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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灰雀     食王传txt下载     食王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八章 还是价高者得

    曹老六打定了主意,开口就表示反对:“不行,抓阄看似公平,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暗地里搞鬼?”

    “怎么会搞鬼?曹六郎若要是信不过,怎么个抓法就由你来定,是取猜单双还是猜长短都由你,抓阄的道具也由你来做,不过某家要先猜便是。”见曹老六开始无理取闹起来,姜洪偷偷和孙二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丝毫也不松口,死咬着要抓阄。

    姜洪越是坚持要抓阄,曹老六心里就越发的笃定姜洪真的是冲着辣椒苗来的,而且瞧这孙二竟然也隐隐在暗中帮着姜洪的意思,所以曹老六就死活不肯抓阄。

    “那曹六郎你究竟是想怎么样?发个话,早点了解,莫要被人发现了夜长梦多。”姜洪被曹老六耍无赖耍得一脸无奈状。

    “干脆这样,这第三株就按价高者得。”曹老六终于是把这句话吐了出来,总算痛快了些,没那么憋得慌,不然这一口气憋心里,总是觉得闷得人实在不自在。

    他才不信这姜洪身上能带那么多的银钱,自己是有备而来,姜洪是临时起意,即便是姜洪是来建安采买物事,带的银钱也绝对不会多过自己,而且听孙二的口气,那一株姜洪也是花了五百贯的,五百贯,那就是五百两银子,行商们出门,大多是去官库里把铜钱换成银子,好方便携带,虽然朝庭限制了银子在市面上流通,但暂时的兑换还是可以的,只要在限定的时间内,再去官库里把换得的银子再换回去就行。如果真的用价高者得的法子,第三株的价格绝对要远远高过五百贯,曹老六断定姜洪绝对带不了那么多钱,撑死他能再拿出个七八百贯就不错了。

    孙二暗暗心惊之余,不得不佩服孙掌柜,这个老爷子,在自己说准备让曹老六多吐点血后就告诫自己,万万不能由自己提出价高者得的法子,而是应该如何如何。果然不出所料,这曹老六的一步一步都被孙掌柜算计到了,就连刚才槽老六的狐疑也被孙掌柜掐得死死的,真不愧是一块看透人心的老姜。不过么,这姜再老,还是没法比过小东家这块嫩姜,人家可是远在长安就把事情的经过都算计得差不多了的,唯一没算到的恐怕就是姜洪这半路杀出来的帮手。

    “既然如此,那就按价高者得了,孙管事的看如何?”姜洪见曹老六说了出来,就转头问孙二。

    “嘿嘿,那怎么好意思呢。既然都愿意按价高者得,某家自然是无任欢迎,谁也不会和银钱做仇人啊。”孙二搓着手,笑嘻嘻的,眉开眼笑的样子。

    “好,既然都定下来了,曹六郎说要价高者得,那某家就加一条,加价不得少过五贯,如若不然,某家出五百贯,曹六郎却只加几文钱,就没意思了。而且必须是现钱,不拖欠的。”姜洪又挤兑了曹老六一句。

    解决办法是曹老六提出来的,姜洪提个补充条件也不为过,而且这条件还合情合理,要是大家都几文十几文的加,这要到什么时候结束?再说了,人家说的不得拖欠似乎是针对他自己的,要说拖欠,曹老六是肯定不可能的,唯一可能拖欠的就是姜洪了,因此姜洪提出的这条很是顺利的就得到了通过。

    “那好罢,既然都定下了,某家就出五百贯,算做个引子,曹六郎没意见吧?”姜洪抢先出价。

    曹老六白了姜洪一眼,心里暗自高兴,哼,果然被某家算到,你没带那么多钱来,否则也不会抢着先出价,不就是想碰碰运气,以为某家没带那么多银钱而只出五百贯就拿下么?嘴上却是不含糊:“五百五十贯。”

    “六百贯。”姜洪面不改色。

    “七百。”曹老六也不示弱。

    “七百一。”姜洪似乎后继无力,这次只加了十贯。

    “七百二。”曹老六没那么傻,见姜洪气势减弱了,猜想他可能没多少钱了,应该是想先一点一点的加,然后再来个突然加价把自己吓跑,哼哼,某家就将计就计,看看谁笑到最后。

    接下来两人就十贯十贯的加,一直加到了八百贯,姜洪果然突然发力,叫到一千贯。

    一千贯就是个心理线,一般人眼中,一个东西如果卖到一千贯,和卖到九百九十九贯,这两个价格会觉得差距极大,而如果一个卖九百九十九贯,而另一个则卖到九百九十贯,差距有九贯的话,反而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差距。因此很多商家在标价格的时候,很喜欢标9。99或是8。99之类的价格,而不标10或9,就是揣摩这种消费心理。很显然,姜洪深谙此道,一下将价格抬高到了上千的地步。

    果然曹老六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他毕竟不是从商之人,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一千贯这个大数目,让他觉得有点难以接受,本来他还想着自己来率先跳高的,没想到却被姜洪拔了头筹。

    咬咬牙,曹老六横下心来,喊出了一千二百贯。

    “曹六郎,你赢了。某家放弃。”在得到孙二的眼神暗示意后,姜洪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放弃了。毕竟孙二和他的境界不同,站的高度也不同,他是星君酒楼的少东家,经他手的钱每年都是几千上万贯的流水,孙二只是个管事,哪里见过那么多钱?所以孙二在听到曹老六报出一千二百贯的高价后,担心继续叫价把曹老六给吓跑了,就不想再继续了,反正这个数目,加上第一株的五百贯,已经远远超过了小东家给自己定的一千贯标准,自己可以凭白得到多出的七百贯,也该满足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可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教训。

    曹老六的心理最高价是两千贯,他虽然不从商,但来前主家有特地叮嘱自己便宜行事,无论花多大代价,只要不倾家荡产就行,只要有辣椒,想要赚钱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见姜洪在自己叫出一千二百贯后就放弃了,心里是得意洋洋:哼,某家就料定你带不了那么多银钱。这会他就盘算开了回去后要怎么添油加醋的把这其中的惊险给主家分说分说,好邀功请赏。

    “唉。”孙二一脸惋惜的模样,似乎是可惜姜洪不再继续竞价。姜洪则一甩袍袖,出门去了,临出门摔下一句:“孙管事若下回还有这等好事,千万要提前告知一声。”

    “好了,辣椒苗在哪?”曹老六心情大好,急不可耐的想见到那价值千贯的辣椒苗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曹郎君莫急,您看是不是可以这样?先给某家五百贯,让某家将钱先还了,这才好出城去拿辣椒苗,不瞒您说,这辣椒苗是昨日托了家兄搞来的,不敢带进城来,就放在城外家兄的宅里,但若是某家不把债先还了,就没法出城了,而家兄要守着那辣椒苗,又不能分身,且放城外,曹郎君明日随了某家去取,更是不易被人发现,您看如何?”孙二还是要想着方的圆了前面的漏洞,而且虽然这曹老六咬钩已经咬得死死的了,但为防万一,还是得先把一部分钱攥在手中更稳当些。

    “也好,某家还担心万一孙管事前脚刚交割,后脚就把某家卖了呢。反正你也出不了城去,明日你把那债主叫来后,某家再给你银钱,你还了债,某家立即随你出城去。”孙二提出的在城外交割正中曹老六的下怀,到了城外,自己一得到辣椒苗就立即上马远走高飞,就是孙二他们要追怕也是难,反正自己也不用担心孙二骗自己,到时候把姜洪也一起叫上,一起交割就是,两个人还怕对方跑了?就冲着孙二年底花红就有五六十贯这个份上,曹老六断定孙二一年少说也有四五百贯的收入,一个人可能为了五百贯就放着一年可以得四五百贯收入的工作跑了么?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

第一三九章 欲哭无泪

    当晚,孙二就当着曹老六的面把侯老六叫了来,冷着脸却又有点得意:“侯四,明日你便将你兄弟叫来罢,别忘了把欠条带来。”

    侯老四默不作声,瞥了一眼曹老六和姜洪,心下有些奇怪,怎么多了一个人?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凌老大可是吩咐过了的,孙管事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就是,当下冲孙管事一抱拳:“某家这就通知去。你且等着。”

    不到一柱香工夫,侯老四就回来了,其实他根本就没走多远,陈大他们就住在王况以前的那个小院里呢,为了防备万一,这些人晚上都没回王村,虽然有快马,几十里路,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但李管事见过那人一面,怀疑其身上有点功夫,王凌担心孙二吃亏,就让这几个都留了下来,自己则早在曹老六到建安后就告了假,躲在家里指挥。本来他也想露露面,回味回味下当年指挥手下兄弟冲锋陷阵时的快意,不过李管事说了,他和王冼面貌长得太像,万一这个曹老六在长安是见过王冼的,则有露馅的可能,所以王凌只好强耐住心痒痒的躲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好在家里还有些王况以前搞出来的一些小游戏,有李管事陪着下下跳棋什么的,倒也不是很闷。只是苦了李管事,被王凌拉了来“蹲牢房”,但王凌又是自家姑爷的大兄,这个面子还是一定要给。

    约好了第二日一早陈大他们来取钱后,孙二就告辞回屋里睡觉去了,曹老六却是一夜辗转反侧睡不着,心里是既欢喜又忐忑不安,盼着赶紧的天光大亮自己早早的取了辣椒苗好回去,省得夜长梦多。

    可以说,整整一夜,曹老六基本上是睁着眼的时间多,闭着眼的时间少,还时不时的起床开了窗看天有没光,只要门外街上巡逻的一有点动静,他就以为天光了,要起床看看。好在他睡的是三楼,楼下没住人,隔壁也是酒楼的雅间,不然的话,肯定要被其他住客骂死,当初他挑房间可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就是怕隔墙有耳。

    好不容易捱到天光客栈开门营业了,曹老六就早早的坐在一楼的堂前门口等着了,大清早的除了一些来用早餐的食客和来买早点回家的人外,街上是冷冷清清,没什么人走动,高三见他一个人坐那的可怜相,想想再过得几日,这个曹老六就要欲哭无泪的样子,好心的给他端了一瓯茶和一盘糕点来,曹老六那心暖得啊,就差拉着高三的手叫兄弟了。

    远远的,看见陈大他们几个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荡了过来,曹老六的心就放下了一小半,赶紧的回房间等着孙二来取银钱了。钱昨晚睡下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的,一两一锭的银子,他这次足足带了三千两来,以主家在户部任职,要换个几千两的银子还是很容易的,寻常人可一下换不了这么多。要不是这三千两银子实在太沉,马跑不动,否则他可能会更早的完成这趟差。现在没想到只用了一千多两,心里的成就感还是很强的,回去后,自己再没下五百两,只还给主家八百两,又能得个主家夸奖,加上主家许给的一千贯,也就是一千两,合起来这趟以后在东市开个小店,一家人可以过上美美的生活了,可谓是一举三得。因此他这一路上楼是哼着小曲上去的。

    不消多时,孙二果然上来找他领了那五百两银子出去,曹老六听着孙二的脚步噔噔噔的下楼,又噔噔噔的上楼,心也是跟着咚咚的跳。得到孙二确切消息后,曹老六这才安下心来,下楼用过早餐,结帐离店出城去了,同行的自然也还有个姜洪,二人在城门外等了小半时辰,果然见孙二领着陈大来了,守城的兵士也果然把孙二拦了下来,曹老六还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兵丁的喝斥声,最后是陈大上前说了几句什么,孙二这才出得城来,领着二人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院落里,开门的人着实把个姜洪吓了一跳,竟然是孙铭前,这个富来客栈的东家,原来孙铭前假托访亲,却是自己呆在这院里守着那三株辣椒苗,不是信不过客栈里的人,实在是事关重大,有些手脚总得自己亲自看着才安心,而且这种动员几乎全城的人来演戏的大事,他怎么肯缺席呢?反正曹老六又没见过他,加上他本来也可以算是孙二的族兄,因此这个角色也就由他来扮演了,

    孙铭前将他们带到后院,揭开一个大草席,曹老六就看到了那三株辣椒苗,辣椒树下四周的土明显和周围不同,应该是临时移植过来的。虽然没见过辣椒苗,可在长安他还是听说过辣椒长相的,这三株辣椒苗都已经过膝高了,结了不少拇指大小的青色辣椒,还有一些白色的花开着,曹老六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确信这些辣椒确实是这苗木上所结,又摘了一个辣椒嚼了两下,舌头上传来**辣的感觉让他确信,这就是辣椒无疑了。他点了点头,孙铭前和孙二动手,拿了三个花钵,将辣椒苗移到钵里,又从从旁边的土堆上铲土进去,边铲边跟曹老六解释,他要远赴长安,路途遥远,所以特地给他找了肥田里的土来,这样一路上,曹老六只要每天浇水一次就可以了。见孙二考虑得如此周到,曹老六自然是连连称谢,在付余下的一千二百两银子的时候,还特地给了孙铭前十两,说是答谢他的。

    等孙二帮着把两个移植了辣椒的陶钵固定在马的两侧后,曹老六上马一抱拳,便头也不回的策马狂奔,一直跑出百来里路这才敢停下来歇息。

    姜洪见曹老六就这么走了,不解的问:“就这么让他走了?那两株辣椒就这么带走了?”

