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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6章 废功

    蓦然间,萧月生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一道紫电在眼中闪过。

    任我行暗自一凛,这个萧一寒,如此年纪,内力却是如此深厚,与自己不相上下,委实匪夷所思。

    吸星**固然威力无穷,却不敢施展,对方内力如斯雄厚,既然吸星**施展,他亦足以抵抗,嗯,除非……他内力不够凝练!

    想到此,他心中猛的一跳,萧一寒如此年轻,却有如斯深厚内力,莫非,他也练有如吸星**般的绝学?!

    若是不然,那他便是有奇遇,偶尔得了这般奇厚的内力,自己如今的内力,可是聚数个高手的内力所致!

    想到此,他血气贲张,一个念头蠢蠢欲动,喷薄而出,难以自抑,心法一变。

    萧月生只觉掌心一空,内力似是落入水中,空荡荡的,虚不受力,随即,这水面似是生成漩涡,庞大的内力瞬息涌起,血气一阵震荡,似欲脱体而出。

    他微微一笑,瞳中紫电一闪,嘴角微撇,冷意森然,这便是武林闻之色变的吸星**!

    任我行心头大喜,一块石头落地,果然如自己所料,这个萧一寒,内力不够凝练,受不住吸星**!

    他苍白脸上喜意刚刚扩散开,蓦的一变,似是凝固其上,瞬间变成了急怒之色。

    一旁观战的向问天暗叫不好,教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如此惊怒的神情有,定是情形不妙。

    他暗一咬牙,顾不得武林规矩,救教主重要,白衣一动。身形出现在萧月生身后,举掌便拍,嘴里喝道:“对不住了!”

    这一掌速度缓慢。徐徐靠近,留下足以躲避之机,若是萧月生撤掌后退,便要避过此掌,向问天不欲伤人。只是想围魏救赵,逼迫萧月生撤掌。

    萧月生身形不动。任由此掌拍来,直至背心,他蓦的一反手,翻掌迎上,奇快无比。

    “砰”双掌相交,萧月生似笑非笑。一掌与任我行胶在一起,僵持而立,另一掌与向问天相接。

    向问天噔噔噔噔,踉跄后退四步,脚下地板踏出脚印,第一只脚三寸深,第二只脚两寸深,第三脚一寸深,第四脚微不可察。

    向问天色变。目瞪口呆的望着萧月生,随即盘膝坐下运功,经脉内内力鼓荡,奔腾不休,仿佛脱缰之野马。

    他内力雄厚,萧月生的内力他通过后退,已是卸了大部分,体内仅存残余一小股。很快被压伏。

    睁开眼睛。抬头一看,眼前的情形。却是令他诧异不已,忙道:“教主,萧一寒呢?”

    任我行怔怔而立,眼神呆滞,听到向问天说话,转过身子,眼珠缓缓转动,目光聚焦于他身上。

    “败了……,败了……”他喃喃自语,脸色更加苍白,透出青灰之色,仿佛大病未愈。

    向问天看得一酸,教主极是不妥,一时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年,原本地睥睨天下之气荡然无存,与一个苍老的寻常老翁无异。

    “教主,究竟如何了?!”向问天起身,欲要向前搀扶,却蓦的止住,教主心高气傲,由不得别人地可怜。

    任我行此时回过神,神采略复,缓缓坐下来,摇头苦笑:“老夫败了,一败涂地!”

    “萧一寒如此厉害?!”向问天难以置信的问,随即闭嘴,脸色沉肃,摇了摇头。^^刚才对了一掌,他已领教,委实可怕,一边与教主僵持,一边与自己动手,以一敌二,不落下风,这般内力,实是匪夷所思。

    任我行长长叹息一声,摇头苦笑:“这个小子,心法诡异!……唉,刚才你的一掌,直接被他移了过来,用来对付我。”

    向问天也坐下来,替任我行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了一杯,喝一大口,长长叹息一声。

    他放下酒杯,一抹嘴角酒渍,苦笑问道:“教主,莫不是,我这一掌,反而助他一臂之力?!”

    此时,周围酒客渐多,但无人敢靠近,任我行与向问天周围,清清静静,他们说话无所顾忌。

    任我行长长叹息一声,喝了一大口酒,缓缓而道:“老夫曾听闻,世间有一种奇妙的法门,可以将击来之力瞬间移走,名谓乾坤大挪移,只是,此心法太过玄妙,已然失传。”

    “萧一寒所施,乃是此法?”向问天皱眉问道。

    他心中内疚,脸色阴沉,自己好心帮忙,却帮了倒忙,坏了大事,实在罪莫大焉!

    “嗯,”任我行缓缓点头,银杯停驻胸前,他蹙眉苦思,忽然重重一放银杯,眼神陡然凌厉,哼道:“若老夫所料不差,他定受重伤,你现在追上去,将他诛杀!”

    “教主,他为何会受伤?”向问天疑惑,心中实在好奇,自己运功之时,他们究竟发生了何事。

    “哼,他固然将你内力引来,施于我身,你内力雄厚,直接冲过身体,岂能不受伤?!”任我行冷笑,双眼微眯,杀机凛然。

    “那,教主你……?”向问天关切的望他。

    他已看出,教主内伤极重,虽说话如常,却是强自压抑,不让别人看出,免得趁虚而入,落井下石罢了。

    教主重见天日,已经变了性子,戒心变得极重,任何人都不相信,便是自己,他也不全信,自己也只能装作不知,免得被他所忌。

    “我撑得住!”任我行冷哼一声,缓缓道:“萧一寒此人,乃神教地心腹大患,若不趁此机会诛除,再要杀他,难比登天!”

    向问天一脸关切,摇头道:“教主。咱们先回去,我再去追他!”

    “莫要耽搁!”任我行皱着眉头,冷下脸来。沉声道:“你也知道,他精通阵法,庄内可谓天罗地网,想要闯入,痴心妄想。他若回了山庄,便是放虎归山!”

    “……好吧!”向问天见教主的脸色变了。不敢再违逆,缓缓点头,站了起来。

    他双眼顾盼四下,目光如电,在人群中缓缓掠过,见没有什么武功高明之辈。再者,纵使教主受伤,对付这些人,仍是小菜一碟,便放下了心。

    “爹爹!”圆润柔和地声音中,任盈盈袅袅而至,见到任我行的脸色不佳,忙上前扶住。

    “盈盈。”任我行微微一笑。

    “爹爹可是受伤了?”任盈盈脸上虽戴黑纱,黛眉紧蹙。忧心之色溢于言表。

    她玉掌倏的探出,便要按到他背心,替他疗伤。==

    “我不要紧。”任我行伸手格开任盈盈玉掌,神色蔼然,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向兄弟,你去罢!”

    “向叔叔要去做什么?”任盈盈好奇,转头望向问天。明眸如水。向问天竟有措手不及之感。忙看了一眼任我行。

    任我行神色如常,呵呵笑道:“你向叔叔帮我取些东西。盈盈,咱们回家罢!”

    任盈盈点头,明眸紧盯任我行,犹带担忧,轻声道:“爹爹你真不要紧?”

    爹爹何曾如此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说话?!他一向是板着脸,神情威严,不苟言笑。

    如此反常,她心中涌起不祥之感,总觉得不安,紧盯着任我行,想要寻出异样之处。

    “教主,我去了!”向问天看了一眼任盈盈,眼中闪过复杂地光芒,暗自一咬牙,叹息一声,抱拳告辞。

    “向兄弟快去罢。”任我行摆摆手。

    任盈盈疑惑的望着向问天匆匆而去地背影,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儿,爹爹如此,向叔叔亦是如此!

    萧月生与江南云漫步街头,步履从容,人群如水,他们如游鱼,身法行云流水,悠悠而行。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玉脸雪白晶莹,气质高洁,一阵风吹来,衣袂飘动,宛如谪尘地仙子,不染一丝尘世烟火。

    她莲足轻移,行走之间,宛如水中清莲,紧抿着樱唇,不时偷瞥一眼萧月生。

    心中好奇,却是不敢多问,师父如此神态,显然心情不佳,若是开口,准被迁怒,还是莫找这般不自在。

    半晌过后,默然之中,出了临安城。

    “师父,任我行他……?”江南云委实忍不住,性感红唇微启,低声相问。

    萧月生脚步一顿,停下身来,转身瞥她一眼,目光清冷,却是无悲无喜。

    江南云心中凛然,如此目光,她有些害怕,仿佛师父会抛弃一切,消失不见一般。

    萧月生举步向前,淡淡道:“我废了任我行的武功。”

    “哦。”江南云臻首微点,紧走两步,跟上他,瞥师父一眼,抿嘴一笑,柔声道:“我猜,师父也会如此。”

    “你倒会卖乖!”萧月生横她一眼,眼中的目光渐渐温和,有了几分感情。

    江南云抿嘴一笑,笑容古怪,轻声道:“任我行如此乖张,我猜师父不会杀他,毕竟他是任姑娘的父亲嘛!”

    萧月生斜睨她一眼,冷哼一声,大步向前。

    江南云忙施展身法,跟了上去,仍是不依不饶:“师父,任姑娘那里可能恨死你了呢!”

    萧月生默然,缓缓而行,半晌之后,轻轻叹息:“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岂能尽得我心“唉,任姑娘也可怜,竟摊上如此一个父亲!”江南云摇头叹息,玉脸满是遗憾之色。

    “少在这里假慈悲,赶紧走罢!”萧月生笑骂一句,神情随即又阴下去。

    江南云猜师父心情郁郁,想逗他解颐一笑。如今看来,师父心思极重,怕是一时排解不开。

    “师父。为何走得这般快?”她故意找碴,想跟师父斗斗嘴,引开他的心思。

    萧月生摇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后。叹息一声,步子放缓。该来地终究要来。

    江南云见师父如此,莫名其妙,大是不解,但见他神色,不像能帮自己解惑,只好不问。

    他们来到西湖边上时。江南云笑道:“师父,咱们去苏姐姐那里看看?”

    几个美人儿相伴,加之苏青青的琴声,说不定,能让师父地心情变好一些,江南云用心良苦地想。

    萧月生想了想,点点头,两人转身上了大堤,踏上停在柳树下的小舟。轻悠悠地飘出去。

    他们刚荡出不远,向问天出现在苏堤上,一身白衣,在清风中飘动,然后上了一艘画肪。

    师徒二人脚踏小舟,脚下内力催动,无风自动,不必摇桨。破浪而行。转眼的功夫,到了湖心。苏青青的画肪静静而立,随波轻荡。

    琮琮地琴声悠悠飘来,清亮激越,琴声中透出一股金戈铁马,铁板铜琶之气。

    “这定是苏姐姐。”江南云笑道,小船停下,两人身形一晃,出现在画肪之上。

    小香恰好挑帘出来,一身鹅黄罗衫,秀美动人,抬眼见到二人,秀脸露出甜美笑容,裣衽一礼,没有说话,将二人直接让到里面。

    江南云走在前头,挑帘进去,笑道:“苏姐姐杀机大动,莫不是什么人惹到了你?”

    画肪之中,温暖而温馨,幽香阵阵。

    宋梦君坐在窗口位置,正是萧月生素来一直喜欢坐的位置。

    她坐在椅子上,靠近轩案,背对着众人,玉指在瑶琴上轻抹慢捻,琴声琮琮。

    她穿一身淡蓝罗衫,身姿挺拔,背影窈窕婀娜,虽不见其美貌,仍弥漫着动人的气息。

    琴声倏地停下,她转身回望,看到了萧月生,明眸陡然一亮,随即又恢复如常。

    “萧先生,江妹妹。”宋梦君起身,盈盈一礼,神情沉静。

    “宋姐姐,谁惹着你啦,是不是那个汤显明?!”江南云上前,拉着她胳膊,娇声问道。

    摇摇头,宋梦君轻轻一笑:“我表弟人很好,虽说脾气大了些,看着高傲一些,其实是个单纯地家伙!”

    江南云嗤然一笑,摇了摇头,不再多说,毕竟汤显明是她地表弟,总归是血浓于水。

    苏青青坐在香榻上,双腿斜并,更显**修长丰腴,她下得榻来,裣衽一礼,明眸盈盈,落在萧月生身上。

    她看出萧月生地不妥,忙上前,接过小香端上地茶盏,递到萧月生跟前,道:“萧先生,可是有什么事情?”

    萧月生温和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江南云瞥师父一眼,轻声道:“唉……,师父跟人打了一架,颇是不顺心。”

    “嗯----?”宋梦君与苏青青黛眉扬起,明眸一睁,如水目光落到萧月生身上,看了看,转头望向江南云。

    “临安城出了一位高手,横行无忌,杀人不眨眼,师父不得不出手,但这个人,又与师父颇有渊源,所以,唉……!”江南云娓娓道来,轻声叹息。

    宋梦君黛眉蹙起,紧盯着江南云,缓缓问:“莫不是杀长沙帮两位护法之人?!”

    “正是他!”江南云深深一点头,看了一眼师父。

    宋梦君恍然,她心中杀机大盛,亦是因为此事,这两位护法之死,让她看到了武林中闻名丧胆的邪功----吸星**!

    她自闻得此讯,心中杀机大盛,长沙帮地护法,她也清楚,实是难得的高手,实力强于青花帮。

    若是此人向青花帮伸手,怕也毫无还手之力,如此人物,实是一个心腹大患,况且,此人施展的武功,竟然是消失于武林的吸星**!

    吸星**,可吸人内力,化为己用,实是损人利己地邪法,辛苦这么多年所练内力,一朝被人盗为己有,实是有伤天和。

    宋梦君不禁想到了自己,长沙帮的几个护法,武功俱是极为高明,怕是与自己在同一个层次,即使相差,也相差不多,若是他们不敌,自己遇到此人,怕也难逃毒手。

    “萧先生如何处置此人?”宋梦君黛眉轻蹙,低声问道。

    江南云抿嘴一笑,瞥一眼师父,低声道:“师父废了那人的武功,放他一条生路!”

    其实,江南云私下觉得,任我行这般人物,一旦动手,便应斩杀,免得打虎不死,留下后患。

    “萧先生倒是慈悲心肠!”宋梦君横了萧月生一眼,冷笑一声,紧抿着嘴。

    此人杀了长沙帮的两个护法,他却仅是将凶手废了武功,委实有些莫名其妙,也太过宽容了!

    “唉……”江南云轻声叹息,摇了摇头:“就是这般,也是麻烦得很,师父正发愁呢!”

    宋梦君与苏青青皆望向萧月生,满脸疑惑,想要问他,但见他面沉如水,不怒而威,便没有了胆子。

    想来别有隐情,据她们所知,萧先生可是手段狠辣,杀人如宰鸡,他不杀人,想必是别有内情,否则,断不会放过这个凶手。

    萧月生脸沉如水,并非是因为怕任盈盈发怒,而是一直烦恼,此事这般,大哥潘吼那里,说不定会怪自己,而任盈盈那里,也不会落下什么好,两面都得罪。

    “你是什么人,干嘛上来?!”小香地声音蓦地响起,又急又怒,仍不失清脆悦耳。

    “老夫向问天,前来拜访萧先生!”外面传来了略微沙哑的声音,语气豪迈,带着一股睥睨天下之气。

    “请稍候!”小香彬彬有礼地道,转身进了画肪。

    萧月生端坐依旧,仅是扫了一眼江南云,示意她前去迎接,他从不起身待客。

    江南云挑帘出去,与向问天寒暄了两句,进了画肪。

    “向前辈是来杀我的吧?!”萧月生淡淡问道,拿起茶茗,轻轻品尝。

    向问天看了看他,见萧月生神色不振,心下暗自舒了口气,缓缓摇头,道:“我虽奉了教主之命,但也知道,杀欠不死,……徒尽人事而已。”

    他追到西湖边时,忽然省悟,自己根本得不了手,因为江南云一直跟在他身边,想杀萧月生,先得过了江南江南云地武功,他已是领教过,委实高明,自己不是对手,显然,想要杀萧月生,已是不可能

第277章 仆人

    萧月生笑了笑,摇了摇头,任我行此人,果然不愧是魔教之主,心狠手辣,自己不如。

    “原来向前辈来者不善呐!”江南云笑盈盈的道,凤眸闪过一道寒意,心中杀机盈盈,与其笑容相似。

    向问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一边是盈盈的心上人,一边是教主之命,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但教主之令,他总不能违逆,只能对不住盈盈了,况且,他对于盈盈与萧一寒并不看好。

    有教主夹在中间,江南云又如此之傲气,除非能够屈服,否则,断难与盈盈有什么好结果。

    与其将来伤心,长痛不如短痛,索性执行教主之令,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师父,既然向前辈是来杀人的,那我是不是能开杀戒?!”江南云笑盈盈的转对,问萧月生道。

    萧月生放下茶盏,揉了揉眉心处,摇头道:“向前辈只是奉命行事,情有可原,还是留几分情面罢!”

    “师父!”江南云白了他一眼,娇声哼道:“人家都杀上门来啦,还要留三分情面,真是圣人在世呢!”

    萧月生横了江南云一眼,在别人面前,竟也敢说如此放肆之话,自己这个做师父的颜面荡然无存矣。

    见师父瞪了自己一眼,江南云忙一缩舌头,绝美的玉脸仍旧一幅笑盈盈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杀意来。

    向问天看得却是凉意遍生,一直听闻。江南云笑靥如花,杀人如麻。越是笑得欢畅,下起手来越狠,如今见识到了,果然吓人。

    江南云一掠鬓间的青丝,风情妩媚动人。一扭柳腰,款款向前一步,明眸一扫。如水目光落在向问天身上:“来来,向前辈,你想跟我师父动手,先得打败我才行呀!”

    她声音娇媚入骨,闻之心神俱酥,向问天虽然见识广博,听得这般消魂蚀骨地声音,仍有些受不住。

    他从容放下茶盏。打量了江南云一眼,逼人的容光几乎不敢直视,心中暗赞一声,果然是个倾国倾城地大美人儿。

    “既如此,那向某便会一会江帮主!”向问天朗声大笑,仰头望天,负手于后,感慨道:“有徒如此,萧大侠足以心慰了!”

    萧月生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横了江南云一眼,脸上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江南云剜师父一眼,媚眼薄嗔,风情令人怦然心动。

    “动手罢!”江南云身形一飘,消失不见,门帘晃动之中,她已经出了画肪。

    向问天眉头一皱。心中凛然。没想到这个江南云竟有如此的轻功,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他缓步朝外走。慢慢挑起门帘,踏到了外面的甲板上,众人跟了出去,萧月生神情平静,宋梦君与苏青青则一脸激动,不知江南云能否敌得过向问天。

    “向前辈,咱们文比还是武比?”江南云站在船头,一阵风吹来,卷动着她的襦裙,风姿绰约。

    “文比如何?武比又如何?”向问天呵呵笑道,想看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样。

    江南云玉手抬起,轻轻一掠鬓旁的一缕青丝,嫣然一笑,光彩照人,道:“文比呢,咱们站住不动,每个人打对方三掌,看看谁能捱到最后,……武比呢,便是咱们寻常地交手,各凭招式精妙,身法的玄妙,以决胜负。”

    “啊----!”苏青青惊叫一声,精致绝伦的秀脸呈现担忧之色,每人捱三掌,实是自寻死路,纵使她地内力再深厚,也受不住,除非练了少林的金刚不坏神功。

    但据她所知,江南云并没练此神功,但她为何偏偏出这个主意呢?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萧月生眉头皱了皱,瞪了江南云一眼,但她的话既然已经出口,他这个做师父的不能拆台,只能装作听不到。

    显然,南云这是下了杀心了,文比之法,显然是要夺人性命了,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夺人性命。

    向问天亦是皱起眉头,心中感觉不妙,她竟然提出这个法子,显然是心有所恃,忌惮非常,但若是退缩,却是莫大的羞辱。

    “文比之法,是打任何部位都成?”他缓缓问道,脸色沉肃。

    江南云摇头,盈盈一笑,娇声嗔道:“当然不成啦,咱们讲好,只能打后背!”

    向问天点点头,并无异议,沉吟一下,缓缓问道:“那……,谁先动手?”

    “长者为先,向前辈你先动手罢!”江南云抿嘴轻笑,玉袖伸出,轻轻捂住檀口。

    “这个便宜,我却不想占!”向问天轻哼一声,缓缓摇头。

    江南云轻轻一笑,斜看他一眼,似是讶然。

    她心下顿然大生好感,没想到,这个向问天虽是魔教之护法,行事却光明正大,委实罕见!

    “好罢,那咱们便一人一掌,轮流来,如何?”江南云想了想,沉吟片刻,便改变主意。

    “嗯,最好不过!”向问天缓缓点头,脸色沉肃,神情凝重,没想到,竟要跟一个弱女子一决生死,想也没想过。

    “江姐姐,这是何苦呢?!”苏青青忽然插嘴,急声劝道,双眸露出关切之色,上前拉住江南云的手,不让她动手。

    宋梦君虽然也神色关切,却并没有开口,对于生死,她看得并不重,况且,她心下觉得,这个主意既然是江南云所提,依她的性子,从不会吃亏,岂能没有万全之策?!

    “苏妹妹。放心罢,我不会输地!”江南云晃了晃苏青青的胳膊。娇声笑道:“你就等看着好戏罢!”

    “动起手来,可就说不准了!……不成,这个文比,万万不成!”

    苏青青依旧不依,紧绷着玉脸。倔强地盯着江南云,紧拽着她的玉臂,无论如何。就是不放开。

    江南云不由苦笑,不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强行拉开她,也太过伤她之心了!

    她向萧月生投去救助地目光,明眸盈盈,宛如其中有水光荡漾,令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萧月生转过头去,似是看湖上的风景,不去与她目光相对。

    宋梦君在一旁尽收眼底,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师徒二人,委实有趣,师父不像师父,徒弟不像徒弟。

    江南云恨恨的一跺脚,转头对苏青青柔声道:“苏妹妹。放心罢,我岂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苏青青紧抿着嘴,黛眉蹙在一起,明眸中满是恼怒之色,毫无妥协之意。

    江南云劝了半晌,却难以打动她,令她实在没有了脾气,玉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咳!”萧月生忽然清咳了一声。转过身来。对苏青青道:“苏姑娘,不必如此。放心罢!”

    他的话一说口,苏青青点点头,放开了江南云地玉臂。

    她对萧月生有一种盲目的敬崇,觉得他无所不能,武功通神,既然他说不要紧,那自然能够救得下来。

    江南云明眸圆睁,满是惊讶,转头看了看萧月生,又看了看苏青青,绝美的玉脸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她委实没想到,自己劝了半晌,嘴皮子快要磨破了,她毫无所动,师父地一句话,她却听了进去,这也委实……!

    深深吐了口气,江南云横了一眼苏青青,又转头瞪一眼萧月生,最后明眸落到了向问天身上。

    向问天一直站在船头,负手于背后,白衫飘动,笑吟吟的看着江南云几人,没有催促,看得津津有味。

    “向前辈,咱们动手罢!”江南云恨恨甩开苏青青的手,身形一晃,出现在向问天跟前,笑盈盈的道。

    向问天缓缓点头:“好---

    “向前辈,你先来罢,我接你一掌!”江南云身躯挺拔,柳腰笔直,透出秀雅端庄之气质。

    “江帮主,我这一掌下去,你可能承受得住?!”向问天脸上的笑意尽敛,沉着脸,缓缓问道,一脸地肃杀之意。

    “若是你一掌能将我打死,师父不准替我报仇!”江南云巧笑嫣然,轻轻说道。她说话声音虽轻,但话中之意,却是掷地有声,令人惊心。

    此话说罢,她转头望向萧月生,娇声道:“师父,你可答应?!”

    萧月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向问天,缓缓点头:“嗯,好罢,若是如此,只怪你学艺不精,我不报仇便是。”

    “向前辈,如何?”江南云向向问天,嫣然笑道:“不过,若是向前辈你一掌打不死我,可要小心,说不定,我这一掌下去,你承受不住呢!”

    向问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想到江南云赌得如此之大,将性命赌了上去,自己还比不过一个小姑娘不成?!

    他心中豪气冲盈,洋溢着莫可名状地激动,重重点头:“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子就跟你赌一把!”

    “慢着!”江南云忽然一摆玉手。

    “怎么,江帮主可是反悔了?!”向问天入鬓的眉头一挑,淡淡一笑,嘴角有几分料峭之意。

    江南云摇头一笑,轻哼道:“向前辈既然说赌,那咱们便加上些赌注,如何?”

    “以命相赌,还有必要加别地赌注?”向问天笑了笑,心下却不停的沉下去,已隐隐有几分后悔之意。

    但很快,他便摒弃了这份心思,开弓难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唯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用性命拼一拼。

    “赌注嘛,自然越大越好!”江南云嫣然一笑,风情万种。明眸顾盼,在众人脸上缓缓掠过。

    “那好。你说再加点儿什么!”向问天也被激得热血沸腾,大声说道,一幅豁出去的模样。

    “我若是败了,这条性命,便归你所有。随你处置,是生是死,为奴为婢。任你心意!”江南云笑盈盈的说道。

    苏青青黛眉紧蹙,又有上前拉住江南云地冲动,扫了一眼萧月生,见他神色不变,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虑。

    “若是老夫败了呢?”向问天淡淡一笑。

    江南云盈盈一笑,玉手伸出,轻掠一下鬓旁地秀发,淡淡道:“向前辈若是败了。便入了观云山庄,成为山庄的仆人,……如何?!”

    向问天脸色阴晴不定,目光紧盯着江南云,又转向萧月生,却见他神色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半晌过后,向问天终于缓缓点头,咬了咬牙。沉声道:“好----!”

    “那好,咱们击掌为誓!”江南云顿时兴奋道,容光焕发,仿佛整个人都在放着光芒。“击掌为誓!”向问天咬着牙,沉声道。

    两人各自抬起右手,双掌在空中“啪”的一响,轻轻击了一下,声音脆亮。“那好。咱们开始罢!”江南云咯咯一笑。甚是得意,苏青青看得暗自捏着一把汗。她如此自信满满,莫要到最后却是一场空欢喜,为他人做嫁衣裳才好!

    随即想到,自己莫要乌鸦嘴,真地一语成谶,罪过可大了!

    向问天心中再无留手的念头,若是真地败了,成为观云山庄的奴仆,可成了笑话。

    “向前辈,请出掌罢!”江南云身躯转过来,盈盈笑道,丝毫没有担心之色。

    看着眼前苗条婀娜的背影,向问天脸色阴沉下来,压下心头地一丝绮念,江南云的背影委实太美,即使向问天也仍难以心神一荡。

    “既如此,在下也不虚言客套,小心了!”向问天沉声道,慢慢举起右掌,身上白衫无风自动,鼓了起来,仿佛充气的气球,慢慢地,越涨越大,形成一个圆形。

    倏地一下,气球泄气,似是被锥子扎破,转眼之间,白衣贴到了身上,紧紧贴住。

    “呼”的一掌,缓缓击出,偏偏带着呼呼风声,靠近江南云时,猛地加快,出现了数道残影,已是不容江南云躲避。

    “砰!”宛如巨石落地,发出巨响,整个画肪晃动不已,他的右掌结结实实印在江南云背

    江南云身形一动不动,仿佛种在地上,重若千钧地一掌仿佛帮她拍蚊子一般,丝毫没有异状。

    他缓缓收掌,心中震惊,纵使能够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仍能够露出震惊之色。

    一掌下去,他只觉空空荡荡,似乎击到了水中一般,浑不受力,没有想象中的庞大阻力与反弹之力。

    “好掌法!”江南云盈盈一笑,玉脸通红,仿佛醉酒一般,秀腮酡红,娇艳无伦。

    她说着话,踏前一步,轻轻一掌拍在栏杆上。

    “喀喳!”一丈长的朱红梨木栏杆顿时化为齑粉,纷纷扬扬,似是白面一般,被清风一吹,悠悠落到了清亮的湖面上,随着水波荡漾,慢慢扩散开来。

    向问天紧盯着江南云,看着她脸色慢慢恢复莹白,醉人的酡红渐渐褪下,仿佛夕阳下山。

    他心中不断下沉,如此看来,自己凝聚周身八成内力的一掌,竟然仅是让她脸红了一下,丝毫没有伤势。

    他不敢使尽全力,这一掌下去,江南云以力相抗,必有反弹,他不能凝聚全力,否则,这股反弹力道趁虚而入,必然受伤。

    他忽然间想到,先前教主与萧一寒比拼内力时,自己上前相助,一掌拍到萧一寒身上,不但未能解救教主之厄,反而被萧一寒移花接玉,借以对付教主。

    这一招,乃是武林失传的乾坤大挪移,前朝明教的镇教神功,……莫非,江南云刚才所使的。便是这套奇学?!

    越想越觉如此,因为他击向江南云地感觉。与当初击中萧一寒时,一模一样!

    向问天紧盯江南云,缓缓问道。“江帮主,你地心法,莫不是武林中久已失传的乾坤大挪移?!”

    江南云微微一怔。抿嘴笑了,轻轻点头:“向前辈,你是识货之人呢。佩服,佩服!”

    向问天脸色阴沉,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江帮主有此奇功,有恃无恐!”

    “向前辈可是后悔了?”江南云盈盈一笑,巧笑倩兮。说不出地迷人,仿佛一朵解语花迎风而绽。

    向问天缓缓摇头,冷笑道:“老夫生平,从无后悔二字,来,我倒要领教一下乾坤大挪移!”

    说罢,双腿一矮,扎成马步,上身挺直。以背对江南云,白衣缓缓鼓起,仿佛气球充气。

    半晌之后,后背鼓起,如同夹着厚厚的棉垫,前半身如同常状,并无鼓动之像,看上去颇是怪异。

    他吐气开声。冷声哼道:“来罢。出掌罢!”

    声音虽然低沉,却浑厚异常。凝结为一体,凝而不散,沿着湖面缓缓向前,周围之人闻之,只觉耳膜震动,直透心底,心脏也怦怦的跳个不停。

    “好罢,我出掌啦!”江南云轻盈一笑,轻飘飘拍出一掌,手掌修长而洁白,圆润而修长的玉指优雅而性感。

    玉掌轻飘飘印到他鼓起的背心,江南云脸上带笑,没有一丝杀气,似是随意一抚,开着玩笑一般。

    “啪”一声脆响,她地手掌落下,发出一声脆响,高高鼓气地白衣仿佛丝毫没有阻拦,仅是幻象,手掌与背心直接相交。

    向问天脸色一变,慢慢直起身,缓慢转身,双眼精芒四射,宛如利刃,令人心寒。

    江南云明眸如水,直迎上去,似乎毫无所觉。

    “为什么?!”向问天沉声问,紧盯着江南云,眼中闪过警惕与不满。

    江南云抿嘴一笑,摇摇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喜欢呗!”

    “莫非,你在手下留情?!”向问天脸色不善,似是受到了侮辱一般,说不出的气愤。

    “唔,是呀。”江南云毫不犹豫地点头。

    向问天脸色越来越差,一片铁青,眼中喷出怒火,狠狠喝道:“老夫不必你手下留情!”

    “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向前辈,你管得忒宽了!”江南云檀口微张,吐气如舌,所说之语,却颇是狠毒。

    “好----!好----!”向问天狠狠的点头,气极而笑:“你既留情,便也由你,莫怪我下狠手,你再后悔莫及!”

    江南云抿嘴一笑,娇躯转过去,背向着他。

    向问天微阖双眼,两掌在胸前升降,数下之后,显然聚气完毕,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江南

    他双眼冷电四射,慑人心魄,眼中的杀机宛如溢出碗的水,再也难以掩得住。

    踏出五步,每一步踏出,他的身形仿佛都涨大一圈,虽然并未真的变大,却给如此感觉。

    当第五步踏出,他已到了江南云背后,伸手可及之地,整个人的精气神已升至巅峰,双眼如刃,紧盯着江南云窈窕的背影。

    “嗤----”一声风雷般地轻啸声蓦的响起,他一掌推出,刚见他肩膀一动,手掌已到了江南云的背上。

    他只觉温润的肌肤蓦的一抖,隐隐又带着一股弹力,似乎一掌拍在了巨浪上,迎面击来。

    江南云身形一颤,这一掌,向问天已是聚集周身的内力,毫无丝毫保留,心中杀机盈野,容不得自己留手。

    他缓缓收掌,脚下留下了深有三寸的脚印,乃是调集周身内力,不知不觉所留下。

    江南云身形不动,数息过后,轻动一下,转身一拍朱栏,“啪”的一声,似是竹节被火烤裂,这一段朱栏乃第二根,第一根已然在刚才的一掌中化为齑粉。

    此时,这第二根朱栏,无声无息。却是毫无异样。

    江南云玉掌离开,脸上酡红如醉酒。与刚才无异,娇艳明媚,双眸也是清亮,如抹了一层油光,顾盼之间。流光溢彩,委实风华绝代。

    向问天疑惑地望了望朱栏,又望望江南云。心中疑惑,难不成,刚才她并未施展乾坤大的挪移?!

