有了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大型野兽奔跑时弄出来的。

    我心说不会还是牛吧?我们遇到啥敌人了?养疯牛的专业户么?

    没等我说啥呢,有一片一人高的灌木抖动起来,接着黄光一闪,从里面钻出个东西。

    铁驴最先念叨一句说,“我勒个去啊,这是牛魔王那个坐骑,避水金睛兽吧?”

    我多少赞同铁驴的话了,因为远处的怪物,是一头裹着一身铜甲的大黑牛,看个头,比之前那群疯牛还要高大威猛的多。

    它怒气冲天的,对着我们一路猛冲。

    铁驴这次把枪拿出来了,嘴上还说,“奶奶的,大不了身上这些子弹全打光,不信射不死你。”

    姜绍炎一直凝视着金甲牛,他不赞成铁驴的观点,接话说,“省省弹药,我用刀试试。”

    随后他让我俩离远点,也把上衣脱了。他就大刺刺的站着,一手举着匕首,一手举着衣服,还慢慢抖动着。

    我跟铁驴就近找一棵树,躲到了下面,我看着姜绍炎的举动,想起斗牛士了。

    其实斗牛士都用红布,这让很多人误以为牛是被红色惹生气的,实际上牛是地地道道的色盲,能让它发脾气的不是红,而是布的抖动。

    姜绍炎这衣服就起了这种效果,金甲牛根本不理会我跟铁驴,把精力全放在姜绍炎的上衣上。

    它咚咚咚的冲过来,姜绍炎把尺度把握很好,就在牛即将撞到衣服的一刹那,他猛地一闪身子,让牛冲过去,他也对准牛的肚子,手起刀落。

    这把匕首有多锋利,我再清楚不错。我本来心里直高兴,心说这一下子,不得让金甲牛开膛破腹啊?

    但我们都小瞧它的盔甲了,匕首碰到上面,不仅没刺透,还撞出一堆火星子来。

    等牛彻底跑开了,姜绍炎把匕首拿起来一看,他气的跺了下脚,估计刀尖钝了。

    金甲牛也有反应,知道姜绍炎刚才耍小动作了,它气的急忙扭身子,对着姜绍炎再冲回去。

    姜绍炎不敢硬碰硬,扭头就跑。铁驴怕姜绍炎有危险,他跟我说,“走徒弟,咱俩上!”

    我心说上个屁啊?咱们是武松吗?再者说,武松也只是会打老虎,对这种大牛也没招吧?

    铁驴太坏了,他跑出去的同时,还拽了我一把。我被这力道一弄,不得已的也跑出去一截。不过我有自知自明,又赶紧躲回去了。

    这期间姜绍炎跟铁驴都在喊话。姜绍炎先喊得,让铁驴再配合他一次。铁驴回话,吼着说好。

    我发现他俩真有默契,姜绍炎把金甲牛往铁驴身边引,铁驴找个机会,突然蹦起来。

    我印象中,练武之人都讲究招数的美观,可铁驴丁点这方面的觉悟都没有,他蹦的那么高,双手双脚都展开了。

    按说换做别人,这么做肯定会像大鹏展翅那样,而铁驴的样子,更确切的说,像个飞起来的熊瞎子。

    他落的位置挺准,一下坐在金甲牛的背上了。接下来铁驴撒野了,他低俯着身子,整个人往前弓着,用双手紧紧揪住金甲牛的耳朵,嘴里喊着,“驾!驾!”

    金甲牛肯定不乐意了,又蹬腿又乱蹦的,就想把铁驴弄下来。

    但铁驴真有招,这么逗来逗去的,把金甲牛带到一棵树下,姜绍炎趁这功夫也爬上树了。

    姜绍炎双手握着刀,站直身子,等瞄准好后,对着铁驴喊了句,“你快撤!”

    铁驴嬉笑一声,一翻身,从牛背上跳下来,嗖嗖的跑开了,而姜绍炎突然一声爆喝,从树上落下来。

    被这股势头一带,他双手中的匕首,几乎夹着一股风声,准确的刺到金甲牛的脑袋里了,甚至整个刀身都进去了。

    姜绍炎立刻打滚,向一旁避去。

    我看的心里都没来由的激动了,连连叫好。金甲牛挣扎几下,终于扛不住的应声而倒,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激起好大一股尘土。

    我们仨的位置都分散开了,这时危险解除,我们又默契的往金甲牛身上走。

    不能说我们又大意了,是谁都没想到,这头牛这么邪门。

    在我们离近时,突然间,它睁开眼站起身,奔着我冲了过来。

    这畜生竟然是装死!

第八章 杀不死的怪物

    我觉得整个身子的血都往脑袋里灌。那个金甲牛还像个火车头一样,在我眼里越来越大。

    我潜意识的倒腾双腿,飞快往后退,但我这种速度怎么能跟金甲牛相比呢?

    没一会儿它就到我眼前了。我脑中突然浮现出个词来,“跳马!”

    我纯属匆忙上阵,喝了一嗓子,对着金甲牛的牛脑袋,把双手按了上去,又借着跳起来的一股劲,整个人飞过去了。

    只可惜这是牛,不是跳马器械,我飞过牛头不代表就完事了,我是稀里糊涂的一屁股又坐在牛背上了。

    金甲牛速度不减,依旧往前冲,被它这种惯性一带,外加牛背的铜甲特别滑,我又动起来,跟坐滑梯一样,一下子出溜到地上去了。

    我狠狠来个大屁蹲,也赶得不好,有个石头搁在我敏感部位了,这把我疼的,捂着裤裆直哼哼呀呀。

    铁驴隔远看着,也不明白咋回事啊?他误会了,气的吼了句,“死牛,敢把我徒弟弄成太监?我整死你!”

    铁驴嗖嗖的冲过来,又耍了一手“熊瞎子飞天”,稳稳当当的骑在牛背上,双手还握住那把匕首,来回扭动着。

    这可是酷刑,说白了,要是幅度够大,都能把牛的脑浆绞成一团,但金甲牛的护甲起了很关键的作用,让铁驴想扭也扭不起来。

    金甲牛疼坏了,蹬腿刨蹄子的。我看着这场景,突然联系起一个事来。之前那个僧童就很邪门,脑门中枪后,竟一时没被毙命。

    光从这点看,我暗自佩服那个魔心罗汉了,心说他的丹药,果然不一般。而且我刚受完气,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呢,看着铁驴跟金甲牛搏斗着,我来了热血与斗志,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牛屁股冲过去。

    我一伸双手,把牛尾巴举起来,使劲扯着。这么一弄,我看到它屁股最红的地方了。

    我没刀,不然保准对准这里狠狠来上一下,给它通通肠胃。现在呢,我稍一琢磨,索性对它踹了两下。

    我这两脚没啥实质性作用,纯属解气,但金甲牛不干了,它也有绝活,猛地后蹬蹄子。

    我可知道这蹄子蹬起来的威力,我吓得松了手,急忙往后退。

    只是牛腿还是碰了我一下,我被这种余劲儿一带,并没受伤,却止不住的摔到地上,往后滚了好几圈,狼狈不堪。

    金甲牛又把精力放在牛背上,它脑袋伤成这样了,竟还能耍聪明。它哞了一声,往地上一躺,就势要打滚。

    这太狠了,铁驴再不躲,这牛头就得从他身上滚过去。笨寻思,被这么重的牛压了一顿,铁驴不死也是个重残。

    铁驴没坐以待毙,他也机灵,金甲牛一滚,他也跟着滚,速度还更快。

    这样险之又险,他逃过了一劫。金甲牛背上没人了,又想站起来。

    姜绍炎一直没打援手,倒不是说他偷懒,而是这爷们一直在等时机。趁着金甲牛正起还没起的时候,他出手了。

    他的匕首还在牛身上,这次他索性用枪,对着两只牛眼睛,砰砰来了两下。

    这种攻击的威力很大,一下子,金甲牛成了睁眼瞎,要我说,两个子弹也都射进它脑子里去了。我以为这回该收工了吧,金甲牛必死无疑啊。实际上金甲牛还没死,反倒更加暴怒,挣扎爬起来后,在原地乱蹦乱跳。

    我留意到,它跳的不太顺利,有点跛的感觉。

    姜绍炎和铁驴起身后都没动,我心理作怪,上来一股依赖感,想跟他俩凑到一块去,这样离近了,互相有个照应。

    我悄悄往姜绍炎身边走,我自认走的没啥声响,金甲牛却听到了,一拧头,对着我冲过来。

    我吓毛楞了都,心说我也听过,瞎子的听觉都棒,但金甲牛刚瞎啊,咋听觉就这么厉害了呢?

    我没时间想太多,扭头就跑。正巧不远处有一颗大树,我对着树干扑上去,手脚并用,使劲往上爬。

    我真佩服自己,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竟然超水平发挥了,飞快的爬到两米以上的高处。

    我一时间心里特别美,觉得自己逃离危险了!

    可没等高兴多久呢,金甲牛撞到树上了。它的劲太大,整个树都晃悠一下,我特别想骂娘,自己刚超水平发挥完,竟又突然掉链子。

    我没抱住,傻兮兮的秃噜下去了,还当不当正不正的,一下坐在牛犄角上。

    也就是我穿的护甲好,没让牛角刺进来,但牛角隔着裤子戳我屁股,那种疼痛感跟我敏感部分刚受的伤前后呼应。

    我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金甲牛真不给我面子,又猛的一仰头,我被它这股力道一带,整个人飞起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上升多高,估计能有两三米?反正眼瞅着一个大树杈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一咬牙,一下紧紧抓住这个树杈了,让身子悬在空中。

    金甲牛还打着挺好的算盘呢,以为我会重重摔带地上呢,它使劲跺蹄子了,看架势,就等我下来了。

    可我没下去,它气的叫了一嗓子,又瞎眼兮兮的对着大树乱撞。

    我趁空赶紧横着身子,抱紧这个树杈,还生怕它不结实,又往树杈根部的地方凑了凑。

    这样一来,我跟金甲牛僵持上了,我倒是不怕啥,心说耗着呗。但这棵大树不给力,没被撞多少下,就有点斜歪了。

    我又头疼上了,心说一会树断了,我该咋整。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打在金甲牛的脑门上,金甲牛晃悠一下,又摸索着,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瞎奔过去。

    我也扭头看着,发现是铁驴,他跟姜绍炎也都爬到树上了,但他开一枪,替我解围了。

    我都没啥力气了,只能胡乱摆摆手,那意思谢谢他。

    铁驴倒还有精神头,回了个ok的手势。

    金甲牛找不到铁驴坐的那棵树,它索性四下乱撞。我看到这儿,终于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我又观察着,它是没刚才那么猛了,不过离死还早着呢。

    我不敢喊话,只好对着姜绍炎做手势,那意思咱们咋办啊?

    姜绍炎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还把烟拿出来点着吸了两口。我的理解,他想等,等到这头牛走不动的。

    我心说既然如此,我得听从命令,可我兜里烟早丢了,没法吸烟,只好干坐在树杈上。

    这么耗着挺无聊的,我却一丝不苟,也嘱咐自己务必小心,千万别失衡摔下去。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吧,远处出现一辆车。

    我坐的高望的远,一下认出来,是寅寅开的那辆大吉普。

    我脑袋混乱了,心说昨晚下高速后,她不是没跟过来么?还停到路边了,看架势就等着高速恢复呢。难道自己猜错了?寅寅压根没先赶往霞光镇?一直跟着我们?另外姜绍炎发的信号,就是叫她呢?

    我没机会问,也怕寅寅不知道这里啥情况,别傻了吧唧的被金甲牛偷袭。

    我赶紧给她打手势,还特意指了指我们周围,那意思危险。寅寅用车灯晃了晃,算是回应我了。

    大吉普本来开的很快,但稍微离近后,又慢慢减速了,最后在离我百八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它驾驶位和副驾驶的车门都打开了,从里面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寅寅,另一个也算是老熟人,但绝对出乎我意料,是白头翁。

    也就是双手特别脏,不然我都想揉揉眼睛,心说自己他娘的没看错吧,这么白发杀手怎么跟寅寅在一起了,而且看起来还是寅寅的下属呢。

    这时的寅寅也挺怪,拿着一个摇铃,还不断的摇着。铃铃铃、铃铃铃的。离这么远传到我耳中,我听到都有点难受。

    白头翁弓着腰板,略显麻木的站着,寅寅凑到他耳边,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啥,最后又快速摇了几下铃铛。

    这铃声刺激到金甲牛了,它不在我们周围乱晃了,反倒冲着铃声方向,哼哼哞哞几声,刨着蹄子冲出去。

    寅寅就跟没看到金甲牛一样,耐心的跟白头翁说话。

    没一会儿,白头翁有行动了。他嗷的吼了一嗓子,显得暴怒起来,还从后背摸下一把刀来。

    这刀很大,展开后有两尺来长,刀背也厚实,有种开山刀或大砍刀的感觉,刀身也闪闪发光,一看就是个宝家伙。

    寅寅用铃声催促白头翁,白头翁对着金甲牛跑起来。

    他速度太快了,要我说,就这状态,跟专业运动员飙一把,弄不好都不会输的。

    我眼看着这一人一牛越来越近,心都扑通扑通乱跳。

    我对白头翁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身手强、用刀好,也有股子蛮劲儿,但就算力气再大,也没法跟牛比吧?他这么硬碰硬,不纯属鸡蛋碰石头么?