    “嘿嘿,姜少东怕是没做过农活的,这辣椒啊,早被我们动过手脚了,你瞧瞧这是什么?”孙二在刚刨出辣椒苗的坑里随便的刨了两下,就见整个坑四周全是白花花的石灰:“刚才就是怕他瞧出来,所以才特地给他换了新土,这三株辣椒可都在这石灰上种了几天了,过不得几天,就都会被烧死了,嘿嘿,要是姜少东不信,您大可将余下这株带走就是,某家决不阻拦。”孙二一脸坏笑。

    姜洪这才明白,刚才为何要给换上新土了,换了新土后,等辣椒枯萎了,那么哪怕是最精通农事的人来看,也不瞧不出原因所在,最多只能得出个水土不服的结果来,而如果曹老六到时候要来讨公道的时候,孙二也可以用水土来推脱,南橘北枳的道理,放到哪都能说得通,所以到时候,曹老六和他那个主家也只能自认倒霉,即便是怀疑孙二搞鬼,也是莫可耐何。

    搞明白了这些,姜洪是彻底的死了心了,要说原本他对辣椒还是存了点幻想的,但现在前前后后一想,再想想以富来客栈的能耐,竟然能说动几乎全城的人来帮着演这一出戏,还是那种没有报酬的,想想他都觉得心寒,他们姜家在金陵,别说全城了,就是一条街上的人十停都叫不来一停来帮忙。

    再说曹老六一路紧赶慢赶,每天都要时不时常的下马来看看辣椒,并严格按孙二交代的,一天一次水,头几天,辣椒还好好的,但等他到了大江换乘船的时候,慢慢的就发现不对了,辣椒的叶子是一天黄过一天,没几天就开始往下掉叶子,等船过池州后,叶子已经基本掉光,辣椒也蔫不拉叽的不再那么闪着让人眼动的光泽,等到了长安,从建安出发才不过两旬时间,两株辣椒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和几个挂着的快成干了的辣椒,曹老六这时候正应了高三的猜想:欲哭无泪。

    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曹老六只能带了枯萎的辣椒回去交代,好在他比较精明,一路上掉落的叶子全都收着。

    果然不出所料,曹老六回到府中,向主家禀报了事情的前后经过,户部最不缺的就是精通农事的小吏,一连请了几个来看,都得出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因此这家人也只能自认倒霉,自然曹老六想要的赏也就没了,还被主家赶了出来,也好在他先贪墨了五百两银子,否则真有可能饿死街头了。

    一直关注着这家人的黄大把事情前前后后的都告诉了王况,一边听的程处默直摇头:“二郎你这招可真够损的,一千多两,怕是这家就此要一蹶不振了。”

第一四0章 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有书友说这个局头重脚轻了,嘿嘿,且看下去就是了,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事实上,自汉天子以来朝庭虽有明令说不许官员经商,但通常情况下,却是屡禁不止。你总不能让一个官员养着一大家子人吧?小家小户的还好办,要是大户人家,家中成员上百,即便俸禄再高,衣食住行就不用说了,还有要子弟要读书呢?如果家中有多人为官也还可以过日子,但要是只有一个为官的呢?光靠一点田地肯定是不够的,因此上,虽然是明令禁止,但只要官员不夺民利,规矩经营,朝庭大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然的话,那就是逼着官员去贪渎了。不过形式还是要做做的,因此这些家中有从商的官员,多半是借了家中心腹的名头经营,若是自家兄弟经营的,为官的也要做个分家的姿态来表示与经商的兄弟无关,这些只是表面做做样子堵住文人清客们的嘴罢了,实际上是明分暗不分。

    所以程处默这才敢明目张胆的和王况合作,当然如果他继承了老魔王的爵位后,就得在形式上把产业移交给兄弟或者心腹之人;也就有了那个户部造办开酒楼想要搞到辣椒苗,当然,作为一个小小的文官,手中无兵又小权,又是在天子眼皮底下,自然是不敢生出强取豪夺的心思,所以这才想出这么一招失败之策来。不过经过这个大亏,这个造办倒也长了个心眼,辗转打听到所有有关辣椒的来龙去脉以及王况的名字后,顿足大骂曹老六害人不浅,隐瞒了王况和小公爷的关系。在担心受到小公爷的报复心理下,特地备了份厚礼让管家来到林府给王况陪罪。

    “咄!你家主子架子倒是蛮大的,只派了你个小小管家来?”程处默乜了一眼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管家,将手中礼单往石桌上一撇,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拿腔作势起来。虽然王况说有这么一次的教训就已经足够了,但程处默并不在意多吓唬吓唬对方,而且是乐在其中。

    王况住的这个院子已经被林府在林荃淼的监工下,改造成了建安王家王况的小院子一般无二,林荃淼在监工的时候还不住的说王况,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没读过书的人,小池塘边垂柳依依,树下摆着石桌躺椅,池塘里养着鱼,还从浐河渠引来活水,流水潺潺声伴着缓缓旋转的小水车,将一股细细的水流引到院子一角的花圃里,省了许多浇水的工夫。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圃里种的不是花,而是被王况陈为番茄的灯笼果。好在灯笼果也结了花骨朵,稍微弥补了一下。改造计划自然是林荃淼提出来的,他其实只是想借着帮王况改造的名头把自己住的那个院子也改一改,尤其是那个小水车,简直是太过神奇,完全不用似那些农夫们用脚踩踏的水车一样,根本就是自动的。

    今天对王况和王冼兄弟来说个是个特殊的日子,正是四年前的这一天,王况到了富来客栈,兄弟俩从此脱离了乞讨的日子,本来前些天对王况来说更是重要,那是他穿来的日子,但这样的纪念日,王况也只能自己偷偷的在晚上躲房间里吃上几瓯酒聊表纪念罢了。

    一大早王况兄弟俩就带着黄大出门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林府上下谁也不知道,只有林荃淼略微猜出了点端倪,不过既然王况自己都不说,因此当程处默上门来后,他也就三缄其口故作不知。

    程处默这段时间实在是无聊透顶,璃窑的生产已经走向正轨,辣椒又要明年才能种下,而田地人手早就已经调配妥当。因此这些日子他的最大盼头就放在了王况种的那几棵灯笼果上,再就是三不五时的跑一趟皇庄,看看那的灯笼果熟了没有,结果让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便王况院里种的灯笼果比皇庄的要晚了许多,但却是更早冒出了花骨朵,皇庄的那些灯笼果却是足足晚了三天,所以现在程处默干脆就很少去皇庄了,常常不是带着那俩跟班就是自己一个人来林府里,林府家人也早已熟悉了程处默的直闯后院行为,现在程处默在林府简直就和在自家一般的来去自如。而林府上下非但没有怨言,反而是天天盼着程处默来,为什么?自京中大小官员,尤其是武官发现几个小公爷天天往林府跑后,来林府拜访的官员就渐渐的多了起来。

    王况出门了,但林府门房却是知道小公爷也能帮自家姑爷作一半的主的,因此就将那管家给带了进来。管家自然是认得程处默的,加上程处默正等王况等得百无聊赖,有心寻个乐子,语气上就不是那么客气了,所以这管家的两腿就如筛糠般不听使唤了起来。面对程处默的有意刁难,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人的层面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哥哥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啊?”管家一听声音,心下更是慌张,好么,这一个还不知道怎么打发,又来一个更无赖的,于是头就越发的低了起来,就差没垂到胸口了。

    进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尉迟保琳和李业嗣。尉迟保琳连他老爹的话都敢不听,所以行事也就比程处默乖张了点,要不是程处默压着,屁股估计都不知道要被大理寺的板子亲吻过多少次了。所以在长安若是有那么一两个不知道程处默的倒还说得过去,若要是有人说不知道小黑碳鬼见愁尉迟保琳这个小活宝的,肯定要被人鄙视:新来的吧?这个小活宝的声音一到,那管家自然就是更加的心下惴惴:娘咧,瞧瞧郎君这次都惹上了什么人啊?

    “喏,自个瞧去,还不是蒲造办,竟然打起二郎种的辣椒的主意,瞧瞧,现下来赔不是了,却也是忒小器了点,竟然送一对璃瓶,二郎会缺璃瓶么?还只差了个管家来。哼哼!”

    “什么?竟然只送了璃瓶,只派了这么个小毛毛来?”尉迟保琳一听火冒三仗,撸起袍袖,上前几步一把揪着蒲造办的领口,一把就举起老高,把个管家给吓得两腿乱蹬却又不敢求饶,他心里清楚这小黑碳的脾气贼怪,你越是求饶他越是放不过你,你要是硬挺着挨几下揍反而最后会没什么大事。

    其实这也是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以己度人了,按说一个造办,能派了管家来向一个白身赔不是,这传出去就已经是脸面尽失,更何况还送了一对常人连看都没看过的璃瓶来。只是这礼物送的也太不凑巧,如今只要王况愿意,想要烧出更精美的璃瓶,不敢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至少那数量也可以让李老二眼红就是。

    再者,程处默那是什么身份?尉迟保琳是什么身份?寻常小官小吏是想巴结都来不及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小官小吏的逢迎,对一个管家当然觉得太小。但王况一个白身,这就是非常非常的给王况面子了。

    别看程处默这两个月跟着王况勾肩搭背的,但论了解王况的程度,程处默他们几个还是不如李业嗣。从建安到长安一路上王况的所作所为,李业嗣可都看在眼里,他心下也叹服于王况的恩怨分明,可以为了一只江豚不顾一切的人肯定不是那种牙疵必报的人,但也不是好欺负的,要惹恼了他,动了王况的逆鳞,超过他的底线,那王况肯定是要穷打落水狗的。而从这几天阿公手下禀报的事件来看,王况对蒲造办也只是想让其破点财得个教训而已,并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否则一王况在仙霞岭一战表现出来的聪明,绝对有能力将这个蒲造办给打下十八层地狱去至少几年内不得翻身。

    但自到长安后,李业嗣碍于阿公的告诫,和王况走得远了些,加上自己辈份上又小了程处默他们一辈,所以和王况也没怎么见面,这次要不是阿公吩咐,他也不会来到林府,这时候见蒲造办的管家被尉迟保琳拎了起来,就上前劝解。

    别看尉迟保琳背地里咋咋呼呼的说李家小子比自己矮了一辈,可真在李业嗣面前,他还是不大敢胡来,李业嗣一劝,他也就就坡下驴把蒲家的管家给放下了。其实他也就是装装样子,程处默想要恶搞谁,只要一个眼色,他就明白,因此一进来一听一看,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了,他这么一举只是为了配合程处默的话吓吓这个管家而已,并没真想做什么,虽然王况地位比他们低了许多,但他们作为武人自有武人交朋友的准则,并不是看你家世如何如何,而是只要看对眼了,那就是兄弟,王况的安排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人粗心可不粗,知道这个时候为王况造下势,省得还有不长眼之辈觊觎,现在不管是璃坊还是明年要种的辣椒可都是用的林府的名义,要是有人不知道撞了上来,虽然是不怕,但也是麻烦,能把麻烦给扼杀在摇篮中,何乐而不为呢,最好就是今天把这个管家给吓个半死,然后通过他的口传了出去,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这管家脸色已经是煞白,既然目的达到了,心里偷笑着自然也就放过他不再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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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暂时还是一章,明日开始,争取一天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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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笨瓜

    蒲造办的管家在洗耳恭听了一番程处默和尉迟保琳的轮番轰炸后,直到两耳都听得发麻了这才得以脱身,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林府的,出得门来,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发觉后背拔凉拔凉的,也是难为他了,初夏的长安并不热,竟然出了一身的汗。转身看看林府那非常普通的门脸,心下感叹:深,真够深的。

    感叹归感叹,但他还是急匆匆的赶回去复命了,一个是让自家郎君放宽心,看样子几个小公爷已经不再追究了,二是还得告诉自家郎君,连兵部尚书家的孙儿似乎和林家的交情也是不浅,刚才被尉迟保琳举着的时候,他可看见了门洞里探出个头来,不是别人,正是林家那个今年准备赴考的独苗林荃淼,竟然冲李业嗣笑了笑,而李业嗣竟然也放下了平日里板着的脸回笑了一下,要知道,李业嗣的严肃面孔在长安这些勋贵子弟里是出了名的,今日竟然笑了,这代表着什么还用猜么?

    然而这些都还是次要的,最最重要的就是那个池塘边的小水车,模样虽然小而且古怪,但是,但是它竟然不需要人力或其他外力驱动!娘咧,简直是奇迹了。身为户部造办的管家,这一点眼力还是有的,这要是可以做大了,那是多么的方便?相信郎君对这个水车的兴趣绝对会远远超过对辣椒的兴趣,自家郎君虽然是贪财了点,但也是个肯做事的官,对于这一点,管家深信不疑。

    且按下蒲造办的管家怎么回去禀报不表。这边午时前,王况和王冼在外面逛了一圈已经回来了,见李业嗣竟然难得的前来,王况喜出望外。这两三个月来,王况可没少去找过李业嗣,但大多都被挡在了李府门外,说是李业嗣不在家中,程处默知道后告诉王况,这应该是李家老爷子的主意,李家平素里就不大和朝中官员来往,倒也不是孤僻,而应该是身为兵部尚书,执掌兵权而有所顾忌,若要是当了其他尚书的话倒也无妨,王况这才很少去找李业嗣了。

    当下自然是又在偏厅摆了满当当的一桌,林老太爷和林翰也抽空过来见了李业嗣一面,敬了瓯酒就又回后堂自己吃去了,只留下林荃淼作陪,李业嗣是第一次来林府,见这状况就对王况笑笑:“如今这林府竟然似建安你家似的了。”

    “业嗣你竟然不知?二郎现下已经是林家细郎了,小淼淼得管他叫声姑丈,哈哈,沾点二郎的光,某家竟然平白捞了个侄儿。”程处默一口气咕笃咽下满满一大口酒,抹抹嘴,也不用筷子,伸手就去抢下林荃淼正在夹起来的一块板鸭翅,送到嘴里咬了一口,这才放心的放到自己跟前碟里,接过话来。

    林荃淼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趁程处默没注意抢先夹到鸭翅膀,转眼又被抢走,没好气的白了眼程处默,要说来长安前,如果程处默开口说自己是他侄辈的,他肯定是会有些欢喜的,这等于是小公爷自己把自己送来当林府的靠山了,一般人求都求不来。但现在和程处默也是早已经打成一片,眼界早已经高了起来,如果说以前的梦想就是和父亲一般,能知一县就满足了,现在他的目标可是跟黄良看齐,至少要知一州了,依他自身的条件,加上现在林府和几个国公府的关系,如果还知不了一州,干脆不如像二郎说的,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要说沾光,林荃淼还真是沾了王况的光,几年和王况相处下来,身上那些文人的矜持全都跑到爪哇国去了,在外人面前还会板着脸的装模作样一番,一到家中就伪装尽去,而且自己身为读书人,也不喜欢和其他读书人泡在一起,竟然嫌他们太酸。用林老太爷的话来说就是形骸放荡,没点读书人的样。林老太爷说归说,也没要求林荃淼改,他早已经年老成精,深知要不是林荃淼现在的性格,想都别想和小公爷套上近乎,更别说称兄道弟了。

    酒过三巡,程处默这才想起来把蒲造办遣了管家来赔礼的事说了下,笑道:“这蒲造办竟然送了一对璃瓶来,哈哈。”

    烧璃的新法子是献上去了,徐国绪那边也送了信来,说是这段时间正忙着监督烧新璃,脱不开身,还说陛下并没有禁止民间用新法烧璃,只不过说了好璃还是不能太泛滥了。言下之意就是烧璃可以,但好的绿璃还必须得皇宫专用,不然以后怎么赏赐?王况听说了也明白李老二心里的小九九,不就是看着现在烧璃简单多了,也精美多了,成本自然就下来了,如果把好璃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后赏赐就多赏璃器,臣子们喜欢,自己也不花多少钱,两全其美,皆大欢喜而已。因此这段时间王况也抓紧了让那对师徒帮自己培训几个工匠的进度,眼见回建安的日子越来越近,不要到时候回到建安搞不起璃窑,麻烦就大了。

    无色透明的璃好烧,绿色的就必须得添加其他矿物进去,至于要加什么,王况也不知道,但应该离不开铜化合物之类就是,而且烧绿璃的方子就连那对师徒也是不知道的,据他们说,这配料和烧璃是分开的,懂配方的人并不懂烧璃。反正王况也不会去烧绿璃,所以当徐国绪神秘兮兮的跑来问王况想不想搞到绿璃配方的时候,王况一口就回绝了,这种麻烦还是少惹为好。

    现在见程处默提起来,王况就笑笑:“处默兄你也不想想,这璃瓶对你我而言唾手可得,可对蒲造办而言,那就是贵重之极的物品了,这就好比两个人,一个身家万贯,一个家徒四壁,都去参加宴席,身家万贯的送了千贯贺礼,而家徒四壁的倾尽囊中所有才凑了一吊钱,您说这礼孰轻孰重呢?”

