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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0章 灭帮

    园帮?刘菁立即想了起来,前一阵子,东园帮的帮主丈夫一起喝过两次酒。

    她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水榭,却见青影一闪,萧月生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萧月生沉声道:“知道了,我去前面看看。”

    说罢,身形再次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刘菁与江南云对他神乎其神的轻功已见怪不怪,两人施展轻功,也朝前面行去。

    萧月生身形一晃,出现在大厅中,厅内正站着一个人,身形魁梧高大,面容刚毅,身上沾着鲜血,已经干枯,变成了紫红。

    此时,他正在大厅中走来走去,两手不住用力搓动,染着鲜血的脸上满是焦急,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宋小哥,怎么回事?”萧月生甫一进来,便认出此人,乃是蔡树荣的亲身侍卫,一身武功颇是高明,素来沉默寡言。

    蔡树荣跟萧月生熟悉之后,数次邀他喝酒,两人言谈甚欢,蔡树荣是曲意巴结,为了东园帮着想,萧月生也浑不在意。

    在谪仙楼喝了数次酒之后,果然,东园帮的处境顿时大变,周围的帮派再也不敢轻易欺上门来,皆有所顾忌,生怕惹怒了萧月生,招来杀身之祸。

    这位侍卫名叫宋小丁,名字虽然小,身形却高大,对蔡树荣忠心耿耿,颇令人羡慕。

    “萧先生!”宋小丁霍然转身,见到萧月生的出现,登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砰然作响。

    “起来说话。”萧月生一伸手,柔和的气墙涌出,将他自地上托起,移至旁边的椅子上。

    萧月生开口问道:“不必着急,坐下来。歇口气,慢慢说话,是不是东园帮遇到了敌人?”

    宋小丁拼命点头。坐在椅子中,扭动几下,实在坐不住,心中急切,忙道:“萧先生,快快去救帮主吧!”

    “究竟怎么了?”萧月生神情沉静,缓缓问道。

    他声音清朗,带着令人镇定的力量,宋小丁只觉心神一凉。躁动的心绪顿时一静,缓了口气,道:“今天早晨。咱们在酒肆里遇到了两个剑客,话不投机。动起手来,他们竟是嵩山派的人,……刚才。他们已经打上门来。我拼着性命逃出来求救!”

    “嵩……山……派……?”萧月生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若是嵩山派,怕是你帮主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

    对于嵩山派的狠辣,萧月生已经领教,在岳父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礼上,他们当着武林群雄地面,行事都那般肆无忌惮,心狠手辣,对于一个小小的东园帮,更是无所顾忌,定会赶尽杀绝。

    萧月生微一思忖,便能猜得出,宋小丁能够活着,怕也是他们故意放他一马,引出援手,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否则,依宋小丁的武功,与嵩山派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宋小丁沉默,他也隐隐猜得帮主他们地吉凶,只是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唯有求助于萧月生。

    萧月生仰天冷笑一声,点点头,道:“好罢,你先歇息,我过去瞧瞧。”

    说罢,朝正缓缓进来的两女道:“夫人,南云,咱们走!”

    “萧先生,带上我一起吧!”宋小丁忙起身道,神情殷切。

    萧月生转身瞥了他一眼,看了看,点头道:“好罢。”

    说罢,一步跨到他跟前,伸手按在他腰间,轻轻一提,宋小丁只觉身形一紧,眼前景色晃动,却什么也看不清,一片模糊,转眼之间,脚下踏实,忙睁大眼睛,周围的景色熟悉,正是东园帮的内坛。

    “哇!”他低头一瞧,顿时趴下身来,狂吐不止。

    眼前所见,横七竖八,鲜血淋漓,仿佛将整个院子染红,地上躺着的,皆是帮中兄弟,却已经变成了死人,死状极惨。

    他们或尸首分家,或是断臂残腿,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身体,脸上皆是一幅死不瞑目的神情。

    刘菁也“哇”的一声吐出来,被萧月生伸手一按背心,输入一股清凉温润的内息,在头上轻轻盘旋,将其呕意驱除,俏脸却一片雪白,没有半点血色。

    江南云仅是神色微微一变,却镇定自若,并无失态。

    她清心诀已经登堂入室,且又在**阵中历练了一番,对于外物达到心如明境,不动如山之境。

    “南云,却找找蔡帮主。”萧月生一手按在刘菁背心,一边挥手示意道。

    江南云点点头,神情自若,步伐轻盈优雅,这是她所修习地一种步法,名谓玉虚步,与她所修的玉虚心诀相辅相成。

    玉虚步不仅是一种玄妙的身法,更是一种内力导引之法,踏着此步,内力自然循经而行,与打坐修习内力无异。

    江南云如今已经习惯,无时无刻不踏着玉虚步,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内力进境自然突飞猛进。

    萧月生从前不喜欢为人师,总是偷懒,当初地孙子明,乃是几位师娘代为授艺,后来到了水云阁,仅是授了几位师妹一招剑法,江南云却是首位让他尽心传授的弟子。

    为此,他细察了江南云地身体与经脉,绞了一番脑汁,为她量身定制了一套武功,名谓玉虚功,其精妙与玄奥,令人咋舌。

    江南云踏着玉虚步,在横七竖八的尸首中优雅而行,脚下一点鲜血没有沾到,走了一圈,转回萧月生跟前,轻声道:“师父,并未发现蔡帮主。”

    萧月生点头,目光在地下众尸首中一掠而过,紫电一闪即逝,微阖双目,神情沉肃。

    看他如此,江南云与刘菁皆知,他定是在施展什么神通,两人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他。

    几息之后,萧月生睁开眼,手指斜斜一指:“那边有一条秘道。”

    江南云身形一闪,轻盈地掠过院子,来到了一间敞开着地屋子里面。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子。

    她乃是妙手空空出身,对于机关之学虽然不精通,却也粗粗知晓一些。加之心细如发,很快便寻到了机关,啪地一声中,墙上有一道小门打开。

    江南云如今艺高人胆大,加之又有师父在旁边,更是浑无顾忌,闪身进了黑漆漆的秘道。

    “大哥,南云她……”刘菁担心,转头望向丈夫。

    萧月生点头安慰:“夫人不必担心。”

    然后放开按在她背心地手。走向蹲在地上,呕吐不止的宋小丁,温声道:“宋小哥。悲伤无益,等报了

    主的仇再说罢。”

    宋小丁呼地站起。两手握拳紧攥,双眼如喷火,咬牙切齿。嘴唇被咬破了而不自知。一字一字。宛如迸射出口:“报——仇——!”

    萧月生摇了摇头,眼前的惨状。他也怒火中烧,只是能够压下去,保持冷静而已。

    “师父。”江南云柔媚的声音传来,随即她正提着一具尸首走了出来,已经僵硬。

    “帮主!”宋小丁悲呼一声,心中地侥幸顿时幻灭,猛扑了上去,接过尸首,放声大哭,声震四方。

    萧月生看了看四周,摇头叹息,心神中并未感应到有生机之人,他虽然有救人之术,但已经气绝而亡,身体僵硬,他却无能为力,毕竟还不是仙人。

    看着宋小丁悲痛的大哭,刘菁明眸湿润,也忍不住要陪着落泪,几天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已变成了僵冷的尸首,实在令人心酸与怅然。

    萧月生的身形微微一动,朝东面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却没有出声。

    唯有江南云注意到了师父的情形,也朝那边看了看,却没有发觉异常,也没听出有什么动静。

    宋小丁的哭声绵绵不绝,似乎越来越大,哭声中透出浓浓的悲愤,刘菁也抹起了眼泪儿,唯有萧月生师徒二人神情沉静,不喜不怒。

    “嘿嘿,果然有人过来!”蓦的响起一阵冷笑声,随即飘出两道黄色人影,悠悠自东面地墙上落下来。

    两人皆着黄色衣衫,其中一人,又高又瘦,另一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却是削瘦得很,相貌平常,只是嘴唇上留着的两撇小胡子,倒有几分怪异。

    萧月生眼睛一眯,心下冷笑,此二人他却是识得,乃是嵩山派左冷禅的三师弟与四师弟,仙鹤手陆柏与大嵩阳手费彬!

    两人落地,缓缓踏步上前,嘴上不住冷笑,走到萧月生他们跟前,打量着他们。

    二人地目光先是落在刘菁脸上,她艳光四射,此时泪珠未消,宛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实在动人无比。

    随即,他们的目光又被江南云吸引过去,一片迷醉。

    江南云所修习地玉虚心诀,乃是萧月生揉和各种精华而成,不仅驻颜,更增容光,有惑心之效,加之她本身的容貌绝美,如今的她,已经是风情万种,风华绝世。

    他们二人毕竟是名门正派地弟子,且内功颇深,定力不俗,很快从江南云地风华中醒来,转开眼睛,不敢再望,免得自己心软。

    他们终于望向萧月生,费彬冷冷一笑:“你是何人,此?!”

    萧月生目光一瞥,转过头去,似是没有看到他们,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神情淡然。

    “放肆!”费彬怒哼一声,身形一闪,奇快无比,大嵩阳手拍了过来,已是下了死手。

    萧月生淡淡一笑,挥袖一拂,似是驱赶苍蝇一般。

    费彬身形暴起,顿时往后射去,后射之速越甚前冲,身在空中,口喷热血,砰地一声,撞到了东墙上,声音沉闷,宛如击中败革。

    费彬身子贴在墙上,缓缓瘫软下来,宛如烂泥般沿着墙壁滑下来,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嘴里仍吐血不止,目光惊愕,用力抬起手,指了指萧月生:“你……”

    随即瘫软下去,浑身力气尽被抽去,只能微微喘息。

    “四师弟!”陆柏似是被惊呆了,此时醒过神来,忙大喝一声,疾扑过去,扶住费彬的身形,忙道:“四师弟,不要紧吧?”

    费彬嘴里吐着血。说不出话来,胸前已是一片潮湿,被鲜血染红。目光微微迷离。

    陆柏一看,便知四师弟要昏倒过去,忙按上他背心,渡过去一道内力,两人修习地内力相同,性本同源,得其内力一助,费彬顿时一振,目光渐渐清明。

    陆柏探脉一察。顿时脸色一沉,宛如黑冰,转头瞧向萧月生。目光如刃,寒芒闪烁。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好辣的手段!”陆柏轻轻放下费彬。声音阴沉,冷冷瞪着萧月生。

    “在下萧一寒。”萧月生嘴角挂着淡淡的讥笑,缓缓说道。

    “萧一寒?!”陆柏顿时一震。心头苦笑。夜路走多了终遇鬼。没想到,竟撞了大运。遇到了这个萧一寒。

    临行之前,曾得掌门师兄左冷禅叮嘱,这次洛阳之行,万万不可与这个萧一寒冲突,此人的武功,实在鬼神莫测,怕是不输于自己,与其对敌,无异于自取其辱,待有一举毙敌的机会,再将他一下杀死,否则,杀敌不死,后患无穷。

    陆柏当时拍胸脯答应下来,但心下却不服气,觉得掌门师兄是夸大其实,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曾还是福威镖局的一个镖师,即使武功高强,能高明到哪里去?!

    来到洛阳城时,两人在一家路旁地酒肆中喝酒,听着周围的人在谈论这个萧一寒,他便忍不住讽刺了几句。

    恰好,蔡树荣他们也在这里喝酒,听陆柏二人出言不逊,对萧月生诋毁,几人大怒,与他们吵了起来。

    陆柏与费彬当场没有杀人,嵩山派是名门大派,若是因为几句口角而杀人,于名声有碍,事后却找上门来,知道他们仅是一个三十几人的小帮派,自然毫不留情,举手之劳,便将其杀绝。

    放走一人,确实故意为之,为了看看,究竟向何人求援,顺便将援助之人也杀了,不留后患。

    放长线钓大鱼,果然是一条大鱼,陆柏暗自一摇头。

    陆柏上下打量了萧月生一眼,冷笑一声:“你便是人们所谓地惊鸿一剑萧一寒?!”

    “嗯,我便是萧一寒,”萧月生淡淡点头,瞥他一眼:“你是嵩山派的陆柏吧?”

    “不才正是!”陆柏傲然点头,目光如刃,冷芒四射:“……据说你武功不俗,没想到,竟敢与我嵩山为敌!”

    他平常在武林中颇是低调,都以为他武功虽然不俗,却算不得顶尖,却不知他一直隐瞒着功力,否则,以掌门左冷禅的枭雄心性,断不会容得自己,落得一个与刘正风一般的下场。

    故虽然见费彬不敌,却不以为意,仍是信心十足,未察觉到萧月生如何强大,他眼睛一转,略带矜持的道:“若你此时退走,在下可饶你一命!”

    四师弟费彬虽然不如自己,却也不是弱手,被他一击重伤,显然此子也非浪得虚名。

    况且,那两位女子,观其身

    光,俱是功力深厚,不输自己,若是动手,怕是讨不务者为俊杰,日后再找回场面便是。

    萧月生露出一丝讥笑,仙鹤手陆柏,名号不俗,却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角色。

    “南云,去会会他罢。”萧月生兴味索然,摆摆手。

    “是,师父。”江南云莲步轻移,袅袅上前,抱拳拱手道:“小女子江南云,领教阁下高招!”

    “你——?!”陆柏心中一紧,脸色阴沉,眼前的女子竟是他的徒弟,观其莹润的眸子,内功定是深厚得很,他心中凛然,哼道:“辱人太甚!”

    说罢,先下手为强,身形一动,宛如怒矢,直冲而去,双手直击中宫,想以招式取胜。

    在他想来,这个女子年纪轻轻,内功如此精纯,定是疏于招式,甫一出招便是赖以成名地仙鹤手。

    江南云不退反进,莲足一踩,瞬间闪至陆柏身边,玉掌探出,盈盈按向他肩膀。

    陆柏脱袍换位,又高又瘦的身子一缩,蜷如婴儿,身子滴溜转动,转眼间击出四拳,宛如身上长了四臂一般。

    江南云玉虚步一直未停,陆柏四掌击出,却觉眼前一花。已经消失了人影,暗叫不好,却已晚矣。

    此时。江南云已转到了陆柏身后,出掌如电,玉掌轻轻按中了陆柏的背心,一触即退,闪回萧月生身旁。

    陆柏如被雷噬,身子一颤,随即软软地瘫下去,宛如烂泥堆地,身子微微抽搐。嘴角流出血迹。

    “南云,……下手太狠了些。”萧月生摇摇头,瞥了江南云一眼。抬步走到陆柏跟前。

    江南云抬袖抿嘴一笑,百媚横生。她聪明绝顶,师父所说是正话还是反话,她自然听得出来。这话却是夸奖。

    “你们嵩山派横行霸道。一言不合。便屠人满门,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萧月生望着陆柏瞪大的眼睛,淡淡说道。

    说罢,转过身子,袖子一拂,将正目瞪口呆望着这边地宋小丁拂起,温声道:“贼子已经伏首,咱们走罢。”

    宋小丁神情恍惚,情势变化太快,他的脑筋没有这般灵活,仍未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依从萧月生地话,跟在他身后。

    江南云走在身后,柔声问道:“师父,这里怎么处置?”

    萧月生转过身,望了一眼东园帮地总坛,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一把火烧了罢,……我要重建东园帮!”

    因为没能救得蔡树荣他们,他心中歉疚,有了重建之念。

    宋小丁听得东园帮三个字,不由一震,惊醒过来,忙要转身回去,帮中兄弟地尸首尚在里面,不能弃之不顾。

    萧月生一摆手,将他挡住,道:“宋小兄弟,不必枉费力气,……人死如灯灭,不如归于自然。”

    “不成,我要好好安葬帮主他们!”宋小丁倔强的摇头,身子扭动,想要挣脱萧月生气墙地束缚。

    “大哥……”刘菁在一旁看得不忍,此时习俗,人们仍讲究入土为安,一把火烧了,对于死人而言,并非佳途。

    刘菁哀求的目光令萧月生一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罢,找人好好安葬了他们罢。”

    “那费彬与陆柏呢?”刘菁问道。

    这两个人乃是她的仇人,当初若不是他们,自己一家子也不必躲到海岛上,但也不会识得萧月生,故对他们虽有敌意,却并无深仇。

    “……也一起罢。”萧月生索性豁了出去。

    他本想将这里一把火烧了,便无人知晓谁杀了陆费二人,毕竟如今洛阳城鱼龙混杂,高手众多。

    但若是好好安葬蔡树荣他们,则定会惊动别人,无法瞒得过世人之眼,嵩山派早晚会找上门来。

    他笑了笑,找上门来,便找上门来罢,听闻左冷禅一代枭雄,倒也想会一会。

    江南云默默走在萧月生与刘菁身后,踏着玉虚步,体内气息流转,身形款款如柳,婀娜多姿,心思疾转,也想到了此事的后果。

    她虽然杀了陆柏,因为仅是重伤,并未下杀手,若是碰到医术如师父之人,也有一线生机,故少了不适之感,况且,见到东园帮如此惨状,没有直接击杀,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

    她心头更多的是兴奋,没想到自己的武功已经如此高明,仙鹤手陆柏,是嵩山派的高手,在武林中大名鼎鼎,实未想到,竟被自己三两招重创。

    想到此,她望向萧月生的背影,清亮地眸子流光闪烁,光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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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令狐冲伤势的痊愈,岳不群到洛阳城的心绪越发迫切起来,非是为了辟邪剑谱,而是为萧月生。

    见识到了萧月生救人地本事,岳不群对于辟邪剑谱兴趣大减,心中明白,便是林远图复生,遇到萧一寒,怕也是俯首称臣。

    为今之计,若能与萧月生相处融洽,攀上交情,若能伸手助自己一臂之力,左冷禅不足为惧。

    只是岳不群也明白,萧一寒这般人物,最是特立独行,受不得约束,想要打动他,殊为不易。

    但通过林震南之事,岳不群明白,萧一寒是个重信重义之人,林平之呆在华山派,爱屋及乌,自然也会对华山派有几分维护之情。

    如此一来,他信心大增,待令狐冲痊愈,便着手拜访萧月生之事。

    这一日,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萧月生正在后花园的一间湖上小亭中忙活,小亭中摆着数个黑黝黝地酒坛子。

    江南云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她穿着一件朴素的衣衫,宛如村姑打扮,却丽质天生,仍旧秀美动人,风情万种。

    刘菁则正在忙着操持蔡树荣他们的葬礼,师徒二人却在此忙着酿酒,颇让她看不过眼,说又说不过丈夫,只能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一个人出府。

    刘菁得益于双修之法,如今地武功足以自保,况且,萧月生与她一直有细微地心神感应,能够觉察到她心绪,若遇到危险,可顷刻而至,故放心让她独自出府。

    师徒二人正忙得起劲,丫环小荷忽然小跑着过来,娇声禀报,有华山派地人来访。

第71章 相竞

    月生神情微动,眉头动了动,斜眼瞥向小荷:“华山

    丫环小荷怯生生的望着他,秀美的小脸轻点:“是华山派的岳掌门带着人来的。”

    江南云将挽着的袖子放下,掩住了白藕似的雪臂,她明眸流转,柔声笑问:“小荷姐姐,共有几个人?”

    她顾盼之间,风情万种,说话声音柔美悦耳,闻之舒适可亲。

    小荷忙道:“岳掌门带了两个人呢。”

    江南云忙望向师父,明眸如水,轻声道:“师父,……还是出去迎迎罢。”

    萧月生点头,放下手上的活,拍拍手,道:“小荷,先将这些收拾了,放回宁华轩。”

    说罢,带着江南云,穿过大厅,来到了正门。

    明媚的阳光下,萧府大门前,岳不群轻袖缓带,手执一柄折扇,轻轻扇动,宛如白面书生,身后是宁中则与令狐冲,三人俱是神情安逸,不急不躁,并未因为让他们等在门外而生怒气。

    门“吱”一声被拉开,萧月生当门而立,抱拳微微一笑,道:“岳掌门大驾光临,在下未能远迎,失礼了!”

    岳不群抱拳回礼,微微笑道:“岳某未能打声招呼,便贸然登门,萧先生莫要见怪才是!”

    萧月生呵呵笑了笑,抱拳向宁中则与令狐冲见礼,然后一转身,伸手肃请。

    岳不群看了江南云一眼。目光一闪。神色却丝毫不变,心下却惊异于此女地容貌与风情。笑道:“这位便是萧夫人罢?”

    萧月生忙摆摆手,摇头笑道:“内子有事外出,……这是劣徒。

    江南云,让岳先生见笑了。”

    岳不群顿时有些尴尬。但他养气地功夫极佳,一笑而过。宛如未发生一般,呵呵笑道:“萧先生竟已收徒开山,岳某却是不知,初次相见,未备什么礼物。下次再补上罢。”

    江南云羞涩。淡淡红云飘上脸颊,明艳不可方物。

    她瞥了萧月生一眼。柔媚一笑,却没有说话,但万种风情却已令他们耀眼生花,不敢直视。

    “岳掌门莫要惯坏了她。”萧月生摆了摆手,再次伸手,示意进屋说话。

    几人进了大厅,小荷手脚麻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走了进来,端茶送盏,悄然退下。

    端起茶盏,揭开盏茶,撇了撇茶叶,轻抿了一口,岳不群眼睛微眯,长长叹息一声:“好茶——!”

    萧月生放下茶盏,微微笑道:“这是灵山白芽,能合岳掌门的口味,再好不过。”

    “这等好茶,岳某生受了。”岳不群抚须而笑,望了令狐冲一眼,道:“这一次贸然登门,却是过来拜谢萧先生地救命大恩。”

    令狐冲站了起来,表情有些无奈,做势便要跪倒在地。

    萧月生一摆手,江南云极是伶俐,身形一闪,出现在令狐冲跟前,双手托住他两臂,架住他身形,令其无法下拜。

    令狐冲本也是做个样子,就等着萧月生阻拦,只是没想到竟是一个曼妙无比的女子,淡淡幽香扑鼻,他登时一愣,愣神之间,被江南云抬起双臂,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子。

    身子一直起,令狐冲顿时醒来,不由地有几分羞惭,被一个女子制止,没有反抗之力,实在有些丢华山派的脸面。

    他本要施展力气,却臂上一空,江南云已经退了回去,玉虚步精微奥妙,在她一进一退之间可显一般。

    岳不群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惊讶,没想到萧月生地弟子竟如此高明,一进一退,自己只觉眼前一花,待看清了,却已经退了回去,仅是这等身法,华山派便远远不如。

    宁中则性子直爽,开口微笑道:“江姑娘好高明的身法!”

    江南云冲她一颌首,露出一抹微笑,算是谢过她地夸奖。

    萧月生瞥了江南云一眼,摆手道:“宁女侠千万莫要夸她,免得心中洋洋得意,不知天高地厚。”

    江南云暗中白了师父一眼,绝美的脸上却是一幅不好意思之色。

    几人言谈甚欢,交谈中得知,他们是带着林平之回来探望林震南及王元霸,便在隔壁的王宅落脚。

    又说了几句,他们便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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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你说岳掌门他们过来,真的只是携林少镖头失望林总镖头?”江南云歪头问萧月生,明眸波光流转,清澈而深邃,令人忍不住迷失其中。

    两人正在后花园湖中的小亭上,继续忙着酿酒,今天要将这些全都弄出来。

    江南云挽着袖子,露出两段雪臂,浑圆光洁,宛如象牙雕成,散发着柔和地光芒,极是诱人。

    她虽是一个纤弱地女子,此时却正在搬着一个足有半身高的大酒坛子,萧月生安之若素,若是外人瞧见,定要骂他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萧月生则正在调制,放一些佐料,不时舀一勺尝尝口味。

    他斜了江南云一眼,淡淡问道:“你说呢?”

    “不猜而知,定是为了辟邪剑谱无疑!”江南云弯腰放下大酒坛子,手臂轻抹了抹额头地香汗,动作优雅,又伸出另一只小手,在萧月生额头上抹了抹。

    萧月生任由她替自己拭汗,动作不停,瞥了江南云一眼,道:“若是这般想,你可太小瞧这位岳掌门了!”

    江南云极是敏锐,明眸一转,低声道:“好像师父对这位君子剑不太喜欢呢?!”

    萧月生摇摇头。捧起土泥。封上一个酒坛,然后在旁边地木盆中洗了洗手。道:“不喜欢,倒算不上……,但这些掌门人。个个都是勾心斗角地高手,看着太累。还是敬谢不敏。”

    “咯咯,师父是怕他们暗算你?”江南云娇笑一声。心中开怀,还以为师父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呢。

    萧月生斜睨了她一眼,哼道:“你这般想,倒也不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倒不怕。若是对准你,你能抵得住吗?”

    “我可是师父的弟子,岂能怕他们?!”江南云一挺高耸傲人地酥胸,娇声哼道。

    萧月生做不屑状,瞥了他一眼,继续开始下一个酒坛,一边尝着口味,一边淡淡说道:“若是有一个青年男子,玉树临风,英俊逼人,兼之武功高强,温柔知礼,前来接近你,你

    住吗?”

    江南云秀脸一红,明眸波光流转,在萧月生身上转了一转,抿嘴低声道:“自然抵得住。”

    “哼哼,哪个少女不怀春,遇到这样的完美男人,纵使这个女子再精明,也难逃情网。”萧月生哼了两声,斜瞥了她两眼,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他继续说道:“自古以来,美人计威力无双,但美男计,却是更胜一筹,只是甚少施展罢了,……这样的暗箭,你能躲得过吗?!”

    江南云低头不言,诱人地樱唇翘起,心中甚是恼怒,为何师父将自己与寻常女子相比。

    翘着嘴巴半晌,她的气很快消了,娇哼道:“师父,还没说岳掌门他们到底来做什么地呢!”

    “人心难测,我岂能尽知?!”萧月生摆摆手,一边洗着手,一边道:“慢慢瞧着便是。”

    江南云轻轻一跺脚,颇是气恼,师父定是在耍人玩儿,而且,看他的神情,定是知晓,却偏偏不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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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宅.园

    “萧夫人很美吗,大师兄?!”岳灵珊坐在长凳上,歪头问令狐冲,声音慵懒。

    明媚地阳光下,她身着一件淡粉色的罗衫,秀丽的脸庞被阳光照得红扑扑的,更显娇艳,只是神情却有些郁郁,提不起精神来,正无精打采的拨弄着一根草梗。

    令狐冲则身着一件青衫,正轻拭着长剑,阳光之下,剑光森冷。

    他便坐在岳灵珊身边,闻听小师妹问话,摇头一笑:“这次过去,没见到萧夫人,不过,萧先生地弟子,却极是美丽地。”

    “哦,萧先生的弟子?!”岳灵珊顿时一震,明眸一亮,直起腰,娇声问道。

    “萧先生已经收了一位弟子,却是一位女弟子。”令狐冲点头,对岳灵珊笑了笑,道:“而且,这位女弟子,可是美丽非凡,不逊于小师妹你哟!”

    “真地?!”岳灵珊顿时兴致大起,腾的起身。

    令狐冲伸的一把拉住她,笑问:“小师妹,你这是要做甚?”

    “去瞧瞧呀,看看是否真如大师兄所说的那般美貌!”岳灵珊白了他一眼,娇脆的说道。

    “你这般冒冒失失上门,成何体统?!”令狐冲苦笑不得,拉她坐下,道:“待萧夫人回府了,你再过去,恰好都能瞧得见。”

    “那萧夫人何时回府呀?”岳灵珊歪头问。

    “这个……,”令狐冲一怔,忙道:“待会儿林师弟会过去,你再跟着一起吧。”

    岳灵珊想了想,点头同意,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

    她跑到了大厅前,在焦急的等待中,林平之终于从林震南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眼睛发红,似是哭过一般。

    岳灵珊看到了,装作没看到,免得伤他自尊,与他相处这么些日子以来,早已摸透了林平之的脾气,武功不高,脾气不小。

    过了半晌,待林平之练过一番剑法之后,岳灵珊凑过去,笑嘻嘻的说道:“小林子,你去不去萧先生那里呀?”

    林平之已经心平气和,点点头,他今天穿着一件锦衫,面若冠玉,玉树临风。气度已颇是沉稳。

    “咱俩一起过去吧?”岳灵珊讨好地笑道。

    知道小林子是个顺毛驴。吃软不吃硬,便软语娇求。娇声笑道:“我也想拜见萧夫人啊。”

    对于这位萧夫人,林平之也是好奇地很,瞧了师姐一眼。想了想,点头道:“嗯。好吧。”

    岳灵珊登时娇呼一声,欢快不已。一溜小跑没了影子。

    半晌之后,再次出现在林平之面前时,已是另一番模样,身上衣衫已换,秀脸变得更加秀丽。鬓上簪着一朵珠花。容光焕发,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

    见林平之打量自己。岳灵珊一转身子,娇声笑道:“我这身衣衫合不合身?”