    我想劝阻,却苦无办法,只能旁观。

    又过了三五秒钟,他们相聚不到十米了。白头翁突然起跳了。

    他这种跳法比铁驴优美多了,挺着腰板,双脚岔开,双手握刀,来了个力劈华山。

    而那把大刀,几乎跟一道闪电一样,狠狠落在金甲牛的脑门上了。

第九章 密林追击

    大刀的力道非常大,不仅划破了金甲牛头上的铜甲,还一下镶到它脑袋中,估计它的大脑一下变成两半了。

    金甲牛是彻底没脾气了,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前腿一软,噗通一声砸到地上,还借着惯性往前滑行好长一段,地上也留下一条不浅的小沟。

    白头翁跟着它一起后退一段,等停下来后,他默默看着金甲牛,怪嚎一嗓子,用脚踩着牛脑袋,把刀抽了出来。

    我看到,刀口上还沾着白乎乎的东西,一定脑浆了。

    白头翁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他也扭头望着我。这么正面的一对视,我突然慌神了。

    白头翁的脸很吓人,苍白的跟白纸一样,嘴角挂着哈喇子,双眼无神,但整个来看,他身上又散发着一股很强的杀气。

    我想起一个人,就是那个会驱使老鼠的鼠帝,他们太像了,也让我觉得,他们不像人,更像是活尸。

    我俩一直对视着,我纯属潜意识作怪,不自然的扭动一下身子。但我没注意平衡感,这下好,一失衡从树杈上摔了下来。

    我倒没摔个好歹,双脚先落地的。我又急忙站直身子,靠着树干,盯着白头翁。

    他对我兴趣不小,想想也是,我俩是老“交情”了,他突然狞笑着,要往我这边走。

    我心里连连说糟了,能感觉出来,短短几个月不见,白头翁的实力大涨,跟以前的他比较,简直天壤之别,尤其他现在拎的这把大刀,真要全力劈下来,我怀疑都能把我居中劈两半儿了。

    我不知道咋办的好了,但关键时刻,寅寅的铃声又传来了。

    她这个摇铃挺古怪,现在调子变了,不仅急促,还更加刺耳。白头翁反应很大,突然站定身子,扭过头看着寅寅。

    寅寅对他打手势,他变得很乖,一边收刀一边往寅寅那边小跑。

    寅寅没时间理会我,她带着白头翁一起跑到大吉普旁边。白头翁只是干站着,寅寅钻到车里,对着表盘看起来。

    我估计这表盘上一定有啥类似于雷达或者卫星定位的设备,等她从车里出来后,又指着左面林中的一个方向,对着白头翁说起悄悄话。

    白头翁变得暴躁起来,使劲嗷一嗓子,奔着林子冲过去。寅寅一边摇铃一边在后面跟着。

    只是寅寅跑的不快,他们纯属一前一后的消失在林中了。

    我纳闷,心说他俩干嘛去了,又一转念,疯牛和金甲牛都被解决了,驱使这些牛的人,一定还在林子里,寅寅这是抓人去了。

    当我还在瞎琢磨时,姜绍炎有动作了,他和铁驴都跳下树,跟我汇合了。

    姜绍炎说,“没时间歇着了,走,跟过去瞧瞧。”

    我们仨急忙启程,我以为我们得快点跑呢,咋也得赶到寅寅身边吧?我挺卖力,使劲倒腾双腿。

    但我发现姜绍炎和铁驴压根不怎么使劲,慢吞吞的。

    很多时候,我一马当先冲出去挺远,又不得不等他俩。最后被他们这么一弄,我也不得已慢慢跑了。

    我们深入一里多地吧,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名男子的惨叫声,听得还撕心裂肺的。

    我不清楚这是谁叫的,是敌人还是白头翁,但能肯定,寅寅和白头翁肯定摊上事了。

    我催促姜绍炎和铁驴,“大家速度快一点!”

    但他俩被惨叫声一弄,反倒更不着急了。姜绍炎先说,“艾玛,艾玛,跑不动了!”

    铁驴也呼应他,故意大喘气说,“不行,是得歇会。”

    他俩随便找棵树,都一屁股坐旁边了。

    我直愣,心说他们玩的哪一出啊?我凑过去,又强调一遍,那意思寅寅在前面打仗呢,你们好意思偷懒么?

    姜绍炎嘿嘿一声不说话,铁驴倒来劲了,指着我说,“徒弟啊!咱都肉体凡胎,不是铁打的,别那么拼,要适当休息,来来来,我给你腾个地方,你也坐下。”

    我没动弹。姜绍炎跟铁驴唱双簧,他又一摸兜拿出烟来,跟我俩吹,“看看,这可是好烟,大家抽一口,爽一爽。”

    我真有点无奈,他俩这么“懒”,我自己冲过去屁用不顶啊,另外我也隐隐感觉到了,他们这种偷懒有目的。

    他俩又劝几句,我最后一叹气,蹲在铁驴旁边,倒不是不想坐着,而是屁股太疼。

    姜绍炎跟铁驴胡扯上了,反正天南海北的,想到啥热点话题就说说,我没那兴趣,只在一旁吸闷烟。

    等烟快抽完的时候,远处灌木丛有动静了,寅寅带着白头翁钻出来了。

    寅寅很怪,牵着一个绳子,这绳子还套在白头翁的脖子上。而白头翁呢,弓着腰,又恢复到最早那种行尸走肉的样子。

    我盯着他俩,心说寅寅加入特案组后到底学啥了?咋感觉这么邪乎了呢?

    寅寅他们走到我们面前后,只是少许停留。寅寅对着姜绍炎做了个ok的手势,姜绍炎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随后寅寅带着白头翁,继续往林外走。

    我被他们几个的举动闹迷糊了。姜绍炎说句话,“接下来看我们的了!”

    他跟铁驴都站起来,往刚才出现惨叫声的方向赶去。

    这么突然的赶路,我一下没适应过来,而且他俩行动变得异常迅速。

    这么等他俩跑出去老远,铁驴回头看着我,拿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徒弟!知道不,人要勤奋,要学会挑战自己,如果怕累,又何谈超越呢?”

    我被这头臭驴气到了,心说刚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但我也没较真,起身跟上去。

    这次没跑多远,我们发现有个草丛上趴一个人,正费劲巴力往远处爬呢。

    他长得微胖,个子不高,穿一身僧衣,而他的双脚,尤其脚跟部位,都溢出不少血来,估计是脚筋断了。

    这一定是白头翁干得好事,另外我还发现一个黑兜子,被遗落在另一处草地上,这里面装的,一定是放烟花之类的家伙事。

    我们都不理黑兜子,一起向这名男子冲过去。铁驴很积极,最先站在他面前,嘿嘿笑着蹲下身,一把将他托了起来。

    铁驴还打招呼说,“王半仙,你这是要到哪去啊?”

    我心说不对啊,铁驴不是不认识王半仙么?我问了一句。

    铁驴白我一眼,又盯着王半仙说,“他脑门上写着名字!”

    我不信,心说王半仙是傻子么?在脑门上刻名字?我挺较真,也跑到正面瞧了瞧,可他脑门哪有字啊?倒有些泥土,看着挺脏。

    铁驴一直观察我呢,又嘘了一声说,“你真逗,他是不是王半仙,不看脑门,看僧衣。”

    我不想跟铁驴斗嘴,也没接话损他。姜绍炎凑过来,跟铁驴配合着,把王半仙扶起来,让他坐在草地上。

    王半仙的双脚一定很疼,他忍不住直哼哼。姜绍炎看了看伤口,又伸出指头,对着他小腿和脚踝戳了几下。

    神奇的事发生了,王半仙没那么疼了。我猜姜绍炎用的是点穴,而且在这方面的造诣不浅,跟针灸麻醉的理论都结合起来了。

    姜绍炎给王半仙缓口气的时间,又跟他说,“兄弟,你的双脚是残废了,但如果你配合我,能交代一些事的话,我保证用最好的医疗手段,让你跟正常人一样,依旧能走能跑。”

    王半仙没回话,表情很冷。姜绍炎不在乎,又凑近问他,“说吧,跟魔心罗汉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炼丹的?”

    王半仙突然神色缓和了,点头笑了笑。乍一看他是服软了,想跟姜绍炎交代。可他不说话,嘴巴来回拧了拧,有点小动作。

    我真没看出啥来,以为他冷不丁嘴巴难受呢。姜绍炎跟铁驴却都一下子急了,姜绍炎立刻出手,捏住王半仙的下巴。

    姜绍炎的手劲大,一下把王半仙的嘴巴捏开了,他又用另只手的两根手指做成镊子状,伸了进去。

    我看的清楚,他从王半仙的嘴里夹出一个小黑囊来。我懂了,以前也听警局同事说过,像古代的死士,还有当今的杀手和某些特种兵,都有一个习惯,在力士牙后面挂一个毒囊。

    一旦任务失败,他们会把毒囊咬破,服毒自尽。

    姜绍炎看着毒囊啧啧几声,一甩手把它撇了,冷冷跟王半仙说,“别考验我的忍耐力。”

    王半仙依旧笑着,还不服的呸了一口。

    他这口唾沫,全打在姜绍炎的额头上了。姜绍炎哼了一声,只是动怒但没动武。

    铁驴就不行了,他的暴脾气上来了,骂了句艹你娘的,对准王半仙的嘴巴狠狠来了一拳。

    我听到咔咔两声,等铁驴把拳头挪开了,王半仙的两颗门牙都掉出来了。

    王半仙脸都扭曲着,还流出两滴眼泪来,这不能说明他怕了,反倒一定被铁驴拳头打到啥敏感地方了,刺激的留泪了。

    铁驴挺解恨。我和姜绍炎却都望着他,大有责备他的意思。

    我心说这头驴耍起疯来真没招,打哪不好非打嘴巴,这下还咋问话啊?

    铁驴有点怕姜绍炎,他吱吱呜呜一小会,指着王半仙说,“不怪我,怪他牙不结实!”

    我特想把铁驴拳头举起来,好好问问他,这么硬的拳头,别说一般的牙了,就算钢牙也挨不住一下呀?

    姜绍炎面对现实,叹口气说,“打就打了吧,这里也真不是问话的地方,这样吧,咱们先撤!”

第十章 活尸吉普

    姜绍炎对着王半仙的脖子狠狠来了一指头,这次可不是什么针灸般的点穴了,反倒是一种纯粹的攻击。

    王半仙一声闷哼,身子侧歪在地。

    接下来的问题,我们要选谁背王半仙。铁驴最先有建议,说我特训时一直没接受体能训练,这很遗憾,这次就让我背王半仙,权当磨练一把了。

    我不傻,知道这胖驴耍滑,也急忙反驳,说他刚才把王半仙的门牙打丢了,这次要他来背,权当补偿了。

    我俩谁都没让步,争论起来。铁驴没我能说,最后又改变主意,说我俩抓阄,输了的背。

    姜绍炎本来低头琢磨事情呢,这时缓过神说了句公道话,“咱们体力消耗都很大,这次谁身体壮谁揽这活儿。”

    铁驴愁眉苦脸,但老大发话了,他有啥办法,一使劲,把王半仙扛起来,我们仨原路奔回去。

    等出了林子,我看到寅寅的吉普车还没走。我仔细看看,发现她坐在驾驶位上,副驾驶是空着的。

    我搞不懂白头翁去哪了?难道坐到车后面去了?

    我还没问呢,姜绍炎下命令了,说让我跟铁驴坐车后面,他跟寅寅一起在前面。

    我俩点头说好,但真等要要上车了我才发现,这吉普车跟一般车不太一样,只有一侧的车门能打开,它的车厢跟前座也是隔离开的,被一道“墙”挡着。

    另外车厢里压根没有车座,左侧有一个长条椅子,右侧有两个小床,属于上下铺那种,上面躺着两个人。

    我都认识,下铺是白头翁,上铺是鼠帝。他们好像都睡着了。我们开门弄出声响,也没让他们有啥反应。

    我一直有个感觉,这俩人是活尸,所以冷不丁要跟他们共处一室,待在这种狭小空间,我心里特别不自在。

    铁驴倒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感觉,先把王半仙抱上车,勉强塞到床底下,又一屁股坐在长条椅子上,不住念叨,“累死老子了!”

    等看我还没动身时,他对我摆手催促。

    我知道光站着不是个法子,不得已,又硬着头皮爬上去了。

    在车门关闭后,我发现这里的车窗就是个摆设,根本看不清外面啥样,别更说透光了,但车厢里有个小灯亮了,倒是不怎么黑。

    吉普车启动了,拿出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前行驶,但被路面一弄,还是有点颠簸。

    铁驴坐在椅子上打盹,我坐不下,屁股难受,索性蹲在一旁,盯着两个活尸观察着。

    我品了好长一段时间,发现他俩都有呼吸,胸口一起一伏,却比正常人要慢上很多,有种什么感觉呢?他们的新陈代谢肯定很缓慢。

    也怪我上来较真的劲了,有一个问题实在想不明白,我把他们叫活尸,那他们到底算啥,是人还是真的尸体呢?

    我最后下个决定,扒开他们眼皮看看,要是瞳孔没散,就是人,瞳孔散了,就是尸。

    我也够胆大的,等吉普车不那么晃了,我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鼠帝在上铺,我扒他眼睛有点费劲,索性就对白头翁下手了。

    我扒眼睛很熟练,以前尸检时都不知道弄过多少次了。但等我把手指压在白头翁眼皮上时,出岔子了。

    吉普车压到一条坡,让车身侧了一下,我身子也跟着一晃悠,手指不小心狠狠戳了白头翁眼眶一下。

    白头翁一定很疼,猛地睁开眼睛,转动眼珠看着我,嘴巴一咧,呃了一声。

    这种昏暗的环境,配合着他这种表情,实在太狰狞了,我吓得心里打了两下鼓,也急忙后退几步,直到靠在车厢上。

    我脑门挺热,估计这一下子,流出不少汗珠来。白头翁倒没有啥继续的动作,慢慢把眼睛闭上。

    我长叹一口气,但突然间又觉得,身旁有啥古怪,感觉有个东西正盯着我似的,他还突然呃了一声。

    我以为这车上还有别的活尸呢,我上车后没发现他,现在他要出来收拾我了。

    我吓得张大嘴巴要叫。有个手伸过来,把我嘴巴捂住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我扭头一看,是铁驴,而刚才吓我的,也是他。

    铁驴说,“徒弟,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你别逗白头翁了,不然把他惹火了爬起来,咱哥俩都得玩完。”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铁驴又安慰我几句,还扶着我一起往长条椅子上坐。

    我脑袋里全是活尸的影子,一时间都忘了,等快坐到椅子上时才反应过来,又往前一探,蹲在地上,那意思不坐了。

    铁驴也明白,笑了笑,说真好,这椅子全归他了。

    他也不嫌磕碜,整个人撅着躺在椅子上,这样舒舒服服的打起盹来。

    我没那心情,也变乖了,就这么一直安静的蹲着。

    吉普车后来上了高速,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后,停下来了。有人从外面把车门打开。

    冷不丁看着外面强烈的阳光,我有些不适应,用手挡着脸,但也趁空看了看。开车门的是姜绍炎,他身后跟着两个特警。

    他招手让我跟铁驴下车。铁驴下车很积极,揉着肚子找厕所去了,而我四下一打量,发现这是一个服务区,我们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旁边还停着一辆特警的车。

    姜绍炎让我稍微歇一会,他又叫着特警一起,把王半仙抬走了。

    我挺想找寅寅说说话的,但寅寅没空,在我跟铁驴下车后,她从驾驶位上来,独自进了车厢,还把车门都关上,并反锁。

    我不知道寅寅要干嘛,猜测可能跟活尸有关。

    姜绍炎跟特警嘱咐几句,特警带着王半仙离开了。姜绍炎跟我汇合,这时铁驴也从厕所回来了。

    姜绍炎指着远处一个停车位,上面有一辆黑奥迪,说这是我们的新车。

    随后我们仨撇下寅寅,都上了车,他俩知道我屁股受伤了,就让我躺在后车座上。

    姜绍炎跟铁驴轮流当司机,或许因为耽误一晚上的缘故吧,他们开车很急,有点抢时间的感觉。这样一晃到了晚上八点多,我们来到一个我都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小镇。

    寅寅的吉普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们两辆车来到一个修车厂里,但我们并非要修车,姜绍炎跟修车厂的人很熟,我猜这又是特警的一个秘密据点吧。

    我们仨的黑奥迪停的很随意,就在露天找个地方停靠了,但有人指挥寅寅的吉普,让它开到一个修车间里,还把铁门拽下来,关上了。

    寅寅一直没出来。姜绍炎带我们下车后,也不顾寅寅,看了看时间,说我们这就去霞光镇吧。

    我没听明白,心说去就去,但我们下车干嘛,直接开车走呗。

    这时候有三个小工打扮的人,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我们身边,接下来他们的举动,更把我雷到了。

    他们下车后一起脱衣服,把外衣和自行车一起交给我们。

    我多少有点懂了。霞光镇一定很落后,我们开着黑奥迪太明显,不如低调的骑着自行车赶过去,另外换上他们的衣服,也算是一种简单的乔装。

    我屁股疼归疼,但好在骑自行车能多少调整下姿势,等上车后我拧了好一会儿,终于选好一个角度,能坐下去了。

    我们仨一起动身,姜绍炎负责带路。

    别看骑自行车比跑步要轻松,但要一直骑三个小时,这也让人有点受不了,最后我都觉得,大腿内侧酸疼,整个小腿紧绷绷的。

    我们在晚上十一点多时,赶到霞光镇了,我看着这个小镇,当即有一个评价。

    这里少说落后二十年,那种平房,那种筒子楼,都是九十年代初的风格。我一边骑车,一边问姜绍炎一句,“一会儿在哪落脚?”