    他有些不信,若没有这般奇学,想要抵得住自己地内力,实是妄想,他心中不服,便要过去摸一摸朱栏。

    还未踏出步子。蓦的顿住,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眼前所见,令他心中吃惊,那被江南云拍过地朱栏,已然发生了变化。

    一阵风吹过,朱栏出现了一些飞尘,仿佛朱栏上沾染了灰尘,被这阵轻风吹走一般。

    但人们很快便发觉了其异。随着灰尘的飞走,朱栏渐渐的变了形状,越来越细,越变越小,最终,化为虚无。

    刚才的那一掌,已将朱栏化了飞灰,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外力。没发生变化。一阵风吹来,便现了形。

    向问天眼光极准。看到朱栏如此情形,心下明白江南云地可怕,一掌下去,将内部化为齑粉,外面却无变化。

    或者,她使地是隔山打牛劲儿,隔着外表,将内里震碎,或者,她直接震为齑粉,却留着一股内力,维持其原状,直到内力消去,方才随风而逝。

    无论是哪一种,她的内力都是可怕无比,若是自己受了这么一掌,五脏六腑怕是也会化为一滩肉泥与血水。

    想到此,向问天心中越来越沉,沉入了无边深渊。

    一旁观战地宋梦君与苏青青目瞪口呆,看了看化为虚无地朱栏,仅有下面的两根朱栏,上面的两根,已然消失不见。

    这般的掌法,若是受了一掌,那……,她们想想便不寒而栗,望向江南云的目光也产生了变化。

    两人心中暗思,她果然是身怀绝技,只是一直未完全展露罢了,亏得还以为她仅是功力高,所掌握的绝学并不多!

    “江帮主,确实好掌法!”向问天摇头叹息一声,苦笑道:“老夫输了!”

    “嘻嘻,向前辈,你认输啦?!”江南云玉脸顿时露出惊喜,娇声问道,双眸弯成月亮一般,如蓄着两泓秋水。

    “老夫认输!”向问天缓缓点头,脸色灰败,似乎一瞬之间,苍老了十几年。

    原本挺拔的身形仿佛佝偻几分,整个人变得矮了,周身气质一馁,眼神涣然无神。

    随即,他又一挺身,精神一振,气势再起,恢复如常,朗声一笑,转过身来,抱拳一礼,对萧月生道:“自此之后,老夫便是观云山庄的仆人了!”

    萧月生摇了摇头,淡淡笑了笑:“仅是南云她玩笑之主,岂能当真,向前辈,莫要折煞我了!”

    江南云饱满地红唇一嘟,暗哼一声,却没有反驳,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向问天,点点头:“师父所言极是,向前辈,仅是小女子玩笑罢了,莫要当真!”

    向问天摇头,摆摆手:“老夫说出的话,便是吐出去的铁钉,断不会更改,刚才已经击掌为誓,岂能如此儿戏?!”

    宋梦君与苏青青睁大了明眸,看着他们怪异之举,一个推辞,一个非要履诺,委实热闹。

    “向前辈,你这个仆人,我可不敢收,否则,日月神教上下岂能饶了我?!”萧月生带着玩笑的语气,呵呵笑道。

    向问天认真的道:“老夫已然与神教没有关系,不再奉其号命,萧先生,不会有此顾虑!”

    “噗嗤”一声,江南云忙捂住檀口,笑意盈盈,一双明眸宛如弯月,摇头不已。

    “南云!”萧月生皱眉,轻哼一声,转身进了画肪,显然不想再理会向问天。

    江南云吐了吐舌头,转身对向问天道:“向前辈,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求那任我行不再来找师父的麻烦,……若是能做到这个,向前辈便算履诺了!向问天摇头,神色郑重:“教主的心思,我做属下的猜不透。也无法左右教主地决定。”

    “前辈只要尽力便好!”江南云轻轻点头,笑了笑。转身便走,挑帘进了画肪内。

    宋梦君与苏青青看了一眼向问天,相偕着进了画肪。

    转眼之间,船头上仅留下了向问天一人,他站在船头。迎着清冷的风,想了片刻,一振身形。宛如一只苍鹰,掠过湖面,落到了他自己地画肪上。

    画肪启动,缓缓离开,越来越快,终于消失不见。

    “师父,干嘛不收下他?”江南云接过小香递上来的茶盏,双手端给萧月生。腻声问道。

    萧月生接过茶盏,揭盏轻抿一口,抬头瞥她一眼,摇头不语。

    “师----父----!”江南云坐到他对面,娇声腻道,声音糯软如蜜,偏偏又是撒娇的语气,足以令人心神移位,难以自持。

    萧月生眼皮也不跳一下。静静的呷一口茶茗,放下茶盏,神情悠然,淡淡而道:“亏你想得出!”

    “若是能够让向问天成了咱们山庄的人,岂不是打了一任我行一记耳光?!……也算出一口恶气!”江南云抿嘴一笑,轻声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淡淡道:“他心狠手辣,可不会让向问天成为咱们山庄地人!”

    “难不成。他会杀了向问天向前辈?!”江南云撇了撇嘴。娇声哼道,一幅不以为然地神情。

    “你以为不能?!”萧月生轻哼。瞪了她一眼。

    江南云黛眉一蹙,低头沉吟,神情迷人,别人一番风情。

    半晌过后,她缓缓点头,长声叹息一声:“唉……,还是师父想得远!……是啊,若是向前辈真地成了咱们山庄地人,任我行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毒手!”

    “萧先生,不会罢?”苏青青迟疑的道。

    萧月生摇摇头,苦笑一声:“这仅是根据他的性格推测,自然,若两人情谊深厚,也可能并非如此。”

    “师父,据说,任我行乃向前辈所救。”江南云忽然说道。

    “哦?”萧月生微微一怔,这个消息,他倒是首次听得,想了想,点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那是咱们多虑了!”

    “唉……,可惜!”江南云悠悠一叹,摇头不已,绝美玉脸上,神情遗憾之极。

    萧月生横了她一眼,轻哼道:“贪心不足!……放心罢,你会如愿以偿的!“哦----?!”江南云精神陡振,忙道:“师父,你是说……?!”

    萧月生缓缓点头,转头看向窗外方向,湖水清亮,轻轻晃动,令人心情不自觉的宁静。

    “若是我所料不差,向前辈终究会回来的!”萧月生淡淡说道,神情平静,无悲无喜。

    “那再好不过!”江南云大喜,腾的站起,在画肪中来回走了几步,复又坐下,笑靥如花,娇声道:“向前辈可是一位难得地好手,……而且,他可曾是日月神教的护教右使,位高权重,见识广博,对咱们可是极有助益!”

    萧月生瞥她一眼,却没有什么笑意,仿佛并不看重,有亦可,无亦可,令江南云颇是扫

    她娇嗔道:“师父!”

    萧月生摆摆手,道:“有什么事情,找什么人,你可自行作主,不必事事请求我!”

    江南云白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他说得好听,若是不事事请求,以他的挑剔性子,横挑鼻子竖挑眼,有太多的机会可教训自己。

    “萧先生,山庄内确实需得添加人手了,……仅是小荷妹妹,太过劳累了!”苏青青柔声劝道,明眸紧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缓缓点头,冲苏青青微微一笑,道:“亏得小荷身法快捷,若是不然,确实忙不过来。”

    “小荷姑娘的身法,可能也是这般练出来的罢!”宋梦君淡淡一笑,难得的说笑。

    “我看呐,当初师父让我传小荷身法。便是不安好心呐!”江南云咯咯娇笑,有这般取笑师父地机会。断断不能放过的。

    “你呀,就是小人之心!”萧月生横她一眼,摇摇头叹息,似乎感慨万千。

    江南云顿时气急,娇哼一声。狠狠白了师父一眼,却是不敢再与他争论。

    萧月生思维快如闪电,又博学通识。与他争辩,委实自取其辱,江南云早已得到教训。

    第二日清晨,萧月生搂着刘菁,正在被窝里睡懒觉,他昨夜睡得很晚,今天便不想起床。

    阳光射过琉璃窗户,将屋内映成彩色。明亮而瑰丽,又透出浓浓地温馨之意,委实令人流连忘返。

    香榻上,萧月生右臂搂着刘菁,左手按在刘菁高耸的**上,刘菁娇躯背对着他,被完全搂在怀中。

    萧月生已形成了习惯,搂着羊脂白玉般的玉体,温软而幽香。他能够睡得更加香甜,否则,便有些空荡荡的,若有所缺,浑身不对劲儿,睡不安稳。

    刘菁秀发如云,铺在长枕上,宛如黑缎一般。乌黑光泽。闪闪发光,将她的玉脸映得越发白皙如玉。光洁莹润。

    她睡得正香,被丈夫这般搂着,心中也暖洋洋地舒服,沉醉不已,故也渐渐的喜欢上了睡懒觉。

    忽然,脚步声响起,江南云糯软如蜜,**蚀骨的声音响起:“师父,师父!”

    萧月生缓缓睁开眼睛,大手按了按高耸地**,转头看了一眼门外,沉声道:“南云,这大清早地,有什么要紧的事?!”

    “师父,被你猜着了,向前辈果然又找来了!”江南云轻声一笑,透过房门,悠悠传入他耳中,笑声诱人。

    师徒二人说话,皆使地是传音入密,外人看来,却只见他们各自嘴唇翕张,却听不到声音,怪异无比。

    他们如此,却是怕惊醒刘菁,故直接用传音入密,颇是方便,二人的内功俱深,传音入密宛如平常之事。

    “嗯,来了,那便来了罢。”江南云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似乎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江南云一怔,站在房门外,轻轻跺了下脚,明眸狠狠瞪了一眼房门,皱了皱琼鼻,没有说话。

    萧月生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淡淡而道:“你也该独挡一面了,这些琐,尽可自行处理,不必让**这份闲

    “师父,我可不成!”江南云顿时急道,向问天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着任我行,格外的棘手,一个处置不当,师父定不会轻饶了自己,还是置身事外为佳。

    只是,有些事情,她亦是身不由己,如上次向问天前来刺杀师父,自己做弟子地,只能站出来。

    “好了,莫要扰我清梦,快去罢!”萧月生轻哼一声,本想摆摆手,两手却按在高耸傲挺的玉峰上,不得闲,只能做罢,仅是吩咐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江南云在屋外徘徊一番,来来回回,不停的走动,仿佛热窝上的蚂蚁,不时朝屋里看一看。

    她这却是耍的小诡计,知道师父能够听到外面的动静,自己如此这般,故做不知,便是扰他清梦。

    半晌之后,萧月生无奈摇头,冷哼一声:“你做得好事!”

    他只能继续传音入密,沉声道:“你自己去罢,不必管我,随你的意好了!”

    “师父,那到底收不收这个仆人呐?!”江南云黛眉紧蹙,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

    向问天虽然是个人才,但若是惹来无穷的麻烦,却是不宜接纳,否则,得不偿失。

    “你若实在想收下,便收下罢!”萧月生懒洋洋地声音传来,随即寂然无声。江南云知道师父明白自己的小伎俩,不敢再玩,兴高采烈的走了下去。下得楼来,出了山庄。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不温不冷,恰到好处,浓密地树林被阳光射进去,仿佛投去一丝光明。

    向问天一身白衣,静静站在观云山庄之前。他虽然听盈盈说过,观云山庄不能硬闯,根本无法硬闯。

    他听过之后。有些不信,但一直没有试一试,因为此举太过猛浪,极易惹来误会。

    这一次,他有机会,自然要亲自见识一番。

    站在风中,清风掠过树梢,吹了过来。白衣飘飘,他想到了晚天回去的情形……

    任我行静静坐在大厅中,呆呆出神,面色灰败,神情呆滞,仿佛一个垂垂老翁。

    忽然见向问天进来,他忙站起身迎上来,急切地问道:“向兄弟,可否得手了?”

    向问天苦笑一声。摇头道:“教主,咱们将江南云忘了!”“江南云?!”任我行一怔,随即恍然,慢慢坐下来,苦笑一声,摇头道:“如此看来,向兄弟没有得手!”

    向问天长长叹息一声,苦笑道:“教主。这江南云如此年纪。却内功奇深,我不是她的对手。反而……”

    “是啊,她年纪轻轻,武功确实高明,”任我行点头,咬着牙,恨恨一跺脚,怒声哼道:“……当初我与她对招,竟然堪堪相平,可恨,委实可恨!”

    “教主,若是没有江南云,我可能杀了萧月生,但身边有江南云护着,我实在无可奈何!”向问天苦笑,叹息了一声。

    “嗯,这怨不得向兄弟你。”任我行点头,一幅了解之状,反而主动开解,委实难得一见。

    向问天抬头看了他一眼,暗自诧异。

    “教主,你地伤……?”向问天轻声问道,小心翼翼,免得惹起任我行地猜疑。

    若是一直不问,反而有故意避嫌之意,似是欲盖弥彰,不如大大方方直颜相问,显示自己的光明磊落,心怀坦荡。

    任我行脸色阴沉下来,缓缓坐下来,拿起了茶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唉……”

    “教主,伤得很厉害么?”向问天急问,一脸关切之色。

    任我行摇头,露出一抹苦笑:“无所谓重不重,只是姓萧地极为歹毒,唉……,这一段日子,我需得闭关疗伤!”

    “那……,我替教主你护法罢!”向问天忙道,心下叹息一声,教主果然猜忌之心极重,即使是自己,也不会说实话。

    他免不了有些心寒,更坚定了自己的履诺之心,抬头道:“教主,有一事,需得禀报在先!”

    “向兄弟,有什么大事?”任我行抬头,疑惑的望着他,向问天语气严肃,可是少见得很。

    向问天沉吟片刻,理顺脑海中地思绪,缓缓而道:“帮主,今后,我不能再随侍你左右了!”

    “怎么了?!”任我行听得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问道。

    向问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叹道:“自今日之后,我便是观云山庄的仆人了!”

    “胡闹!”任我行重重一拍桌子,直身而起,大声喝道:“向兄弟,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顿然惊慌,才会如此大发雷霆,声疾厉色,双眼锐利,令人不敢直视

    半晌过后,他眼神柔和下来,缓缓坐下,将粗气平息,慢慢变得心平气和,温声道:“向兄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向问天便将自己打赌之事一一道出,一丝不漏,将动手的情形也述说仔细。

    任我行闻听过后,沉吟不语,半晌,他抬起头,看了看向问天,点点头。道:“向兄弟,如此看来。江南云所施展的,必是乾坤大挪移神术!”

    “属下也猜是如此!”向问天缓缓点头,神色凝重,非是亲身领教,很难明白乾坤大挪移的可怕。

    “怪不得。萧月生如此年纪,闯下了偌大地名气,却是凭着乾坤大挪移!”任我行慢慢点头。神色恍然。

    向问天却摇摇头。

    “怎么,不对么?”任我行见他神色,似有不尽认同之意,便开口问道,神情温和。

    向问天苦笑一声,摇头道:“教主,萧一寒闻名天下,却是以剑法。而非内功。”

    “他内力深厚,剑法自然水涨船高,必是如此。”任我行呵呵一笑,摇头而道。

    向问天一听,也觉得有理,便不再多想,道:“如此奇学,比之教主的吸星**,如何?”

    “乾坤大挪移。不如吸星**!”任我行斩钉截铁地道,语气肃然,声音铿锵,信心十足。

    “这是为何?”向问天好奇地问,如此奇学,可惜皆无缘修习,只是亲自见识过,也算是福分不浅。

    任我行沉吟着道:“乾坤大挪移乃是内力运用法门。而吸星**却是练内力之法。当世第一!两者根本不可同以理计向问天点点头,也觉得有理。吸星**可以让人从一个平常的庸手一跃而成高手,确实神奇。

    只是,这个吸星**却有缺陷,让人不敢去练,除非如教主一般,将生死置之度外。

    半晌过后,任我行紧盯着他,涩声问道:“向兄弟,你真的履诺,要去观云山庄,成为一介奴仆?!”

    向问天缓缓点头,长长叹息一声,道:“人无信则不立,教主不必再劝,我心已决!”

    任我行紧盯着他,见他神色坦荡,不似有何隐情,缓缓点头:“这倒也对,人若是不能遵守诺言,实在枉为男人!”

    “唉……,自此之后,我再不能随侍在教主身边,心中委实放心不下!”向问天叹息一声,神情矛盾,犹豫不决。

    “我不必人服侍!”任我行摇头,看了向问天半晌,道:“但这么白白的成为奴仆,做牛做马,实在太过委屈向兄弟你了!”

    “我本不是什么大人物,算不得什么。”向问天摇头,苦笑一声。

    他心中却暗自思忖,在日月神教内,自己是教主地仆人,在观云山庄,是山庄的仆人,不过换了主人罢了,又有何区别?!

    “你我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还能再相聚,唉……”任我行长身而起,长声喝道:“来人!……取两个大碗,一坛竹叶青!”

    很快便有仆人前来,恭敬的献上一坛酒与两个大碗,放到了桌上,悄悄退下。

    任我行伸手拍开黄泥,倒酒入碗,一只碗端给向问天,自己也端起了大碗。

    “向兄弟,咱们今日共谋一醉!”任我行抬碗至胸前,冲向问天一举,然后猛地送到嘴边,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他地酒量极豪,一碗竹叶青下去,面不改色,又接着斟满了两碗,酒香四溢,扑鼻而至。

    “来,向兄弟!”他又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向问天心中感动,也端起了大海碗,一仰脖子,将一碗酒咕嘟咕嘟的灌下下去,酒劲冲上来。

    两人一人一碗,一个接一个,没有停歇,仿佛彼此都喝出了逸兴,非得喝痛快不可。

    任盈盈回来时,看到了两个醉汉,他们倒在大厅中,厚软的地毯躺上去,也觉得舒服。

    看到两人这般,她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借酒浇愁,因为被萧一寒的打败了?

    她趁机问了父亲,即使身在醉中,任我行仍旧城府极深,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她才知晓了向问天的决定,大吃一惊,连忙劝告阻止。

    向问天摇头,醉了一次,他反而更加精神抖擞,摇头笑道:“盈盈,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向叔叔,你若是入门成仆人,他们也不会收下你的。”任盈盈低声劝道。她颇是了解萧月生,觉得此事不会成真。

    向问天只是摇头。不再多说。

    任盈盈苦劝不止,只能罢休,希望萧一寒不会真地将向叔叔留下来,否则……

    向问天站在观云山庄之前,脑海中一直映着盈盈地面容。她神情复杂,他看得颇觉心痛。

    从小到大,他一直看着盈盈长大。将她当成了女儿,这一次,他下定决心履诺,一者是为了信义,再者,也是为了盈盈,说不定,他能有机会暗自帮助盈盈。实现其心愿。

    “吱----”正中间地大门拉开,江南云一身湖绿罗衫,俏生生站在正中,玉脸带笑,目光明媚,仿佛天上地阳光照在人身上。

    “向前辈,你来啦?”江南云笑靥如花,娇声笑道,袅袅出了大门。来到他跟前,裣衽一礼。

    “见过小姐!”向问天马上抱拳,恭声说道。

    江南云一怔,紧抿樱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忙道:“向前辈,切不可如此称呼,不如就叫我南云罢!”

    “这如何敢当。老夫一介下人!”向问天摇头。神色依旧恭恭敬敬,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仆人。

    江南云娇声嗔道:“向前辈。千万不可如此拘泥,我听着可是不舒服得很!……不如,我称您为向老,你叫我南云,如何?!”

    向问天想了想,缓缓点头,露出一丝笑意:“从今以后,我便是观云山庄地仆人,往前的向问天,已然不再!”

    “好罢,向老跟我来罢!”江南云一扭柳腰,在前带路,款款而行,动作风情万种。

    两人颇有几分默契,并不提是不是履诺,收不收仆人,而是直接带他进庄,已然表明了态度。

    任我行坐在床榻上,这是一间狭窄的小屋,仅是一榻一桌,桌上摆着一个香炉,幽香阵阵,令人心神宁静。

    他正闭关疗伤,这间屋子极不起眼,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在此处闭关练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对于萧一寒,他恨得咬牙切齿,一身奇深无比地内力,已被萧一寒尽皆化去,付之流水。

    萧月生在化去其内力之时,同时将其丹田损伤。任我行运功一天,却是终究束手无策,没有内力,丹田又损伤不可用,再无办法修复丹田。

    他若是知晓萧月生地九转易筋诀,自然可以慢慢修复丹田,但当世之中,所有武功皆是以丹田为基础,若是没有丹田,根本无法可用。

    而修复之法,也是武功的一种,故,绕来绕去,丹田损伤,再难恢复,只能认命当一个废人。

    吸星**如今也不可能施展,平日里,丹田使之空虚,正是为了吸纳内力,而如今没有内力可吸纳,散布周身地内力又尽皆散去,他实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任我行睁开眼睛,扬声道:“盈盈,进来罢!”

    任盈盈手上端着盘子,其中托着饭菜,轻悄悄走进来,饭菜摆到他桌上,两人一块儿吃饭。

    “爹爹,你的伤不要紧了?”任盈盈放下银箸,低怕问道。

    任我行摇头,叹息了一声,道:“不成,丹田受损,确实是无法治愈,唉……!”

    “爹,若不然,找个大夫看看再说,说不定,他们还真的有什么办法!”任盈盈轻声劝道。

    任我行摇头:“他们能够修复经脉?!莫要开玩笑!”

    “我认得一个名医。”任盈盈轻声道。

    “名医也不成!”任我行摇头,叹息一声,道“……若是他能够治好,早就扬名天下了,世间哪有什么苦恼之人?!”

    “他叫杀人名医平一指,救一人,杀一人,脾气虽然古怪,但医术确实了得,爹爹让他看一看罢!”任盈盈沉吟着道。

    “不必,老夫且不信,自己参悟不出!”任我行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

    任盈盈摇头叹气,自己的脾气极倔,但与父亲比起来,已经算是随和了,小巫见大巫而已。

    吃过了饭,任盈盈悄然离开。

    任我行盘膝坐在榻上,开始细心体察体内的异状,虽然没有内力,但他内视之法,却并未失去,仿佛并非内力之性。

    这让他大受启发,莫不是,除了内力,体内带有一股莫名地力量,能够支撑内视之能。

    随着慢慢地细想,他越来越觉得,隐隐抓住了一些隐性地脉络,虽然不清楚,却隐约可见。

    只是时日尚短,他仍只是隐隐地发觉,却看不清楚,只能静静坐着,努力入定,与道家修心炼性之法大同小异。

    渐渐的,他感觉越发的敏锐,对这股力量看得越发的清晰,似是得自眉心之际,与下丹田毫无关系,但这股力量究竟是何性子,究竟怎样修炼,却是一头雾水,全然不知。

    于是,他继续入定,想要弄清楚这股力量,这仿佛是他抓到手里的一颗稻草,容不得错过。

第278章 赠符

    华山

    华山群山莽莽,树木郁郁,奇崖怪石,险峻无比,素有自古华山一条路之称。

    天空晴朗,其碧如洗,太阳高悬正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明媚而不热烈,恰到好处。

    山腰上一座小树林旁,有小一块儿空地,令狐冲气喘吁吁的拄剑而立,额头汗水涔涔,脸色通红。

    他手上长剑颇显怪异,黑乎乎的,没有光泽,似铁似石,剑的长短与他原本长剑相仿,粗细却截然不同。

    这一柄剑,乃是他特别定制,奇重无比,约是原本的二十余倍,开始时,他拿在手上,挥舞几剑,手臂发酸,难以抬起。

    他坚持用此剑练习,动作笨拙,吃力非常,每次练过之后,皆筋疲力尽,浑身如同洗过澡,汗消之后,衣衫后背密密的一层白色。

    虽然辛苦,他却咬牙坚持下来。

    他每次虽然累得疲惫不堪,却总有进境,刺激着他,下一次总比上一次多挥几次剑,到了如今,他一口气能够挥得动近百剑,委实进步巨大。

    如今,他虽没有内力,但膂力极强,出剑奇快,甚至不输于有内力之时,与林平之比剑,不落下风。

    而内力的修练,他进展亦是甚快,林平之度入一股真气,他便可抵抗寒气,站在瀑布之下,迎接着瀑布绵绵不绝的冲刷,激发体内真气的循环。

    这般催动内力之法,比起他自己打坐入定,进展更快。

    照着这般进境,只需练上一年,便可直追当初,如此练功之法。令狐冲喜欢而又惊异。

    他休息之余,常常思忖,如此练功之法,可谓珍贵之极,萧先生当初告诉自己时。语气轻松,似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今想来,却是承其大恩。

    怪不得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说不定,便是以这此法子练功所致。

    每想及此,他都心怀激动,感觉自己离他更近一些,并非望尘莫及。依这些办法苦练,终能赶得上他。

    一道婀娜的身影自小树林边转出。身穿淡粉色罗衫,玉臂上挎着着一个木盒,步履轻盈,似是踏着白云,轻飘飘走了过来,正是他的师妹岳灵珊。

    “大师兄。该吃饭啦!”岳灵珊来到他身前,光彩照人,怜惜地打量着他,娇声说道。

    “小师妹,做什么好吃的了?”令狐冲轻轻一抬长剑,然后松手,长剑“嗤”的一下插进地中。深有一尺,非是剑利,而是沉重之故。

    “我娘亲自下的厨,你最爱吃的都在呢!”岳灵珊放下木盒,上前去拔长剑,吃力地缓缓抽出。

    令狐冲打开饭盒。摆在草地上。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岳灵珊拿起长剑,挥舞起来。动作笨拙,仿佛不是人舞剑,而是剑舞人,步法不稳,身形踉跄。

    “小师妹,莫要再耍了,过来一起吃饭罢。”令狐冲看得好笑,招呼一声。

    岳灵珊摇头,甚不服气,紧抿着嘴,脸色涨红,内力涌动,运在掌上,非要挥动长剑。

    见她如此,令狐冲也不再多劝,拿起竹箸,欢天喜地的吃饭。

    他挥此长剑,实是极费力气,肚子早就饥肠辘辘,如今的饭量,是以前的两倍,身形看不出肌肉来,却越发的精壮。

    岳灵珊挥动了一阵子,累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虽然有内力支撑,但此剑实在太过沉重,不一会儿的功夫,内力便已告罄,只凭体力,坚持不了几剑。

    她左手一抹额头的香汗,右手一松,长剑自然落下,手臂已经酥软无力,长剑“嗤”的一下,仅留剑柄在外。

    “小师妹,大有进步呀!”令狐冲一边吃着菜,狼吞虎咽,一边呵呵笑道。..

    “哼,重死了!若是再轻一些就好了!”岳灵珊抖动着右臂,舒解酸麻之感,一边抱怨道。

    “呵呵,嗯,小师妹之言有理!”令狐冲点头,语音模糊,嘴里正咀嚼着一块儿香肉。

    他待咽下之后,喘了口气,道:“小师妹,你转身,朝后走,三十步的地方,有一个东西,拿来瞧瞧。”

    岳灵珊狐疑的望他,见他神色认真,不似做弄自己,转身钻进了小树林中。

    很快,她重新出现,兴冲冲地跑过来,秀脸满是喜悦,手上拿着一柄黑铁剑,比令狐冲的铁剑更为精致,看上去,极是舒服。

    “大师兄,这是给我地么?!”岳灵珊挥动长剑,娇声笑道。

    令狐冲嘴里还咀嚼着东西,笑着点头,道:“这是我下山时订做的,你瞧瞧,是否满意?”

    “多谢大师兄!”岳灵珊喜滋滋的打量长剑,把玩不停。

    岳灵珊开始时,对萧月生所说的方法嗤之以鼻,见大师兄在瀑布下站立,一次次被冲倒,掉到下面的水潭中,心疼如绞。

    看他挥动沉重的长剑,累得胳膊红肿,心中不是滋味,对萧月生多加诋毁,为此,还与林平之生了一阵子气,闹了别扭。

    林平之听不得别人说萧月生地不好,即使是岳灵珊,也**的顶过去,惹得岳灵珊生气。

    事到如今,看到大师兄进境奇快,转眼之间,已经达至极高境地,虽然内力浅薄,剑法反而更利,远比原来厉害。

    岳灵珊心痒难耐,禁不住也想照着练。

    站在瀑布之下,太过寒冷,况且,衣衫尽湿,也不成体统,她只能放弃,但拿着重铁剑来练。却是可以。

    她练过之后,也觉臂力增强,使起剑来,越来的轻松裕如,原本觉得艰涩的剑招。再次使来,却是圆润自如。

    但令狐冲所用黑铁剑,太过沉重,岳灵珊毕竟女儿身,虽有内力护体,体力却弱,使此剑太过艰难,反而达不到最佳效果。

    于是,令狐冲便趁着下山办事之际,重新订制一柄黑铁剑。岳灵珊欢喜不已。

    岳灵珊越看越觉喜欢,仿佛小孩子乍得新的玩具。爱不释手,顾不得刚才的疲惫,又挥舞了起来。

    “师妹,不必急,拿回去慢慢练罢!”令狐冲仰头打量了一眼高悬的艳阳,看看天色。放下竹箸。

    “师父让我午时过去,咱们走罢!”他麻利地将木盒收起,碗筷装了进去,起身拍拍屁股。

    “哎!”岳灵珊收回黑铁剑,往这边走,黑铁剑轻轻挥动,满脸地欢喜之色。眉敛目,低声说道。

    “要走?!”萧月生坐在榻上,声音一提,眉头皱起,脸上是意外的神情。

    此时。他们兄妹二人正在寒烟阁的三楼。正南方,圆形的轩窗敞开。清风徐徐而来,屋内的幔帐轻轻拂动。

    正午地阳光照在湖面上,远远望去,西湖仿佛一面光滑闪亮地镜子,光可鉴人。

    仪琳一身宽大的僧袍,洗得有些发白,把玲珑地娇躯包裹其中,明珠玉露般的秀脸沉着,敛眉垂目。

    她轻轻点头:“嗯,大师姐说,这次前来,本想看看嵩山派有何作为,……但赵姑娘留在山庄,那些嵩山派的人想必也就死心,再呆在这儿,也不会有什么事,不如早早回去,免得师父挂

    萧月生默然不语,转头向窗外眺望。

    半晌之后,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此话为时过早,左冷禅还未真正出手呢,多呆些日子罢!”

    “好呀!”仪琳欢喜的点头,她喜欢住在这里,恨不得一直住下去,即使每天只闭门练功,见不到大哥,也觉得喜乐宁静,空气之中仿佛飘荡着大哥的气息。||

    “妹子,如今,你的武功足以自保,不必再练得这般辛苦了。”萧月生温和的笑道。

    “大哥,我喜欢练功,练功时,心里静得很。”仪琳抬起秀脸,明眸明亮,闪着奕奕光彩。

    “你呀,小小年纪,心思却重!”萧月生笑着轻斥了一句。

    仪琳低下头,秀脸酡红如醉,羞涩不堪。

    数日过后,一切仍旧风平浪静,仪和师太便坚持要离开,住在这里太久,师父会不放心。

    萧月生也不再劝,给她们设宴饯行。

    这一日清晨,吃过了早膳,仪和师太她们便要离开观云山庄,众人在观云山庄前送别。

    萧月生一身宝蓝长衫,脸庞温润,肤下光华隐隐,颇有几分飘逸地气质。

    他将仪和师太叫到身边,脸色沉肃。

    “师太,临别之际,在下身无长物,有一些小东西,烦请转交定逸师太。”他自怀中掏出一只锦囊,缓缓递到仪和师太跟前。

    仪和师太露出疑惑之色,迟疑的望着他。

    萧月生面色沉肃,想了想,欲言又止,摇头苦笑,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多说,这些东西,务必交到师太手中。”

    见萧月生神情郑重,像是有重大之事,仪和师太接过锦囊,巴掌大地锦囊,鼓鼓囊囊,似是装着不少的东西。

    “里面有一封书信,记得让师太亲启。”萧月生正色说道。

    “贫尼晓得,萧先生放心。”仪和师太点头,将锦囊小心的放到怀中,双手合什:“告辞!”