    林平之忙点点头,抬头打量天色,已经不早,便带着岳灵珊,出了王宅,去敲萧府地大门。

    萧月生师徒二人已经忙完了酿酒,在小亭中对奕,刘菁虽然棋艺不浅,但与萧月生相比,实在相差甚多,没甚乐趣。

    江南云却是心智超人,加之清心诀的修为更深,虽是初学不久,棋艺却是突飞猛进,实是这方面的天才,惜乎她生不逢时,否则,成为国手,也非不可能。

    在棋盘之上,江南云丝毫没有尊师重道之念,杀招凌厉,步步紧逼,环环相扣,这等天份,刘菁望尘莫及。

    两人正杀得难分难解,小荷又跑过来,说是林少镖头与岳姑娘登门求见,夫人请他们过去呢。

    萧月生摆摆手:“知道了。”

    说着话,眼睛却仍盯着棋盘,已是浸入其中,这让他乐在其中,如此对手,可是很多年没有遇到了。

    江南云也是杀得红眼,小荷有来禀报时,她一直紧盯着棋子,充耳不闻。

    对于师父地老奸巨滑,已是深有体会,往往不经意的一手,乍看之下有些莫名其妙,却五六步之后,便变成了杀劫,这等棋力,实在令人沮丧,好在她经过**阵地炼心,心志已是坚如磐石。

    “好了,先封盘,待客人走后,咱们接着来。”萧月生清咳了一声,将江南云惊醒。

    “什么?”她不由问道。

    “是少镖头与岳姑娘过来了。”萧月生笑道,脸上笑得颇是畅快,道:“南云,你棋艺大进,有青出于蓝之势了。”

    江南云不由赧然,羞涩的笑了笑:“师父取笑了。”

    “你是学自你师母,如今,你师母地棋艺可不如你了!”萧月生呵呵笑道:“走吧!”

    说罢,起身飘然出了小亭,沿着湖上的迥廊缓缓踱步,江南云急忙赶上,施展玉虚步,宛如凌波微步,曼妙无比。

    大厅之内,刘菁正坐在椅子中,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罗衫,雪白的瓜子脸皎洁无瑕,宛如白玉。

    萧月生与江南云走进来时,她正与林平之岳灵珊说着话,只是她性子羞涩,颇是被动,多是回答岳灵珊的好奇娇问。

    见丈夫进来,她大舒了口气,忙迎过来。

    林平之赶忙起身,上前拜见,瞧了萧月生一眼,只觉他比起以往,虽显得温和一些,却气势更胜,不怒自威

    萧月生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请他们坐下述话。

    岳灵珊则在打量着江南云,她见到刘菁时,心中不但未有嫉妒,反而涌起了亲切之感,实觉得刘菁温柔可亲,宛如自己地姐姐一般。

    但见到江南云随在萧月生之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却生出一股反感来,觉得极不顺眼。

    江南云修习清心诀以来,五官敏锐,对于岳灵珊目光中地不善能够感应得到,只是装作不知,默然不语,颇显娴静。

    说了几句,便说到了剑法上来,萧月生便让林平之到后花园,演练一下剑法。

    岳灵珊一直跟在林平之身后,早已知晓他另练别的剑法,因是萧月生地惊鸿三剑,并未反对。

    在她看来,萧先生地武功比爹爹更要高明,他授的剑法,自然也是绝学,练着只有好处。

    后花园中,林平之持剑凝立,随即嗤嗤嗤刺出三剑,剑光一闪即逝,剑已归鞘。

    萧月生负手而立,点点头:“大有进境。再进一步。剑出无声。便算是登堂入室了。”

    林平之恭声应是。看了一眼江南云。道:“萧镖头,不如让江姐姐演练一下。让小子开开眼?”

    他对于江南云。也颇有几分敌意。自己呆在萧镖头身边那么久,一直执礼极恭。却没有被其收录为弟子,竟收了一位这般怯生生地女子。心中实在不甘。

    “少镖头,献丑不如藏拙。小女子武功低微。待练好了武功。再展示一二吧。”江南云嫣然一笑,百媚横生。眼波流转。瞥了林平之一眼,笑着说道。

    林平之只觉眼前一亮,她地秀脸仿佛散发着光芒一般,光彩夺目,让人难以自制。

    林平之虽然生于富贵之家。却生活单纯。一直是打猎习武,并未见到太多地美女。对于女色抵抗极弱,不由迷失,露出陶醉之色。

    “哼!”岳灵珊不满地娇哼一声,暗中扭了一下林平之地腰,登时将他拧醒。

    他俊脸一红,苦笑一声,讪讪的望向萧月生,见到他似笑非笑地目光,更觉狼狈,忙告辞离开。

    萧月生没有再加挽留,送他们到门口,刘菁挽着岳灵珊地小手,温柔笑道:“咱们便在隔壁,得空便过来玩耍吧。”

    岳灵珊答应一声,转身之际,冲着江南云娇哼一声,转身离开,回到了王宅。

    “南云,你呀……”萧月生横了江南云一眼,转身漫步而行,转眼之间,似缓实疾,转眼之间,已是消失在她们眼前。

    “师母……”江南云挽住刘菁地胳膊,摇了摇。

    “好了好了,你师父不会生气地。”刘菁忙娇笑道,见江南云仍是不依,只好道:“好好,即便是他生气,我也会劝劝地。”

    江南云这才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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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竹巷

    幽幽绿竹中,簌簌轻响,几间小屋错落有致,琴声琮琮,清平和乐,令人闻之心静气平。

    绣屋之中,任盈盈坐在琴几前的竹凳上,信手抚琴,只是身子靠向窗口,看不清楚,能见到她纤细雪白地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慢慢捻弄,优雅自如。

    绿竹翁缓缓走了进来,跪坐在她身后,轻声道:“圣姑,已经打听清楚了,嵩山派的陆柏与费彬确实死于萧一寒之手。”

    琴声戛然而止,雪白地双手按在琴上,任盈盈没有转身,只是静静问道:“当真?!”

    “棺材店地老董是教中弟子,他亲眼所见,陆柏与费彬死在东园帮院内,……丧事是萧夫人亲手操持地。”绿竹翁恭声说道。

    任盈盈默然不语,清幽的屋子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半晌过后,任盈盈轻吁一口气,淡淡道:“知道了……,竹翁你先下去吧,对了,让老董不要多嘴……。”

    绿竹翁点头,刚要退下,忽然停住,道:“圣姑,教中子弟也蠢蠢欲动,不少人已经来了洛阳城。”

    任盈盈柔荑轻挥,“嗡”地一声,琴弦蓦然出声,她哼了一句:“一本辟邪剑谱,就这般诱人?!”

    绿竹翁长叹一声:“武林中人,对于秘芨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地,况且,又有萧一寒布下的阵法,……很多人并非想要辟邪剑谱,只是想来见识一下阵法之学。”

    “……算了,任他们去罢。”任盈盈似是心灰意冷。

    绿竹翁眉头微皱,犹豫了一番,道:“教中弟子多是桀骜不驯,难免与萧先生冲突起来……”

    任盈盈默然,沉吟了半晌,摇头道:“但愿他们眼睛放亮一些……,唉——!……还是竹翁你去告诫一番罢。”

    绿竹翁点点头,接着说道:“对了,我已经查过江南云的底细,……她出身平常,自幼父母俱亡,流落街头,一直装成男孩,靠小偷小摸过活,……前一阵子因为与东园帮冲突,被萧夫人救回,随后被萧先生收为了弟子。”

    绿竹翁的语气中不泛羡慕,实是因为这个江南云运气太好,鲤鱼跃龙门,可谓是幸运之极。

    “江……南……云……”任盈盈低低沉吟了一番,朝后面挥挥手,绿绣翁悄然退下。

    任盈盈站起身来,自窗口向外望去,臻首微仰,似是观天而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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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刘菁仍早早出去忙碌,东园帮的人太多,举行一场丧事,颇是麻烦。

    萧月生不管不顾,带着江南云去谪仙楼上喝酒。

    刚上酒楼,萧月生地身形不由一顿,目光瞥向了不远处地桌子,那里,有一位女子黑纱罩面,身上穿着素淡的罗衫,仅是静静坐着,却已吸引住了楼上人们地目光。

    “师父……”江南云轻唤一声,将萧月生唤醒,他摇头一笑,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人们的目光顿时被江南云吸住了,那蒙面女子虽有风情,身形曼妙,毕竟是蒙着脸,江南云则是玉脸绝美,风情万种,更为诱人。

第72章 相遇

    月生坐到位子上时,脸上仍旧一幅若有所思之色。

    小二热情的凑过来,江南云挥挥洁白的素手,未等小二开口,便柔声笑道:“老样子上罢。”

    小二与她目光一对,顿时面红耳赤,忙不迭的答应,急急忙忙的退开,在近前观看江南云,明眸如深潭,肌肤赛白雪,容光更加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她坐在萧月生对面,一只手支着下颌,眼波轻瞥师父,见他一直怔怔出神,若有所思,心中好奇,轻咳一声。

    萧月生虽在出神,但元神仍旧敏锐,觉察到了弟子的异样,抬头看了江南云一眼,哼道:“怎么了?”

    “师父可是识得那蒙面女子?”江南云眼波流转,轻斜了那边一下,笑盈盈的问道。

    萧月生摇头:“初次见到。”

    “哦……”江南云点点头,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抿嘴微笑:“还以为是师父遇到了故人呢!”

    萧月生哼了一声,装作没看出她眼中的取笑,忍不住转头再瞧了那边一眼。

    那身形曼妙的女子虽然黑纱覆面,但他目光如炬,自可穿透黑纱,看到她的真面容,心中惊异。

    这个女子,竟与师父温玉冰隐隐有几分相似,虽然容貌并不同,但黛眉之间的气质,顾盼之间的眼神,却让萧月生泛起熟悉之感,几乎忍不住上前。

    此时酒菜端了上来。萧月生放下心思。伸手拍开封泥,顿时酒香飘溢。扑鼻而来。

    江南云盈盈起身,素手如玉,优雅地端起酒坛。替师父斟满银杯,双手端上银杯。笑道:“师父,请——!”

    萧月生伸手接过。轻抿了一口,眼中仍旧若有所思。

    江南云也替自己斟了一杯甜酒,拿起银杯,与萧月生地银杯轻碰一下,罗袖遮住。仰头抿了一口。

    师徒二人同时拿起银箸。抰菜吃饭。

    江南云见师父一直低着头,别有心思。便静静的品尝美味,不去打扰于他。

    过了半晌,她吃得差不多了,见师父一杯酒仍未喝完,目光朦胧,嘴角带笑,似在想着什么美事,大是好奇,开口问道:“师父,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嘛。”

    “吃你地饭吧!”萧月生被她打断了回忆,颇是不悦,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哼道。

    “师父定是想到什么美事了!”江南云腻声道,带着撒娇的意味,随着相处时间日久,对于萧月生地性了,她已经摸得差不多,知道虽然外表威严,却是一个宽和之人。

    萧月生瞥她一眼,不理会她,一颗心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在水云派地日子,自己的两个夫人,几位师妹,还有一些有趣地往事,闲适自在,逍遥无拘。

    江南云明眸流波,不时的掠向对面的蒙面女子,心中好奇,她一直以为师父这般异状,定是见了这个女子之故。

    她虽然戴着面纱,但却是挡不住师父的眼晴,难不成,她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儿?

    心中思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靠上前,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玩什么小伎俩,定难逃师父地法眼。

    她明眸转动,转着心思,瞥向了蒙面女子身边之人,那是一位老翁,身形佝偻,头顶稀稀疏疏,没有多少头发,精神却是健旺得很。

    江南云神情一动,黛眉微微蹙起,看着这个老翁,有些眼熟,她记性极佳,见过一次面之人,便能记得住。

    她恍然点头,忽然省起,这个老者名叫绿竹翁,虽然看着平常,仅是一个老篾匠而已,却是个深藏不露的,有一次,一个同伴儿,偷到他身上时,他动作缓慢,却信心一抓,便抓个正着,也不多说,随手一抛,扔出很远。

    这个同伙回来时,当作奇闻秩事讲与他们听,江南云曾注意过此翁,只是他素来深居简出,甚少出那个绿竹巷子,没再见过,也没在意,不想,竟在此遇到。

    “喂,老头儿,给大爷让个地方坐坐!”一个大嗓门忽然响起,压住了楼上地声音,声音如破锣,听着极为刺耳。

    人们纷纷皱眉,江南云自沉思中醒来,抬头望去,却见两个中年壮汉正盯着绿竹翁,狠狠瞪大着眼睛,气势迫人,似想将绿竹翁吓退。

    江南云黛眉再次蹙起,扫向那两人。

    此二人身形魁梧壮实,浑身肌肉块块贲起,在薄薄的衣衫下,仿佛随时会挣破衣衫,脸上横肉堆挤,双眼是小小的三角眼,虽然极力瞪大,仍显得极小,目光却煞是阴狠,能够吓得住胆小之人。

    这二人的相貌相肖,身材相似,且又长得怪异不寻常,一看即知是兄弟两人。

    绿竹翁转身抬头,瞧了瞧二人,目光怪异,站起身来,顺手一挥。

    他手脚粗大,一掌挥出,宛如蒲扇一般,却又快逾闪电,“噼”的一声,打在对面之人的脸上,清脆响亮。

    那魁梧壮汉伸手捂脸,目光满是惊愕,似是不信,呆呆望着绿竹翁,又转头瞧瞧同伴。

    “该死的老头,竟敢打我大哥!”另一人怒喝一声,脸上横肉颤动,抡起胳膊,便是一巴掌甩过来。

    绿竹翁看似动作缓慢,仅是一偏头,将呼呼带风的大手躲开,瞧了对面的蒙面女子一眼,道:“姑姑,我将他们打发了吧?”

    “将他们丢出去便是。”蒙面女子端坐椅中,微垂着头品茶,却看也不看这边,淡淡说道。

    她声音圆润柔和,极是悦耳。

    人们虽然是武林中人,善于欺软怕硬,便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老翁与女子。却也大是反感。

    知道这两个撞到了硬茬子。个个都是兴灾乐祸,喝上一口酒。脸上露出兴奋之色,等着。

    那中年壮汉见绿竹翁闪过去,心中更恼。竟对付不过一个老态龙钟地老头儿,传出去。如何在武林中立足,恼羞成怒之下。身子一扭,踹出一脚,竟是撩阴腿。

    任谁看到他这般一个壮实粗鲁地汉子,也只以为他招式大开大阖,很难想得到。竟会使出女子常用的一招绝技。

    这一脚出人意料。阴毒无比,众人看得齐齐吸一口冷气。若被他踢中,惨不堪言。

    绿竹翁哼了一声,动作仍旧缓慢,脚下迈出一步,身子贴着桌沿横移,躲过撩阴脚,大手伸出,仿佛探囊取物,人们几乎没有看清,他已经抓住了大汉地衣领,一挥胳膊甩了出去。

    大汉人在空中,挣扎不断,手脚乱舞,状若滑稽,楼上的人们不由笑出声来。

    “砰”大汉终于落到地上,俯身朝地,呈狗吃屎之势,平平滑出很远,脑袋撞到了一张桌腿,再次发出“砰”的一响,桌子也撞移了半尺,方才停下。

    这桌上地人们呼的闪开,让出地方,既是躲开酒菜,又免得沾上什么麻烦。

    “二弟!”挨了一巴掌地壮汉大喝一声,声音哄亮,三角小眼瞪大,仍露出一幅不可置信状。

    他的二弟却是趴在地上,一直没有动静,听到大哥呼喊,方才动了动,撑起身子,目光朦胧,眼睛没有了焦距。

    “二弟……”身为大哥地他急忙赶上前,伸手扶住弟弟,忙道:“你怎么了?”

    “嘿嘿,大哥,好多星星……”被撞的汉子忽然傻笑一声,指了指天空。

    “噗”“噗”人们喷饭之声不绝于耳,随即是哄堂大笑。

    那位大哥回头,三角小眼狠狠瞪向人们,想压住他们的笑声,只是法不责众,周围的人们都笑,人们也便毫无顾忌。

    “笑什么笑!不准笑!”他大喝一声,目光凶狠。

    人们仍旧笑得肆无忌惮,唯有绿竹翁脸色平常,江南云与萧月生皆莞尔微笑。

    见压制不住众人,他也不再徒劳,转身瞧弟弟的伤势,好在并无大碍,仅是撞了一下头,撞得重了一些罢了,并无别地伤。

    他将弟弟放下,双目露出凶光,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绿竹翁面前,声音阴沉:“好,好!”

    绿竹翁神色平淡,扫了他一眼,缓缓道:“自己滚吧,莫要让老夫亲自动手!”

    “老匹夫找死!”大汉怒声大喝,猛地蹿出,直扑绿竹翁,双手呈爪状,一爪在前,一爪护身,宛如苍鹰击兔。

    绿竹翁目光一闪,大手抬起,轻轻一拨,大汉的左爪顿时抓空,右爪随即跟出,直抓绿竹翁胸口。

    绿竹翁另一手伸出,穿过对方地手,直接抓住其衣领,在爪击自己之前,信手一甩,轻描淡写。

    手脚胡乱舞动中,大汉砰的落地,这一次,他没有飞向其弟的方向,而是朝向萧月生这一桌飞来。

    江南云见人飞来,罗袖一拂,那大汉登时掉转方向,斜斜飞去,“砰”的一声,撞中了墙上,随即昏了过去。

    这一撞,不轻不重,恰令其昏过去,却并无大的损伤,其中力量之拿捏,非同寻常。

    萧月生投来赞赏的一瞥,令江南云心中美滋滋的,细腻的嘴角轻抿,眼波流转,妩媚横生。

    她明眸缓缓转向绿竹翁的方向,娇哼一声,心下却是知晓,刚才那一下,他定是有意为之,否则,何曾会如此之巧?!

    绿竹翁大手抱拳:“老夫失手了,得罪。”

    江南云瞧了师父一眼,见他似笑非笑,没有什么表示,便盈盈起身,袅袅走了过去。

    她来到蒙面女子跟前,裣衽一礼,娇声道:“小女子江南云,不知姐姐是……?”

    “……我叫任盈盈。”蒙面女子迟疑了一下,淡淡说道,虽是戴着黑纱,但靠近了看,却隐隐能够看到轮廓与清亮的眼波。

    “原来是任姐姐,不如一起过来坐坐,如何?”江南云嫣然笑道,颇是热情。

    她心中暗笑,怪不得师父失态,这个女子果然绝美,且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非富即贵。

    “也好。”任盈盈转头瞥了萧月生一眼,略一点头,缓缓站起身,随着江南云一起走了过来。

    “师父,这位是任姐姐。”江南云伸手介绍,然后一指萧月生,对任盈盈道:“这是家师,萧讳一寒。”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一掠,横了江南云一眼,怨她擅自作主,请人过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

    任盈盈也是轻轻颌首,没有说话。

    绿竹翁打量了他一眼,开口道:“阁下便是惊鸿一剑萧一寒罢?”

    “不才正是。”萧月生点头,与绿竹翁眼神相对,道:“前辈武功深湛,令人佩服。”

    绿竹翁呵呵一笑,摆摆手:“哪里哪里,与萧大侠相比,仅是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不值一提。”

    江南云抿嘴微笑,打断了两个人的寒暄客套,道:“师父,菜都凉了,还是先吃饭吧。”

    萧月生点头,伸手拿箸,示意请吃。

    任盈盈与绿竹翁也不客气,接过小二送过来的银箸,一起吃饭。

    至于那两个人,却已经灰溜溜的闪下楼,不见踪影,武功相差太多,不想再丢人现眼。

    三人正在吃着饭,默然无语,却突然听到一声娇脆的轻笑,却是令狐冲迤逦而至,身后跟着穿着淡粉罗衫的岳灵珊。

第73章 惊退

    到萧月生几人,岳灵珊娇笑一声,越过令狐冲,跑了月生笑道:“萧先生,你们也在呀!”

    萧月生点点头,望向后面跟过来的令狐冲,露出一抹笑意,道:“令狐兄弟,巧得很,过来坐吧,……今日不醉不归!”

    令狐冲腰间悬剑,步履轻捷,神态慵懒而潇洒,抱拳呵呵笑道:“好,不醉不归!”

    “师——父——!”江南云娇嗔了一句,似是埋怨,声音柔腻,周围男人们闻之不由心头一荡,身子酥麻,萧月生却不理她,伸手肃请令狐冲。

    令狐冲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恰坐到了任盈盈的对面,坐下之际,点头微笑,以示友好。

    任盈盈轻轻点头,不动声色,不冷不热。

    岳灵珊坐到萧月生的另一边,娇笑道:“若是被我爹爹知道大师兄喝酒,定要责罚的!”

    “岳姑娘若不说,岳掌门岂会知晓?”萧月生呵呵一笑,伸手拿过酒壶,帮令狐冲斟上了酒。

    “我爹爹可是神通广大得很!”岳灵珊琼鼻一皱,白了萧月生一眼,轻哼道:“爹爹一听大师兄与你在一起,便会晓得定是喝酒了!”

    令狐冲摇头一笑,小师妹口无遮拦,好在萧先生也非心胸狭窄之人,倒不虞他会生气。

    萧月生也摇头笑了笑,不理会她,举杯与令狐冲手上杯一碰,两人一饮而尽。动作豪迈。

    看两人喝得豪气。绿绣翁有也些发痒,也加了进来。三个男人杯来盏往,喝得热火朝天。

    岳灵珊看江南云不顺眼,便去凑到任盈盈跟前。与她说话,只是任盈盈性子冷淡。不喜欢多话,只是不时地嗯一声。岳灵珊也不介意,只觉眼前这位姐姐气质高华,不可亲近,越发生了亲近之念。

    江南云在一旁素手执壶,不时替师父及另二人斟酒。动作优雅。风情万种,令狐冲虽然洒脱。却也毕竟是未历男女之事地雏儿,颇有受宠若惊之感。

    正在言谈甚欢时,萧月生的脸色微微一变,酒杯一顿,停在半空,双目微凝,宛如紫电一闪而过。

    令狐冲坐在对面,只觉身子倏沉,呼吸一窒,不由莫名其妙,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已恢复如常,江南云发觉了师父之异状,只觉今日可是巧得很,师父素来都是万事淡漠,不荧于心,沉静得似一泓清水,却没想到,今日竟连连失态。

    他目光所注之处,正是走上楼地两个人。

    这二人皆是青年男子,腰间佩剑,步伐矫健,头上皆戴着白巾,一幅川人的打扮。

    两人打扮虽然奇怪,却昂首挺胸,神色傲然,上得楼来,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掠,宛如寒刃掠空。

    众人“嗡嗡”声议论,或有不忿,或有皱眉,他们也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高手,何曾有小辈如此狂傲。

    “师父……?”江南云极善察言观色,臻首微转,望向萧月生,带着疑惑之色,心下明白师父定是与这两个男子有什么恩怨。

    萧月生点点头,哼了一声:“这洛阳可真够挤地!”

    “师父可是认得他们?”江南云瞥了那两人一眼,臻首凑到他近前,低声问道,清香幽幽飘到萧月生鼻前。

    “嗯,认得。”萧月生呷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点头。

    令狐冲好奇,转身瞧来,不由眼睛一瞪,转身回来,笑道:“原来是他们,英雄豪杰,青城四秀!”

    江南云明眸一转,望向他,露出询问之意。

    她如水地眸子似能说话,令狐冲一望便知,说道:“于人豪,罗人杰,青城派的佼佼弟子。”

    江南云恍然,嫣然一笑,露出谢意,宛如百花绽放,容光逼人,洒脱如令狐冲也不由转头,面色微红。

    “师父与青城派有隙吗?”江南云低声问道。

    萧月生点头,哼道:“其中恩怨,日后再与你详说,……去把他们打发了,为师不想见到他们,败了味口!”

    此时,于人豪他们已经找了个座位坐下,朝这边瞧了一眼,只是江南云地艳光太盛,而他们也是青年男子,血气方刚,自是一眼即被吸引住,忽略其他,没有注意到萧月生。

    二人心不在焉的坐下,双眼仍不时的瞄来瞄去,不离江南云,直到小二跑过来上茶水。

    萧月生轻咳了一声,轻轻淡淡。

    于人豪罗人杰二人却依然未觉,浑然没有了武林高手的警觉,仍旧痴痴的望向江南云。

    江南云对于这般痴迷地目光已经习惯,似是没有察觉异样,臻首微垂,一边轻抿着甜酒,一边沉思,如何去完成师父地吩咐,不经意间

    微露,神情迷人。

    自从进入谪仙楼,她的一颦一笑皆牵动着众人地心,偶尔一笑,众人则怦然心动。

    沉吟过后,放下酒杯,她盈盈起身,袅袅来至于人豪罗人杰跟前,步步生莲,淡淡的幽香随之涌动。

    于人豪与罗人杰急忙站起,神情激动,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呆呆看着江南云绝美的脸庞。

    “姑娘,不知……”于人豪傲气全无,讷讷道。

    “两位公子,家师有命,让两位公子离开此楼。”江南云柔声说道,带着春风般的微笑。

    “令师是……?”于人豪一呆,眼神稍一清正,怔道。

    江南云纤纤葱指伸出,轻轻指了指萧月生这边。

    于人豪顺势望过来,见到萧月生神情沉肃,正淡淡望向自己这边,不怒自威。

    他脸色蓦的一变,一幅见到鬼的表情。马上转头望向师弟罗人杰。

    罗人杰也恰向萧月生望去。见到了他地脸容,也是神色大变。望向师兄。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地惊骇之意,二人皆是神色大变。右手迅速搭上剑柄,浑身绷紧。宛如张开的弓,蓄势待发。

    萧月生淡淡哼了一声。转开目光,似是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令师是惊鸿一剑萧一寒?!”于人豪喉结滚动,用力吞下唾沫,涩声问道。

    江南云嫣然微笑,臻首轻点。

    “令师还有何吩咐?”于人豪忙问。

    江南云笑容不变。轻声道:“只是请两位公子离开。免得控制不住自己地剑,……依小女子看。二位公子还是先避一避吧……”

    她的声音轻柔,似是怕别人听到一般,于人豪罗人杰颇是感激,觉得江南云是刻意给他们留几分颜面。

    两人看了看周围,见众人皆在偷瞄自己,如坐针毡,但若要与萧月生作对,却是提不起胆子,当初萧月生出剑的情形,一直是他们地恶梦,任人宰割的感觉想来胆寒。

    二人不再犹豫,站起身,于人豪抱了抱拳,道:“在下二人先行告退,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便向往走,甚至来不及问江南云地芳名,似乎在强抑自己拔腿便跑的冲动。

    江南云笑盈盈地望着他们离开,转身望向萧月生,见他神色平常,似是并未发觉,仍旧轻抿着酒,便走了过去。

    “呵呵,萧先生好威风!”令狐冲举起酒杯,呵呵笑道。

    虽然江南云声音放轻,令狐冲功力颇深,却隐隐听得一鳞半爪,也猜得事情的经过。

    萧月生笑着摇头:“当年青城派挑了福威镖局,在下极为气愤,只是一直没有找上门去,是怕连累了镖局,……如今镖局不在,便再没有了顾忌,饶得他们的性命,已是心慈手软之至了,……待林少镖头亲手报仇罢!”

    “林师弟……?呵呵……”令狐冲摇头一笑,似是颇有所触。

    他钟情于小师妹岳灵珊,岳灵珊这一阵子却一直缠着林平之,看上去,颇有移情别恋之势。

    但两人之间却并无隔阂,他也知道,小师妹去缠林师弟,是好奇萧先生的事情,追着他打听罢了。

    况且,若是移情别恋,他岂能感觉不出,性子洒脱的他,颇是相信小师妹,但见到林平之,总是难免有几分异样,情关难破。

    “少镖头在华山派,却是要请令狐兄弟多多关照了!”萧月生神色郑重地抱了抱拳。

    “哪里,萧先生客气了,同门师弟,在下义不容辞。”令狐冲抱拳笑着回道,端起酒杯。

    两杯相撞,一饮而尽。

    绿竹翁已略有些醉了,目光朦胧,身形晃动,似有坐不住之像,他刚才与萧月生谈得投机。

    两人俱有几分雅骨,谈起了花草树木与美酒,绿竹翁对此颇为在行,萧月生更是胸藏锦绣,令他大为折服。

    平常,他也是高傲之人,只觉世人皆俗不可耐,如今得见萧月生这般雅人,顿起知音之感。

    酒逢知己千杯少,素来很少饮酒地他,难得的喝醉了,说起话来,也是磕磕绊绊,舌头有些大,嘴巴已经不利索。

    任盈盈一直静静地坐着,偶尔嗯一声,算是应对岳灵珊咭咭的说话,暗自注意萧月生。

    在众人的注目中,江南云袅袅回到萧月生身边,罗袖一拂,轻轻坐下来,嫣然一笑,娇声道:“师父神威,将他们吓跑了。”

    萧月生淡淡“唔”了一声,在他眼中,罗人杰与于人豪实是小角色,不值一提,他点点头:“你处理得颇是妥当。”

    江南云顿时眉开眼笑,百花竞放,容光逼人

    只觉整个酒楼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绿竹翁醉倒后,令狐冲也很快醉倒,萧月生一只手扶一人,将他们搀回自己的府内。

    任盈盈却是没有随之到萧府,而是独自转回绿竹巷。

    萧月生不放心,让江南云护送她回去,而他则独自扶着两人,岳灵珊在身后帮忙扶一把令狐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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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盈盈与江南云两人走在绿竹巷里。看着两边地幽幽修竹。江南云叹道:“真是一处幽静之地,师父一定喜欢。”

    任盈盈瞧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令师威名赫赫,岂能瞧得上这般简陋之处!”