    姜绍炎回答,“这镇子只有一个像样的旅店,咱们就住那里吧。”

    我跟铁驴都点头说好。

    等找到这个旅店后,姜绍炎去交了款,我发现真便宜,才六十块钱一天,还是个仨人间。

    我们拿着钥匙上楼,但也不知道这个旅店老板咋想的,门牌号弄得挺怪。

    在别的地方,二楼就是二开头,二零几这类的,而三楼呢,就三开头。这个旅店一共六层楼,每层的门牌号没这种规律,都是一二三四五这种排法。

    像我们住的,就是四楼的十五号。

    当然了,我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没再多想。

    等找到房间,打开门进去后,我们仨各选个床躺下来。

    我跟铁驴都问姜绍炎,既然来到目的地了,接下来怎么行动?

    姜绍炎说我们在路上耗费一天多时间,这期间案件有什么变化,他也不清楚,今天这么晚了,我们就不忙工作了,好好休息,等明儿一早,他去联系当地警方,等了解情况后再做决定。

    我跟铁驴赞同,我们简单收拾下,这就入睡了。

    第二天我起来挺早的,睁开眼一看,铁驴还在睡,姜绍炎却没影了,我打心里佩服乌鸦,觉得他真是个勤劳的好警察。

    但邪门了,我跟铁驴一直等到中午,姜绍炎也没回来,铁驴打电话,他手机一直提示处于关机状态。

第十一章 古怪的驴友

    我有点担心姜绍炎了,跟铁驴念叨一句,别是乌鸦出事了,咱俩还啥都不知道,傻兮兮等着呢。

    铁驴正看电视呢,里面演一个大片,他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让我别多想。

    我不赞同他的态度,起身挡在电视前,跟他强调,“驴哥啊,你好好想想,咱们来时的路上就遇到王半仙了,还有疯牛阵啥的,虽说这次咱们又乔装又低调的来到霞光镇,但保不准魔心罗汉的鼻子灵,又把咱们行踪‘闻’到了呢?”

    铁驴看不成电视,拿出失望的样子叹口气,回答说,“徒弟,乌鸦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儿,三年前那场大战,他都能活着回来,更别说这次面对魔心罗汉了,绝不会栽在小阴沟里的。”

    我对三年前的字眼很敏感,这也是一个神奇的数字,寅寅就曾说过,三年前的案子,这次铁驴又来个三年前的大战,我觉着里面一定有联系,有很大的猫腻。

    我问铁驴,“三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了?”

    铁驴变得古里古怪,好像在回忆,表情却很复杂,一会紧张一会害怕的。

    我看他也不说话,还这幅德行,就用手扒拉他一下。等他回过神,我又换个方式问,“咱们在基地特训时,遇到过送饭的瘸子老人,他是不是也参与三年前的大战了?”

    铁驴肯说了,告诉我,“瘸子老人是参与了,却中途受重伤提早退出了,正经经历大战的,都是北虎部队和特警队精英中的精英,可活着走下战场的,只有三个人。”

    他掰手指数着,“乌鸦、我,还有老猫。”

    我冷不丁想笑,心说这可好,合着最后活的又鸟又驴又猫的,全动物啊。而与此同时,我也对老猫有了兴趣。

    我头次听说这个人,问铁驴他是谁?

    铁驴苦笑,拿出一种无奈感跟我说,“老猫就是个奇葩,也一直被称为北虎部队最狠的杀手大兵。”

    我表示不理解,杀手是杀手,大兵是大兵,它俩怎么搭配使用呢?

    铁驴举了个例子,说如果真把老猫当成一只猫的话,它是个抓耗子的能手,甚至还能捉蛇,但同样的,这只猫也偷主人家的鱼,更会去把一些主人养的鸟抓了吃掉。

    我有点懂了,也想到一句话,古语说德才兼备,但德与才往往在某些人身上是冲突的,有大才者,有时德却不怎么高,或许老猫就是这类人吧。

    我又问铁驴,“老猫现在干啥呢?也在特案组效力么?”

    铁驴很实在的回答,说不知道,自从那次大战之后,老猫的行踪就变得飘忽不定了,或许正在天池里游泳呢?又或者正在西南某个原始部落中,跟一些土人一起啃人头呢?

    我觉得铁驴举得例子太狠了,却也让我更加觉得,老猫不简单。

    这时候电视里传来枪响,精彩情节到了,铁驴不跟我聊了,还把我推开,继续看起来。

    我跟他刚才一番交流,也想开很多,觉得姜绍炎不会有啥危险。我放下这门心事,闲待起来。

    这样到了下午五点多,外面天都快黑了,铁驴手机响了,有短信。

    他拿起来一看,说是姜绍炎的,告诉我俩,他一会就回来。

    奇怪的是,铁驴把电话拨过去,姜绍炎那边又关机了。我的意思,我俩等姜绍炎一起吃晚饭吧。

    铁驴不同意,说短信太含糊了,一会是多久?没准确概念。

    他一定是饿了,强拽着我下楼。

    这旅店也有餐厅,我俩图省事,外加出门实在太冷了,就去了这里,我们头次来霞光镇,真要吃饭,也肯定先尝尝当地特色。

    我们点了两盘饭店的招牌菜,又要了一个菌汤。菌汤说白了,是用各种当地的蘑菇炖出来的,毕竟离长白山近,这里的蘑菇好吃。

    我俩还要了两杯白酒,不敢多喝,只是意思一下的小酌一番。

    没多久,来了两个客人,坐在不远处,我本没在意,以为也是住店的客人呢。

    他俩点了菜,但都要求打包,等菜期间,还神经兮兮的聊起来。

    其中一个人说,“妈的,太吓人了,咱们不能再待了,赶早回去吧。”

    另一个人点头回答,“行!明儿一早就走,惹不起咱们躲得起。”

    我也不知道个前因后果,好奇之下扭头看了看,发现他俩穿着很潮的运动服,明显不是本地人。

    我想到一个可能,这俩是驴友。

    他俩也注意到我了,不再多说,不过表情依旧流露出一种恐惧感。

    没多久饭菜好了,他俩拎着上楼。我纯属拿他俩的事当话题了,跟铁驴说,“刚才那俩哥们,不会是撞邪了吧?”

    铁驴点头说有可能,又强调,“霞光镇这里,也算寒苦之地了,尤其乌鸦也说过,这里环境特殊,周边山上还有月虹现象,这俩逗比来这种地方旅游探险的,撞个邪,遇到鬼打墙,很正常。”

    我俩也没太讨论他们,随后话题一转,继续扯别的。

    等这顿饭吃完了,我俩肚子都撑的溜圆,结了账,一起勾肩搭背、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来到楼梯口时,铁驴喊了声停下,又指着楼梯说,“徒弟,我一直说你身手不行,你还不忿,这样吧,跟你打个赌,我用一条腿上楼,都比你快,信不信?”

    我看着铁驴微微发红的脸,心说他喝完酒就吹吧。我没回答,却很不屑一顾的呵他一声。

    铁驴上来那股劲了,当即把左腿抬起来,用手勾着脚裸,那意思现在开始,这腿就不用了。

    他又问我,“咋样?敢赌不?”

    我看着他那金鸡独立的样儿,一时来了兴趣,说赌就赌,又跟他强调,“我要赢了,你就详详细细把三年前那场大战的经过说了,成不?”

    铁驴嘿嘿一笑,说没问题,又问我,“我赢了怎么办?”

    我压根就不考虑他能赢的问题,随口来了一句,“你能赢,要啥我都给。”

    铁驴点点头,让我准备吧。

    我心说这有啥准备的,跑楼梯而已,难道还要抻抻筋压压腿?

    我摆手说不用。谁知道话音刚落,铁驴回了句好,就嗖嗖往上蹦了。

    他跟个蛤蟆似的,还一蹦三格,几个眨眼间,这排楼梯就被他跳完了。我一下紧张上了,也嗖嗖往上跑,心里更忍不住骂了一句,心说缺德驴啊,我说不用准备,但没说不用喊开始吧?

    我拼出全力来了,可悲的是,竟真斗不过他,一直处于落后状态。

    等铁驴跳完最后楼梯时,我都快累蒙了,这么一闹,肚子也有点难受了。

    铁驴放下左腿,适当活动几下,还对我嘻嘻笑。我有点低迷,也愿赌服输,问他想要啥。

    铁驴一摆手,说现在没啥要的,等以后想到再说吧。

    我最烦欠别人东西了,但有啥办法?这次真就欠了铁驴。

    我俩又进走廊,找到十五号房间,我拿出钥匙开门,等拧了两下发现,根本拧不动。

    我纳闷了,心说难道姜绍炎回来了?还把门反锁了?

    我咦了一声,又敲敲门,算是一种提醒,但突然间门开了,有一个小伙握着大厚玻璃做的那种烟灰缸,对我脑袋狠狠砸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不过这点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我急忙双手齐出,提前把烟灰缸接住了。

    那小伙跟疯了一样,使劲扭着手,想把烟灰缸抢回去。

    我跟他较上劲了,铁驴凑过来帮我一把,对着小伙一推,力道不小,一下把他推出去挺远。

    这时又有个小伙,胡乱挥舞着一把水果刀,对我俩冲过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还说跟我门拼了!

    我趁空看清这俩人的长相了,也算认识他们,就是刚才吃饭时,遇到的那俩神经兮兮的驴友。

    我反应过劲了,对着他俩摆手说,“等等,我们不是坏人,误会!”

    握刀小伙停下了,依旧很紧张与警惕。

    我没理他,反问铁驴,“这是几楼?”

    铁驴挠挠脑袋,不确定的说,“好像是五楼!刚才我蹦的快,也一时兴起多跳了一会!”

    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赶紧跟这俩驴友解释,说我俩走错了,是他们楼下。

    我还把门锁上的钥匙拔下来,给他们看看,上面有一个小牌,写着十五呢。

    俩驴友不吱声,光瞧着我俩。我也实在不知道说啥好了,跟他们再次道歉,又带着铁驴赶紧走。

    等下了楼,我们确定又来到四楼的十五号了。这才是我们的房间。

    但我把钥匙插进去之后,发现还是拧不动,我心说奇怪,自己撞邪了?

    这一愣神的功夫,门开了,姜绍炎看着我俩,尤其看着我,嘿嘿笑着问,“怎么了?开个门咋这表情?”

    我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回了句没啥,跟铁驴一起进去了。

    姜绍炎也不跟我们多胡扯,把我俩叫到床上坐着,又拿出一张霞光镇的地图,摊在床上。

    我留意到,地图上有三个区域被铅笔圈出来了。我就指着问,“这代表啥?”

    姜绍炎叹口气说,“霞光镇这里只有个小派出所,警力有限,我今天去一趟,对案件最新情况有所了解了,但有一件事是必须再次核实一下的,当地警方没合适人选,这就要咱们仨上场了,做一次红线吧!”

    (红线指红色线人)

第十二章 乔装的线人

    我知道线人分两种,红线和黑线。红线指的是警方人员,要么当卧底要么乔装打扮去收集情报。

    都说刑警是最辛苦、最危险的一线战士,但跟红线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我以前没做过红线,冷不丁听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姜绍炎跟铁驴倒都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姜绍炎继续说,“这次咱们负责收集情报,衣服和家伙事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动身去拿。另外收集情报时,可以谎称自己身体不适、头疼脑热这类的,跟当地群众打听一下有什么治疗的好办法,套套话。”

    我和铁驴点头表示明白。接下来要分配各自负责的区域了。

    这地图标注的三个区域,有远有近,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仨抓阄。

    我运气不好,抓到了最远的那个,但我没觉得有啥,只是多走一会而已嘛。

    谈完正事了,姜绍炎又收好地图,我们随便聊一聊,就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七点整,姜绍炎把我们叫起来,下楼吃早餐,又一起出了旅店,来到一个民宅。

    这是个平房,一个瘦爷们接待我们的,还把我们领到屋里。

    我看到这里有两辆自行车,其中一辆的后车架上,放着一个架子,上面插着糖人,另一个自行车上放着一个磨刀石,挂着一个牌子,写着磨剪子戗菜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胯间背包和一个大布,布上写着修脚。

    我懂了,心说合着我们乔装打扮成小商小贩啊?

    我忍不住先选了,指着糖人架子说,“我要当卖糖人的。”

    没想到姜绍炎立刻摇头,说他都想好了,卖糖人归他,我负责当赤脚医生,专门修脚治脚气。

    我有点不服,心说凭啥我干这活?而且分的地方最远,还没个自行车骑。后来又一琢磨,自己是法医,也懂点医学,装成修脚的,多多少少有点沾边。

    我知道没法推却,硬着头皮认栽了。我们仨赶紧换衣服,姜绍炎约定中午在这里集合,我们又陆续的从民宅里走出去。

    我带着家伙事,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指定地点。

    我也有点私心,心说自己不能喊修脚,不然遇到耍蛮的主儿,带着臭脚丫子过来让我剪趾甲,我受不了。

    我适当调整一下,这么喊得,“祖传秘方,专治各种鸡眼脚气。”

    我挺卖力,但接下来一个多钟头,根本没人正经八本的理我,倒是遇到几个熊孩子,他们围着我嘻嘻哈哈,嘲笑我是治脚气的。

    这把我气的,心说熊孩子懂个啥,怎么能这么侮辱我,这么侮辱治脚气这么神圣的职业呢?

    一转眼我又转悠到一个巷子里,我走的挺快,压根没想过这里会有买卖。

    但正当我随便喊了一句后,有个院子的门打开了,一个姑娘对我喊了句,“医生您等等。”

    我扭头一看,她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还挺标致,可整体来看,又有种挺扭捏的感觉。

    我止步了,等她一路小跑到我身边,我先问她,“你家有人得脚气吗?”