    说罢,她又对出来送行的诸女双手合什,微微一礼,宽大的僧袖一甩,转身便走。

    仪琳走在最后,紧咬着娇艳的红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仅是合什一礼,便不再回头,宽大地僧袍飘飘荡荡,越发显得娇小玲珑。

    “师父,仪琳师叔快要哭了。”江南云低声对萧月生道。

    萧月生转头横她一眼。没有说话,脸色沉肃,盯着远处,直至她们的身影消失。

    在拐弯之处,仪琳终于停下步子,似是迟疑不决,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慢慢的转身回头。

    明眸含着泪水,即将溢出眼眶。见萧月生仍望着这边,忙又转回头。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萧月生脸色落寞,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往回走,不理会众人,径直进入山庄。消失在寒烟阁中。

    “南云,莫去打扰你师父。”刘菁拉了一把江南云,低声吩咐。

    她穿着一身月白绸裳,剪裁合度,将柳腰与圆臀、削肩与粉颈尽情展露,端庄中透出几分性感来。

    江南云也是一身月白地罗衫,端庄美艳。风情万种,她摇头叹息,道:“师父与仪琳师叔分别,心里自不会好受。”

    “嗯,你师父看似不在乎,内心却柔软得很!”刘菁点头。神情温柔。隐隐露出一分醋意来。

    她看得出来,丈夫与仪琳之间。绝不仅是兄妹之情。

    “师母,你不生气吗?”江南云小心翼翼的看她,满心好奇。

    刘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你师父是个多情种子,我又奈何?!”

    江南云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呀,师父武功通神,天下无敌,这般男子,岂能是任何女子能够束缚得住的?!

    她默然不语,刘菁微微一笑,道:“我也看开了,只能守在他身边,也就心满意足,……人呐,贪心太多,便会烦恼无穷!”

    “师娘的心胸,让人佩服!”江南云脸上神色复杂,既是同情,又是敬佩,如此看得开,怪不得师娘能够心平气和。

    刘菁笑了笑,飘然而去。

    “师父,你送给定逸师太地,究竟是什么呀?”江南云好奇地问,替他斟上酒。

    这个问题,一直憋在心里,想要问,却见师父脸色阴沉,便咽了下去,如今终于趁着师父高兴,问了出来。

    萧月生淡淡瞥她一眼,举起白玉杯,轻抿一口,转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水。

    他们师徒二人正坐在一叶扁舟上,在西湖之上飘荡,行到湖心,任由小船自己飘荡。

    小舟中间摆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放着酒壶与四盘菜,个个色香味俱全,美味无比。

    师徒二人对案而坐,江南云不时的替师父斟酒,二人说着闲话,优哉游哉,羡煞旁人。

    “师父!”江南云轻嗔,穿着一身粉色罗衫,娇艳妩媚,宛如一朵玫瑰花绽放。

    萧月生放下白玉杯,轻轻叹道:“不过是三枚玉符罢了。”

    江南云哦了一声,点点头,师父的玉符极是珍贵,想来是护身之用,并不意外,她又问:“那信中说些什么?”

    “你管得倒宽,莫要瞎问!”萧月生一摆手,不耐烦的道。

    江南云白了他一眼,只好不再多问。

    白云庵,一间静室内,定逸师太盘膝而坐,身前是一尊金身佛像,身旁香炉袅袅,散发着宁神定气地香气。

    她地身下是一个金色的蒲团,恰好占满,她一手拨着佛珠,一边轻声念诵佛经。

    虽然念着佛经,但看其手上佛珠转动之速,便能看出,她心中并不宁静,反而有事夹杂其中。

    这么长地时间,弟子们仍未归来,她有些担心。

    定逸师太平日里虽然一直板着脸,但在心中,对弟子们却是关心异常,像是拿她们当自己孩子一般。

    临安城中。因有萧月生,她放心得很,但路途之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让她一直悬着心。即使身为佛门中人,修炼有成,嘴角仍生出了几个水泡,火气极旺。

    正在念经之时,忽然耳朵一动,忙住嘴,侧耳倾听,严肃的脸上蓦地露出喜意,急急起身往外走。

    她大步流走,刚一走出庵门。便见仪和等一行人正慢慢向这边行来,见到她。远远的叫道:“师父!”

    其余人纷纷扬声叫“师父”,群雌啾啾,热闹非凡。

    定逸师太神色严肃,缓缓点头。

    定逸师太地禅房之中。

    “师父,这是萧先生所赠,让我转交给师父的。”仪和师太自怀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地锦囊。递给定逸师太。

    “哦----?”定逸师太挑了挑眉毛,伸手接过锦囊,顺手打开,里面是三枚玉佩。

    这三枚玉佩皆是雪白晶莹,似乎有一道秋水在其中流动,不停的流动,闪烁温润的光泽。仿佛有生命一般。

    她拿起其中一枚,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想了想,转身仪和师太,道:“仪琳是不是也有这么一枚?”

    仪和师太想了想。点点头:“嗯。好像见过仪琳师妹胸口挂着地,一模一样。”

    “那……。这是做什么地?”定逸师太仔细打量,不知所以,便放了下来,翻看其中的信笺。

    信笺仅是薄薄的一张,没写多少字,数息之后,她便已经看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

    仪和师太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师父,想听听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

    定逸师太将信笺递了过去,笑道:“你也看看罢,真是荒诞不经,岂有此理!”

    仪和师太越发好奇,忙低头看信笺。

    数息过后,她也看完,想了想,道:“师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萧先生武功通神,说不定,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哼哼,我还未听说过有如此奇术。”定逸师太冷笑连连,一个劲的摇头,满脸不信之色。仪和师太露出担心之色,道:“师父还是信一回罢,总没有什么坏处,是不是?”

    定逸师太想了想,点点头:“好罢,姑且信他一回,若是真地如此,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说罢,取出一枚白玉符,放到自己怀中,另两枚则放回锦囊。

    定逸师太将锦囊放到旁边,抬头问道:“仪和,这一路上,可是风平浪静?”

    仪和师太摇头:“有一次被人在道上埋伏,亏得有仪琳小师妹,提前发觉,避免了伤亡!”

    “唔,仪琳的武功越发的精湛了。”定逸师太点点头,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仪琳师妹仅是一下,便将这些人制住,他们呀,根本没有反抗地机会。”仪和师太兴高采烈。

    “这些人你可认得?”定逸师太问。

    “弟子识得几人,皆同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咱们不是对手,……没想到,如此身份之人,却做出如此下三滥地行径,在那里躲着,要偷袭咱们!”仪和师太怒气哼哼。

    “又是左冷禅!”定逸师太冷哼一声,声音低沉,脸上怒气隐隐,几乎便要发作。

    仪和师太点点头,脸色沉凝:“定是左冷禅无疑,否则,那么多高手,为何偏偏偷袭咱们?!”

    “这个老贼,手段阴险!卑鄙无耻!”定逸师太双眉竖起,破口大骂,心有余悸。

    这一次,若不是仪琳在,她们怕是凶多吉少,即使能够得胜,怕也会折损几人,想一想便觉心惊肉跳。

    仪和师太轻声道:“师父,既然萧先生说,这几日有血光之灾,不如咱们就不要出山了。”

    “嗯,这几日也无什么大事,不必下山。”定逸师太点头。

    萧月生正在弱水亭中,一手拿着白玉杯,另一手拿着紫毫笔,挥墨泼毫,正在做画。

    忽然脚步声响起,却是向问天步履快捷,转眼间来到跟前,抱拳一礼,道:“庄主,外面盈盈找你。”

    向问天已经进入了仆人地角色之中,神情自然,丝毫看不出,他曾是威名赫赫的神教右使。

    “任姑娘?!”萧月生停下笔,转头皱眉问。

    向问天点点头:“正是,她说有紧要之事,需得见庄主你一面。”

    “哦----?”萧月生讶然,脸色却沉了下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想必,任盈盈定是来质问自己,为何废了任我行地武功罢?!

    “庄主见不见她?”向问天缓缓问道。

    “……见!”萧月生沉吟一下,重重点头,放下紫毫,转身便往外走,来到了大厅。

    大厅之中,任盈盈穿着一袭月白罗衫,脸上戴着罗纱,仅露出双眼跟黛眉。

    她明眸如水,眉如远黛,已是极动人。

    皱着黛眉,她轻轻喝茶,低头沉吟,清香无比的名贵之茶她却感受不到,心中仅有一件事,那便是救回爹爹。

第279章 除强

    萧月生进得大厅,抱拳一礼,没有说话。

    任盈盈抬头望他,明眸如水,远黛般的眉毛间笼罩着一层薄愁,似是幽怨,令他的心软了下来。

    萧月生坐下来,小荷轻盈飘进来,送上茶盏,妙目盈盈,瞥了两人一眼,能感受到大厅内气氛的异样。

    两人各自不说话,眼神相对,沉默不语,仿佛语言已经苍白无力,难以述说心中的复杂。

    良久,萧月生放下茶盏,长长叹息一声,站起身:“任姑娘,咱们出去走走罢。”

    任盈盈缓缓点头,玉颈优雅的一歪,黑纱重新挂上,宜喜家嗔的玉脸被遮起,若隐若现,凭增一分神秘的气息,令人忍不住想要看清黑纱下的真面容。

    走在苏堤上,柳树已经褪去了绿意,枝条萧瑟,没有什么可看之处,湖水越发的清亮。

    这里与观云山庄仅有一里之隔,气候却相差甚远,山庄内有阵法之故,斗转星移,乾坤变换,温暖如春,仿佛身处暮春时分,而这里,却是江南的冬天。

    两人步履从容,并肩而行,堤上人来人往,游人们穿着棉衫,来观赏西湖疏朗的风景。

    萧月生一袭宝蓝长衫,容貌普通,但双眼温润如玉,光泽圆润,看着很舒服。

    任盈盈一袭月白罗衫,在来来往往的人当中,略显单薄,她有内力护体,却是无碍。

    一袭薄薄的黑纱挡在脸前,却将旁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人们天性如此,越是不让看,越是想看明白。纷纷盯着她的脸,想趁清风拂来时,撩起黑纱,看清纱下的真容。

    黑纱轻荡,她宜喜宜嗔的玉脸若隐若现,人们偶尔一瞥,宛如惊鸿,见她玉脸,宛如雷轰。呆呆怔住。

    一路之上,见到任盈盈容颜,顿时变呆者,几有数十人。

    任盈盈面色如常,目光如水,看也不看一眼。若非如此,也不会遮住脸庞,既然如此,常常令人失态,她已然习惯。

    两人漫步到了柳堤下。来到一只小船处。这是萧月生平常喜欢乘的小船,泛舟湖上,自由飘荡。

    萧月生解缆踏上船,任盈盈也跟了上去,小船轻轻飘出去,离开苏堤,驶向湖心的方向。

    迎面而来地清风吹动着任盈盈的面纱,不停击打她的玉脸,她索性将面纱摘下。露出宜喜家嗔的玉脸。

    小船行驶一会儿,停了下来,周围空荡荡的,五六十丈处有数艘画肪,听不到这边说话。

    萧月生转过身,屈指轻轻一弹,弹向船头的红泥小炉,炉子下面木炭开始燃烧。

    任盈盈一直低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默然不语,垂首之际。别有一股风情。

    他坐下来,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一口,望向任盈盈:“你来,是因为我废了你父亲武功吧?”

    任盈盈也坐下来,两人各据小方桌一面,面对着面。

    萧月生说话,她抬头,清亮的眸子望向他,定定的望他,似要看穿他的心。

    沉默片刻,她叹息一声,黛眉轻蹙,眸子如钻石,黑白分明,里面闪着失望:“为什么?!”

    “吸星**,损人利己,本不应存于当世。”萧月生仰头喝了一口酒,慢慢说道。

    “莫要虚言搪塞!”任盈盈冷笑,嘴角微翘。

    虽然相处不久,但对于萧月生,她自问知之甚深,绝不是什么正义地卫道士,行事随心所欲,亦正亦邪,颇有几分神教弟子之风。

    萧月生看着她绝美的玉脸,轻轻一笑,点了点头,知道她对自己了解几分,随即,摇头叹息一声。

    “你父亲杀了我长沙帮的人。”他又喝了一口酒,声音低沉。

    “……”任盈盈默然,父亲杀人,她也不以为然,曾苦口婆心的劝阻,却毫无作用,任我行说,杀伐果断,纵横无忌,方是男儿行径,若是不杀人,称何男人?!

    他是父亲,纵然不喜,却也无力阻挡。

    “你也知晓,长沙帮的帮主乃我结义大哥,他杀长沙帮的人,岂不是挑衅于我?!”萧月生淡淡说道,眼中紫电一闪。

    红泥小炉汩汩作响,白气蒸腾,一阵清风吹来,白气飞散,溢出茶香,清气透体。

    任盈盈默默摇头,这些男人啊,个个都争强好胜,即使武功强横如萧一寒,也难以免俗。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一丝失望。

    萧月生瞥她一眼,任盈盈脸上地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暗自一笑,却并不解释。

    吸星**,损人利己,本就不该存于人世,早晚会惹来血雨腥风,任我行身怀此法,若是只吸人内力,便也罢了,萧月生也懒得理会。

    但任我行吸过对方内力之后,竟将不会武功之人杀死,如此残忍行径,萧月生大感愤怒。

    若非他是任盈盈的父亲,萧月生早就出手取其性命。

    这般想法,他却不想对任盈盈多说,两人之间,自任我行出现之后,便已经不可能,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失望,对自己的感情慢慢消散,免得伤心痛苦。

    这一番苦心,他自不会与旁人说,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兴奋,想看看任盈盈的反应。

    自修炼之后,他地心态无形之中转变,渐渐脱离了常人地心境,超然脱俗,俯视众生,对于人世间的情感,越发觉得奥妙无穷,想要仔细探究一番。

    他转身一伸手,红泥小炉浮了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着,来到了他身前。

    伸手接住立在虚空的红泥小炉,斟了一盏,轻轻推到任盈盈跟前,淡淡道:“你父如此欺人。我若不动,他会越发肆无忌惮,会杀更多的人,我实无从选择!”

    任盈盈玉手揭盏盖,轻啜一口,轻轻放下,动作优雅,自有一股雍容华贵气度。

    她叹息一声,点点头:“我知爹爹他行事霸道。不留余地,只是……,唉----!”

    她没有出下面的话,只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难不成。就不能看在自己的颜面上,饶爹爹一次?!

    “他若不是你父亲,我早取其性命!”萧月生面色冷然,仰头举杯,一饮而尽。

    任盈盈默然不语。拿起茶盏。时而啜一口清茶。

    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喝茶,两人皆默然不语,空气中仿佛躁动不安,令人感觉压抑。

    一盏茶不知不觉喝完,任盈盈放下茶盏:“你虽废了爹爹的武功,但我爹爹性情坚毅,断不会如此罢休!”

    萧月生点点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拿起红泥小炉,为她继了一盏茶。

    看上去,两人坐于轻舟之上,喝茶饮酒,悠然闲聊,实是一幅清闲地风景。

    “我要走了。”任盈盈接过茶盏,直接放下。没有再喝。明眸直接凝视萧月生的双眼。

    “走?”萧月生一皱眉,虽然心中已有准备。听她亲口道出,心口仍不由一疼。

    “我本不是这里的人,总要离开的。”任盈盈淡淡说道,明眸仍紧盯着萧月生,似乎想看透他内心念头。

    萧月生仅是皱了一下眉,脸上却淡然,平静无波,仿佛没有听到,忽然笑了一下,点点头:“总呆在一处,会觉气闷,换个地方,甚好,甚好!”

    任盈盈如水的明眸闪过失望,转过头去,一颗心直觉谷底,空荡荡的,想要呕吐,却呕不出来,胸口烦闷。

    她忽然觉得,萧一寒说不出的讨厌,不想再见到他的脸,转过身去,语气淡漠:“上岸吧!”

    小船无风自动,一会儿地功夫,靠上了堤,任盈盈直接下了船,转身而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萧月生身形一飘,下了小船,慢慢上了苏堤,遥望她地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时间的流逝,良久之后,他回过神来,长长叹息一声,脸上露出苦笑。

    “师父,任妹妹说了些什么?”糯软如蜜地声音在背后响起,江南云袅袅而来,宛如风荷摆柳。

    她站在远处,看到师父的背影,透出一股难言的萧瑟与寂寥,心头不由一酸,忙赶了过来。

    萧月生瞥她一眼,双眼一瞪:“管那么多闲事做甚?!”

    江南云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却仍忍不住担心,道:“任妹妹是不是嫌你废了任我行?”

    萧月生转身,迈步往下走,朝小船走去,并不答话。

    江南云紧跟在他身后,也不再多说,看出师父地心绪不佳,若是再说,说不定,会被他迁怒于身上。

    纵舟而行,在湖面上疾驶,仿佛一只离弦之箭,劲风迎面而来,似是无数柄小刀。

    江南云站在船头,寒风凛冽,吹得淡粉罗衫飘舞,仿佛画上的盛世飞天,飘然欲飞。

    半晌之后,小船停下来,又自行飘荡在湖上,萧月生一杯酒一杯酒的喝下去,转眼之间,船上的一小坛青玉酿已然告罄。

    江南云一直不说话,默默陪着师父,心中明白,师父与任盈盈二人怕是已经断绝,师父武功如神,但面对情关,却也难以超脱,太上忘情,谈何容易?!第二日,吃早膳时,萧月生忽然说道,想出去散散心。

    众人愕然,江南云想要反对,却忽然住嘴,知道师父为何如此,晚上时曾跟师娘说过。

    “放心罢。我只是出去走一走,总不能一直蜗居于此处。”萧月生笑着说道,脸上神情平和,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江南云看着,暗自担忧,师父越是如此平静,他心中越是没有放下,必然是仍在伤怀。

    “嗯,大哥去吧。”刘菁轻轻点头。玉脸带着淡淡笑意。

    “菁儿,你与我一起出去吧。”萧月生温声道。

    “我----?!”刘菁讶然,明眸望向他。

    萧月生点点头:“自咱们成亲后,你甚少外出,总窝在家里,莫要闷坏了!”

    刘菁笑道:“这样宁静的日子。我才喜欢。”

    随即,她摇了摇头,笑道:“还是让小荷跟着你罢,我就不去了,懒得动弹。”

    她对如今地日子欢喜不过。宁静祥和。虽然大哥如一块儿磁铁,不停地吸引着别的女子,她却并不担心。

    当初嫁给大哥之前,便已知道,如此绝世人物,岂能是自己独占得了,旁的女子也不是瞎子傻瓜。故也面对如此情形,仍能心平气和,沉浸于刺绣之中。也能分散自己的精力,免得整天缠着大哥,惹他厌烦,这可是母亲传授的密诀,夫妻之间,需得有新鲜感。

    “师父,要不,我陪你出去?”江南云自告奋勇。跃跃欲试。

    萧月生横了她一眼。便要开口拒绝,刘菁开口。笑道:“好呀,有南云陪着,我也就放心啦!”

    “你若走了,这里一摊子事情,谁来管?!”萧月生皱眉。

    “这里又没有什么事,不用我坐镇呀!”江南云忙道,明媚地目光露出恳求之色。

    萧月生想了想,确实,如今没有什么大事,临安城风平浪静,不必江南云一直呆在这里。

    “嗯,那就你随我出去罢!”他点点头。

    江南云顿时跳了起来,玉脸兴奋得发光,眉开眼笑,兴奋难言。

    任我行静静坐在屋中,神情庄肃,脸上青气闪烁,看上去颇是诡异,他身子颤抖,脸色却巍然不动。

    如今,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向问天投入了观云山庄为仆,女儿任盈盈已经离去,不知所踪,弄到最后,竟有众叛亲离之感。

    任我行却毫不在意,他从来就不相信别人,即使是自己的女儿,更何况自己的属下?!

    只要自己恢复了武功,便可报仇,如今,仇人的名单上,再添了一个新地名字:萧一寒。

    丹田被废,他却并不绝望,吸星**迥异寻常武功心法,只要自己找到另一个丹田,便可重新修炼。

    而吸星**修炼起来,一日千里,速度奇快,只需一个月的时间,便能恢复如初。

    刚从湖底牢中脱身时,他武功尽废,仍能转眼之间变成绝顶高手,如今亦是如此。

    他通过长久的静坐,渐渐的,把握到了那股精微的力量,来自眉心,虽然没有什么作用,却会让自己头脑清晰,神清气爽。

    他曾是魔教之主,见识广博,悟性奇高,很快,便找到了修炼之法,只需不离不弃,若存若亡地系着它,便能渐渐增强。

    十几日过后,他通过修炼这股力量,感觉也越发的敏锐,内视周身,竟让他有了发现。

    原本,他仅为内力聚于丹田,但现在发觉,身体膻中位置,竟也隐隐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内力。

    中丹田之说,他亦听闻,只是向来嗤之以鼻,下丹田尚未练好,怎能去找虚无缥缈地中丹

    但如今,事已至此,他却别无选择,中丹田便是水中地一块儿浮木,他总要一试,说不定,真的能够重新练起。

    通过一些日子地细察,他发觉,中丹田果然可以聚集内力,但吸星**需得改变,以便将内力聚于此。

    他如今内力全无,不敢找高手,便暗自行动,寻了一个武功低微之人。趁其不备,出招暗算。

    他虽没有了内力,便招法精妙,又是有心算无心,便暗算了一人,将其内力吸去。

    吸星**运行过后,内力果真如自己所想,聚到了中丹田,只是运行不那般通畅。

    他借鉴吸星**的经验。没有急于猛吸内力,而是先行修炼丹田,将其温养,适应内力。

    他性情坚忍,既有希望报仇,自不容有失。宁愿多耽搁一些日子,也不能急功近利。

    随着时间的流逝,内力越发灵动自如,吸纳的内力,完全转化精纯。他又暗算一人。仅是吸纳一小部分,并未将人杀死,否则,凭着萧一寒的精明,定然能够猜测得出。

    吸星**果然不愧是一门奇功,如今,他地内力已经称得上深厚,脸上青气隐隐,却是不停地炼化精纯内力。中午时分。华山脚下的一座小镇中,热闹非凡。

    这座名叫李家镇的小镇颇是繁华,大的酒楼有两座,中等规模的近有十来座。

    镇上的人们颇是富裕,这里位于华山派脚下,无人敢来此犯奸作科,否则,不必官府的人管。华山派弟子们自然会行侠仗义。出手严惩。

    华清楼是李家镇最大的酒楼,掌柜的是华山派弟子地一位家眷所开。自然没有人惹麻烦。

    酒楼高大,虽仅是一层,却是豪华气派,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若是不喜欢热闹,可去另一家燕子楼,那里都是雅间,每个人都是单独一间,幽静异常。

    华清楼上,几乎坐满了人,个个呼朋唤友,杯盏交错,说话声,大笑声,吵架声,嗡嗡的响。

    忽然,两个人走了进来,人们顿然一肃。

    这两人身形魁梧,容貌相肖,似是孪生兄弟,站在门前,整个门被占满了一般,如何魁梧,甚是罕见。

    他们皆是络腮胡子,豹眼狮鼻,阔口方脸,身上的肌肉仿佛要撑破衣衫,看上去极是威猛,尤其是双眼目光逼人,仿佛凶光在不停的闪烁,令人不敢直视,看到他们,不由的会打一个寒颤。一看这二人,便知是凶神恶煞,人们打量一眼,好奇得很,却并不害怕,这是华山派的地界,无论多么凶横地武林高手,到了这里,都得老老实实,不敢出手。

    “小二!小二!”其中一个大汉怒声吼道,声音震得整座酒楼嗡嗡作响,人们耳朵轰鸣。

    “来啦,来啦----”清朗的应答声响起,门帘一挑,进来一个年轻地小伙子,眉清目秀,双眼转动间,灵气隐隐。

    “客官,您有何吩咐?!”他站到两个大汉跟前,恭声问道,神态却是不卑不亢。

    “妈地,这般怠慢大爷!”大汉一抬手,便给了小二一巴掌。

    这一巴掌极重,仅是一下,小儿便摔了一个跟头,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身子挣动,好几下,他才站起来,紧捂着脸,神色愤然,恨恨盯着大汉,嘴角已经出血。

    “噗”他吐了口血,却是一颗牙齿混在血中。

    “哟,还不服气!”那大汉豹眼一瞪,眉头一竖,踏前一步,一巴掌又甩了过去。

    这一次,小儿机灵,马上后退一步,闪过了巴掌。

    “还敢躲?!”大汉更怒,再踏前一步,又是一掌挥了过去,眼中凶光四射,已经带了杀气。

    “老二,算了!”另一个大汉摆摆的,温声说道。

    大汉这才罢休,人们心中不平,却没有说话,这个小二极是机灵,颇讨人们地喜欢,但面对这般凶神恶煞,却是不插手为妙。

    人们这才仔细观看,发觉这两个大汉虽然相肖,仍有区别,其中一个气质沉稳,另一个则暴躁乖戾,气质沉稳者便是老大。

    但总有人热血未冷。

    “阁下甫一进门,便等不及地发威。太不把华山派放在眼里了吧?!”一个英俊的青年站起身,冷冷喝道,目光凌厉。

    他长方脸形,剑眉朗目,鼻子挺直,一看即知是果断英勇之辈,双眼精光湛湛。

    “咦,你是哪棵葱,竟敢管老子的闲事?!”大汉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在下,武当徐之恺!”青年朗声喝道,手按剑柄,英姿飒爽,神情带着隐隐的傲然之意。

    “原来是武当的小年鼻子!”大汉仰天哈哈一笑,伸臂招了招手。嘿嘿笑道:“来来,小牛鼻子,过来跟大爷过两招,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多管闲事!”

    “住嘴!”徐之恺愤然,按剑而行。来到他们二人跟前。沉声喝道:“阁下竟如此辱我武当派,实在胆大狂妄,……在下身为武当弟子,倒要讨教一

    “小牛鼻子,废话少说,来来,动手罢!”那大汉满脸不耐,挥了挥手,浑身肌肉滚滚。令人咋舌。

    人们稍有些见识的,但能判断得出,这个大汉练的乃是外家功法,且火候已是极深。

    徐之恺虽然愤怒,却仍能沉得住气,对他地话并不理会,沉声道:“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你这个小牛鼻子,真是嗦。老子范戈武!”说罢。大汉不耐烦的踏前一步,擎起拳头。便直直打了过去。

    见他赤手空拳,徐之恺并未拔剑,稍退一步,心下却凛然,范戈武,范戈武,他隐隐有印象。

    再看其魁梧异常地身形,他旁边另一个相肖之人,已然确定,这个范戈武,也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人物,铁腿断山范戈武,外功登峰造极,不可小觑。

    而另一人,则是在范文斌,人称铁掌震岳,使的也是外家功夫,练得登峰造极,令人畏惧。

    这二人横行霸道,无所顾忌,加之外功有成,脾气都暴躁得很,动辄出手杀人,乃是邪道妖魔。

    范戈武的拳法呼呼带风,刚猛凌厉,仿佛一拳下去,能够将一切粉碎,能将人打成肉饼。

    那个小二退了几步,站在那里,捂着嘴,恨恨看着范戈武,看看他有什么下场,他的嘴角仍在流着血。

    范戈武这一拳,并不是冲着徐之恺,而是击向呆呆而立的小二,目光狠毒,似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二没有武功,没想到竟会这般,反应也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看着拳头的逼近,却无法可施。

    范戈武嘿嘿冷笑,仿佛看到自己这一拳地后果,小二吐血而亡,而要打抱不平地眼睁睁看着,却反应不及,最终会痛苦内疚,愤怒如狂。

    想到此,他舔了舔嘴唇,露出残忍地微笑。

    不知为何,自从铁腿功有成,自己的脾气便变得越来越暴躁,心中有一股莫名地力气,不停的胡乱冲撞,唯有杀人时,看到血腥,方才得宁静。

    不知不觉间,靠着强横地武功,兄弟二人已经血腥累累,杀了不知有多少人,已经觉得,世上的高手,都是浪得虚名,在自己兄弟跟前,宛如纸老虎一般。

    他们也越发的肆无忌惮,目空一切,对于少林武当,也不放在眼中,更别提小小的华山派了。

    近些年来,华山派已经势微,仅有一个岳不群撑着场面,再没有高手,又有何足惧哉?!

    周围的人们纷纷心中一提,极是担心,看来,这个小二凶多吉少,怕要死在拳下。

    忽然,一道龙吟般地剑声响起,一道寒光闪过,他地拳头跟前已经出现一柄剑。

    这柄剑,光芒闪烁,似乎有生命一般,光华流转,一看即知不是什么凡剑,定是宝剑无疑。

    只是,范戈武并不认得,却也是识货之人,一看即知,这柄剑不能硬接,说不定,正是破自己外功的手段。

    他冷笑一声,猛的一咬牙,对别人狠毒,对自己,他仍是如此。拳头不变,只是手臂一挡,似是带着一股外旋之力,不顾长剑的剑尖,直直迎了过去。

    长剑一颤,抖出一朵剑花,罩向了拳头。

    “砰”剑花一敛,飘然后退一步,而另一人。范戈武则捂着手,后退两步,神色凝重。

    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破了一个小口子,流出一点血来。

    “果然是好剑!”范戈武冷笑一声,看了看徐之恺的长剑。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哼道:“老子好久没有流血了,哈哈,痛快,痛快!”

    他舔着自己的嘴角。满脸的兴奋之色。周围地人们皆露出不舒服地神色,这个范戈武,显然不太正常,心理已经扭曲。

    “看在你能伤老子的份上,就留你一具全尸!”范戈武哈哈大笑一声,再次猛的扑出,宛如老鹰捉兔子一样攫了过去。

    徐之恺神情沉情,眼神凝重,知道了这个人是范戈武。便知道了他的可怕,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绝无退缩的可能,唯有硬着头皮,拼死一战。

    这两个人,他听说时,心中便有了杀意。如今。机会便在眼前,即使自己身死。也要拉他们两个垫背!

    将生死置之外,他再无可怕之事,浑身精气神高度凝结,成为一体,高速运转,长剑用起来越发的顺手。

    他长剑一旋,幻成一团剑花,罩向了范戈武的铁拳,心中却是戒备异常,这个范戈武,人称分铁腿断山,最厉害的产非拳头,而是腿功,神不知鬼不觉,需要小心。

    范戈武拳头一缩,退开了剑花,心中明白,若是被剑光罩住,即使自己拳头再硬,也受不了其中回旋地剑气。

    武当地剑法,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只是刚才欺负他年轻,功力浅,所以硬拼了一记,但当他施展精妙地剑法,却还是避开为妙。

    一记剑花旋开,范戈武退后一步,徐之恺得理不让人,踏前一步,再次旋出一道剑花。

    “妈的,得寸进尺了,受我一拳!”范戈武受不得如此,怒吼一声,拳头一颤,仿佛拳头幻化成了数拳。

    拳剑相交,“砰”的一响,两人再次退开,各退了两步。

    徐之恺心中骇然,自己长剑涌来地劲力,仿佛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即使拳头退开几步,仍旧在体内翻涌。

    外家之道,当达到极致,但可进入内家,阳极阴生,极为可怕,内家高手见到这般人物,也当避退三舍。

    “好,痛快!”范戈武哈哈大笑,抖了抖拳头,放在眼前打量,拳头被割破了数道口子,血液渗出。

    他将拳头伸到嘴边,伸舌头舔了舔血,抿了抿嘴,似在品尝自己鲜血的滋味。

    徐之恺心中翻涌,这般疯子一般的人物,实在不该招惹,如今只有硬拼一途。

    想到此,他暗自一咬牙,怒声道:“接我一剑!”

    说罢,长剑缓缓伸出,在胸前划了一个圆弧,随即,圆弧越来越小,一圈一圈,幻化成数个圆圈。

    大圈套着小圈,小圈相连,形成绵绵不绝的圆圈。

    “小牛鼻子,这可是太极剑?!”范戈武放下拳头,打量了一眼,哈哈笑道。

    徐之恺缓缓点头:“正是太极神剑!”