    这一晚上,任盈盈一直沉静无比。仅说了几句话,颇显矜持。

    “任姐姐这可错了。”江南云摇头,嫣然笑道:“师父可是风雅无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他也通琴艺?”任盈盈似是不信,轻轻摇头。

    “师父琴艺之高明,可谓是世间无双!”江南云淡淡一笑,隐隐透出睥睨之色。

    “我也略通琴艺。却想讨教一番!”任盈盈瞥了她一眼。状若无意说道。

    “好啊,那明日过来萧府。与师父比划比划罢。”江南云忙道,想瞧瞧热闹。

    任盈盈点头,两人到了绿竹居,江南云随即返回,心下暗自兴奋,等着明天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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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萧月生仍搂着刘菁,睡得正香。

    薄纱轻帏,将床榻围起,形成屋中之屋,大榻之上,刘菁长发如瀑,横陈于长枕上,将秀脸衬得越发雪白无瑕,两颊微泛红晕,宛如白玉抹上胭脂,娇艳无伦。

    “笃笃”两声,轩窗被敲响,外面传来江南云地声音:“师父,嵩山派又有人来了。”

    江南云如今成为萧月生的大弟子,告别以往妙手空空地生活,这一回,却又回去找到以前的伙伴,将他们收入麾下,替自己打听消息。

    江南云虽是女子,却手段高明,进展极快,如今已收归了洛阳城大部分的盗贼。

    对于情报,萧月生尤为重视,当初观澜山庄地清秘阁,便是专司情报,如今虽有潘吼的长沙帮,可帮自己打听消息,萧月生仍觉得不够便捷,便令江南云收伏洛阳城地地头蛇,算是勉强一用。

    萧月生睁开眼,轻轻拿开脖子上刘菁的藕臂,披衣而起,蹬上靴子,撩开帏帐,到了窗前,推开轩窗。

    江南云宜喜宜嗔地玉脸呈现在窗口,她穿着一件雪白的罗衫,一尘不染,宛如姑射仙子。

    她情不自禁,偷瞄了里面一眼,只能见到月白的帏帐,看不清里面,却也秀脸发烫,不敢直视萧月生。

    “何时进城的,有几个人?”萧月生披着睡袍,站在窗口,带着几分慵懒,淡淡问道。

    “共有五人,乐厚与丁勉带头,其余三个是二代弟子。”江南云虽然羞涩,正事却毫不耽搁。

    “唔……,乐厚,丁勉,……一个号称大阴阳手,另一个号称托塔手吧?”萧月生沉吟着问。

    “正是,”江南云点头,黛眉微蹙,缓缓说道:“两人的武功仅在左冷禅之下,依徒儿估计,左冷禅应该也来了,只是暗中行事罢了。”

    萧月生点头,自己杀了费彬与陆柏,嵩山派损失了两大高手,乐厚与丁勉地武功并不强过那两人,若是来了,也是送死,左冷禅自然会暗中跟来。

    萧月生略一沉吟,缓缓道:“先让你那些手下们歇下来,莫要去惹他们。”

    “师父,左冷禅能查得到咱们吗?”江南云笑问。

    萧月生点头,抬头望天,嘴角带了一丝笑意:“若查不到,他就不是左冷禅了。”

    他从未低估过任何人,知道如左冷禅这般枭雄人物,可及人不可及之事,费彬与陆柏之色,留下地痕迹太多,左冷禅定能轻易的寻过来。

    他如今武功小成,对于左冷禅自是毫不畏惧,反而跃跃欲试,想过一过招,活动一番筋骨。

    “那咱们如何应对?”江南云忙问。

    对于左冷禅地厉害,她消息灵通,收集了不少,故感受更深,心中微微紧张。

    萧月生转头望她,温润的目光停在她玉脸,直到她玉脸绯红,方才移开,忽然一笑:“你放手施为便是。”“我——?!”江南云轻叫一声,明眸圆睁。

第74章 晨起

    月生摆了摆手,道:“有为师作主,你放心行事便是

    “那左冷禅武功高强,弟子可否是其对手?”江南云轻声问道,这是她最为关切之事。

    萧月生摇头:“左冷禅的武功,为师并未见识过,但五岳剑派的掌门,武功应是相差仿佛,否则,左冷禅早就一统五岳剑派了,……岳掌门的武功如何,你可曾瞧得出来?”

    江南云臻首微点:“比弟子略高一筹吧?”

    “嗯。”萧月生微微一笑,露出嘉许之色,显然江南云眼光不差,点点头,道:“那左冷禅的武功比岳掌门也略高一筹。”

    江南云示意明白,瞄了萧月生身后一眼,玉脸微微一红,忙告辞退下,其状艳若桃李,令人怦然心动。

    萧月生望着她袅袅而去的背影,摇头失笑,不知道造就出这么一个绝代妖娆出来,究竟是对是错。

    “大哥……”刘菁温柔的声音自帷幔中传来。

    萧月生答应一声,关上轩窗,转身挑开帷幔,回到榻上,重新搂着刘菁温香软玉的玉体,大手摸上**,继续赖床。

    自从紫丹结成,九转易筋诀进展缓慢,他便渐渐恢复旧状,加之又收了一个能干的徒弟,万事皆有人代劳,他又开始了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慵懒生活。

    刘菁本想早些起床,开始做正事,但被萧月生缠住。无法脱身。只好躺在床上,与他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

    待快到正午。萧月生方才躺得够了,起床洗漱,此时。他方被告知,任姑娘早就到了。一直在后花园中。

    萧月生摇头苦笑,对于这位任姑娘。颇是头疼,知道自己已经隐隐动心,有了歪念。

    任盈盈容貌绝美,矜持而沉静,男人见了。很难不动心。萧月生也难例外,只是他却是被其清冷地气质所动。因为这股气质,实在太像水云派的掌门温玉冰。

    上一世,萧月生用情最深者,便是温玉冰,只是最终未能来得及有什么进展,便已经转入此世,他回想起来,便觉遗憾。

    任盈盈地清冷气质,宛如是温玉冰的化身,偶尔在一举手一投足间,极为相肖,令萧月生泛起熟悉之感。

    “大哥,还是快去看看了吧,莫要怠慢了任姑娘。”刘菁一边帮他穿着衣裳,一边柔声劝道。

    她自己仅着月白丝袍,丝带轻系,蛮腰纤细,玉峰怒茁,身形惹火之极,秀脸绯红,眉梢之间春意盎然,显然昨夜经历了风雨。

    “嗯。”萧月生的大手不自觉探入,摸揉着坚挺地**,笑道:“定是来接竹翁的。”

    “没想到竹翁那般人物,喝起酒来,却仿佛小孩子似地。”刘菁不由抿嘴低笑,被大手揉摸,玉脸绯红,轻轻白了他一眼。

    萧月生也笑起来:“越是严肃的人物,喝醉之后,往往越相反,竹翁这般,已经算是不错地了。”

    刘菁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弯腰轻轻蹲下,帮他整理衣襟,玉背呈一个优美弧形,极是动人。

    待她都整理好,萧月生亲了亲她诱人的红唇,走出帏幔,小荷则端水站在房门外等候。

    萧月生伸手一拂,房门被打开,小荷便红着小脸,轻盈进入,手上端着一只大木盆,胳膊上搭着毛巾。

    萧月生洗漱之时,她便拿着毛巾,站在一旁伺候。

    小荷也是命苦之人,虽家境贫寒,却也平平安安,日子过得平静,但天有不测风云,她父母骤亡,成了孤儿,叔父却是个赌徒,有一日输红了眼,将她输了出去,卖给了青楼。

    她姿色秀丽,卖了不少钱,她拼命挣扎,瞅准机会,跑了出来,但她一个弱女子,又能跑得多快,很快,青楼的人追上来,堵在大街上,要将她捉回去。

    这样的情形,常见得很,她向周围的人求救,却无人出手,因为能开得了青楼,皆是手眼通天地人物,轻易得罪不得,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小女子而惹祸上身。

    她正绝望之际,已经放弃了挣扎,只等寻个机会自尽而亡,刘菁恰好路过,眼见不平,便替她还了债,将她赎回府中。

    小荷心中感激,自愿为婢,以报答夫人地救命之恩。

    她性子乖巧,聪明伶俐,颇得刘菁的喜欢,对她也是放心得很,隐隐当成了通房丫环,将来替夫君纳其为妾,否则,自己一个人,实在难以承受。

    刘菁出身富裕大家,对于这样地事,自是毫不为异,故即使夫妻之事,刘菁也并不避讳小荷,

    常面红耳赤,娇羞不堪。

    小荷聪明伶俐,自是隐隐知道夫人的心意,每次见到萧月生,总觉得羞涩无比。

    萧月生洗漱完后,对小荷笑了笑,小荷顿时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端起木盆,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萧月生摇头,脸上的笑意缓缓漾了开去,只觉逗小荷玩,也是一件其乐无穷的妙事。

    后花园中,一位绝色女子正坐在一间水榭之中,手前摆着琴案,案上一张幽褐瑶琴,阳光正照在瑶琴上,散发着幽幽的光泽,透着一股无形的神秘气息。

    她手上正拿着一册琴谱,细细翻看,极是入神,琴谱反射的光泽中,映出她雪白无瑕,绝美无俦的脸庞,黛眉入鬓,凤眸修鼻,既显端庄,又显冷淡,似是坐在云端的仙子,可望而不可及。

    她正是任盈盈,看着手中的琴谱,她心中波澜起伏,汹涌如涛,这琴谱上的曲子,她多是没有见过,却是精妙无双,有数首已然失传的曲子,却堂而皇之的录在其上。

    对于武功秘芨,她淡然以对,身为日月神教的圣姑,什么武功见识不到,但她对于琴艺一道,极是入迷,凭着天资绝禀,造诣极深,当世罕有人及。

    自从听过萧月生抚琴,在浩浩洛阳城上空飘荡,她便有了一见之念,故让绿竹翁搜集关于萧月生的消息,见面之面越来越迫切。

    终于忍耐不住,去了谪仙楼,想要亲眼见一见萧月生。

    绿竹翁知晓圣姑的心思,自是有了成全之念,制造了一个机会,结果,终于结识。

    但任盈盈矜持异常,内心更是羞涩,比刘菁更胜一分,对于萧月生这个男子,至今仅是说了两三句话,随后,便故意不跟他说话,以示冷淡。

    江南云在她面前自豪无比,兼之江南云风情万种,倾国倾城,任盈盈不知自己忽然怎么了,竟然傲气一生,脱口而出,要跟萧一寒比较一番琴艺。

    事后想来,她颇觉后悔,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与孟浪,但事已至此,话已出口,便不能再改,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没想到,这个萧一寒,竟然没有起床,实在难以想象,如此慵懒之人,何来一身绝顶的武功。

    但这般一来,她却是心下一松,看到后花园这边的风景极是优美,雅致无比,心中喜欢,小荷微笑着说,这几间水榭,姑娘可以任意进入,她来到了这间水榭,见到了瑶琴,便坐了下来。

    坐到瑶琴旁,又不能抚琴,生怕琴声打扰了萧月生的好眠,便信手抽出一张琴谱。

    没想到,一看到这册琴谱,她便再也拔不开眼睛,心神完全浸入其中,不知不觉间,手指微动,轻轻按上琴弦。

    她手指修长,却又圆润,宛如葱白微水嫩,轻轻一抚,琮琮声顿时飘出,将她惊醒。

    她忙放下手,往左右看了看,却见水榭房门口正站在一人,青衫飘扬,磊磊落落,正是萧月生。

    任盈盈揭下了面纱,萧月生毫不惊慌,双手抱拳,微微一笑:“任姑娘,久候了,在下来得晚了些,恕罪恕罪!”

    见到他这般微笑,任盈盈不知自己为何,腾的冲起一把火来,在胸口燃烧。

    她强忍怒火,抿抿红唇,摇头淡淡说道:“贵人事忙,却是小女子叨扰了!”

    此话出口,她也颇觉意外,没想到自己也会这般挖苦人。

    萧月生呵呵一笑,抚了抚粗重的眉毛,迈步进入,来到任盈盈身前,坐到绣墩上,亦正对着琴案。

    瞥了一眼琴谱,萧月生抬头笑道:“任姑娘也雅好琴艺?”

    任盈盈淡淡扫他一眼,拿起琴谱,点头道:“小女子略知一二罢,与萧先生相比,却是自愧不如了。”

    萧月生笑了笑,将瑶琴转过来,信手一挥,“嗡”的一声,宛如万音齐鸣,声势惊人。

    任盈盈吓了一跳,琴谱抖了抖,差点儿掉下来,心中更恼,狠狠的瞪向他。

    萧月生摇头一笑,道:“容在下抚琴一首,也算是让姑娘久候的陪罪吧!”

    任盈盈瞥了他一眼,淡淡点头:“小女子洗耳恭听!”

    萧月生微微一笑,他的手颇为宽大,看起来并不适合抚琴这般精细的功夫,拿刀拿剑,倒是适合。

第75章 比试

    声响起,铮铮高鸣,宛如鹤唳长空,激越清亮。

    任盈盈心绪一震,大觉不凡,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萧月生抚琴已达浑然自如之境,轻捻慢抚,皆是清音,无不悦耳。

    随即,声音转为琮琮,如轻风拂柳,又如清泉溅石,幽幽山谷,浅浅流水,一株幽兰在水旁傲然而立,倒映在河水中,却无人欣赏,只有孤自花开花落。

    琴声琮琮,一幅图卷缓缓在任盈盈眼前展开,她仿佛也看到了那株空谷幽兰,在风中傲然而立,孤芳自赏,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般。

    不知不觉中,她怔怔然,目光朦胧,焦距似到了遥远之处,一颗心陷入其中,随着琴声的悲欢离合而心绪起伏不定。

    绝美的脸庞,随着琴音的起承转合而变幻神情,但欢愉少,悲苦多,明眸湿润,已渐渐蓄满了泪水,似要随时溢出眼眶。

    渐渐的,琴声越来越弱,仿佛后世的麦克风渐渐调小音量,终于化为虚无,缥缈不见。

    萧月生双手慢慢离开琴弦,放了下来,温润的目光望向任盈盈,见到她仍旧一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目光朦胧而恍惚,似乎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萧月生没有将她惊醒,而是轻轻起身,无声无息的飘出了水榭,消失不见。

    半晌过后,任盈盈方才转醒,目光由朦胧变得清晰。脸上地丰富神情为之一收。换回了那幅冷淡矜持地神情。

    她转头四望,身前的瑶琴仍在。抚琴之人已不见了踪影。

    任盈盈长长叹息一声,伸手轻抚琴弦,感受着熟悉地琴弦感觉。神情怔然,陷入了思索。

    刚才亲耳听到萧一寒的琴声。方知世上之大,藏龙卧虎。俊杰无数,不能小觑了天下人。

    本以为,这萧一寒是个武夫,一心只想着练功,只会练功。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这世间的武林高手。多是如此,故她对于武林人物,向来不屑一顾。

    刚才一曲之下,方知此人却是这般不同,内心丰富充裕,琴声如心曲,自己眼前所呈地画卷,自然是他内心的写照。

    看到这幅画卷,看到那株空谷兰花,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般,琴断有谁听,古有伯牙子期,一曲高山流水,流传于世,却说明了知晓自己琴声之人如何难得。

    想到此处,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抑,葱白似地双手一挑,琴声琮琮,幽幽而起。

    萧月生立于小湖上的迥廊之上,扶着栏杆,低头欣赏着一簇簇地火红锦鲤。

    他耳朵一动,望向水榭方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却转身缓缓踱步,在琮琮的琴声中,慢慢离开了后花园,出了萧府的大门,转向了隔壁的王宅。

    王宅的后花园中,岳不群一身儒衫,丰神俊朗,正背着手专心观瞧,他身前不远处,令狐冲与小师妹岳灵珊正在比剑。

    宁中则站在他身旁,一身素淡地衣衫,腰间悬着长剑,她嘴角含笑,风韵犹存地脸庞满是宠爱之色,目光柔和之极。

    令狐冲一身蓝衫,更增潇洒之气,岳灵珊则是身着杏黄色的罗衫,秀脸皎皎无瑕,宛如白玉雕成。

    此时,她气息微粗,白玉般地秀脸仿佛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说不出的娇艳美丽。

    两人剑来剑往,剑光闪烁,颇是激烈,皆是岳灵珊放手施为,令狐冲则一味的抵挡,信手挥洒,出剑不快,却恰到好处的封住了岳灵珊的剑招,令她无法施展下去,一招一式莫不潇洒自如,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这是他的禀赋,动作潇洒,不管什么动作,由他做出来,皆变得这般自如。

    三十几招下来,令狐冲似是轻轻挥剑,岳灵珊竟是施展不出一招完整的招式,岳灵珊越来越觉憋屈,激起了小性子,非要打败大师兄不可,招式越发的凌厉,将自己生平所学尽情施展。

    岳不群轻捻着胡须,慢慢点头,对宁中则笑道:“珊儿的剑法大有长进啊。”

    “冲儿的剑法精进更甚。”宁中则点头,瞥了旁边不远观战的林平之一眼,低声笑道:“珊儿前一阵子一直跟着平之练剑,她好为人师,自然先得将剑法练好了,才能教平之。”

    “他们是不是走得太近了?”岳不群眉头轻轻皱一下,迟疑道。

    宁中则摇头,笑道:“不要紧,他们不涉儿女私情,珊儿心里全是大师兄呢。”

    岳不群想了想,看了看林平之,又看看场中激战的二人,摇头叹道:“小儿女家,最易多变,还是小心为妙。”

    宁中则虽有些不以为然,却也点头,道:“要小心,也是要小心萧先生!”

    “嗯,此话何意?”岳不群忙转头问。

    宁中则抿嘴低笑,道:“你以为珊儿为何一直缠着平之?”

    “不是她好为人师么?”岳不群问。

    宁中则摇头,笑道:“她却是一心在打听萧先生的事情!”

    岳不群恍然,看了看香喘吁吁的岳灵珊,笑道:“原来如此,呵呵,呵呵,……可惜,人家萧先生已经有妻室了!”

    “她可能只是小女儿家的好奇,并没有男女之情,……毕竟与冲儿青梅绣马,感情深厚。”宁中则笑道。

    岳不群笑了笑,道:“冲儿的剑法,已有大家气度,不错,确实不错!”

    两人正在谈论,六弟子陆大有跑了进来,低声禀报,说是萧先生来了,正在厅上跟林总镖头他们说话。

    岳不群神情一动,转身望向宁中则。

    “师兄。你先去吧。”宁中则微笑道。

    岳不群点了点头。朝令狐冲他们那里看一眼,便转身往前面走去。刚走近大厅,便听到里面王老爷子哈哈地大笑声,笑得极是开怀。

    乍一进到屋里。王老爷子便哈哈笑道:“岳掌门,快快请坐。”

    对于岳不群。王老爷子可是敬重得很,毕竟他也是救过自己一家地性命。又是威名赫赫的华山剑地掌门,位高权重,非是小小的金刀门可比。

    岳不群抱拳向萧月生见礼,几人客套了两句,开始述话。

    “岳掌门。萧先生刚跟我们说。咱们洛阳城如何可是热闹得很,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可谓是武林的一大盛事。”王老爷子呵呵笑道,抚着长须。

    岳不群点头,放下茶盏,笑道:“可不是,岳某也是忍不住,想过来瞧瞧热闹,再者,这般武林人物齐聚地场面,门下的劣徒们也应见识一番,算是难得地阅历,大开眼界。”

    “五岳剑派中,可不仅是岳掌门你们华山派的诸位英雄,嵩山派也来人了。”林震南笑道。

    “嵩山派?”岳不群一怔,缓缓问道:“不知是哪位师兄带领?”

    林震南转头望向王老爷子,王老爷子是这里地地头蛇,最是清楚不过。

    “是仙鹤手陆柏与大嵩阳手费彬。”王老爷子抚

    ,左手两只金胆喀啷喀啷作响,一幅富家翁的模样。

    “原来是这陆费两位……”岳不群微微沉吟,缓缓点头,心中警惕之念大起。

    显而易见,左冷禅已经开始动心于辟邪剑谱了,怕是也知晓了萧先生地厉害,不知他会如何做,此人心性诡谲,实在令人难测。

    “不过,据说,这二人已经命丧黄泉了。”王老爷子慢慢抚髯,沉声说道。

    “什么?!”岳不群失声,随即惊觉失态,忙笑了笑,摇头道:“这二人武功卓绝,是难得的高手,又是嵩山派地人……”

    王老爷子与林总镖头望向萧月生,他们并不知此事的经过,只是觉得,这般高手,若是被人除去,怕也只有萧月生有这般本事了。

    萧月生点头一笑,端着茶盏,淡淡道:“他们确实是我杀的。”

    三人皆是吃惊,他竟这般明目张胆的道出,难道不怕嵩山派登门报仇?!

    左冷禅地武功深不可测,否则,五岳剑派地盟主也轮不到他来做,况且,他行事阴诡,令人防不胜防。

    萧月生脸上淡淡的紫气一闪即过,双目闪过一道紫电,随即恢复如常,淡淡说道:“我有一朋友,乃城东东园帮地帮主,因为一句话得罪了费陆二人,竟被屠帮,我赶到场时,已经晚了。”

    说到此,他声音转高,怒哼一声:“我没有以牙还牙,尽屠嵩山派,已算是宽容无比了。”

    他虽说得轻巧,岳不群三人却不由打了个寒颤,脸色变了变。

    岳不群沉吟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二人确实该死,嵩山派一向飞扬跋扈惯了的,容不得别人地违逆,唉……,萧先生,你得小心左冷禅此人。”

    “左冷禅……”萧月生笑了笑,拿起茶盏,轻呷一口:“久闻此人大名,倒想见一见他。”

    岳不群不再劝说,心中却是暗自高兴。

    在他看来,萧月生的武功深不可测,无人可敌,左冷禅虽然武功高明,与萧月生相比,却是相差甚多,算是遇到了克星。

    若是左冷禅的武功被废,那再好不过,整个五岳剑派也就平静下来,这一阵子,左冷禅野心日益彰显,暗中培植力量,威胁日大,令他夜不能寐,日夜忧思,华山派宛如风中之烛,他耗尽心力,方能勉强维持,却已有力不从心之感。

    看到了萧月生,他宛如看到了一线光明,心中大振,故离开华山,来到洛阳城,便是为了靠近这一线光明。

    “据老夫所知,嵩山派又有两个高手来了洛阳城,乃是大阴阳手乐厚与托塔手丁勉,萧先生要小心才是。”王老爷子缓缓说道。

    他眉头轻皱,心下忧虑,嵩山派家大业大,高手无数,萧月生虽然武功深不可测,却不会分身之术,若是饶开他,对付身边之人,最是可怕,那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王老爷子放心罢。”萧月生微微一笑。

    ××××××××××××××××××××××××××××

    宁中则正在观看令狐冲与岳灵珊切磋,旁边地弟子们也不时发出一阵喝彩声,忽然间,声音戛然而止。

    宁中则顺着他们的目光,转身一看,却见一绝色女子袅袅而来,明媚的阳光下,宛如莲足踩着云彩。

    此女身着月白罗衫,鬓簪一朵珠花,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即知非是凡品,与她白玉般的脸庞相互辉映,容光更盛,令人不可直视,自惭形秽。

    “江姑娘。”宁中则微笑道。

    “见过宁女侠,小女子不告而来,多有失礼。”江南云裣衽一礼,飘然而至。

    她知道师父喜欢月白色,故平常的衣衫多是用月白,而且,无视世俗的礼节这一节,她也学得七七八八,做事不按常理。

    “江姑娘客气了。”宁中则摆摆手微笑道。

    江南云两步之间,已来至宁中则身边,转身瞟了众人一眼,众人只觉宛如炎炎烈夏被一泓秋水浸过。

    “不打了,不打了!”岳灵珊忽然抽身而出,娇嚷着道,紧咬着樱唇,恨恨的瞪大师兄令狐冲。

    令狐冲无奈苦笑,刚想故意卖个破绽,输给小师妹,没想到,她倒是先下手为强,抢了自己一步。

    “小师妹,师兄我只是略胜一筹罢了,我练了多少年的剑,你才练了多久,不必当真。”令狐冲笑着安慰。

    岳灵珊哼了一声,头发一甩,蛮腰一扭,蹬蹬几步,跑到了宁中则的身边,瞪向江南云。

    她与江南云极不对眼,总觉得江南云身上有一股狐媚子气,太会迷男人,令她大是不忿。

    “岳妹妹,咱们又见面了。”江南云嫣然而笑,温声道。

    岳灵珊“嗯”了一声,她虽然讨厌江南云,但若让她说出什么过份话来,却又开不了口,家教极严之故。

    宁中则见女儿失礼,瞥了她一眼,岳灵珊只好嘟着嘴,满脸无奈,却又不能违了娘的意思,抱拳一礼,勉强笑道:“见过江姐姐。”

    江南云笑了笑,不去跟岳灵珊一般计较,在她眼中,岳灵珊还是一个小女孩,不能当成大人看待。

    她瞟了一眼缓缓走来的令狐冲,对宁中则笑道:“令狐少侠的剑法,确实得了岳掌门的真传,小女子佩服。”

    宁中则开怀,摇头笑道:“江姑娘可别如此说,让他们翘起尾巴来,在江姑娘面前,他们这两下只是庄嫁把式罢了!”

    她这话顿时令其余人大是不服,只是宁中则身为师母,慈祥亲切,待好们如此,不能顶嘴罢了,眼中却充满了跃跃欲试。

    “师娘,江女侠真有这般高明的身手吗?”陆大有跳出来,大声问道,眼睛却不敢看江南云。

    “大有,师娘何曾骗过你们?”宁中则笑吟吟道。

    陆大有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道:“当然没有,只是弟子实在好奇,想见识一番江姑娘的剑法,不如让大师兄出来跟江姑娘切磋几招,如何,师娘?”

    宁中则一怔,摇了摇头,转身望向江南云。

    看着众人兴奋的目光,江南云眼波流转,掠向令狐冲,笑道:“令狐少侠,不知意下如何?”

    “在下奉陪便是。”令狐冲洒然一笑。

    “好——!”众人顿时哄然叫好,兴高采烈。

    江南云嫣然一笑,轻掠秀发,袅袅走上前来,身姿窈窕曼妙,带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令狐冲面色微红,忙镇定心神,长剑缓缓出鞘。

    剑一出鞘,令狐冲顿时心神澄静,无思无虚,唯有眼前之人,眼前之剑。

    他目光平和,声音沉静,道:“江姑娘,请——”此时的他,可以直直与江南云对视,面不改色。

第76章 直问

    在众人的摒声凝气中,两人缓缓静立,双剑慢慢出鞘。

    “请----!”令狐冲沉声肃容,缓缓说道,长剑竖于胸前,正对眉心,仿佛剑如眼,与另一双眼睛一同紧盯江南云。

    江南云嫣然一笑:“请---

    她纤纤素手轻拈着长剑,宛如拈着一枚绣花针,似是毫不用力,说不出的轻盈优雅。

    两人再次陷入对峙,他们的剑招俱是讲究后发制人,都想等对方的招式出来之后破解,都在等对方先出招。

    令狐冲心中直觉到危险,故虽对方一直不出招,他也强自忍耐,跟江南云比起了耐性。

    江南云虽未觉得令狐冲危险,却也看得出,此子并不简单,能让师父结交之人,必有过人之处,故小心为上,并不贸然出招,宁肯示弱,也不逞强。

    周围众人看了半晌,见二人仍旧拿着剑峙立,谁也不动手,大是不耐,难不成,仅是凭着对恃,便能一决胜负不成?!

    江南云清心诀运转,心中一片宁静,无焦无躁,无悲无喜,不觉时间的流逝,一直保持着澄心静气。[妹妹小说网]

    令狐冲虽然剑法精妙,但养气的功夫却是差得远,过了半晌,便有些心浮,形之于外。

    江南云如水明眸一亮,宛如太阳直照秋水,眼波盈盈转动,盯向了令狐冲左腋下位置,似笑非笑,再轻瞥了令狐冲一眼,咬着丰润的下唇,风情动人。

    令狐冲心中一凛,忙将长剑横向微移半寸,隐隐护住腋下,截住刺向腋下的路线。

    江南云再次一笑,明眸转动,目光如水。驻于他右肋。

    令狐冲退后半步,身形侧转,右肋缩后,躲在剑下,手使轻轻颤动,按在剑柄上,却强自压抑,没有挥剑。

    江南云暗自点头。这个令狐冲果然不凡,反应奇快,敏锐绝佳。

    在外人看来,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拿着剑,空自对峙。只有眼睛转动,令狐冲轻轻挪动半步,好像是没有站好,重新站立一般,实在没有觉察出他们目光交错时的凶险。[妹妹小说网]

    宁中则眼光不俗,悟性不凡,却是隐隐看明白了二人的潜流涌动,轻轻一拍岳灵珊的手,低声道:“莫要出声。看仔细了!”

    岳灵珊正在摇着母亲的手,轻声抱怨,说他们在那里摆姿势。干嘛不动手,惹人着急。

    听到母亲发话。她忙定睛观看,却仍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不由摇了摇头。

    旁人自然也是看不出,只是见宁中则看得聚精会神,他们也只好定下心来。仔细观看。

    半晌之后。江南云嫣然微笑:“令狐少侠好剑法,小女子佩服!”