    她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己。

    我明白了,患者是她。我真不懂,得脚气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遮遮掩掩呢?

    姑娘又四下看看,对我说,“医生你跟我去家里看病吧。”

    我没觉得有啥,点头说行,又跟着她进院子了。

    她找来一高一矮两个板凳,让我坐在矮板凳上,她自己坐高的,又把鞋和袜子都脱了,给我看脚底板。

    那一瞬间,我愣住了,饶是自己当法医,看着这种脚板,我也有点受不了。

    我心说这哪是脚板,分明是一个沙盘吧?有一条条的山脉,也有一块块的沟壑。山脉不用说,指的就是连在一片的水泡了,而沟壑呢,就是化脓烂肉的地方。

    姑娘还是特别不好意思,问我这到底是不是脚气。

    其实也不用细检查我就已经弄懂了,说俗了,真菌霉菌交叉感染,也因为拖得太久,感染的异常严重。

    我想了想问她,“有这病之前是不是脚板受伤了?”

    她回答说是,又告诉我,有一天晚上,她光脚下地,踩到一个生锈的钉子,之后就越来越严重。她找赵四爷看过,还买了点丹药吃,没啥效果。

    赵四爷和丹药这两个词让我很敏感,我觉得这个所谓的赵四,一定跟我们的案子、跟魔心罗汉有关。

    我特想聊聊赵四爷的事,但自己是看病的医生,这么突然的转换话题不好。

    我又做起本职工作,把身上的背包打开。我这么想的,姜绍炎让我当赤脚医生,包里肯定准备药了。

    但我吃惊的发现,姜绍炎就是个坑货,这里装着几本书和几张快被揉成团的报纸,被它们一填充,显得背包鼓鼓囊囊的,此外就只有一管达克宁。

    我心说达克宁能治脚癣是没错,但不是万能的,像这姑娘感染这么严重,达克宁不顶用了。

    我低头思考一下,先从胸囊里拿出冰醋酸,让姑娘接一盆温水过来,把冰醋酸融进去,让她泡脚,为了消炎杀菌。之后又拿出炉甘石和软膏给她涂抹,炉甘石用来止痒和干燥,软膏防止脚裂。

    我也是真亏了,光抹两个脚板,就让胸囊里这两种药粉全用光了。而且这几种药先后搭配,药效来的很快,姑娘体会到了,对我竖起大拇指。我也特意给她写个药方子,都不是啥稀有药物,去药店就能买到。

    姑娘很开心。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谎称自己走累了,问在她家院子抽根烟歇歇行不行?

    姑娘说没问题。我借着吸烟的功夫,也用起姜绍炎的套话了,说自己身子不好,脑子有点小毛病,但自己只会治脚气,问姑娘知不知道这镇子上还有啥好大夫?

    姑娘又提到赵四了,别看赵四给的丹药没治好她的脚气,但她依旧对这个赵四爷的评价很高。

    还建议我找他看病。

    我借机拿出一副很实在的样子说,“我是外来户,刚在佛光镇住上没多久,能细说说这个赵四爷是啥人么?”

    姑娘热心的讲起来,说赵四爷是活神仙,身上带着仙儿呢,会炼丹会驱邪,就住在镇西的三里街,我要是去找他,一定要早点,因为每天找他的人,实在太多,正常时间去了,还要排队的。

    我暗自把赵四家的住址记下了,之后觉得没啥可问的了。正好烟抽完了,我想起身告辞。

    姑娘却不让走,问我刚才治病要多少钱?

    我也没这方面的概念啊,想了想,索性来了句,“看着给吧。”

    姑娘嗖嗖跑到屋子,最后拿了两个票子出来,我一瞧当场想乐,一张面值两块,一张面值三块。

    面值两块的,我倒是认识,是老版人民币,而面值三块的,我心说这他娘的是哪国的钱啊?弄不好是假币吧?

    我也不想在这方面较真,毕竟只是三块钱的事,我把钱收了,告别后离开了。

    我四处转了一会,没啥新发现了。

    我一看时间,快到中午了。我就收工了,匆匆忙忙往回走。

    我的回去路线也能经过铁驴负责的区域,而且赶得很巧,遇到铁驴了,只是隔远看到他的情况,我一下愣的止步了。

    铁驴正叉着腿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磨菜刀呢,而他身边,排着一条长队,至少有十多个人,每个人都拿着菜刀、大剪刀这类的东西。

    我心说完了,铁驴这是逗比大发了,没想到这镇子这么需要磨剪刀的。

    我不敢让铁驴发现我,不然他不得以师傅的身份把我叫过去,帮着他磨剪子戗菜刀啊?

    我赶紧转身,绕到巷子里“逃”了。

    等回到那处民宅,见到瘦爷们后,我发现只有我先回来的,他还告诉我,姜绍炎有新命令了,让我跟铁驴不用当红线了,换好衣服回旅店等他。

    我猜姜绍炎一定有啥重要发现了,我一琢磨,自己打听那点事就不用急着打电话汇报了,索性按他说的,回旅店等着吧。

    我换回原来的衣服,悄悄离开。

    旅店有正门和小门,小门离楼道近。我打算走小门。

    但等来到小门门口时,我看到这里停着一辆三轮车,上面放着又是麻袋又是黑口袋的,有个黑口袋还露出一角,一看全是垃圾。

    骑车的是个老头,五六十岁的年纪,我以为他是负责给旅店收垃圾的呢,也纯属不经意的看他一眼,他竟挺好奇,也看看我。

    我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觉得这老头目光让人不舒服,有股子冷意。我没管他,转身往里走。

    但突然间,有个东西落在我肩膀上了,又顺势掉到地上。

    我回头看看,发现是个小锦囊,也就小孩拳头那么大吧。它轻飘飘的,砸人倒是不疼。我却纳闷,这东西从哪来的,而且捡起来闻了闻,里面有股子淡淡的香气。

    我猜是女人用的,这镇子落后,很多人还习惯带这种老式香囊呢。

    我抬头往上看,心说难道是楼上哪个住客,不小心把它碰出窗外了?

    但楼上没动静,更没人顺窗户往外看。我又瞧着收垃圾的老头,他一直没走,我凑过去问他,“留没留意这香囊是哪掉下来的?”

    老头说话很沙哑,回答说,“看到了,从五楼撇下来的,应该是他们不想要的,随手丢弃了。”

    我一算计,五楼这个位置,那不正是那俩驴友的房间么?

    我觉得好笑,心说都是大老爷们,他们咋还喜欢这种东西呢?

    收垃圾的老头又把手伸出来了,跟我说,“小伙子,既然这是垃圾,你用不上就给我吧,我直接收走了。”

    我说不要,也痛快给他了。之后我返身上楼,回到房间里。

    我也不知道咋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呢,隐隐头疼上了,有种晕呼呼的感觉。

    我心说难不成屋子太闷了?我把窗户打开了,想透透气,但这种眩晕感依旧持续着。

    我没太当回事,等了一个钟头吧,铁驴回来了。

    他是真累了,晃晃悠悠的来到床边,一头扑到上面,还伸出双手看着,嘴里念叨,“艹他个娘的,老子咋也是个特警,竟被一群镇民给欺负了,几乎没歇着的磨了一上午菜刀、剪刀!”

    我被都逗笑了,也靠过去,看到他双手有地方都红了,估计过两天都得起泡。

    他这双手本来就都是硬茧子,能被折磨成这样,可想而知他所言非虚。我倒不是当赤脚医生上瘾,而是不想让他多受苦,就从胸囊里找了几种药,调配的给他抹上去,这样能好的快一点。

    之后我们聊着聊着说到正事了,铁驴说他打听到消息了,我急忙接话,说我也有消息。

    我俩先后说出来,发现打探到的都是赵四爷。这下我更能肯定赵四爷有问题了。

    我有种直觉,我们接下来就要接近这个赵四爷,想办法从他嘴里打听到魔心罗汉的事了。

第十四章 午夜铃声

    这可是重大发现,之前铁驴还说赵四的情报很重要呢,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我急忙跑着上楼,想把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给姜绍炎。

    但我来到五楼十五号,房门锁上了,我又转身去了四楼十五号,也就是我们之前住的房间,同样房门紧闭。

    我心说姜绍炎他们效率够快的了,这么一会功夫,就收工走人了?

    我返身回到我们住的房间,想把这情况跟铁驴也说说,再想法子通知姜绍炎。

    但等见到铁驴,还没来得及说话时,我就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看着铁驴的脸,也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有种什么感觉呢?好像灵魂出窍一般。

    铁驴也意识到我的不对劲了,看我要滑到,他一把抱住我问,“咋了兄弟?是不是饿大劲了?”

    我使劲呃、呃几声,就是说不出来。

    铁驴以为被他猜中了呢,赶紧把我抱到床上,又找水给我喂服,说睡一觉就好了。

    我哪想过要睡觉啊?而且模糊间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之所以这样,弄不好是那香囊有鬼。

    不然为啥被香囊砸中后,我才古里古怪出现这种状况呢?

    我着急了,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消息说给铁驴听,但就是这么一急,我脑袋嗡了一下,俩眼一闭,不省人事了。

    我稀里糊涂睡了很久,等醒来时,天都黑透了,窗外还若隐若现的出现玲、玲的声音,好像楼下有人摇铃。

    我试着活动下身子,还轻轻啊了一嗓子,发现身子没啥大碍了,只是鼻子有点堵,稍微有些感冒的征兆。

    我知道自己恢复回来了,但也纳闷,心说那香囊的毒可够厉害的,连我都没提前发觉,还中招了。另外谁大半夜摇铃铛呢?难道是寅寅?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问我,“徒弟醒了?”

    我扭头一看,铁驴板板正正坐在床上,还抹黑吸烟呢。

    我不知道他为啥不睡觉,但指着窗外问他,“听到了么?”

    铁驴点点头说,“这铃声先后响了三次。”随后他话题一转,“今晚姜绍炎也打电话专门嘱咐咱们,魔心罗汉貌似发现咱们行踪了,要咱俩多加小心。”

    我暗自佩服姜绍炎,心说他一定是从五楼案发现场的蜘丝马迹中推理出这个结论的,但他或许还不知道收垃圾老头的事呢。

    没等我说啥,铁驴又把话题绕回来了,说他刚才在窗前看了,楼下站着一个穿风衣摇铃的男子,按他想的,这是敌人,只是他不知道咱们换到哪个房间了,索性用摇铃的方式,刺激咱们出去。

    我第一反应,敌人设计好陷阱,就等着我们出去上钩了。

    我摇头跟铁驴说,“咱们决不能出去,报警吧,让派出所出人,把敌人抓住。”

    铁驴说这个办法不好,外面的人只是摇铃,顶多算是个扰民,警察没理由把他带走。

    我一琢磨也对,这下我愁起来。

    铁驴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烟掐了站起身说,“我一直想出去看看,但担心你没醒,怕自己出去期间,你别遇到啥危险,现在好了,咱们一起。”

    我不理解他,但拧不过他。我也强调了,出去看看可以,一旦觉得有啥危险,我们赶紧撤。

    铁驴说没问题。我俩下楼了。

    等我们刚从小门出去,摇铃的男子就发现我们了。他立马收了铃铛,对我俩摆摆手,那意思跟上,随后转身就跑。

    如果此时就我自己的话,我肯定不追,铁驴却来瘾头了,拽着我一起。

    我们一前一后的跑上了,而且真没少跑,足足二十分钟,最后我觉得双腿都有点软了。

    我们来到镇郊一片小巷子前,摇铃男子先钻进一个胡同里。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铁驴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拿出来,对我举了举,算是一种鼓励与打气吧。

    我俩并排走进去,只是这里太黑了,别说路灯了,连个照亮的都没有。

    铁驴腰间挂着小手电呢,他拿出来递给我了。我急忙打开。

    我们一点点的深入。我发现这里气氛不咋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

    我们足足转了三个胡同,最后一转弯,发现前方有个大垃圾桶。我跟铁驴互相看了看。

    它很可疑,因为这里比较偏僻,在这儿放垃圾桶,有什么用?能有多少人到这丢垃圾?

    另外我用手电对着垃圾桶仔细照了照,发现盖子边上露出一小点衣服,就好像说,有人藏在里面了,而大意之下,衣服露出一个角来。

    铁驴嘱咐我小心。我俩凑近一些,我不走了,专门照手电。铁驴一手拿枪,一手向垃圾桶的盖子伸过去。

    他用的力气很大,突然间一把将盖子拿开,又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没人出来,垃圾桶里一直静悄悄的。

    我快走几步来到铁驴身边,当然了,这期间我的手电筒一直对准垃圾桶的。

    铁驴的意思,我俩再凑过去看看。可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巧,我们没走几步,有个人突然从垃圾桶里站了起来。

    他太吓人了,没有眼珠子,只有两个空洞洞、血淋淋的眼眶,鼻子也被挖去了,露出一个大洞来。另外还有他的嘴,嘴皮全没了,让两排牙齿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我们面前。

    我这么近距离跟他直视,还这么突然,就觉得自己头皮都发麻,更忍不住退后一步。

    铁驴很直接,对着这人啪啪打了两枪。两发子弹很准,都打在他额头上。

    这是典型北虎部队的开枪技巧。只是眼前这是个死人,也就谈不上受伤了。

    我缓缓神,认出来了,死者是那两个驴友其中之一。

    我又四下看着,想知道另外那名驴友的尸体在哪?但随意这么一瞧,发现远处胡同口模模糊糊站着一个人,披着风衣。

    他知道我在看他,索性嘻嘻笑了,我觉得他的声调阴阳怪气的。

    铁驴用枪指向这个人,喝了句,“举起手,慢慢走过来。”

    这人不仅不照做,还一扭身向墙上爬去。

    这里的墙不高,也就两米多,他一下就到了墙头。我看铁驴还没开枪的意思,脸上更显出一丝犹豫之色。

    我纳闷他咋了,但没时间听他说原因,赶紧建议,让他快开枪啊!