    说着话,他踏步向前,脚下走的也是圆弧步法,周身无处不圆,绵绵不绝,似是松懈下来,却毫无破绽。

    “唔,看来小牛鼻子地位不低,竟然能够得传太极剑!”范戈武大咧咧地点头,目光更是炽热,杀一个这样地家伙,总比杀一个名不见经传,武功低微之人更过瘾。

    太极神剑乃是武当派的镇派绝学,与太极拳并称双璧,等闲人等,岂能得以传授。

    这个徐之恺,天资绝顶,禀赋超人,乃是武当一脉的后起之秀,特赐得传太极神剑,乃是武当未来的栋梁之地。

    这一次,他奉掌门之命,前来华山派,面见掌门岳先生,递交一封书信,本在这里歇一歇脚,养足精神,见到岳掌门时。能够精神饱满,不为武当丢脸。

    没想到,却见到这一番情形,忍不住出手,却是碰到了硬钉子,性命危在旦夕。

    太极剑一出,缠丝劲周身俱是,无处不在,虽然没有接触。范戈武已经感觉到得。

    他神色凝重,踏前一步,猛的一蹬,身形如一只箭矢,疾冲出去,以身为石。要直接将其砸倒。

    徐之恺身形一旋,脚下划弧,斜踏出一步,长剑一绕,形成一个圆弧。将他前冲的身形圈在当中。

    “开----!”范戈武怒喝。双腿踢出,终于使出了压箱底的绝学,铁腿断山。

    顿时,漫天腿影,仿佛十余人同时踢出,直袭徐之恺头颈,似乎要一腿将他踢死。

    腿影漫天,奇快无比,却并没有呼呼的风声。悄无声息,众人看着,仿佛觉得自己耳朵失灵一般。

    徐之恺却心中惊骇,这仅是一腿,却已经达到了阳极阴生之境,自己远非敌手,不宜力拼,需得斗智。

    太极剑法便是以弱克强。以柔克刚。但这一腿却是至阴至柔,他的太极剑法便有些黯然失色。

    他牙齿一咬。周身内力俱使出,太极剑法越发地缓慢,范戈武只觉身陷泥沼,浑身顿时一沉,内力一滞,便有些施展不下去之感,漫天腿影顿时消散,只现出一腿。

    他心中一惊,猛地吐气开声,大喝道:“去死罢!”

    铁腿挣破了束缚,再次快速的施展,漫天腿影重现,这一次,来势更急,更加用力,将徐之恺吞噬其中。

    “砰!”他长剑顿时脱手飞出,手腕被踢中一脚,随即,胸口也被踢一脚,身形飞起,与长剑同时“砰”然落地。

    大口大口的血涌了出来,将他的嘴塞住,无法说出话来,他胳膊勉力支撑,坐了起来,怒目瞪视范戈武。

    “小牛鼻子,倒是厉害得紧!……可惜,你就是一只小蚂蚱,再怎么蹦,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范戈武得意的哈哈大笑,志得意满,惹得周围的众人不服,心中暗骂。

    但若让他们挺身而出,却是有些为难,刚才看到了徐之恺地剑法,已经望尘莫及,想不到,却不是这个粗鲁汉子地敌手。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想看到徐之恺惊惶地模样,却大失所望。

    徐之恺冷冷而笑,坐在地上,任由嘴里的血不停的涌出,却不拭一下,斜睨着范戈武,露出不屑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仿佛一点火星,将范戈武地愤怒点燃,他顿时怒气勃发,双眼凶芒四射。

    弯下腰,拿起插在地上的宝剑,范戈武屈指一弹剑身,清越悦耳,听其声音,便知是宝剑。

    他掂量着手上的长剑,剑尖慢慢伸向徐之恺,停在他的喉咙前,冷冷笑道:“你若是求饶,今天便饶过你一条小命!”

    “呸!”徐之恺一仰脖子,嘴里的血喷出,血星四溅,漫天洒出,形成一道血雾。

    范戈武也不躲避,任由鲜血溅到自己身上,脸上,他还伸出大舌头,舔了舔嘴边地血,一副兴奋地神色。

    “好,好,真是有种,武当的小牛鼻子,果然不同!”范戈武哈哈大笑,他这一招,使了很多次,几乎都能让人屈服。

    那些武林高手,嘴上说得好听,个个都不怕死,但一旦面临真正的死亡,有选择的时候,往往会选择苟活。

    “有种的,便杀了!”徐之恺咳嗽一下,又吐出一口血,冷冷一笑,眼中满是不屑的目光,似是笃定范戈武不敢杀自己。

    “好啊,那老子便成全你!”范戈武咧嘴一笑,长剑一动,便要将徐之恺刺死。

    这样的动作,他驾轻就熟,杀人嘛,求的便是一个痛快,拖拖拉拉,委实令人不爽快。

    “住手!”沉喝声蓦的响起,门帘一动,自外面走进一人。

    人们眼前一亮,此人实在俊美难当,一身雪白地长衫,一尘不染,仿佛来自冰雪世界。

    腰间长剑悬挂,更像是书生的挂剑之法,他容貌俊美。剑眉朗目,鼻如悬胆,唇若涂丹,实有潘安宋玉之貌。

    “林少侠!”人群中有人惊喜的喊道。

    人们纷纷轻呼“林少侠”,语气欣喜,似乎来了救星一般,这个范戈武虽然蛮横残忍,但武功高强,武当派的太极神剑都制不住他。委实可怕,暗自一忖,知道不是对手,只能忍着。

    “哪位林少侠?”其中一个酒客低声问旁边的人。

    “嗨,你这个老兄,林少侠你也不知道。怎么混的江湖?!”那人惊讶的打量他一眼,摇头露出讽笑:“华山双杰之一,林平之林少侠,老兄你也不认得?!”

    “原来是他!”那酒客忙点头,笑道:“林少侠地大名。久闻已久。只是从未见过,幸会幸会!”

    那人骄傲地一扬头,哼道:“林少侠常常下山来,行侠仗义,咱们华山境内,哪个没见过林少侠?!”

    林平之步履从容,踏步进来,扫了一眼范戈武与范文斌,剑眉微蹙。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地徐之恺,又看了看捂着脸的小

    目光在四人身上一掠而过,最终落在了范戈武手中宝剑上,凝目一注,淡淡道:“哪一位是武当派弟子?”

    “不才武当徐之恺。”徐之恺坐在地上,抱拳一礼,嘴上已经不再吐血,似乎已经吐尽了一般。

    此时地他。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气色颇是吓人。仿佛马上便要咽气一般。

    “原来是徐少侠,久闻大名。”林平之抱了抱拳,缓缓说道,语气从容而诚恳,丝毫不似作伪。

    徐之恺苦笑一声,道:“我如今命悬人手,实在无脸见人!”

    林平之点点头,没有露出笑意,转过头去,望向范戈武与范文斌二人,抱拳道:“还未请教,二位是……?”

    “老子范戈武!”范戈武大咧咧的道,目光放肆的在林平之脸上转动,忽然咧嘴一笑:“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他地手中长剑仍抵着徐之恺的喉咙,随着大笑而颤动,徐之恺的喉咙已经留下血。

    林平之皱了皱眉,看似没有动怒,如今的他,不再是原本的那个林平之,单纯而浅薄。“范戈武……“他低头沉吟一下,忽然抬头,目光冷了一来,沉声道:“原来是你!”

    “就是老子,怎么着,想动手?”范戈武哈哈大笑,摆摆手道:“待我先宰了这个小子,再跟你动手!”

    说罢,长剑一送,便要结果了徐之恺的性命。

    寒光一闪,林平之肩头一动,腰间长剑出鞘,奇快如闪电,削在了范戈武握剑地手上。

    “当啷”长剑落地,范戈武抱着右手,怒瞪林平之。

    林平之的长剑已然归鞘,静静而立,气度沉静,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徐之恺身边,蹲下来,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瓶,拔开瓶塞,倒出一枚丹药,送到了徐之恺的嘴边。

    徐之恺也毫不避讳,张开嘴,只觉入嘴即化,清香直接钻进了肚子里,整个身体都清虚了一般。

    他伸掌按到徐之恺的背心,度过一道真气,助药效尽快散开,然后转身站起。

    范戈武拿开手掌,看了看右手手腕,一道宽大的口子正翻卷着,血流如注,他强忍疼痛,活动了一下,还好,手筋未断,仅是皮外之伤。

    抬起对,他豹眼圆睁,怒声吼道:“老子跟你拼了!”

    说罢,脚下一蹬,疾冲向林平之,奇快无比,仿佛一道怒矢,转眼来到林平之跟前。他身形腾空而起,双腿如剪刀,夹向林平之地脖子,显然杀机浓郁,想一举灭之。

    林平之身形一退,腰间长剑再次出鞘,寒光一闪,宛如闪电般迅速,随即消失。

    “呃……”闷哼声响起,腾空而起地范戈武宛如断线风筝,直直的跌到地上,然后一动不动。

    林平之剑出必沾血,不饮血则不归。

    “老二!”一直沉默不语的范文斌大惊失色,他刚才一直在脑海中回映着林平之的一剑,入了神,抬头时,二弟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抢到范戈武身边,扶起他来,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心中一沉,忙伸手探其鼻息。

    “啊----!”他痛声一嚎,吓人一跳,整个酒楼的酒坛几乎都要震破,人们纷纷捂上耳朵。

    他放下已无气息的范戈武,缓缓站起身,面对着林平之,豹眼一片血红,眼中的血丝慢几乎都碎裂开来。

    “你杀了我二弟,你杀了我二弟!”他仰天大吼,哈哈大笑,状似癫狂,看着颇是骇人。

    “他罪已该死,给他一个痛快,已经仁至义尽!”林平之淡淡说道,目光平和,丝毫不像杀人的样子。

    范文斌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缓缓说道:“我……要杀了你,给二弟报仇!”

    “你若有这本事,试一试无妨!”林平之淡淡说道,转头看了一眼徐之恺,看看他是否有好转。

    “受死!”范文斌一拳击出,已到近身时,方才喊出,显然用心险恶,准备偷袭。

    林平之摇了摇头,身形不必扭转,倏的一荡,飘然退后七尺,冷冷看着他。

    一拳落空,范文斌毫不气馁,接着一拳击出,比起刚才来,更快了许多。

第280章 连杀

    林平之神情从容,双眼淡漠的看着范文斌,待他拳头来至身前,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仅是退了一步。

    这一步,恰巧躲过来拳,玄妙无比。

    范文斌的拳法,至刚至猛,也至阳至阴生之境,实是近些年来,少见的外家拳法高手。

    他们兄弟二人,除了修炼拳法与腿法,也修硬功,全身坚硬,已达刀枪不入之境,寻常刀剑硬在身上,却也毫发无伤,唯有注入内力,方能受伤。

    被林平之轻轻一躲,范文斌拳势落空,身形前冲之势已至,却倏的撩腿,幻出一道腿影,自下至上,斜斜踢出。

    这一腿,凌厉而突然,事先毫无征兆,奇快无比。

    他的名号,乃是铁拳震岳,其弟范戈武则是铁腿断山,其实二人各自的武功与名号截然相反。

    他看似拳法最高,实际上最厉害的乃是腿法,而其弟范戈武最厉害的方是拳法。

    两人得来的外号,却是有心为之,便是为了松懈旁人的戒心,是阴险的杀手锏。

    林平之眉头一皱,身形再退,已至徐之恺身前。

    一腿撩空,范文斌暗叫不妙,没想到这个姓林的小子这般棘手,步法精妙,竟能躲过。

    暗自一咬牙,他再不留手,熊腰一扭,内力如江河决堤,猛的冲击,进入两条腿中。

    他左腿一踢仍在空中的右腿。腾身而起,右腿顺势一旋,划出一道圆弧,形成扇面,宛如一道巨斧般横斩林平之。

    他地腿快得惊人,腿影形成的扇面宛如实质,转眼即至,令人猝不及防。

    旁边观战众人惊呼。如此诡异奇绝的招式,委实可怕,不由替林平之担心。

    林平之神情平静,眉头一皱,身形倏的一荡,飘前一步,肩头微微颤一下。电光一闪,随即消逝。

    “呃……”闷哼声响声,范文斌飞了出去,“砰”的一下,跌到地上,抽搐不已,半晌过后,没有了声息。

    地上很快涌出了鲜血,沿着范文斌的身体蔓延开来。很快完全渗透至他的身下。

    人们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刚才威猛无比,看起来煞气凛凛。为何忽然倒在了地上,莫不是折了自己的腿?!

    徐之恺坐在地上,虽然受伤,眼光仍在,看清了是林平之拔剑出鞘,快如迅雷,直接刺入范文斌地咽喉,然后拔剑归鞘。仅在眨眼之间,快得让人的眼睛无法跟得上。

    林平之看也不看范文斌一眼,转身朝徐之恺走来,道:“徐兄,可好些了?”

    “林兄剑法,之恺佩服!”徐之恺抱拳,心悦诚服。他自忖,若是遇到这般剑法。奇快无伦。藏如深渊,动如闪电。自己唯有束手矣。

    林平之笑了笑,摇摇头,并不觉如何,这般剑法,在他眼中,却是仍稚嫩得很,与萧镖头相比,相差十万八千里,实在不值一提。

    见林平之不似故意谦虚,徐之恺敬佩更甚,年轻如自己者,有一些本领,总忍不住示于人前,搏得人们的赞美与惊叹,却不想,这位华山派的后起之秀,却有如此胸怀,值得一交。

    他缓缓站起,走到范文斌跟前,看了看地上血泊中的他,摇头一叹,如此人物,死在一剑之下,心中痛快之余,又有几分可悲。

    此时,人们反应过来,这地下躺着的两个人,竟然已经死了,于是,轰然而起,大力鼓掌吆喝,赞叹不已。

    林平之的剑法之高,他们已经得知,毕竟华山派地高弟,但见过他出手者,寥寥无几,今日得见,惊鸿一瞥,却震憾难言。

    林平之对众人的热情抱抱拳,笑了笑,坐了下来。

    正在人们热闹得议论纷纷之时,自楼梯处再次走上一人,惹得人们顿时住嘴,目瞪口呆。

    这却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女,云鬓如堆云,凤眸有清华,黛眉之间,风情无限。

    她袅袅而来,每一步,仿佛都蕴着难言的美丽,仿佛仙女凌波微步,让人不禁想起洛神赋来。

    她走了两步,站定,转头顾盼四周,明眸一扫,清亮的光华泻出,仿佛整个酒楼都明亮了几分。

    人们未曾见过如此绝美之人,一时之间,脑海一片空白,难以思绪,只会呆呆的望着她。

    “江姑娘!”林平之猛然站起,上前一步,抱拳行礼,神色恭敬。

    徐之恺被惊醒,他一直呆在武当山,为了修炼武功,甚少下山,对于女色见识甚少,此时乍见如此绝世美女,即使内力修为高强,也不由一时为之夺神。

    他转头看林平之,见林平之如此,知道是相识之人,忽然之间,不可抑制的涌起一丝妒意来。

    随即,他明白自己这股妒意生得莫名,实在无理,便强行压下,用心观看。

    “少镖头也在此,巧得很呢!”江南云明眸一扫,落在林平之身上,抿嘴微微一笑,宛如百花齐绽,众人生出耀眼眩目之感。

    她说话的声音糯软如蜜,圆润柔和,拨动着人们的心弦。

    江南云穿着一身月白罗衫,剪裁适度,将曼妙地身形衬托出来,站在那里,娉娉婷婷,即使不动,也散发着动人的风情。

    林平之情不自禁的露齿一笑,一直板着脸放松下来,道:“江姑娘可是前来敝派?”

    江南云抿嘴点头,妙目盈盈:“我师父在后面。”

    “萧镖头也来了?!”林平之脸上露出喜意。忙探头往后瞧,恰在此时,萧月生一身青衫,缓缓上了楼梯。

    “见过萧镖头!”林平之上前,便要跪倒下拜。

    萧月生一抬手,将他扶住,露出温和地笑意:“少镖头,莫要如此多礼。没想到竟在这儿碰到了。”

    说罢,转头对江南云道:“南云,寻个座们,咱们坐下说话罢。”

    “萧镖头,坐我那里。”林平之不再勉强跪拜,抱拳郑重一礼,忙转身指了指自己地位子。

    萧月生点点头。****三人走了过去。

    徐之恺站起身来,眼神不敢去看江南云,以免失态,坠了武当派的威名,望向萧月生,带着疑问之色。

    萧月生摆了摆手,示意林平之不必介绍自己,对徐之恺抱拳一礼,坐了下来。

    林平之也知道。若是说出萧月生的名号,定会惹来人们的注目,便摇头一笑。道:“徐兄,这是萧先生,这是江姑娘。”

    又对萧月生恭声道:“这位徐兄,乃武当派的高足,已得传太极剑法!”

    “哦----?”萧月生一挑眉,来了兴趣,打量了徐之恺几眼,太极剑法是武当派的镇派之绝学。轻易不会传于弟子。

    “徐少侠,失敬失敬。”江南云抿嘴一笑,抱了抱拳,笑意盈盈。

    徐之恺看她一眼,忙转开目光,脸庞腾的涨红,忙摇头。

    若是没见到林平之,他或许会有几分自傲。但刚才见过林平之地两剑。傲气消散无遗。

    他心下奇怪,这位江姑娘到底何人。如此美貌,却又让林平之如此恭敬,定不是寻常之人。

    想来想去,他忽然心头一动,想到一人,越想越觉可能。

    “少镖头,那两人怎么回事?”江南云纤纤玉指朝范文斌他们那里一指,嫣然笑问。

    林平之略有几分不好意思,挠挠头,苦笑道:“这二人乃凶名赫赫地铁腿铁拳,今日见了,便取了他们性命。”

    萧月生打量他一眼,呵呵笑道:“唔,少镖头如今也颇有几分气势了,好,甚好!”

    林平之更显不好意思,让一旁的徐之恺暗自惊讶,看这个萧先生年纪与自己相仿,却老气横秋,林平之却毫不见怪,反而甘之如饴的模样,看来,他果真是萧一寒!

    既然猜得了萧江二人的身份,徐之恺一颗心安了下来。

    这两个人的可怕,自己在山上时,曾得师父叮嘱,万万不可招惹,二人武功绝顶,更兼心狠手辣,即使是武当派,也不会有何顾忌。

    那被打的小二走过来,向林平之与徐之恺道谢,若不是二人,自己小命不保,人活在世,尤其身为底层,人命卑微,脆弱可怜。

    林平之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便顺嘴点了几道菜,看上去气质沉静,从容不迫,萧月生看是暗自点头。

    江南云素手执坛,帮萧月生斟了一大碗酒,嫣然笑道:“咱们过来,也没什么事,是师父想散散心,顺路过来看一眼。”

    “大师兄这阵子一直念叨着,说镖头的法子妙得很。”林平之自己接过酒坛,替自己及徐之恺斟上,笑道。

    “哦----?”萧月生端起碗,顿了一下,笑道:“他果真按这些法子去练了?!”

    “大师兄练得很刻苦,前所未有。”林平之笑着点头。

    令狐冲虽然剑法极高,却并非是苦练得来,而是因为过人地悟性,勤奋二字,委实搭不上边。*****

    “这番一刺激,说不定因祸得福了呢。”萧月生喝了一大口酒,点头温和笑道。

    林平之呵呵一笑,点头同意。

    徐之恺在一旁默默坐着,静心倾听,也不插话,对于萧月生与江南云,心下有几分忌惮,不敢轻易接话。

    听到此处,忍不住好奇:“令狐少侠怎么了?”

    “前一阵子,大师兄受了伤。”林平之也不隐瞒,转身对徐之恺耐心解释道。

    徐之恺点头。能感受到江南云盈盈地目光,不由脸上涨红,难以控制,心中委实气恼自己地不堪。

    四人坐在一起,气氛融洽,看上去其乐融融,徐之恺开始时偶尔插一句嘴,到了后来。见到萧一寒与江南云随和得很,丝毫不像自己所想地一般高高在上,便不由自主的话多了起来,心中畅美难言。

    酒楼上已经被清醒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这般情形。

    正当四人酒足饭饱,便要离开之际。脚步声响起,自楼梯上走上来三个人。

    前头一人,身形矮瘦,仿佛干枯的老树,脸上皱纹极深,三角脸,颌下稀疏的山羊胡子花白,脸颊发红,似是常年受太阳暴晒所致。

    他腰间挂着一柄弯刀。与中原的武器迥然有异,再看他的容貌,眼深鼻隆。隐隐有异域之气。

    身后两人,一个魁梧壮实,面容狠厉,一个身形瘦削,手足俱长,长剑挂在腰间,虽然相貌平常,却有几分飘逸之气。

    三个气质迥异。却各自散发着不凡之气,站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他们目光一扫楼上众人,轻描淡写,然后落在了林平之身上,随即,望向江南云。

    那前头地老者双眼一亮,紧盯在江南云身上。目光仿佛能将人融化。令林平之与徐之恺顿时怒气横生。

    “这个小姑娘,倒是美得很!”老者上前两步。肆无忌惮盯着江南云,似乎在打量一件物品一般。

    江南云黛眉微蹙,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不去理会,这般人物,这样地目光,她见得多了,若是每一次都生气,早就将自己气死了。

    萧月生眉头微皱,淡淡望着他。

    “阁下请自重!”徐之恺哼道,他性子正直,最见不得不平之事,率先出口。

    “哟,我或不自重呢?!”那老者嘿嘿一笑,露出一嘴黄牙来,双目如火,炯炯的盯着江南

    “为老不尊!”徐之恺怒哼,手按上剑柄,便要拔剑相向,他看得出来,这个老头不是个好东西,想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做,不知坏了多少个女人地清白。

    武林之中,最恨的便是淫邪之人,人人见而诛之。

    “你这小子,想做护花使者,也要掂量一下自个儿的份量!”老者嘿然冷笑,目光冷冽,宛如寒剑迸射,狠狠一瞪徐之恺。

    “阁下无礼,难不成,还要杀人?!”林平之淡淡道,神色沉静,似乎并没有动怒。

    “你这兔儿爷,报上名来!”老者大咧咧的一伸手,嘿嘿笑道,抚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子。

    “你先报上名来!”林平之淡淡道,坐在那里,气度沉静,丝毫不为他的无礼所动。

    “哟嗬,小子倒是架子不小!”老头一瞪眼,诧异地道,摸了摸胡子,嘿道:“老子偏偏不说!”

    说罢,不再理会他,而是接着望向江南云,双目炯炯,慢慢往前凑,恬着脸笑道:“小美人儿,跟我回去,如何?”

    江南云黛眉微蹙,玉手轻轻一甩,“啪”的一声,耳光响亮。

    那老者捂着左边脸,小眼睛睁得极大,眼中满是惊愕,难以置信的望着江南云。

    “若再出言不逊,取尔狗命!”江南云淡淡说道,瞥他一眼,眼中仅是不屑与鄙夷。

    徐之恺愕然,刚才竟没见到江南云出掌,却已闻巴掌之声,委实怪异,莫不是她使地是劈空掌之类的神功?!

    他却猜个正着,林平之已然知晓,江南云的手掌根本没有碰到那老者的脸,仅是虚空一击,却有一只无形之掌击中。

    江南云如此,却是嫌这个老者脏,嫌恶之至,碰也不想碰一下,便使出了劈空掌。

    “老夫却是走眼了!”老头放下手,左脸已浮现出五道指印,殷红显眼,一看即知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眼中冷芒闪烁,受此大辱,唯有动手,否则。颜面何存,也不必在武林中闯荡了。

    他缓缓拔出弯刀,弯刀泛着寒光,寒气森森。

    江南云伸了个懒腰,曲线夸张,曼妙诱人,不正眼看他一眼,似乎他不存在一般。

    老者怒火填膺。更加愤怒,冷冷望着她,眼中再也没有了贪婪之色,如今,他已知道,今日碰到了硬茬子。

    林平之一按徐之恺,道:“你受了伤。让我来罢!”

    说罢,缓缓站起,抓起桌上的长剑,站到了江南云之前,目光温和,不冷不热地望着老者。

    “你也要做护花使者?!”老者嘿嘿冷笑,扫了江南云一眼。

    林平之神情平静,温和说道:“收拾你这等下流之人,我怕污了江姑娘地玉手!”

    他声音温和。似是拉家常闲聊,所说内容却是损人之极。

    “小辈大胆!”老者怒气如狂,本就红通通的脸更加涨红。成名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地气?!

    一道寒光闪过,他弯刀挥出,划出一道弧线,正面劈过来,似欲将林平之一劈两半。

    林平之不闪不动,待弯刀几乎到了身前,他肩头一动。寒电乍现,如岩下之闪电,亮得眩目。

    老者一声怪叫,身形疾退,挥舞着弯刀,舞成一团,形成一道光幕,泼水不进。

    林平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剑在鞘中,似乎从未出过鞘。

    “嗤----”宛如皮球漏气地声音。老者的喉咙往外喷血,他急忙扔下刀,捂住自己地喉咙,想要阻止鲜血的喷出。

    但这一仅是徒劳而已,鲜血宛如被压着喷了出来,溅出很远,他地手根本不管用。

    另两人大惊,早已知晓这个姓林的剑快,可怕,却没曾想到,竟是如此的可怕。

    他们抢上前去,忙去伸手替老者点穴,想要止血,但喉咙被刺破,即使点穴,亦是徒劳。

    几下的功夫,老者猛烈地抽搐,随即瘫软下去,再没有了声息,他睁大着眼睛,似是难以置信。

    “你们想替他报仇?!”林平之淡淡问道,神情温和,不瘟不火,说话不缓不慢。

    这样的神情,却是令两人心中泛起寒意。

    “还未请教阁下大名?”其中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冷冷问道。

    “华山林平之!”林平之抱拳,神色严肃,语气郑重。

    “怪不得!”大汉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冷笑一声:“怪不得拔剑杀人,毫无顾忌,原来是华山派地人!”

    林平之神情不动,懒得理他,只是问道:“阁下若欲报仇,便请动手,若是不然,就请回罢!”

    他声音温和,语气平平,但话中之意却毫不客气。

    大汉皱着眉头,左右为难,有心拔剑,却又顾忌林平之那奇快无伦的剑法,莫是这般灰溜溜的离开,却又不甘。

    “算了,咱们走罢!”旁边的削瘦中年男子缓缓说道,他又看了一眼林平之。

    魁梧大汉趁机下台,没再多说,只是狠狠瞪了林平之一眼,场面话也懒得多说,带着老者离开。

    见到二人如此灰溜溜的离开,林平之神情平静,没有露出耻笑之意,重新坐回了桌边。

    “两位少侠,可认得刚才这三人?”江南云忽然嫣然一笑,檀口微张,柔声问道。

    林平之与徐之恺皆摇头,露出好奇之色,望向江南云。

    “这三人,怕是冲着少镖头来地呢!”江南云抿嘴一笑,露出雪白无瑕地贝齿。

    “冲着我来的?”林平之疑惑地问。

    江南云抿嘴,微点臻首,笑道:“招惹我,只是想激你出手罢了,只是他们却算计错了你地武功,弄了个损兵折将!”

    林平之似是犹不相信,他们并不认得自己,为何冲着自己而来?!

    江南云拿起茶盏,轻呷一口,慢慢说道:“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想除去你呢!”

    此时,她凤眸闪动,黛眉间透出思索,隐隐带着莫名的威严。令人不由地坐正身形。

    徐之恺看到她如此威严,方才想起,眼前之人,却是洛阳城第一大帮清平帮地帮主呢!

    “想除去我的,可是不少!”林平之眼睛一眯,缓缓说道。

    这一阵子,大师兄有伤,内力全失。这个消息绝不对被人知道,否则,定会有趁火打劫之辈。

    于是,林平之便经常下山,尽情在华山境内行侠仗义,以扬华山派的威风,却是虚则实之。

    “令狐少侠受伤的消息。怕是被人泄露出去了。”江南云轻品着茶茗,语气淡漠。

    此时的她,脸庞如玉,却冷若冰霜,与刚才宛如换了一个人,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不会呀,华山派中,仅有几个师兄知道,再无他人知晓。”林平之喃喃自语。

    江南云瞥他一眼。放下茶盏,缓缓说道:“令狐少侠受了伤,你若再被除去。最不济,要也废了你的武功,那华山派的未来,岂有光明可言?!岳掌门心灰意冷之下,说不定,便不会坚持己见了呢!”

    “是嵩山派?!”林平之也非笨人,被这般一点,顿时通透。皱起了眉头,一脸忧色。

    如今地情形,若是真地有嵩山派的人打主意,确实棘手,现在,实力最是薄弱之时。

    忽然,他眼睛一亮,萧月生与江南云二人在此。那华山派还会怕什么人?!

    徐之恺随众人来到了华山派。

    他们还未到山上。正在山腰,隔着老远。便见半山腰处已经出现了一群人影。

    还未看清人影,远远的传来了声音:“可是萧先生大驾光临?!”

    声音清朗,悠悠缓缓,随着山风下来,却凝而不散,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徐之恺心中凛然,暗自猜想,这一定便是华山派的掌门君子剑岳不群了,听闻他的内力登峰造极,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岳掌门,好久不见。”萧月生抱拳朗声一笑,隔着很远,缓缓传了出去。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下走,过了半晌,方才碰到一起,岳不群身后,华山派倾派而至。

    两帮人见面,岳不群与萧月生寒暄了两句,满脸笑容,一起回到了派中。

    听到林平之地介绍,徐之恺乃武当派的杰出弟子,岳不群点点头,甚是热情,只是与见到萧月生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徐之恺也不见怪,惊鸿一剑地名气忒大,也难怪如此,只要自己练好了武,也会有这般地位与声望!

    他既已落定了萧月生地身份,但赖在这里,非要住上一段日子。

    岳不群也是无法,自不能赶他走,便点头答应。

    这一日正午时分,令狐冲正在瀑布之下练功,萧月生在一旁观看。

    萧月生事先渡了一口气给他,故站在瀑布之下,虽然压力沉重,却并不觉寒冷,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循环,在抗御着这巨大的冲击,双腿紧绷,脚下如生了根一样定在光滑的石头上。

    若是他体力告罄,或是脚下步法不够坚实,便会被瀑布冲下石头,落入下面的水潭中。

    近有半个时辰,令狐冲终于不支,被瀑布冲入水潭中,游回岸边,气喘吁吁,脸庞涨红,仿佛憋气一般。

    “萧……萧先生,如何?”他自水潭中爬出,翻身躺在旁边地茂密草地上,精疲力竭,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嗯,甚好!”萧月生坐在他旁边,点点头,露出嘉许之色:“我没想到,令狐兄弟竟也这般刻苦的练功!”

    令狐冲顿时露出苦笑,他的不用功,乃是习惯,已经自小养成,即使有师父地督促,也不见效,他心中实在没有什么大志,所以与世无争,自由自在。

    “若是依此进展,半年之后,便可恢复功力。”萧月生笑道,躺了下来,仰头看着蓝天。

    天上白云朵朵,似乎一团一团的棉絮,在他的目光之下,显得格外的近,仿佛便在眼前。

    “徐少侠这次来送信,乃是冲虚道长的亲笔信,说是左冷禅很可能正在修炼辟邪剑谱。”令狐冲双手作枕,仰头看天,缓缓说道。

    萧月生微眯眼睛,缓缓点头:“当今天下,能自少林派偷走东西的,寥寥无几,左冷禅最令人怀疑。”

    “若是让左冷禅练成了辟邪剑谱,却是糟糕之极!”令狐冲长长叹息一声,脸上露出苦笑。

    萧月生摇了摇头,笑道:“不必想得太多,当务之急,恢复内力,磨砺剑法,待用到之时,莫要后悔学艺不精,最是重要。”

    令狐冲重重点头,露出坚毅之色。

    萧月生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递到令狐冲身前,笑道:“这是我炼的一些丹药,虽然不能增加内力,却可迅速恢复,也算是不无助益罢。”

    “……多谢先生。”令狐冲仅是稍一犹豫,便接了过来,如今情势不妙,若是再推辞,便有些矫情了。一座小树林旁。

    小树林皆是松树,其余树种虽也有些,却没有了绿意,林平之平常便在这里练功。

    这里背靠着山,前是树林,东面则是悬崖,能够看到莽莽青山,可涤荡心绪,净化心灵。

    江南云正跟着林平之他们在华山上游览,华山的风光委实令人惊异不已,江南云看得兴高采烈。

    林平之看天色不早,便带着两人自山顶下来,到了他练功之处,停下来,转头望向江南云,缓缓说道:“江姑娘,我想与徐兄切磋一二,只是我地剑易发难收,请你在旁照拂一二。”

    林平之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在山风中猎猎而响。

    “好啊。”江南云微微颌首,笑盈盈的望着他们。

    徐之恺呵呵笑道:“我自知不是林兄的对手,但这般精绝的剑法,若是不能亲身领教,实在遗憾!”