    “彼此彼此。江姑娘才是真正的剑法高明!”令狐冲沉声肃道,眼睛一眨不眨,门户谨严,不敢稍有松懈。

    岳灵珊轻哼一声,受不得二人的互相吹捧,明明什么也没作,剑也没动一下,又怎么知道剑法好不好。

    “令狐少侠,请小心了,小女子这一招,威力不俗。”江南云巧笑嫣然,柔声说道,毫无杀气,仿佛是朋友间的玩笑。[妹妹小说网]

    “江姑娘,请----!”令狐冲神情一振,肃声道,握剑地手再次凝运功力。

    “嗤----!”一声厉啸,宛如布帛撕裂之声,剑光闪过,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眩目生辉,竟有闭上眼的冲动。

    江南云长剑刺出,窈窕的身子随之疾冲,快如闪电,身剑合一,瞬间冲至令狐冲身前,他几乎能够感受到贬人针骨的寒意。

    再要出剑,已然不及,他脚下用力一蹬,身子斜冲,差之毫厘,躲过这一剑,肋下却滑了一道口子。

    看似射过这一剑,但剑式太快,隔着三四寸,剑光及体,已然有了锐利之意。

    令狐冲切身感受到了剑上的寒意,浑身汗毛竖,暗叫一声好险,眼中却又闪过一道寒光,来不及细看,急忙再闪。

    江南云出剑太快,若待看清剑式,再闪已是不及,令狐冲心中惊凛,本以为学了独孤九剑,剑法大进,不成想,竟赢不同过一个学武时间极短的弱女子。[妹妹小说网]

    傲气冲顶,他顾不得藏拙,见到眼前再闪过一道亮光,长剑抖然一颤,已是直直刺了过去,要来一招以剑换剑,玉石俱焚,否则,一直被江南云压着打,她剑式太快,永难翻身。

    观战的众人不由轻“啊”一声,心中吃惊,目光担心。

    江南云眼角含笑,身形前冲之势不止,纤细的腰肢与玉腕俱是轻轻一动,幅度细微,长剑略变化了一个微小地方向。

    她如今的功力,三剑之内,即使全力刺出,仍可控制自如,再多,便力有未逮了。

    “叮”的一声,金铁交鸣,迸出一道火花。

    两人长剑在空中交击,剑尖对着剑尖,随即两人身形一触即分,各自退后两步。

    江南云轻轻一挽剑花,归剑回鞘,动作曼妙,宛如剑舞,抱拳巧笑道:“令狐少侠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不敢当。”令狐冲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心下却是升起几分沮丧,叹道:“是江姑娘故意相让罢了。[妹妹小说网]”

    他的右手微微颤抖,几乎拿不住剑,只觉整个手臂都一片酸麻,没有了知觉,只是勉强拿着剑,不敢动作。

    虽然败了,他心中沮丧,却不屑遮掩,坦然承认。

    这份心胸,江南云倒有几分佩服,不由笑道:“小女子也就会这几招,再比下去,可是必败无遗了。”

    令狐冲摇头笑了笑,并不相信,她的剑法招式虽简单,却奇快无比,化腐朽为神奇,根本不必讲究什么招式地精妙。又怎可能无招可用。

    江南云所说,虽不全是实话,却并非妄言。

    她如今的功力,在萧月生嘴中,是浅薄可笑,以独特的心诀御剑,可奇快无比,但也仅能自如的控制三至四剑。再往后,威力仍不减,但能发而不能收,自然不适合切磋。

    宁中则走上前来,赞叹道:“名师出高徒,江姑娘的剑法确实威力惊人。冲儿败得不冤。”

    看到江南云的剑法,她心中自忖,遇到这般剑法,一丝胜算也无,实在出剑太快,反应不及,冲儿能够维持如今,已算是难得之极。[妹妹小说网]

    “哼,大师父哪里败了?!”岳灵珊娇哼一声。大是不服,明明平局收场,偏偏要说大师兄输了。自然心中不愿,况且。又是江南云。

    她盈盈跳到令狐冲身边,伸手一抱他的胳膊,却不想,令狐冲的长剑顿时脱手,“当”地一声。落到地上。

    岳灵珊惊讶。樱桃小嘴微张,眼珠转动。瞧了瞧苦笑地大师兄,又瞧了瞧地上的长剑。

    她明眸转动,却很快恢复如常,弯腰将长剑捡起,若无其事的插回令狐冲地腰间鞘内,娇哼道:“好吧好吧,……大师兄伤势刚愈,内力还没恢复,但有人挑战,又不能躲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唉,真是可怜!”

    “师妹!”令狐冲轻叱了一声。

    岳灵珊缩了缩头,一吐小舌头,闭嘴不再说话,明眸却不放过江南云,琼鼻暗哼一声。

    江南云嫣然一笑,轻声笑道:“令狐少侠伤势未愈,小女子不知,莫要见怪才是!”

    “江姑娘言重了,珊儿还是个小孩子,别跟她一般见识。[妹妹小说网]”宁中则狠狠瞪了一眼岳灵珊,转头对江南云笑道。

    江南云摆手娇笑道:“不敢不敢。”

    她冰雪聪明,又通晓人性,自然不会与岳灵珊这般小女孩计较,心下明白岳灵珊为何对自己如此,只是暗自好笑。

    “师父在前面,我再赖在这儿不走,呆会儿他会怪罪的。”江南云裣衽一礼,朝众人嫣然一笑,将他们迷得晕头转向,不知她何时离开而去。

    当他们醒过神来时,望了望院门地方向,怅然若失,纷纷议论,大是惊奇,没想到,这个江南云年纪轻轻,竟有这般一身剑法,犹在大师兄之上,大师兄在他们眼中,已是高不可攀,此女更是令人咋舌。

    江南云来到大厅门口,刚要说话,便听到师父清朗的声音:“是南云吧,进来罢。”

    江南云脆生生应了一声,莲足轻移,袅袅而入。[妹妹小说网]

    进了大厅,她一一拜见了岳不群与林震南王元霸三人,落落大方,玉脸上没有笑意,端正严肃。

    “萧先生,佳徒如此,可堪告慰啊!”岳不群看了一眼江南云,对萧月生笑道。

    “她看起来乖巧,其实顽皮得很,岳掌门可莫要过奖!”萧月生呵呵笑道,虽说得谦虚,嘴角却抑不住上提。

    岳不群摇头苦笑:“唉,说到顽皮,江姑娘还能比得过我那大弟子?!……仅是好酒,便管不住!”

    萧月生摸了摸粗重地眉毛,呵呵笑了笑,他自己也是好酒之人,且也与令狐冲一起喝。

    他笑了两声,转头问江南云:“南云,找为师何事?”

    江南云明眸一转,摇了摇头,嫣然笑道:“只是想到一个关于武功的疑问,一时心急,便来寻师父罢了。”

    萧月生一看即知她言不由衷,摇头笑了笑,道:“嗯,为师正好要回去,咱们回去说罢。”

    说罢,站起身,抱拳告辞,转身离开了王宅。[妹妹小说网]

    回到萧府中,在正厅之中,萧月生落座,江南云接过小荷的茶盏,转递给他,轻声道:“师父,那乐厚与丁勉已经查到了咱们头上。”

    “哦----?”萧月生端着茶盏,粗重地眉头一挑,淡淡望向他。

    江南云神情肃然,玉脸紧绷。轻声说道:“他们在暗中打探咱们萧府地虚实,怕是来意不善。”

    “嗯……”萧月生稍一沉吟,轻呷一口茶茗,缓缓放下,道:“这样罢,你往外散布一个消息,说是嵩山派的陆拍与费彬是被我所杀。”

    “师父,这是……?”江南云惊诧。明眸紧盯着他,黛眉轻蹙,露出思索之色。

    “虚虚实实,跟他们捉迷藏玩呗。”萧月生呵呵一笑。

    江南云紧绷地玉脸顿时一松,顿时露出一幅苦笑不得的表情,师父行事实在古怪得很。常人难以揣度。中练习九转易筋诀,小荷一身绿衣,轻盈的跑来,娇声禀报道,前面有两个人造访,嵩山派的乐厚与丁勉,夫人正在前面招待,让老爷过去看看。[妹妹小说网]

    萧月生收功。暗叹一声,终于要来了,盯着小荷看了几眼。

    小荷秀脸顿时羞红。红云蔓到了耳根,她紧紧低下头。小手扭着衣角,站立不安。

    “小荷,你的步法练得如何了?”萧月生温声问道。

    “步……步法?”小荷结结巴巴地问,红云遮脸,娇艳动人。

    萧月生神情再缓了缓。温和问道:“夫人不是传了你一套步法。让你勤加练习吗?”

    “噢,那套步法啊。我一直练着呢。”小荷恍然道。

    “平常走路,也要走那一套步法,不得偷懒!”萧月生神情一肃,沉声道。

    “是!”小荷被他快速变化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道。

    萧月生这才作罢,迈步走出了后花园。

    如今,夫人刘菁与徒弟江南云皆有自保之力,其余人呆在萧府,也无人伤害得了,唯有小荷,不时出府,跟在刘菁身后,万一照顾不周,怕是会被人伤着。

    他已暗自决定,若是小荷练不好武功,不许再出府,即使逼不得已出府,也必须跟在自己身后。

    大厅之内,刘菁一身淡粉色罗衫,脸上神情淡淡,却是容光焕发,宛如白玉散发的温润光泽。

    她性子羞涩,即使外表看起来落落大方,却也是逼迫自己而成,与外人说不得几句话。对面坐着两个胖子,一个矮矮胖胖,面色发黄,乃是嵩山派大阴阳手乐厚,一个虽胖,却长得极魁梧壮实,乃是托塔手丁勉。

    他们二人正喝着茶茗,双眼四顾,细细打量着大厅,不放过每一处地方,没有与刘菁说话,似是打量仔细,以便动起手来,不太陌生。

    橐橐的脚步声响起,萧月生缓缓进来,一身青衫,飘然洒脱,他进得门来,冲二人抱了抱拳:“两位想必是嵩山派地乐大侠与丁大侠吧?”

    两人虽然怀疑萧一寒此人杀了自己的师兄弟,毕竟出身名门大派,未在确定之前,不能先失了礼数,也起身抱拳还礼,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萧月生装作没有看到,慢慢走到刘菁旁边,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意,缓缓坐了下来,接过小荷递上来地茶盏,轻抿一口,细细品味,没有说话。

    丁勉与乐厚则一直紧盯着他,想要看清他地虚实与修为,只是毫无所得,更觉此人高深莫测,不宜太过轻视。

    大厅一时安静下来,刘菁则轻轻一礼,悄然告退,只留下来他们三人说话。

    “萧先生,我等前来,只是为了询问一事。”丁勉缓缓开口,面沉如水,淡淡说道。

    “丁大侠尽管开口,在下知无不言。”萧月生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与他一向威严地形象大是不符。

    “那好,莫怪在下唐突。”丁勉点头,双眼陡然一亮,紧盯着萧月生,沉声道:“我两位师弟究竟是不是萧先生所杀?”

    “哦----?”萧月生眉毛一挑,面露惊诧:“丁大侠何出此言?!”

    “大街小巷皆有人传言,说我两位师弟因为得罪了东园帮,而被萧月生所杀。”一旁的乐厚沉声道。

第77章 栽赃

    “呵呵,毕竟是传言,不足采信,想必是有人故意宣扬,否则,若真是我所杀,外人岂能知晓?”萧月生摇头笑了起来,摆了摆手,一幅大度的模样。

    丁勉与乐厚对视一眼,心中疑惑,莫非,真的是外人栽赃陷害,故意流言?

    非是他们轻信,而是实在想不到,凭萧一寒如今的声望与实力,还敢做不敢当。

    萧月生又做出好奇状:“听说,贵师兄皆是武功高强,行事周密,怎会无缘无故被人杀了呢?”

    丁勉与乐厚皆缄默不语,真实情形,他们也并不清楚。

    “大街小巷的传闻也并非毫无根据,”萧月生沉下脸来,摇头叹了口气:“东园帮的蔡树荣确实与在下有交情,听到了报讯,我赶到那里时,一切都已经结束,陆费二位也已经毙命,……行凶之人手法干净利落,是被人以掌力震断心脉而亡,且应是同一人的手法。”

    丁勉与乐厚点头,他们已经检查过二人的尸首,察过了他们的伤势,但也不能断定凶手是萧月生,因为萧月生以剑法扬名于世,并非以掌法称雄,这般伤势,更像是青城派的摧心掌。

    萧月生摇头感叹了一声:“唉……,我夫人心肠软,见不得他们曝尸野外,便大肆张罗,为他们下葬,还请了道场与佛事,好心却总会得不来好报!”

    丁勉与乐厚有些讪讪,并不说话。

    半晌之后,丁勉眼珠一转,抱拳道:“久闻萧先生剑法超卓。至今无敌,老夫不敢献丑,想讨教一下萧先生的掌法,如何?”

    萧月生嘴角微提,脸上神情依旧,仍沉肃状,微一沉吟,瞥了两眼对面的二人,似是迟疑。

    丁勉忙道:“老夫一时技痒。贸然开口,若是萧先生不愿。也不必勉强。”

    萧月生再扫二人一眼,眉头皱起,却慢慢点头:“也好,……在下一向不擅掌法,正想向高手多多讨教,久闻托塔手大名,今日有缘,自然要领教一

    “那再好不过!”丁勉呵呵笑道,颇是欢愉,只要一对掌。凭自己的掌上造诣,便能知晓此子地深浅,便可断定凶手是不是他。

    两人站到大厅正中。乐厚也站了起来,靠近了几步。以便掠阵。

    大厅落针可闻,厅外桃花树簌簌的树叶声清晰入耳,还夹杂着鸟雀的清脆鸣叫。

    “萧先生,请----!”丁勉双手缓缓提至腰间,两腿微曲。渊停岳峙。顿显大家之气。

    萧月生不丁不八站立,双手下垂。自然松驰,浑身皆是破绽,闻听丁勉之言,笑了笑:“丁大侠先请!”

    丁勉神情严肃,缓缓点头,双眼陡然一亮,灼灼逼人,宛如长剑出鞘乍现寒光,双手呼的迅疾提起,身形前冲。

    见萧月生浑身破绽,丁勉便直接逼向中宫,击其左胸,取其最要害之处。

    萧月生双掌一圈,在胸前划出一道圆弧,将丁勉右掌圈在其中,绕了两圈。

    丁勉只觉数股大力自右掌上传来,扯动着右掌,不断消解手掌前冲之势,在抵抗扯动时,劲力消散。

    萧月生划弧的左掌再轻轻一挑,宛如长枪绞刀剑,手掌搭上丁勉手腕,将其手掌荡开去。

    “太极拳?!”乐厚一看,失声叫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退后一步,躲过丁勉的左掌,淡淡笑道:“在下无福得授太极拳,只是见过武当高弟们施展,仅是略学了一点儿皮毛罢了。”

    “萧先生已得其中三昧矣!”丁勉摇头叹道。

    刚才那一掌,确实精妙,自己的第一掌,乃是精气神提至巅峰之作,能够从容化开,足见掌法高明。

    “咳,掌法纯粹是自己拼凑而成,拿不上台面。”萧月生故意清咳了一声,露出几分惭愧之态,笑道:“丁大侠,咱们还要比吗?”

    “萧先生掌法精妙,老夫倒更有兴趣了,请----!”丁勉紧绷着脸,沉声说道。

    “好,在下奉陪便是!”萧月生也沉下脸,哼道,似是怪丁勉不知好歹。

    两人再次交手,拳来掌往,打斗激烈,萧月生使出一套驳杂无比的拳法,揉合各家各派拳法,东拆一招,西借一式,莫名的揉在一起,却颇有威力,与丁勉斗了个不相上下。

    百招过后,萧月生忽地跳出圈外,抱拳笑道:“托塔手果然不凡,再比下去,怕仍是难分难解,咱们还是罢手吧!”

    丁勉微微喘息,刚才已是竭尽全力,渐渐有支撑不住之势,他摇头感叹,露出敬佩之色:“萧先生果然是奇才!”

    他已隐隐能够猜得,萧月生极是用心,看到别人精妙的招式,便用心记住,然后回来研究,学会,变成自己地招式,这一过程,定是艰辛无比,此人如今的掌法虽然算不得绝顶,但前途不可限量。

    “萧某惭愧。”萧月生摆摆手,回到椅子中一下坐下,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道:“在下对于剑法,颇有自信,但掌法拳法,却还差得远。”

    丁勉摇头,依他如此的心境,掌法必定越来越精,越来越强,忽然之间,他目光一亮,扫了萧月生一眼,心中涌出一阵强烈的杀意。

    如此人物,若是将来与嵩山派作对,定是心腹大患,若是早些除去,怕是要好一些。

    只是想来,他掌法已经如此,剑法更为高明,想要杀他,自己与乐厚怕是做不到。

    但以他的掌法,想要杀陆师兄与费师弟。却是做不到。

    两人既已达目的,便不再多留,告辞离开。

    二人刚一离开大厅,江南云便从屏风后面转出,明眸如水,盈盈落在萧月生脸上,转了几转:“师父,弟子不明白,又何必如此?”

    在她眼中。师父威严深重,不怒自威。凛然不可侵犯,刚才,却做出如此之态,实在大反她心目中的形象,难不成,这具身体里面已经换了别人不成?!

    “呵呵,这样一来,岂不是更有趣一些?”萧月生呵呵一笑,摇头道:“扮猪像猪,扮虎像虎。不可被自己束缚住自己,一成不变。”

    江南云迟疑地点头,仍有些难以理解。知道再多问也是枉然,师父定会挥手打发了自己。让自己回去慢慢体悟。

    她便转开话题:“师父,这样一来,他们会相信陆费二人不是师父杀的?”

    “虽仍会怀疑,却也不会紧盯着不放了。”萧月生“嗯”了一声,摇头笑道:“但这仅是拖延时间罢了。最终。他们查来查去,自然会再找上门来。”

    “那如何是好。岂不是白费功夫?”江南云黛眉轻蹙,疑惑的望向萧月生。

    “找一个替罪地挡一阵呗。”萧月生漫不经心的道。

    “替罪的?”江南云明眸泛动,思绪疾动:“哪一个?!”

    “青城余沧海!”萧月生微微一笑,颇是欢喜,他虽然心境高超,却仍旧是睚眦必报之人,青城派余沧海,一直惦念心头。

    这一次杀陆柏与费彬时,他灵机一动,故意弃剑不用,施展了催心掌,便是为了这一出,终于等到了好戏。

    江南云明眸转动,却想不过来,神情疑惑。

    萧月生心情极佳,笑了一笑,解释道:“当初杀陆柏与费彬时,用地是青城派的催心掌。”

    “催心掌?!”江南云惊诧,檀口微张。

    她心中暗惊,没想到师父想得这么远,事到关头之时,仍能想到这么多,实在令人不得不吃惊。

    “接下来,便看好戏吧!”萧月生笑道,拿起茶盏,志得意满地抿了一口,笑意越来越盛……

    随后地情形,确如萧月生所料,丁勉与乐厚又找上了青城派。

    恰好,余沧海也赶到了洛阳城,刚进城不久,丁勉与乐厚便登门拜访,当面质问。

    青城派虽然也算是名门大派,但与嵩山派相比,却是差了许多。

    青城派仅有余沧海一人支撑,其余弟子,还差得远,而嵩山派除了左冷禅,其余几位师弟,皆是顶尖的好手,嵩山派又广收弟子,声势日隆,青城派自是远远不如。

    丁勉与乐厚对余沧海,也颇为客气,免得一时不慎,坏了两家地和气,左冷禅如今处在五派合并的紧要关头,不宜再与别人结怨。

    听二人说陆柏费彬死于催心掌,余沧海先是不信,后是震惊,催心掌乃是青城派地独门武功,心诀仅授于嫡传弟子,从不外传,没想到,竟有外人所得,若是恃此作恶,岂不是罪名都被栽到了青城派地头上?!此事极为严重!

    余沧海的武功虽然高明,但若想同时杀死陆柏与费彬二人,却也做不到,丁勉与乐厚原本也有这般念头,但听人说,余沧海得到过辟邪剑谱,故二人怀疑仍在。

    洛阳城中,嵩山派并无根基,故消息并不灵通,虽说余沧海刚进洛阳城,他们怀疑余沧海暗中早就进来,只是旁人不知,这一次方才大摇大摆地进城,以示避嫌。

    二人见到余沧海,便是一番诘问,余沧海乃川人,脾气火爆,几句话的功夫,便动起手来。

    二人一起围攻余沧海,费了番力气,将其打败,余沧海身为青城派的掌门,武功极强,单打独斗,二人不是对手,以二敌一,却能得胜。

    二人这般行为,极为猖狂,若非余沧海仍存冷静,大喝阻止,青城派的弟子早就一股脑儿的扑上来,将二人斩为肉酱。

    但这般一来,青城派与嵩山派却是种下仇怨,已是交恶,很难有转寰地余地。

    事后想来,两人也有几分清醒,嵩山派与青城派素无恩怨,况且,余沧海与东园帮也没甚交情,他也不是什么正直高尚的人物,即使见到陆费二人屠杀,余沧海也不会多管闲事,怎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如今想来,最大地嫌疑人,仍旧是惊鸿一剑萧一寒,他能学得各路绝学的招数,说不定,也能偷学得催心掌。

    此念一生,越来越觉得有理,陆费二人乃是顶尖地高手,能够同时杀了他们,此人的功力,当世绝顶,除了几大派的掌门,应就是这个萧一寒无疑!

    想到上次,他们被萧一寒耍弄了一番,心中大是气愤,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据传,萧一寒的剑法,神乎其神,难掠其锋,他们只能据实禀报,由掌门师兄定夺。

    左冷禅传来指示,让他们静观其变,寻隙而击,不得妄自强攻,保全自身为要。

    于是,他们安定下来,等待机会,外人看来,却是查无可查,无心再查。榭中为刘菁作画。

    刘菁娇躯侧躺于榻上,沐浴在窗中射进的阳光中,秀脸宛如半透明地黄玉,温润光泽,披肩地秀发乌黑发亮,闪着乌光。

    江南云推门进来,轻手轻脚,轻声细气:“师父,弟子收到消息,恒山派也要前来洛阳城。”

第78章 事起

    “恒山派也来了?”萧月生眉宇间顿泛喜色,稍微一顿,想了想,轻抚着下颌:“哪位师太出动?”

    “是白云庵的定逸师太与座下弟子们。”江南云点头,明眸如水,盈盈照在萧月生的脸庞上,隐隐透着笑意。

    师父有一位结拜义妹,乃恒山派的弟子,江南云已经从师母那里听说过,她也听得出,师母话里隐隐带着醋意,显然,师父与他的义妹感情极佳。

    师父的这位义妹是一个尼姑,江南云极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尼姑,竟能得师父这般欢心,想必不是凡夫俗子,定要见识一番的。

    “嗯,好!”萧月生站起身来,踱步走了几步,停身转向她:“派人跟着恒山派。”

    “是!”江南云干脆的答应一声,转身刚要离开,忽又顿住,娇躯转回,黛眉蹙起,望向萧月生:“师父,嵩山派近几日老实下来,似是不想再查陆费二人的事情了。”

    萧月生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都是这一套,由明转暗罢了,要更加小心一些,……你快些着手东园帮的重新吧。”

    他挥了挥手,江南云知机的退去。

    萧月生看着她离开,来回走了几步,眼前呈现出了仪琳那明珠玉露般的面容……

    已经好久不见了,仪琳妹子不知如今过得如何,在白云庵中,想必仍旧今日复明日,并无波澜。

    身处交通要道,本来的一个小镇子已经颇是繁华,人来人往,客栈与车马行格外的兴旺。

    这一日傍晚。北云小镇的祥云客栈来了一群尼姑,惹来人们的一大片目光。

    这么多尼姑凑在一起,一同赶路,确实令人担心她们的尼姑庵是否已经空无一人了?

    祥云客栈在北云小镇算是上数一数二的大客栈,本来定逸师太她们不想来此入住。但郑萼向人打听了一下,祥云客栈地掌柜笃信佛法,对出家人极为优厚。便投宿于此。

    众尼之中,定逸师太走在前头,她身形高大,气度沉肃,旁人一眼即能发觉。

    她的身侧,乃是大师弟仪和,仪琳身着灰色缁衣,气质从容,也跟在队伍中,不显山也不露水。只是姿容绝俗,宛如鹤立鸡群,即使掩遮也无用。

    她们一边赶着路。一边说着话,声音极低。并不喧闹,却又不失活泼生气。

    “仪琳师妹,这一次去洛阳城,又可以见到你大哥了。”仪和低声对仪琳道,她难得的看玩笑。

    “嗯。会见到大哥的。”仪琳微露羞涩。淡淡红云涌上雪腮,明眸朦胧。开始浮想联翩。

    旁人也开始议论,说起了从旁人打听来的洛阳城地奇闻趣事,她们说得津津有味,心神向往之。

    进了祥云客栈,掌柜的亲自招待,定了一间雅院,说是师太等是修佛之人,不应被俗人扰了清静。

    定逸师太本不想这般浪费,只是想一想,与那么多人挤在一处,确实不雅,便点头答应。

    仪琳如今是一个小富婆,大大方方的自袖中掏出银票,这是萧月生顺手所赠,她也不知道金钱地重要。

    见她如此,旁人也不多说,定逸师太想到萧月生,也默认了仪琳的举动,心中暗思,算是承萧一寒一个人情。

    小院幽雅,修竹假山,还有一座小亭,用以乘凉之用最佳,院周围高高挂着几个灯笼,既将蚊虫吸引过去,又将院子照得通亮,毫无黑暗之感。

    定逸师太做完了晚饭,派人召仪琳过来。

    “师父,您找弟子?”仪琳娇娇怯怯的推门进来,行走之间,宛如行云流水,飘逸而曼妙。

    这也是承自萧月生所传的步法,并没有告诉她是何步法,只是说,这个步法颇是好玩,一直照着它走,会有意想不到的妙处。

    仪琳对于大哥的话言听计从,也不多问,照着走来,很快,便感觉到了此步法的玄妙,能够在行走之间练功,实在是好玩得紧。

    故她平常行路,皆是踏着此步法,更为快捷与舒服,若是不照着这步法,反而说不出的别扭与难受。

    定逸师太瞧了瞧她的脚下,强忍一探的**,她眼力高明,自是看出仪琳这是一套极高明地步法,非是恒山派的武功,定是萧一寒所授,但他是仪琳的大哥,授她武功,并不触犯恒山门规。

    “仪琳,过来坐下说话。”定逸师太指了指面前地绣墩,神情蔼然平和。

    仪琳依言坐了下来,睁着明眸,看着师父。

    “仪琳,这一次去洛阳,你写信告诉你大哥了吗?”定逸师太蔼然问道。

    仪琳摇头:“还没来得及写信给大哥。”

    定逸师太点头:“那现在就写罢,咱们到了洛阳城,免不得要住到你大哥那里。”

    恒山派身为名门大派,虽比不过其余四派,却也不容小觑,自有其消息的渠道,知道洛阳城如今已被人占满,怕是没有安身之处了。

    “是。”仪琳毫不迟疑地答应道。

    她转身去轩案前,忽然门被敲响,传来仪清的声音:“师父,外面出事了!”

    定逸师太不紧不慢的拉开房门,皱着眉头,沉声道:“出了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

    仪清面色一整,呼吸两口,运转心法,平心静心,回答道:“师父,有人出口轻满郑萼师妹,仪和师姐与他们打起来了。”

    “嗯----?!”定逸师太脸色倏的一沉,哼道:“是些什么人?!”

    “弟子不知,……不像名门大派的人物,更像是魔教之人!”仪清摇头道。

    “哼,魔教!”定逸师太顿时色变,大袖一挥,转身出门,大步流星赶了过去。

    前面地大厅之中,正打得热闹,人们围成一圈,不停地喝彩起哄,热闹非凡。

    场中正有两人激斗,仪和师太手挥长剑,身法轻盈,剑光秀丽,却隐藏着凶险。

    与她对战之人,则是一个削瘦的中年男子,颌下三缕长须,相貌颇是清秀,只是双眼顾盼之间,隐露几分邪气。

    眼为心之窗,看他如此眼神,众人便能猜得他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多是同情一身正气地仪和。

    郑萼穿着一身绿衫,正站在一旁给师姐喝彩,圆圆的小脸激动得通红,不断的娇喝。

    定逸师太内力深厚,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只是往里走,双手掌在前推动拨动,将挡在身前之人或拨开,或推开,颇是轻巧,转眼之间,便已到了郑萼的身旁。

    仪清唤了她一声,将她自狂热中叫醒,她忙上前参见师父,神情扭捏,颇不好意思,毕竟事情因自己而起。

    “究竟怎么回事?”定逸师太沉声问道,虽看到那人面容,不像好人,却并不先入为主,先把事情弄清。

    “弟子与师姐们正在吃饭,那个人忽然出口调笑,弟子不忿,便动了手。”郑萼娇声回禀,极是简略,事情却也明了。

    定逸师太转头打量了此人一眼,沉声道:“此人武功不俗,不似中原流派,可能真是魔崽子!”