    铁驴被我这么一劝,扣动扳机了。

    这一枪打的很准,正好射在这人脑袋侧面,只是他的风衣帽子不一般,这发子弹竟然没打透,还激发出火星子来。

    饶是如此,这人也疼的够呛,惨哼一声,翻到墙里面去了。

    我猜他风衣里一定有钢丝网或者软甲之类的东西。我忍不住念叨一句可惜。

    铁驴很奇怪,自言自语一句,“原来是这样。”

    我们不可能把他这么容易就放走,铁驴指着墙面,跟我说一起上。

    这一瞬间,我脑海里想起自己在毛屯翻墙的惨剧了。我心说打死也不让他帮忙了,而且墙不高,我稍微费点劲就全爬上去了。

    我俩站在墙上往里看,这好像是一处废弃的工厂,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个小车间。神秘男子已经跑到车间门口了,又打开门一闪身躲进去了。

    铁驴的意思,我们进车间看看。我趁空用手电筒照了照地面,发现没啥可疑的地方,也就是说,没有机关陷阱。

    我俩陆续跳下,嗖嗖的跑过去。

    铁驴举枪,我负责开门。在刚打开一刹那,我发现车间里很亮,有种灯火通明的感觉。

    在正中心的位置上,摆了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就是另外那个死去的驴友。他跟同伴死状一样,缺眼睛鼻子和嘴皮,而且脸皮也没了。

    在他脖颈和双臂上,还被穿了一堆细线,这些细线最终汇合在一起,被站在椅子后面的神秘男子摆弄着。

    神秘男子真恶心,让尸体偶尔歪歪脑袋,偶尔动动手臂。他看我们来了后,嘻嘻笑着说欢迎。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竟还有心情这么卖弄。毕竟这个小车间看起来有二百多平的样子,他周围那么空旷,铁驴的枪法又那么棒,想打死他,他一点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铁驴倒没急着开枪,带我一起往里走。

    刚进车间时,没啥反应,等走了几步后,我闻到一股很浓的液化气味。

    我脑袋嗡了一下,也全懂了。合着这里要禁烟火,不然空气中有这么浓的液化气,保准会引发爆炸的。

    铁驴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把枪收了,喊了句,“你他娘的阴险。”

    神秘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说法,把帽子全拿下来了,又闭着眼睛陶醉般的嗯了一声。

    之前被帽子挡着,我看不太清他的长相,现在能一览无余的看着,我反倒觉得太阳穴有点乱跳。

    他的长相跟死去驴友很像,乍一看保准会让人以为,他跟驴友是双胞胎呢。

    但我明白,他把驴友脸皮贴在自己脸上了,还用特殊材料做了填充,让这个人皮面具的仿真度极高。

    我觉得铁驴骂他阴险都轻了,这人纯属超级变态嘛!另外我也想到,这世上这么变态的人不多,难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魔心罗汉么?

第十五章 魔心罗汉

    我偷偷问了铁驴一嘴。铁驴稍微犹豫一下,回答说,“这变态很有可能是魔心罗汉。”

    我纳闷,心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很有可能上了?

    铁驴又解释,说他是见过魔心罗汉,但魔心罗汉一直带着面具,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我觉得这才合理,不然三年了,警方都抓不到魔心罗汉,干什么吃的?

    怪人看我俩不理他,光私下嘀嘀咕咕的,他来气了。或许他这种人天生有一种想让别人关注自己的心理,哪怕是觉得他恶心或者变态,都行。

    他一把将驴友尸体和那椅子全踢倒在地,大步往我俩这边走,吼着说,“把衣服脱光了,高举双手跪在地上,不然别怪我让你们吃苦头。”

    我和铁驴都愣了,他言外之意很明显,要我俩成为俘虏。但可能么?虽然这里不能开枪,铁驴的身手摆这儿呢。

    我拿出一副很鄙视的样子,对着怪人呵了一声。铁驴让我往旁边让让,他又扭脖子晃身子的,准备一会的打斗。

    怪人看在眼里,明白我们的意思了,他直视铁驴,连连叫了几声好。

    这是一对一单挑的节奏了。我特想喊几句加油,给铁驴打气,但又觉得场合不合适。

    怪人一直拿出很悠闲的架势,等铁驴往他身边走的时候,他突然有行动了,把双手往背后一摸。等拿回来时,乍一看这双手没啥,但突然间,上面出现青色的火焰了。

    我第一反应是糟了,怪人是个疯子,这时候敢玩火,合着是跟我们同归于尽啊?

    我周围没遮挡物,而且爆炸啥威力,我很清楚,我被憋得没招了,跟铁驴一样,无奈的往地上一扑,把脑袋抱起来了。

    我没抱乐观态度,以为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被崩的好歹的,谁知道压根没爆炸,还一点这方面的反应都没有。

    我跟铁驴抬头一看。怪人举着带青火的手,正板正站着呢,嘻嘻笑着对我俩骂道,“两个呆比,真是头发短、见识也短。”

    我回过味了,心说那玩意看着像火,其实该是一种磷光,他双手一定涂抹什么易挥发的药物了,才弄出这种伪磷火的反应。

    铁驴忍不住反唇相讥,一边爬起来一边骂,“艹你娘的,玩我们是吧?”

    随后他冲过去,跟怪人斗在一起。我怕铁驴大意之下吃亏,急忙嘱咐一句,让他别碰怪人双手,小心沾毒。

    铁驴回应一声,也迅速出拳。他双拳打的很快,嗖嗖嗖的,试图凭借速度,逼怪人露出破绽。

    铁驴这套路对付一般人,保准有很好的效果,但这怪人很邪门,他左躲右闪一番,又吱吱乱叫起来,用双手对着铁驴又挠又抓的,看起来像个猴子。

    我不懂武术,却觉得这怪人耍的也是一门功夫,难不成是什么猴拳?

    铁驴算遇到硬茬子了,一下子反攻为守,连连后退。

    怪人是越打气焰越胜,我看的心里一沉。铁驴一时间是没啥问题,但他没还手余地,这仗就肯定赢不了了。

    我觉得自己不能干看着,要冲上去帮忙才行。我四下划拉,想找到趁手的武器。

    我看到有椅子,就是死尸坐的那个,心说拿它行不行?但一琢磨又放弃了。用椅子不够狠,不能对怪人构成威胁。这次我倒没死脑瓜骨,又想到胸囊了。

    我选了一种药剂,说白了是蝮蛇的蛇毒提纯物,属于溶血型毒素。

    胸囊里还有小注射器和小袋蒸馏水,我赶紧把它们都拿出来,调配起来。

    等注射器里充满了淡黄色毒液,我心里赞了一句,说成了。这种毒药不能致人死地,却能让人一瞬间休克,半身不遂。

    我握着注射器往怪人身后走。等离近后,还给铁驴提个醒,让他配合我。

    铁驴跟我心有灵犀,一时间发狠了,用起腿功。

    别看他挺胖,但两条腿都能抬得很高,而且他穿着硬底军靴,这一顿连环踹,威力着实不小。

    怪人没料到铁驴会玩命,突然被逼的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赶得很巧,他最后退到我眼前了,我喊了一嗓子,“喂,呆逼。”又把注射器举起来准备好。

    怪人急忙扭头,他也防备我呢。

    我心里有个打算,这次用毒,虽然理论上这毒药不致命,但还是悠着点吧。我没敢把毒药注射在他脖颈上,反倒下移一些,一下刺中他左胸口了。

    这次偷袭相当成功,刺针、推药,几乎一气呵成。之后我倒腾双腿往后退。

    怪人难受的哼哼直叫。铁驴隔远问我一句,“咋样了?”

    我也说不好现在的心情,觉得自己进步一大块,都能运用所学来擒敌了。我掩盖不住这种喜悦,也不顾场合的使劲跺了两下脚,连连喊道,“yes!yes!”

    铁驴明白了,嘿嘿笑着说好。我俩绕过怪人,汇合在一起。

    我真觉得战斗结束了,这怪人马上就跟脑血栓患者一样,走个路都哆嗦。对付他,我俩要还搞不定的话,以后也别在特案组混了。

    但实际情况远很复杂。怪人突然狰狞起来,把风衣解开后,伸手对着衬衣抓了一把。

    他手劲真不小,一下把衬衣撕出个口子。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左胸上有一块包,明显是注毒后留下的。

    我挺纳闷,心说他身子咋没吸收这些毒药呢?

    怪人不跟我们说啥,又捏住大包,猛地一叫唤,使劲挤下去。

    我简直都想揉眼睛,被他这么一弄,大包上突然嗤嗤往外喷出一条水线。说白了,毒药竟被挤出来了。

    我特想顿足捶胸,倒不是心疼这点药,只是觉得,他人变态,身子骨咋也这么变态呢?

    等挤完毒药,怪人舒服的叹口气,又盯着我俩说,“还有什么招么?继续往我身上招呼!”

    我跟铁驴没接话。铁驴反倒念叨一句,“妈了蛋,想生擒他,这事办不到了。”

    我心说铁驴早就该有这种觉悟了。怪人看我俩默契的往后退,知道我们有退意了,他穷追猛打起来,一摸风衣,从里面拿出几粒黑黝黝的丹药。

    紧接着他使劲往我俩这边儿撇丹药。本来我又上来害怕劲了,心说这可别是炸弹啊,不然引起大爆炸咋办?但丹药打到地上后,嗤嗤的往外喷青烟,合着是一种“毒气弹”。

    我跟铁驴赶紧捂住鼻子,铁驴喊了句撤,我俩直接转身嗖嗖往外面跑。

    我们逃得快,一出铁门,铁驴把枪拿了出来,还给我下命令,快把铁门卡死。

    我脚下正好有半截废钢管,就赶紧把铁门关死,这门上都带着把手呢,我就把钢管别进去,权当一个门栓了。

    我俩又往后退十多米,这期间有丹药砰砰砸在铁门上。

    这种类型的铁门,密合性不好,有一股股青烟从里面溢了出来,不过对我俩构不成威胁了。

    铁驴让我先防备好,我急忙蹲下身。他又对准铁门砰砰打起枪来。

    铁门厚,按说子弹是打不透的。但铁驴开枪稳,精准度高,连续四发子弹几乎都打在同一位置上,最后的子弹,也终于把铁门打透了。

    那一瞬间,我看到门上出现一个弹眼儿,还露出很白的光芒,但马上的,光芒变成红色的,说明里面爆炸了。

    我跟铁驴一起抱着脑袋趴着。我听到很闷的轰的一声响,地面也微微抖了一下,那铁门扛不住这种爆炸带来的热浪,一下被撑开了,那截门栓也飞了出去。

    我扭头往后看。我本以为,这种爆炸,不得把这整个车间都得崩裂了?实际上却没这么大威力。

    铁驴念叨一句,都结束了。我认可这句话,也有种轻松感,想着明天一早,我们收拾一下就能回省厅了,这次奇案也宣告侦破了。但没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爆炸带动的,我俩身下的地表突然凹陷下去了。

    我和铁驴没料到会这样,铁驴喊了句糟了,急忙爬起来往远处跑,我慢了半拍。

    地表凹陷速度很快,还成一个锅状。我身子慢慢倾斜,合着自己趴在“锅壁”上了。

    我急了,手脚并用往上爬,但就是差了那一股力道,身子不争气的一点点往下滑。

    铁驴倒是快爬出去了,但为了救我,他一犹豫,又往我身边凑过来。

    他使劲拽着我的手,喝了句,“走你!”

    被这股力道一带,我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上冲,我也顺带配合着,一下彻底逃出去了。

    但铁驴在使劲的同时,被反作用力往下一推,身子嗖嗖往下滑。

    我不知道这坑里会不会有陷阱,看着铁驴我急的不知道干啥好了,但也不敢冲下去,不然他不白救我了么?

    我只能大喊,让他想法子快点上来。

    铁驴很努力的试着,最后却依旧滑到了“锅底”。这时候,锅底也有反应了,嗤嗤的往外喷汽。

    我看明白了,这都是热蒸汽,说白了,地下有管线,刚才爆炸让原本就不结实的地表,来了次小地震。

    我很清楚蒸汽有多恐怖,被它熏到,远比被开水烫了还严重。

    我心说完蛋了,铁驴不得被蒸熟了?成为一只“蒸汽驴”?

第十六章 夜半劫匪

    我有种要闭眼的冲动。

    铁驴被蒸汽一烫,却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转机了。他一定是疼的,啊的叫了一嗓子,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这一时间的速度,快到让人咋舌。

    也就眨了几下眼睛吧,铁驴就爬到我旁边了,撅着屁股跪在地上,他一边揉一边挤眼睛,我看眼泪都挂在他眼角上了。

    我突然有个念头,铁驴这个人,除了打的一手好枪之外,潜力无穷,也就是平时没被激发出来,不然身手还能上一个档次。如果以后再遇到劲敌了,我们搞不定的话,我或许考虑在他屁股上撩一把火,看能不能刺激他迅速变身。

    我总不能让铁驴一直跪在地上,就凑到他身边,要把他拽起来,同一时间,车间里有人嚎了一嗓子,也冲了出来。

    我不知道把他叫人恰不恰当。他浑身上下冒着青烟,看着还黑乎乎的,脸上的假面具也掉了,露出本来面目来。

    我依稀辨认出来,这是怪人,也是我在旅店门口遇到那个收垃圾的老人。

    说实话我很诧异,这种爆炸竟然还没弄死他。

    我让铁驴赶紧掏枪把他打死。怪人彻底怕了我俩,他一听我这么说,吓得扭头就跑,还翻墙爬到外面去。

    铁驴掏枪慢了半拍,我觉得是他有意为之,这也让我挺不解,心说不都说好不留活口了么?咋又变卦了?

    我俩跟过去,一起爬到墙上,这么隔远一看,胡同里没有怪人的影子了,但飘着一股股淡淡的青烟,这倒方便我们跟踪了。

    我俩跳下墙,绕了好几个胡同,最终出了这片巷子。这么一来,视野面宽敞了,我看到,怪人逃得很远了,少说在一两百米开外的地方。

    我的意思,铁驴不想开枪也行,我们继续追。我还拽着他要冲出去,铁驴却把我拦住了,又打了个电话。

    我纳闷看着他。电话接通了,铁驴没说啥,对方倒是说了一句,铁驴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他松口气,跟我说,“咱们任务结束了,回去歇着吧。”

    我猜到了,这周围还有我们的援手,接下来追踪的任务,就交给援手了,但这个援手会是谁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选,姜绍炎。

    我对姜绍炎的办事能力很放心,他也是我们仨的头头,我不想怪人的事了,跟铁驴低调的偷偷撤了。

    等回到旅店,我一看时间,再过两个钟头就天亮了,我知道明天会很忙,再不睡觉缓缓精神,我们会很累的。

    我俩不多说啥,各自躺床上了。

    我是睡着了,但睡眠质量不高,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开门。我睁眼看了看,发现天刚透亮。

    我记得旅店服务员有钥匙,方便收拾房间的,可现在这时间,不可能是服务员过来。

    我太敏感了,以为又有敌人来了呢。我赶紧叫驴哥,想把他弄醒了。

    开门的人耳朵挺灵,门被打开后,他对着屋里喊了句,“别紧张,是我!”

    我听出来是姜绍炎的声音,心里一松快,也赶紧开灯。

    我是万万没想到,等姜绍炎出现在我面前时,他的样子,把我吓住了。

    他衣服褴褛,整个人黑乎乎的,虽说额头上的头发没动,但其他地方的头发,乱蓬蓬的。

    铁驴这时醒了,坐在床上,看着姜绍炎这德行,他一点没顾忌对方感受,哈哈笑起来。

    姜绍炎有点烦,对铁驴摆摆手,那意思别笑了。我们的房间是个三人间,还有一张空床,姜绍炎就一屁股坐在这张床上。

    我先问他,“你不是追怪人去了么?咋也跟怪人一样,成这德行了?”