    “徐兄忒谦,咱们还是比过再说罢。”林平之笑了笑,两人来到了场中,调息凝气,准备动手。

    江南云向前一步,隔着他们不远,以便插手笑道,缓缓抽出长剑,轻轻一抖,“嗡”的一声,剑尖颤动,幻出一朵剑花来。

    “正要领教!”林平之微笑,也慢慢抽出了长剑。

    两人各自长剑横于胸前,一动不动,目光渐厉,望向彼此,似乎想在气势上压住对手。

    他们的耐性极佳,并没有草率出手,只是紧盯着对方。

第281章 灭门

    “叮”一声清鸣,两剑相交。

    徐之恺攻,林平之守,林平之退后一步,神情凝重。

    徐之恺亦退一步,目光一凝,心中惊异,没想到他的内力竟比自己还要深厚。

    他自小便被带上武当山,在武当长老的指点下,刻苦修行,武当心法之精妙,远超武林同侪,他一直想来,即使剑法不成,内力应该远超林平之一筹的。

    但此时交手,剑上传来的内力,醇厚绵绵,难以化开,不停在手臂内窜动,如附骨之蛆,无法甩去,无法降伏。

    林平之不仅内力深厚,更是精纯无比,令他费解之极。

    林平之的心法,乃这套剑法本身的御剑心法,被萧月生随口传给人,随着他长剑的挥动,心法自然的催动流转,不仅增强剑法威力,也会增加内力,故在练剑之时,便如练内功无异。

    萧月生的心法,与如今现下的武林心法不同,寄静于动,在动功之中修练内力,殊胜异常。

    两人各退开一步,打量彼此,林平之神情凝重,武当高弟,果然名不虚传,剑法奇快,虽比自己的剑差一筹,但攻来之方位刁钻,格挡时异常别扭,果然不愧是武当剑法。

    江南云在一旁嫣然微笑,这两个青年,剑法俱已初窥门径,将来前途无量。她明眸一转,心思活动。

    “再接我一剑!”徐之恺低喝,剑光一闪。幻为一点寒星,直刺而出,毫无花巧。

    林平之身子一侧,剑尖贴着脸庞而过。差之毫厘,脸上肌肤泛一层小疙瘩,被寒气所激。

    他侧身之际。长剑顺着扭腰之力,顺势刺出。无声无息,却奇快无伦,后发先至。

    徐之恺大惊,想要止住去势,已是不及,脚下猛的一跺,周身内力集于此处,地下泥土飞溅。他前进的身形一顿,蓦然后退。

    但即使反应如此迅捷,他后退之势远不及剑速。

    一点寒光直映徐之恺地眼帘,他仍不服输的催动内力,猛然后退,快如箭矢。

    拼命后退,却眼睁睁看着寒光如一道流星般射过来,他心中怒吼一声,紧咬着牙,似欲将牙咬碎。

    蓦然间。他眼前一缓,仿佛世界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许多,自己动作缓慢迟滞,对面长剑也缓慢了许多。

    看着来剑,马上剑要刺中自己,自己却如陷泥沼,慢得仿佛蜗牛,怎么也快不起来。

    “啊----!”他仰天怒吼。胸口涌动着不屈之气。顿时浑身血气沸腾,猛的一挣。忽然挣出了周围的泥沼。

    林平之被他地怒吼吓了一跳,忙竭力收手,免得刺中他,却只觉眼前一花,人影横移。

    蓦然之间,徐之恺移形换位,平移一尺,快如鬼魅,躲过了奇快无伦的长剑。

    林平之收剑而立,诧异的望他。

    江南云轻拍手掌,嫣然笑道:“徐少侠,好身法!”

    徐之恺怔怔而立,回想着刚才,仿佛激昂之中,不知不觉地变快,究竟为何如此,却一头雾水。

    林平之与江南云见此,也不打扰他,想来他必是有所了悟,最好便是让他静静思索,直到想通了。

    半晌过后,徐之恺摇了摇头,冲盯着自己的两人苦笑:“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刚才地身法,我也莫名其妙。”

    “刚才的一下,确实极快!”林平之点点头,皱眉想了想,道:“能施展出如此身法,想必是内力之故罢!”

    华山与武当派并不敌对,相互帮助一下,结下善缘,有益无害。

    徐之恺内视经脉,摇了摇头:“没有异常。”

    林平之想了想,抬头,沉稳说道:“不如,咱们重演一次。”

    “多谢林兄!”徐之恺见他如此热心,心中感动,又敬佩其胸怀,抱拳恳切说道。

    林平之笑了笑,摆摆手,长剑缓缓出鞘,横在胸前。

    “嗤----”长剑疾刺,徐之恺出剑,一如刚才那一剑般凌厉,简单直接,气势逼人。

    林平之侧身一偏,长剑已然刺出,无声无息,奇快无比。

    即使再次重演,心中已有防备,徐之恺发觉,对这一剑,自己仍泛出无力之感,很难躲过。

    “叮”一道白光闪过,击在林平之的剑上,剑脱手而出,插入地中,只留一个剑柄。

    江南云缓缓收回玉手,摇头一笑:“徐少侠,看来,你需得好好磨练,方能掌握。”

    徐之恺脸色涨红,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刚才,他心中泛起了无力感,眼睁睁看着长剑刺来,却无暇反应,仅是一瞬之间而已。

    剑光映亮了他的眼眸,江南云见他露出绝望之色,断然出手,手指一屈一弹,莹白的棋子射出,如一抹流光,弹指神通比林平之的剑更快。

    林平之吁了口气,上前拔出长剑,拿手帕轻拭一下,归入鞘中,转身道:“亏得江姑娘及时,若是不然,后悔莫及!”

    他如今的剑法,仍在追求速度,唯恐不快,尚未到收放自如之境,与人比武,甚是危险。=

    平常,他与令狐冲比武时,留有余力,故能避开伤害,但徐之恺乃武当高徒,他实不敢托大。

    “江姑娘救了在下一命!”徐之恺看了看林平之,摇头苦笑。

    刚才的无力感,令他极是沮丧,随即振奋。找到了前进地方向:自己心志不坚,需得刻苦磨炼。

    在华山派呆了数日,江南云便催促离开。

    她看得出,林平之与徐之恺对自己皆有爱慕之意。若是再呆下去,让他们感情加深,委实不是什么幸事。

    岳灵珊这一阵子。却未寻江南云的不是,反而刻苦练功。正在拿着黑铁剑修炼。

    当放下黑铁剑,用平常地青锋剑施展剑法,仿佛拈着一枚绣花针一般,越发的轻巧,游刃有余,招式圆润,这种感觉委实奇妙,令她更加喜欢用黑铁剑练功。

    萧月生见到她练功。指点了一番。

    萧月生与江南云告辞离开,岳不群苦留,却未能劝阻得住,终于在一日清晨,离开了华山派。

    “师父,咱们去哪里?”下了华山,江南云便问道。

    萧月生想了想,回首莽莽群山:“去恒山派那里看看罢,我还有些不放心!”

    “师父是担心小师叔?”江南云抿嘴笑问,一身湖绿罗衫款款而动。风姿绰约。

    萧月生迈步往前,摇了摇头:“仪琳武功足以自保,我却是担心,左冷禅会暗算定逸师太她们。”

    “左冷禅会如此行事?!”江南云黛眉轻蹙,跟上他的步子,绝美玉脸露出疑惑神色。

    在她想来,若是左冷禅真的如此行事,那便是完全地撕破脸皮。再无转寰可能。其余诸派皆非傻瓜,又有血性。即使拼得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如愿。

    武林中人,因为习武之故,骨子里便带了一股血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若练成辟邪剑谱,野心膨胀,什么事做不出来?”萧月生微微冷笑。

    两人步履看似悠缓,实却极快,一步跨出,往往有数十丈,几句话的功夫,来到了先前来过的小镇。

    “师父,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找上去,将他除去便是!”江南云黛眉一蹙,凤眸中杀人一闪。

    萧月生转头,看她一眼,摇摇头:“左冷禅虽然阴险,但毕竟没有得罪咱们,现在杀他,为时过早!”

    “师父莫不是想多看看热闹?!”江南云斜睨他一眼。

    萧月生左手轻抚唇上地小胡子,想了想,道:“南云,咱们仅是一介凡人,并不是什么神仙,天下人之事,各有各地因缘际遇,管不了那么多,难不成,你想将世间地所有恶人都除了?”

    “若是能这样,最好不过!”江南云重重点头,凤眸坚毅。

    萧月生摇头,不以为然:“你呀你,莫要小看天下人,别以为自己有了一点儿武功,便天下无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偏偏不信,还有人能奈何得了师父你?!”江南云嘴角撇了撇,心中思忖,师父偷懒罢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世间人心,最是诡秘难测,最可怕的,也不是无敌的武功,而是智慧,……若是咱们直接下杀手,必惹来天下人为敌,外道者人人愤怒,正道者个个戒惧!……我纵使天下无敌,你们呢?你的亲朋好友呢?”

    江南云点头,露出深思之色,自己从未想得这般远,只想快意恩仇,没想到,还有这般多的羁绊。

    “那……,咱们找一个借口?”江南云臻首抬起,妙目盈盈,灿若星辰。

    萧月生微微一笑:“孺子可教!”

    江南云明眸转动,暗自思忖,师父如何找一个借口呢?

    “时机运用之妙,天地之别,”萧月生一边往镇子里走去,一边漫声说道:“人皆有运势,乃无形有质之物,却是威力无穷,万不可逆其上之!”

    江南云疑惑的望向师父,莫名其妙。

    平日里,萧月生多与江南云讲一些武功之类,或是为人处世,阳谋阴谋,却甚少涉及这些神秘莫测之学。

    “左冷禅如今运势正盛,不可迎面当之,除非。真的有可杀之因缘,否则,静观其变,待其势衰。取其性命,方是最佳!”萧月生看了她一眼,缓缓而道。

    “师父是何意?”江南云听不太明白。直接问道。

    两人已经进了镇子,在大街上漫步而行。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颇是喧闹。

    萧月生无奈地摇摇头,似是叹其悟性不佳,缓缓道:“同是杀左冷禅,当他恶迹未显时,往往出力不讨好,当他恶名已扬。()再动手除之,则好处无穷。”

    江南云恍然,明眸如水,在萧月生身上转来转去。

    两人在镇上买了两匹马,想要以马代步,一直走路,虽然练着轻功,却太过吃力。

    并辔而行,清风拂面,马蹄轻翻。两人在马上仍不耽误说话。

    “南云,武当地徐少侠,如何?”萧月生似笑非笑的道。

    “徐少侠?徐之恺?”江南云微怔,鬓发不动,清风吹到她身前,似乎遇到无形地墙壁。

    “嗯,此人性子光明磊落,虽然血气方刚。有失冷静。但仍年轻,过两年。闯荡一番便会改过来。”萧月生点点对,脸上仍带着莫名的笑意,似笑非笑,极是古怪。

    “他呀?”江南云摇头一笑,抿嘴道:“比起令狐少侠与林少镖头来,仍差了一筹呢!”

    萧月生看了看前方,摇摇头:“也不尽然,将来地成就,怕是不会输于二人。”

    江南云明眸一横,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师父,无缘无故的,你跟我提他干嘛呀?!”

    “年轻俊杰,可是珍稀人才,南云不如择一为婿,如何?”萧月生呵呵笑道,右手执缰,左手抚着小胡子。

    江南云玉脸顿时一变,沉下来,倏的冷下来,紧咬红唇,用力瞪着萧月生。

    萧月生怔了怔,笑道:“怎么?”

    “师父是不是嫌我在身边碍事,想赶我走?!”江南云紧紧盯着他,恨恨问道。

    萧月生苦笑一声,摇头道:“若是没有你,我岂不要累死,你呀,净会胡思乱想!”

    “那为何要让我嫁人?!”江南云愤愤哼道。

    萧月生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落寞之色:“你是大姑娘了,总归要嫁人地,……难不成,一辈子跟在我身边?!”

    “我一辈子不嫁人,就跟着师父你!”江南云大声道。

    说罢,**一夹,骏马顿时加速,疾驰向前,超过了萧月生,渐渐消失了身影。

    萧月生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摇头一笑,还是小孩子脾气,等碰到了合意之人,可就不是这番话了!

    孙家集地傍晚,华灯初上,炊烟袅袅,空气中飘荡着木头燃烧地淡淡香气,说不出的亲切。

    萧月生与江南云师徒骑马进了孙家集。

    乍一进来,二人便觉有异,看了看四周,冷冷清清,丝毫不像是繁华之处。

    照理而言,这座小镇身处要冲,两条官道交汇,应是更加热闹才是,看看街旁的小摊位,却是仅有寥寥几家,似乎都不出来做生意了。

    他们沿着大街走,街上人丁稀少,走在街上的人们,也各是神情惊慌,看到萧月生与江南云骑马,纷纷躲避不迭,似乎见到瘟神一般。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望向江南云。

    江南云扫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她似乎仍在生着气,一路之上,跟萧月生打起了冷战,爱搭不理的。

    “南云,这里有些诡异,你去问问看。”萧月生打量四周,缓缓说道,脸色沉肃。

    江南云下了马,放开缰绳,提裙来到道旁一个小茶铺中,动作曼妙的钻进去。

    很快,江南云走出来,玉脸神色肃然,飘然上马,轻轻一磕脚跟,让骏马缓缓向前。

    萧月生一夹马,慢慢跟上去。

    “是魔教的人!”江南云看着前面。神情清冷,不假辞色,檀嘴微张,淡淡说道。

    萧月生眉头一皱。转头望她,沉声问:“魔教地人杀人了?”

    江南云仍不看他,明眸看着前方。神情专注,嘴上淡淡道:“镇上地首富。张员外一家被灭了门,是魔教地人下的手!”

    萧月生眉头锁了起来,对于日月神教,他一向懒得理会,这些人在他看来,与正道之人无异,只是信仰不同罢了,只是他们行事无忌。也是实情。

    有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撑腰,魔教之人行事越发地肆无忌惮,只是因为东方不败一直不曾出现,他们没有主心骨,方才一直安份着。

    因为任盈盈地关系,他对于魔教之人多了几分宽容,没想到,又遇到此事。

    “去镇上最大的酒楼!”萧月生沉着脸吩咐。

    江南云虽看着前面,但心神一直观察着师父,见到他脸色阴沉。知道顿时是想到了任盈盈。

    只是,纵使任盈盈是魔教之人,师父爱屋及乌,也不能没有公理正义才是!

    想到此,江南云不满的娇嗔道:“师父!”她声音糯软娇腻,说不出地诱人,荡人心魄。

    “咱们先去酒楼打听详细一下!”萧月生横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呀。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江南云娇哼一声。白了他一眼,一夹马腹。骏马小跑了进来,跑在了前头。

    出尘楼,乃孙家集最大的酒楼,共有两层,一层是大众,二层乃雅座,设置单间,环境幽静,无人打扰。

    虽然孙家集不大,这座出尘楼却也颇为正规,与繁华大城市相差不多,桌椅皆是不俗,只是桌与桌子之间,距离很近,颇显拥挤。

    大街上地人不多,但酒楼中的人却不少,此时乃是正午时分,正是吃饭的时辰。

    江南云的美貌无双,风华绝代,甫一踏进楼中,一楼上的人们纷纷目瞪口呆,难以思考,脑海中一片空白。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楼上的座位几乎坐满,只能找一个在正中央的位置,这里似乎被特意让开,颇为宽敞。

    二人刚一坐下,人们纷纷醒来,望向他们的目光颇有几分古怪,周围地声音也沉寂了许多,仿佛他们都在打量着二人。

    “这位公子,那是陈公子地位子,还是莫要占着为妙。”旁边一个老者出声劝阻,低声说道。

    怪不得人们的目光古怪,萧月生有些恍然,点点头,转头对江南云道:“换个位子罢!”

    江南云打量四周,玉脸清冷,皱了皱黛眉:“换来换去,忒也麻烦,这里没有人,咱们吃过饭,马上走便是了!”

    其余地位子,都是周围挤满了人,若是坐上去,便马上被人所围在一起,座位之间的距离极近,气息可闻,委实有些讨厌。

    “你呀,总要惹麻烦!”萧月生摇了摇头,却依言坐了下来,没有换座位的打算。

    他也看到了一楼的情形,确实,别的位子太过拥挤,远不如这里宽敞,人们仿佛特意让开一段距离,不敢靠近一般。

    小二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低声劝道:“这位公子,这位小姐,还是换一下罢,说不定,等一会儿陈公子会过来的!”

    “小二哥,这里陈公子能坐,咱们便坐不得了么?”江南云明眸中光华流转,微微带笑。

    小二虽然迎来送往,阅人极多,但待自己这般客气,这般美丽地女子却是头一次遇到,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他忙摇头,诚恳的道:“陈公子脾气不太好,若是他见到,定会得罪这位公子与小姐的!”

    “好了,待陈公子过来,我自会与他说,先上菜罢!”江南云玉手摆了摆。露出一丝笑意,顿然灿若雪光。

    小二见她如此,拒绝不得,便无奈的点头。退了下去。

    “这位陈公子,也不知是什么人物。”江南云拿着茶盏,漫声说道。却不望向萧月生,似是自言自语。

    萧月生瞥她一眼。笑了笑,没有接话。

    转眼之间,菜肴端了上来,萧月生看了看,有些不合心意,只夹了几箸,便停下来。

    江南云瞥他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硬头心肠,不去理会他。

    此时,人们已经渐渐恢复,虽然目光仍不停的扫过来,却已经开始各说各地话,大厅里恢复了喧闹。

    蓦然间,人们忽然住嘴,声音一静,端得有几分诡异之感,这么多人。能够齐齐停下来,颇不寻常。

    江南云放下银箸,转头一瞧,却是楼梯口正站着五个人。

    当先一人,身形瘦削,脸庞长方,长了几颗青春痘,双眼狭长。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的身后乃是四个武林高手。个个都是太阳穴高鼓,目光精芒四射。步履沉凝,气势不凡。

    这个人一身公子哥地穿着,绸缎长衫,手上拿着一块儿碧玉,慢慢把玩,目光冷冽,神情阴沉。

    他狭长地眼睛扫了扫萧月生与江南云,慢慢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江南云绝美的脸庞上。

    “小生陈子安,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上得前来,抱拳一礼,颇有几分儒雅地风范。

    江南云放下茶盏,明眸一扫,淡淡道:“原来你便是陈公子,听说,这里是你地位子?”

    “姑娘坐了在下的位子,乃是在下地荣幸!”陈公子呵呵笑道,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卑不亢。

    江南云明眸一闪,倒有几分惊诧,没想到这位陈公子却也不是蠢人,淡淡点头:“本想快些吃完,然后便走,既然你已来了,咱们让开便是。”

    她此话一出,极显通情达理。

    “不必不必!”陈公子忙不迭的摆手,笑呵呵的道:“我另寻位子便是,姑娘请安坐。”

    说罢,转身望向旁边的几张桌子。

    那些桌旁的人们纷纷起身离开,仿佛老鼠见了猫。

    萧月生与江南云对视一眼,两人虽然闹着别扭,但对外人的情况下,却丝毫看不出。

    陈公子大咧咧的坐下来,四个高手站在他身后,没有跟着坐下来。

    江南云凤眸一眯,打量着这四个人,他们四个,放到武林之中,都是一方之雄,内功修为深厚,竟自落身份,充起了家丁护卫,且神情恭敬,想来,这位陈公子,必有过人之处。

    江南云明眸闪了闪,落在陈公子身上,仔细观察,暗自摇头,这位陈公子武功虽不俗,但与旁边地四个高手比,却是差了一截,显然,并非是因为武功折服了他们。

    那无外乎恩情,否则,断难让四人这般恭敬。

    江南云专心吃菜,陈公子不时投来目光,却又马上收回去,似乎忍不住望过来,马上省悟,便压抑自己。

    这般情形,江南云已然习惯,不以为意,低头吃饭。

    萧月生则慢慢的饮着酒,这里的菜难吃,酒却不俗,虽比不过青玉酿,尚可入口。

    “陈公子,我听闻,魔教的人在此肆虐?”萧月生放下酒杯,冲陈公子抱了抱拳,温声问道。

    陈公子看了一眼江南云,方才点头:“阁下乃外乡之人,还是少管这闲事为妙!”

    “怎么,还别有玄妙不成?”萧月生一怔,微微笑道。

    陈公子又看了一眼江南云,见她明眸盈盈,正望着自己,不由的咳嗽了一声,道:“说来话长,也是张员外倒霉,张家的小姐太过美丽,被魔教的一个人看上了,便去提亲。”

    “这里也有魔教的人?!”萧月生眉头动了动,眼中紫电一闪。

    陈公子心中一凛,神色顿时变得端肃。

    依他的脾气,根本不想理会相貌平平,看不出有何异状的萧月生,只因他与江南云同伴,所以才和颜悦色,不曾想,这却是一个深藏不露地高人,自然不敢怠慢。

    这里已经靠近恒山境内,竟然还有魔教的人,如此想来,魔教是如何的猖狂,而恒山派的影响,也太过微弱。

    “那是自然!”陈公子点头,又摇头叹气:“张员外乐善好施,正直好义,一看是魔教的人,便破口大骂,将那人派来的媒婆轰了出去,……结果,一夜之间,张员外一家鸡犬不留!”

    他说着话,一幅义愤填膺的神情,重重一拍桌子,喀嚓一声,枣木桌子断成了两半。

    这一手武功,彰显掌力的雄厚,似是无意为之,更见功力,拍完之后,迅速地瞥了一眼江南

    “如何能断定是魔教之人下地手?”萧月生淡淡问道。

    “这还用问?!”陈公子摇头,冷笑一声:“张员外一向乐善好施,与人为善,从没有什么仇家,怎么会遭灭门之灾?!”

    萧月生缓缓点头,没有说话。

    江南云抬起头来,明眸一瞥陈公子,淡淡道:“没有别的了?!”

    陈公子顿时双眼放光,一幅受宠若惊地神情,看了看四周,起身来到江南云身边,要凑上头去低声说话。

    江南云身子往后一撤,摆了摆手,娇声道:“你尽管说罢,旁人听不到的!”

    陈公子疑惑的望向她,转头打量四周,神情不解。

    “快说罢!”江南云娇声催促,露出一丝不耐烦,对付男人,她手段高明,仿佛天生,只是见了自己师父,却一招也使不出来。

    见江南云如此,陈公子无奈,走回位子,坐下来,低声道:“我曾亲见那个魔教的人伙同一帮人,扑向张员外的庄子。”

    “当真?!”江南云明眸一睁,晶光灿灿。

    陈公子忙赌咒发誓,大声说道,浑忘了不能声张。

    江南云缓缓点头,转身望向萧月生。

    “既是如此,看来果然是魔教的人!”萧月生微微叹息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

    江南云斜了他一眼,放下银箸:“师父,我饱了,咱们走罢!”

    萧月生放下酒杯,起身,便要往外走,陈公子忙跟着起身,急急道:“且慢!”

    江南云霍然转身,明眸微眯,紧盯着他。

    “两位可是要去投客栈?”陈公子被江南云的眼光一扫,心中一跳,忙呵呵笑道。

    他心下思忖,看来,今天自己的眼睛太不好使,这位绝色美人绝不是寻常之辈,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江南云点头。

    “那正好,我家所开的客栈,集里最大!”陈公子眉开眼笑。

    江南云黛眉蹙了蹙,看了一眼师父,见萧月生不置可否,便缓缓点头:“前头带路罢!”

    陈公子“哎”了一声,兴高采烈的起身,领着一群人出了酒楼,来到一间极大的客栈内,江南云打量了一番,看来看去,颇感满意,便在此住了下来。

第282章 曲折

    要了两间相邻的天字号房,将那位陈公子打发走,江南云便钻入萧月生的房中。ha0.***

    萧月生坐在榻上,双目微阖,盘膝而坐,似已入定,江南云进来,没有说话,找了个绣墩,挪到榻前,紧靠着床榻,面对面坐下。

    她神情冰冷,吐气如香,萧月生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虽然怒气仍存,江南云却不会耽误正事,看了一眼闭目的萧月生,吸了口气,强抑心怀,语气平淡:“师父,那位陈公子所说,可是真的?”

    萧月生睁眼,温润目光落在她脸庞:“嗯,他所言不虚!”

    江南云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她知晓师父有一项神通,能洞幽人心,察得是否说谎,只是,他既然有些神通,为何看不透自己的心?!

    随即,她脸颊微热,忙收拢思绪,不想让师父看出异样。

    她换了个坐姿,直起腰,平淡道:“魔教行事诡秘狠辣,这种事并不罕见。”

    萧月生点点头,眉头仍皱着,似乎有什么难解之事。

    “我今晚去看看罢。”江南云站起,转身要走。

    萧月生没开口,以目光送她离开,长长叹息一声。

    对于江南云之心,他岂能全无所知,只是心中实在有些倦意,不想再去招惹感情之事。仅一个任盈盈,已经让他烦恼,想想还有完颜萍与温玉冰她们诸女,将来若是能够破碎虚空,与她们相见。总是一件惭愧之事。

    摇了摇头,他闭目,静坐,入定,摒弃世俗之事,与天心合一,感受冥冥天地之运行。

    月上正空,宛如一轮冰盘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

    萧月生与江南云无声无息出现在客栈外,萧月生一袭青衫。江南云湖绿罗衫,二人默然无语,无声无息。

    大街上的人们已经散去,恢复寂静,偶尔一声犬吠响起,在夜空回响,空空荡荡。

    二人悠然而行。一步踏出,约有十几丈,即使有人见到,也觉乃是幻影,慌忙回去,免得遇到鬼怪。

    径直朝东,在一处拐角处,折向正南,地势渐平,周围全都变成了田地。经过半里远,来到一处山庄。

    整个山庄占地约有方圆半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人见到的,仅是残垣断壁。

    焦糊气味在空气中仍有残留,处处焦黑,片瓦不存。

    萧月生皱了皱眉,低下头,打量地面一眼:“是被人浇了油,才能烧得这么厉害。”

    “怪不得。这么大的庄子,能够完全烧完。”江南云点头,明眸转动,光华流转。

    萧月生脚下踩了踩,双眼中紫电隐隐,在黑夜之中,极为骇人。

    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宛如一道流光。迅速地绕整个山庄走了一圈,停在原地。

    然后。他踏了踏地面,慢慢往前走,停在山庄的大门处,双眼紫光流转,注视着地面。

    “侵入者共有十人。***xiaoshuo520.**”萧月生指了指地面,语气沉凝。

    虽然一轮明月高悬,清辉幽幽,地面却仍难看得清,只是他已至虚空生白之境,自然毫无阻碍。

    江南云站在身后,学着师父,明眸睁大,仔细盯着地面,眸子里光华流转,宛如天上的月光。

    “师父,好像仅有九双脚印!”江南云抬头,眼中露出疑惑。

    “此人藏在树上。”萧月生指了指旁边光秃秃的三棵树,被大火燎过,这三棵柳树似乎生机已绝。

    江南云默然,自己无论如何,也难看得出树上有人,心中思忖,自己差师父太远,需得努力才是!

    顺着脚印,萧月生身形一晃,越过残壁,进到了庄中,双眼绽放紫电,目光极有秩序,一点一点,毫不漏过,如水湿地毯虽然已经烧得乌黑,却仍能不时的看到血渍,带着淡淡的腥气。

    萧月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如此灭门之景,他见过数次,每一次看到,皆怒火填膺,深恨下手之人的残忍。

    通过这些残垣断壁,他能够推测出当时的情形,即使稍有差别,却也**不离十。

    他脸色越发阴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江南云呼吸困难,忙退后一步,努力喘息。

    走在萧月生身后,空气越发地压抑,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仍喘不过气来,需得不停运功化解,若非江南云所修乃玉虚诀,功力也无法运转,如空气一般被凝固。

    江南云心中骇然,方觉师父已强大如斯,只觉现在的师父仿佛一个爆竹,马上便要被点燃一般,心惊胆颤。

    她度日如年,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穿过了山庄,踏了出来,江南云大吁了口气,玉脸涨红,在月光下显出娇媚诱人之色,她却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

    “走罢!”萧月生沉声说道,转身往回走。

    他正要起身,忽然定住,微眯眼睛,紫电一闪即逝,抬头望向北面,若有所思。

    江南云知机的停下,知道定有情况。

    转眼之间,她听得隐隐的衣袂飘飞之声,知道是有人过来,定晴望去,说不定,会见到兄手。

    她凝神而听,觉得来人轻功颇是不俗,转眼的功夫,视野中出现一道人影。

    江南云明眸一亮,灿若晨光。乃是凝聚功力所致。

    “怎么是他?”江南云似自言自语,又似是跟萧月生说话。

    萧月生默然,脸色沉肃,没有搭腔,眼中紫电隐隐,似有一层氤氲紫气在翻滚,显然仍沉浸在怒火之中。

    “咦,萧先生,江帮主!”来人轻咦一声,身形在空中一折。宛如一只苍鹰,一掠而过,来至萧月生二人跟前。

    他轻飘飘落在地上,气定神闲,竟然是武当高弟徐之恺。

    萧月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脸上怒气已敛。恢复如常,看不出喜怒哀乐。

    江南云裣衽一礼:“徐少侠怎会来此?”

    徐之恺抱拳行礼,看了一眼萧月生,见他没露出不悦之色,转头对江南云道:“我听说,这里有一起灭门惨剧,便来看看。零点看书”

    江南云神情端庄,淡淡点头,忽然明眸闪了一下:“原来如此,……徐少侠不是会武当么?”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徐之恺跟踪自己。

    “我是要到恒山派送信,”徐之恺没有多想,毫不犹豫的道:“先是华山。再是恒山,还有泰山派!”“唔。”江南云释然点头,转头看一眼师父,道:“我跟师父也是听说,便过来看看,已经看完,先走了!”

    萧月生冲徐之恺点点头,师徒二人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未容徐之恺说话。

    徐之恺张了张嘴,刚一伸手,两人已消失不见。

    站在月光下,他看着两人消失的远处,呆呆怔立,久久未动。

    “这个徐少侠,遇到这事。定要行侠仗义地!”江南云自言自语着走回了自己地屋中。

    萧月生看她一眼。摇摇头,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师徒二人的冷战,已然化为了持久战。

    萧月生是故意如此,成心寒弟子的心,而江南云却是心中气愤难平,见师父不服软,也咬着牙坚持。

    第二天清晨,萧月生还未起床,刚一睁开眼,便听得外面大厅有说话之声,有二人却是江南云与徐之恺。

    萧月生躺在榻上,微微一笑,这个徐之恺,倒也心急,昨晚看过之后,不知察得多少。

    只是,他对南云的一片痴情,却是断难有什么结果,江南云习有清心诀与玉虚诀,心神坚定,清冷难动,想惹其动情,艰难无比。

    但一旦动情,却是专一无比,热烈如火。

    他如今隐隐有些后悔,不该传她清心诀,当初实未想到,她竟会对自己动情,毕竟自己与她是师徒。

    如今,她已然动情,想要灭了她的心,千难万难,旁的男人,怕是根本难以入她的眼,更难牵动其芳心。

    徐之恺也住在这间客栈,因为是镇上最大的客栈。

    两人站在大厅,摇头四顾,想找个地方,大厅中颇是拥挤,人们都纷纷起床,趁早上路。

    徐之恺有些遗憾地摇头,露出一丝沮丧之色:“江帮主,昨夜我去看了,一切都化为灰烬,什么也察不出来!”

    随即,他将沮丧收起,不应在女人面前显示出软弱,尤其是如江南云这般巾帼女子面前。

    “张员外一家灭门,实在太惨,……定是魔教贼子所为!”他右拳击左掌,恨恨哼道。

    大厅中地人们早膳大同小异,炸油条,喝豆腐脑,吃得喷香,令人忍不住也跟着吃。

    江南云与徐之恺顾盼之后,找了一间干净的桌子坐下,徐之恺见江南云露出嫌恶神情,忙拿出布帕,用力擦了擦,再讲她坐下。

    江南云冲他点点头,算是致身,令徐之恺一阵飘飘然,仿佛做一切都值得。

    点了两份饭菜,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虽像魔教地风格,但若肯定是魔教做的,却也

    有几分牵强。”江南云摇摇臻首,神情轻淡,若即若离。似是不假辞色。

    “除了他们,这般残忍之事,谁还能做得出来?!”徐之恺气愤的道,脸色涨红,想起了昨夜见到情形,可以想见当时的惨烈。

    江南云明眸轻瞥他一眼,不再说话,懒得多说。

    徐之恺被她如水地目光一瞥,顿时周身清冷,觉察失态。收敛激动,低声问:“那依江帮主看,究竟是不是魔教?!”

    江南云摇头:“且看我师父地,他神目如电,明察秋毫,断不会弄错的!”

    徐之恺忽然间有些不舒服,看江南云如此推崇自己的师父。莫名地升起一股醋意来。

    “我倒想听听,尊师有何高见!”他愤愤的说了一句。

    江南云黛眉一蹙,神色有几分不豫,虽然气恼师父,但若是旁人对师父不善,却绝不允许。

    徐之恺见机,忙道:“在下绝无不敬之意,只是好奇得很!”