    “嗯,他刚才已经说了,便是魔教的人。”郑萼忙用力点头。

    定逸师太登时目射冷芒,缓缓望向场中瘦削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轻喝一声:“仪和,你回来罢!”

    仪和正斗得激烈,只觉此人武功精妙,内力高明,自己并非敌手,若非师父在一旁观看,牵制住了对手的精力,自己早就败了。

    听到师父发话,她如蒙大敕,收剑向后一跃,跳出圈外,抱拳对定逸师太道:“师父,弟子惭愧。”

    定逸师太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沉声对那人问:“阁下何人,与小女孩一般见识?!”

    “嘿嘿,我的名号,需得打败了我,方能告知!”那人冷笑一声,斜眼睨定逸师太。

    “好,那就过两招,让你原型毕露!”定逸师太哼道,缓缓走到那男子身前,长剑却并不出鞘。

    “那我倒要瞧瞧,恒山三定到底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那中年男子冷笑道。

第79章 微露

    仪清忽然站了出来,走到定逸师太身边,恭声道:“师父,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让弟子先来吧!”

    定逸师太瞧了她一眼,点点头:“嗯,小心些。”

    她也存了锻炼弟子的心思,这般场面,她自己能不出手,便不出手,一者是历练弟子,二者也是稳妥之法,探清虚实。

    “弟子省得!”仪清点头,手按剑鞘,迈步上前,站在中年男子身前,抱拳道:“贫尼仪清,多有得罪!”

    说罢,不等那中年男子说话,长剑出鞘,划出一抹剑光,迅疾直刺对方膻中重穴。

    那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长剑横斩,运剑如使刀,正劈中仪清剑身的中央位置。

    仪清身子一震,脚下倏的一踩,疾退两步,右腕转了一圈,洒出一团银亮剑花,“叮当”声中,挡住了刺来的长剑。

    仪清的武功虽不如仪和,但胜在心境平和,宛如绵绵丝线,一圈一圈的缠绕,颇有几分武当太极剑法的神韵,防守极佳。

    那中年男子剑法高明,一直抢攻,但一时之间,仪清全力防守之下,仍难突破,心中气恼之极,实没想到,恒山派的一个二代弟子,自己也收拾不下。

    他牙根紧咬,目光一紧,下了决定,要使用压箱底的绝学,长剑蓦的一变,由快转慢,仿佛变成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长剑悠悠缓缓,压向仪清。

    仪清沉了口气,脸上露出沉凝之色,感受到空气似乎沉滞了几分。如陷泥沼,此剑虽慢,威力更甚。

    定逸师太眉头蹙起。想了想,没有想出这是何种剑法,却也看得出来。这一剑法,纯粹是以力破巧,仪清再无侥幸。

    “仪清,退下罢!”定逸师太扬声道。

    “是,师父。”仪清倏然后退,长剑护在身前。

    那中年男子心中气急。这个定逸老尼。忒也无耻了些,一旦不敌,便让人退下。拿自己当猴子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身形陡然加快,疾冲仪清,宛如一道银光掠过,转眼之间。已是刺向仪清的胸口。

    “住手!”定逸师太怒叱。身形一闪,掠了过去。身法奇快。

    她正要出手,却觉眼前一道灰影闪过,“当”的一声,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定逸师太身形顿住,看清场中情形,却是仪琳身形一闪,瞬间到了仪清身前,屈指一弹,弹中了剑身,将疾刺而至的长剑荡开。

    那中年男子身子一震,忙七星倒踩,退后几步,甩了甩发麻地右臂,哼道:“你是何人?!”

    仪琳怔然而立,眨着明眸,看了看中年男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定逸师太,恍惚道:“师父……”

    定逸师太拍拍她香肩:“做得好,仪琳。”

    “仪琳,原来你便是恒山仪琳,呵呵,在下栽得不冤!”那中年男子仰天打了个哈哈,长剑归鞘,抱拳一礼:“告辞!”

    说罢,不等定逸师太说话,身形一纵,跃上空中,宛如苍鹰攫兔,掠向了远处,转眼不见踪影。

    “她便是恒山仪琳,果然很美!”

    “那是自然,否则,为何能让惊鸿一剑萧一寒追杀万里独行田伯光?!”

    周围议论声响起,虽是窃窃私语,定逸师太等人却也听入耳中。

    仪琳明珠玉露般的秀脸一红,紧紧低下,不敢见人,定逸师太却是微微一笑,怪不得那中年男子跑了,原来却是怕了仪琳地大哥。

    她摇头感叹,果然人的名,树的影,如何地惊鸿一剑,比起整个恒山派,更让人害怕,难不成,恒山派已经衰落至此了?!

    她眉头挑了挑,心中恚怒,脸似沉水,周围众弟子不敢说话,乖乖站在她身边,等着她回过神来。

    仪和见师父一直出神,而周围的人们目光殊异,看得人实在不舒服,便开口提醒:“师

    定逸师太醒过神来,瞧了周围众人一眼,大袖一挥:“回去罢!”

    说罢,转身大步流星,无视众人的目光,其余弟子赶紧跟上,转眼之间离开了大厅,回到了雅院。

    仪琳再次来到定逸师太的房中。

    定逸师太盘膝坐在榻上,手中轻拨佛珠,静静看着仪琳。

    仪琳被看得手足无措,低下头,红着脸,轻声道:“师

    “仪琳,刚才你做得很好,没有给咱们恒山派丢脸!”定逸师太难得的一笑,蔼然说道。

    “可是,师父……”仪琳不由困窘,急忙道。

    定逸师太一摆手,摇摇头:“即使是你大哥传授的武功,也无妨,你总归是咱们恒山派地人。”

    仪琳顿时大吁了口气,秀脸露出欢喜之色。

    自从回来,她一直担心,见到仪清师太遇险,她不由自主地施展轻功抢出,见到剑尖刺到胸前,不由自主的施展出弹指神通,事后想来,大是后悔,这岂不是说,恒山派的武功不如大哥所授?!

    “仪琳,你大哥到底传了你多少武功?”定逸师太也露出好奇之色。

    仪琳歪头想了想,道:“弟子也不知……”

    定逸师太露出奇怪之色。

    仪琳忙道:“大哥见我走路慢,便让我练一个步法,后来又跟我玩游戏,教了这套弹指神通,……后来。又教我睡觉前怎么呼吸,睡得可香甜了!”

    “再没了?”定逸师太笑问,颇是欢喜。

    仪琳眨着明眸。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便是一套步法,一套弹指神通。一套心法,”定逸师太屈指一掐,微微笑道:“……你这个大哥可真够大方地!”

    仪琳羞涩的笑了笑。

    定逸师太道:“你仪清师姐的性命,可是你救的,这全拜你大哥之赐,等到了洛阳城。要好好谢谢他。”

    “……是。”仪琳不知如何说好。只能点头。

    定逸师太摆了摆手,让仪琳离开,默默想着心事。

    这个萧一寒果然不凡。不知不觉传了仪琳武功,恒山派自此多了一位高手。

    她对萧一寒既是感激,却又忌惮,此人如此高深莫测,若是野心膨胀。怕是另一个左冷禅。甚至比左冷禅更难对付。

    仪琳乍一回到屋中,郑萼便扑上来。笑道:“好啊,仪琳师妹,你竟深藏不露!”

    说着,便伸手挠仪琳地痒,仪琳极怕痒,赶忙逃跑,一边施展步法,在屋中移位,一边说道:“师姐,没有啊!”“哼,还说没有!”郑萼笑嘻嘻地道,双手挥动,扑得更急。

    但仪琳地步法玄妙,总是在毫厘之间躲过,她虽双腿发软,但脚下地步法已经成了本能,自然地施展,使郑萼的小手总是落空。

    追了半晌,她无奈地停下来,气哼哼道:“哼,还说没有,看看,我都捉不到你了!”

    仪琳无奈道:“这是大哥教我的一个省力的法子,我也不知道这是厉害的武功啊。”

    “嘻嘻,仪琳师妹真是让人羡慕,若我有这么一个大哥,该有多好?!”郑萼嘻嘻笑道,一幅小孩儿心性。

    仪琳不由露出微笑。

    洛阳城萧府

    后花园中,阳光明媚,水榭前的一块儿空地上摆着一张矮榻。

    萧月生正懒洋洋的躺在这张榻上,一只手拿着玉杯,另一手拿着一卷书,眯着眼睛观瞧,时而抿上一口酒。

    他地身边,刘菁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衫,**并起,微微屈坐在榻上,手上拿着一件丝绸,正在绣着牡丹图案。

    明媚地阳光照在她脸上,宛如薄薄的黄玉被灯光映照,说不出的温润动人。

    她时而抬头看一眼身边地萧月生,一脸满足的笑意。

    东园帮的葬礼已经结束,她便闲了下来,陪着丈夫,一边绣花,一边闲聊,其乐融融。

    “大哥,听说,岳掌门他们今天也去城外破阵了。”刘菁玉手纤纤,绣花针宛如与手相合,动作娴熟优雅,使起针来,如臂使指,灵动自如,令人赞叹。

    “嗯。”萧月生点头,示意知道,眼睛仍盯在书上。

    “他们能不能破得了大阵?”刘菁眼波盈盈,投了过来。

    萧月生转头,与她盈盈的眼波相触,顿令刘菁秀脸羞红,急忙转开眼波,娇怯如处子。

    他微微一笑,夫人如今仍旧褪不去羞涩,实是一件趣事,他漫声说道:“这倒说不准。”

    刘菁羞红着脸点头:“岳掌门人称君子剑,自然是博学之人,说不定,真的精通阵法呢。”

    “嗯,夫人所说有理。”萧月生点头,目光灼灼,盯着她娇艳诱人地脸庞。

    刘菁地秀脸越来越红,她大羞,狠狠白了他一眼,娇嗔:“大----哥----!”

    萧月生呵呵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盯着她瞧,大手却开始不老实,放下酒杯,缓缓伸到了她的襟下。

    刘菁忙转头四顾,见没有人,方才放下心来,温香地身子一扭,躲开了萧月生的大手,身子向后挪了两下,嗔道:“大----哥-

    萧月生无奈,刘菁太过羞涩,想要做一些出格之举。实在很难,他只有作罢,笑道:“南云过来了。”

    刘菁赶忙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襟,白了丈夫一眼,拿起绣花针。继续绣花。

    江南云袅袅而来,行走间如弱柳扶风,摇曳多姿,风情万种,她身穿一件月白罗衫,又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子。

    来至二人身前。她裣衽一礼。笑道:“见过师父师母。”

    “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萧月生笑问,端起白玉杯,抿了一

    江南云摇头。嫣然一笑:“却是让师父失望了,恒山派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与一个魔教的人起了冲突,仪琳师太大发神威,将人打跑。”

    “哦----?!是仪琳妹子?”萧月生双眼登时一闪。放下酒杯:“具体如何情形?”

    刘菁明眸流转。轻轻白了他一眼,听到是仪琳的事情。他便来了精神!

    江南云于是将事情地经过娓娓道来,宛如亲眼所见,一丝不差。

    萧月生听完,笑着点头,道:“我这个妹子,虽然单纯,却也是聪明伶俐,这般短的时日,这般长进!”

    “那仪琳师叔来了,弟子倒要领教一番。”江南云听他夸别的女人,心中顿时不服,轻哼一声。

    “你么?”萧月生瞥她一眼,哼道:“那便是胜之不武了!……仪琳妹子仅学了一些防身地东西,你却承我衣钵,岂能相提并论?!”

    江南云顿时大觉舒服,笑容满面,宛如百花齐绽。

    三人正在谈笑间,小荷一身绿衣,俏生生的跑了进来,动作轻盈如羚鹿,气息悠缓。

    她一阵风般来至萧月生跟前,娇声道:“启禀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萧月生温声问道。

    “他自报家门,铁腿越江荆紫阳。”小荷脆生生回答。

    萧月生转头望江南云。

    江南云黛眉微蹙,想了想,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好像是江南人氏,轻功卓绝,腿法凌厉,颇有几分名气。”

    “为人如何?”萧月生淡淡问。

    “此人正直仗义,是难得的人物,声名极佳。”江南云柔声道。

    “嗯……,那就请过来罢。”萧月生点点头。

    小荷轻灵地跑出去,转眼之间,带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此人身形削瘦,身材不高,却宛如苍劲的松树,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莫名的精悍干练。

    他相貌堂堂,卧蚕眉,丹凤眼,鼻梁挺直,方口厚唇,一双眸子冷电四射,威风凛凛,乍看上去,丝毫不逊于萧月生的威风。

    进来后花园,沿着湖上的迥廊来到水榭前,抱拳一礼,对阶上的萧月生道:“在下荆紫阳,见过萧先生!”

    “荆大侠请坐罢。”萧月生抱拳一礼,淡淡一笑,伸了伸手。

    小荷聪明伶俐,早就起身去水榭里搬绣墩,恰好回来,将绣墩放到了台阶上。

    荆紫阳没有客套,走上前来,坐到了绣墩上,趁机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觉景致迷人,意境不俗。

    他心中多了几分信心,稳稳坐下,目光在刘菁与江南云地脸上一掠而过,不敢多留,心中震憾,传闻萧一寒地夫人与弟子皆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他还以为言过其实,哪里来得那么多的倾国倾城。

    如今一见,却又觉得他们所说远远不够,这般女子,实是仙女一般,凡人岂敢奢望。

    这却是江南云与刘菁所修功夫所致,她们地功夫之中,皆暗隐着媚功,带着魅人之能,攻人于无形,却不自知,只以为是被她们的容光与美貌所致。

    “不知有何事需萧某效劳?”萧月生单刀直入,笑吟吟的问道。

    荆紫阳稍一踟躇,一咬牙,道:“萧先生,在下登门,确实有一事厚颜相求。”

    萧月生点头,以目光示意请说。

    荆紫阳长叹一声,摇头道:“在下一位好友,好奇萧先生布下的大阵,想闯一闯看,但不想,陷入阵中,已经两日没有走出来!”

    他又叹一口气:“在下本想前去寻找,却被旁人劝住,说道进入阵中,两人永不会相见,在下彷徨无计,唯有前来求萧月生援手!”

    萧月生眉头顿时蹙起,看了看荆紫阳,他一脸诚恳,双眼紧盯,目光中带着急切。

    萧月生想了想,摇头苦笑道:“萧某布下阵式,本就是困人之用,但也留人一条生路,只要耐下心,总能退回来,……你那位朋友武功如何?”

    “比在下更胜一筹!”荆紫阳忙道。

    萧月生点头,想了想,望向刘菁。

    刘菁樱唇动了动,轻声道:“大哥,便帮他一把罢。”

    江南云则神情冷淡,并不热切,对于人性黑暗颇是了解的她而言,同情一个人,还不如同情一个小猫小狗。

    萧月生仍在迟疑,眉头紧蹙,似是无法下决定,若是此例一开,自己便永无宁日了。

    荆紫阳见萧月生如此,咬了咬牙,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小地盒子,朱漆泛光,颇是华贵。

    他双手递上木盒,慨然道:“在下身无长物,仅有这么一枚珠子还有些价值,请先生笑纳!”

    说罢,双手递到萧月生跟前,脸色决然。

    萧月生一摆手,看也不看木盒一眼,摇头道:“荆大侠客气了,快快收回去罢!”

    转头对江南云道:“南云,你且去阵中,将荆大侠地朋友救出阵中罢,……切记,要掩住面容,不知不觉。”

    “弟子省得。”江南云臻首轻点。

    “萧先生,这……”荆紫阳双手拿着盒子,进退不得。

    萧月生摆摆手道:“在下非是贪图财物,只是担心,若是此例一开,萧某怕是得整日里忙着救人了,……闯阵之人有恃无恐,阵式也便形同虚设了。”

    荆紫阳恍然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他为何网开一面?

    “荆大侠你是个难得的好人,萧某便卖一个面子。”萧月生呵呵一笑,端茶送客。

    荆紫阳感激地抱拳,收回了木盒,生怕亵渎了萧月生,转身出了萧府,与江南云同行。

    江南云听了他的描述,知道了要救之人的相貌,然后素手在脸上一抹,已经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脸色发黄的中年男子。

    这幅容貌颇是平常,极不起眼,混在人群中,极易被人忽略掉。

    “此事不能让别人知晓,不知荆大侠能否守口如瓶?”江南斜了荆紫阳一眼,柔声说道。

    她声音依旧柔媚,却透着丝丝的寒意,荆紫阳能够深受到她声音中的杀气。

    “在下绝不外传便是。”他点点头。

    江南云嗯了一声,转身一晃,身影闪动,已然不见了踪影,荆紫阳倒吸了口气冷气。

    他号称铁腿越江,轻功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不便极快,更是轻盈如羽。

    但看了江南云消失的身法,他却怅然若失,实未想到,世间竟有这般速度奇绝的轻功,委实超越人的想象。

    怔怔想了半晌,他忽然醒起,朋友还在等待求援,赶忙施展轻功,宛如一阵风卷过,冲出城外,赶到了大阵旁。

    洛阳城的居民急忙闪开一条路,待他一冲过,再次恢复,宛如从未出现一般,他们已经习惯了武林人物的轻功,见怪不怪。

第80章 顿悟

    荆紫阳尽展轻功,顾不得惊世骇俗,一阵风般卷到了洛阳城外的大阵旁,虽一路疾驰,却一直没有追到江南云的身影。

    他来到山庄旁,暗自摇头叹气,江南云仅是萧一寒的弟子,已有如斯绝顶的轻功,萧一寒本人呢,定是远胜于此,唉——,怪不得,怪不得来到洛阳城的武林群雄们宁肯闯一闯大阵,试一试运气,也不愿去惹萧一寒。

    山庄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帐篷围住,从天空俯瞰,宛如众星拱月之势,形状极似蜘蛛网,朝四面辐射开去。

    荆紫阳站在山庄的大门口前,目光如炬,眼睛大瞪,紧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身前的这座朱漆大门极为气派,两只铜环油光铮亮,门上镶着的一排排铜钉闪闪发光。

    此乃山庄的正门,群雄多是由此门进去,然后进入阵中,若是能够出来,也从这里出来,反而甚少有翻墙而入者。

    这是进出门户,若是江南云将人救回来,荆紫阳站在这里,自然会瞧见。

    江南云化为一个中年人,面色腊黄,混入人群,进入阵中,并不显眼,像他这般闯阵的人物,并不少见。她步履轻盈,依旧下意识的踩着玉虚步。飘逸潇洒,悠然进入阵中。眼前顿时呈现一片苍凉地沙漠,遍野黄沙。时有小丘,一望无垠。

    炎热的风不停地吹到脸庞,虽然外表发黄,她的皮肤却极娇嫩,隐隐发疼,真实无二。

    清心诀自然流转,江南云心神一清。眼前地幻相缓缓褪去。变成了原本的庭院。

    她的清心诀修为颇深,已能破除眼前的迷障,直视本源。其精进之速,便是萧月生也大为惊奇,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

    江南云的眸子原本黯淡无光,与腊黄的脸色相符,此时。眸子缓缓变亮。宛如一泓秋水。

    她向四下盈盈扫了扫,地上躺着数人。多是奄奄一息,此阵虽然有一线生机,但并非全无危险,若是不够聪明,不够耐心,怕是退不回去,只能在此坐以待毙。

    对于此阵,江南云熟悉之极,当初修炼清心诀时,便在阵中修习,况且,她时刻踏着的玉虚步也是破阵之法。

    看了一眼地上地人们,江南云冷笑一声,怪其自不量力,却又无奈,总不能见死不救,飘飘上前,弯腰伸素手,提起他们地衣领,随手抛了出去。

    这些人多是奄奄一息,又饿又渴,神智不清,只觉一股清香袭来,身子忽然一飘,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然后“砰”的一声落地,已经越过院墙,跌到了庄外。

    江南云不想要他们地命,使的是巧劲,看似跌得厉害,却并没有什么大碍。

    况且,随手之间,她又渡入一股内息,以催发他们精神,可以自行醒来,向外人呼救。

    荆紫阳站在大门外,心中急切与紧张,生怕江南云失信。

    忽然觉察到异样,猛一抬眼,只见天空中不停的有人往下掉落,“砰砰”乱响中,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

    他心中大喜过望,赶忙走过去一看,都是些精神萎靡之人,似乎数天没有吃饭喝水了一般,仔细一看,却没有自己的朋友在,不由大是疑惑,难不成,这不是江南云在救人?

    正在迟疑之间,转向望向大门,忽然眼睛一睁,忙赶了过去,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赵兄——!”

    江南云依旧是一身月白罗衫,脸色腊黄,貌不惊人,她地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矮壮男子,看起来颇是憨厚,只是脸色苍白,显出几分虚弱来,目光却仍旧炯然,气度不俗。

    这位赵姓中年男子并未饿得头晕眼花,因为临进入大阵时,听得人们劝告,随身携带了不少地干粮与水袋。

    虽然困在里面三天,但省吃俭用,却挺了过来,只是身体有些虚弱,精气头仍十足。

    “荆兄!”赵姓男子大喜,迎了上来,上前与荆紫阳互相拍了双巴掌,状其亲热。

    见他无恙,荆紫阳放下心来,转身向江南云抱拳,脸色严肃,郑重一礼:“多谢江姑娘援手!”

    江南云摆摆手,表情淡漠,柔声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多礼。”

    她转头看看四周,摇了摇头:“这些人,真是自不量力!”

    “江姑娘,他们都闯不过大阵?”荆紫阳好奇的问。

    江南云瞧了他一眼,臻首微摇,脸色傲然:“家师所设阵法,寻常人岂能破得了?!”

    说罢,转身便告辞离开,不等荆紫阳说话,便飘然而去。

    “荆兄,这位江姑娘是什么人?”姓赵地中年人皱眉问,他虽没有看出江南云的女儿身份,但听荆紫阳的称呼,却也知道,见她如此傲气,想必是名家之弟。

    “她——?”荆紫阳目送江南云渐渐消失的身影,摇头叹道:“惊鸿一剑萧一寒的弟子!”

    “惊鸿一剑萧一寒?!”姓赵的中年人颇是震惊。

    “这一次若不是这位江姑娘,赵兄你怕是凶多吉少啊!”荆紫阳长长叹息了一声,脑海中仍旧是江南云那风情万种的玉脸。

    虽仅是一见,但江南云的绝美已然深刻他脑海,无法磨灭,不见了江南云。他深为惆怅。

    “荆兄见过惊鸿一剑了?!”姓赵的中年人急忙问道。

    “嗯,”荆紫阳点头。叹了口气:“赵兄你困在阵中已经三日,我实在担心。却又无法可施,便硬着头皮去萧府,请求萧一寒出手相救,……却没想到,这位赫赫威名地萧一寒竟是个好说话之人,二话不说,便派了弟子过来。”

    姓赵的中年人名叫赵岳山。拳法高明。只是素来行事低调,并不甚出名,比铁腿越江荆紫阳差了一筹。

    赵岳山苦笑。摇头叹了口气:“我也未想到,这个阵法竟厉害若斯,进得阵中,顿时眼花缭乱,实在走不出来。若不是那位江姑娘。怕是仍在里面乱转,……此阵确实厉害。有力难施!”

    “若是不难,怕是早有人破阵了。”荆紫阳苦笑一声,望了望周围密密麻麻地帐篷。

    “改日,定要去萧府,亲自登门道谢。”赵岳山笑道。

    荆紫阳赶忙点头:“嗯,应该如此。”

    脑海中呈现出江南云绝美的玉脸,江南云地一颦一笑仿佛皆有迷人的魔力,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江南云回到萧府中,穿过大厅,见没有人,便来到后花园,远远的,琮琮的琴声便飘入耳中,悠扬清越,却又抚平人心,心绪顿时安静下来,仿佛世事皆无足轻重,不值挂怀。

    江南云眉头皱了一下,知道定又是那位任盈盈姑娘来了,又是来找师父切磋琴艺。

    自从任盈盈见识过了萧月生的琴艺,大是震惊,又是叹服,便起了请教之念。

    尤其是那几本琴谱,更是被任盈盈视若珍宝,知道太过珍贵,开不了口借阅,索性过几天来一次,翻看一番,再演练几次,她冰雪聪明,能得记下来。

    湖上的一座小亭,名谓观雨亭,是萧月生亲手所建,八角飞檐,宛如苍鹰展翅,雕梁画栋,下面是朱漆的四根圆柱。

    任盈盈坐于小亭中木墩上,双手抚桌上地瑶琴,动作娴静,风姿动人。

    瑶琴幽褐,散发着神秘地光泽,琴声琮琮流淌,在空中飘荡。

    任盈盈今日穿着一件玄黑色罗衫,一袭黑纱将面容笼罩,露出的颈项更显雪白如玉。

    她端坐桌前,腰身挺拔,更显身姿婀娜,曼妙而端庄,让人生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心。

    萧月生在不远处回廊上,身子倾斜,倚着栏杆,手上拿着一只白玉杯,不时轻抿一口,时而仰头望天,打量着蔚蓝的天空与炎炎烈日,状甚悠闲,丝毫不为阳光所苦。

    他已达寒暑不侵之境,况且,所习内功,又是至刚至阳,炎热地阳光照在身上,仿佛有丝丝热气顺势流入下腹的紫丹中。

    他本是专心于琴声,并未注意如此异状,忽然听到弟子江南云的到来,方才拔出心神,不由一动,觉察到了身体的异状。

    阳光照在身体,毛孔涌入一道细微的热气,天雷诀地内力在体内流转,温和如小河水静静流淌。

    毛孔进入地热气被内力一卷,仿佛小河进入大河,融了进去,最终一起回到了下腹的紫丹之内。

    虽然这股热气细微之极,但周身毛孔无数,由小聚多,却也颇是惊人,紫丹得这些热气之助,一个周天下来,竟又大了些微。

    萧月生心中顿时激动,这一直是他思索地方向,利用天地之威,日月之力,身体无损无灭。

    只是说来简单,却难实现,唯有元神修为至顶,天地元气方可操控自如,至于日月星辰之力,却需得施展道法,方能借用。

    但道家之术,施展起来,越是威力宏大,越是复杂,借用日月星辰之力,威力无穷,施起法来,更是繁复无加。

    天雷诀乃是他结合道家之术与武学心法所创,施展起来,隐隐有雷法之效。自是绝顶奇学,只是修炼起来。对于心境与根骨却要求极高,非是寻常人可修炼。

    他进境极快。只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时,却是难如登天,一直困顿于紫丹的温养。

    紫丹地温差,需得时日良久,得九转易筋诀进入极高境界,方能紫丹化为金丹。

    今日这一发现。仿佛打开了另一道大门。可借日月之力,温养内丹,甚至可用来淬炼身体。催动九转易筋诀。

    他仿佛发现了一条通天之捷径。

    正在思索间,江南云来到他身前,飘逸无声,只带来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师父。”江南云见他怔怔出神。以为陷入了琴声之中。心中隐隐地不舒服,开口打断。

    萧月生只好暂停思索。横了她一眼,淡淡道:“将人救出来了?”

    “嗯。”江南云来到他身边,几乎挨到他身上,幽香浓郁几分,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心跳加速,不可自抑。

    江南云自从修炼了玉虚诀,身体便自然的散发出一股淡淡地幽香,有催情之效,极是奇妙。

    萧月生知道这并非是玉虚诀的妙处,而是江南云天赋异禀,身体奇异,否则,清心诀的进境难以这般快。

    江南云已经恢复了原本模样,玉脸雪白无瑕,明眸盈盈若水,顾盼之间,风情万种。

    她轻掠被清风吹下的一缕秀发,柔声道:“师父,荆大侠的那位朋友倒有了一个好主意。”

    “哦——?”萧月生一挑眉头,好奇的望向弟子。

    江南云不再卖关子,嫣然一笑:“他身上竟带着许多的干粮与水,虽然已经困了三天,却仍没有饿着。”

    萧月生失笑,抿了一口酒,想了想,又笑了起来:“是个好主意,只要耐下心,第一层阵法总能全身而退,……看来,咱们不能小瞧了天下人呀!”

    江南云抿嘴莞尔微笑,点点头,随即又道:“师父,外面地人越来越多了,我有些担

    萧月生摆了摆手,明了弟子所想,摇头叹息一声:“我已经将阵法调整了一番,让阵法周围之人能够平心静气,减少纷争,只是人性如此,咱们不必奢望太多。”

    江南云点点头,黛眉之间仍有一抹忧色:“万一真地死伤惨重,怕是会有人将帐算到师父头上。”

    “跳蚤多了不怕痒。”萧月生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抿了口酒,扫了一眼不远处小亭中的任盈盈,轻声道:“况且,即使想躲,也躲不过去,……若我所料不差,定会有人暗中挑拨与激化,说不定,左冷禅会生出这个主意,魔教若是够狠,也会掺上一脚。”

    江南云一惊,玉脸色变。

    若是有人暗中行事,在大阵外杀几个人,然后栽赃嫁祸于旁人,旁人自然不服,与别人打起来,最终必会越来越混乱,打成一团,分不清敌我,死伤无数。

    想到这般场面,她不寒而栗,玉脸变色,怔怔望着萧月生。

    “这只能看彼此地造化了。”萧月生笑了笑。

    “师——父——!”江南云看他的模样,知道定是成胸在竹,却偏偏不说,吊人胃口,拉住他的胳膊,扭着腰肢,娇嗔不依。

    萧月生呵呵笑,却就是不开口,弄得江南云极是无奈,只能气哼哼的离开,去做正事。

    外面的东园帮便要重建,萧月生这个做师父地,什么也不管,一切都要江南云去做,看着她忙忙碌碌,萧月生颇为自己地高兴,收了一个弟子,确实省却无数琐碎之事。

    琴声琮琮,悠悠荡荡,仿佛蔚蓝天空的白云,千载悠悠,潇洒自然,聚散凭缘,无所牵挂。

    萧月生正在思索太阳之力,琴声悠悠落下,停了下来。

    任盈盈一拂罗袖,自木墩上站起,步履轻盈,缓缓来至萧月生跟前,眼波一横,即使蒙着黑纱,仍泛起一抹亮光,宛如秋水:“萧先生,小女子地这一首青霞丹雪尚可入耳?”