    “那自然是千贯礼重了。”尉迟保琳精明归精明,但是很懒,懒得去动脑,一听这话就脱口而出,被程处默当头就拍了一下:“你个笨瓜,一个只送了家产中的一点,一个是倾家荡产的送,自然是后者礼重了,难道你就没听过去年的千里送鹅毛么?”

    王况大奇,这千里送鹅毛的成语那是熟悉不过,没想到竟然是发生在去年(千里送鹅毛确实发生在贞观年,具体不考,为剧情计,就这么设定了)?连忙追问。

    程处默这才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林荃淼,显摆了起来,说是去年一个叫缅伯高的边远地区使臣,背了只天鹅来长安进贡。路上鹅毛弄脏了,他就在滑县大潭湖边打开笼子,让天鹅下湖洗洗羽毛,不料天鹅展翅飞去,缅伯高后来急中生智,捡了根羽毛来长安进贡,并作诗一首:

    天鹅贡唐朝,山高路远遥。

    大潭湖失宝,倒地哭号啕。

    上复唐天子,请饶缅伯高。

    礼轻情意重,千里送鹅毛。

    结果这个缅伯高居然受到皇帝嘉奖,言道,礼于朕而言虽轻,但于缅伯高而言确实极重。自此长安一带就渐渐的将千里送鹅毛喻为佳话。

    建安路途遥远,所以林荃淼自然也就没听说过,见程处默得意的样子,林荃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瞧你臭美的。酸,真酸。”

    王况看着他们打打闹闹,也不参加,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突然他停下筷子,追问程处默:“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咦?某家刚刚说的是千里送鹅毛的故事啊,怎么二郎没听?心思莫不是跑林小娘子那去了罢?”

    王况最近总变着方的想接近林小娘子的事情他们几个都是知道的,耐何林小娘子自定亲后就根本不见王况一面,搞得王况很是伤心。这会程处默见王况问这个就打趣了起来。

    “不是千里送鹅毛的事,是你骂小黑碳什么来着?”程处默骂小黑碳笨瓜王况其实是听到了的,但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笨瓜啊,怎么了?”程处默乘机又拍了一下尉迟保琳的头,然后装模作样的问王况:“是这样么?要不要再来一次?”尉迟保琳白挨了一下,郁闷的端起自己的餐具挪到对面坐到了林荃淼的身边去,闷头猛吃。

    笨瓜的本意就是长不大的瓜,这个后世东北地区说的笨鸡就是小鸡的意思类似,后来才引申到贬义词里去。王况只记得这个时候西瓜还没出来,一般称“瓜”的果蔬品种也就是苦瓜之类,但笨瓜绝对不会针对苦瓜的,所以他才要追根究底的问程处默。既然有这个词的出现,那么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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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传一章,大概12点前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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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郎问的是那笨瓜中的瓜指的是什么。”林荃淼见他们几个都不是很能理解王况的话,就解释了一下。王况和林小娘子还没成婚,林荃淼能晚一点叫姑丈就尽量晚一点叫,自己可比王二郎大了好几岁呢。他现在其实也学刁滑了,明明也知道那笨瓜中的瓜指的是什么,就是不说出来,把这个“小功劳”丢给程处默他们去捡,反正自己以后只要紧密团结在二郎的旗帜下(王况语)前进就是了,低调,低调点,还是乘着他们说话的当间多抢些好吃的来才是硬道理,其他神马都是浮云,不过他就不明白了,这神马怎么和浮云联系在了一起?难不成神马都是驾云的?定是这样。

    “这瓜当指的是香瓜。”李业嗣也反应了过来,王家二郎这个烹食好手,问的自然是和吃有关的事情,就解释了出来,想到这香瓜现在还没上市,而且也不多见,都是勋贵人家才吃得起的,王况以前远在建安,肯定没见过香瓜的模样,就要四处找个东西来比划给王况看。

    “是不是有两个拳头那么大,表皮光滑,成熟后皮是白中带点淡黄,籽是黄色细长的那种瓜?而且很远就能闻到香味?”王况激动了,连比带划的就说了出来,却没看到一众人等看他的目光先是惊讶,然后是转为迷惑,最后又转成恍然大悟的模样。

    “二郎见过香瓜?哦,是了,定又是听来的,不成,某家以后也要多去街上转悠转悠,学二郎的样,多听听奇闻趣事。是吧?小淼淼。”尉迟保琳冲程处默使了个眼色,用胳膊肘捅了捅林荃淼。把林荃淼趁着大家楞住的当间从中间那一钵王况今天新搞出来的干焖鸡的碗底里挖出来的鸡翅给碰落回钵中,程处默眼明手快,飞快的伸出筷子一把就夹到自己嘴边嘬了一下,这才又得意洋洋的对林荃淼一挑眉毛,把鸡翅膀又放到自己面前碟子里,现在他碟里已经有了一跟板鸭翅膀一根鸡翅膀了,瞧他虎视眈眈的样子,估计林荃淼今天中午一根翅和腿都捞不着。

    林荃淼那个郁闷就别提了,他放下筷子,看看尉迟保琳,又看看程处默,总算明白了过来这俩家伙合起伙来整他,心下是欢喜的,这俩活宝,只有把你当做是一路人了才会这么整你。但嘴上就嘟囔起来了:“小公爷怎么尽抢某的?”

    “谁让你尽挑好的吃了?你且看看人家二郎,尽拣着鸡脖鸭脖啃,把好吃的都留了下来,这才是主人姿态么,怎地你就挑好的吃?谁个不知道,你想吃好的,随时都得,哪里似某家,还得紧巴巴的赶来蹭饭,容易么?”程处默嘻嘻哈哈的。

    林荃淼一瞧,可不是,王况嘴里啃着一段鸡脖子,碗里还有一段呢,活脱脱的就是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模样,就连王冼也在啃着一段,还冲他挤眉弄眼的。他眼睛一亮,正要说话,王况眯了下眼,他就不做声了,也夹了一段鸡脖子去了他不爱吃的皮后啃了起来,越啃就越是想眉开眼笑的,实在按耐不住,憋得一阵阵的咳嗽。

    要说吃肉,就要吃最为滑爽的部分,而又以活动最为频繁的部位肉最滑爽,比如说豚的合头肉,一天到晚的嚼着,总是在动,鸡鸭鹅的脖子总是在动着,所以那里的肉是最滑嫩,其次动得最多的就是双腿,但双腿偏又要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所以肉就比较的紧实,反而不如翅膀上的肉滑些。只不过因为鸡鸭鹅的脖子上肉并不多,且骨头又是不规则的,啃起来麻烦,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啃罢了。鱼也是如此,因为一天倒晚鳃是不停的张合,所以鳃两边肉是最好吃,再次就是鱼尾巴了,至于鱼腩部分,因为前后有两对鳍也是经常动的,所以也比较滑嫩,不过鱼腩部分是肌肉和脂肪混在一块,吃起来软趴趴的,王况并不喜欢。

    在座的众人哪里明白这个道理,只知道翅膀好吃,却是不知道吃就要吃活动最频繁的部位,王况也懒得教他们,这些部位的肉就那么一丁点,教会了他们让他们来跟自己抢?那不真成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么?只是可惜啊,被程处默他们一闹,今后跟自己抢鸡鸭脖子吃的人又多了一个了。

    王况边吃边寻思着搞些香瓜种子回去,这样以后不光夏天有香瓜吃,如果璃瓦多的话,冬天又多一样瓜果,以前他还一直以为香瓜和西瓜一样都是外来的物种,现在看来确是错了,后来的西瓜大行其道,盖因它除了香味不如香瓜外,口感和甜度都要好过香瓜许多,所以后世并没多少人喜欢吃香瓜,也就没人去关注香瓜的原产地。

    想到了瓜果,王况就想到了许多的水果来,尤其是后世许多人工栽培出来的水果,其中以萘果最得王况喜欢,可以说的是,王况绝对是世界上最早吃到萘果的一百个人中的一个,那年一个跟他阿姐玩得要好的兽医去乡下帮人家的牛看病,回来后递给了王况一个拳头大小形状像桃子,表皮像李子一样的水果,她告诉王况,这是刚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叫萘,今年第一次收成,没收多少,也只不过百来斤而已,十几户人家一下就分光了。(正因为萘果是第一次在浦城培育出来,所以浦城也叫萘果之乡。),只是后来,随着追求产量和降低成本,萘果的品质越来越差,个头越来越小不说,甜度也越来越差,酸度倒是越来越大,盖因那些苗农为了降低成本,用不好的品种的桃和李去嫁接的缘故(李嫁接到桃根上为萘,若是桃嫁接到李上好象是叫油桃吧)。

    只是现在还没到香瓜的上市季节,大概还得等上半个月到一个月才有,而按长安的气候,估计还要更晚一点,一般人家头年留的种子,第二年就几乎会全部种掉,很少有多留的,不过也无所谓了,即便现在弄到种子,也种不了,大不了如果自己回建安之前还没到种子成熟,就让程处默帮着弄点来,让林家的人去云辣椒酱的时候给自己带回去就是。

    “二郎还在想着香瓜呢?”几人打闹一阵,见王况夹着的那段鸡脖子还停在嘴边没动,就知道他又在想着怎么发财了,程处默拍拍胸脯,都不用王况开口说,就打下了包票:“某家回去后就使人帮你去寻那香瓜种子,别出没有,那皇庄内肯定是有的,只不过么,某家还是要按老规矩哦。”

    王况知道他说的是份子的事,大概是当着李业嗣的面不好明说。于是笑笑:“成,不过这次要算上业嗣兄一份。”

    “他会要?他会要?他真会要那日头就要打西边出来了。”程处默并不反对李家也参一股进来,毕竟那是手握兵权的,有李家在,那可比自家老爷子的名头管用多了。

    “谁说不要?”李业嗣话一出口,程处默和尉迟保琳就跟看到怪物一般的盯着李业嗣上上下下的打量。尉迟保琳的嘴巴没闲着,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见鬼了,真见鬼了,某家这不是做梦的吧。使劲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又捅了捅林荃淼,把林荃淼吓一跳,以为又在算计着他的鸭脖子,赶紧的学了程处默的样子,啃了一口,这才转头问:“又想干什么?”

    “小淼淼,你掐一下某家,看是不是在做梦?”

    有这么好的事情?林荃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着伸手去用力掐了一下尉迟保琳的肩膀,尉迟保琳就如同杀猪般的叫了起来:“真的,这是真的!李家小子今日竟然改了性了。”

    王况看着李业嗣有点躲闪的目光,若有所思。心里如同放电影般将自己穿来后的所作所为飞快的过了一遍:到底哪里出了岔子了?李老二你竟然开始防着我了?

    李业嗣的转变绝对是李老二的主意,这点肯定没跑,后世不管是正史也好,野史也好,李靖对李老二绝对是愚忠的,否则李老二绝对不会那么放心的将军权交给他,并且在他死后画像请入凌烟阁。李靖的性子又是非常的善恶分明,绝对不会去打律法的擦边球,那么只有一点可能,就是李老二的授意!或许李老二后面还有那个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星星说成是月亮的长孙无忌臭老酸的影子。

    王况想到了很多,最后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八成就是他了,该来的,还是来了,躲却也躲不了啦,只能以后自己言辞上小心些,不要被李业嗣这个不知道说谎的人如实禀报上去被臭老酸曲解了就是。好在这时候的李老二还算英明着,自己又救皇后有功,即便这个功劳不可明着说出来,但献番薯,献将军柜,献烧璃新法总是可以拿来抵挡罢,所以暂时自己是无虑的,就怕再过个一二十年,就难说了,被臭老酸旧帐新翻抖出来,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业嗣见王况沉思不说话,心里越发的愧疚了起来,他知道以王况的聪明,这会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被抬起头来的王况拦住了:“业嗣兄能加一分,自然是好了,想必以业嗣兄及李尚书的性子,定是从来没想到这层的,估计啊,肯定是陛下体谅李尚书劳苦功高,家中却又是捉襟见肘,知道况有些赚钱的歪门道,这才特意交代你们参进来的罢。”

    “原来呢,某家正纳闷呢,怎么李家竟然转了性子了。”程处默也不是笨人,王况一说他就明白了点,拍拍李业嗣的肩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只有林荃淼,根本没接触过这些上层神仙打架的事情,浑然不觉的继续啃着自己的鸭脖,一边还嘻嘻的问尉迟保琳:“要不要再试一下?”