    江南云紧抿着嘴,眼角带着薄怒,不再理会他。见油条上来,便又点了两个好菜。

    那小二面露难色,说是早膳不做菜。这是此处的规矩。

    江南云轻哼一声,点点头:“好罢,你们不做,我去别家便是。”

    小二虽然为难,但早膳时候,大厨根本不在,旁人自然不成,他只能不住赔笑。道歉不已。

    江南云草草吃了两根油条,便起身出了大厅,到了镇中最大的一家酒楼,点了两个菜,坐在那里等着。

    徐之恺虽然好奇,却也在一旁跟着她,即使她不给自己好脸色,但跟在她身边。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美好之极。世间色泽都鲜亮很多,一颗心仿佛浸泡在蜜水之中。

    “江帮主。为何要点菜,难道早膳不合口味?”他坐在江南云对面,关切的问。

    江南云瞥他一眼,眼神冷淡,似是懒得回答,不耐烦地道:“是给我师父地!”

    徐之恺哑然,心中地酸意更盛,虽知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却难控制自己地心。

    这两个菜皆是精致无比,需要功夫,江南云也不着急,知道师父向来起得晚。

    徐之恺沉下脸来,不说话,最终,江南云拿到菜,转身便走,也不去理会他。

    江南云来到房门外,敲了敲门,低声道:“师父?”

    “南云,进来罢。”萧月生温声道,已经穿起了长衫,虽然习惯于晚起,但这里毕竟不是家中,想多睡一会儿,外面却闹得很,无法得睡,只能起来。

    江南云声音清冷:“徐少侠也在,想拜望师父。”

    “进来便是。”萧月生端坐旁边,右手一拂,房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门口地两人一前一后站着。

    江南云迈步进来,将手上提地饭盒放下,扭身挑帘,进了里屋的卧室之中。

    “见过萧先生!”徐之恺抱拳微笑,坐到下首。

    他坐下之际,眼神不由自主地一瞥,目光锐利,透过珠帘,看到江南云正在里面整理被褥,顿时心头一疼,对萧月生便有了几分敌意。

    “徐少侠昨夜可有发现?”萧月生温声问道。

    徐之恺收拾心绪,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两人是师徒,岂能何私情,弟子服侍师父琐事,本就理所应当。

    “没有,一切都烧焦了,实在无从察起。”徐之恺摇头。

    “据说,是魔教所为,……徐少侠认为呢?”萧月生拿起茶盏,笑了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下不敢妄自断言!”徐之恺这次学了乖,不想在萧月生面前示弱。

    萧月生点头,看了徐之恺一眼,早晨时,他跟江南云所说,与如今可不相符,有点儿意思。

    “萧先生是要动身出发,还是留下来?”徐之恺又偷瞥了一眼里屋,故做从容的问道。

    萧月生故做未知,笑了笑,忽然起了捉弄之心:“徐少侠呢?”

    徐之恺想了想,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先去恒山派送信,回来再好好探察。”

    “那不巧得很,我们要暂留两天。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萧月生露出遗憾之色。

    徐之恺脸色僵了僵,无奈的苦笑一声。

    江南云挑帘出来,动作利落,没有停下,直接出屋,转眼间端来木盆,送到萧月生身前,盆里是温水。

    徐之恺在一旁看得,心中百般滋味,恨不得以身相代。便是死了,也无憾事。

    萧月生洗过了脸,想了想,道:“南云,徐少侠今日要离开,咱们要不要摆宴饯行?”

    徐之恺顿时望向萧月生,露出感激之色。

    “徐少侠如此忙。哪有功夫,还是算了罢!”江南云冷淡的道。

    徐之恺脸色一僵,苦笑着点头:“是啊,萧先生盛意,小子心领了,我须尽快将信送到,不能耽搁。”

    “唉……,那实在可惜!”萧月生遗憾的叹息,神情恳切。

    江南云明眸一转,斜睨他一眼。看出他地故作正红,心下还指不定笑得多厉害呢!

    见萧月生如此捉弄人,江南云心中说不出地痛快。原本郁结的心也舒缓了许多。

    萧月生见她神情,洞彻其心,也暗自松了口气。

    见江南云打开饭盒,端出两盘菜,扑鼻香气,直勾人食欲,他偷瞧了江南云一眼,见她神情冷漠。拒人千里之外,讪讪一笑,心中忽感索然无味,抱拳告辞。

    走出房来,他只觉得世界变成了灰色,一切都黯淡无光,索然无味,浑身没有力气。

    萧月生看他有些踉跄的离开。心下不忍。摇了摇头,暗自叹息。自己这个弟子,实是红颜祸水,天下间的男子可是受苦了!

    他吃过早膳,江南云正在收拾,她脸上神情不复冰冷,稍微化冻,却仍紧抿着嘴,不想跟师父说话。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停下来,又传来略微沙哑地声音:“萧先生与江姑娘在么?”

    萧月生与法对视一眼,竟然是那位陈公子,昨天在酒楼上遇到,这间客栈的少东家。

    “陈公子进来罢。”萧月生温声道。

    门被缓缓推开,他滑身进来,探头向外,看了四周一眼,迅速关上房门,形迹鬼祟。

    江南云眉头一皱,轻哼:“这是做什么?!”

    陈公子一身雪白长衫,脸上的青春痘越发地明显,他却一幅感觉良好之状,笑了笑:“萧先生,江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萧月生点点头,打量他一眼:“陈公子来,是有事罢?”

    “萧先生法眼如炬,佩服!”陈公子忙呵呵笑道。

    江南云有些不耐,沉声道:“若是有事,便快些说罢!”

    陈公子忙点头,睁大眼睛,神情郑重,看了看萧月生,又仔细瞧瞧江南云,肃然道:“萧先生,你可是惊鸿一剑萧大侠?”

    萧月生动了动眉头,笑了笑,点头。

    “果然是萧大侠?!”陈公子地声音陡然升高。

    萧月生呵呵一笑:“我便是萧一寒,陈公子有何要事?”

    “那这位姑娘,便是萧先生的高徒,江帮主喽?”陈公子转头望向江南云,带着讨好地笑意。

    江南云轻轻颌首:“我是江南云!”

    “果真如此,真是老天有眼!”陈公子长舒了口气,脸色舒展开来,露出隐隐的兴奋。

    “陈公子,坐下说话。”萧月生一摆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陈公子忙点头,有些受宠若惊,江南云端上茶盏,更让他坐不住,忙起身,双手相接。

    喝了一口茶,他长舒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一直压在我心头,实在受不了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轻呷茶茗,等待他的下文。“萧大侠,江帮主,我说,杀张员外一家的,是魔教地人,你们可能半信半疑吧?”陈公子放下茶盏,苦笑道。

    萧月生温和的笑笑:“非是亲眼所见,总有几分怀疑,并非陈公子你之故。”

    “若换成我,也会如此。”陈公子点头。叹了口气,眼光慢慢变得凌厉,紧盯着萧月生:“若真地是魔教干的,萧大侠可会替张员外一家子讨回公道?!”

    “如此狠毒之人,我自会出手。”萧月生缓缓点头,神情郑重。

    “好----!”陈公子用力一拍大腿,赞叹一声:“有萧大侠这句话,我也就放言直说了!”

    萧月生点头示意,以待下文。

    “其实,当晚。我不仅看到他们动手,还偷偷的救了几个人,张员外与张员外地小儿子,便是我救下的。”陈公子缓缓说道,神色傲然,似乎引以为豪。

    “当真?!”江南云惊诧的道。

    “请随我来!”陈公子站起,声音放轻。低低说完便往外走。

    萧月生与江南云跟在身后,穿过前屋,辗转来到了后院,在一处假山后,是一个密室。

    萧月生与江南云皆是艺高胆大,虽存戒心,却仍跟着下来。这是一间客栈客房大小地密室,里面摆设与客房相似,四壁是木橱,上面摆着一些书与古玩。通风颇佳,火烛点于四处,通明敞亮。却仍觉有几分不畅。

    屋内西边有一张床榻,一个人正躺在床上,另一个坐在床边,正拿着一本书,朗朗地诵读,读的是庄子。

    诵读之人约十六七岁,双眼灵慧,听到脚步声。见到萧月生与江南云,眼中满是戒备,又隐隐透出一丝怯意。

    “小弟,这是惊鸿一剑萧一寒,萧大侠!”陈公子上前说道,语气透着兴奋:“他必可替张府伸张正义!”

    一阵剧烈地咳嗽声响起,床上躺着之人身子抖动。

    “爹!”姓张地少年忙转身,扶住咳嗽之人。将他慢慢搀起。

    萧月生与江南云也靠近。床上之人乃一老者,长形脸。轮廓颇深,年轻时想必是个美男子,但此时的他,满脸于思,枯瘦憔悴,满脸的死气,似乎生机已绝。

    萧月生眉头皱了皱,江南云上前一步,伸掌按上他胸口。

    当张小弟反应过来,要动手抵挡时,江南云已经撤掌,退到萧月生身边,倏进倏退,进趋若神。

    “小弟!”老者抬起手,缓缓喝止。

    他只觉一股清气在体内流转,身子骨顿时轻灵许多,一如未病倒之前地舒服。

    张小弟忙关切的望向老者,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

    老者摆了摆手,微微笑道:“多谢这位女侠!”

    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这女子如此身手,绝非等闲,自己的病,他心中有数,已是油尽灯枯,纵使华佗在世,也难回春,只是因为一直放不下小弟,故硬挺着,拖到今日。

    而这女子仅是一掌,身上几乎沉疴尽去,如此神奇手段,前所未闻,若是替自己报仇……

    想到此,他精神一振,腰板挺直,抱拳道:“小老儿张慈明,见过这位大侠与女侠,身子不便,多有失礼!”

    他谈吐文雅,神情从容,虽一身暮气,仍给人以好感。

    “张伯父,这位萧大侠,武林中人称惊鸿一剑,威名赫赫,至今从未一败,可是天下绝顶高手!”陈公子上前,兴奋的说道。

    “原来是萧大侠,失敬,失敬!”张慈明再次抱拳。

    看其情形,显然不是武林中人,并未听说过萧一寒的名号,只是见陈公子的兴奋模样,知道定是厉害非常。

    陈公子忙又介绍道:“伯父,这位江女侠,是萧大侠地高徒,洛阳第一大帮清平帮,帮主便是这位江女侠!”

    还未等张慈明抱拳,江南云便一挥手,嫣然一笑:“张老爷子,莫要多礼了,我是晚辈,可当不得!”

    她嫣然一笑,满室生辉,除了萧月生,其余三个男子,皆不由呆了呆,脑海一片空白。

    张慈明最先回神,呵呵一笑,点点头:“那小老儿依命便是。”

    陈公子说道:“伯父,萧大侠与江女侠是来打听,那天动手地人,究竟是哪些。”

    张慈明顿时脸色一变,笑容消失,阴云密布,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双眼圆睁,渐渐迷离,似乎陷入梦魇。

    “张老爷子!”萧月生沉声一喝。

    宛如玉罄清鸣,直入心中,众人顿时头脑一清,仿佛浑身上下被清水冲洗,说不出的清爽。

    张慈明脸色一变,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慢慢转头,望向萧月生。

    用力喘了口粗气,张慈明摇头叹息一声,说不出的苍凉悲苦,眼中痛苦,似乎心已碎了。

    “他们是魔教的人?”萧月生简明扼要,单刀直入。

    张慈明狠狠点头,咬牙切齿,神情说不出的狰狞,身子颤抖,指甲深深嵌入掌肉中。

    萧月生点点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张小弟,招招手,温声道:“这位小兄弟且过来,我传你一招拳法罢。张小弟顿时一怔,眼中的怯意若隐若现,没有动弹。

    陈公子见状大急,忙道:“小弟,快快快,萧大侠的武功,可谓是天下第一,你还不赶紧谢过?!”

    他心中暗骂,这个张小弟,看着聪明,却是个笨蛋,如此机缘,可是一世难逢地奇遇,还犹豫迟疑,笨死了!

    他心急火燎,如猴子搔心,恨不得一步上前,掐着张小弟地脖子,逼他跪拜致谢,万一萧大侠改了主意,哭都没地方哭!

    “多谢萧……萧大侠!”张小弟迟疑着抱拳。

    萧月生不以为异,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身后,举手一拍,印在张小弟的泥丸处。

    张小弟顿时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昏迷。

    张慈明与陈公子一惊,刚要开口,江南云摆摆手:“莫慌!……我师父使地是灌顶之法。”

    二人这才放下心,却又觉稀奇,忙紧盯着萧月生与张小弟,想弄明白灌顶之法究竟怎么回事。

    一眨眼地功夫,萧月生放下手,张小弟则睁开了眼睛,灵慧的大眼中闪着迷惑。

    “这招拳法,威力虽不大,自保却已足矣。”萧月生缓缓说道,然后抱拳,转身对张慈明道:“张老爷子,我们先告辞了!”

    张慈明没想到他们走得这般快,却无言挽留,点点头。

    “师父,咱们直接杀上门去吗?”江南云问,两人正走在大街上,身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第283章 钓鱼

    “你说呢?!”萧月生问,温润的目光似笑非笑。

    江南云坐下来,玉手托腮,想了片刻,明眸由迷离变得清明,摇头一笑:“照我说,师父不屑如此做罢?”

    自陈家出来,江南云玉脸带笑,似是不再与萧月生对峙。

    见到命苦之人,方体会到自身的幸运,江南云见到张员外与张小弟,心中怜悯,对于师父传功的举动,虽感有些突兀,却心生敬慕。

    萧月生缓缓点头。

    “那要如何做?”江南云问,玉脸发光,兴奋又期待。

    随后几日,萧月生与江南云滞留于此,一身打扮却是大变,萧月生一身儒衫,看上去彬彬有礼,有几分书生模样。

    江南云则是大家闺秀的打扮,襦裙短袄,脸上却寥寥画了几笔,虽然依旧光彩夺目,却比原本的容貌稍逊几分。

    即使如此,站在人群之中,亦如明珠般熠熠闪光,人们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投过去。

    她精通易容之术,只是一向很少使用,萧月生教与她之后,曾有严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此术仅能用一次,可做杀手锏,一旦被人知道,只会让人生出戒心,有害无益。

    第一天很快过去,第二日清晨,他们起来吃早膳时,江南云忍不住低声问:“师父,咱们这是做什么?”

    “钓鱼!”萧月生拿着一根油条,慢条斯理的咀嚼。他目不斜视,仅嘴皮微动,脸上却是一幅严肃与呆板神情。

    他虽容貌未变。但气质迥异,即使相识之人见到,也会心生疑惑。迟疑不决,不敢上前相认。

    萧月生一直不说,她也不问,胡乱猜测,只是萧月生行事向来天马行空,不同凡俗,让她不敢轻易下结论。

    江南云聪明绝顶。听得这两个字。玉脸露出恍然之色,轻“哦”了一声,闭嘴不言,明眸微斜,白了他一眼,风情无限。

    看上去,这两个人似是在打情骂俏,似是一对小情人。女子美丽绝顶,风情万种,男人却是严肃呆板,不解风情。

    旁边暗自偷瞥诸人心下大骂,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明明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却能得如此绝色美人儿青眯,上天何其不公耶!

    萧月生吃饭慢条斯理。与他平日的习惯不同。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每一条细微的地方,他都有变化。与原本的萧一寒迥然不同,江南云看在眼中,赞叹不已,如此变化,乃最上乘的气质变化之术,即使不用易容术,也难以让别人认出。

    “师父,你是如何做到的?”江南云玉手撕下一小块儿油条,玉指纤纤,轻送入诱人地檀口中,慢慢咀嚼,低声问道。

    她的每一个动作,皆优雅动人,将人们的目光牢牢吸住,无法自拔,唯有呆呆看着。

    萧月生知道她所问何意,一边慢慢吃着油条,脸上还露出几分嫌恶之色,似是怨油条不好吃。

    “我有一套心法,运之可变化气质。”他淡淡说道,嘴唇微动,声音悠悠传入江南云耳中,旁人听不到,乃是传音入密之术。

    江南云抬头,明眸微眯,看了看他,光华流转,宛如玉光一般地动人。

    她神情带笑,万般妩媚的望着他,斜眼横睨,似是撒娇一般。

    萧月生仍板着脸,看了她一眼,便转开去,不再望她。

    大厅中的人们心中大恨,暗骂木头人、呆子、蠢蛋,竟对如此万般风情地美人儿如此冷淡。

    “师父真不传我么?”江南云撕下一小块儿油条,递到他嘴边,声音极低,却娇腻无比,比之大声说更为诱人。

    “待你玉虚诀练成,再学不迟。”萧月生淡淡道,转过头去,惹得人们一边暗骂。

    江南云横睨,白他一眼,知道多求无用,只能待以后得了机会,再逼他答应。

    两人吃过早膳,没有回房,直接出去,在镇子里游玩,萧月生挥金如土,宛如富家子弟。

    人们看到如此,心中感慨,有些可惜,看来,这个绝美的女人却也是俗人,竟是冲着钱去的。

    中午时分,他们拿着一堆东西,来到了镇中最大的酒楼,靠近窗口,临近观赏外面的风景。

    一边吃着饭,一边打量外面风景,颇是悠哉,萧月生多是望着窗外,对于对面的绝色美女,却是视而不见。

    见到此状,酒楼中的人们心下纷纷不平,既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又怨这堆牛粪不解风情,不懂珍惜。

    正午地阳光照耀下,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闹非常,一幅充满生机地生活画卷。

    萧月生欣赏得兴致勃勃,他虽修为越来越高,但平凡的日子却越来越远,颇有怀念之感,自己仿佛一直没有融入到世间,而是游离在人世间之外,超然却冷肃。

    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有两个人缓缓靠近。

    萧月生装作才听到,待两人走得极近了,猛的转身回望,露出惊诧之色。

    这二人身穿黑衣,一个脸庞微紫,似是被阳光曝晒过,身形高壮,魁梧异常,腰间的大环刀虽在鞘中,仍旧慑人。

    另一个黑衣人则是矮壮之人,脸庞似是饼子,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一身气度却是森严泛寒,令人不敢小觑。

    这二人虽然相貌各异,甚至有丑陋之嫌,但双目炯炯,气势不凡。倒也有几分男人的气概。

    看到萧月生转身,那矮壮之人一拍腰间长剑,懒懒一抱拳。淡淡冷笑:“兄台不是这里的人罢?”

    “不错。”萧月生缓缓点头,抱拳回礼,神情郑重严肃。沉稳的望着他,丝毫没有怯意。

    矮壮之人微微一怔,目光诧异,似是没有想到,这个书呆子般的人,待人接物,从容沉稳。丝毫不乱。不似未经过世面之人。

    “不知兄台是哪里人?”矮壮之人顺势坐了下来,面冲窗口,懒洋洋地笑问,大咧咧的打量着江南云。

    江南云玉脸露出一丝羞恼,转过脸庞,背对着他,似是打量窗外的风景。

    另一个魁梧紫脸大汉也坐下来,与同伴并肩而坐。一言不发,目光炯炯,紧紧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微一皱眉,似是不豫,却并未说出口,而是道:“小生临安人氏,不知两位兄台有何要事?!”

    那两人恍然地点头,心下暗思。怪不得这个书呆子气派不凡。原本是临安人,那里多高官。多富贾,世家子弟极多。

    “那临安城长沙帮,兄台想必是听说了?”矮壮之人大咧咧的问,伸手一探,直接抓起盘中的一只鸡腿。

    鸡腿娇嫩酥黄,观之垂涎,被他一口送到了嘴中,用力咀嚼,连肉带着骨头,全部吞入了腹中。

    一边咀嚼,他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萧月生,目光凌厉,气势逼人,似乎有生死大仇。

    萧月生似是不自在的转过目光,不与他直视,缓缓点头:“长沙帮乃临安三大帮之一,小生与潘帮主还有几分交情。”

    “哦----?”矮壮之人似是惊讶,脸上却带着嘲笑:“那潘吼与你还有交情?!”

    萧月生缓缓点头,神情郑重,眼中目光闪烁,似是飘移不定。

    “哈哈,还真是巧了!”那矮壮大汉咧着大嘴,哈哈大笑,唾沫与肉沫一同飞出,一张饼子脸看上去甚是可怖。

    萧月生似是嫌恶地伸袖一挡脸,不让东西喷到自己脸上。

    “大胆!”矮壮大汉怒吼一声,伸掌一扫,横斩萧月生地手臂,眼中怒火闪烁。

    萧月生放开了手,恰巧躲过横斩,似是巧合。

    矮壮大汉“腾”的站起,怒哼道:“那潘吼可不是个东西,若不是隔着远,早取其狗命!……今天倒巧了,你竟与潘吼有交情,便拿你出口恶气!算你倒霉!”

    “阁下讲不讲道理?!”萧月生沉声哼道,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似是一腔浩然正气。

    “嘿嘿,讲道理?!”矮壮大汉冷笑一声,然后仰天大笑,身体摇晃不已,似是见到世上最可笑之事。

    他蓦地一顿,勃然变色,身子前倾,逼近萧月生,一字一顿,沉声哼道:“狗、屁、道、理!”

    萧月生脸上仍无惧色,神情沉稳,眉头皱了皱,似是不喜,一派上位者的气度,淡淡道:“阁下说话太难听!”

    “怎么,是不是要教训我一番?!”矮壮大汉肆无忌惮的大笑。

    萧月生皱着眉头,脸沉如水,沉声哼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阁下未免强人所难!”

    他沉下脸的模样,自有一番气派,威严极重。

    “大哥……”另一个紫脸魁梧汉子轻声道,他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沧桑的意味,脸色沉肃地望着萧月生。

    矮壮汉子转对,看了看他,凌厉地眼中带着疑问。

    紫脸汉子低声道:“大哥,这个人应不是寻常人!”

    “嘿,即使是哪家少爷,咱们岂又害怕?!”矮壮汉子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扭头看着窗外的江南云,眼中贪婪难以掩饰。****

    紫脸汉子低声道:“务要尽快,莫要耽搁,斩草除根!”

    “嘿嘿,那是自然!”矮壮汉子嘿嘿笑道,眯着眼睛望向萧月生,牙齿雪白,泛着森森白光。

    说罢,他身形一探,右掌探出,一句话不说。直击萧月生的胸口,似欲结果其性命。

    萧月生胸口一缩,后被躬起。收腹含胸,恰到好处的躲过这一掌,脸上生出怒气。

    “哟嗬。还是一个练家子呢!”矮壮汉子呵呵笑道,并未放在心上,看起来,萧月生似乎并没有练过内功,即使练过,也是低微的很,双眼未露精芒。手脚不够沉凝。

    他再次一探掌。似是不信邪,非要再来一招,将他制住。

    萧月生侧身一闪,避过手掌,对方手掌却猛的一移,如附骨之蛆,转向而击。

    无奈之下,萧月生只能出掌。与其硬拼一记。

    “喀嚓”他身下的椅子平平滑出,径直撞到墙上,猛烈无比,顿时化为粉碎,萧月生则伸掌一击墙壁,站住身形,脸庞却充如充血一般,涨红得厉害。

    矮壮大汉只觉一股醇厚绵绵的内力涌进来。血气翻腾一下。虽不凌厉,威力却不俗。似是佛门一脉地心法。

    “你是少林地俗家弟子?!”矮壮大汉微微色变,哼声道。

    萧月生长长吁了口气,双掌一收,做了个收式,缓缓点头,沉着脸哼道:“不错,家师正是少林中人!”

    “原来是文武双全,怪不得呢!”矮壮大汉冷笑,心下释然,怪不得他气质如此沉稳,却并非是出身大家,而是受佛法熏陶。

    说着话,他再次动手,身形一冲,直接掠过桌子,腾身而起,宛如苍鹰攫兔,双手如爪。

    萧月生化掌为拳,在狭少之地,施展起了罗汉拳。

    这套罗汉拳使得极具神韵,神气完足,呼呼作响,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刚柔相济,威力不凡。

    这一套罗汉拳,竟然抵住了那敌壮汉子的进攻,他探爪如钩,嘶嘶作响,似乎撕裂了空气,威力极强。

    但萧月生的罗汉拳火候极深,以拙破巧,不管他出爪虚实,完全当成实,一招一实,皆是实打实。

    “你究竟是何来路,为何如此无礼?!”萧月生一边呼呼挥动拳头,一边沉声喝问。

    “咱们是取你性命之人,忒也嗦!”矮壮汉子咧嘴笑道,爪影纷纷,漫天皆是,笼罩住了萧月生。

    萧月生并不着急,罗汉拳施展,在身前形成一道拳网,与他地手相撞,以硬碰硬,毫不退缩。

    “难道,阁下竟不敢通名报姓?!”萧月生一边挥拳,一边露出讽刺的冷笑。

    “老子日月神教杜昌明!”矮壮大汉冷笑,忽然停手,退后一步,微眯着眼睛:“到了阎王那里,免得做一个糊涂鬼!”

    萧月生脸色沉肃,皱着眉头,神色不解:“不知小生究竟何处得罪了阁下?!”

    “得罪?!”矮壮大汉杜昌明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怜悯之色:“天下绝色,就像是一块儿绝世的玉璧,……嘿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是读书人,岂能不懂?!”

    “原来是贪图美色之辈!”萧月生顿时露出鄙夷之色,转头扫了一眼江南云。

    江南云听到此话,转过头来,绝美地玉脸露出薄怒,怒瞪杜昌明,娇哼:“无耻!”

    她声音糯软如蜜,即使发怒,仍令人闻之心神一荡,魂魄移位,浑身血气贲张。

    这一眼薄嗔,这一声娇喝,令杜昌明色魂授与,难以自持,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将她搂在怀中,狠狠地怜爱。

    “要战便战罢!”萧月生一脸凛然大义,怒声哼道。

    说罢,他探身上前,主动进攻,使地仍旧是罗汉拳,呼呼生风,威力浩荡,似乎伏虎罗汉一般,双眼怒睁,气势凌人。

    “锵----”一道清鸣响起,寒光一闪,杜昌明长剑出鞘,拔剑直刺而至。

    萧月生蓦一矮身,躲过长剑,一拳击出,便在硬击他的剑身,艺高人胆大。

    杜昌明冷笑一声,长剑一侧,剑刃处迎向他拳头,眼中浮现出他手断骨折,鲜血直流地情静。

    萧月生脸色微变,拳头仍旧直直砸下去。待快要触到剑身时,拳头一张,五指挥出。宛如手挥五弦。

    杜昌明顿觉长剑一震,自剑身处传来了绵绵泊泊的内力,虽然不霸道。血气却隐隐浮动。

    这绵绵泊泊的力道一道接着一道,共传来了四道,却是萧月生四指分别拂上了剑身。

    趁着他身形一滞之时,萧月生身形一晃,猛地前冲,拳头迎头冲出,宛如当头一炮。

    杜昌明手臂酸麻。血气浮动。内力微滞,身法却仍在,忙一扭身,避过拳头,长剑一挥,斩向萧月生手腕。

    他长剑狠辣而利落,虽算不上顶尖地剑法,也算是一位高手。在这等地方,已算是顶尖高手。

    萧月生一缩手臂,一脚踢出,突然而隐秘,杜昌明竟然猝不及防,似是没想到正人君子般的人,竟然会脚下偷袭。

    这一腿宛如鞭子一般,直接抽到了杜昌明地大腿上。他身形一晃。踉跄一下,退了两步。

    “好小子。你找死!”杜昌明心下大怒,宛如受到了奇耻大辱,自己武功如此厉害,竟然会中了这个小子的招!

    他猛的一扭身,长剑洒出一道光幕,宛如一道圆轮,横斩向萧月生,丝毫没有躲避之处。

    萧月生一矮身,自地板上捡起了一个椅子腿,信手一抛,落入了长剑形成地光幕之中。

    “嗤----”椅子腿顿时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接剑!”旁边忽然有一人抛出一柄长剑,宛如箭矢般射了过来,恰好透过了剑幕。

    萧月生信手一抄,轻巧的接住,长剑在手,精神一振。

    这柄剑寒气森森,剑身明亮,也是一柄宝剑,虽算不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却也难得的锐利。

    杜昌明大怒,转身望去,却是一个青年正冷冷望着这边,神色愤然,狠狠瞪着他。

    这个青年容貌颇为英俊,却不是那种英俊逼人之感,而是令人看着极顺眼,极具亲和力。

    此时,他正冷着脸,目光透出不齿之色,狠狠反瞪杜昌明。

    “好大地狗胆!”杜昌明怒哼,死死瞪着那个青年,目光锐利,宛如可以刺穿他的身体。

    “魔教之人,果然行事猖狂!”那青年男子冷冷道。

    杜昌明冷笑连连:“既然我乃神教之人,还敢惹事架梁子,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魔教又怎么了?!”青年男子不屑,露出一抹讥讽之笑:“难不成,魔教便能一手遮天,让天下人闭嘴?!”

    此时,那个紫脸的魁梧大汉忽然站起,瞪丰青年男子,半息之后,方才说话:“我要瞧瞧你的本事,有没有资格如此小视神教!”

    他大环刀缓缓出鞘,迈着大步,缓缓逼了过去。

    萧月生在一旁看得眉头大皱,怒哼一声:“你们忒也无耻,这便是你们日月神教的行事之风?!”

    “待你有命,再说这些罢!”杜昌明呵呵大笑,长剑挥动更疾,宛如狂风暴雨,将萧月生逼得堪堪抵抗,毫无还手之力。

    杜昌明越打越是痛快,没想到这个书生的拳法高明,剑法却如此之差,真乃天助我也!

    这一战,他只觉酣畅淋漓,生平未有,饼子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微笑,颇是令人胆寒。

    那一边,大环刀呼的一下斩出,直斩青年男子地腰,想要拦腰一斩,将其结果。

    那男子身法颇快,倏地一闪,已然跳出圈外,冷哼道:“忒也无耻,我如今没剑在手!”

    “既然借剑于人,自然是不屑用剑便能胜我!”紫脸汉子冷冷说道,大环刀又是一挥,斜斩而至。

    青年男子身形一动,脱身而出,步法极快,看起来武功不俗,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他既然能够不惧日月神教势大,自然是身怀绝技之辈。

    江南云明眸一转,扫向那边,脸色微怒,哼道:“你们好不要脸,如此欺负人!”

    她地声音糯软如蜜,他们二人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乐得哈哈大笑,欢快不已。

    “师父,我还不出手么?!”江南云传音入密。娇声嗔道。

    萧月生摇头,暗自传音:“且等一等!”

    说罢,他剑法陡变。剑势猛的一涨,顿时一股浩浩之力弥散而出,怒哼一声:“看我达摩神剑!”

    达摩剑法,位于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少林俗家弟子难以得传,唯有心性过关之僧,方能有幸修习此剑法。

    这套剑法威力宏大。隐含慈悲之意。不战而屈人之兵,杀伐之气极淡,处处留有生机。

    但剑法确实高明,虽然不能杀死人,却能将人制住,这也是达摩剑法精奥玄妙之处,每到关键处,总是一滑而开。留给对方一丝余地。直到十八剑过后,方如丝缚蚕,再难得脱。

    少林七十二绝技,萧月生皆已精通,前两世时,便已经将七十二绝技誊写出,只是这一世,却没有如此做。

    达摩剑法在他手上施展。宛如在此剑法上浸淫数十年。火候老辣,浩浩慈悲。令人泛起渺小之感。

    这套剑法一施展,杜昌明眼前景色一变,仿佛陷入泥沼一般,身法迟滞,似是有什么东西阻碍着自己,总难以尽情施展,束手束脚,郁闷无比。

    “啊----!”他仰天长啸,长剑一通乱舞,想要以乱取胜。

    萧月生长剑一抹,“嗤”地一下,抹上了杜昌明的手腕,“叮”长剑脱手落地,他身形疾退,捂腕而立,惊诧的望着他。

    另一个紫膛脸的大汉收刀而立,护在杜昌明身后,冷眼打量萧月生,哼道:“大哥,怎么了?”

    “点子扎手,走!”杜昌明冷厉的盯着萧月生,丝毫不示弱,仿佛败地并不是他。

    说罢话,他对地上的长剑看也不看,转身便走。

    紫膛脸的大汉迟疑一下,也紧跟着他,后退而出,大眼紧盯萧月生,似是戒备他猝然偷袭。

    萧月生身形放松,看着他们撤去,并无追赶之意。

    转身朝向那青年男子,萧月生抱拳一礼:“多谢阁下赠剑,小生临安人,敝姓萧,还未请教兄台?”

    “在下吴明甫,苏州人!”那青年男子抱拳一礼,接过萧月生递过地长剑,笑道:“兄台好剑法!”

    “见笑见笑!”萧月生拱手苦笑,摇头道:“小生仅是练来强身健体,未曾有争强好胜之念,不曾想,今日却救了自己一命!”