    姜绍炎叹了口气说,“本来挺顺利,但对方耍滑,用丹药把我炸了,也亏得运气好,不然保准重伤,你们看看这儿!”

    他举举胳膊,我看到右胳膊的衣袖都烂了。

    我暗自说声庆幸,也安慰他,咱们人没事就好。

    姜绍炎摇摇头,流露出一点小失望来。

    我一直有几个疑问,怪人到底是不是魔心罗汉?为啥非得活擒他?这次索性直接问姜绍炎了。

    姜绍炎没瞒我,回答说,“他应该是魔心罗汉,另外这三年里,霞光镇失踪了三十多个小孩子,我觉得跟他有关。”

    我点头表示明白,也想起王半仙和僧童了。这三十多个孩子一定被魔心罗汉洗脑,收为徒弟了,虽然不能肯定这些孩子现在什么样,会不会已经变成恶人了?但我们也要全力争取,把他们救回来再说。

    这么一算,魔心罗汉这个案子是越来越大,我更被他这种炼丹狂人的思想吓住了。

    我接着问,“这次跟踪失败,咱们还有啥办法能找到魔心罗汉么?”

    姜绍炎回答说当然有,但看看时间又说现在来不及了,等明天晚上才能继续行动。他也让我们放松一下,白天好好歇歇。

    我搞不明白后续啥计划,姜绍炎也累了,打着哈欠起身去厕所洗漱,看样回来就要睡觉了。

    我不多问,我们仨陆续躺下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一白天,姜绍炎变得懒洋洋的,要么躺在床上看电视,要么就吃我之前买来的那些小食品,饼干、面包啥的。铁驴一直打盹。

    这一下子,让我变得极其无聊,也没个人跟我说话。或许真就是太无聊了,我表情和举动上有所暴露。

    姜绍炎趁空说了一句,“小冷,你要是实在想出去转转,我告诉你个地方。霞光镇的镇北有个跳蚤市场,那里有人卖小老鼠和兔子,你可以去问问,他们卖不卖丹鼎?”

    我头次听到丹鼎这个词,也冷不丁跟我带的魔鼎联系起来了,我猜这里面有联系,但现在是敏感时期,魔心罗汉还逍遥法外呢,我可不敢这么张扬的外出。

    我摇头把姜绍炎的建议否了。姜绍炎嘿嘿笑笑,一转话题说,“要不出去散散心的话,你的耐心可有待提高了。”

    这我承认,也记得铁驴说过,遇到危险任务,很可能要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待八小时呢。

    我压了压浮躁的心态,又闷头熬起来。

    一晃到了晚上十点多,姜绍炎先打一个电话,接通后,他问对方准备咋样?

    对方一定说准备妥当了,因为姜绍炎很满意的说了声好,就把电话挂了,又叫着我和铁驴,一起出发。

    我们离开旅店,来到那个平房了,就是让我们乔装成小贩的地方。这次我们没走正门,一起绕到院子后方。

    姜绍炎跟铁驴贼兮兮的四下看着,确定周围没异常后,带着我一起跳墙进去。

    还是那个瘦爷们接待的我们,把我们带到屋里。我挺好奇,心说上次是小贩,这次要装成什么呢?

    我看到有张桌子上放着三个面具和三个风衣。面具很经典,分别是唐僧、悟空悟和猪八戒。

    姜绍炎先把唐僧面具拿起来,扣在自己脸上比划下,接着点头跟我俩说,“你们也选一个吧。”

    我曾经听乌州同事说过,抢匪或绑匪这类人,就爱用这种打扮,因为风衣能挡住他们的身体特征,面具能挡脸。

    这么一看,这次我们仨要当匪徒了。而且我跟铁驴都很积极,全奔着孙悟空的面具抓去了。

    我俩一人扯着一边,争执上了,铁驴先说,“徒弟!懂得尊师重道不?师父命令你,快把这面具给我。”

    我肯定不依,也反驳他,“驴哥,光凭你的身板,不当猪八戒可惜了,你就别跟我争孙悟空了。”

    我这话纯是就事论事,没想到铁驴更急了,喊了句,“拿来吧你。”

    我看他用上劲了,怕自己再一用劲,这面具会两半了,最后无奈的叹口气,把手松开了。

    铁驴很高兴,把面具扣在脸上,对我嘻嘻笑着说,“八戒,八戒!”

    我看他胖胖的身子都无语了,心说谁见过这么胖的大师兄,谁能见过我这么瘦的二师弟啊?

    但这也就是个形式,我不在乎。我们各自穿好风衣后,姜绍炎带着我俩翻墙离开。

    我们一直走夜路,过了半个多钟头吧,来到镇西三里街的一个平房前。

    这地方虽然头次来,但我知道赵四就住在这里,眼前这个带院子的平房,很可能就是赵四家。

    姜绍炎把我俩带到隐蔽处,说了些事情。

    这个赵四是魔心罗汉的一个手下,虽然只是打着神棍的幌子卖卖丹药,并没做太大的恶事,但他一定知道魔心罗汉的落脚点。

    在来霞光镇之前,姜绍炎就把对付赵四作为一个备选方案了,而且这小子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好赌。

    姜绍炎联系当地警方设了一个局,让赵四欠李某人五万块的赌债。这可是很大一个数额。而我们仨今晚就要当一把讨债的打手,甚至威胁赵四,让他害怕。

    他这么一怕,保准会找魔心罗汉求助,我们到时顺藤摸瓜就行了。

    我和铁驴听完都觉得这计划不错,我们仨也默契的带好面具,准备一会开荤!

第十七章 神一样的劫匪

    姜绍炎带头,我们奔向赵四家,但没走正门,停在左侧院墙旁了。

    姜绍炎先爬墙进去,觉得院里没啥异常后,又学了声老鼠叫,算给我俩提醒,之后是铁驴,最后轮到我。

    我有些点背,也没想到这墙不结实,刚站到墙顶时,有几块砖碎了,我一下踩秃噜脚,滑下去了。

    我倒没失去平衡,落地没摔多惨,只是往前踉跄一下,但这也引起铁驴的嘲笑了。

    他故意压着嗓子,嘿嘿的来了句,“八戒,你小心点!”

    我咋听咋别扭,也没理他。我观察一下,这院里只有一个瓦房,我们仨又踮着脚,奔着瓦房去的。

    我们停在门前,这是个木门,要开门的话得往外拽,我试了试,发现锁上了。

    铁驴把注意力放在窗户上,这窗户也都拉上窗帘了,他的意思,我们直接破窗而入吧。

    我持否定态度,破窗容易,但有玻璃碴子,划到人怎么办?我对他摆手。

    姜绍炎支持我,他凑到木门前,盯着门把手看着,还蹲起马步。

    门把手附近肯定有门栓,姜绍炎这个姿势让我有点想法。

    我猜他会点穴的功夫,难不成他要露一手?运功之下用手指头把木门戳破,把门栓戳坏?

    我眼睛盯得溜圆,准备欣赏一出好戏。但我误会姜绍炎了,他随后一摸腰间,把匕首拿出来,顺着门缝把它刺了进去。

    他又上下划一划,找到门栓所在,接着一使劲,凭借刀锋把门栓划断。

    我们打开门一起往里走,姜绍炎尖着嗓子喊了句,“赵四!”

    我听到卧室里有动静。我们怕赵四别爬窗户跑了,索性加快脚步,一起冲进去。

    门口就有灯的开关,等开灯后我看着屋里的一男一女,愣住了。

    男的五十多岁吧,都银丝密布了,女的倒挺年轻,也就二十多,还隐隐有种骚气。

    能感觉到,男的就该是赵四赵神仙,这名女子,该是赵四的相好的。

    赵四挺胆小的,盯着我们问,“你、你、你们是谁?”

    姜绍炎和铁驴嘻嘻笑了,我也尖起嗓子学着。赵四知道我们来者不善,竟突然把他相好的推了出去。

    光这一个动作,我对赵四印象差到极点。遇到危险就让女人上,这是老爷们干的事嘛?

    这女子还挺泼,看着我们仨突然乱喊乱叫起来,还乱轮着拳头对铁驴打起来。

    她一个女人能有啥劲啊?拳头还都打在铁驴胸口上。

    铁驴不疼不痒的,只是被这么打着,他一下子烦了,一摸腰间,拿出匕首,对准旁边的桌子狠狠一削。

    匕首很锋利,一下就把桌角砍到一截,他又盯着女子看着,那意思再捣乱,下一个挨削的就是她。

    女子害怕了,转身想逃。但我们不可能让她出去。姜绍炎适时出手,对着女子脖颈戳一指。

    她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我看他俩根本没想管女子的意思。我觉得这女子算是个无辜分子,地上这么凉,她这么躺着弄不好会生病的。

    我把她拽起来,找个椅子让她坐上去。

    这期间赵四也没少忙和,他没下床,却在床上找起武器来,只是这里哪有啥趁手武器?最后他拎个手电筒,对着我们仨乱挥舞。

    我们仨不可能怕他,一同凑过去,围成个半圈看着他。姜绍炎更是一跳之下,直接上床了。

    他蹲在赵四旁边,扇了对方脑袋一下问,“知道我们来干嘛么?”

    赵四摇摇头,又指着那昏迷的女子害怕的说,“各位大哥,要只为了劫色,你们随便,我把床让出来都行。”

    铁驴最先忍不住,呸了一口,只是他带着面具呢,这口唾沫也没呸出去。

    姜绍炎一摸兜,拿出一个欠条来,举在赵四面前说,“我们是李爷的手下,这几天李爷手头紧,要追债,你欠了五万,快点拿钱来!”

    赵四一脸哭穷样,说他没钱,而且李爷答应过他,下个月还就行。

    姜绍炎推他脑袋一下,说什么下个月?听不懂人话吗?现在就还!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摆弄着匕首,还用匕首对准床单划出一个大口子来。

    这分明告诉赵四,今儿不还钱就给他放血。

    赵四支支吾吾的。我留意到,他突然向枕头那里看了看,我觉着这里有猫腻,一伸手把枕头抢过来了,等把枕套扒了,发现里面藏着一沓子钱。

    姜绍炎跟铁驴装样子,嘿嘿坏笑,而赵四眼睛直了。

    我没时间数,掂了掂后跟姜绍炎汇报,“一万块钱!”

    姜绍炎嗯了一声,又扭头说,“还欠四万,拿出来!”

    赵四摆手说真没有了。我看他眼睛也不特意往哪看了,知道没说谎。姜绍炎不满意,对着我俩说,“搜,看到值钱的就搬出来。”

    我和铁驴应声。赵四家的卧室很怪,是里外套间那种,我们现在在外间,我跟铁驴又往里间走。

    等推开门打开灯一看,这里的摆设让我想起王半仙家了,有液化气罐,也有炼丹炉和一盒盒炼丹的原料。

    我们仨这次来的目的是逼赵四,所以我跟铁驴打定主意,把那些赵四当宝贝的东西,都拿去来,作势要搬走,让他看着心急。

    铁驴耍滑,捧着丹药往外走,我一合计,自己就费点力气,搬炼丹炉吧。

    这炼丹炉有半个人那么高,看样挺沉,我没大意,使出全力搬它。但还是差了一截。

    我把它捧起来后,实在吃劲,又不得不放下了。炼丹炉砸在地上,发出很空的咚的一声响。

    我咦了一声,心说这咋回事?难道地下有玄机?我招呼“大师兄”,把铁驴叫进来。

    我俩一起使劲把炼丹炉挪开,之后铁驴敲着地面,又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机关,打开后,我们一推,露出一个地洞来。

    只是这地洞没多大,里面只放了一个大泥坛子。坛子里有酒,也漂着一具小孩子的尸体。

    这小孩子太惨了,头发还在,脑袋却被劈为两半儿,大脑没了,眼珠子被挖了,在酒坛里上下浮动着,用空空的眼眶看着我俩。

    我跟铁驴都有点不适应,铁驴很直接,更不嫌恶心,伸手扣在小孩裂开的脑袋缝上,一把将他拎起来。

    这么一离开坛子,我看到他尸身上也挺惨,内脏都没了,胳膊腿上的肉也被刮去不少,当然,隐蔽处那里也是空空如也。

    我记得古代丹药这种东西,服用时需要药引子,甚至有些邪门歪道就特意指出,要童男童女来下药。

    我心说糟了,难不成那些失踪的小孩没被魔心罗汉抓去当徒弟?而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现在线索不多,我没法进行更深的推测。

    铁驴看我愣神,推了我一下,又拎着童尸,带我一起出去。

    赵四没想到我们能把童尸找到,他咧开大嘴,一脸诧异。姜绍炎突然看到童尸时,明显身子抖了一下。

    但他很快调整心态,突然狞笑起来,把童尸接过来,推在赵四面前问,“亏老百姓叫你活神仙呢,你他妈竟然暗地里杀人。”

    赵四不承认,还连连喊着,说人不是他杀的。

    我顺着这话往下问,“不是你还有谁?”

    看出来了,赵四想接话,可话到嘴边时,他又硬生生止住了。

    我上来脾气了,也跳上床,蹲在赵四另一边,指着童尸说,“这脑袋瓜子的创口一看就是被斧子劈出来的,再看它的胸骨和肋骨,上面一点被刀划过的痕迹都没有,这说明什么?凶手剥离胸肌、摘除内脏的手法很熟练,一看要么精通解剖,要么就是杀惯人的老手。你说,不是你会是谁?而且到底杀了多少孩子?”

    我说完也忍不住对他脑袋使劲推了一下。

    赵四没想到我能这么专业,他有点慌神,说秃噜口了,回答道,“我们没杀几个。”

    姜绍炎呀哈一声,说看不出来,你他妈还是个惯犯,随后又提高声调,“赵四,你说我们打110,等警察来了发现尸体后,你脑袋上到底会在挨多少个枪子。

    赵四慌了,连连摆手,说只要不报警,他明天保准还钱。

    姜绍炎呵呵笑了说,“现在就只有还钱这么简单?我们哥仨发现这个惊天秘密,你就不给点封口费么?“

    赵四说给,低着头想了半天,又拿出一副大放血的样子,对我们仨说,“一人一千行不?”

    这次连铁驴也忍不住跳到床上了,只是他身子沉,跳上来之后,整个床板忽闪一下子。

    我们轮番推赵四的脑袋,铁驴接话说,“你个抠逼,一人一千?真当我们是化缘的和尚?告诉你,一人五万的封口费,少一分钱就报官。”

    姜绍炎配合铁驴的话,立马把童尸塞到赵四怀里。铁驴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权当证据了。

    赵四是拿童尸泡酒,但不代表他不怕尸体,这么抱着,赵四脸色变得极差,甚至喉咙都一动一动的了,看样随时会吐出来。

    我觉得今晚给赵四的压力够大了,我们见好就收吧。

    我用胳膊肘悄悄轻撞姜绍炎一下。姜绍炎也明白,但他还有一个事没做,一摸兜拿出一个跟葡萄粒大小差不多的东西,乍一看挺像丹药的。

    他手劲大,将赵四的嘴巴捏开,把这“丹药”塞进去了。

    我看赵四不想把丹药咽进去,而且这玩意有点卡嗓子眼。

    我又下地找暖壶,用暖壶盖接满水,拿回来给赵四灌下去了。

    赵四吓得一边抠嗓子眼,一边问我们这丹药是啥?