    萧月生手指轻抚眉毛,略一沉吟。缓缓说道:“任姑娘的指法已达自如之境,常人难及。只是姑娘胸中块垒甚重,仍有几分阻滞。意境上稍差几分。”

    任盈盈眼中波光闪动,轻点臻首,若有所思。

    每一次前来萧府,抚琴一首,完后皆要请萧月生品鉴一番。

    萧月生亦毫不客气,想到什么说什么,丝毫不顾及她地美貌与女子身份。仿佛对江南云说话一般。

    任盈盈身为日月神教圣女。奉承之话已听过无数,无人敢这般直言相告,颇觉新奇。并不生气。

    任盈盈想了半晌,抬头望向萧月生:“不知萧先生可有法子?”

    萧月生摇头,抿了一口美酒,仰头观天,长叹一声:“琴艺之道。到了后来。技法已是下乘,上乘之境。乃是其心,心高自然琴高,这些,姑娘想必已了解,……如今,姑娘已达此境,不必在技法上白费力气,而应着重心境的提升。”

    “如何提升心境?”任盈盈急问。

    萧月生微微一笑:“观天地之运转,察日月之运行,体四季之变幻,感万物之枯荣。”

    说罢,不理会默然而立地任盈盈,飘然而去,回到了前面。

    后花园前面的一排,乃是后院,萧月生地卧室便在这边。

    他的卧室两旁,各有一间,一间是他的静修之处,另一间,则是刘菁的闺房。

    虽然已经是夫妻,晚上睡在一张大榻上,但萧月生却仍留一些无人打扰的空间给刘菁,免得两人呆在一起太久而生腻。

    刘菁的闺房中,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罗衫,正在榻上绣着花,那株牡丹已经绣了大半。

    她房中还有另一人,乃是岳灵珊,也穿着一件淡粉色地罗衫,头上簪着银钗,显得干净利落,却又娇艳秀丽。

    她坐在刘菁身边,手上也拿着一件绣撑,葱白地小手拈着一枚绣花针,却说不出的笨拙。

    让她练功,并不在话下,但若是做起女容,却是千难万难,她偏偏又生出兴趣来,便来缠着刘菁教自己。

    刘菁性子柔和,也依得她,便带她在身边,一点一点儿的教授。

    宁中则大是感激,这个女儿家,整天舞刀弄枪,虽然不雅,但毕竟身为华山派掌门之女,也无可厚非,但不会女容,却是不妥,将来婚后,难不成,还要找别人做这些活计?

    “刘姐姐,萧先生地弟子,为何总是妖里妖气的?!”岳灵珊一边使着绣花针,嘴里娇声说道。

    刘菁无奈的摇头苦笑:“珊儿妹子,南云也是个好姑娘,你俩为何不好好相处?”

    “哼,她还是个好姑娘?!”岳灵珊小嘴一嘟,娇哼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南云身世堪怜,自幼吃了许多的苦,可不比咱们,直到被大哥收为弟子,方才好一些。”刘菁柔声劝道。

    “她受了许多苦?!”岳灵珊明眸一睁,露出不信之色。

    刘菁臻首微点,玉手灵动,绣花针穿梭如鱼,一边柔声道:“你可知南云如何被大哥收为弟子地?”

    岳灵珊摇头,明眸露出好奇。

    “有一次,我跟大哥逛街,恰巧碰到南云,她流落街头,整天吃不饱穿不暖,甚是可怜,于是大哥将她收为弟子。”刘菁柔声说道,却没有说出江南云原本妙手空空之事。

    “……”岳灵珊闭嘴不言,她本性善良,每次见到街上地乞丐,皆生恻隐之心,听得江南云如此可怜,也生出几分同情来。

    “南云颇是上进,虽然拜师时间不久,武功却是练得极好,也是吃了许多的苦。”刘菁继续说道。岳灵珊哼道:“好罢好罢,不与她作对便是。”

    正在此时,萧月生推门而入,见得岳灵珊在,笑道:“岳姑娘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么?!”岳灵珊俏脸一仰。娇哼一声,明眸圆睁。狠狠瞪着他。

    萧月生摇头苦笑,摆摆手道:“自然能来。岳姑娘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对于这个小丫头,萧月生实在无奈地很,仿佛得罪了她似地,处处找自己的别扭。

    “大师兄被师父责罚,呆在家里练功,全怪你拉他去喝酒!”岳灵珊娇哼一声。睨了他一眼。

    萧月生手指轻抚鼻梁。苦笑无言,那一次,却是令狐冲跑来找他喝酒。岂能怪到自己身上。

    “哼,大师兄还说是他自己找你喝酒呢!”岳灵珊娇哼,话中之间,显然是自己地大师兄一肩承担,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萧月生忙道:“夫人。你们在这里坐吧。我有事尚要出去。”

    说罢,不等二人回答。便飘然而去,不见了踪影。

    岳灵珊转头瞧了瞧刘菁,樱唇一嘟:“我还有话没说呢!”

    “你呀……”刘菁笑着摇头,轻声道:“你大师兄确实是拉大哥喝酒的呀。”

    “哦,真地么?”岳灵珊满不在乎的点头,轻哼道:“那他不会劝劝大师兄吗?!”

    刘菁无言,秀脸露出一丝苦笑,只好闭嘴不说了。

    岳灵珊嘻嘻娇笑,也知道自己耍小性子,蛮不讲理,只是面对萧月生时,总忍不住发作一通。

    恒山派一行人来到了洛阳城。

    这一路上,她们再未遇到阻碍,顺风顺水,一路悠悠荡荡,似是流山逛水一般。

    仪琳白玉般脸庞染上两团酡红,如喝醉了酒,眉宇之间兴奋洋溢,因为马上便能见到大哥了。

    她们甫一进城,便觉眼花缭乱,眼前尽是腰间挎着兵刃的武林中人,络绎不绝,对于她们一行的出现,毫无惊异之色。

    “师太,小子在此相候多时了。”清朗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耳边响起,却见一位青衫男子缓缓而来,飘逸不群。

    他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墙壁挡着,来往之人皆无法靠近他一尺之内。

    “萧先生,有劳了。”定逸师太合什一礼,缓缓说道。

    萧月生双后合什一礼,微微一笑:“师太佛驾莅临,不胜荣幸,请随我来!”

    说罢,瞥了一眼仪琳,送来一记微笑地眼神,转身在前。

    定逸师太她们跟了上去,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了萧府前。

    刘菁与江南云皆站在门前,刘菁一身湖绿色罗衫,生机盎然,江南云则仍旧一身月白罗衫,一尘不染,宛如仙女谪尘。

    萧月生向定逸师太几人介绍了两女,定逸师太几人皆仔细打量着刘菁与江南云。

    众人没有多加寒暄,直接进了府中,在大厅内坐下。

    定逸师太坐于首位,萧月生次席陪之,然后是刘菁她们依次落座,小荷端上茶盏,动作轻盈。

    定逸师太盯着小荷看了半晌,直到她轻盈地退下,方才转头,对萧月生道:“萧先生好大的气派,刚才这个小姑娘的武功,怕也不俗得很!”

    “师太见笑,仅是传她一些自保地法门罢了。”萧月生摇头,说着,轻瞥了一眼仪琳。

    定逸师太严肃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仪琳有你这位大哥,也算是福分,你授于她的武功,极是精妙。”

    萧月生摇了摇头,望向仪琳:“好妹子,那些练得如何了?”

    仪琳玉脸一红,忙低下头,被这么多人盯着,大觉羞涩,不好意思与大哥说话。

    萧月生转头对定逸师太道:并非不放心贵派的武功,只是我这个作大哥的没什么好送地,便索性传几套防身地小玩意,让仪琳妹子练着玩儿。”

    “老身替仪琳高兴,并无他想。”定逸师太摆手,笑道:“不过,你萧先生的武功,果然不凡,仪琳地武功,如今已是出类拔萃了。”

    萧月生笑眯眯的点头,望向仪琳的目光极是柔和。

    几人又说了一番,便让她们住在萧府,然后明日再去瞧瞧洛阳城外的大阵。

    刘菁虽然开始时吃醋,但见到仪琳明珠玉露,娇娇怯怯,顿生怜惜之间,醋意顿时消散不少。

    岳不群听到定逸师太她们来到,第二日,也过来拜访,华山派与恒山派的弟子在萧府中聚于一处,气氛颇是热烈。

第81章 较量

    “令狐少侠的威名,老尼闻之已久。”定逸师太打量着令狐冲,淡淡说道,神情冷淡,不喜不怒。

    岳不群摇摇头,笑道:“小孩子家,净会胡闹,哪来什么威名,师太过奖。”

    定逸师太斜睨他一眼,哼道:“五派弟子中,数你岳掌门的大弟子最为高明,老尼不信,你就不得意?!”

    岳不群呵呵一笑,抚了抚颌下清须,不欲与她争论。

    此时,他们正坐在萧府的大厅中,萧月生坐在主人位置,神情平淡,一言不发,仿佛雕像,岳不群与定逸师太则坐在两旁,说着寒暄之语,其余弟子们各自坐成两排。

    岳灵珊则将仪琳拉在这边,咬着耳朵,嘀嘀咕咕说话,仪琳不时抬头,明眸流转,瞥向萧月生,二人谈论的似乎是他。

    令狐冲坐在宁中则身边,神情端正,目不斜视,像极了君子的正襟危坐,颇有气势。

    定逸师太手中拨动檀珠,缓缓说道:“我有弟子仪琳,也颇会几招,不如让她与令狐贤侄比一比,如何?”

    “师太,这如何使得?!”岳不群摆手拒绝。

    这个定逸师太,脾气甚急,也颇是好胜,若是冲儿胜了,免不了要得罪了她,实在不宜。

    “岳掌门,老尼想见识一番令狐贤侄的武功,难不成,要亲自动手相试不成?!”定逸师太哼道。

    “这……”岳不群迟疑一下,转头瞧了一眼宁中则,无奈的点头,苦笑道:“既是如此,就遵命师太之意罢。”

    他转头过来,对令狐冲道:“冲儿,你与仪琳师太切磋几招罢,点到为止。”

    “是,师父。”令狐冲抱拳点头,缓缓起身。

    那边的岳灵珊仍在仪琳耳边嘀嘀咕咕。旁边的林平之听到师父的话,轻拉她一下,低声道:“师姐。”

    岳灵珊颇不耐烦的瞪他一眼,哼道:“小林子,什么事?!”

    林平之穿着一件锦衫,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丰神俊朗,坐在那里,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他低声道:“仪琳师姐要与大师兄切磋武功。”

    “嗯——?”岳灵珊顿时一怔,抬头望去,见到大师兄缓缓走下了场中,来到大厅的正中央。

    “仪琳。你去与令狐师兄切磋一下。”定逸师太的声音缓缓传来,神情淡然。

    仪琳一怔之后,下意识的点头。然后方才明白,但师父有命,自然不能违抗,瞧了岳灵珊一眼,盈盈站起,步履轻柔飘逸,仍旧踩着萧月生所授的步法。来至令狐冲身前。

    令狐冲穿着一件青衫,虽没有萧月生地精致,却也显得磊磊落落。潇洒不羁。

    他将长剑自腰间解下,放在手上提着,姿态放松,随意的站在那里,看着仪琳袅袅而来。宛如仙子踏月。说不出的优雅动人。

    他眉头一动,盯着仪琳的脚下看。却只觉她的莲足轻动,仿佛被一团薄雾笼罩,朦朦胧胧,欲要看清,却更难看清。

    令狐冲顿知这是一门玄妙的步法,类似地步法,他曾见过,便在江南云的脚下,却没想到,能够看到第二个人如此,念头一转,即知定是出自萧氏一脉,必是萧月生所授绝学。

    “令狐师兄,请多指教。”仪琳走上前,双手合什,低声说道,声音娇柔婉转,悦耳动听。

    “仪琳师妹客气,咱们点到为止。”令狐冲微微一笑,本是怕仪琳不是自己的对手,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但见识到她身负萧氏绝学,顿时跃跃欲试,想要一试其威力。

    仪琳臻首微点,转头瞧了师父一眼,顺便瞥向大哥萧月生。

    萧月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嘴唇微动,她耳边顿时传来清朗的声音:“妹子莫怕,竭尽全力便成。”

    仪琳心中一定,明眸沉静下来,转身朝令狐冲道:“令狐师兄,请先出招罢。”

    令狐冲不再客套,神情潇洒笃定,信手一剑,“嗤”的一响,似是布帛撕裂之声。

    看似随手一剑,却其快如电,仪琳只觉一道寒光闪过,剑尖已出现在眼前。

    她心中一沉,脚下自然踏出,随即步子连踏,连绵不绝,已是习惯成自然,并未经过大脑,身形倏的一晃,剑尖刺到了空处。

    令狐冲心中叹道,果然步法奇妙,这一剑看似使得漫不经心,却是蓄势一剑,已使了五六分力。

    若是两人私底下切磋,自己自然会让着仪琳,但如今在两位长辈跟前,若是太过明显,却是不妥。

    “嗤——!”他再次刺出一剑,出剑更快,快逾奔马,身形与剑合一,直扑仪琳,剑尖刺向其膻中之穴。

    他的剑虽快如闪电,其挥剑之姿,却潇洒无比,似乎信手挥洒,毫不用力,看着颇是舒畅。

    仪琳再次一闪,莲足下意识地轻移,身形倏然一晃,横移了一尺,差之毫厘,躲过这一剑。

    “令狐贤侄的威名倒非虚传。”定逸师太拨动着佛珠,缓缓点头,面露嘉许之色。

    岳不群拈须而笑,并未说客套之语,心下也觉得冲儿的剑法确实大有长进,出剑如电,即使自己,也不过如此了。

    看来,思过崖上地几个月,他一定是刻苦练功,有了什么顿悟,武功突飞猛进,华山派振兴有望,实在再好不过。

    他面露微笑,心中的得意难以自抑。

    只是数招过去,他的脸色慢慢沉肃下来。

    令狐冲剑似电光,其快无比,大厅中传出“嗤”“嗤”的厉啸,乃是剑破空气之声,但仪琳仍旧双手合什,身形一直保持这般姿势,宛如朝佛之势。

    仪琳身体不动,却是因为令狐冲的剑势太疾太快。她心下惊讶,没有回过神来,莲足却是不停,任凭下意识与习惯的驱动,故看上去,她仿佛一尊观音佛像。在不停的变幻位置,看上去颇为怪异。

    此时,定逸师太板着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瞥了对面岳不群一眼,颇是得意。

    旁边的众弟子心中更是讶异,被令狐冲快愈闪电的剑光弄得目眩神迷,激动不已。自忖若是对上这般剑法,唯有束手待毙一途,一招也难躲过。

    岳灵珊则盯着仪琳看。心下更是激动,这般步法,竟能躲过大师兄凌厉地剑招,实在玄妙之极,自己若是学会,岂不美妙?!

    她瞧了坐在主座,面露微笑的萧月生一眼。暗自一哼,定是姓萧的教仪琳师妹的!

    想到此,她便息了这个念头。这个姓萧的这般吝啬,岂会轻易传于别人这般精妙地步法?!

    转眼之间,二十几剑已然刺出,徒劳无功,令狐冲心中惊异更甚。独孤九剑中。破尽天下武功,却唯独没有轻功。自己竟拿仪琳无奈,欲要观察清楚其步法之规律,仍旧徒劳无功,看不清楚其莲足,也弄不清她身体变化地方位,仿佛丝毫没有规律,随意踏足一般。

    他心思一转,忽然剑光一敛,剑势顿然变得缓慢起来,仿佛老牛拉慢车,悠悠刺向仪琳。

    仪琳一怔,足下仍旧踏着步法,转眼之间,十几个方位已然变幻,见他剑势变缓,脚下也变慢。

    如此一来,她的身形越发清楚,令狐冲凝神观看,如此之慢地速度,她的足下仍如薄雾笼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念头,想以己之长,克敌之短,长剑仍旧缓缓刺出。

    仪琳合什的双手放下,如今方是回过神来,见到长剑缓缓刺至,她不由心痒,莹白的小手伸出,屈起食指,朝向剑尖弹去。

    “嗤——!”一声短促地布帛撕裂之声,长剑陡然变快,一道寒光泛起,直刺仪琳手腕。

    仪琳只觉眼前一亮,下意识的脚下一踩,倏的退后,堪堪躲过袭来地剑尖,犹有余悸的看了令狐冲一眼。

    “呵呵,仪琳师妹,得罪了。”令狐冲有些不好意思,武功不如,竟要靠耍诈机巧来对付仪琳。

    “嗯,兵不厌诈,以智降力,……岳掌门,你这个弟子确实不凡。”定逸师太拨着佛珠,缓缓赞叹。

    岳不群拈须而笑,心下却颇不自在,他人称君子剑,讲究的是堂堂正正,定逸师太此话,听着倒像是讽刺自己。

    “令狐师兄,看招!”仪琳顿觉被欺,心下微怒,身形倏的加快,陡然冲向令狐冲。

    令狐冲大喜,后发制人,乃是独孤九剑的精髓,自己正一筹莫展,无法对付她的身法,她竟自己送上门来。

    剑光一展,“嗤”的一声,并未刺向她身体,而是刺向她身前虚空一处,将是其必经之处。

    仪琳身形一闪,瞬间幻化成两个身影,一道被令狐冲刺中,另一道却已同时来到令狐冲地身前,轻轻一掌,击向他胸口。

    令狐冲一剑刺空,便知不妙,身形疾退,躲开雪白的玉掌,长剑顺势一削,宛如一道光帘垂下,阻住玉掌的追击。

    仪琳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身法这般快,见长剑削来,自然而然,没有他念,不想,竟破去了这一剑。

    见到自己无恙,她心下大定,却也起了较量地心思,想让大哥看看,自己将他授的武功已经练好了。

    这番心思一起,她明眸一凝,娇娇怯怯的身子一挺,气势顿变,身形一晃,疾扑向令狐冲,纤纤玉指萁张,各罩令狐冲身上一穴。

    令狐冲长剑一闪,剑光如电,直指她掌向,攻其必经,若是她不变招,必会自动将手掌送上剑尖。

    仪琳不慌不忙,并不变招,似是将手掌送上,食指却是微微一屈,扣在虎口。

    令狐冲见她如此。心下不忍,手腕一压,倏然变招,想要将剑尖避过她手掌。

    但仪琳身法蓦的一闪,陡然加快,令狐冲虽然变招。却已不及。

    “铮”的一响,令狐冲只觉一股大力陡然传来,自剑上涌至自己手上,手心发麻,一直麻至肩膀,这一条胳膊仿佛没有了知觉一般。

    正自心惊,酥麻蓦然消散。几乎脱手地长剑又被他抓稳。

    仪琳身形倏然后退,站在五尺开外,似乎一晃之间便已站在那里。明眸盈盈,望向令狐冲,目光关切:“令狐师兄,不要紧吧?”

    令狐冲洒然一笑,长剑一挥,归入剑鞘,抱拳道:“我不如仪琳师妹。佩服!”

    “令狐师兄,你是让着我地……”仪琳忙娇声道。

    岳不群与定逸师太对视一眼,眼中皆含着笑。望向主座的萧月生。

    萧月生瞥了仪琳一眼,又瞧了一眼令狐冲,呵呵笑道:“照我看,还是令狐兄弟更胜一筹。”

    他此言既出,自然再无异议。华山派地人本就心向大师兄。大师兄如此绝世的剑法,令他们更加崇拜。

    而恒山派的众人知道仪琳使的并非恒山派武功。定是萧月生所授,他既说令狐冲胜了一筹,她们也无心争论。

    仪琳合什一礼,静静退回座位,但众人却皆望着她,对于她一向绝学,亦是钦佩不已。

    仪琳所使,并非恒山派武功,岳不群岂能看不出来,心下更是羡慕,看了一眼岳灵珊,心中让她拜师萧一寒地念头更坚。

    定逸师太不管仪琳使的是什么武功,但如今是恒山派的人,恒山派多了这么一位高手,自是能够扬眉吐气一番,眉宇间的喜悦掩也掩不住,亏得佛法修为不俗,仍能轻拨佛珠,定心逸气。

    令狐冲眉头微皱,输赢之事,他并未放在心上,知道是输给了萧一寒的绝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直在思索,遇到仪琳这般身法,独孤九剑该如何克制。

    他想起了当初,萧一寒曾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他曾多次思量,虽觉有些偏激,如今看来,却非不通,仪琳地身法唯有一个幻与快字,自己却无法克制。见他皱着眉头思索,众人也不去打扰他,诸人又说了一阵子的话,各自散开。

    定逸师太将萧月生叫住,两人来到后花园中。

    定逸师太身形高大,一身宽大的僧衣,飘飘荡荡,神态威猛,颇有佛家降魔威势。

    萧月生则身着青衫,洒脱飘逸,步履却是沉凝,气质不怒自威,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变重了一般。

    两人来到一间水榭中,定逸师太对于这些景致并不看重,仅是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她盘膝坐在榻上,对站在窗口,浑身笼罩着阳光的萧月生道:“萧先生,仪琳这孩子,多承你照拂了。”

    萧月生摆摆手:“仪琳是我义妹,小子自然如此,师太毋须这般客气,……听说,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日月神教之人?”

    定逸师太点头:“一个小小的魔崽子,不值一提。”

    随即目光炯然,盯着萧月生:“城外地阵法,你想如何收场?”

    “若是有人破得阵法,自然人群尽散。”萧月生微微一笑。

    定逸师太摇头,叹息一声:“我一直担心,此事处置不好,怕是一场血风腥雨!”

    她急急赶来洛阳城,一者是想给弟子们增几分阅历,更重要的,便是心中焦虑。

    洛阳城外,如今仿佛变成了一堆极为干燥易燃的炮仗,一旦沾上火星,怕是顷刻之间爆炸起来,难以遏止,转眼便是一场武林地浩劫。

    她是出家之人,心中悲悯,便赶着过来,劝一劝萧一寒,想要消劫这场劫难于无形。

    “师太放心罢,”萧月生笑了笑,并不在意:“若是有人故意挑拨,搬弄事非,在下自会出面。”

    “但那时怕是控制不住,人们杀红了眼,那是可怕得很!”定逸师太见他满不在乎,不由焦急,声音变大。

    萧月生只是摇头微笑,不再多说。

    定逸师太宣了一声佛号,念了一会儿佛经,拨动着檀珠,将躁动的心静下来,沉声问道:“如今,洛阳城外已经数百至千人,若是他们打起来,你该如何制止?!”

    “何必制止?”萧月生笑了笑,摇头道:“他们若想打,即使不在此处,也会打起来,是生是死,听天由命罢!”

    “你——!”定逸师太指着他,手指颤动,浑身抖动,紧咬着牙齿,目若喷火,似乎要将他吞了。

    实未想到,这个萧一寒冷血若此,对于别人的性命当作儿戏,即使武功再强,怕也非是武林之福!

    见她如此气愤,萧月生有些过意不去,叹了口气,道:“好吧,师太,在下便说实话了。”

    定逸师太横他一眼,怒瞪着他,听听他要说什么话。

    “若是当真有人暗自挑拨,惹起混战,在下便出一招,放出风去,说某某已经破了阵法,得到了辟邪剑谱!”萧月生缓缓说道。

    定逸师太一怔,眉头皱了皱,道:“这个主意虽然荒谬,却也并非不可行,只是,你想找谁做替死鬼?”

    “自然是暗中挑拨之人!”萧月生轻哼一声,眼中电光一闪,不怒自威。

    “那你又如何得知,谁是那人?”定逸师太紧紧追问。

    萧月生摇头,轻叹道:“在下想成立一个东园帮,暗中布下人手,便于探听消息。”

    定逸师太点点头:“嗯……”

    她身为恒山派的长老人物,自然知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个人的武功即使再厉害,不会分身之术,也是束手束脚,手下有一帮人相助,却是不同。

    况且,像他这般高手,若是有一帮手下,也算是对他的一种约束,否则,凭他地武功,纵横无敌,不是任性所为,无人能制?上有一座亭子,八角飞檐亭,亭上萧月生一袭青衫,盘膝坐在尖顶上,膝上摆着一张瑶琴,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泽,透着神秘。

    他微阖双目,似是在打瞌睡,双手却轻抚琴弦,琮琮之声静静流淌,宛如小河之水。

    江南云袅袅而来,今日改穿了一件淡紫色罗衫,透着一股高贵雍容之华气。

    她来至小湖,沿着回廊飘然而至,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似是怕惊忧了师父。

    她来至不远处便止步,看着师父在那里闭目抚琴,心下大是不解,为何师父举动这般怪异,炎炎烈日,他不在阴凉处呆着,偏偏在日头下挨晒,还抚着琴,依师父贪逸恶劳之性,实在反常得很。

    师父究竟在做什么?!她心中地疑惑越来越深。

第82章 位子

    江南云怔怔站在那里,入鬓的黛眉微微蹙起,盯着萧月生看了半晌,心中大觉奇怪,若是往常,自己无论多么轻盈,一旦进入后花园,师父便能发觉。

    这一次,师父却一直没有开口,难道并没发觉?江南云暗自思索,呆呆望着小亭上盘坐的萧月生。

    又过了半晌,江南云心痒难耐,故意迈莲足走了两步,发出声音,想惹师父注意。

    但琴声琮琮,宛如流水,萧月生沉醉其中,犹自不觉,理也不理她。

    江南云无奈的叹息一声,不再乱动,索性静下心来,凝神伫立,玉虚诀缓缓运转,利用这段空暇练功。

    她内力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固然有萧月生易筋洗髓,加之培元丹之效,再有功法玄妙,更因为她勤奋无比,利用一切空余时间,用来练功。

    清心诀的修为登堂入室,对于心的控制大增,可几息的功夫,便将自己浸入静寂之境,在此心境,内功修为增长最快。

    随着玉虚诀的运转,她脸色渐渐变化,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儿白玉,越发的莹白温润,容光越来越胜,令人不可直视。

    清风轻拂,自湖面上掠过,吹起她几缕秀发,吹皱了她的罗衫,远远看去,衣袂飘动,飘逸出尘。

    琮琮琴声缓缓落下,越来越低,终至消失,萧月生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

    当日的情形,难以再现,仿佛有什么东西横中其中,总隔着一层薄纱,却捅不破,再难进入当初意境。

    他已经数日探索,静下心来。细心体会,却一直找不到当初太阳热力入体,进入紫丹之感。

    他心境修为高超,心宛如湖中之月,并未因此而烦躁,知道必是某处疏忽,慢慢找出来便是,极是耐心。

    转身下望。瞧了江南云一眼,温声问道:“南云,有什么事么?”

    “师父。咱们何时重建东园帮?”江南云柔声问道:“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哦----?”萧月生目光垂下,身形一晃,刹那出现在她面前,幽褐的瑶琴仍摆在小亭顶上。

    “你都做了些什么?”萧月生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淡淡问道。

    两人来到小亭下,坐到木墩上,江南云将桌上的玉壶执起,素手斟酒,将玉杯满上,双手递给萧月生,嫣然笑道:“我已经在咱们隔壁不远处寻了一座宅子,收拾利索了。可用以东园帮的总坛。”

    萧月生接过玉杯,轻抿一口杯中酒。自己所酿的美酒,如今火候不到,还不能启封,只能尝一些潘吼送来的美酒,还堪他体味着美酒的滋味。点点头。

    江南云见他点头。玉手轻掠额前秀发,嫣然一笑。风情撩人,柔声道:“我又从以前的同行中挑了十余人,他们都是身强力壮,精明过人的角色,可以成为第一批东园帮地帮众。”

    “唔,还有吗?”萧月生再抿一口酒,淡淡瞥她一眼。

    江南云想了想,臻首微摇:“我想不出,还有什么。”

    “嗯,也是,”萧月生点头,仰天叹息一声,笑道:“做到这些,已经足矣……”

    他略一沉吟,道:“这个东园帮的帮主,就由南云你来做吧!”

    “嗯,嗯----?!”江南云刚一点头,顿时檀口微张,玉脸满是惊讶,明眸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萧月生。

    随即,她摇头不迭,连道不成,自己不成,一个弱女子,岂能做帮主,断难服众。

    萧月生呵呵一笑,轻晃着玉杯,满不在乎:“只要你有真本事,别人怎会管你是男是女?……况且,定逸师太她们也不是女子吧,又有哪个敢在她跟前放肆?”