    见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李业嗣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心下石头放开了,也就放下了先前的正襟危坐,开始甩开挷子大吃大喝了起来。

    “姑爷,姑爷,门外有位自称是姓蒲的郎君来访。”几人正吃吃合喝喝,门房跑来禀报,并送来了个拜贴,王况一看天色,原来早是巳时已过,也就是后世的下午三四点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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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到。今天坐电脑前整整十几个小时了,腰酸背疼的,心下窃喜,还好以前看书时从没埋怨那些大神们更新慢过,基本上就是打字不废多少力气,真正废力的是查资料,反复的想和安排,两边太阳穴已经有点涨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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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蒲造办的懊恼

    “这家伙倒也识相,现在知道亲自上门了。”程处默从王况手中抢过拜贴看了一眼,扬了扬,就帮王况作主了,“去,让他侯着,就说你家姑爷还在和某等吃酒。”门房见王况没吭声,就转身要走。

    “回来,给他倒瓯清水足矣,上茶还浪费了。”这回叫住他的是林荃淼,对于这种觊觎别人生意的人,林荃淼很是看不惯,何况一个造办而已,不过只比阿爹高半品三级,有什么好怕的。

    门房心领神会,知道这个蒲郎君不得喜,连小公爷都恼上他了,那自己也没必要给他脸色看,自去安排去了。

    蒲造办一听王家二郎还在和几个小公爷吃酒,却是半点怨言也没,他什么身份,小公爷什么身份?退一万步说,就算王家二郎陪的是普通的客,那也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更何况他才刚得罪了人家,现在又是有求于人,自然也就端起门房端上来的一瓯清水慢斯条理有滋有味的喝着,倒好似这是甘霖一般。

    王况并没让他等多久,时间本来就不早,大家都早已经吃饱喝足。而且人家一个官员放下身段来拜访你一个白身,你却给人坐冷板凳,传出去对自己也是不利,搞个不好一传到李老二那就变味了,变成王家二郎居功自傲,连官员都不放在眼中。

    王况去会客,程处默也不想被落下,就和尉迟保琳一起说是给二郎助威,李业嗣本还想回去交差的,被程处默这样一说,也就不好单独走了,再说以前自己不敢和商贾人家多往来,一是家中规矩,二来是忌讳,现在好了,陛下有命,自己再和王二郎往来也就名正言顺,也恰好遂了自己心愿。他才不信王二郎会有什么二心,人家对读书做官根本就不感兴趣,就连那个黄大,明明可以凭着功劳得个小校尉,也是推得一干二净的。只是他始终不明白,王二郎怎地就那么得了长孙无忌的恼,他可是救了你妹妹啊?王况并没把自己和长孙淖之间的过节说给其他人听,连程处默也是不知道的。

    王况不明白的是,以长孙淖这个长孙家的旁支侄儿,究竟是怎么说动臭老酸出面的,按常理来说,自己救了臭老酸的妹妹,和一个旁支小辈的一点小过节,孰轻孰重,臭老酸应该能分得出来啊,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关节。现下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再就是安排黄大多去侧面打听打听,直接去长孙府上探听,那是找死,黄大有功夫在身是没错,但和长孙家的护院相比肯定还是有差距的,即使功夫再高,也架不住人家来个群殴把你擒了。

    来到堂前,王况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坐在那悠然自得的喝着水,没有旁的人,心下好奇,这就是那个蒲造办?怎么看起来倒像是武官更多一些,那身架比起四体不勤的文官结实多了。

    见王况和程处默他们一起过来,王况和林荃淼他是不认得的,但程处默,尉迟保琳和李业嗣却是想不认得都难,原本老神在在的他慌忙起身:“某蒲熙亮见过几位小公爷,这位想必便是王家二郎罢。”

    程处默上得前去,使出惯用的伎俩,蒲扇般的大手就往蒲蒲熙亮的肩膀拍了下去,不料对方却是纹丝不动。

    “啧,啧!难得文官里还有你这样的,哈哈,某家喜欢,不似那帮酸人,弱不禁风的,被某家一拍就倒,不错,不错。”程处默这么一拍早也把先前对蒲熙亮的一点不满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唐时尚武风重,一般文人并不真的是弱不惊风的模样,而且作为文人,还往往身上带有佩剑,大多都会来上一两手剑舞,并不真的如程处默所言,不过和程处默这样的人相比之下,身架肯定是远远不如的。只是这个蒲熙亮身子强相对比起其他文官来说,强壮了许多。

    “小公爷说笑了,某虽是文官,却不是文人出身,不怕小公爷笑话,某以前就是个木匠,不过是读了些许书,机缘巧合下,做了些小物件,这才当了个造办。”

    唐时官职,在各匠作府中的匠人也都是有品级的,最高品的就是将作大匠,从三品。往下还有从四品下的将作少匠;正六品下的各牧监;从六品下的苑监;正七品上的器监等等,一直到流外七等,几乎每隔个两三级就有专门给匠人设的官职,因而且匠人升职并不是一级一级的往上爬,通常都是一升就是连升三级。唐官位从一品到九品,正一品和从一品一般都是空着的,只有特大功勋的在退隐或逝去后才有可能享受到这个待遇,一品和二品只有正,从两级,从三品开始每一品又分为正,从,正上,正下,从上,从下六级,九品下之下就是流外一等到流外九等九级,所谓的下九流就是指的流外官,因此合起来官品就有九品九流共五十五级几百个官职,划分之巨细,让王况是倍感头疼,而如果对官职系统不熟悉的话,仅凭对方报出官名,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几品官,这也是他这个懒人不愿做官的原因之一。

    实际上造办并不是蒲熙亮的官职名称,他的官职应该是户部监丞,正七品上的官职,而林明是下县县令,从七品下,因此才说蒲熙亮只比林明高半品三级之说。造办一词是民间叫法,至于怎么来的,就不知道了,大概因为他们虽然是官,但却是要干活的原因罢。只有将作少匠以上的官才不用亲自干活,他们的地位就有点类似于后世两院院长,只需要指点指点就行了。蒲熙亮能做到监丞,那也是从普通工匠做起,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做出了什么让朝庭满意的东西来,这才爬上来的。

    听到蒲熙亮说的是机缘巧合下做了几个东西出来才升的官,又联想到黄大说的,这家伙升官没多久,王况心中一动,就问:“你做的该不会是给皇后娘娘用的躺椅和后来的汽沐房罢?”长孙皇后的躺椅王况看过的,并不是自己献上的,而是有加以改进的,王况献上的只是个简单的安乐椅,可以前后摇摆,再加个架脚和扶手而已,比较简单,但长孙皇后现在用的却是在底下加了几个矮支脚,平时想稳固就将支脚放下,想摇晃就将支脚收起,而且在躺椅的一侧还加了个可以折叠的小桌子,桌子做得更是精巧,只用一根木轴和躺椅连着,放下来后,躺椅摇晃桌子可以纹丝不动的;椅子另一侧还有个可以插伞的插孔,要是日头太大或者下着毛毛雨,长孙皇后又不想动的话,就可以插上大伞,起到遮挡作用。可以说在这个时代能想出这样的改进来,确实是很有本事,不是一般的有本事了。至于汽沐房,名字也不是王况起的,而是徐国绪起的。桑拿是外来音译词,总不能拿来用。本来这两样东西都是徐国绪管辖范围内的事情,竟然叫一个户部的工匠来做,可见这个蒲熙亮的手艺是得到认可的。

    见王况提起躺椅和汽沐房,蒲熙亮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眼前的王二郎那可是躺椅和汽沐房的创始人啊,可以说自己能做监丞,这里面绝大部分是沾了人家的光,而自己竟然想着去挖人家的墙根,实在太不厚道了点。都是曹老六那个杀千刀的害的,要是他不隐瞒了建林酒楼和王二郎的关系,不隐瞒了几个小公爷都派了厨子去建林酒楼打下手的事,自己能生出那个念头么?他心里那个悔啊,刚才就不该回答说是因为做了几个物件才当了这个官的,这下可好,一下就被王二郎猜出了自己升官的缘由,这个人情欠得可就大发了,还怎么开口再求人?这时候如果曹老六就在跟前,蒲熙亮估计把曹老六当场剁成十块八块的都不能解恨。蒲熙亮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后一定要让人把曹老六给找来,狠狠的把他屁股打成八瓣以解心头之恨。

    程处默见蒲熙亮的脸突然的就红了起来,心念一转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他嘿嘿一笑,举起大手又是一拍,这回蒲熙亮正想着心事,没有防备,被程处默一拍双腿一弯就差点跪了下来,还是王况扶了一吧。

    蒲熙亮感激的看了王况一眼,王况没让他出丑,这份心胸足以让他感激涕零。不过他要是知道除了曹老六的隐瞒之外,让他损失惨重的便是王况故意为之设的陷阱的话,恐怕就不是这个心思了。其实他也该谢谢王况,要是按了程处默的本意,王况也不用做什么,只要等曹老六和孙二一交易,王凌就将其扭送到官,只凭一个夺民之利的罪名,他这个监丞早就做到头了,恐怕下半辈子还得在牢中度过,至于孙二,本来就是王况事先安排,又有林明和黄良撑着呢,一点屁事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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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极品田黄冻

    宾主双方坐定之后,蒲熙亮从怀中掏出个锦盒,上面附着礼单,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程处默:“小公爷,这是某补的向王二郎赔不是的礼单,您请过目。”之所以递给程处默而不是递给王况,这里面是有点讲究的,王况是白身,他这样的底层官员给王况送礼传出去不大好听,如果是上午那样管家前来或者说自己官已经足够大了就没这个忌讳了,为官就是这样,官越小,就越是讲究身份,而真正做到大官了,眼光看得远,自然也就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再有就是,他并不认为以王况从建安一个下县来的人能有多好的眼光,能一眼就瞧出礼物的贵重与否来,这份礼物可是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东西,平日轻易不示与人,如今自己有求于人,只能忍痛割爱。

    其实他这样做还真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只是做个形式罢了,谁个不知道他就是来向王况赔礼的?

    程处默也不看礼单,打开锦盒看了看,皱起了眉头,坐他边上的尉迟保琳和李业嗣也头探头去看,看完也是一直的摇头。

    蒲熙亮的心一下就凉了,敢情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小公爷竟然瞧不上眼?而且不是一个人瞧不上眼,而是三个人都瞧不上眼,这可如何是好?

    程处默把锦盒递给王况:“二郎你自个瞧罢。”

    王况把锦盒接了过来,里面是一块比拳头略大一点的腊黄色的光滑石头,他不禁疑惑了,这石头有什么希奇的?不可能,蒲熙亮绝对不会拿送礼这事来开玩笑。

    将石头拿出来,手掌心一接触到石头,王况的心就砰砰跳了起来,这种感觉没错的,温润细腻,有点滞感,如同手中握着的是个刚满周岁的小孩子的手一般。厅中有点昏暗,王况干脆就拿了石头出到厅外,对着日头看了起来,这下看得分明,日光竟然透过石头隐隐的显出亮来,这石头在日头下就仿佛是皮冻一般半透明的闪着光泽,光泽却又不晃眼,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这是一块极品的田坑田黄冻,后世王况喜欢篆刻,曾经有个朋友花了五百多万搞到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细长田黄冻,还只是水坑的。只让王况摸了一把过过手瘾就锁到保险柜里去了,就那一摸,王况至今铭刻在心。朋友的那块石头不过50克左右,而眼前的这块却是比拳头还大,重量差不多有4到500克了,最难能可贵的就是,这块田黄冻是通体晶莹剔透,在日头照射下是没有发现半点的暇庛裂纹,黄得极其均匀,如果这块石头是正方体的话,在阳光下绝对会被人认为是皮冻或果冻之类的东西。

    想到黄大是珠宝行出身,就把黄大也叫了出来一起看,黄大只扫一眼,手再一摸,就低声对王况说:“小东家,这石头是好石头,只是,某从未见过如此的玉石,不好下断。”

    既然黄大都说是好石头,王况心中就有底了,田黄的声名大振是从明才开始的,在这之前,几乎没人发现田黄的价值,更有甚者,当地人将其捡回家中只是为了当做压担石用来平衡担子两头的重量。

    田黄在后世被称为石中之王,石帝。它的产地在福州郊外的寿山村,而且全世界仅有这么一个地方产田黄,那的面积还不足一平方公里,因色相普遍泛黄色,又产在田里,故称田黄石,其种分田坑,水坑,山坑三种,尤以田坑最佳,因此也是田黄一说的由来之一。其材质温润凝腻,在软质雕刻石中居第一品。随着产量越来越少(田黄产量本身其实不低,但上品田黄却是极稀少,而且也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什么极品翡翠或者羊脂白玉的价值在田黄冻面前就如同毛毛雨般不值一提。如今仅有大约一亩地大小的矿区被立法保留了下来,否则世上极品田黄早就绝产了。

    也不知道这个蒲熙亮究竟是怎么得到这块田黄冻的,按说这块石头现在根本没人能知道它的价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蒲熙亮绝对不是自己去挖来的,一来口音不对,二来黄大以前也打听清楚了,此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关中人。

    发财了,发财了,绝对是发大财,王况心中欣喜若狂。以前自己根本没想到过田黄,直到这块田黄冻的出现,让王况想到了自己原来也是手握大杀器的,嗯,回建安后,一定想办法去福州把那片地给圈下来。不用多,只要能想着方的留几块田黄冻,找到自己后世的祖先,让他们当传家宝一样传下去,或者说,找到自家的老宅的所在地挖个坑深深的埋进去,田黄被泥土一裹,谁会在意这么个不起眼的石头?后世的自己就可以把被爷爷卖掉的老宅再买回来,王况是记得那个老宅的位置的,后世被人买去后也只是翻修了一下,并没有大动土,到时候一挖,嘿嘿,不就是个千万或着亿万富翁了么?嗯,这田黄如果多的话,还可以一块卖了,一块自己刻着玩,一块放家中垫垫桌子啊什么的,最好是每个桌子啊椅子啊的每条腿下都垫那么一块…

    “二郎,二郎,着魔症了?”厅里程处默见王况呆呆的拿着那块破石头出神,就出声叫喊,把王况从极度的YY中拉了回来,王况抹了抹嘴角不间意间流下的口水,这才省起后世距离现在一千多年,其中的山川河流变化及田地村舍变迁,都是自己不知道也不能掌握的,也许自己现在埋进去,不消几年发个大洪水就冲走了呢?这个想法太不靠谱了,也只能YY一下满足下心理而已。管他呢,先想法把地圈下来再说。

    定了定神,回到厅中,王况笑眯眯的,冲蒲熙亮一拱手:“这石头不错,某很喜欢,如此就谢过蒲造办了。”

    蒲熙亮见王况识货,喜欢那块石头,又和坊间一般的称呼他为造办而不是同生人般称正式的官名,可见王二郎还真没把之前自己挖墙脚的事放在心上,心下也就舒了一口气,不过心下还有点好奇,怎么小公爷瞧不上眼的他就能瞧出来,瞧刚刚他拿了去对着日头看的样子,以前定是见过这样的石头的。不由开口问王况:“王二郎敢情以前见过此石?”