    铁驴在一旁插话说,“别以为就你能炼丹,我们李爷也会,这叫裂魂丹,明天你筹不到钱,我们就不给解药,到时等烂肚子死掉吧。”

    赵四怕了,主动跟我们约定时间,明晚这时候,让我们仨还来。

    我看他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来回转,估计耍心眼了,但这就是我们要看到的。

    我们仨又连损带打的折磨他一小会儿,之后说了句明天见,我们离开了。

第十八章 祭湖

    我们没走正门,还是选择翻赵四家的院墙。我吃过一次亏,这次吸取经验,当先爬起来。

    我怕被姜绍炎和铁驴领先了,又把墙头踩的不结实,自己秃噜下去。

    等离开后,我问姜绍炎,咱们是不是派个当地线人来蹲点?监视赵四一举一动?

    姜绍炎摇头那意思不用,又问我,“知道刚才给赵四吃的是啥么?”

    我想说那不是有毒丹药么?但一合计觉得不对。我也搞不清它具体是啥了。

    铁驴在旁边插了一嘴,说那是gps。

    我明白了,同时也有个疑问,我们就不怕赵四把它吐出来了?

    铁驴嘿嘿笑了,回答说,“赵四真能把它吐出来,算他牛掰,再往深了说,过几天他想把gps拉出来,弄不好还要用手抠抠呢。”

    我不能太深琢磨铁驴的话,有点恶心了。我不在这问题绕了,问接下来去哪?还回旅店么?

    姜绍炎说不,又带着我俩奔向霞光镇的派出所。

    我头次来这里,这就是一个二层小楼,外表看着破破烂烂的,走进去后,我发现好几个房间都开着灯,有人在加班。

    我们仨去了其中一个房间,有个技术员正对着一个纯平显示器看着呢。

    纯平显示器用乌州话来说,也叫“大脑袋”,说白了比较笨拙,我心说这都啥时代了,这里咋还用这种设备呢。

    我们仨也凑近了看大脑袋。上面有一张地图,里面有一个亮点。我留意到,这地图上还有地名,有三里街的字样。

    这下很明显了,亮点就是赵四了。

    技术员先跟我们仨客气的打招呼,喊了句专员,又指着亮点说正事,“赵四还没动,依旧在家中。”

    姜绍炎点点头,让技术员继续观察,我们其他人待命,也稍微休息会。

    派出所里只有一个会议室,我趴在门口玻璃一看,里面睡了四个民警。估计都是待命的。

    我们仨不想进去打扰他们,索性找个桌子,趴在上面这么简简单单的睡起来。

    我是做梦了,梦到自己又回到乌州解剖了,只是遇到个很邪门的“尸体”,我正划他肚子呢,他疼的嗷一嗓子,还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合着这是一个活人。梦里的我吓得手足无措了。

    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有情况。”我太敏感了,竟吓得一下站了起来,满头都是汗。

    我稍微缓一下,仔细一看发现是技术员。一定是赵四行动了。

    我一抹脑门又往身边看,发现姜绍炎和铁驴也醒了,但他俩都在看着我。

    铁驴先问,“徒弟,你真强,这次反应能这么快!”

    我总不能实话实话,说自己被恶梦吓得吧?我耍了滑,跟铁驴强调,“身为一个特案组成员,反应快是基本功!”

    铁驴只是呆呆的挠挠头,没回答我。

    我们仨没时间胡扯,又去了那个房间,盯着大脑袋看。亮点的移动速度稍快,我猜赵四要么在跑,要么在骑自行车。

    我心里有点小兴奋,也跟姜绍炎建议,“赵四熬不住找魔心罗汉去了,咱们现在行动吧。”

    姜绍炎回复我的只是哈欠,随意摆摆手说,“时间尚早,等赵四彻底停下来了,我们出击也不迟。”

    随后他跟铁驴说,“这期间咱们别闲着,把大家叫起来,发装备。”

    铁驴应了一声,先转身出门,扯嗓子喊了句,“准备出警!”

    一下子会议室里有动静了。我和姜绍炎也去了会议室。

    等这四个民警起来后,我们围着桌子坐着,没一会儿铁驴拎两个大旅行包回来了。

    乍一看铁驴拎的包不怎么沉,可等把它们放在桌子上时,我听到声音挺响挺闷,估计它俩合起来得有个一二百斤,我又暗中佩服下铁驴的力气。

    姜绍炎跟铁驴忙活着,把旅行包打开了。我看到这里面的东西很杂。

    有绳索和铁八爪,有匕首和手电筒,还有像手机我却认不出是啥的设备,以及枪械。

    枪械有一把步枪,其他全是五四手枪,这步枪我倒认识,是老掉牙的m1944卡宾枪。

    派出所的民警都懂规矩,拿的全是五四手枪。这把卡宾枪最后被铁驴拿起来,他熟练地咔咔摆弄一番。

    我有啥说啥,指着卡宾枪问,“驴哥,这枪用着未必比手枪方便吧?”

    我自认这话没毛病,铁驴却嘘了我一声,回复说,“这可是好枪,徒弟,趁现在有空,给你上一课。世界十大狙击手,听过么?像白色死神西蒙海耶,前苏联的萨连科,狙击克星瓦西里等等,用的都是卡宾枪,而排名第八的抗美援朝狙王张桃芳,更是用这把n1944卡宾枪,在无镜狙击的情况下,毙敌二百多人,你说这枪传不传奇、厉不厉害?”

    铁驴说的这些人,我不认识几个,不过他这话让我觉得,这枪确实有点说道。

    我也不争啥了。姜绍炎趁空递给我一把手枪,那意思我也带枪,之后他跟铁驴把绳索和铁八爪之类的东西,又装到两个小背包里,各自背着。

    我们又继续等着,姜绍炎把他兜里的好烟拿出来,分给大家抽。

    赶得巧,这支烟刚抽完,技术员又喊我们,说赵四停下来了。

    姜绍炎叫了声好,又一边问具体啥地方,一边要带我们出警。

    技术员脸色很差,说了俩字,“鬼湖。”

    我留意到,他一说完,其他民警脸都沉下来了,甚至还不动弹了。

    姜绍炎走出去几步,看他们这状态,咦了一声问,“都怎么了?”

    没人回答。

    我猜鬼湖一定有啥说道,或许闹鬼吧。魔心罗汉是个变态,能去这种地方躲着倒不稀奇,但这些民警不该一听闹鬼就这么低迷吧?

    我劝了句,“咱们要相信科学,闹鬼啥的,都是假的。”

    技术员代表这些当地警察,肯摇头解释了,“鬼湖是很奇特的地方,大雾天过后,会出现佛光,这么一来霞光镇也有一个传统,人死后要么土葬要么水葬,而水葬的地点就是鬼湖。”

    我懂了,心说这鬼湖就是个祭湖,甚至就是个“坟场”。我们去这里抓人,倒不是怕鬼,而是犯了当地的忌讳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咋办的好了,姜绍炎倒挺直接,只压着语调说了四个字,“出警,破案!”

    他这人,有时一严肃了,身上无形露出一种很强的气场。这四个民警被震慑住了,也陆续挪动脚步。

    派出所里只有一辆车,是猎豹吉普,我们这些人就都坐在这车上。

    姜绍炎当司机,有个民警比铁驴还胖,他坐在副驾驶上,其他算我在内的五个人,竟都挤在后座了。

    我们是穿插着坐的,但空间还是太小,我觉得自己被挤得好难受,尤其霞光镇路不好,这么颠簸来颠簸去的,我最后不得已,直接坐在铁驴腿上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我们出了镇郊,来到一个林子前。

    这林子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大半夜的,里面飘着一股股淡淡的雾气,有种阴森感。

    姜绍炎把车停下来,招呼我们下车,我猜要去鬼湖,我们就得徒步穿过林子了。

    坐车期间,我也跟四个民警随便扯两句,发现他们哥四个挺逗,分别姓赵钱孙李。我打心里也这么称呼他们了。

    姜绍炎先对林子观察一番,我看他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想啥呢,随后他叫我们出发钻林子,也下了一道命令,不许打手电筒。

    这么一来,我们纯属摸黑走。赵钱孙李都有点紧张,还有人把手枪拿出来。这举动被铁驴看到了,他立马说,“没我命令,你们不许掏枪。”

    乍看起来,铁驴有点欺负人,我却很理解,赵钱孙李的状态不行,遇到突发事件,尤其遇到魔心罗汉撇炸弹啥的,他们乱开枪,反倒伤了自己人。

    他们很听话,拿枪那位也把枪收好。

    只是我们刚进入林子没多久,这哥四个很默契的突然奔着一处走过去。

    姜绍炎又咦了一声,扭头看着他们。铁驴离我最近,我听他轻声念叨一句,“妈蛋的,这帮警察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

    姜绍炎挺聪明,先琢磨过劲了,对我俩摆手,说跟上去。

    这一下我们的队伍反过来了,成了我们仨跟随他们四个了,这样几乎横向走了百八十米吧,他们停下来。

    我看到这里还有一个石碑,上面写着两个字,“祭湖。”

    赵钱孙李拿出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对着石碑拜起来。我们仨也懂规矩,跟着一起拜了拜。

    但突然间,大胖子赵民警指着石碑后面喊了句,“那是啥?”

    我们注意力全被引过去了,等绕到后面一看,我愣了。

    这里有一堆老鼠脑袋,被垒成两层,摆的整整齐齐,下面六个,上面三个。

    下面六个老鼠脑袋都带着小帽子,我们拧开手电照着,发现这帽子做工很粗糙,却也能让人辨认出来,模仿的是警帽。

    而上面三个老鼠脑袋,什么都没带。

    赵钱孙李都不说话,我们仨不管那个,蹲下去,各自拿起一个老鼠脑袋观察着。

    姜绍炎突然嘿嘿笑了,只是笑声有点冷,又把三个不带帽子的老鼠脑袋握在手里,分别指了指我和铁驴。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诧异有点恶心。

    我当然明白姜绍炎啥意思,也引用铁驴的口头禅,心说卧槽的,这又是魔心罗汉给我们的见面礼呗?

第十九章 夜林诡秘

    这一堆老鼠头让我有了几个观点。第一,魔心罗汉嘲笑我们这些警察,都是胆小没种儿之辈;第二,他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行踪,不然戴帽子的老鼠头应该是四个,代表赵钱孙李,而不是六个这么多;第三,他知道我们要来,提早做了防范。

    这都反映出来,我们这次抓人,很可能是一场硬仗。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很沉闷。

    我们仨是没什么,赵钱孙李的士气有些低落,姜绍炎看着四个民警,突然嘿嘿笑了,站起身一脚把这些老鼠头全踢开,又摆手说,“顽童胡闹而已,不用在乎,继续深入。”

    我们又出发了,不过他们四个明显有种应付的感觉,在后面跟着。

    我想说点啥,却找不到话题。这样走了二十来分钟,或许是大家适应了这种夜林里的“诡异”,也没遇到啥危险,都放松下来。赵钱孙李还时不时低声交谈一番,这是好现象。

    可这种气氛并没持续多久,姜绍炎突然站着不动了,警惕的四下看着。

    我发现自打深入夜林以后,姜绍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不再是都市里那个懒洋洋的他了,反倒有种豹子的感觉,目光也很尖锐。

    他是带头人,这么一停,我们也没法走了。铁驴很配合姜绍炎,把卡宾枪拿了下来。

    我看姜绍炎就这么四下看也不说话,索性先问句咋了?

    姜绍炎嗅了嗅鼻子,回了句,“有妖气!”

    我听完第一感觉是跪了,心说妖气?亏他好意思这么回答,我们也不是演西游记呢,妖气怎么解释?另外这里是有点怪气氛,但犯不上有妖怪吧?

    铁驴明白姜绍炎的话,他扭头多说一嘴,“事物反常即为妖。”

    我回过味了,心说姜绍炎又用他的直觉告诉我们,周围可能有危险。我知道他的直觉很准,但他这么说也很容易让赵钱孙李再变得紧张。

    我扭头看看四个人,他们倒没我想的那么糟,这倒让我稍微松口气。

    我们干站了一会,姜绍炎摆手解除警报,说妖气过去了,带着我们上路。

    我也搞不明白,姜绍炎到底发现啥了。

    等我们费劲巴力的爬上一个山坡,我看着远处,那里有好大一个湖,只是被黑夜衬托着,乍一看湖水像是黑的。

    我猜这就是鬼湖了。姜绍炎让我们停下来,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像手机一样的设备。

    他把设备打开,我看屏幕上出现一个坐标,东南西北都有,另外还有一个绿点一个红点。

    姜绍炎解释,绿点是赵四的位置,红点是我们所在地。还有一个数据指出我们距他有多远。

    我综合看了一下,他在我们西北角,离着有四公里远。

    我又大体一估算他的位置,心说我的乖乖,他岂不是在鬼湖之中么?难道他跟魔心罗汉会什么水上漂的功夫?还是说他俩正在湖中游泳玩呢?

    赵钱孙李是本地的警察,对鬼湖了解,有人解释一句,说鬼湖之中有个小山,还有个山洞,水葬的人都被安放在这里。赵四他们也该躲在此间。

    我们仨应声表示明白。姜绍炎一手握着这种先进的跟踪器,一边招呼我们继续上路。

    但我们没走几步呢,铁驴说了句,“嘘!都蹲下。”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听语气挺紧急的,我就急忙这么做了。赵钱孙李他们更有意思,有两个民警不仅蹲下,还直接趴到了地上,也不嫌丢人,抬个头紧张兮兮的看着。

    一时间焦点在铁驴身上,他是半蹲着,把手枪拿出来。这枪上还带着消声器呢。

    铁驴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跟我们说,“刚才那里有动静。”

    随后他举起枪扯嗓子喊一句,“谁躲在那里,出来!”

    没人回答他。我觉得或许铁驴看岔了,那里压根没人,又觉得宁可信其有,不然真有敌人,我们大意之下可就逗比了。

    过了三五秒钟吧,铁驴忍不住有下一步动作了,他用枪对着灌木丛前面,嗤嗤嗤的打了三枪。

    每一枪都落在地表上,激起一股烟来。

    我以为这三发子弹纯属浪费了呢,但在打完一刹那,灌木丛真动了,也不知道是啥东西,嗖嗖的往深处跑。

    我们没时间纠结这是不是动物,既然有东西逃了,我们最好是追上看看。

    没人发号施令,姜绍炎和铁驴带头,我们都站起来默不作声的往灌木丛那里冲。

    姜绍炎跟铁驴跑的快,我居中,赵钱孙李落后,尤其赵民警,因为长得胖跑的慢,处在最后面。

    我对这个胖子也是醉了,真不知道在霞光镇这种落后的地方,是什么东西把他养这么胖的,而且突然间,他还摔到了,惨叫一句,“妈呀,有鬼抓我脚,救命、救命啊!”