    “哦----?!”吴明甫目光一凝,似是想看他说得真假,心下啧啧称奇。

    若是练功仅是为了强身健体,一般多是练个招式,并不练习对敌,往往修习武功,练得精熟,却丝毫不知应敌之道,即使见到一个寻常的高手,也唯有被****在地。

    若是仅凭着招式,花架子,对敌之际,能够随机应变的用来御敌,那可谓是天纵其才了。

    若非如此,那这位萧公子便是撒谎,其实他会武功,且是个高手,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这等情形,武林中并不少,扮猪吃老虎,实在是一件趣事,既可保命,又能安稳夺过难过,何乐而不为?!

    不论如何,他施展地都是达摩剑法,这套剑法,他可是知晓,绝非寻常人能够得传。

    想到此处,他便热情起来,笑道:“萧兄仅是练来玩儿的,便如此高明,实在令在下惭愧无地!”

    萧月生呵呵一笑,没有再客套,否则,便算是虚伪了。

    他将这位吴明甫邀了过去,开始未竟地吃饭。

    萧月生放下银箸,拿起手帕,慢慢拭了拭嘴角,缓缓说道:“吴少侠,吃过饭,咱们快些离开罢,若是他们再纠集人手,找过来,双拳敌不过四手,怕是要吃亏地!”

    吴明甫看了江南云一眼,沉声道:“酒囊饭袋,即使来了,也不在话下!”

    萧月生摇头,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要马上离开了,吴少侠还是一起走罢!”

    “……好罢!”吴明甫似是极不情愿,不得不答应。

    若真地是萧月生一人,吴明甫自然不会跟过来,但如今因为江南云之故,他也顺势答应。

    绝色美人儿,倾国倾城,不仅仅令杜昌明两人痴迷,便是吴明甫也不能幸免!

    萧月生扫了江南云一眼,暗叹了一句:红颜祸水!

    三人刚一离开酒楼,一伙人冲了进来,皆是一身黑衣,酒楼上的人噤若寒蝉,各自默然,似乎连抬头都不敢。

    这帮人其中便有杜昌明与紫膛脸大汉,他们此时正站在一个壮年男子地身后,低声着说什么,神情恭敬。

    壮年男子身披一件黑披风,面色冷肃,威严深重,即使仅仅一皱眉,也令人胆战心惊。

    “香主,这两个小子都跑了!”杜昌明摇头叹气,语气怨毒,紧咬着牙,缓缓说道。

    “跑了?”那中年壮汉神色不动,淡淡点头:“若是不跑,才是见鬼了呢!”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了众人一眼,但凡跟他眼神对视地,皆是位高权位者,寻常高手,来到他跟前,都觉矮了一截。

    杜昌明紧咬着牙,狠狠哼道:“香主,那个小子一定要杀掉,斩草除根!……况且,那个美人之美,绝对令人看了轻飘飘的。”

    “唔,但愿他们还未走远!”黑衣男子缓缓点头,挥了挥手。

    “香主,属下去追!”杜昌明恨恨一跺脚,抱拳请缨。

    “嗯,去吧,莫要拼命,只要将他留住即可!”黑衣男子缓缓点头,沉稳的吩咐道。

    “谨遵教主法旨!”杜昌明低声喝道,抱拳一礼,转身出了酒楼,直奔萧月生所在的客栈。

    日月神教在此,也是根基深厚,否则,断不可能如此的横行无忌,听着属下的暗报,杜昌明转眼之间,来到了萧月生所在的客栈。

    当他进来时,萧月生正在大厅,要往外走,带着江南云,身边还跟着吴明甫,行色匆匆。

    “站住!”杜昌明大喝,神色欣喜,终于将他们逮住,若是再晚一步,可是找不到人,定被香主怪罪。

    “是你?!”萧月生皱了皱眉,依旧一幅从容沉稳的神色,打量了杜昌明一眼,哼道:“阴魂不散,又要如何?!”

    “好小子,这一次,看你插翅难分啦!”杜昌明得意地哼道,眼中的恨意似乎能将萧月生燃烧。

    “看来,你又找到了帮手!”萧月生放下了包袱,抽出腰间的长剑,便要动手。

    “你若束手,我可留你全尸!”杜昌明冷哼一声,缓缓喝道。

第284章 大杀

    萧月生摇头一笑,微微露出嘲讽,转头对吴明甫沉声道:“吴兄弟,你们先走!”

    吴明甫踏前一步,手按剑柄,气宇轩昂,道:“萧兄,咱们并肩闯出去!”

    江南云静静站着,明眸波光流转,丝毫没有惊慌神色,被萧月生暗瞪一眼,怪她演戏不认真。

    杜昌明也不着急,抱臂冷笑,目光宛如看着死人。

    只要香主他们一到,这三个人便插翅难逃,到那里,看这个家伙还能不能这般沉稳。

    他沉着脸,冷笑着站在门口,挡住了大门。

    “喂,我说,你站在这里挡着道了!”有一个魁梧大汉想要进来,见他挡路,大声喝道,语气蛮横。

    杜昌明转头,冷冷看了大汉一眼,目光如刃。

    大汉吓了个寒噤,当下恼羞成怒,大喝:“看什么看?!好狗不挡道,让开!”

    说着,他蒲扇般的大手伸出,欲将杜昌明拨开。

    杜昌明冷笑,并不躲闪,眼睁睁看着大手接近,压上自己胳膊,内力一运。

    大汉忙不迭的松手,只觉手掌似被针过,拿回来一看,没有异样,便大咧咧的骂道:“格老子的,搞什么嘛!”

    杜昌明脸色顿时一沉,他本不欲与未练武之人一般见识,没想到,这个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由不得他发火。

    “啪”他身形一动,迅速的踏上一步,甩出一巴掌,然后归位,一动一静,非常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大汉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一向是他打别人的耳光。何时被人打过耳光?!

    “格老了,找死!”他大骂一声,攥起醋钵大的拳头。呼的捣向杜昌明的心窝。颇有几分气势。

    这一拳,大汉使来,架式极佳,虽无内力。但对常人而言,已经是威力不凡,看得出来,大汉也是常打架之人。

    杜昌明冷笑一声,肩膀一动。一拳冲出。要与大汉来个硬碰硬。

    “铮----”清鸣一响,长剑出鞘,一道寒光出现在杜昌明身后,疾刺其背后肾俞,朗喝声响起:“看剑!”

    吴明甫见他竟对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出手,心中怒极,拔剑出鞘,毫不迟疑。

    杜昌明转身扭腰,身形疾退。以背将大汉撞飞。长剑刺出,挡住了吴明甫的长剑。

    大汉被他一撞。飞出门外,跌落在大街上,半天爬不起身来。

    杜昌明内力催动身法,尽全力冲刺,自然力道极大,大汉不会武功之躯,岂能受得了这一击。

    半晌过后,他哼哼呀呀的爬起来,脸色涨红,似是遮了一层红布,起来之后,拍拍屁股便走,看也不看后面,嘴角已经带了鲜血,知道碰上了所谓的武林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杜昌明已经跟吴明甫交上了手,二人剑来剑往,激烈非常。

    吴明甫虽然年轻,却剑法精妙,几招的功夫,便将杜昌明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叫苦不迭。

    吴明甫地剑法大开大阖,豪气万千,每一剑使出,都让人热血沸腾,难以自以,恨不得大声叫好。

    杜昌明胜在经验老大,虽然剑法棋差一着,但仗着经验,仍能支撑下来,却如大海上的小舟,面临狂风暴雨,船覆在即。

    “好剑法!”江南云娇声喝彩,拍了拍巴掌。

    她明眸却是微转,打量四周,吴明甫的剑法虽妙,但在她眼中,实是平平无奇,心下思忖,若是自己出手,三两招地功夫,便可直接将他放倒。

    但她却偏偏喝了声彩,却是为了鼓励吴明甫奋发。

    得她一喝,吴明甫精神陡振,剑势越发地凌厉,一剑快势一剑,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恨不得一剑将杜昌明刺杀。

    杜昌明却韧性极强,且只是防守,不去进攻,看起来,只有防守之能,无余力进攻,让吴明甫施展剑招来,酣畅淋漓,痛快不已。

    “叮”两剑相交,吴明甫的剑势蓦的一缓,忽然觉得体内一阵空虚,只顾打得高兴,竟然忽略了内力。

    他地剑招大开大阖,每一式都刚猛凌厉,威力宏大,但也极耗内力,不适合持久战,刚才兴奋之下,竟忘了此点。

    杜昌明顿时抓住他迟滞的之机,长剑霍霍挥出,仅是两剑,剑剑狠辣,攻其必救。

    无奈之下,吴明甫只能反攻为守,积蓄内力,心中盘算,要趁他不备,一剑斩杀。

    萧月生暗自摇头,这位吴少侠,剑法虽妙,运用却是一般,如此刚猛却又不失精妙的剑法,对付这个杜昌明,不用几招才是。

    他耳朵一动,望向外面,却是一群人正缓缓踏步而入,约有十几个人,当先一人,乃中年男子,身形雄壮,身穿黑衣,又披一件黑色披风,面目冷肃,目光如炬,威严深重,自有一番逼人的气概。

    杜昌明剑光一涨,突兀而猛烈,猝然之下,吴明甫后退,他随即一退,跳出圈外,来到那黑衣人跟前,抱拳道:“香主!”

    中年壮汉点点头,看了一眼吴明甫,眉头微皱,眼中露出一丝不满神色。

    杜昌明见状,心中一跳,忙指了指江南云:“香主,你瞧!”

    中年壮汉顺势望去,神情一凝,眼中爆发出两团精芒,灿然夺目,死死盯着江南云。江南云虽然脸上画了几笔,少了几分端庄与秀雅,多了几分妩媚与性感,仅是静静站在那里,便风姿绰约,风情万种,男人一见,便有扑上去的冲动。

    见到香主如此神情,杜昌明心下一松,静静退开一步。

    萧月生眉头微皱。扫了一眼中年壮汉,移步挡在江南云身前,挡住了他地目光。

    中年壮汉看不到江南云。心神归位。清醒过来,目光在萧月生身上逡巡,从上到下,炯炯地目光宛如利刃。

    萧月生先是与他对视。其后,似是受不住他的目光,转开了眼睛,望向杜昌明。

    “香主?”杜昌明狠瞪一眼萧月生,上前一步。凑到中年壮汉跟前。恭敬的问。

    “嗯,甚好!”中年壮汉点点头,露出嘉许之色:“与她相比,前几个都是庸脂俗粉!”

    “香主法眼如炬!”杜昌明忙谄媚笑道。

    他深知香主的厉害,自己在香主跟前,宛如一只蚂蚁,想要捻死自己,易如反掌,故平常一向恭恭敬敬。多方讨好献媚!

    香主武功强横。性情阴沉而狠辣,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他看出香主的好色,便千方百计的寻找美女,献给香主,以搏他一笑。

    中年壮汉看了一眼江南云,发觉仍被萧月生挡着,眉头皱了皱,一股煞气顿时涌出。

    他抬起手,手掌轻摆了摆,轻描淡写的说道:“一起上,除了那个女人,都杀了!”

    “是!”身后一群人涌了起来,刀剑出鞘,如潮水般涌上,包围了萧月生与吴明甫。

    萧月生见机得早,他们刚动之际,身形一闪,出现在吴明甫身边,沉声道:“吴兄弟,你前我后!”

    吴明甫神情紧绷,缓缓点头,脚步轻移,调整身体,朝向大门方向,前后便留给萧月生。

    两人背对着对,手中执剑,目光炯炯,气势沉凝。

    杜昌明见萧月生脸上毫无惧色,心下暗骂一声,这个家伙,非是从容,怕是天生如此,脸庞僵化,不会出现什么表情!

    涌进来地这些人,约有十四五个,顿时将大厅挤满,原本周围观看之人早已跑得一干二净。

    他们分出八人,围住萧月生与吴明甫,毫不理会江南云。

    这八人俱是目泛精芒,步伐沉凝,动作利落,一看即知乃武林高手,卓然不凡。

    他们神情冷漠,淡淡望着萧月生与吴明甫,似是在看两个死人,眼神中毫无波动。

    江南云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在看热闹一般,风情万种的玉脸毫无担忧之色。

    中年壮汉色迷心窍,未发觉异样,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美人,他只觉自己地魂魄都被拘去了。

    “达摩神剑!”萧月生沉声喝道,似是怕别人不知自己地剑法名字一般。

    他长剑挥动,沉缓慢涩,如举千钧重剑,脸色端肃,隐隐有宝相庄严之气派。

    剑光所至,对敌之人只觉身形一滞,仿佛面对着巍峨高山,禁不住有下跪地冲动,神智微凝。

    “喝!”八人身后诸人猛的发出一声断喝,煞气逼人,顿时将那八人惊醒。

    他们吐气开声,长剑疾动,抵住萧月生缓慢沉涩的剑。

    “铮----”清鸣悠扬不绝,萧月生身形飘然后退,轻捷如蜻蜓点水,撞了一下吴明甫。

    吴明甫一晃身子,倏地自萧月生身后钻出,长剑一挥,点点寒光洒向五人。

    这五人与萧月生刚对过一剑,手臂尚是酸麻不止,不听脑袋的指挥,想要挥剑,却动也不动。

    眼见着他们要伤在吴明甫剑下,他们身后诸人抢出,纷纷出剑,护住了五人。

    吴明甫见未奏功,倏的后退,再次归还给萧月生,扭身接住了另三人的剑招。

    随即,剑来剑往,打成一团,萧月生的长剑虽然不快,却宛如带着无形地磁场,每一柄剑一靠近他,便不由地速度大减,看着极是邪门。

    达摩剑法,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刚猛凌厉,乃是武林中的绝顶剑法。

    萧月生此时使来,刚猛之气犹在,却又带了一番别的气象,有刚柔相济之风,显然达摩剑法已达极高的境界。::

    杜昌明并未下场,冷眼旁观,见到此状。不由暗自惊异,看来,与自己交手时。这个临安城的公子哥儿并未出全力。还留着手呐,这些读书人,心肠曲曲折折,委实可怕!

    随即又是一阵庆幸。亏得自己没有托大,见势不妙即脱身,毫不拖泥带水,否则,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

    萧月生接下了五人。吴明甫迎战三人。已有些吃力,这八人俱是高手,剑法不俗,且配合极默契,上下左右,各攻各的方位,而吴明甫的剑法大开大阖,对于应付群战,最是吃亏。

    数招过后。他已是支撑不住。仅有抵挡之力,再无还手之功。

    “斩魔剑!”萧月生蓦然沉喝。剑法一变,陡然之间,仿佛一道电兴闪现。

    此光极眩目,宛如岩下蓝电,人们下意识的闭眼,却错过了萧月生凌厉的一剑。

    围攻地八人只觉眼前一亮,闭眼挥剑,护在身前,却只觉喉咙处一寒,微微一疼,随即,“咝咝”声中,鲜血喷出,再也发不出声来。

    江南云转过头去,臻首微摇,似是不忍见到如此血腥场面。

    她一动,中年壮汉也省过神来,转头一瞧,双眼睁大,冷电迸射,身形一晃,披风飘飘中,宛如苍鹰一般掠过空中,直扑向萧月生。

    萧月生扭身一剑,一招仙人指路,仍旧是达摩剑法。

    中年壮汉身在空中,见到萧月生长剑刺来,不慌不忙,腰间长剑出鞘,嗤地一声,刺向萧月生。

    “叮”两剑相交,剑尖对着剑尖。

    萧月生身形滑动,平平后移,划出两道深约三寸的长痕,身后众人闪开,没有趁机出剑。

    他们知道香主地脾气,一旦他动手,容不得别人插手,否则,谁插手,先杀谁,六亲不认。

    中年壮汉飘然落地,目光灿然,宛如两道闪电,紧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脸色不变,长剑一抖,“嗡”地一响,脸色从容:“阁下是香主?!”

    “你是何人?!”中年壮汉眼睛微眯,语气轻淡。

    “临安萧静仁!”萧月生沉声道,迈步靠近,步伐轻盈,提气而行,如履薄冰。

    “萧静仁?”中年壮汉眼神闪动,心中思忖,没有听过此人,只是此人剑法极高,内力又颇为深厚,又如此年轻,照理来说,应是名扬武林才对。

    随即看到萧月生所穿衣衫,乃是读书人所穿儒衫,心下了悟,定是家世不凡,想要做官,故虽身怀绝技,却不履江湖,免得惹下事非,无法在庙堂之上立足。

    想到此处,他心中杀机大盛,此子家世必然不凡,达摩剑法便是少林地正式弟子也甚少能够修习,况且俗家弟子?!

    想到此,他一言不发,身形一晃,出现在萧月生跟前,披风飘飘,长剑刺出。

    这一剑乃全力而发,欲一击见功,发出“嗤”的厉啸,如布帛撕裂,瞬间已到萧月生身前。

    萧月生面色从容,长剑竖起,一招“仙人指路”,直直刺出,却是一招玉石俱焚的招数。

    他长剑极快,吴明甫在一旁凝神观战,看到这一剑,心下暗叹,自愧不如。

    中年壮汉身形一扭,剑招划了个弧,将萧月生的长剑圈在其中,一绕一卷,使了个“缠”字诀。

    萧月生并未拔剑,反而身随剑走,脚下一蹬,猛地冲出,“嗤”的一声厉啸,长剑顺势刺出。

    这一剑本就被中年壮汉卷出,又加之萧月生的冲力,奇快无伦,人们只觉他忽然变成了两个人,一个站在原地,保持着冲刺之势,另一个出现在中年壮汉身前,手上长剑已刺入他的胸膛。

    “呃……”中年壮汉脸色满是惊愕,看了看胸口的长剑,又抬头看了看萧月生,一幅不可置信地眼神。

    蓦地,他手腕一翻,长剑一挑,即使中剑,也要杀了萧月生,拼个同归于尽。

    萧月生拔剑,倏然后退,站定身形。与吴明甫并肩。

    中年壮汉向前一步,想要冲过来,却打了个踉跄。缓缓倒下。不甘心的死瞪着萧月生,直到完全落地,脸庞朝下埋住。

    萧月生神色从容,沉静的看着他倒下。眼中一片漠然。

    “香主!”人们轰然喝道。

    他们刚才也被惊呆,从未想过,香主竟然会被杀,只会眼睁睁的看着,身体无法动弹一下。

    随着中年壮汉的倒下。他们似是自噩梦中醒来。纷纷抽剑,朝萧月生扑了过来。

    萧月生冷哼一声:“吴兄弟,你先走,我来断后!”

    说罢,推了一把吴明甫,扭身向后,长剑挥动,洒下漫天剑影,寒气森森。“叮叮当当”声中。他尽挡来剑,防得密不透风。

    吴明甫被他一推。腾空而起,落到了大门前,落地之后,却并示跑出去,反而身子一折,跑向江南云。

    众人当中想要分出一些去追吴明甫,萧月生剑势一涨,将他们拢在当中,难以脱出。

    他以一敌十余人,剑法如天罗地网,众人则如鸟雀,任凭他们如何挣扎,总无法脱出剑网。

    “云姑娘,咱们先走,莫要拖累了萧兄!”吴明甫来至江南云身边,急急说道。

    江南云朝那边看一眼,摇摇头。

    吴明甫手掌伸出,想要将她拉走,却又缩回,不敢冒犯,焦急的跺跺脚:“云姑娘,咱们若先走了,凭萧兄的武功,别人拦他不住,若是在此,反而让萧兄不能脱身!”

    他急急说道,满心无奈,若是旁人,他就是直接骂人,但见到江南云如花似玉的脸,怒气却怎么也生不出。

    江南云摆了摆小手,摇了摇头,没有看他,明眸紧盯着场中,笑意盈盈。

    吴明甫又气又急,手伸出又缩回,反复两次,狠狠一拍巴掌,转身提剑,朝萧月生那边冲了过去。

    她既然不走,自己独自逃生,又有何益,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也算是轰轰烈烈一回。

    见吴明甫冲了回去,江南云一怔,随即摇头一笑,不再理会,专心盯着师父,看他演戏。

    她心下叹服,师父果然厉害,竟能将化身另外一个人,毫无破绽,若自己不知底细,贸然看到他,真地不敢相认了。

    吴明甫地剑法大开大阖,比之这些人稍胜一筹,顿时有三个人分出来,围攻他。

    三人乍围攻,分封他上下左右,剑势绵绵,他顿时捉襟见肘,仅是两招,便落在下风,唯有防守,无力进攻。

    江南云见状,摇了摇头。

    萧月生见吴明甫又冲了回来,瞄了江南云一眼,无奈之下,唯有再使出一招斩魔剑。

    剑光一闪,宛如雷电横空,人们不由地闭上眼,抬头望时,喉咙已然被割断。

    看过张员外家地惨状,仿佛能够看到当时发生地情形,一家子男女老幼,手无寸铁,却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杀害。

    想到此,他心坚如铁,毫不留情,斩魔一剑,斩断十人性命。

    “扯呼!”围攻吴明甫的三人见状,惨叫一声,一溜烟儿逃了出去,消失不见。

    吴明甫待要再追,萧月生出声:“吴兄弟,算了!”

    吴明甫转身看他,眼中隐隐露出敬畏与戒备,一剑斩十人,换作自己,可没有这般狠硬的心肠。

    吴明甫迫不及待地问:“萧兄,你如此武功,为何不闯荡武林,足以扬名利万儿,天下轰传!”

    这是在萧月生的房中,西侧一间是卧室,这里乃是客厅,屋中摆设古色古香。

    他们坐在客屋之中,桌上红泥小炉汩汩作响,三人围炉而坐。

    萧月生沉吟片刻,抬头,脸色沉肃:“吴兄弟,我看你也是仗义之人,便不再相瞒。”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慢慢说道:“萧静仁之名。乃我杜撰,我本萧一寒。”

    “萧静仁这个名字,是你骗他们的?”吴明甫呆了呆。低头想了想。猛的抬头,大声道:“萧一寒?!”

    萧月生笑着点头:“正是在下。”

    吴明甫脸色迟疑,犹豫道:“惊鸿一剑萧一寒?!”

    “我师父便是惊鸿一剑,莫要大惊小怪的!”江南云娇嗔道。白了他一眼。

    在他眼中,江南云这一眼风情万种,顿时色授魂与,心不在焉,忙点头不已。

    江南云伸素手。执红泥小炉。为三人斟上茶盏,动作轻盈,优雅曼妙,吴明甫看得发呆。

    江南云素手递上茶盏,他受宠若惊地接过,方才回过神,道:“怪不得,怪不得萧大侠如此剑法!”

    萧月生笑了笑,拿起茶盏。轻抿一口。

    吴明甫也跟着揭盏喝一口。却发觉汤极,舌头几要汤掉。想吐,却又怕出洋相,只能强咽下去,脸色涨红。

    江南云抿嘴一笑,明眸望向别处,怕师父训斥自己失礼。

    “吴兄弟,我地身份,还请保密。”萧月生放下茶盏,抱了抱拳,神色诚恳的道。

    “那是自然!”吴明甫毫不犹豫的点头。

    “师父,吴少侠却危险了。”江南云翘指端盏,优雅的轻抿一口,黛眉微轩,淡淡说道。

    “嗯。”萧月生点头,望向吴明甫。

    吴明甫有些莫名其妙,见他们异样的目光,低头想了想,点头不已,道:“萧大侠是说,……他们会找我报仇?”

    萧月生点头,神色肯定。

    吴明甫脸色沉了下去,他虽然一向自负,深觉剑法高明,但跟人一比,方知自己差得远。

    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仅是两个人,便足以敌得过自己,若是再多几个人,自己唯有束手待毙。

    “师父,我倒有个主意。”江南云抿嘴笑道。

    “说说看。”萧月生一抬眉毛,自茶盏上望她一眼,语气轻淡。

    江南云看了看吴明甫,轻声道:“让吴少侠去洛阳罢!”

    “唔……”萧月生沉吟,稍一思忖,点点头:“嗯,这倒也是个法了,……吴兄弟,你先去洛阳城呆一阵子如何?那里是清平帮所在,足以自保。”

    吴明甫迟疑,神色挣扎,默然不语。

    萧月生一眼洞察其心,吴明甫心中矛盾,难以自决,既有些担心,那帮人若真找上门来,必有性命之危,但这般托庇于清平帮,却又觉得窝囊。

    “清平帮中,有不少地青年高手,吴兄弟若过去,切磋武功,最好不过,必会大有收益。”萧月生温声说道,语气诚恳。

    吴明甫想了想,点点头:“如此,最好不过!”

    “吴少侠,你会喜欢那里的。”江南云抿嘴一笑,喝了口茶茗。

    吴明甫点点头,自嘲的苦笑道:“都怪我武功不济,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吴少侠,我跟师父尚且要乔装打扮,你就不必多想啦!”江南云嫣然一笑,令他顿时目眩神迷,只觉整个世界明亮了许多。

    江南云接着说道:“那些魔教地人,行事狠辣阴诡,防不胜防,能躲则躲。”

    吴明甫迷失在她地容光中,久久不醒,直待江南云再次执壶斟茶,方才醒过神来。却空荡荡地,仅有陈公子一人。

    他在中央走来走去,英俊的脸庞满是焦躁不安,不时地看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走了一会儿,他有些灰心,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凉茶,片刻之后,又坐不住,起身来来回回地踱步。

    忽然,他霍然转身,朝门口大步流星,挑开门帘,恰好台阶下跑来一人,气喘吁吁。

    “公……公子!”那是个瘦小精悍的小伙子,双眼灵活,一幅机灵之相。

    “小三,有消息了吗?!”陈公子上前拉他一把,转身往大厅走,急切万分。

    “有消息了!”小三狠狠点头,挑帘进来大厅,直奔旁边的方桌而去,拿起茶壶,不管里面是凉茶,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快说说!”陈公子搓着手,急切的催促。

    小三放下茶壶,一抹嘴角,喘了口粗气,道:“公子,咱家的客栈今天关门了!”

    “为何关门?!”陈公子强忍焦急,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小三不敢吊他胃口,忙凑上前,声音压低,悄悄地道:“因为,咱们客栈里,死了很多魔教的人!”

    “果真?!”陈公子双眼顿放光芒,强抑兴奋。

    “小三绝不敢说瞎话!”小三拍着胸脯,委屈的大声。“好了好了!”陈公子忙一摆手,点头道:“我相信你便是了,……你说说,是谁杀了魔教的人!”

    “好像是临安城的叫萧静仁的一个人,使的是少林的达摩剑法,可是厉害得很!”小三口齿伶俐,倒豆子一般。

    “萧……静……仁……?”陈公子神情有些意外,皱着剑眉,苦思不已,露出几分疑惑。

    “怎么,公子,难道不对么?”小三忙问。

    “你记清楚了,他真是叫萧静仁?!”陈公子缓缓问道,目光炯炯,神情郑重。

    小三见他如此,慎重的想了想,片刻点头:“公子,他真地叫萧静仁,旁边还有一位云姑娘,可是绝色美人儿!”

    “云姑娘?!”陈公子一怔,脸上露出一抹喜意。

    小三忙点头:“是呀,这位云姑娘可是美得不得了!……听说,那些魔教地人便是看上了云姑娘,才跟萧静仁动起了手,想要杀人夺妻!”

    陈公子点点对,嘴角渐渐出现了一抹笑意。

    他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听到这里,便隐隐猜得,这二人,所谓的萧静仁,便是惊鸿一剑萧一寒与其徒弟江南云。

    “好了,你下去罢!”陈公子摆摆手,脸上露出笑容,与刚才地模样,判若两人。

    小三虽是心中奇怪,却并未问出来,直接退后,消失不见。

    陈公子坐在客厅中,仰头望着藻井,脸上惊动与兴奋夹杂着,张员外的家仇,终于报了!

    他双手握拳,脸上是说不出的畅快与幸福,恨不得翻几个跟头。

    “陈公子!”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在他眼前的虚无之处似乎站在一个人。

    “萧先生?”陈公子急促的问。

第285章 寻人

    萧月生与江南云蓦然闪现,宛如一直呆在此处,只是被人忽略,此时方才注意一般。

    陈公子慌忙见礼,抬头急急问道:“杀魔教的人,是萧先生罢?”

    萧月生神情温和,点点头:“嗯,是我。”

    “陈公子,”江南云抿嘴一笑,嫣然而道:“你可不要说与别人听,魔教势大,咱们独木难支。”

    陈公子马上拍胸脯保证,绝不与旁人说,随即问道,要不要告诉张员外与张小弟。

    “他们两个不能再呆在这儿了。”江南云黛眉轻蹙。

    “怎么了?”陈公子讶然,终于敢扭头直视江南云。

    江南云坐下来,动作轻盈,语气严肃,道:“死了这么多人,魔教的人岂能罢休,很快会查过来,……张员外父子须得马上离开,否则,你的一家子可是性命难保!”

    陈公子脸色一变,沉吟一下,最终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初救张伯父时,心中有数,难免有这一天……”

    江南云明眸光华流转,露出赞许之色,微微一笑:“放心罢,我保他们安然无恙离开,去一个安全隐秘之处。”

    “这……”陈公子迟疑。

    “魔教之中,奇人异士无数,他们的手段,你根本想不到,莫要再耽搁了!”江南云黛眉轻蹙,略有几分不耐烦。

    “不知张伯父他们如何走?”陈公子聪明地没问他们去何处。

    “放心罢。”江南云摆摆手。

    陈公子想了想。一咬牙,点头答应,转身出了大厅。

    脚步声响起,张员外与张小弟跟在陈公子身后,进了大厅,便倒地磕头。二人已经听陈公子说了。

    萧月生挥袖一拂,将他们扶起,温声道:“不必多礼,咱们走罢,如今魔教势大。暂且躲一躲风头。”

    转身对陈公子道:“放心罢,过一阵子,待张老爷子他们安顿下来,会给你捎信儿的!”

    陈公子苦笑着点头,看这架式。摆明是要抢人,自己若是不答应,怕也不成。

    萧月生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册子泛黄,仅有薄薄的几张丝帛,似是古籍。

    他掂了掂小册子,信手一抛。扔给了陈公子。

    陈公子急忙接过。动作矫健灵敏。

    萧月生温声道:“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一本剑谱,虽说算不得什么绝世奇功,用来防身,倒也够用,你若有兴趣,便练一练罢。”

    陈公子大喜过望,急忙抱拳躬身:“多谢萧先生。”

    萧月生摆摆手:“不必谢我,你能如此急公好义,若是轻易被人杀了。实在可惜。”

    陈公子了然。看来是萧大侠见自己救人有功,这本剑谱算是激励。心中顿时有无限的满足之感。

    做了好事,虽然心喜,但这次之事,委实太过凶险,动辄有灭门之祸,下了如此的决心,被人见到,并被赞赏鼓励,心中自然极为畅美。

    能被萧大侠看上眼地剑谱,自不会寻常,他心中期待,恨不得马上翻看。

    萧月生看了看他,见他怔怔发呆,便不多说,拉起张员外,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江南云袖中倏的钻出一条白绫,宛如灵蛇,灵动的卷上张小弟,身形闪动,也消失不见。

    当陈公子睁开眼睛时,却已经不见他们的影子,若不是手上轻若无物的古籍,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张员外与张小弟二人,被萧月生施展了易容之术,完全变成另外两人,大模大样地行动。

    他们二人雇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慢慢赶回临安城,那里,刘菁会带他们到桃花岛上。

    将此事办妥,萧月生与江南云师徒上路。$$

    萧月生与江南云抵达山脚下时,已值黄昏时分,夕阳西下,余晖照得恒山瑰丽多彩,说不出的壮美来。

    刚开始往上走,便自山上冲下一人,身形轻盈曼妙,如同御风而来,轻盈的娇躯似能被风吹走。

    “大哥!”一道清脆如玉珠的声音响起,仪琳人在空中,便迫不及待地娇唤。

    “呵呵,妹子!”萧月生开怀大笑,迎上前去。

    仪琳仍穿一件宽大的僧袍,看上去甚是单薄,惹人怜惜,僧襟飘飘,飞至萧月生身前,轻飘飘的落下来,如一片羽毛落地。

    萧月生上前拉她小手,白玉似的小手被他握在手上,感觉到她手心汗漉漉的。

    “大哥,你可是来看我的?!”仪琳殷切的望着他,明眸黑白分明,熠熠闪光。

    萧月生轻轻点头,温声道:“正是。”

    仪琳顿时眉开眼笑,嘴合不拢嘴,秀脸似是放着光芒。

    半晌过后,她心绪稍平,见江南云似笑非笑,便有些扭捏,低声问:“大哥要见师父么?”

    “既已来此,不见师太,太过失礼,是不是?”萧月生温和笑问。

    “嗯。”仪琳乖巧地点头,偷瞥一眼江南云,脸颊绯红:“我先去禀报师父!”