    “见过一次,还是某家兄弟黄大从关外带来的。他以前曾在珠宝商行干过不短的时间。”王况边说边冲黄大偷偷使了个眼色,这田黄的产地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起,这回一定想办法自己吃独食,田黄这东西和其他东西不一样,只要自己不声张,谁知道它的好?至于说现在不能变现,那就等以后时机到了再想办法不迟,反正以现在的产业来看,自己锦衣玉食的日子肯定不用发愁,更何况还有中午想到的要搞的奈果啊香瓜之类的了,不缺那一块。

    萘果好啊,不用种多,种上个几十棵,够自己吃,再进贡些给李老二打开名声,剩下的高价卖给勋贵人家,唐时人并不懂嫁接技术,萘果又是必须嫁接才有的,没什么种子之说。正好中学时参加生物兴趣小组学到的嫁接技术可以派上用场,萘果苗只有自己能搞出来,由于没办法用种子种出来,所以也不用怕别人来偷,而且即便萘果树被人挖了去也不用怕,一棵萘果树,顶多五六年就退化了,还得重新再接。自己每年嫁接个几十棵,也不过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完的轻松活,这钱好赚。甚至,自己完全可以在长安种下萘果,只要定期的更换淘汰果树就行了,什么照料送礼行销的,都交给林家人和程处默他们去做就是,自己就可以坐着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黄大接了王况使的眼色,就接口回答:“某以前从珠宝商行出来,就帮一些行商挑挑货物之类的,有次走到关外,碰到一个书生想用这种石头换茶叶,商人们不懂,某见这石头类似于玉石,便和行商商量,用某的脚力钱换了茶叶来与那书生交换。”黄大这几个月跟着王况混久了,加上又是闯南走北的,这谎话是张口就来,而且编得是有模有样,没丝毫破绽。

    “那书生有没跟黄大郎提起过这石头的出处?”蒲熙亮原本以为黄大挖到过这样的石头,现在一听也是换来的,脸上顿时就从满是希望转变为失望至极,但又不死心,追问了一句。

    “这种石头比之于玉石又差了些许,要玉石,尽可上于阗,上好的羊脂白玉多的是,某也就不关心其出处了。”黄大依然是面不改色,张口就来。

    二人这一问一答,王况就放心了,察其言,观其色,这个蒲熙亮也是偶然间得到的田黄冻,并不明白其出处,恐怕他也是在家中把完不少时日才知晓田黄冻的好处,等到想追问出处的时候,已经是无路可查了,否则也不会问黄大问得这么细。

    而从程处默和尉迟保琳及李业嗣的表现来看,恐怕自己手中的这块田黄就是世间仅有的一块被人发现价值的田黄了,寿山村离长安远隔万里,交通极其不便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人刻意去找,肯定不会再有现世的。如今蒲熙亮又被黄大和自己误导到了南辕北辙的关外,应该穷其一生也无法再找到田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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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到,今日到此为止。继续征召副版主哦。

    您的支持是灰雀的动力呢。

上架感言

    呃.

    好像灰雀刚才忙乎半天写的上架感言不知道跑哪去了,重写吧,就算先写的等下冒出来,那就算接着上面的好了.

    今天上午得到通知上架的,这就上了,嗯,比火箭快多了.

    第一本书,从签约到所有的分类强推,全是编辑大大主动搞的,别看不吭声,在灰雀后面那是可劲的用劲呢.

    老话重提,这本书,说实话,当初是准备当试水的,看水深不深,不深就换个题材,那个题材早在几年前就构思好了的.:=)没想到就这么签了,没想到就这么上架了,再次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这本书应该还有至少百来万的字,现在可以算是刚刚进入一个大**期,早着呢,喜欢一口气看的可以养着,喜欢追的那就追吧。

    不知道这样的感言算不算合格?

    就这样罢。

晚点更新(1点前更)

    惭愧,现在才码两千字左右,码完再检查一下,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以上,愿意等的就等等,或者早点睡觉吧,等下更的依旧算今天的更新,明天的6千不变.

第一四五章 蒲造办的过山车半日游

    此时书画名家不少,只要把那块地圈了起来,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圈到自己名下,找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看护着,等时机一到,先自己刻上一方印章,找机会亮相一下,不愁没人识货,田黄和其他石头不同,根本不需要上油养护,很多好石头还需要人经常的把玩,天长日久方能显出其温润来,即便是玉,也是需要温养,而田黄则不需要,尤其是上好田黄,从山中冲下来的时候,在那块田里面已经被田中的某些不知名的物质温养了几千几万年,甚至是上百上千万年都有可能,因此一出土就自然的温润无比,而且也不像其他石头一般,放置时间长了,水份一失去就失去了光泽,因而其他的玉石是一定要抹油养护的(田黄属于寿山石的一种,若是书友去买寿山石,店家有抹油的,那么不外两种情况,一是店家外行,二是这寿山石是假的)。

    王况是越想越兴奋,这是大奖,奇大无比的大奖哦,什么彩票几千万?和我比?连我的零头都不不上。这一刻,王况已经被天上掉下来的巨大无比的馅饼给砸得晕乎乎的,连蒲熙亮跟他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机械的随口应道:“没问题,没问题。”

    蒲熙亮这次明显是有求于他而来,傻子都看得出来,可还有比田黄这块地大的事情么?肯定是没有,这个时候哪怕是李老二站在他面前说:“王二郎,朕念你救护皇后有功,内府库中的奇珍随便你挑,能拿多少都算你的。”王况也是会丁点兴趣都没。

    “如此,就请王二郎将图纸赐于某家,某好回去仿制。”蒲熙亮见王况满口应承了下来,也是舒了一口气,还好,这块不知名的黄玉没白送。虽说他是读了书,可这话只能信个半分,读一天书也算是读过书的,读一生也是读。所以他算是半个大老粗,但因了手艺精巧,常去帮各贵勋家中打造些器具,见识也算是不少的,也正是因为常帮这些大佬门的忙,而监丞这个职位既不掌兵,又不掌权,所以这些人也乐得送他个人情,趁着帮皇后造了躺椅和汽沐房后,李世民心中高兴,就几人联名保举他一跃直接跳过流外到了正七品上,要不然蒲熙亮可能到目前顶多是个流内的小吏罢了。这可就不是连升三级了,而是连升十几级,而且,从流外到流内,是个大坎,从流内到九品,也是个大坎,从九品到八品,八品到七品都是大坎,可以说,从九流一下升到一流连升八级,那比起从一流升到从九品下只升一级容易太多。寻常的官员,穷其一生恐怕也是很难越过这些大坎,而蒲熙亮竟然是一举就跃了四道大坎,这其中与他的官职无权无兵有很大关系,但终究还是他的精巧技艺帮了大忙。因此上蒲熙亮心中也就知道和大佬们结交好的重要性。在这些勋贵府中来去多次后,他的见识也算是不错,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块田黄,虽然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玉石,但也知道这是块极好的石头,自己就给它取了个名,叫黄玉。

    本来蒲熙亮是想说再过个三两年,在监丞的位置上混够了资历了,就用这块黄玉去叩朝内几个擅长书画的大佬之门,或者说直接献给皇上,来换取自己跃过七到六这个大坎的。他心里也是明白得很,自己一下跃了这么多级,虽然说是匠官升起来相对要比其他人容易些,可也没这么升的,这样算起来,勋贵们算是已经给了自己极大的恩惠了,这样的好事可一不可再,以后只能靠自己努力。

    凡事必定都是前后有因果的,也正是他惦记着要往上爬,因此平日的打点自是不可少,在豪门中进进出出这些年,他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烧香拜佛,就得靠平日里一点一滴的积累,不要等到临了,再去猛烧猛拜,这样只能给人个没事不烧香,有事穷磕头的印象。所以他就开了个酒楼,赚些钱来贴补。要说李唐对匠人们的待遇那是没的说,同品同级的匠官,俸禄要高过文武官许多,一户小家只要出了个匠官,那是小日子可以过得滋润无比,但要是想拿来打点,那是远远不够。

    而上午管家回来说,见到王二郎那有个神奇的类似于水车模样的东西,不用外力竟然可以自动的汲水。木匠出身的他心就活络了起来,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要是能把这东西给仿出来,推广出去,于国于民都有极大的好处,当然自己也就完全可以凭借这个轻而易举的越过前面的大坎,从七品跳到从六品肯定不在话下,自古以来,除了几个暴君,有哪个朝庭不重视农耕的?即便是前隋,虽然横征暴敛,强差奴役,但那归根到底也是为了开运河利农耕,拓疆土安民生,不过手段太过激烈罢了。

    送了这东西给皇上,那可比送个十块八块的黄玉强过太多,送黄玉说明你心里是惦记着皇上的,但要是送这东西,那就不光是说明你心里有皇上了,还有天下百姓民生,这样的官不升还要升什么样的官?于是乎他就忍着肉痛将这块黄玉拿了出来,即使王二郎收下这黄玉还是不给东西的话,大不了,再把自家那酒楼给他就是。黄玉和酒楼算什么?身外之物而已,只要自己能升到六品,想再开酒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六品匠官的俸禄比起七品来,那可是多了一倍不止,最最重要的是,作为匠官,一迈入六品,从此只要不犯错,便基本上只有升没有降的,离五品也就近了,等到了五品,就算步入了中层官员之列,不光朝服可以换个颜色,还可以给自家小子搞个监生的名额来,这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图?什么图?”王况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句,一下楞了,自己答应他什么了?什么图?新的烧璃法?已经献给李老二了啊,蒲熙亮的身份,肯定可以轻易的查到。躺椅和汽沐房?蒲熙亮亲自动手的,还要图有什么用?将军柜?那么简单的东西,随便一拆开就明白,也没必要拿了田黄来换。再来就没东西了吧?

    蒲熙亮听了心里一下凉半截,好么,敢情某家这里废了半天唇舌,口都说干了,将平生所知的溢美之词倒腾了好几遍,你王二郎竟是半句也没听见,可见那黄玉真的是好东西,不然王二郎不会如此失态,肉疼,心疼,头更疼啊。

    “就是王二郎您院中的那个,那个汲水车。”蒲熙亮一头撞死的心都差点冒了出来,不死心,又补了一句,手却是伸到了怀中,捏紧了那份酒楼的地契和事前找中人拟好并加盖了万年县印的交割文书,准备等王况再否认就掏出来。

    “哟呵。蒲监丞敢情是有备而来,你手伸怀中想干什么?掏刀子?”程处默不屑的瞥了眼蒲熙亮,嘴角上扬。在某家跟前掏凶器?不想活了你,别说李家小子在这呢,就是他不在,凭了某家单身一人,一只手就能将你拿下。话是这么说,他心中也是有那么点紧张,王二郎可关系到某家今后的安乐日子啊,别出差错才好,因此边说着,那边手就已经是抬了起来。

    黄大身子稍微的动了一下,见程处默抬了手也就没吭声,盯着蒲熙亮放在怀里的手。李业嗣似笑非笑的看了黄大一眼,轻微的摇了摇头,他还不知道黄大的身手早就被程处默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自己今天来的使命实在是有点对不住王况,这时候总是想做点什么补偿补偿,所以黄大一动,他就想制止住,让王况保留住黄大这张底牌,万一日后有奇用呢,也许关键时候,就能救王二郎一命,自己也就不会那么愧疚。

    “哎呀,小公爷您可冤枉某了,某这是,这是…”这下苦也,这手怎么就这么不听使唤呢?不知不觉就伸进怀里,现在可好,不掏出来不行了。蒲熙亮苦着一张脸将捏着的地契和交割文书抖抖索索的掏了出来,那动作比慢动作还慢动作,实在是不舍得啊,这可以算是自家最后的一点资产了,没等王二郎回应就要献出来了,疼,太疼了,蒲熙亮那小心肝就像是被王况拿了把剪刀,而且是那种非常钝的剪刀,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慢铰着一般。

    “嘿,没想到二郎你随手捣鼓出的玩意竟这么值钱,这家伙,连酒楼都准备好了,啧啧,连交割文书都办得妥妥的,二郎你只要收下这个,那酒楼马上就是你的了。”尉迟保琳抢先一步在程处默出手前就帮那两页纸给夺了过来,过眼一瞧,乐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二郎的不就是某家的?等二郎收下,某家就要来玩玩,过过当掌柜的瘾头,等玩腻了再丢给秦家小子去玩。

    “某就是想得到那汲水车的图纸,没别的意思。”既然文书契约都拿出来了,干脆就光棍点,蒲熙亮的心一下就放开了,说话也利索了起来。

    “汲水车?”王况这才明白蒲熙亮看上了自己院子里的那个小水车了,接过尉迟保琳手中的契约文书看了一眼,他摇摇头,想了想,又是摇摇头。

第一四六章 蒲造办的过山车半日游(续)

    还不行?蒲熙亮这下是彻底绝望了,若是这会儿几个小公爷不在,若是王况不是和小公爷有瓜葛,他真想上前一步掐住王况的脖子问他,到底要什么条件才给?真不给,某家就开抢了,想必只要自己将水车仿了出来,这点抢夺的罪名也就不在话下,这可不是夺民之利,这是取一人之利遍施天下。

    “况既然已经得了蒲造办的黄玉,自是不能再要这酒楼了。”王况见蒲熙亮那绝望到苍白的脸上,两颊一直在抖着,心知这恐怕是他最后的家底了,做人,不能太贪,不要把人逼到绝路上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自己得他启发,有了田黄这个杀器,其他的都嘛是连浮云也谈不上了。说完,将契书和文书往蒲熙亮的手中一塞,尉迟保琳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砸吧着嘴,恋恋不舍的看着契约和文书又回到了蒲熙亮的怀里,其实以尉迟保琳的身家,开个酒楼就跟玩似的容易,只不过他觉得像这种别人送上门来的酒楼更好,拿来就可以玩,不用费劲,多省事?