    想到定逸师太,江南云顿时心动,便是师父,在定逸师太跟前,也是服服帖帖,虽是因为仪琳师叔之故,却也足以自豪了。

    “好了,南云毋须推辞,这是为师的决定!”萧月生神色一肃,沉声说道。

    他脸孔一板,顿时不怒自威,沉重的威严顿时扑面而来,江南云感受最受,生不出违抗之意。

    “……好吧,弟子遵命便是!”江南云不情不愿的点头,心中跃跃欲试,想看看自己能否将一个帮派经营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师父早有预谋啊!江南云心中娇叹,师父平日很少授于自己武功。

    因为传授之法,便是直接将武功灌入自己脑海,有清心诀为基,并不觉难过,倒是省力很多,别人尚在为招式不熟练,不能化为本能而烦恼,她却只为运用之妙而烦恼,为功力不足而烦恼。

    平日里,他对她教授的,却是一些帝王之术,她虽然奇怪,却也并不抗拒,对于人性颇有认识,深为赞叹师父之说。

    她本就被生活所历练,萧月生在她面前打开了一道门,潜移默化之中,江南云已是变得心机深沉,智谋渐丰。

    “往后如何做,也由你自己决定,不必事事劳烦为师。”萧月生摆摆手,颇是不耐烦的模样。

    江南云无奈苦笑一声,臻首微点,明眸微横,白了师父一眼,一眼看穿,是他自己偷懒。

    萧月生被她白了一眼,也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太过偷懒,虽然有历练弟子地借口,却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弟子。

    沉吟了一下,他点点头,道:“嗯,要不,你先发一个请帖,将岳掌门与定逸师太他们请过来,算是见证你的东园帮成立了?”

    “多谢师父!”江南云大喜过望。

    瞬息之间,她心思万转,若能将两个掌门请来,那东园帮可就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小帮小派了。交好于两大剑派,足以令一般地人物望而却步,大涨东园帮的威势,招收帮众,也会顺利得很。

    她想到就去做,雷厉风行,一转眼间,身形闪动。消失无踪,仅有淡淡的余香缭绕。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心下颇是期待。看看自己这个弟子,能做成什么样的局面,能否将东园帮做大。对门下弟子便不那般严正,只是让他们小心行事。莫惹是非。

    至于大弟子令狐冲,岳不群却更加的严厉,绝不允许他喝酒,否则,罚他闭门思过,不得出王宅。

    洛阳城地繁华,对于一直生活在华山上的众人而言,有着无穷地吸引力。闭门思过,无异于酷刑。

    令狐冲无奈。只好滴酒不沾,但偶尔会瞅个机会,偷偷去萧府,找萧月生喝酒。

    非是其它,而是因为萧月生这里的酒。醇美无比。非是外面的美酒可比,令狐冲每次想到。皆垂涎三尺。

    萧月生府里的酒,皆是长沙帮的帮主潘吼所送,潘吼富得流油,眼界极高,知道义弟的眼界更高,故他挑选而送来地美酒,自非寻常美酒可比。

    但总上门讨酒喝,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日,他撺掇着众师弟们,一同去谪仙楼,尝一尝女儿红,当初,田伯光挑了两担到华山,确实是醇厚绵绵,余味无穷,至今想来,似乎余香犹在嘴中。

    众人自洛阳城中的传闻中也知晓,谪仙楼如今可谓是名头无俩,因为萧月生地经常光顾,武林中人皆想瞧瞧惊鸿一剑的模样,故人头攒攒,每天皆是爆满。

    “大师兄,咱们有些晚了,怕是没有位子了啊。”陆大有跟在令狐冲身后,不住的嘟囔。

    “不怕不怕,萧先生今日没有出门,咱们去坐他地位子便成。”令狐冲摆摆手,洒脱一笑。

    林平之也跟众人一起,他如今已渐渐融入华山之中,因为平日里行事低调,为人老实,言事甚少,不招惹是非,众人多是喜欢他这个小师弟。众人不由欢喜的赞叹,还是大师兄聪明,他们也听说,谪仙楼虽然每次都会爆满,但总有一桌是空着位子地,那便是萧一寒地座位,每次过来,萧一寒总要坐在那位位置,已经成了习惯。

    楼上已经挤满了人,却有一个位子空着,依武林中人武无第二的性子,自然会有人不满,想要坐上去。

    但总会有人阻止,萧一寒虽然辣手,却有不少地拥护者,认为他有情有义,一诺千金,实是难得的英豪,看到有人想占他的座位,总会有人出面阻止。

    自己不去坐,也不容别人坐,人性如此,人们会跟着起哄,众怒难犯之下,只有灰溜溜打消这个主意。

    长此以往,谪仙楼已经形成了这么一条规矩,这个位子仅留给萧一寒,旁人不能坐。

    “大师兄,不好罢,那是萧镖头的位子……”林平之低声道。

    林平之穿着一件青衫,宛如玉树临风而立,众人都被比了下去,在他面前显得黯淡无光。

    “林师弟,不必拘泥,想必萧先生不会见怪。”令狐冲洒然一笑,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岳灵珊在一旁拍手娇笑:“就是就是!……小林子,放心罢,想必萧先生心胸不会这般狭窄!”

    林平之总觉得不妥,但见众人兴趣高昂,却又劝不住,只能随他们在一起。

    几人进得楼来,果然已经爆满,喧闹声不绝于耳,劝酒声,大笑声,划拳声,吵闹声,声声入耳,需得大声说话,方能听得到。

    如今洛阳城汇聚的武林人物数不胜数,武功高强之人,钱财来得便容易。个个挥金如土,自然要来谪仙楼一瞧。

    “大师兄,好热闹啊!”陆大有赞叹一声,只觉得眼睛都快晃花了,恨不得多一双眼睛。

    华山派仅有几人,并不富裕,况且,岳不群素有君子之风。日常简朴,根本难见到这般繁华的场面。

    令狐冲亦是大开眼界,但他心性洒脱。不羁于物,只要有酒,不管是雕梁画栋,还是简陋茅屋,皆无所谓。

    “走。走,上楼去!”令狐冲招呼一声,当先上了楼梯。

    众人忙收拾心情,跟着大师兄上楼。

    上了二楼,里面比下面安静一些,只是众人颇有几分心惊胆颤,眼中所见,俱是高手。

    楼上的这些人。坐在那里,虽然没有大声喧闹。但个个如山似岳,气度不凡,双眼或精芒闪烁,或寒气逼人,或宛如利刃。个个仿佛出鞘的刀剑。不敢轻掠其锋芒。

    “大师兄,这……”陆大有颇是胆小。轻轻拉了一下令狐冲,目光一扫群豪。

    “呵呵,无妨,坐下来便是。”令狐冲扫了众人一眼,他艺高人胆大,毫不在乎地摆摆手。

    二楼上,每个桌子都坐满了人,唯独靠近窗口的一个位子空着,一个人也没有,显得颇是怪异,众人却是不以为异,各自喝酒。

    令狐冲他们站在楼上时,偶尔有人上得楼来,扫上一眼,见没有座位,便走了下去,似乎没有看到那个空着地座位。

    这几人的举动,让令狐冲他们有几分迟疑,显然,这是一条潜规矩,那张桌子,唯有萧一寒能坐。

    想了想,令狐冲一挥手,道:“走罢,别在这儿站着了,咱们去坐下说话。”

    说罢,径直朝窗口走去,朝向那张空桌。

    走近桌子,令狐冲探手去抓椅子,想要坐下,蓦的一声沉吼:“住手!”

    令狐冲身形一止,手缩回来,转身回望。

    却见人群中站出一位魁梧大汉,七尺来高,身形壮实,浑身肌肉虬结,薄薄地衣衫令人担心,随时会被撑破一般。

    他脸庞方正,肤色黝黑,狮鼻阔口,目似铜铃,绽放着让人心寒的光芒,令人一瞧之下,便想到了一个三国中地人物----燕人张翼德!

    令狐冲转头四顾,见没有别人,便抱了抱拳,温声道:“这位兄台,有何见教?”

    “你是何方神圣,竟要坐萧先生地位子?!”那大汉冷着脸,不理会令狐冲的和气,沉声喝道。

    令狐冲修养甚好,也不见怪,笑吟吟道:“在下华山令狐冲,与萧先生有几分交情,……坐在这里,想必他不会见怪。”

    魁梧大汉铜铃眼一瞪,沉声哼道:“你便是萧先生地儿子,也不能坐在这里!”

    “这是为何?”令狐冲毕竟年轻气盛,听得这般不客气之语,顿时生怒,淡淡问道。

    “为什么?”魁梧大汉冷芒一闪,瞥了他们一眼,狮鼻一哼:“因为你不配!”

    “胡说八道,大师兄不配,谁配?!”陆大有虽然胆小,但听得大汉这般瞧不起人,顿时怒气冲发,抢先叱道。

    “六师弟!”令狐冲一抬手,将陆大有压下去,转向大汉,淡淡问道:“哦----?不知如何才能配坐这里?”

    “先过我这一关再说罢!”大汉哼道,沉着脸,推椅而起,慢慢走了过来。

    走到令狐冲近前,大汉双掌轻轻一拍,“砰”的一声,宛如击中败革,声音沉闷,不似手掌相交之声。

    他冷冷一笑:“莫要以为,你是华山派的弟子,便能坐在这里!先尝尝我地铁掌!”

    说罢,直接出掌,一掌探前,击向令狐冲的手腕,似是逼他不能拔剑。

    令狐冲身形一闪,闪得轻妙,寒光一闪,已是拔剑出鞘,探剑便刺,亦是轻轻巧巧,仅是横在那里。

    那大汉的手掌仿佛送上门去,朝着剑尖拍去,他右掌再出,拍向剑侧脊,身子随之一动,将左掌地方向改变少许,躲过剑尖。

    令狐冲淡淡一笑。心中大定,自从与仪琳过招后,他信心大挫,以为自己所学剑法高明有限,难以制敌。

    后来与师弟们切磋时,却无人是自己一招之敌,但这些招式,对他而言。熟极而流,做不得准的,故心中一直惴惴。

    此时。见到了大汉的招式,他顿时心中一定,更加挥洒自如。

    那大汉双掌极为凌厉,呼呼作响,似乎空气都被他排挤。到了最后,发出隐隐的“噼啪”之声。

    楼上的诸人,皆是面露惊讶之色,没想到令狐冲地剑法精妙若斯,竟能胜得过大汉。

    这个魁梧的大汉,众人皆是知晓,有断魂手之名号,姓孙名忠信。一双铁掌雄风凛凛,大开大阖。罕有人敌。

    孙忠信的掌法,讲究以硬碰硬,将人降伏,招数虽然大开大阖,却不乏精妙。否则。想要硬碰硬,却也做不到。

    如今。令狐冲地一柄剑,竟令他频频中途换招,铁掌的威风,根本施展不开,束手束脚。

    孙忠信方正的大脸越来越红,红意不断上涌,变成了猪肝色,只觉胸口憋闷,郁气难舒,血气翻涌。

    他的招式,以硬碰硬,每一掌俱是力与势合,宛如江河之水,顺着河道而下。

    但令狐冲的剑法精妙,逼得他频频变招,宛如河道变换方向,自然要承受河水之力。

    十几招下来,他血气翻涌,已是伤了自己。

    “欺人太甚,看掌!”他心中大怒,性子一起,再无顾忌,忽地大喝一声,招式蓦然一变。

    他声音极就洪亮,此时一声大喝,胸口郁气随之而出,郁结的功力喷涌而出,使这一声怒喝宛如平地惊雷,蓦得炸响,众人耳朵嗡嗡作响,没有防备之下,一时之间,皆失去了听力。

    他招式一变,掌风倏地敛去,呼呼声不见,双掌轻飘飘拍来,仿佛浑不着力,又如情人地抚摸。

    令狐冲功力一直凝聚,并未受他的大喝所影响,神情却是一肃,沉有想到此人的功力如此深厚。

    他浑身紧绷,双眼凝神,紧盯着孙忠信地右掌,剑尖微微颤动,不住地变化方向。

    孙忠信地右掌看似轻飘飘的不使力,动作也悠缓得很,却飘忽难测,仿佛不住地变幻着方位。轻飘飘一掌终于拍下,令狐冲剑光疾闪,刺向他掌心,其快无比,神气完足。

    孙忠信手腕一提,手掌缩起,握成拳头,迎向剑尖,欲以拳敌剑,敲中剑脊。

    令狐冲右臂一扭,长剑翻转,以剑刃迎上去。

    孙忠信不得不缩拳退后,他地外家功夫虽然强横,却非刀枪不入,那般寒光闪闪的剑刃,他不敢相轻其锋利与否。

    两人掌来剑去,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转眼之间,十余招过去,岳灵珊他们聚精会神,大气不出,看得如痴如醉。

    便是林平之,也不由精神大振,深觉华山剑法并非一无是处,难使得这般精妙,大师兄果然不凡,若是由自己施展华山剑法,怕是敌不过这个大汉两招。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哂笑:“孙兄,竟收拾不来一个华山派的小辈,若是岳不群来了,你岂不是束手称服?!”

    “姓杨的,莫说风凉话,有胆子的,过来称量一下这个小子!”孙忠信大喝,手上的掌法仍旧飘忽无力。

    令狐冲却不敢让他击中,此人内力深厚,越胜自己,若是击中,比拼内力,仅有败途。

    “嘿嘿,华山派的令狐冲据说天资绝顶,乃青年高手中地佼佼杰,如今一见,果然不凡,我老杨倒想请教一二。”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一个青年男子站了起来。

    此人看起来甚是年轻,与令狐冲年纪相若,他剑眉朗目,气质俊朗,右腮有一道小小地疤痕,却不损其俊郎。

    他嘴角一直挂着一丝淡淡笑意,似是讽刺,又似是毫不在乎,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意味。

    “怎么,你想以车轮战么?!”陆大有喝道,怒瞪着这个青年男子,右手按上剑柄。

    那一边,令狐冲唰唰几剑,寒光闪过,孙忠信“啊”的叫了一声,随即省悟,赶忙紧闭上嘴,抱着手掌退后。

    独孤九剑,遇强愈强,令狐冲的独孤九剑并未完全练成,初经战阵,尚不熟练,又经仪琳一役,大是受挫,少了几分独孤九剑,只攻不守的锐气,故一直迟迟未能战胜。

    经过数十招地磨砺,他信心越来越强,更加挥洒自如,对于独孤九剑地精髓越发领悟,故短短几招,已是云泥之别,一剑刺中孙忠信的手掌。

    孙忠信看了看手掌,只是皮肉之伤,剑尖只刺破了一小层,点了穴道,血便渐渐止住。

    他放下手,双手一抱拳,沉声道:“果然不愧是名家高弟,孙某佩服!……不过,若是仅凭这一手剑法,想要坐萧先生地位子,却也不能!”

    令狐冲出剑奇快,尚不能收放自如,只是此人乃是维护萧先生的威严,自己又不能狠下辣手,勉强收这一剑,却也颇感吃力。

    “那究竟如何才能坐得下?!”岳灵珊娇俏喝道。

    “除非,你能敌得过萧先生!”孙忠信哼了一声,转身大踏步回到了座位上,不再理会他们。

    “来来,令狐少侠,你的剑法不错,咱俩比划两下。”姓杨的青年男子晃晃悠悠走了过来,朝令狐冲招了招手。

    令狐冲苦笑,摇了摇头:“不必再动手了,……在下的武功确实不如萧先生,看来,真的不能坐在这里了。”

    姓杨的青年男子忙道:“嗨,即使不能坐在萧先生那儿,若你打败了我,我可以让座啊!”

    “大师兄,好主意!”岳灵珊拍手娇笑。

第83章 挑衅

    令狐冲看了看周围,见众人俱是目光不善,暗叹一声,自责太过轻率,如今算是骑到了虎背上了。

    若是不能打败此人,便灰溜溜的下楼,那华山派的脸面就全被自己丢光了,无颜面对。

    想到此,他别无选择,只好点点头,笑道:“既如此,那便领教杨兄的高招!”

    “好,好在下青林杨贵和,请赐教!”青年男子一抱拳,哈哈一声,朗声大笑,缓缓走到令狐冲身前。

    “华山令狐冲,请——!”令狐冲拔剑出鞘,动作舒缓,摆出一招仙人指路,沉声喝道。

    剑甫出鞘,他懒散的气势顿时敛起,毫无外溢,精气神凝结为一,身于剑合。

    杨贵和瞥他一眼,手搭剑柄,拔剑出鞘,动作缓慢,仿佛拔的是一柄沉重无比的玄铁重剑,其重无比,全部的精气神皆用在拔剑之上。

    众人一眼看出,这是一种独特的拔剑之术,青林杨家,令狐冲目光一闪,心中凛然,蓦然想到了些什么。

    青林杨家……,他好像听师父说过。

    当今武林,少林武当,执掌牛耳,但并非前朝一般独大,正道有五岳剑派崛起,五派合在一起,隐隐可与少林武当相抗。

    但当今武林最尊者,并非武当少林,亦非五岳剑派,而是日月神教,即是人们口中所称的魔教。

    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有日出东方,唯我不败之称,乃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正道之人,谈之色变,已成口中的禁忌。

    好在东方不败一直蜗居于青木崖上。从不出崖,故还有正道的喘息之机。但正道各大派却也不敢攻上青木崖,擅自向魔教总坛挑衅,投鼠忌器尔,故魔教与正道诸派。能够并存。

    但除了这些大派,还有一些林立的中等帮派,如青城派,雁荡派等。还有一些,则是再次一等,如长沙帮,巨鲸帮等等,他们虽然不大,却也不容小觑。

    在这里帮派之上,武林还有一些世家,实力尤在这些帮派之上。

    青林杨家,便是江南地一个武林世家,颇有名望。以青萍剑法闻名于世,剑法非凡。

    青林杨家所出的弟子,皆是文武全才。且外形丰神俊朗,翩翩如浊世佳公子,倾倒女人无数。

    如此人才,所娶女子,自然是才貌双全。其后代也自然优秀。自古以来,便有一定规律。富不过三代。

    但杨家所出弟子,一代堪比一代,如此之下,故能成为一个武林世家,长久不衰。

    令狐冲心思电转之时,杨贵和地长剑终于出鞘,他提剑而立,气度沉凝,却又带着几分飘逸,给人极矛盾之感。

    这便是青林杨家独特的拔剑术,杨贵和火候不到,若是由其父施展,拔剑却是极快。

    拔剑之时,全身精气神凝结归元,与剑合一,达到身剑合一之境,殊是奇妙。

    拔剑之术的火候,便是出剑的快慢,杨贵和火候尚浅,但一旦拔剑而出,则全身精气神凝结为一,立刻达到最巅峰状态。

    “令狐少侠产,请赐教!”杨贵和沉声喝道,手向前一送,剑尖刺出,轻盈如羽。

    这轻轻地一送,似是漫不经心,却奇快无比,转眼已在眼前,令狐冲吸气竖剑,“铮”的一响,挡住疾刺。

    围观的众人哄然叫好,青林杨家,果然不凡,杨贵和翩翩气度,待人和气,丝毫没有架子,这些日子一直来谪仙楼,人缘颇佳。

    而华山派势大,人们的骨子里同情弱者,加之杨贵和与他们相熟,自然更是向着他。

    剑尖刺于令狐冲剑脊上,杨贵和身子沉凝不动,手腕一翻,退后地剑尖复刺向前,其快无比,更甚于前,宛如随波逐流的青萍碰到河中的石头,一荡之下,加速流下。

    他出剑的姿势颇怪,身子沉凝,剑势轻盈,宛如拈着一只羽毛,唰唰的前刺,手中剑如无物,看上去轻巧而潇洒,实在赏心悦目人们轰然叫好声中,令狐冲身形不动,长剑轻轻一挪,挡在胸前,“铮”的一响,剑尖再次刺中剑脊。

    “令狐兄果然好剑法!”杨贵和退后一步,轻轻一笑,身子不动,复又刺出长剑。

    此剑比前一剑更快,只有一道寒光在人们眼前闪现,再凝神注意时,却已听到“铮”的一响,再次刺中剑脊。

    杨贵和身形一动,飘然向前,剑法倏的一变,呵呵笑道:“令狐兄小心,瞧瞧在下的青萍剑法!”

    笑声之中,他身形灵动,却又显得沉凝,极为古怪,剑法却是越发的轻灵,悠悠缓缓,不复先前地迅疾。

    漫天剑光闪起,煞是好看,仿佛天女散花,又似花丛里的满天星,点点缀缀,防不胜防。

    令狐冲剑尖一闪,提腕剑刺,“当”的一响,漫天剑光散去,两剑交击,杨贵和退后一步,脸上地笑容变成了惊愕。

    “大师兄,好厉害!”岳灵珊在一旁高声叫道,这一叫,她含功力而发,将众人的声音压住,格外清亮。

    见众人俱是向着杨贵和,她心中极是不忿,故意叫得大声,却也是极为开心,对于众人惊诧的目光视而不见。

    见她是一位秀丽动人的小女子,众人心中怒气稍平,不与她一般见识,纷纷转头望向场中雅的笑意,屈指轻轻一指剑,道:“我这一手花落满天,甚少被人这般破去,佩服!”

    “杨兄,请——!”令狐冲对他地剑法亦是颇为佩服。比之享誉盛名地青城四秀,杨贵和可是强得多了。

    “请——!”杨贵和客气道。长剑一领,身形倏动,奇快无伦,绕着令狐冲疾走。并不急着出剑,想要寻隙一击,一击毕功。

    令狐冲微微一笑,也不出剑。反而放松下来,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剑尖微微颤动,似是在变幻着轻微地方向。

    杨贵和身形越来越快,转眼之间,仿佛化为一道青色的匹练,将令狐冲围在其中。

    令狐冲则宛如盘蛇,长剑微微颤动,犹如蛇之吐信。隐隐透出凌厉之气,令人不敢小觑。

    二人一动一静,将周围众人看得紧张不已。不敢喘口大气,生怕错过了紧要地一瞬间。

    在场众人皆是武林高手,深知二人此时正在蓄势,宛如山洪被拦,一旦破堤。必是一溃而下。胜负瞬间可决。

    “着!”杨贵和清喝一声,身形陡然一变。化为一道青烟儿,直射向令狐冲。

    令狐冲身形蓦的一动,电光一闪,斜斜指上半空,与杨贵和地剑招风马牛不相及,似乎束手待毙。

    杨贵和却是大吃一惊,身形一滞,现出真身,勉强一扭,自令狐冲身边擦过,身形无法止住,向前冲去,后背露于令狐冲。

    令狐冲长剑随意一送,轻轻一点杨贵和后背,剑尖却一触即收,没有刺出去。

    杨贵和身形止住,转过身来,白玉似的脸上涌出两团红晕,显然气血不均。

    他摇了摇头,慨叹一声,似是惆怅,随即,向令狐冲露出一抹微笑,俊朗明快:“多谢令狐少侠手下留情!杨某……甘拜下风!”

    “杨兄承让了。”令狐冲抱了抱拳,归剑于鞘,神情平和,毫无喜悦之意。

    “败了便是败了,在下让出座位,令狐兄弟请吧。”杨贵和一挥手,旁边一张桌子的几人站了起来,朝杨贵和一礼,退了开来。

    这几人俱是眼光锐利,太阳穴高鼓,观其修为,怕是比杨贵和更胜一筹,却神态恭敬,显然是他的下人。

    这张桌子离萧月生地桌子颇近,仅有一桌相隔,且位置极佳能够看到窗外的景色。

    “杨兄太客气了,若不嫌弃,咱们一同入座,如何?”令狐冲抱拳笑道。

    “这如何敢当?”杨贵和摇头。“莫非是在下身份低微,杨兄不屑与我同席?”令狐冲颇是不悦的哼道。

    “呵呵,既如此,那在下却之不恭了。”杨贵和抱拳笑道,长剑缓缓归鞘。

    他乃大家子弟,自幼被精心培养,气度不凡,虽被令狐冲所败,却并不放在心上,本就是没有天下第一的自负,青林杨家子弟一直抱着会尽天下高手,提升青萍剑法之心,对于胜负并不太看重。

    杨贵和坐下,其余几个中年男子站在他身后,脸色沉肃,宛如没有感情之人。

    杨贵和冲几人摆了摆手,笑道:“几位叔叔不必在这儿站着,去下面找地方坐下罢。”

    几人看了一眼令狐冲,双目俱是精芒一闪,沉肃地点点头,向杨贵和抱拳一礼,恭身退下。

    令狐冲看着几人缓缓下楼,脚下步履沉凝,显出一身不凡的修为,心中隐隐升出几分忧虑。

    即使是小小的一个青林世家,却已有这般多的高手,而身负盛名的华山派,却仅有师父与师娘能挑起大梁,几位师兄弟,俱是不成气候,实在难挡风雨。

    见到他脸上的愁容,杨贵和不由笑道:“怎么,令狐冲兄弟有什么难解之事?”

    令狐冲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冲岳灵珊他们一摆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几人走过来,坐下来,岳灵珊打量了一眼杨贵和,又扫了一眼林平之,心下暗笑,这个姓杨的,差不多比得上小林子了。

    “还未请教几位高姓大名?”杨贵和以目光示意,对令狐冲道。

    令狐冲笑着将众人介绍,杨贵和抱拳行礼,神态亲切随和,不卑不亢。丝毫不因身份而起心思。

    他嘴上却道:“各位俱是华山弟子,名门大派。前途无量,杨某实在羡慕得紧!”

    “杨兄过谦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杨兄的剑法,可比我这些师弟师姐们强得多。”令狐冲摆摆手,瞥了众师弟们一眼。

    林平之他们虽然心中不忿,却也知晓。论及剑法,确实远不如杨贵和,在大师兄的剑下,他们多是走不过两招。

    杨贵和哈哈一笑,摇头道:“我青林杨家地剑法,发展有限,虽然在下凭着苦练,下笨功夫,略胜一筹,但却没有什么后劲儿与潜力。惭愧惭愧。”

    消去众人的敌意,他不等令狐冲说话,便说道:“改日。咱们找个机会,再好好切磋一番,令狐兄的剑法精妙绝伦,在下实在钦佩得紧!”

    “在下求之不得。”令狐冲笑着点头。

    他独孤九剑号称破尽天下剑法,但如今自己见识浅薄。远达不到此境界。提升之途,便是多会一会各派剑法。

    杨贵和将小二唤来。又重新点了几个菜,看着他嘴巴张合,一串串菜名咬出,让令狐冲他们自愧弗如。

    很快,流水般上了十余个菜,可见谪仙楼地规模之大,色香味俱全,闻着香气,看着模样,岳灵珊他们便口水直流,垂涎欲滴。

    林平之倒未失态,正襟危坐,神情沉静,他是富家子弟,虽然林震南不讲究吃穿,但颇是宠爱林平之,他也曾是纨绔子弟,华服美食,自是经历不少,远非岳灵珊他们可比。

    “令狐兄弟与萧先生有交情?”杨贵和对这些美食似是不见,双手执银壶,将令狐冲的杯子斟满,笑眯眯地问道。

    “嗯,有几分交情。”令狐冲点点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酣畅之色。

    “不过,论及与萧先生最熟的,”他缓缓放下酒杯,笑着指了指林平之:“莫过于我这位林师弟了!”

    “原来林少侠与萧先生极熟?”杨贵和俊目一亮,望向林平之,笑容更亲切了几分。

    林平之颇有几分不自在,他放下银箸,点点头。

    “不知可否将在下介绍与萧先生相识?”杨贵和殷切的问道,目光真诚。

    林平之略一迟疑,打量着杨贵和,微微沉吟。

    他对于这个杨贵和并不了解,不知底细,自是不能贸然答应,万一此人欲不利于萧镖头,自己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了。

    再者,这个杨贵和剑法尚且比不过大师兄。他并不认为,杨贵和有资格与萧镖头相识,

    “你干嘛非要与萧先生相识呢?”岳灵珊娇声问道,神情好奇。

    杨贵和亲切一笑:“有劳岳女侠垂问,……在下极为钦佩萧先生,惊鸿一剑,威名无俩,……在下性好剑法,想要亲眼见识一二。”

    “原来是这般……”令狐冲笑了笑,摇头道:“你想见识萧先生地剑法,却是不易,他如今很少出手,多是由其弟子代劳。”

    “弟子?!”杨贵和双眼再次一亮,忙道:“是不是那位江南云江姑娘?”

    令狐冲点头,笑道:“别看江姑娘年纪轻轻,娇娇弱弱,像是弱不禁风般,武功却是高明得很,在下自叹弗如。”

    杨贵和朗目睁得更大,令狐冲地剑法,他刚刚领教,以精妙绝伦形容之,绝不为过,没想到,竟还有人在他之上,且是一个娇弱的女子。

    江南云如今在谪仙楼亦是名声鼎鼎,非是其他,却是她地美貌,可谓是一笑百媚,群芳失色,倾国倾城。

    他来得晚了些,没有亲眼见到江南云的芳容,心中一直痒得难耐,今日从令狐冲嘴中说出此人,自是精神大振。

    “江姑娘有这般武功?!”杨贵和恢复了神情,呵呵笑了笑:“我却是不信,令狐兄弟地剑法卓绝,青年一代,难有敌手!”