    我跟其他三个民警都扭头看了看,我相信自己没看错,赵民警确实往后退了一段。

    他本来极力想站起来,也想往前爬,实际却这么一直退后,只有一种解释,真有东西在拽他。

    我们几个全惊到了,因为赵民警身后没有人。我们也是人多,不怕什么邪门歪道,全都掏出枪,向赵民警赶回去。

    只是他就退后这么一下子,等我们过去时,他自己都能挣扎站起来了。

    他呼哧呼哧喘上了,我问他到底咋了。他倒真好意思,一手扶在我肩膀上,又一抬右脚,说刚才有一只手拽他脚脖子。

    我很不习惯他这么扶我,问题是不让扶,他单腿站不住。我耐着性子转移自己注意力,让他把鞋和袜子都脱了。有人拿出手电筒,照了照。

    我看的很仔细,他这脚裸白胖白胖的,一点异常都没有。

    我很想回答说他刚才多想了,但又一转念,亲眼所见那一幕又怎么解释?

    我上来较真的劲,毕竟自己也是外来的“专员”,没姜绍炎和铁驴的时候,我官儿最大。

    我就让这几个民警都找找,看有啥发现没有。

    我们一小批人热火朝天的在这忙活起来,没多久姜绍炎和铁驴都回来了。

    铁驴看我们的举动,他来气了,损了一句说,“喂!你们有病吗?我刚才说了,灌木丛有异常,不是这里,你们一群逗比在这儿找什么呢?”

    我知道他误会我们了,我凑到他和姜绍炎的身边,把刚才的事念叨一句。

    铁驴也不损人了,反倒拿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有这么邪乎的事?”

    姜绍炎很沉闷,低个头不知道想啥呢。

    我跟铁驴也加入搜寻的队伍,不过稍微找一小会儿,一无所获。

    姜绍炎回过神,也没啥解释,只强调既然没发现,就说明没事。

    我们继续奔向鬼湖,接下来走的路,没遇到啥岔子,等来到湖边,我一时间很蛋疼。

    我见到湖中心那模模糊糊的小山了,但心说怎么过去?别说在这种祭湖里游泳,打死我也不干。

    赵钱孙李又帮了大忙,有人告诉我们仨,就在不远处有几个石头房,里面放着几艘公用的木船。

    别看没往深了说,我却明白,这些船都是出殡下葬时用的。

    都这时候,我们不顾及这些,姜绍炎让四个民警带头,我们沿着湖边走上了。

    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们来到石头房前。我细细一数,有四个石头房,每个房间里都有一艘木船,每个屋前都有一个简易的轨道。

    我挺纳闷,心说赵四和魔心罗汉要都在鬼湖中间的山洞里面,他们不用船,怎么进去的?

    我没法多想,我们一起忙活起来,推出两艘船,沿着轨道把它们滑到水中。

    我们七个人分成两组,我们仨坐着一条船,他们四个坐了一条船。

    还是我们仨带头。我们这艘船上,姜绍炎坐在前面,我跟铁驴并排坐在后面,默契的一起划桨。

    我发现夜里在湖中和林子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湖里划船,气氛让我更有点受不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发毛,甚至身上有点冷飕飕的。我猜这是一种先天带来的反应。人也算是一种陆栖动物,不能在水中呼吸,所以周围都是水的时候,就有点恐惧了。

    我面上没表现出来啥,但这么过了一会,我们快到湖中间时,身后的船有异常了。

    赵钱孙李中,先是有人咦了一声,紧接着他们先后喊起鬼来。

    我心说亏他们还是警察呢,这么胆小,这又是咋了?

    铁驴扭头往后看了看,说了句,“淡定!淡定!”但随后他也咦了一声。我觉得不对劲了,跟姜绍炎一样,一同扭头。

    我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他们四个都没划船,可木船依旧前行着。

    这不是一瞬间的惯性,我能感觉出来,船走的很有劲。铁驴是有啥说啥,来了一句,“艾玛,真有鬼啊?”

    这下赵钱孙李有点崩溃了,有人都带着哭腔说,“真不该来这里,这下好了,把孤魂野鬼惹怒了吧?”

    我承认,自己也有点怕了,尤其还看着他们的船慢慢超过我们。

    我想找个科学的理由把这一切解释通,问题是,这现象完全违反了我的科学观。而事实上还不仅如此。

    突然间,我觉得我们船上也出现一股很怪的力道,难不成水鬼要来收拾我们了?

第二十章 鬼湖

    赵钱孙李的船是直接稀里糊涂的往前走,而我们的船遇到一股奇怪的力道,船身被拧着,有种要原地转圈的意思。

    我发现人就是这么奇怪,我看着赵钱孙李摊上事时,还没太紧张,等怪事降临在自己头上,我真急了。

    姜绍炎依旧闷闷坐着,一句话不说。铁驴跟我一样,他还一边使劲划桨,一边跟我说,“快、快!”

    我也学着他,我俩试图用划水这种方式不让船转身。

    可这么做根本没啥大效果,船慢慢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和铁驴不得不放弃了,都把桨收回来,这还没完,突然间船身又传来一股力道,把我们推出去一小截。

    只是这力道并没持续多久就彻底消失了。

    我有个意识,如果真有水鬼的话,它在警告我们一件事,我们仨不要去山洞里,而赵钱孙李这四个民警被它预定了,必须要进山洞当祭品。

    我是纯属乱想,铁驴却来了一股子脾气,他把消声手枪拿出来,一脚踏在船舷上,微微弓着腰,对着船底下的水域,嗤嗤嗤的把一夹子弹全打光。

    子弹入水后会受到很大阻力,威力也大减,但它们也能给我们探探路了。

    我紧贴着船舷往湖里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血或者什么东西飘上来。

    铁驴已经给枪换好新子弹了,又想继续射击。姜绍炎把他拦住了。

    我俩都看着姜绍炎。他说,“都别乱动,我下去看看。”随后站起身把外衣和裤子都脱了,只留下贴身的护甲,又把匕首拿出来,咬在嘴里。

    他从左侧船舷跳进去的,噗通一声后就没了影子。

    铁驴稍微有点担心,他把手枪收了,把卡宾枪握在手里。我觉得自己拿不拿枪用处不大,索性光用眼睛留意四下举动。

    这么过了半分钟吧,湖面平静,没有姜绍炎消息。

    铁驴忍不住哼哼几声,其实我跟他一样,心里很焦急,心说到底啥情况了,姜绍炎不会被水鬼拐走了吧?

    我想喊觉得不妥当,只好对着外侧船板使劲敲了几下,希望姜绍炎能听到。

    或许是我这么做有了效果,在敲击声刚停,船右侧那边有反应了,姜绍炎用水里冒出来,只是他憋气憋的有点缺氧。

    他一边踩水一边把刀拿下来,大口的呼吸着。

    我是喜出望外,一时间都不想水鬼的事了,只觉得姜绍炎没出事就好。

    我跟铁驴都凑到右侧,一起递出船桨,姜绍炎握着船桨被我们拉回来。

    上船后,我还要把外衣脱下来给他,这样连同他本身的外衣一起盖在他身上,能暖和一些。

    姜绍炎摆手示意不用,他摸出烟来吸了一根,借着烟劲让自己轻松下。

    我明白,他从左侧跳下去的,又从船右侧浮出来,说明他一定经过船底了。等他缓了两口气后,我问他,“底下什么情况?”

    姜绍炎一耸肩,回答说,“下面只有水!”

    我相信姜绍炎的话,但刚才这一系列的现象,也一定有解释,只是我们才没搞懂罢了。

    姜绍炎烟吸得很快,随后随便穿上衣服,又看着赵钱孙李他们问,“大家感觉怎么样?”

    赵钱孙李都说没事,那意思能继续前进,只是他们一个个极不情愿的表情却分明告诉我,他们退意浓浓。

    姜绍炎肯定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了,不过话说三遍淡如水,也不能动不动就给这哥四个打气吧?

    我们继续动身。顺序调整了,赵钱孙李在前面,我们船在后面。

    转眼间我们划到山洞这边了。这个山洞不小,要我说一辆卡车都能很轻松开进去。

    我们依旧保持现在的阵型,但里面黑咕隆咚,我们不得已,每个船上出一个人,拧开手电筒了。

    我们船上是姜绍炎负责照亮,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的船速都不快。

    我也不知道咋了,刚进山洞没多久就觉得很闷,心说难不成这里的空气不新鲜,有点缺氧的意思么?

    我还问铁驴什么感觉。铁驴皱着眉,拍了拍胸脯说这里闷。

    我俩的话被姜绍炎听到了,他扭头看看,嘿嘿笑了一声。

    我总觉得他这笑有言外之意,或者说他很明白为啥这里会闷,只是不说罢了。

    本来手电筒都用来照着前方水面,没多久,姜绍炎就把精力放在洞壁上了。我也跟着看了看,发现这里的洞壁有画,说白了,是岩画的一种。

    上面全是婴儿、娃娃和孩子,虽说刻画技术不怎么好,却依旧能让人看出来,他们要么在哭闹,要么在嬉戏玩耍。

    另外在这些人物画的间隙中,还刻着不少眼珠子。这些眼珠被人刻画的栩栩如生,还都上了色,拿出一副血红的架势,阴森的盯着我们。

    冷不丁被一大堆假眼珠瞧着,我有点不自在。姜绍炎摆手,叫我们停船,我们两艘船还并排在一起。

    他低头琢磨一会儿,又问赵钱孙李,这里是霞光镇祭祀的地方,这些画是不是镇民刻上去的?

    大胖子赵民警先点头回答,说这些娃娃、孩子确实是镇民刻得,也有一种象征意义,希望死者早投胎,生在一个好人家。

    随后他们中有人插话,指着那些眼珠子说,“前一阵我来过这里,还没见到这些眼珠子,不知道被谁后刻上去的。”

    我立马猜到一个人选,魔心罗汉,而且再往深说了,两个驴友被杀后,眼珠就被掏了,赵四家的死婴,同样遭到这种厄运。

    铁驴忍不住骂了俩字,“变态。”这也是他来到霞光镇之后,第三次说变态这个词了,可见魔心罗汉在我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德行。

    我们没等继续说啥呢,突然间起风了,劲儿还不小。

    我被这么一吹,从心往外的一激灵。

    这可是山洞,就算外面有风,也不该吹到这里来,难不成这山洞是贯穿连通的?还是个风口?

    更邪门的是还在后面,风是迎着我吹来的,可湖面起了浪花,竟是反向的,有种推着船往前去的意思。

    这下赵钱孙李他们炸锅了,全跪在船上一边拜一边瞎念叨,说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抓凶破案的,没有意冒犯各位的。

    姜绍炎皱眉看着赵钱孙李,想了想说,“咱们划水本来就费劲,既然有这种浪助力,别耽误了,赶紧动身。”

    铁驴还用船桨对着赵钱孙李他们的船舷拍了拍,大有催促的意思。

    赵钱孙李也听话,都不念叨了,当先划船。只是他们太紧张了,划船的力道太大,一下子就超出我们半个船身。

    铁驴赶紧用船桨对着他们的船尾又拍了一下,强调说,“哥们啊?赛龙舟呢?稳着点。”

    他们先后应声,我们仨也急着跟上去。

    这么往前走了五十多米吧,周围环境再次变化了,那股风没了,浪也停了,而洞壁上也变得光秃秃了,没了壁画。

    只是这里的洞壁,底子是黑色的,却也不知道咋搞得,在这上面又凸出一条条的白色岩石,乍看起来,像肋骨一样,零散的分布着。

    我心里有股子难受劲,本来我习惯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看,它照到哪儿我就顺带看到哪,但现在舍弃这种念头了,我只是微微侧头,盯着湖面看。一方面缓缓心情,一方面这么划水也不耽误啥。

    但就因为如此,也被我瞧到一个怪事。那一瞬间,湖面上冒出一个气泡来。

    我很诧异,还立刻问,“驴哥你看到没?”

    铁驴啥都不知道呢,顺着我指的湖面看了看,又问我,“咋了?”

    我挺蛋疼,因为现在湖面重归平静了,没有气泡出现了。

    我指着专门一个地方,让他再等等。而我这个举动,也让两艘船再次停下来,所有人都拿出一副好奇心,看着那里。

    稍微过了一会儿,铁驴忍不住凑过来,一屁股撅着趴在船舷上。

    他是咬定主意更仔细的观察,而我不经意的往右侧一看,发现这里突然冒出个气泡来。

    我又招呼大家,指着这处湖面。同样的,等大家扭头后,这里也没反应了。

    铁驴跟赵钱孙李他们都拿出一副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姜绍炎若有所思。

    我还琢磨咋跟大家解释呢,没等开口,周围湖面都有反应了。

    我都数不过来,反正好多地方都冒起气泡来,个头大的气泡,跟巴掌一样,个头小的,也就葡萄粒般大小,但小气泡跟穿好的珠子一样,咕嘟嘟、咕嘟嘟连续冒着。

    这下大家精力全分散了,铁驴还来了一句,“卧槽,这里水开了么?”

    随后他拿起船桨,对着湖面戳进去,等伸出来后,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船桨。

    他摇头跟我说,“湖水还是冷的。”其实我比他聪明一点,心说真是水开了的话,怎么也得有蒸汽吧?也犯不着用船桨做试验。

    我们都琢磨起来,想知道这种现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姜绍炎最先有个想法,他还嗅了嗅鼻子,问我们,“大家闻到那股味道了么?”

    一时间我们都跟小狗一样,嗅啊嗅的,但也相继摇头,表示没啥发现。

    姜绍炎突然闷头笑了,念叨句,“这个魔心老鬼,真服了他,竟然用这种昏招。”

    我不懂,让他解释一下。

    姜绍炎答非所谓,再次跟我们强调,“大家就不觉得,空气里充满一股血味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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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禁忌档案介绍:
那天清晨,法医刘哥从解剖室冲出来,遇人乱舞解剖刀,他疯了!
同一天,一具女尸静静躺在解剖台上,双臂白骨森森,一切证据在告诉我,她死前吃了自己!
我只是一名法医,一名做幕后工作的技术警,但麻烦竟然降临在我身上。
夜里的磨牙声,床单上的莫名血迹,难道凶手来过?
醉酒那一夜,我的鞋印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我就是凶手?
法医禁忌档案,视觉独特的重案小说,带给你身临其境般的感受,一起寻找扑所迷离的真相,一起品味极度残忍的作案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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