    随着王况的话,蒲熙亮的心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从最低点一下猛冲到最高,这大起大落实在是承受不起,这王二郎,先是满口的没问题没问题,接着就矢口否认图纸,现在又说不能再要酒楼了,言下之意那图纸是肯定会给。王二郎啊,娘咧,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啊,不带这么玩的呀。

    “不过。”王况又来个不过,蒲熙亮的心又是猛的一紧,循即就放下了,王二郎你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罢,让刺激来得更猛烈些罢,某家今日就豁出去了。

    “不过图纸是没有。”王况也看出来蒲熙亮刚才经历的心情大起大落,心下好笑,决定再捉弄捉弄他,但看到蒲熙亮听到个“不过”后先是脸上一紧,接着就放松了下来,知道这家伙已经有免疫力了,就不再捉弄,“蒲郎君要是想仿的话,去将某后院那个拆了去就是,而且,某做这汲水车倒还有些心得,蒲造办有暇时,可随时来与况一起探讨探讨。”

    这下是彻彻底底的可以放心了,不待王况再说什么,蒲熙亮就兴冲冲的跟了黄大去后面将小水车拆了下来,小水车只有两根柱子埋在土里,蒲熙亮力气不小,加上黄大帮忙,一拔就拔了出来,小小的水车,不过及膝高,木头做的又很轻,他就小心翼翼抱着回转到厅前,一张脸上开满了花。

    “蒲造办的酒楼若是需要用辣椒酱的话,以后尽管去林家铺子买就是,只要林家铺子上有,必定优先供应。”在蒲熙亮告辞了临出门前,王况又补了一句,蒲熙亮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出得林府,总觉得今日实在是太过梦幻了,心情忽高忽低,临了最后,自己总算适应过来了,这王二郎却是抓住自己最后心神不定的时机,又给自己来了个大惊喜,不好惹啊,不好惹,好在自己从没想过什么强取豪夺的路子,否则,今日的自己,就不是这般了罢。

    凡事一饮一喙自有定数,手中摩挲着田黄冻,看着蒲熙亮跌跌撞撞的身影,王况感慨:好人真的有好报啊,如果自己当初对这家伙下了狠手,就没有上午蒲家的管家上门,也就瞧不到那个水车,自然下午蒲熙亮也就不会登门,那么自己就要和这块极品田黄冻擦肩而过了。没有蒲熙亮自己或许几年后可能会想起来田黄这么个东西,但谁知道呢?后世的自己对田黄是念念不忘,可惜没那财力,可这穿过来后,竟然是从来没有想起过,也或许,如果没有今天这块田黄冻,自己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田黄换水车,如果站在王况的角度来看,那是王况占了极大的便宜,可要换个角度,从蒲熙亮的角度来看,自然是蒲熙亮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最起码没吃亏,至少,酒楼保住了,还得了辣椒酱优先供应的承诺。总之呢,这就算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大不了,如果以后田黄提早面世的话,自己还他一块更大点的就是,两不相欠。

    水车对王况来说本来就是举手之劳,他也不是没想过推出去,但之前是觉得如果推出去了显得自己太过妖孽,引人注意不是王况的风格,做人,还是低调点的好。

    但是现在,自己想低调也不成了,已经被盯上了,不是普通的人盯上,而是大神盯上了,既然如此,那就华丽登场罢,先把自己包装起来,用包装做一个铠甲,要没有重型轰炸机这般杀伤力高的招数,自己可以完全无视。不就是要找我的漏洞么?成,哥给你制造个漏洞,满足你的需求,嗯,这个要好好谋划谋划。

    但王况的目标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长孙淖。和长孙无忌这个臭老酸斗?那真是自己活不耐烦了,连李恪这个最得李老二疼爱的皇子,王爵之尊,最后都要冤死了,自己没那个能耐,惹不起,哥躲得起。其实王况对长孙无忌并没多少恶感,站在第三者的角度,长孙无忌除了心胸小些,比较自私,希望皇位为自家的亲外甥继承外,其他地方倒也是可圈可点,在位几十年,只要事情和自己无牵连的,也做过不少实事,说过不少公道话。

    史料上总说长孙无忌害死了尉迟敬德,但那也可以算是尉迟敬德咎由自取,居功自傲,不把国舅和相爷放在眼里,动不动就破口大骂,能不招人嫉恨么?所以尉迟敬德最后还是落个没人帮腔的地步,把人都得罪光光了,谁来帮你?

    “二郎,这石头真有那么好?”程处默饶有兴趣的一把抢过刚送蒲熙亮到厅外又回转来的王况手中的田黄冻,拿手里掂了掂,狐疑道。这里面肯定有门道,不行,今天非得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谁不知道你王二郎眼光毒?

    “也不算真有那么好,关键是这石头况曾见救况一命的大德身上戴着过,睹物思人,再者,那水车与况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放那院中,指不定等况回建安后,这院里住了别人,一样仿了去,再说了,小淼淼不也仿了一个?所以说,一块黄玉换况一架水车,合算至极,且那水车若经蒲造办推到民间去,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一桩,一举多得,为何不换?”王况自然是不肯将田黄冻的妙处说出来,他吃准了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不懂书画印章,肯定想不到那去,李业嗣一介武官,他爷爷李靖饱读诗书不代表他也懂。反正现在面世的田黄只有这么一块,自己说是东,那就是东,别人要怀疑又怎么样?黄大当初为了跟在自己身边,连军职都可以推掉,肯定没问题。

    程处默果然是不疑有他,大概太过相信王况的缘故,连王况话语中的漏洞都没注意到,蒲熙亮问的时候,王况说的是黄大从关外带回来一块黄玉,而王况现在说的则是当初救他命的大德身上带着一块,前后差距过大。这也还得是归功于王况之前有什么赚钱的都是二话不说就拿了出来,很是慷慨的分了,所以程处默也只是以为王况不想让蒲熙亮知道自己的过往罢了。只有李业嗣若有所思,不过因了觉得亏欠王况的,就没揭穿他。

    再说蒲熙亮像捧着宝贝一样将小水车抱了回去,果然是能工巧匠,不出三天,就被他仿了个大一倍的水车来,但问题随之而来,这个水车无论如何也是转不动,他前检查后检查,不能啊,完全是严格按尺寸放大了做的,甚至王况做水车用的什么木料,他也选什么木料,怎么就不转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下,蒲熙亮只好套起马车,将自己做的水车连同先从王况那抱去的那架又拉到了林府求见王况。

    把大水车安放到王况先前放小水车的位置后,大水车就开始缓缓的转动了起来,王况奇道:“没问题啊,这不是转了么?”

    “不对,有古怪,这水车怎么到了二郎您这就能转,在某家池塘里就不转呢?”蒲熙亮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眨吧眨吧眼睛,突然一拍脑门:“某家知道了,定是二郎您会法术,怪不得别人说您是星君下凡呢,原来是给这汲水车施了法的,这可如何是好?”

    王况哭笑不得,这才明白水车在蒲熙亮家中不转的缘故,原来是被他放到池塘里,这还能转么?汉唐时期的水车都是人踩或者牛力来转的,所以一般都是放在水势平缓水量多的地方,并不考虑水的落差带来的势能,所以蒲熙亮也就想当然的将水车用在池塘上,在死水中怎么能转得起来?

    “蒲造办您瞧瞧,某家这水和您池塘中的水有何不同?”王况点了他一句。

    “您这是活水,是流动的,啊哈,某家知道了,是靠这水流推动,难怪,难怪。”蒲熙亮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又坐了一次过山车。

    “这水流得急,水车越大,水流就必须越急,否则推动不了水车转动,而且,水车大了,这转轴的结合部位就得换铸铁的。”王况说的是轴承,不知道这时候叫什么,反正自己一指一说,蒲熙亮能明白就行,其余的就靠他自己琢磨了。

第一四七章 夜光杯

    也不怪蒲熙亮想不出来水车靠的是水力推动,在这之前,还从来没有过任何一样器具是靠了水力来驱动的,而且蒲熙亮有仅是个木匠出身,打懂事起就步入了匠作这个行当,靠的是父辈口口相传下来的技艺,于水利就是属于绝对的门外汉,许多后世小孩子都懂的常识,对唐时的人来说就是天方夜谭一般的神奇。

    紫宸殿内,李世民斜倚在龙床(这个龙床并不是我们理解的用来睡觉的床,而是大小和床类似的长椅,左右宽约七尺,深约两尺,后面高靠背,两边有扶手,这种制式一直沿用到晚清几乎没怎么变动过,所变的仅是雕刻的图案和木料,只是后来名称改成了叫龙椅而已)上,眯起眼睛:“这么说,蒲熙亮仅用一块黄玉便换得了一架可以自动汲水的水车?”

    “是。蒲熙亮本还准备了再加上酒楼一座的,王二郎却是没要。”站在阶下的李业嗣回答,回答这问题的时候,他倒是坦坦荡荡的,自己确实是如实的将所见到的禀报上去,并没掺杂一点水份,至于心中所想,皇上您可没让某禀报,似乎就没必要了罢。

    “嗯,这倒有点不符王二郎好财的脾性了,卿如何看?”一块拳头大的黄玉而已,能做什么,雕个环佩最多,充其量不过三五千贯钱,而据说这块黄玉还是无人能识得的,那么价值肯定要大打折扣了,玉以白为上品,杂色的次之,一块拳头大小的羊脂白玉也不过是三五千贯就能轻易得到,这样小的玉对皇家来说,基本上是正眼也不瞧一下的(古人以白玉为贵,盖因以玉喻人的缘故)。

    “臣看这倒是符合王二郎的禀性,其在建安时,曾无偿教授建安居民小食烹饪用以谋生,如今建安小食已经遍布大江南北,即便是如今的东市,也开了一家建安小食,建安民众对王二郎很是感激的;且臣随王二郎一路从建安到长安,其所作所为均是不扰地方民生,即便是在野地里埋锅造饭,他也是选的荒郊野外,远离农田庄稼,要选周围无枯草枯木的地方,拔营起程时,还要求将明火扑灭,说是怕引起野火,让一方百姓受累。因此臣以为,但凡是有利于民生的事情,王二郎对于报酬并不计较。据说,现在的建安富来客栈,只要有人肯交少许的银钱,就可以在客栈内学烹饪技艺,并不似其他厨子般秘技自珍,听说这规矩也是王二郎定下的。”

    “朕又没怪罪王二郎的意思,卿倒是这么急于为王二郎开脱起来了?”见自己只问了一句,李业嗣就回答了一大堆,李世民玩味的斜了他一眼,揶揄道。

    李业嗣没答话,也不用他答,皇上明知道自己现在和二郎关系不错,依旧给他指派了这个任务,肯定早就考虑过的,如果他不为王二郎开脱,那就不是立业嗣了,更何况,自己说的确是实情,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没什么好解释的,皇上若是不信,自然会另外查询,用不着自己解释。

    “唔这么说来,倒也是如此,先是将军柜,再就是番薯,将军柜可保得地方府库帐册平安,那番薯虽然不能替代食粮,但好就好在并不侵占农田,随处可种,于饥荒年间倒是可以应急。这小二郎还真有点意思了,只是他竟然不主动将水车献出来,也可恶了点。”李世民自问自答,完了抬头问一边伺候着的宦官:“蒲熙亮的水车可曾造了出来?”

    “回皇上,蒲监丞得了水车后,三日内便仿了出来,但是水车并不能自己转动汲水,昨日,蒲监丞又携了仿出的水车去林府上,出来时笑意盈盈的,怕是已经解惑。今日蒲监丞闭门谢客,约摸是在鼓捣那水车罢。”

    “既然是如此,那王二郎收一块黄玉以作为助蒲熙亮得一大功的酬劳,倒也合该。依朕看来,这一块黄玉也太小家子器了点。业嗣,你去内府库里找徐国绪要件器物给王二郎送去罢,不用说是朕赏的,嗯,就说是皇后赏的罢。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陛下您还没明示取何器物啊。”李业嗣愣了一愣。

    “莫要以为朕不知晓,徐国绪那个吃货现在跟王二郎好得像亲兄弟一般,若是朕说选个玉器去,他必定是选最好的。也罢,随他选罢,只要不是皇后心爱之物,不违制即可。去罢,等等,字画不能送。”李世民心疼着几幅字画呢,尤其是《兰亭序》,那可是花了不少力气“骗”来的,为这还招了魏老头连上七谏,搞得自己几个月都不能安生,每次一到上朝轮到魏老头要说话都要草草罢朝躲着他,可不能白白便宜了王家小子,若是自己不说明一下,徐国绪那个吃货可能还真能给送出去(这可不是灰雀瞎编的,相传,李老2曾经让大臣自己去库内挑选赏赐物品,但是要在限定范围之内)。

    还真给李老2猜着了,李业嗣领了命去找徐国绪的时候,徐国绪一听前半截说是选样东西给二郎,眼睛就向着库一边墙上挂的用纱幔遮着的《兰亭序》瞄了过去。等听到后半截说是字画不能送,这才将目光挪了开来。最后徐国绪拿起这个又拿起那个,挑来挑去,一直挑了近一个时辰,这才选了件东西,用缎子包好递给了李业嗣。

    “送这个?”李业嗣心中有点恼火,亏得皇上刚还说你偏向王二郎呢,这会怎么只选了这么个玩意?

    “嗯,送这个没错。去罢,某家绝对保证二郎欢喜就是。”徐国绪没好气的瞪了李业嗣一眼,自己辛辛苦苦的挑选了半天,你袖手旁观不来帮忙也就罢了,却又质疑某家的眼力,你李家小子和二郎关系好,难道某家和二郎就有隙不成?