    “在下与江姑娘亲自切磋过。”令狐冲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可否将在下介绍于江姑娘相识?”杨贵和忙道,双手再次替令狐冲斟酒,其是殷勤。

    岳灵珊闻听,暗自娇哼一声,颇是不屑。

    令狐冲摇头,叹道:“杨兄可是找错人了,在下与江姑娘仅是点头之交,实在算不上熟悉,……况且,江姑娘如今事忙,整天见不到她的影子,实在抱歉得很,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勉强,算了算了,咱们喝酒……”杨贵和仰天打了个哈哈,脸上神情自若,并无不愉之色。

    对于这种碰壁之情形,他已非首次经历,不以为异,也不生气。

    见他这般挥洒自如,毫不介怀,令狐冲倒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举杯一饮而尽。

    将酒杯放下,令狐冲探身至杨贵和身边,凑到他耳边,将声音放得极低,仅有两人听得到:“萧先生虽然武功高明,性子却平易得很,若是杨兄亲自登门,反而更易结识。”

    杨贵和一怔,随即大喜,直接登门拜访,前去结识,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想了想前人的教训,便否决了此念,想要找一个朋友介绍,更加稳妥。

    令狐冲这般指点,他的心顿时活跃起来,喜形于色,抱拳郑重致谢。

    令狐冲摆摆手,洒然笑道:“成与不成,在下可心中没谱,只是做为杨兄的参考罢了。”

    “无论如何,多谢令狐兄弟了!”杨贵和嘴角抑不住的笑意。杯女儿红,秀丽的脸庞泛上红晕,明艳动人。

    令狐冲更是喝得半醺,女儿红入口醇厚,质感绵软,似乎酒性不烈,但若是一见到了风,顿时酒意上涌,头晕眼花,甚少人能够受得住。

    上一次,因为萧月生的出现,直接斩杀了田伯光,令狐冲没能尽兴畅饮女儿红,此时,自然不会客气。

    杨贵和的劝酒功力极强,便是林平之也喝了两杯女儿红,冠玉般的脸庞似是抹了一层胭脂。

    他原本酒量甚浅,后来因为萧月生甚喜喝酒,酒量极大,他逼着自己练酒量,只是自从家中变故,他无心喝酒,如今乍一沾酒,便有了几分感觉。

    众人正喝得酣畅,楼上忽然传来橐橐地脚步声,上楼极快,转眼之间,已经走了上来。

    令狐冲虽然酒意微醺,心仍清醒,转头望去,不由嘴角一抿,上来的四人,却是青城派的弟子,鼎鼎大名地青城四秀。

    令狐冲与青城派可谓是冤家了,他曾不忿青城四秀的大名,捉弄了一番,一脚将二人自酒楼上踢下,却被余沧海写信给师父,告了一状,岳不群狠狠责罚了一通,打了令狐冲的板子,让他数天下不来床。

    如今,再次相遇,令狐冲有酒状胆,感觉即使受师父责罚,也没甚关系,总是要教训一番这青城四兽的。

    “林师弟,你可曾听过青城四兽的大名?”令狐冲嘴角翘起,转头望向林平之,大声问道

第84章 惊鸿

    林平之此时紧握剑柄,脸庞的肌肉微颤,牙齿紧咬,身子轻轻颤动,似是在强抑激动。

    闻听大师兄之言,林平之点头,大声回答:“狗熊野猪,青城四兽,我闻名已久了!”

    “不错不错,狗熊野猪,青城四兽,可是响亮得很!”令狐冲点头,拍掌大笑,斜睨着登上楼来,正顾目四盼的青城派四人,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杨贵和面露疑惑,转头望向青城派的四人,看到了他们的服饰,白巾围头,自是川人,再听到青城两个字,顿时反应过来,心下大惊。

    “令狐冲!”其中一人冷哼,大踏步向令狐冲他们走来,神情不善,正是青城四秀之首的侯人英。

    他曾被令狐冲使了一招巧劲,一脚踢下了酒楼,深以为耻,自此以后,刻苦修炼,自觉修为大是长进,见到令狐冲又开口讽刺,他顿时红了眼,恨不得一剑直刺过来。

    “师兄,瞧,这个福威镖局的小子!”旁边的于人豪看到了林平之,赶紧拉了大师兄一把,呶了呶嘴。

    侯人英转头,也瞧到了林平之,顿时神情一怔,原本的悍勇之气消散了不少,露出几分迟疑之色。

    他曾得师父余沧海吩咐,见了福威镖局的人,不得再行挑衅,能不惹,便不要招惹。

    虽没有说原因,他们却也猜得,师父是顾忌那个惊鸿一剑萧一寒,否则,一个小小的福威镖局,倾灭易如反掌。

    上一次,由于来不及收回命令。福威镖局的几个分局被青城派挑了,余沧海便有些担心。那个萧一寒会找上门来。

    好在,白白担心了一场,青城派中凡是亲眼见识过萧月生剑法之人,皆是心惊胆颤,心中忧虑。

    在衡山城中,也与萧月生见过一次,萧月生并未发难,他们虽然不动声色,心下却是暗自庆幸。自然不想再招惹上这尊煞神。

    萧月生后来声名雀起,惊鸿一剑的威名天下知,况且其行事狠辣,毫无顾忌。若是闯上青城派,将众人的武功废了,那观风松必会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余沧海心中忌惮,故虽觉察出辟邪剑谱并非真的,仍不敢再上门质问,便来到洛阳,想看看这一本剑谱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们倾全派之力而来,青城四秀自然也跟在身边,他们今日特意打听了一下。萧月生没有出现,方才敢上谪仙楼。

    不成想,冤家路窄。他们几个没有遇到萧月生,却遇到了华山派地令狐冲。

    侯人英素来悍勇,虽然吃过令狐冲一次亏,却并不胆怯,反而想要一雪前耻。

    只是。林平之的存在。却令他深为忌惮,生怕惹出萧月生来。那可就罪过大了。

    见他停住了脚步,萧月生颇感奇怪,这个侯人英可是个急脾气,早应该冲上来了,他在迟疑什么?

    “大师兄!”岳灵珊小手在桌下轻轻拉一下令狐冲地衣襟。

    她深怕大师兄再与侯人英打起来,即使胜了,最终倒霉的仍是大师兄,回去之后免不了被爹爹责罚,爹爹责罚起来,毫不容情。

    那板子落下去,砰砰的响,打在大师兄屁股上,却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难受得紧。

    令狐冲笑了笑,盯着侯人英四人,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没有继续开口挑衅。

    因为被师父责罚,他一直心中不忿,但既然侯人英这般忍了下来,同是名门正派,倒不宜闹得太僵,令师父难做。

    他低下头,端起银杯,放在嘴边,轻抿一口,心头舒畅,这般讽刺一番,虽仅逞口舌之利,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舒服不少。

    “师兄,我想领教一下青城派的高招!”他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略带颤抖的声音。

    抬头一看,却是小师弟林平之,他正按着剑柄,冠玉般的脸庞涌着潮红,双目炯炯,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林师弟,你……?”令狐冲皱了皱眉头,定定的望着他。

    林平之拜入华山派,并没有多久,仅是练熟了一套华山派的入门剑法而已,实在难称高手。

    他对青城四秀虽然讽刺挖苦,冠以青城四兽之称,但却不可否认,青城派地这四个家伙,剑法确实不俗,林师弟出手,有败无胜。

    “小林子!”岳灵珊娇叱一声,明眸狠狠瞪着他,想要阻拦他。

    “林师弟,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陆大有也忙道,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

    他与林平之曾因小师妹之事打过架,是替大师兄鸣不平,后来才发觉,仅是自己误会了而已,小师妹跟他并无私情,故对于林平之颇有几分歉疚,平日里对他甚是关照。

    “大师兄,我想领教一下。”林平之咬了咬牙,直直的望着令狐冲,一字一字的迸出

    “林师弟,可能敌得过他们?”令狐冲和颜悦色地问。

    对于这个小师弟,他也渐有了解,虽看似随和,却是个极为固执之人,很难说得通。

    “并无把握,”林平之缓缓摇头,转头看了一眼侯人英四人,他们已经找了个座位,恰好有一桌人吃完,让出地方。

    他眼中闪着火焰,死死的盯着他们,瞪了一会儿,转回身,道:“大师兄,无论如何,我都要报仇!”林师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令狐冲低声叱了一声,剑眉竖起,沉下脸,哼道:“你如今剑法未成,贸然动手,仅是自寻死路,谈何报仇?!”

    林平之默然不语。显然并不死心,紧咬着牙。“吱吱”作响,似欲将牙咬碎,血丝在眼中涌眼,颇是吓人。

    看他如此,显然是非要出手不可,令狐冲右手动了动,有些发痒,想要直接将他制住,免得冲动之下。真的扑上去与青城派的人动手,自寻死路。

    “大师兄,林师弟出手也无妨,谅他们不敢杀人!”二师兄劳德诺忽然开口。低声在令狐冲耳边说道。

    令狐冲转头瞧了劳德诺一眼,摇了摇头,满脸不以为然,扫了侯人英四人,这几个家伙,实在不靠谱,万一真的逼急了,动手杀人,悔之晚矣。

    劳德诺见令狐冲的神色,知道没有说动他。想了想,低声道:“大师兄,据说青城派得到了辟邪剑谱。不知是真是假,不如,由我去试试他们?”

    令狐冲摆手:“二师弟,不可冒险,还是我来罢。”

    说罢。长身而起。端杯一饮而尽,哈哈笑道:“狗熊野猪。青城四兽,却是抬举了诸位,应称青城四龟才是!”

    “令狐冲,欺人太甚!”

    侯人英忍无可忍,本就是火爆的脾气,顿时推椅而起,大喝一声,身形晃动,疾冲向令狐冲。

    人在半途,长剑出鞘,极是利落,剑光闪过,侯人英伸剑直刺令狐冲胸口,下手毫不容情。

    令狐冲大笑一声,放下银杯,便要拔剑,身旁却冲出一条身影,却是林平之挡在了他前面,沉声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大师兄,我来!”

    说罢,不等令狐冲反对,迅疾上了两步,挡在他身前,拔剑出鞘,已然出手。

    众人只觉剑光一闪,眼前陡亮,侯人英身形蓦的倒退,随后是“铮”地一响,金铁交鸣。

    侯人英冲得快,退得更快,在后退之中,挥剑抵住了电光火石般的一剑,足见剑法不凡。

    林平之稳稳站立,一动不动,双眼怒瞪,狠狠盯着侯人英,脸上带着冷冷笑意。

    脸上冰冷,他心下却是极为激动,萧镖头所授剑法,果然不凡,仅是一招,便能将侯人英逼退。

    侯人英可是青城四秀之首,青城派二代弟子中地第一人。

    令狐冲身子欲动又止,放下心来,大舒了口气,随即是恼怒,林师弟也太过冲动了,刚才那一剑若是挡不住,后果堪忧。

    只是,刚才的那一剑,他却隐隐泛起熟悉之感,皱眉想了想,随即恍然,竟有几分萧先生剑法的影子!

    想到此,他放下心来,这才想起,林师弟与萧先生相熟,好像还得传了几招剑法,想必这便是了。

    林师弟地剑法虽练得不到家,但施展起来,却已是威力不凡,有了几分影子。

    “好剑法!”侯人英大喝一声,吐气开声,挺剑再刺,颇不服气,以为是猝不及防罢了。

    林平之持剑而立,冠玉般的脸庞紧绷,脸色沉肃,目光沉凝,透出一股淡淡的威严。

    林平之平常举止稳重沉肃,尽力维持端庄与威严,与原本的福威镖局的少爷有云泥之别,毫无一丝原本地佻脱与浮荡之气,却是将萧月生地一举一动学了几成。

    侯人英长剑刺来,速度奇快,林平之宛如未见,持剑而立,一动不动,宛如雕塑,直至剑尖离胸口五六寸,手臂倏然一动,长剑蓦的挥出,闪出一道电光,将众人眼睛映亮。

    “铮——!”金铁交鸣声再次响起,飘荡在楼内,颇是悦耳,显然两柄剑皆非凡品。

    林平之身形不动,收剑凝立,侯人英却再次后退,只觉手臂微微发麻,剑上蕴着一股力道,迫使自己后退,以卸去这古怪地力道。

    侯人英低头看了看长剑,并无异样,吁了口气,这柄剑乃是师父亲赐,是师父年轻时的佩剑,颇是锋利,是难得地宝剑,若是损失,愧对恩师。

    他抬头望向林平之,仔细打量了几眼,除了气质更加沉凝,并无其余变化,很难想象,在这么短的时间,他的剑法竟已是突飞猛进。

    林平之心中更是笃定。青城四秀之首,也不过如此!

    他当初在福州城外的酒店中。曾败过青城派的弟子,心中颇有几分自信,再有怒气涌动,故才毫不犹豫的出手。

    “看剑!”侯人英心中怒气如潮,仰天厉啸一声,再次出剑。

    自己堂堂青年一代的高手,竟被这么一个默默无闻地小子击退,青城派的颜面何存?!

    他身形更快,剑如闪电。直刺林平之胸口,“嗤嗤”作响,宛如布帛撕裂之声。

    林平之沉凝不动,直至剑尖距胸口五六寸。方才挥剑而出,剑光如雪,在空中划出一道雪白地匹练。

    侯人英身体一扭,长剑陡然旋动,方位稍一变化,想要避过林平之地长剑。

    “铮——!”金铁交鸣之声再次响起。

    林平之使的却是第二剑,虽然侯人英猝然变招,林平之也随之变化,奇快无比,正好刺中侯人英长剑剑脊。

    侯人英如被电噬。只能再次退后,脸上一幅见了鬼的神情,这般精妙地一招。也被拦住了!

    “小林子,好样的!”岳灵珊拍手欢叫,声音娇脆悦耳。

    华山派的众人也哄然叫好,周围众人皆跟着起哄,一时之间。林平之精神焕发。神采飞扬,尝到了一个高手的感觉。

    侯人英的脸色铁青。发觉对这个小子无可奈何,他地剑后发先制,自己招式凌厉微妙,在他面前,却无计可施。

    “大师兄……”于人豪面露疑问之色,显然不信,大师兄也敌不过林家地这个少爷。

    侯人英一摆手,脸色阴沉,目光决然,缓缓抬起剑来,由腰腹慢慢抬到头顶,然后慢慢竖立在胸前,剑尖与眉尖齐平。

    剑势一定,他整个人顿时气质一变,宛如沉入水中,再无一丝锐利之气,众人生出一股感觉,仿佛那柄竖立的长剑越来越亮。

    “大师兄!”于人豪失声惊叫,便要出手阻拦,却被身旁地洪人雄按住,打了个眼色。

    于人豪忙道:“二师兄,快拦住大师兄!”

    洪人雄摇摇头,低声道:“大师兄要夺回咱们青城派地颜面,不必大惊小怪。”

    “可是,大师兄他使的是……”于人豪急道。

    “无妨无妨,林小子拼不过大师兄的!”洪人雄不以为然,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顺手安慰他一下。于人豪叹息一声,只能闭上嘴,心中暗自担忧,生怕大师兄有个三长两短,手已按上剑柄,准备随时抢出。

    “嘻嘻,他在搞什么怪招呀?”岳灵珊见侯人英神色郑重,只在那里摆姿势,迟迟不出剑,娇笑一声。

    令狐冲脸上的嘻笑缓缓散去,神情慢慢郑重起来,低喝一声:“林师弟,小心了!”

    林平之首当其冲,也隐隐升出一股危险之感,只觉浑身汗毛竖起,微泛寒意,暗自吃惊。

    只是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况且,对于萧月生的剑法,他也深具信心,便凝心澄志,三招剑法在脑海中缓缓流淌,眼神越发的坚定。

    “着!”侯人英轻喝一声,身与剑合,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虹,众人只觉眼前亮光一闪,似有眩目之感。

    林平之心下一惊,对方出剑太快,想要出剑时,剑尖已经到了身前两三寸,已是不及阻拦。

    看着侯人英的狞笑,勾起了当日福威镖局的回忆,林平之心下一狠,愤怒与仇恨涌上心对,“嗤”的一声厉啸,电光一闪,长剑挥出,疾刺侯人英胸口。

    仇恨能够激发人地潜力,林平之刺激之下,功力超常,长剑挥出更快,与电光无异。

    侯人英想要变招,已是不及,况且,他性子爆烈,本就是抱着玉石俱焚之念,剑招不变,直刺林平之心口,想要一命换一命。

    “住手!”令狐冲大惊失色,手一搭剑柄,长剑飞出,当作暗器,飞了出去,想要阻住侯人英的剑。

    长剑飞出,他身形紧跟而出。心知已经不及,暗器非自己之长。仅是逼不得已,下意识的灵机一动罢了。

    只是他地剑确实太慢,飞在半空中,侯人英的剑尖已经刺中了林平之,而林平之的剑后发先至,也已刺中了侯人英的左胸。

    “小林子!”“大师兄!”

    两边同时响起惊叫,人们措手不及,本以为还要拼几招,却不想两人竟都是这幅不怕死地脾气。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皆要丧命。

    “嗤——!”一声尖厉地啸声蓦地响起,两颗小石子同时飞出,同时射向二人。

    随即是“叮”的一声,林平之与侯人英地长剑脱手。

    “砰”的落到地板上。一同落地,仅发出一声。

    林平之与侯人英二人齐齐一怔,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目瞪口呆,只觉右手传来一股热流,顿时浑身酸麻,无法动弹。

    令狐冲止住身形,抢到了林平之身边,一把拉住他,打量了一眼他胸口。只是刺破了衣衫,并未及肉,顿时大舒了口气。脸色却是一沉,狠狠瞪了林平之一眼,转身抱拳,郑重道:“多谢江姑娘!”

    众人俱已发觉,此时楼上蓦然出现了一位女子。仿佛凭空出现。谁也不知何时走上楼来。

    此女一身月白罗衫,剪裁合度。将修长的身形尽显,一尘不染,宛如姑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偏偏玉峰高耸,腰肢纤细,凹凸有致,曲线诱人之极。

    她脸庞莹白如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黛眉之间,蕴着万种风情,却带着几分冷漠,这般矛盾之感,集在她身,更加令人迷醉。

    仅是眼波一掠,顾盼生姿,众人俱觉色魂授与,沉醉其中,难以自拔,恨不得拜倒在她脚下。

    她正是萧月生的开山弟子江南云。

    岳灵珊暗哼一声,却又要感激她救了小林子,故秀脸并未露出敌意,只是面无表情罢了,但转头看到了众师兄们色迷迷的丑态,顿生恼怒,怨他们定力不坚。

    “两位切磋武功,何必非要生死相见,岂不让人看了笑话?!”江南云檀口微张,淡淡说道。

    她莲足轻迈,娉娉婷婷,宛如河边垂柳,随风轻摇,说不出地婀娜动人。

    来至林平之身前,明眸扫了一眼他,眼波如秋水,淡淡说道:“林少镖头,若是家师在此,免不了要教训你一通的。”“是。”林平之面色微红,也受不住江南云的容光,低下头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若是萧镖头在此,确实不会轻饶了自己,定要罚自己挥剑千次,一日不准吃饭,据说,这样既可省钱,又可让自己这个富家阔少体会到粮食的来之不易。

    江南云又转过身,眼波一掠侯人英与洪人雄,淡淡一笑:“诸位青城派地高弟,胆子确实不小,小女子佩服。”

    她上一次在此楼上,奉师父之命,驱过于人豪罗人杰他们一次,仅是说一说,便将他们惊退。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侯人英抱拳说道,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江南云对视,生怕陷入她深潭般的明眸中。

    江南云臻首微点:“举手之劳,侯少侠不必客气。”

    说罢,转过头去,扫了众人一眼,身形一晃,出现在楼梯口,然后飘飘下楼,每一步皆蕴着动人的风情,令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反应不及,直至她的身影消失。

    倏然而至,飘然而去,唯余淡淡的幽香,袅袅不散,这般风姿,众人一时沉醉其中,不想走出,整修谪仙楼的二楼皆寂静一片,无人出声,能够听到一楼的喧闹声出渐渐不见,最后一片沉寂。

    “三师弟,她是谁?!”洪人雄没有见过江南云,回过神来,忙拉住于人豪急切问道。

    “二师兄,她便是萧一寒的弟子江南云。”于人豪苦笑一声。

    “她便是江南云?!”洪人雄失声叫道,随即忙放低声音,周围众人已对他不满,嫌他声音太大,惊扰了他们的美梦。

    “她便是江南云。”罗人杰也回过神来,苦笑一声。

    提起此事,他们便觉得羞愧。上一次在此楼中,江南云仅凭一句话。便将他们吓退,此事想来,犹觉脸红。

    但江南云此女,平时风情万种,但笑盈盈说出的话,却总令人心惊胆颤,实在怪得很。

    转眼之间,二楼上已是议论纷纷,皆是在谈论这个风姿冠绝地江南云。众人一边说着话,心中却不由的泛起惆怅之感,如此绝代佳人,不知最终会落入谁家怀抱。凡夫俗子,怕是根本不被她放在眼中,想到此,总会觉得莫名的惆怅。

    自然,也有雄心勃勃之辈,自视极高之人,他们心中所想,却是想将这个绝代女子收入房中,成为妻子,那实在是人生之至乐。再也无憾了。

    杨贵和转头望向令狐冲,猛地探手抓住他肩膀,急声问道:“令狐……令狐兄弟。这便是萧先生地弟子,江南云……江姑娘?!”

    令狐冲点头,见他的神色,知道又多了一位心醉之人。

    “如此绝色,天下罕见!”杨贵和赞叹一声。眼中一片迷醉。犹带着几分憧憬。

    他玉树临风,气度翩翩。不知迷倒了多少地女子,但却从未对一个女人动心,自己的妻子,不能是庸脂俗粉。

    寻寻觅觅,觅觅寻寻,终于在茫茫人海之中遇到了她,这一刻,他已经下定决心,自此一生,非江南云不娶。

    看到他地模样,令狐冲心中暗叹一声,世上又多了一个伤心之人,实在可叹,红颜祸水,虽然偏激,却也并非一点儿也没有道理。

    回去地路上,令狐冲一丝酒意也不存,被吓得出汗,酒意也随之涌出,仅有淡淡的醇香。

    他拉住林平之,好一通数落,责备甚重。

    林平之却觉心下温暖,本以为自己不被别人重视与关切,只是一个人练剑,没想到,大师兄确实将自己当作了师弟。

    “林师弟,下次切不可如此莽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依你如今地武功,尚不能报仇,但惹再苦练两年,手刃余沧海不在话下!”

    令狐冲此时不像一个潇洒不羁的剑客,更像是一个兄长,不停的唠叨,岳灵珊在一旁听得都有些烦了。

    “大师兄,好了好了,就别说小林子了,他已经晓得了!”岳灵珊求情道。

    “哼,今天若不是江姑娘恰好出现,林师弟的小命早已经没了!”令狐冲犹不放过,狠狠瞪了岳灵珊一眼。

    “好了,小林子,下次别这样了,瞧把大师兄气得!”岳灵珊转头对林平之道。

    “是,大师兄,都是我地过错,一时冲动,被仇恨蒙了眼睛,下次不这样了。”林平之诚恳说道。

    若是平日,这般软话,他这个大小爷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只是此时心中亲切,却并不觉如何难。

    “莫要有下一次了!”令狐冲瞪了他一眼,方才罢休。

    翻开衣襟,自腰间拿出一只酒壶,仰天畅饮了一口,说了这么多,嘴巴确实有些干了。

    “大师兄,还是先将酒壶藏起来罢,若是被爹爹看到,定不会轻饶你的。”岳灵珊伸了伸小手。

    “师妹所言极是。”令狐冲呵呵一笑,将酒壶递给她。

    这只酒壶乍看上去,黑漆漆一片,似乎是陈旧多年之物,丝毫不惹人注目,但若仔细观看,便能发觉极是精美,壶身所刻是一株松树,立在崖边,似乎是华山的某一处山崖。

    这只酒壶是萧月生所赠,上面的图案乃是他亲手所刻,令狐冲一直视若拱璧,无事时,便拿出来瞧一瞧,只觉心中充盈着愉悦,烦忧尽消,比之喝酒,更胜一筹。

    众人在洛阳城走了一阵子,逛了几条街,方才返回王宅,免得身上地酒味被师父闻到。

    进了大厅,便看到岳不群正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张帖子。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师父。”令狐冲上前叫道。

    岳不群抬头,瞥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哼道:“平之,你在谪仙楼与青城派的人打起来了?!”

    “是,师父。”林平之上前拜见,低头承认。

    岳不群瞥他一眼,转向令狐冲,哼道:“冲儿,你这个大师兄是怎么做的?!”

    大厅内气氛顿时一凝,众人喘气变得小心翼翼。

    岳灵珊悄悄退后。想要溜出去,却被岳不群一眼扫到,沉声道:“珊儿,哪里去?!”

    “我……我想去瞧瞧娘。”岳灵珊嗫嗫嚅嚅。扭着衣角。

    “想去搬救兵啊?!”岳不群冷笑一声,手上的请帖掷到桌子上,冷哼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个样子,还有名门正派弟子的风范吗?!”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说,岳不群虽然平日里温和,对弟子却一向严格。

    “平之,你才入门多久。便去跟人家拼命?!”岳不群站起来,来回踱步,哼道:“若是被你地父母知道。他们是何心思?!”

    林平之低下头,不敢多说。

    岳不群瞪了他们半晌,他养气的功夫极佳,半晌之后,怒气渐平。挥了挥手:“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各自回去。蹲两个时辰地马步!”

    众人大舒了口气,急急退下,岳不群又叫住了令狐冲。

    “冲儿,你瞧瞧这个。”岳不群将桌上的请帖递给他。

    令狐冲双手接过,慢慢打开,扫了两眼,疑惑道:“东园帮?……江姑娘要亲任东园帮地帮主?”

    岳不群抚着清须,点点头:“嗯,明日便会在谪仙楼摆宴,正式宣布东园帮的成立。”

    “江姑娘为何在成立这么一个帮派?”令狐冲眉头微皱,满脸不解,望向师父:“这岂不是自贬身份?”

    “为师也有此惑。”岳不群叹道,拿起请帖,又扫了两眼,缓缓说道:“这背后必然有萧先生的影子,他难道不甘寂寞?”

    令狐冲摇头:“萧先生性情旷逸,想必不会,怕是江姑娘想要玩一玩吧?”

    “嗯,或许可能罢。”岳不群点点头,依他地观察,萧先生也不是野心勃勃之辈。

    华山派弟子当中,唯有令狐冲剑法卓绝,隐隐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掌门之位,自然会传给他。

    岳不群深谋远虑,已经开始培养他,只是从前的令狐冲,性子散漫不羁,颇令他失望,这一阵子,开始大有起色,令他心怀大慰。迟没有动静,空气沉闷,令人呼吸不畅,实在算不得好天气。

    今日萧月生仅定了三桌,并未铺张与宣扬,所请之人也寥寥无几,恒山白云庵的定逸师太,华山派掌门岳不群,长沙帮地帮主潘吼,还有林震南与王元霸。

    另两桌上,则是令狐冲他们几个年轻人,仅是华山派地众弟子,便也热闹非凡,况且又有恒山派地弟子。

    萧月生坐在首席,其次则是夫人刘菁,两边是岳不群夫妇,以及定逸师太,桌上还有潘吼林震南王元霸三人,江南云则敬陪末席。

    潘吼心下激动,正襟危坐,生怕有一丝失礼,依他的地位,实在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因为是萧月生地结义大哥,故方有坐于此处,他深明此理,故极是低调,默默不语。

    萧月生依旧一身青衫,精神焕发,端起银杯,呵呵笑道:“小徒喜好热闹,想要成立一个帮派,便也由得她折腾,日后,免不了诸位前辈多加照拂。”

    岳不群苦笑一声,这个萧先生,说话倒也直接,忙点头笑道:“岳某实在羡慕啊,萧先生有徒若此,实在堪慰!”

    他随即一摇头,犹带着苦笑:“……唉——!若是劣徒有江姑娘的一半儿,我也就安心了!”

    “岳掌门哪里话,令狐兄弟剑法高妙,实有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之势,前途无量,有徒若此,才是幸事,岳掌门太过贪心了!”萧月生呵呵笑着摇头,端杯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跟着轻啜一口,定逸师太以茶代酒,刘菁与宁中则皆喝女儿红,面不改色,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萧先生,江姑娘打算如何发展?”定逸师太放下茶盏,缓缓问道,盯向江南云。

    “如今尚让她自己看着办,我嘛,却是懒得理会。”萧月生摇头一笑,说得极不负责任,令定逸师太不由白了他一眼。

    江南云依旧是一身月白的罗衫,身形修长而曼妙,宛如亭亭芙蓉,优雅端庄。

    她喝了一口女儿红,玉脸升起两朵红云,宛如白玉上抹胭脂,娇艳不可方物她柔声回答:“弟子并无野心,只是觉得自己势单力薄,那么多的弱小,想要相助,却分身乏术,故想多一些帮手。”

    “好好,江姑娘有这份心胸,老尼甚慰。”定逸师太拨动着佛珠,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谢师太。”江南云恭声道谢。

    恰在此时,下面传来了金铁交鸣之声,似有武林人物正在打斗。

    他们皆是功力不俗,自是听到,不由暗自瞧了瞧萧月生脸色,看他会如何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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