    “这是徐吃货挑的?”李业嗣携了那个缎包来找王况的时候,正好程处默又来蹭饭,现在程府的烹食其实并不比林府的差了,而且王况现在又不经常下厨,只是偶尔想起个菜式了,才会去厨房鼓捣一番,等到厨房里学会了,自己就又袖手不管了。但程处默就是喜欢来林府蹭饭,用尉迟保琳的话来说,那就是无拘无束,自在得紧,家里老头子在面前一杵,那是只能目不斜视,不言不语,正襟危坐的,难受至极。所以,隔三岔五的,程处默和尉迟保琳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基本上都是会同时的赶在饭点前出现在林府。

    今天程处默其实是给王况送香瓜种子来的,他只找了个家人去皇庄告诉小四一声,说是王二郎想搞点香瓜种子,小四二话不说,跑到地里看看今年香瓜长势不错,也快成熟了,就把存根留的种子全拿了出来,足足有一大把几百颗了。

    “是那吃货挑的,某家说了他一句,他还嫌弃某家啰嗦。”李业嗣没好气,你个徐吃货,枉了从建安来的一路上二郎变着方的给你做那么多吃食,竟然只挑了这么东西来,气煞某家了,因此,他一见程处默那有点不屑一顾的眼神,就加了一句,来了个落井下石。

    “二郎,下回那吃货再来,莫要给他好脸色,某家见了他,也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真真是气煞人啊。”

    “这东西不错啊。”王况接了过来,眼睛一亮,可不是,这东西好啊,这几天是怎么了,连接的被自己碰到好料,还是徐国绪这小子够意思,知道自己心思。

    “就这么个破杯?还不错?”(有脚为杯,类似于现在的高脚杯,无脚为瓯,类似现在的酒盅,不过瓯比盅大)程处默大奇,:“瞧瞧,似玉又不是玉,灰白色的,某家看就是用了稍微好点的石头雕的,这样的杯,二郎你要多少,某家明日就给你送来。”

    “你说真的哦?可不能反悔哦?”王况打趣了一句。这个杯子,绝对是价值连城,虽然不能和前几天的田黄冻相比,但它的珍贵之处就在于材料的数量比田黄冻还少得多,否则后世也不会只剩了一个龙眼大小的珠子。

    “呃,某家是说,这样颜色的杯子。”程处默被王况一堵,连忙改口,莫不是这杯子真有什么希奇之处,要真是那样的话,这海口还是莫开的好。

    算你识相,王况白了小魔王一眼,小心翼翼的捧着杯子,让林家下人将门窗全闭了,又找了块厚厚的毛毡往自己头上一盖,端详了起来。

    门窗一关,加上头上一罩,那杯子就发出了幽幽的绿光来,这是夜光杯,不是后世用荧石做的夜光杯,也不是天水一带所出的那种带着绿斑的夜光杯。这个杯子发出的光比那两种要强太多了,甚至这个光强到都可以用来读书。

    王况也是有一次看一个电视节目,说的是内蒙一户人家,文革时期在雪天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那个老人就送给他一个珠子作为谢礼,他一开始只当做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收下后也没在意,随手就丢一个角落里,直到多年后的一天,无意间在晚上翻出了这个珠子,世间唯一的夜明珠这才现世,后来经过鉴定,这个珠子的主要成分是颗粒极小的钻石和其他一些物质,为什么会发光的原理却是一直没人能懂。

第一四八章 王家二郎不贪心

    那个珠子的颜色实在是太特殊了,灰白色不起眼,但当灯光一关,前后差距给人的震撼那是非常的强烈,王况想不记得都不行,刚才他也正好是在程处默拿出杯子的时候,尉迟保琳凑上前去看,身子将厅外照进来的光线挡了个大半,但王况却是发现那杯子的颜色并没变暗,和程处默手中拿的缎面一下变暗许多,差距太过明显,这才留意了起来,接过来的时候,又特意用手挡着光线看了一下,心中已经有八成把握了,所以才会挤兑程处默那么一句,真要是程处默能做到要多少送多少来,他绝对不会拒绝。

    程处默眼力好,尉迟保琳也不赖,一眼就瞧到了罩在王况头上毡布下透出的那点绿光,都跳了起来,程处默最是不堪,一下揭开王况头上的毡布,抢过杯子,将毡布往头上一罩,尉迟保琳不甘落后,撩起毡布也将头钻了进去。

    “啧啧,还真是好东西啊。”过了许久,程处默这才揭开毡布,眼中大放红光,“徐吃货这次倒真有眼力。”

    李业嗣也有点惭愧,亏得徐国绪找了那么长时间,自己还真冤枉他了,本来他如果跟着徐国绪一起找的话,估计当时也能发现这杯子的奇妙之处来,当时库内光线并不是很明亮,只要注意一下就能发现这杯子的不同来,偏生自己为了避嫌,站在明亮之处好让其他的宦官都能看到自己,徐国绪将杯子一拿过来在明亮之下,自然就不显眼了。

    这杯子不能要,王况正在欣喜的当间,突然想到了关键之处,这个夜光杯在后世的价值已经很高,那么在这个神话非常流行的唐时其价值更高。而且,他并不能确定李老2是不是明白夜光杯的价值,不明白倒还好说,要是明白了,那就难办,连王家(王曦之后人)的《兰亭序》都要想办法骗到手的李老2,舍得把这么宝贵的东西送人么?万一,万一哪一天他知道了给自己的是夜光杯呢?至于李业嗣说的是皇后赏的,这话鬼才信,李业嗣并非一个善于撒谎的人,看他那支支唔唔的样,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又是李老2的主意,只是为什么平白给自己东西,那就不知道了。长孙皇后的病情是稳定下来了没错,可太医那边还没最后下结论,应该不是为这个原因。

    “这杯子况不敢收。”王况一把抢回程处默爱不释手着的夜光杯,复用那缎面包好,递给李业嗣。

    “皇上赏的东西你敢不要?”程处默吃惊的看着王况,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听岔了,使劲的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帝王赏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烂石头,你也得收下,至于收下后你要送人还是放家里垫桌子,那都随便(唐宋时可没满清那么讲究,皇帝赏的东西要毕恭毕敬的供起来)。

    “此杯当名夜光杯,应该是用夜明珠雕琢而成,况估计皇上并不知晓此杯的价值,若不然也不可能束之高阁放在库房里。业嗣兄不彷带回去,禀报皇后,就说此杯太过贵重,况不敢收。”王况不敢收还有个原因,程处默这个大嘴巴,万一哪天喝醉了漏了出来,即使李老2不后悔,那也是会被人觊觎的,王况小命珍贵着呢,才不想因为这个而招人惦记,这个不同与田黄冻,田黄冻的好只有自己知道,等以后有自保能力了,就不用怕什么,退一万步,现时田黄冻应该不少,自己哪怕只取十分之一,剩下的都献出来,这样那些豪门都能得些好处,对自己的嫉恨也就会轻了许多,什么时候发现田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其实几个家伙一见到夜光杯的神奇,就知道其价值不菲,现在见王况要退回去,想想也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古皆有之。只是暗道可惜罢了。

    “哦,此杯竟有这么神奇?”李世民见李业嗣去找王况后又把东西给拿了回来,本来很是生气,好嘛,朕送的东西都敢不要,嫌弃了?后来一听李业嗣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不由得兴趣大增,赶快的叫宦官们闭紧大殿门,当然他不能学王况的样子拿东西盖在头上,毕竟天子尊严还是要的,只是叫宦官们团团围了一圈将自己围住,然后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端详够了,李老2眯起了眼,习惯性的,脚又开始轻轻的拍着地面了,沉吟半晌,挥手把宦官们都赶了出去:“这个王家二郎不错,不错。业嗣,你去查查,长孙家谁和他有过节?”

    李业嗣一听这话,大惊,二郎和长孙家有过节?难怪,难怪。只是这二郎运气也忒好了点,只是将皇上赏的东西还回来,马上就让皇上的态度有了松动,开始怀疑起长孙家的来了。如果说皇上说的是:去查查王二郎和长孙家何人有过节,那就是怪罪二郎的意思。可现在说的是:去查查长孙家谁和二郎有过节。那就是说皇上有那么一点点偏向二郎了。

    “是。”有这样的好事,李业嗣飞快的领命退下了。

    “无忌呀无忌,你究竟是受何人挑唆?”李世民一只手的食指在龙案上轻轻叩着,另一只手把玩着夜光杯:“一个连朕赐下的东西,都因其贵重而不敢收的孩子,能有多贪心?”

    李业嗣是两头奔忙,才出得皇宫,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林府,好在他可以在长安城中纵马,否则从城北跑到城南,再从城南跑到城北,现在又要从城北跑到城南,两条腿非跑断不可。要想知道长孙家谁和王二郎有过节,直接去问王二郎就是,没必要再玩虚的。

    今天李业嗣就是个跑腿的命,才到林府,就被告知,他前脚刚离开林府,王况后脚就被蒲熙亮给请去了,连带着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去了,结果他又从城东南跑到正南,等到了蒲府,又扑了个空,最后才在蒲家家人的带领下,在郊外的一片田地里找到了王况他们。

    王况是被蒲熙亮请来看他昨天回去后又改造过的小水车的,他采纳了王况的建议,将转轴部分换成了铸铁做的,果然在打磨光滑之后,转动灵活了许多。这次他把水车安在了一条水流比较急的沟渠旁,效果很是显著,水被水车上带的斜斗舀了起来,在转到四分之三左右高的时候,水便开始从斜斗上倒了出来,经过一条简易的临时架起来的木板拼成的沟槽,源源不断地流到了旁边的田地里。水车旁边不光是王况他们在,还有几个农人也在一旁看热闹,见这水车竟然不用外力推动,而且汲的水还高,就个个啧啧称奇,这么矮小的水车就如此了,倘若是个大水车呢?那还不是能把水给汲到一丈高?

    “二郎,这铸铁做的转轴关节,日日被水浸泡,生锈了怎么办?某家看,还不如就用木头的好,还成硬木的即可。”程处默见有水不断的飞溅到轴承上,就问王况,这铁生锈了,如果粘连在一起,普通人还很难分开。

    “这关节是活的,只要水车一日不停,关节的两个面上就不生锈,这个不用担心。”如同火车的铁轨一般,铁轨用的是钢,却也不是不锈钢,而火车轮用的是铸钢或锻钢,都是被水浸泡后会生锈的材料,但谁看到过天天跑火车的铁轨面上生过锈?每天生的那点锈迹,被车轮一碾一磨,早就没了,而且铸铁还有个好处,是属于自润滑的一种材料,只要速度不是很高,散热及时,其摩擦力也就不高。

    程处默于这个是门外汉,水车是王况鼓捣出来的,人家创始人都这么说了,自己当然也没得话说。本来蒲熙亮也是有这么点疑问的,经由王况一说,将疑问咽了下去,会不会生锈,试几日不就知道了?要真会生锈,恐怕过得今晚就有了。

    人朵耳杂,李业嗣就悄悄的拉了拉王况的袍袖,将他带到一边无人处:“二郎,皇上让某查探长孙家谁和你有过节。”

    “皇上亲口说的?”李老2转性了?不能啊。

    “千真万确,二郎你这手玩得不错,皇上见你将那夜光杯退了回去,就让某查探此事了。”李业嗣转头四处看看,大家都被那水车吸引了,只有黄大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就又把声音压得更低:“某耳力好,出得殿外时,听皇上自言自语,具体没怎么听清,但意思却是大体明白的,说是依二郎的性子,应该不会贪心才是。”

    我不贪心?看来夜光杯真是还对了,如果这时候没人在,真想大笑三声,自己只是因为怕惹来麻烦而不敢要夜光杯,竟然换来这样的评价,看来这生意做得也不亏么。我不是不贪心,只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只贪自己能贪得起的,能贪得万无一失的。

第一四九章 忍

    确实,王况不是不贪心,只是他太懒,懒得去和人勾心斗角,如果没有人找门来,那是能避免就尽量的避免,他懒得甚至于对以后有可能发生的被人惦记都提前的考虑到了,比如辣椒,辣椒种子那么小,自己的能力,最多只能保个三五年不外泄,但是那么多人接触过辣椒,谁敢保证个个都如黄大一般对自己忠心耿耿?与其等到几年后别人平白得了去,不如早早的拿出来,换取眼前的利益;再比如说烹饪技艺,自己教会了邝大和王师傅还有祝四娘子等人,谁敢保证人没私心?如果整个建安只有富来客栈一家独大,那么其他客栈会怎么看?恐怕自己肯定会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还不如都教了,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来,有了这个恩惠,富来客栈在饮食业中的威信也就基本很难撼动,那么最大的一块蛋糕还不是自己吃?

    再说,把这些以后都没法保证独享的东西都给出去,分散别人的注意力,不是很好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若是整个林子里的树都长高呢?不就可以为自己挡下不少的狂风么?

    吃独食,一定要吃得万无一失,田黄的价值,只有自己知道,哪怕是以后把那块地或者整个村子圈了下来,自己去挖石头名目多的是,或者说清理农田利于耕作了,或者是修路架桥要石头了等等,谁会想到那黄色的石头竟然如此值钱?哪怕是蒲熙亮也隐约的猜到一点田黄的价值不低,但也绝对想不到会有多高,而且又被自己把注意力引到了关外,所以也就可以不用考虑了,只要自己在挖够田黄之前,不要将其示之于懂画篆刻之人就可以了。

    从李业嗣透露的信息中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臭老酸就是打着王二郎贪心的幌子唆使李老二对自己注意起来的,至于臭老酸为什么自己不出面,恐怕有长孙皇后的原因在里面了,哦,人家对你有恩,你却对人家下黑手,那名声岂不就臭了?所以才要借了李老二的手,可能又担心以后长孙皇后的病情还需要王况,所以只说王况贪心了,又或许,自己捞钱的能力被长孙家尤其是长孙淖盯了,嗯,最有可能就是长孙淖觊觎了自己的产业,想要分一杯羹,这个很好理解,以他一个偏房旁支,再借了长孙家的名头,银钱也是有限,谁会和银钱有仇呢?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只是这长孙淖也太自不量力了,以他一个旁支,就是再唆使,估计臭老酸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在李老二面前提了一句而已,长孙一族家大业大,以王况目前的资财,怕是连人家身的一根毛都比不,能一直陪伴在李老二身边的人,眼光怎么会如此的低,觊觎一个小家小业的人的产业呢?更何况目前自己已经是和老魔王老黑碳和秦老奸没有贬低秦琼的意思,灰雀个人是很佩服秦老奸的。等人绑在了一辆战车,现在又有李业嗣也站了过来,臭老酸即便再怎么样,也是不会愿意和四大国公同时作对?从李老二的那句话就可以推断出来,臭老酸并没使多大的劲,所以李老二才会怀疑是长孙家里有人和王况有过节,而不是臭老酸和王况有过节,跟了李老二那么多年,李老二对臭老酸的脾气那是摸的一清二楚,护犊心比较重。

    越是分析,王况心里的把握就越来越大,问题的唯一关键点肯定就在长孙淖,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剩下的应该就能很好的化解了。我说长孙淖怎么几个月没个动静呢,敢情是一直在暗中调查底细,玩阴的呢。好在自己主角运气实在不错,鬼使神差的将李老二送的夜光杯还了回去,这才让事情有了这样的转机,恐怕长孙淖想都想不到,他费尽心机的布局,被自己无意中就化解了大半。本来王况还想说自己现出个漏洞来,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了,只要对付长孙淖一个人就行。

    但要怎么对付长孙淖呢?这个家伙躲在暗处,可能已经将自己身边的人摸了个一清二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这个麻烦又不让臭老酸怀疑自己,只能另想办法了。想了半天,王况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布个局,算了,以后碰到合适机会再说,哥先忍着。

    “二郎,你到底和长孙家谁有过节?”李业嗣见王况听了自己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也没打搅他,但等了半天,却见王况的脸先是迷惑不解,然后是若有所思,接着又是有点失望的样子,就忍不住开口问道。王二郎失望了?莫非是跟国舅爷的子女直接干了?这可大大的不妙,朝中谁不知道长孙无忌最是护短?程处默几个也忒可恶,二郎不认得长孙家的人,难道你们就不认得?难道就不知道化解一二?

    “也没什么,就是在建安的时候,胖揍了一个叫长孙淖的人一顿,莫非这人真是长孙家的?”王况将当然胖揍长孙淖的情况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装作不知道长孙淖是长孙家的人一样,问了一句,不然的话,被程处默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埋怨自己不把他们当兄弟看,有麻烦也不说一下。

    “长孙淖?某还未曾听说过,不过看来,如果是长孙家的,估计也应该是长孙家的旁支,幸好,如今陛下似乎是有点护着二郎,只要陛下肯发话下来,此人日后必定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既然如此,某这即刻回去复命。”原来是在建安发生的事,难怪程处默他们不知道了,只是这长孙淖心胸也太狭隘了,这么一点小事,过去大半年了,竟然还耿耿于怀。不行,得赶紧回去禀报皇,不说其他,就仅仅凭着水车这么一件功劳,就足以抵下王况的一个死罪,更不用说只是个疑似长孙家的一个旁支的算计呢?水车转起来了,他亲眼目睹了的,这可是于国于民有大利的功劳一件,有了水车,能省下多少的人力畜力?而且即便地势再高一点的地方,也可以种粮食了,李业嗣分明看见,几年后整个大唐遍布了这样的水车,到处是农田庄稼,到处是丰收后的欢声笑语。他匆匆一抱拳,翻身马,双脚一扣,飞也似的一溜烟就跑远了。

    李业嗣不善言辞,但其短短话语中的关切,王况是看在眼中的,这一天还没过完,李业嗣为自己的事情来来回回的跑了这么多趟,王况心中是暖洋洋的舒服。

    李业嗣的来去匆匆,程处默和尉迟保琳总算注意到了事情有点不寻常,都跑了过来问个究竟。

    “奶奶的,啊!?敢情当某家是摆设了不成?”等王况将情况一说,程处默就嚷开了,尉迟保琳则是干劲冲天的冲程处默说道:“哥哥你这回可不能拦住某家了,嗯,某家算计算计,把俩弟弟带,还有大娘也可以叫,这些应该够了,就是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那也得把这个叫长孙淖的楸出来,不把他打得满地滚的叫爷爷,某家就枉了小黑碳鬼见愁的名头了。”尉迟保琳说的大娘便黑夫人,尉迟敬德有三位夫,除去黑白双氏外,还有一位孟夫人,有说是黑白双氏前夫曹州宋义王孟海公的妹妹,但具体情况无考。三位夫中,尤其以黑夫人最是护短,脾气也是最为暴燥,尉迟保琳就是黑夫人所出,所以才会随了其母长得黑,尉迟保琳也才会第一个就想到搬自己的阿娘出来。

    “某家这回绝对不拦着你,尽管放心去做就是,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某等是病猫不成?”以往,但凡尉迟保琳要去惹事,都是程处默在压着,因为黑白双氏是程处默他老爹老魔王作媒说合给尉迟敬德的,有这一层关系在,尉迟保琳基本对程处默是言听计从,程处默为人也稳重,粗中有细,所以尉迟敬德和黑夫人也很放心的让尉迟保琳跟着程处默厮混。

    “别,你们这一闹反而是把事情闹大了。”见这俩活宝摩拳擦掌的转身就要回去拉起队伍,王况连忙一把拉住,他那小身板差点没拉住,还是程处默毕竟心细些,王况一叫停他就停了下来,否则王况非摔个满嘴泥不可。

    王况说不得只能有把李业嗣听到的和猜测的又都说了出来,末了补充一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况的脾气,若是欺门的,况非要将其打层地狱不可,但如今皇已经知晓此事,说不定会将此事压住,让长孙淖不敢胡来。如果你们再去一闹,那最后就变成况得势不饶人,得寸进尺了,在此事中便落了下风,因此暂且先放一边,日后寻了机会再彻底解决就是。”

    程处默想想也是,就点点头:“二郎说得有理,就先看皇如何处断罢,若是处断不公,某等再想办法不迟。”一边的尉迟保琳见好不容易逮个机会大干一番,转眼间又成了过眼云烟,很是不满:“这还用等么?长孙臭老酸是国舅,皇说不定会偏袒于长孙淖,若是等到皇处断下来,怕就迟了。”

    “你个小黑碳,就知道成天打打杀杀,也不寻思寻思下!”程处默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尉迟保琳的头,“若是皇会有偏袒之意,还会让李家小子来查这事?明眼人都知道李家小子和二郎的关系,某家看来,皇是会有偏袒,但偏袒的应该是二郎没错。”

    被程处默这一喝,尉迟保琳这才心有不甘的瘪瘪嘴巴,蹲一边画圈圈去了。

第一五0章 老魔王堵门

    “二郎可有谋划?”程处默见王况这会有点胸有成竹的模样,有点好奇。

    “暂时没有,见招拆招,逢山修路,遇水搭桥罢。”王况其实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只是缺少个合适的执行人选,他不想太过让这俩活宝担心,就说道:“皇若是发话下来,怕是那长孙淖短期内是不敢有何异动,有的是时间,怕什么来?”

    如果只是这俩活宝的话,王况绝对不怀疑这俩家伙,包括李业嗣肯为自己两肋插刀,换了自己也是如此,他们有难,自己也一定会感同身受。但他们身后都站着老头子,老头子们对自己的态度目前并不明朗,现在知道的只是他们不反对和自己来往而已,但真的要将他们卷进来,谁知道老头子们是什么态度呢?想到这里,王况就郁闷了,那些穿越文的猪脚们怎么那么好运气,不消几天就能和老爷子们打成一片,而自己呢?到长安几个月了,也没见老头子们发话说罩着自己的意思,咋就差别这么大捏?还有就是,到现在为止,连个皇子的一面也没见,虽然低调不想引人注意是自己的本意,但这也太没面子了罢?

    不过,老头子们没确定站自己这边也好,省得以他们的火爆脾气一闹,小事都要闹成了大事,尤其是尉迟敬德这个家伙,脾气最臭。

    程处默这边一咋呼,蒲熙亮隔大老远就听到了这俩活宝在大发雷霆,脖子一紧,赶快前跟王况打个招呼就溜了,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的,被这么一吓,没词了。

    蒲熙亮只留了几个家人在看着水车跑了,王况摇摇头,毕竟是低层官员,躲祸事的本领不小,这一见苗头不对就溜之大吉。本来自己还有关于这个水车的几个变型要跟他说的。算了,以蒲熙亮的能力,估计以后也能琢磨出来,还是让他自己想去。

    也不知道程处默和尉迟保琳晚都会去和自家老爷子摆乎了什么,第二天,两个基本不朝的老家伙冷着一张老脸早早的就候在了紫宸殿外,个身形庞大的老头,就这么堵着大殿的正门,手拢在袍袖里,这都已经初夏了,他们也不嫌热。

    一些大小官员见两个国公爷冷着脸站在路当间,赶紧的绕道而走,心里嘀咕,究竟又是哪个倒霉蛋撸了虎须了?瞧俩老头的样子,堵的是三品以官员进殿的正门。嗯,有热闹可看了,神仙打架啊,因此就都远远站着探头探脑的。

    “哎哟,两位难得啊,竟然这么一大早的就来朝。”远远的来了顶蓝呢紫苏八抬大轿,在午门前停了,下来一个胖乎乎笑嘻嘻,蓄着两撇胡子,和俩老头一样身着紫色团纹及膝丝袍的胖老头,一见俩老头,就眯着眼打起了招呼。

    “某家朝只为寻一人晦气,为某家晚辈出口气而已。”程知节站着纹丝不动,斜了那胖子一眼,淡淡的说到。

    “呵呵,敢情二位是冲着某来的?”胖老头见俩老头的态度有点不对,马就猜出了来意,“某家并没惹着府晚辈哦,你们家的小子,个个都如狼似虎的,谁敢惹?”胖老头才不信这话,自己平日里虽然对尉迟敬德对自己不敬很是着恼,但现在并不是对付他的时候,自己从来都是能躲就躲,尽量避免冲突,再说了,府中晚辈及下人也都是严守自己定下的规矩,尽量不去招惹这几个小魔头,尤其是小黑碳这个号称鬼见愁的难缠家伙。

    “没有最好!哼,某家警告你,晚辈的事情就让晚辈自己去解决,大人莫要插手,否则某家定纠了三百儿郎,最近居惠,金城,普宁三坊有些不太平啊,看来需要整治整治。”程知节按住了就要暴起的尉迟敬德,一本正经的说。

    胖老头正是长孙无忌,居惠,金城,普宁三坊恰恰是他所在的文宁坊边,三坊成品字和城墙一起将文宁坊给围在中间。程知节说纠三百儿郎,正是他做为国公可以带的亲兵数量,而程知节虽然是个没兵权的国公,但恰恰又是得到过皇帝的许可,若是长安城中有宵小做乱,可以带着亲兵前去压场。老魔王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是浓厚,只要借了压场的原由,将三坊围起来,不让人进出,就等于是变相的让长孙府的人无法进出。

    “某家也有三百亲兵。”尉迟敬德哼了一声,加了一句。

    “某家也有三百亲兵。”不知什么时候,秦琼竟然也拄着根拐杖出现了,尉迟敬德连忙前一把扶住,“哥哥怎地也来了?您这身体需要静养。”

    “哼,某家要是不来,怀玉孩儿若是回来还不抱怨某家?欺人太甚了,连怀玉孩儿的兄弟也敢欺负了。”秦琼也不多说,杵着拐杖慢慢的在石阶就要坐了下来,旁边早有小黄门见秦琼要坐下,飞快的拿了一个蒲团,抢在他坐下来之前垫了下去。

    秦琼一来,长孙无忌脸的汗就出来了,他不怕程知节,也不怕尉迟敬德,独独怕了秦琼。不说秦琼自跟随当今皇讨伐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时的身先士卒,尤其是每次敌阵中每每有骁将对当时还是秦王的皇出口不逊的,秦琼都能刺敌将于万军之中,无一失误的;而且谁都知道,以前秦老爷子的身子还算硬朗,但自玄武门时帮皇挡了一箭之后,身子就好像弱了下来,一下就垮了,自此就几乎没过朝,称病在家。皇自觉亏欠秦老爷子的,因此曾私底下跟长孙无忌说过,但凡秦琼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份,都会满足,但偏偏人家就是什么要求也不提。现在可好,来了,秦老爷子只要往殿一站,甭管是他长孙无忌有理没理,也甭管他多得皇的信任,皇必定是先打他长孙无忌三十大板再说的。

    心念电转间,长孙无忌不愧是李世民倚赖的谋士之一,马就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惊诧不已,一个建安来的小商贾,竟然值得你们三位大佬这么兴师动众的?也罢,不过是个旁支的一面之辞,自己就退一步又如何?再说了,人家好歹也帮了自己个大忙,皇后的病症经他调理后是轻了不少。而且从程知节的话语中也透露出个意思,就是如果自己不干涉,那么他们老一辈也不干涉,难道长孙家出来的晚辈就斗不过一个下县出来的商贾么?

    “哪敢情好么,小一辈的事情自然是小一辈自己去解决,只要莫闹得鸡飞狗跳了就好。”长孙无忌这话也算个承诺了,程知节这才哼了一声,前和尉迟敬德一起把秦老爷子搀了起来,让出了正门。边看热闹的个个面面相觑,今儿这是怎么了?脾气暴烈的尉迟敬德竟然一反常态,国舅爷只给个不干涉的模棱两可的承诺就罢休了?这不合他的性格啊?还有啊,究竟是哪家的晚辈竟然让三个老爷子齐齐出动了?程处默?不像,那个家伙从来没有吃过亏,在长安的晚一辈中,最是滑溜,程老爷子的另两个儿子?也不可能,那俩都是不惹事的主,就是惹事了,有程处默这个当哥哥的在,断断吃不了亏去,至于说尉迟保琳小黑碳,那就是程处默的跟屁虫,也不可能吃亏。而秦老爷子的话也摆明了不是秦怀玉,好像秦怀玉还不在长安罢?那么是谁呢?这些人心中的好奇心一下就吊了起来,决定回去后好好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如此得三个老爷子重视,以后让自家子弟见了也绕着点儿,别撞枪口去了。

    众人这里心中猜疑,那厢值事黄门就已经在敲第三遍的謦钟了,皇马就来,还是赶紧的占好位置。三品以的官员都是有固定座位的,其他官员基本是按了当日来的品级高低自己排序而坐,若是同品同级的比如说吏部侍郎和中侍郎,都是正四品,那就看谁抢得快了,抢得快的就坐靠前一点,这样皇说的什么也能听个一清二楚,免得下了朝还要找人打听,被人耻笑说已经眼花耳背了,这要传到皇耳中,可能就此没了升迁机会。

    李世民其实在程知节和尉迟敬德堵在殿门前就得了黄门的禀报,不过由于秦琼来得晚,黄门还来不及向他禀报,因此当他和往日一般扫视群臣到秦琼的座位时,不由一愣,秦琼竟然来了,赶紧的冲身边伺候着的一个宦官喝道:“快去秦将军身边伺候着,朕身边不需这么多人。”不管秦琼做的是什么官,李世民都只称呼他秦将军,以向世人示他不忘秦琼的功绩:你们都给朕悠着点,秦将军是得朕看重的,惹恼了他,有你们好果子等着。

    令李世民疑惑的是,这三个老家伙明显是有事,但整个早朝中,均是反常的没吭声一句,直到趁着中间休息的当口,当值黄门附耳低身将早朝前发生的一幕禀报了来,他才有点明白。

    昨日李业嗣回来向李世民禀报了王况曾在建安的时候,和一个叫长孙淖的有过冲突,不过是长孙淖有错在先,恶言恶语的要抢王况的座位,最后又想仗势欺人,旁人看不过了,这才揍了他一顿。回到后宫后问过长孙皇后,这才知道长孙淖远是长孙旁族,因平素里的劣行被赶出长安,竟然给他跑到建安去闹事了。

    知道这一节后,又找来赢太医问了几句,李世民心里就有了决断,因此等到众大臣都用过宫人们奉的茶后,李世民清了清嗓子:“传赢太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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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王传介绍:
喜爱美食的王况,莫名其妙的穿了....成了一个乞丐。 ??? 文不会吟诗做对,武不会刀枪棍棒,又没记得穿越族必备的大杀器--各近现代工业品的配方。。。怎么办? ???食王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食王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食王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