    说罢,她如逃跑般转身便走,冉冉而去,宛如一朵白云,似慢实快,转眼间消失在山林中。

    萧月生转头。横一眼江南云,粗重地眉头动了动。

    江南云一缩粉颈,轻吐香舌,仪琳师叔实在可爱,她忍不住生出捉弄之意,故刚才没有避嫌。

    两人没走几步。前面传来沉缓的喝声:“萧先生大驾光芒,老身有失远迎,失礼了!”

    声音透过夕阳的余晖,在清风之中,悠悠而来。不疾不徐,显示出深厚而精纯的内力。

    萧月生呵呵笑道:“师太多礼,折煞小子了!”

    他身法陡快,宛如一抹轻烟,顺着山路。悠悠飘去,转眼之间,已是上到了半山腰。

    定逸师太僧袍飘飘,走在最先头,身后是十余个女尼,宝相庄严,一阵风吹来。众是僧袍飘飘。

    定逸师太脸色沉肃。目光炯炯,顾盼之间,带着威仪。

    萧月生身形极快,眨眼间来到她跟前,站定抱拳,微笑行礼,一幅晚辈姿态。

    定逸师太却并不拿他当晚辈,双手合什,郑重见礼。依足了武林规矩。寒暄两句,她侧身肃请。与萧月生并肩而行。

    “萧先生这次来,是见仪琳的罢?”定逸师太脚下飘飘,声音依旧沉稳从容,不见换气之兆。

    萧月生点头,温声道:“我途经此处,顺便上来看看,见一见义妹,也探望一下诸位师太。”

    “上一次,仪琳她们去临安,叨扰你了。”定逸师太笑道,没有了平常的严肃之态。

    “师太何须见外?!”萧月生笑着摇头。

    他们脚头极快,几句话地功夫,已经上了恒山,来到了庄严肃穆的白云庵中。

    诸尼散去,禅房中,唯有定逸师太陪着他,江南云与仪琳她们一同退了下去。

    待送上了茶盏,定逸师太忽然说道:“武当派的徐少侠送信过来,说是辟邪剑谱可能被左冷禅盗去。”

    萧月生自在喝茶,闻言一怔,抬头自茶盏上望去,见定逸师太眉头紧锁,似是担忧。

    因为仪琳之故,定逸师太并未将他拿外人,萧月生仍感有些突兀,沉吟一番,放下茶盏,点头道:“我在华山时,岳先生跟我说过,冲虚道长所猜不无道理,方证大师也如此猜测。$$”

    定逸师太脸色沉重,缓缓说道:“若是真地被左冷禅所得,他若练成辟邪剑法,岂有咱们地活路?!”

    萧月生点点头,左冷禅野心勃勃,非要将五派合一,并成五岳剑派,可与少林武当并肩。

    凭他如今地武功,五岳之中,已是第一人,若非顾忌少林武当,早就强行并派。

    即使如此,他阴险地手段也令人防不胜防。

    若是一旦练成了辟邪剑法,武功大增,怕胆连少林武当也不放在眼中,到那时,再也无人可制,并派之事,别无选择。

    “师太有何主意?”萧月生双眼望着茶盏,淡淡问道,心下猜测,为何定逸师太将此事说与自己。

    “我也没有主意,总不能杀上嵩山派吧!”定逸师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萧月生默然不语,左冷禅固然阴险,但若是自己想除去他,却是轻而易举。

    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急于动手,如今看来,尚未到非除他不可的地步,毕竟还未真的伤了自己。

    半晌过后,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打开,走进两人,也是两个女尼,年纪与定逸师太相仿。

    “这是我大师姐,二师姐。”定逸师太起身道,分别指向一个女尼,神色端重。

    两个女尼皆面带微笑,和煦如一团春风,令人心旷神怡。

    萧月生观之心生好感,洞悉二人心性,这两个女尼皆是心胸不俗之辈,佛法修证极深,非是凡夫俗子一流。

    萧月生分别见礼,笑道:“久闻定静师太定闲师太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两尼分别一笑,温声回礼,坐了下来。

    “师姐,我刚与萧先生说起左冷禅。”定逸师太坐下,扫了萧月生一眼,说道。

    “左冷禅?”定闲师太身为一派掌门。却没有什么架子,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萧月生,道:“不知萧先生可曾见过左冷禅此人?”

    萧月生摇头,拿起茶盏,苦笑道:“左冷禅是何身份,岂能是随便得见?!小子怕是不够格罢!”

    “萧先生地大名。可是轰传天下,左冷禅虽然一派之主,但在萧先生你面前,却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定闲师太微笑着说道,一派清风明月的气度。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以为然,显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他如此谦逊,定逸师太三人倒有几分意外,这跟传闻可不相符,原本以为年轻气盛才是。

    几人又聊了一些话。多是一些武林之事,言语之间,颇有几分考校之意,令萧月生疑窦大生,却莫名其妙。

    随后,他回到到了恒山下面的小山谷中,那是他养伤之所。一直以为。成为了仪琳地练功之处。

    山谷之中,树林郁郁葱葱,深处的小水潭,清澈如鉴,江南云一看便喜欢上了这里,笑道:“不愧是师父所选之地,风景清丽,令人超凡脱俗!”

    潭边地小屋中,萧月生地东西摆放如旧。但却有些旧了。显然是被人时常摆弄。

    “妹子,我便睡在此处。让师太她们不必再准备禅房了!”萧月生指了指木屋,呵呵笑道。

    “是。”仪琳点头,眉开眼笑,见到萧月生站在这里,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一般。

    江南云坐在水潭边,欢喜地瞧着清澈的水潭,纯净的水,令她的心一片澄静,索性直接盘膝,微阖明眸,入定起来。

    萧月生与仪琳见状,对视一笑,摇了摇头,远远走开,来到了小树林旁。

    萧月生倚着一棵松树,懒洋洋的与仪琳说一些闲话,多是些她平常在派中地琐事,微不足道,他却听得津津有味。

    在仪琳的感觉中,仅是一眨眼地功夫,天便黑了下来,她无奈地看了看天色,叹息道:“大哥,我得回去了,晚膳时间到了呢。”

    “快去罢,明日再来,我会多住几天。”萧月生点点头,笑呵呵的道:“呆到你烦大哥为止!”

    “大哥一直在这里,最好不过!”仪琳秀脸绯红,小声说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点头道:“待过些日子,大哥功力有进境了,来去方便,少不了多来烦你!”

    “那最好不过!”仪琳忙用力点头,虽不明白大哥会如何做,但只要他常来看自己,便心满意足。仪琳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萧月生来到了木屋中,将火把点上,整个屋子顿时充满了光亮,远远看上去,给人温暖之感。

    虽然天黑,但在萧月生与江南云眼中,却如白昼无异,两人架起一堆火,坐在火边,一边煮着茶,一边烧烤着野果。

    这里地潭水清澈见底,乃是地底之泉水,甘甜冷冽,用来煮茶,最好不过。

    “师父,茶快没了!”江南云自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从里边倒一些茶叶入壶中,摇头道。

    “没了便去跟定逸师太讨一些。”萧月生摆摆左手,右拿着一根木棍,棍上穿着一块儿甘薯,在火上翻滚,香气四溢。

    江南云将油纸放入怀中,摇头笑道:“定逸师太那里的茶,岂能合师父你地口味?!”

    “唉,将就一下罢!”萧月生摇头一笑。

    两人边烤边吃,一边喝着茶,谈天说地,天空升起了一轮明月,清辉洒在山谷之中,照在两人身上。

    很快,吃完了饭,萧月生与江南云便进了屋,这间屋子并不大,还好,后来他又添了一间,变成了东西两屋,中间客厅。

    萧月生睡在东屋,江南云睡西屋,里面地被褥一直温暖干燥,显然是被频繁的拿出去晒太阳。

    他躺在榻上,摇头一笑,仪琳确实有心了,想必是经常一个人呆在这里。

    江南云这一晚屋得格外香甜,仿佛世界都安静了许多。所有地心思都放下,宁静安详。

    随后的几日,萧月生与江南云颇是悠闲,呆在山谷之中,练功散步,闲来可以逛遍整个恒山。

    定逸师太她们也不来打扰。仿佛知道他特意是来探望仪琳的,故并不多事。

    这一日,谷外忽然传来大笑声,声震山谷,整个恒山上下仿佛都听得到。

    “哈哈。仪琳,仪琳!”粗豪的声音响起。

    萧月生正躺在木屋之顶,晒着太阳,忽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摇头苦笑。

    江南云正在水潭边。缓缓的演练着剑法,仿佛练太极剑法,招式慢而滞,如举千钧重剑。

    见萧月生的模样,江南云大感好奇:“师父,他是谁呀?!”

    “仪琳地父亲!”萧月生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是一个大和尚。法号不戒!”

    江南云惊讶。明眸圆睁,似笑非笑:“一个和尚?!”

    “和尚又不是不能还俗!”萧月生横她一眼,重重哼道,目光带了告戒之意。

    江南云收回笑意,忙道:“我只是好奇罢了,仪琳地父亲竟然是一个和尚,委实令人惊讶嘛!”

    “走吧,去见一见伯父!”萧月生无奈的摇头,往谷外走去。

    江南云抿嘴偷偷一笑。让师父这般为难。倒要看一看这个大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出了谷,仪琳已经自白云庵下来。正拉着一个身形雄壮地大和尚说话,两人似在争论什么。

    见萧月生与江南云走出来,不戒和尚转身,哈哈大笑:“萧一寒,你可好久没来啦!”

    萧月生上前见礼,无论如何,他是仪琳地父亲,总不能太过失礼。

    不戒和尚对虚礼并不在意,大眼直怔怔打量江南云,半晌之后,方才叹道:“我本以为,仪琳的娘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如今看来,却也不尽然,……她并不输于仪琳的娘!”

    “爹爹,这是大哥的弟子,姓江,名南云!”仪琳拉一下他宽大地僧袍,低声急道。

    不戒和尚的身子太壮,站在那里,宛如铁塔一般,宽大的僧袍穿在他身上,却并不显宽大,看着有反而些紧窄。

    “呵呵,原来有如此美貌的弟子,怪不得,不常来看仪琳了!”不戒和尚恍然的点头。

    萧月生苦笑:“大师取笑了他也不多说,知道不戒和尚夹缠不清,越是多说,话会越扯越多,令他颇是头疼。

    “爹爹!”仪琳跺脚娇嗔,秀美的脸上露出薄怒。

    “好罢好罢,有了义兄,便忘了我这个爹!”不戒和尚摆摆手,大咧咧的笑道。

    仪琳秀脸绯红,狠狠瞪他一眼,不去反驳,免得越说越说不清,忙扭身往里走。

    不戒和尚自己一个人进不得山谷,这里地阵法,除了步法以外,还需得有萧月生所授内功御使,否则,徒劳无功,仍无法进

    进了山谷,众人坐在水潭边地大石头上,漫话闲聊。

    “爹爹,这一阵子出去,找着娘了么?”仪琳小手轻拨着清水,侧身望向不戒和尚。

    不戒和尚苦笑,伸手摸了摸头顶,油光锃亮的脑壳上,戒疤清晰可见,极是惹眼。

    “爹爹,你何苦白费心思呢?”仪琳轻轻说道,秀脸带着怜惜,隐隐有圣洁之感。

    “我这一辈子,若找不到你娘,便是死了也不安心!”不戒和尚不住摇头。

    仪琳认真说道:“爹爹,娘定是在躲你呢,若是不然,这么多年,岂能找不到?!”

    “唉……,如此最好!”不戒和尚叹息一声,陡然之间,眉宇间仿佛笼罩上一层忧虑。萧月生瞥了一眼,便知他担忧何事,定是害怕,说不定,这些年过去,寻找之人已经不在人世了罢?

    “仪琳师叔,怎么回事?”江南云听得津津有味,柔声问道。

    仪琳轻轻叹了口气,迟疑一下,终于说出来:“我自幼没见到娘,听说,娘抛弃了爹爹与我,不知所踪,……后来,爹爹将我送到师父那里,他整日里去寻找娘。”

    她将事情说得极为平淡,但见到不戒和尚的模样,江南云心下倒有几分敬重,如此痴情的男人,委实少见。

    心怀怜悯,她不由的望向师父,明眸中光华流转,若有所语。

    萧月生忙轻咳了一声,转开话题,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大师不必气馁,想必终会团圆的!”

    “但愿如此罢!”不戒和尚完全没有了豪迈之气,儿女情长,别有一番气度。

    “师父!”江南云见缝插针,趁着萧月生停话,忙插嘴道。

    萧月生眉头动了动,道:“好了,你就别胡言乱语了,此事外人不知情,终是不痛不痒。”

    “若是寻人,师父,你何不帮大师一把?”江南云瞥了他一眼,笑盈盈的道,巧笑嫣然,宛如玫瑰怒绽,妩媚娇艳,光彩夺目。

    “你能帮我找人?!”不戒和尚哈哈一笑,满脸不信。江南云抿嘴一笑,睨了一眼不戒和尚,轻笑道:“大师,我师父神通广大,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揣测得出!”

    不戒和尚只是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弟子对师父赞叹有加,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当真便是!

    江南云黛眉轻蹙,有些不悦,却强忍着,仅是深深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286章 传位

    “爹爹!”仪琳娇嗔,送他一记白眼。

    “哈哈……,呵呵……”由哈哈大笑变成呵呵低笑,不戒和尚笑声越来越弱,终于闭上嘴。

    大手摸了摸脑门上的戒疤,他摇着头,忿忿的道:“我寻仪琳的娘楞中十几年了,这些久,却是半个人影也见不到!”

    江南云明眸波光流转,瞥了师父一眼,檀口紧闭。

    这般神态,却令不戒和尚心中一动,忙呵呵笑道:“我一直听仪琳在耳边念叨,说他大哥武功如神,无所不能。”

    萧月生温和的笑了笑,看一眼仪琳,摇头一笑:“仪琳呀,她的话可当不得真!”

    “乍一听得,我也这般想,但后来一品味,却是不对,……仪琳孩儿可不是会说谎,她从小便成了尼姑,一向循规蹈矩,遵行戒律!”

    不戒和尚看着仪琳,大眼中满是宠溺神色。

    仪琳秀脸绯红,被爹爹一夸,扭捏不安,垂下头,默然不语。

    “嗯,倒也是!……仪琳妹子修持戒律极严,我一向是佩服得很。”萧月生点头,笑看仪琳。

    “如此说来,萧一寒,你的武功确实了得!”不戒和尚呵呵笑问,铜铃般的大眼瞪着。

    “大师谬赞!”萧月生摆手,不再多言。

    江南云抿嘴一笑,却没有出声,这个不戒和尚,倒不像表面那般鲁莽,先来虚言试探。

    水潭边安静下来。一阵清风吹来,带着郁郁的香气,木屋前面却是种了一些玫瑰花。

    山谷里温暖如春。与外面是两个世界,这些玫瑰花没有凋谢,反而尽情盛开,在清风中摇曳多姿,争奇斗艳,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山谷。

    萧月生岔开话题,聊了一些武林中的逸事趣闻,再有江南云在一旁。偶尔插上一句,妙语如珠,气氛也颇是热烈。

    不戒和尚呆了一上午,中午时分。肚子饥饿,觉得空荡荡地,又见萧月生他们吃的都是山中的野果,大感寡淡,馋起了酒肉,便不跟这里吃,下山去也。

    树林前是一个平坦地斜坡,坡度极小,绿草茵茵,踩在上面。极为厚软。仿佛后世的高尔夫球场。

    萧月生与江南云坐在草地上,仪琳已经回去吃午膳,谷内只有两人,手边是一些果子。

    “师父,你为何改成吃素了?”江南云拿起一个朱红色的果子,宛如苹果一般,檀口微张,轻咬一口,抿嘴笑问。

    “非是我想吃素。实是不得不如此。”萧月生仰面朝在。躺在草地上,看着蓝蓝的天空。朵朵白云,目光迷离,失去焦距,漫声而道。

    “还有人逼你?”江南云停下咀嚼,明眸如珠,闪动着好奇的光泽。

    萧月生歪头斜看她,摇了摇头:“唉……,若是打只獐子,仪琳可是心疼得不得了!”

    江南云抿嘴一笑,点点头:“那倒也是!……仪琳师叔的心肠极软,极是善良,见不得杀生的!”

    “所以啊,就吃一些素食,算是去一去浊气好了!”萧月生无奈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江南云看到师父眼角的苦笑,心中大乐,真可谓一物降一物,平日里对自己耍横,但仪琳师叔柔柔怯怯,却将他克得死死地!

    她低下头,明眸转动,暗自思忖,难道,真的是以柔克刚,对付师父,看来也需得用太极拳意呢!

    想到此,她白玉似的脸庞露出兴奋,容光四射。

    清风吹拂着他的脸,萧月生仰头望天,颇是专注,仿佛碧蓝地天空上有一朵花。

    轻轻咬一口,细细咀嚼,江南云慢条斯理,在这座山谷之中,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谷外的一切仿佛都隔离开来,她再也不必急急忙忙的吃饭,以便处理繁多的事情。

    吃完了一枚野草,江南云到水潭边掬了一捧水,送到嘴边,清流冷冽,甘甜无比。

    转身回到萧月生身边,修长的**并起,挺身斜坐,上身笔直,优雅无比。

    “师父,为何不帮不戒大师寻妻子呢?!”江南云明媚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柔声问道。

    萧月生已然微眯眼睛,似是睡去,她的声音轻柔,似是怕将他吵醒,却又偏偏说这话。

    萧月生眼睛仍眯,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行干预,有害无益!”

    江南云摇动臻首,白玉似的脸上一幅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能够帮得上忙,便出手帮一帮,既让周围地人高兴,自己也高兴,何乐而不为?!

    师父地想法,在她看来,委实古怪无比,似乎隔着一座山峰那般远,这便是师父所谓的“代沟”罢?

    “你莫要以为,学了几手武功,便能肆意妄为了!”萧月生轻哼,虽未抬眼,仍明白江南云所思。

    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语气缥缈,似是来自天际,幽幽而至:“天地之间,冥冥之中,必有一些规则,便是所谓的道,玄之又玄,难以言喻,待你将来修行达到了,自会明白!”

    江南云苦笑,这仿佛如同大人对小孩子说的话一般,“待你长大后,就会知道的”,果然是代沟啊!

    她蓦的心中来气,最恨他将自己当成小孩子,恨恨的哼道:“师父,我可不管道不道的,就是知道,你本能帮忙,却不肯去帮人家的忙!……难道,仪琳师叔亲自来求,你也不肯么?”

    “非是不肯,机缘未到!”萧月生摆摆手。懒洋洋地道,似乎未觉她地怒气。

    江南云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过了一会儿。转头望去,却见萧月生已经眯上眼睛,似是有轻微地酣声响起。

    她心中大怒,霍然而起,跑进了木屋之中。

    萧月生缓缓睁眼,转头望了一下木屋,露出一丝苦笑,随即又闭上眼,仰面朝天。真正地进入了小憩之中。

    太阳斜照,阳光落下了树木的斜影,山谷之中,明亮而温暖。绿草茵茵,泉水清澈。

    水潭边地大石头似是一张石榻,又宽又长,平坦舒适。

    萧月生站在大石头上,双腿脚尖踮起,双手如鸟飞状,缓缓摆动,似是鸟儿摆动着翅膀,看上去,似乎欲凌空而起。

    他双眼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神情闲适。动作轻柔,悠悠缓缓,比起耍太极拳更慢几分,丝毫没有用力一般。

    他的脚下,水潭清澈见底,水面之上,他脚下处,却有一些波纹,似乎被大风吹动。江南云站在远处。好奇看着师父。想知道他究竟练的是什么,水潭上的波纹。显然乃他内力所致。

    但萧月生没有多说,她也问不出来,只能闷在肚子中,恨恨的不跟他说话。

    正在出神之际,忽听脚步声响起,黛眉轻蹙,转头望去,已然知道,定是不戒大师驾到。^^

    她清心诀层次极高,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之能,听过一次脚步,便能记得此人。

    “大哥,我师父来啦!还有爹爹!”清脆的声音悠悠传来,穿过郁郁的小树林,在山谷中回响。

    “进来说话罢!”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响起,缓缓收势,脚跟落地,下了大石。

    江南云看在眼中,觉得他浑身轻飘飘地,似乎随时会凌空飘起一般,感觉极是怪异。

    仪琳轻盈而来,步履飘飘,似是脚不沾地,无声无息,进了谷中,便故意退后,让定逸师太走在前头。

    定逸师太一手持佛珠,缓缓拨动,脸上神情肃穆,一阵清风吹来,吹得她僧袍飘动,自有一股威仪。

    不戒和尚跟在她身后,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铁塔般的身子踏在地上,仿佛地面随之晃动一下,气势不凡。

    萧月生转身,抱拳笑道:“师太有礼,大师有礼!”“叨扰。”定逸师太笑了笑,双手合什,端然还礼,不戒和尚则哈哈大笑:“萧一寒,我又来啦!”

    他笑声响亮,宛如铜钟大吕,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在场诸人内力俱是深厚,并不觉如何。

    “欢迎之至。”萧月生呵呵一笑,指了指那边茵茵的草地,笑道:“屋子简陋,怠慢了,咱们去那边说话。”

    江南云则去拿茶壶,自水潭中取水,然后也不拿火烧,直接双掌按在茶壶上,转眼之间,白气冒出,已然水开。

    定逸师太偶尔一瞥,见江南云举止奇怪,便暗自留意,见此情形,神情不动,眼中却是精芒一闪。

    江南云袅袅而来,端盏送茶,动作曼妙优雅。

    “南云也坐下罢,莫要客气。”定逸师太指了指旁边,对江南云温声说道。

    对于男人,定逸师太没好声气,但对于女子,却是温言温语,似乎生怕吓着对方。

    江南云明眸一瞥萧月生,见他点头,便放下木托盘,坐到定逸师太身边,一幅乖巧模样。

    “这是师太的茶,算是借花献佛了。”萧月生笑了笑,揭开盏盖,轻呷一口。

    不戒和尚拿起茶盏,揭盏盖,咕嘟一下,一盏茶完全倒进了腹中,干净利落,似是饮酒一般。

    定逸师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头不再看,免得徒惹生气,对于仪琳地这个爹爹,她也无奈得很。

    “萧一寒。我这次跟来,却是来求你了!”不戒和尚重重一放茶盏,蒲扇般的大手抚了抚头上戒疤。哈哈笑道。

    “大师请说。”萧月生笑了笑,放下茶盏,笑容敛起,神情沉肃。

    “先前,江姑娘说,你能帮我寻到仪琳的妈妈,是不是?”不戒和尚有些忸怩地问。

    萧月生横了江南云一眼,叹了口气:“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开玩笑罢了!”

    江南云明眸一瞪。欲言又止,檀嘴张了张,却终没有说出话来。

    不戒和尚瞪他一眼,哼道:“好你个萧一寒。忒不实诚,江姑娘如此美貌,岂是会撒谎?!”

    若是旁人,萧月生才懒得理会,但他是仪琳的父亲,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定逸师太拨动着佛珠,将众人地神情看在眼中,佛珠一停,缓缓说道:“萧先生。既然你有此能。为何不成全不戒大师的一片痴情呢?!”

    仪琳妙目盈盈,紧盯着萧月生,她心中虽渴望见到妈妈,但见大哥为难,却又息了此念。

    她从小到大,没有见过妈妈一面,只在父亲口中,听得妈妈是如何的美貌,如何的温柔。

    对爹爹地话。她心下却是不信地。若是妈妈真的这般好,为何为抛弃自己与爹爹?!

    但即使不信。却也难免有想见一面的心思。

    见不戒和尚双目炯炯,铜铃般的大眼颇是吓人,仪琳忙道:“爹爹,莫要逼大哥,若是大哥没有难处,岂能不帮你?!”

    “仪琳,你劝劝你大哥!”不戒和尚拉住仪琳小手,轻晃了晃,大脸露出哀求之色。

    一向豪迈爽快地爹爹,竟露出这般神情,仪琳看得一阵心疼与不忍,但又不想大哥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左右为难,秀脸露出踟躇之色。

    “好罢,我帮大师便是!”萧月生摇头叹息一声,他见不得仪琳受苦,只能答应下来。

    “果真?!”不戒和尚霍然转身,铜铃般的大眼圆睁,绽放兴奋光芒,紧瞪萧月生。

    “我从不虚言!”萧月生缓缓点头。

    “阿----弥----陀----佛---!”定逸师太长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什,颜露欢喜色。

    “哈哈,好,好!”不戒和尚哈哈大笑,声震山谷,鸟雀齐

    江南云抿嘴一笑,看了看仪琳,心下暗自叹息,师父对仪琳师叔果然是好得不得了。

    不由得,她竟泛起一丝醋意,虽知莫名其妙,仍难自抑。

    萧月生盘膝坐在水潭边大石头上,双眼微阖,两手结印,合在一起,乃定逸师太与不戒和尚从未见过的手印。

    他身前摆着一个银片,在阳光下闪着亮光,上面雕着许多花纹,看上去颇为普通,便是寻常百姓家的长命锁。

    定逸师太与不戒和尚他们站在远处,紧盯着萧月生,看他究竟怎样算出仪琳母亲所在。

    “南云,大哥真地不要紧么?”仪琳抓着江南云地罗袖,紧张地问,秀脸紧绷。

    “师叔,你这是问的第十遍了!”江南云无奈地叹气,狠狠点头:“师父用的天人合一感应之术,虽然极耗精气神,但对身体无损,师叔放心罢!”

    “这就好,这就好!”仪琳松了口气,放开她的罗袖。

    江南云无奈的摇头,转身过去,望着师父,心中一片自豪之感。

    “凭着这片银锁,便能找到仪琳的母亲?!”定逸师太手持佛珠,低声问江南云。

    她虽知佛门有神通之说,但坐未听说过这项神通,况且,神通种种,有些匪夷所思,她是不信的。

    江南云点头,恭声道:“师太等会儿一看便知。”

    定逸师太缓缓点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全然无我地不戒和尚,摇头一叹。世间八苦,众生可怜!

    萧月生双掌合什,竖于眉心。银锁悠悠飘起,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托起,来到他双掌。

    双掌开了一个小缝隙,银锁倏地钻了进去,挤进他掌心之间。

    他是背对着不戒和尚诸人,故他们只能见到银锁飞起,却看不清后来变化。

    银光一闪,缓缓扩大,将他周身笼罩其中。光芒越来越亮,比阳光更亮几分。

    不戒和尚睁大眼睛,露出疑惑之色,不知为何有如此异象。

    定逸师太手上佛珠转动。越来越急,心中亦是好奇,却处变不惊,扫了江南云一眼。

    江南云面色如常,玉脸微微含笑。

    见她如此神情,仪琳也放下担心,紧紧盯着。

    蓦然之间,银光倏的一暗,尽皆敛去,似乎如白烟一般。皆钻入了萧月生身体之中。

    接下来。便再无动静,周围一片静寂,唯有清风微拂,树呆哗哗。

    半晌过后,萧月生身形一动,合什地双掌慢慢落下,在胸前结了个印,悠悠吐出一口气,解座下来。

    转过身。他脸色苍白。似是大病未愈,眉宇之间。倦意浓郁。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身边,出手搀他。

    萧月生转头,横了她一眼,摆摆手,不让她搀扶,步伐从容,慢慢来到不戒和尚身边。

    不戒和尚一动不动,似乎呼吸也停止了一般,呆呆望着萧月生,想要说话,却又不敢。

    “找到了!”萧月生笑了笑。

    仪琳一脸担心的望着萧月生,上前搀他,歪头道:“大哥,你算到我妈妈在哪儿了?!”

    萧月生任由她搀着,点头一笑:“嗯,你妈妈便在恒山!”

    他随即一摆手,将他们的话挡回去,温声道:“先去查一查罢。”

    说罢,他转身朝木屋走去,江南云拉过仪琳,低声道:“师叔,我师父既然算出,必错不了,跟大师去慢慢查探罢。”

    说罢,抢上一步,走到萧月生身前,搀着他,慢慢进了木屋。

    定逸师太吁了口气,看着萧月生地背影,对不戒大师道:“萧先生既已算出,咱们找找罢。”

    仪琳不放心,看了看木屋,低声道:“爹爹,你跟师父去寻妈妈罢,我看看大哥。”

    不戒和尚瞪了她一眼,见她秀脸神情坚定,透出倔强之色,只好点点头,转头催促定逸师太。

    仪琳跑回了木屋,见萧月生盘膝坐到床上,已经闭上了双眼,秀脸露出担心之色。

    江南云站在榻前,转身望她,轻轻走过来,拉她一下,两人出了木屋,站在檐下说话。

    “师父不要紧,只是太累了。”江南云轻声安慰道。

    仪琳秀脸露出难过神情,摇了摇头,除了萧月生当初受伤时,她从未见过大哥如此难看,心中隐隐作疼。

    “调息一阵子,师父便会恢复的。”江南云低声一笑。

    她见过萧月生施展天人感应术,当初也是吓得不得了,后来见他仅是调息一个时辰,便恢复如常,也便放下心。

    江南云又劝了仪琳两句,让她不必担心,这里有她照料,先去寻找妈妈才是。

    仪琳摇头,没见到萧月生恢复,她心中难安,便呆在此处等候。

    太阳慢慢的西斜,这个季节的白昼很短,这一会儿功夫,太阳便要落山了。

    残阳斜照,谷中地小树林被涂了一层红色,色泽有深有浅,与原本地绿色一映,宛如梦幻。

    小山谷中,也被映成了瑰丽的红色,仿佛身处梦幻。

    一个时辰过去,仪琳面朝夕阳,怔怔站着,秀脸似是一块儿白玉抹了一层胭脂,美得不可方物。

    她微阖明眸,呼吸悠缓,似是入定。她已经养成了随时练功地习惯,加之有萧月生所传的心法,故能武功如此进境,恒山之中,已列第一。

    江南云见她如此,颇觉惭愧,怪不得师父一直怨自己不努力。便来到水潭边地大石上,也用心练功。

    她玉掌缓缓,一招一式。无不暗合莫名的韵律,动作飘逸,说不出的曼妙。

    忽然,仪琳身形一动,明眸陡睁,两道目光清亮如清泉,随即缓缓敛去,恢复如常,转过身来。

    木屋门口。萧月生一身青衫,一脸温和地微笑。

    “大哥!”仪琳飘飘向前,打量着他,见他神情恢复。眉宇间地倦意已然消散,长吁了口气。

    “为何没去找你妈妈?”萧月生歪头笑问,瞥了一眼闪现在身前的江南云。

    仪琳扭捏着摇头,轻声问:“大哥你不要紧吧,还累不累?”

    “妹子不必担心。”萧月生摆摆手,看了看四周,道:“先去看看,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你母亲了。”

    仪琳摇头,显然不想离开。萧月生无奈。瞪了她一眼,方才罢休,犹不放心地离开。

    “嘻嘻,师父,还生气呢?”江南云风情万种的玉脸赔着笑,双手恭敬的奉上了茶盏。

    萧月生也不去接,瞟她一眼,哼了一声,转头过去。不看她。

    “师----父----!”江南云放下茶盏。拉他袖子,摇晃不已。声音娇腻,令人闻之心神酥麻,魂魄移位。

    萧月生无奈,江南云的撒娇**,火候极深,万难抵当。

    “好罢好罢,”萧月生摇头叹气,横她一眼:“这次之事,若是圆满,则不追究,若是有何意外,你可得受罚!”

    “是,弟子认罚便是!”江南云眼波流转,娇滴滴的道,声音婉转,荡气回肠。

    萧月生看着一脸讨好娇笑的江南云,颇感无奈,这个江南云,委实不让人省心,总给自己找麻烦!

    第二天清晨,萧月生正在明媚的阳光下练功,山谷外忽然传来哈哈大笑,却正是不戒和尚。

    江南云出谷相迎,不戒和尚提着两大坛酒,满脸红光,哈哈大笑:“萧一寒,我来道谢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站在大石头上,双手归于胸口,缓缓收势,衣衫一阵起伏,宛如波浪滚动,颇为怪异。

    “大师可寻到人了?”萧月生下了石榻,来到不戒和尚跟前。

    “寻着了!……寻个正着!”不戒和尚点头不迭,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如此神算,我可是服气了!”

    “雕虫小技罢了。”萧月生摇头一笑,不以为然,看了看他手上提着的两大酒坛。

    “听仪琳说,你喜欢喝酒,我便讨来了这两坛一碗醉,藏了数十年,最是纯正不过!”不戒和尚两手一松,酒坛轻飘飘地落地。

    “好,好!”萧月生大喜,这一阵子,茶不对味,饭不对胃,忽然有美酒,自然最好不过。

    两人便直接坐到了草地上,一人一坛,大口大口地喝,豪迈无比。

    他们俱是海量,远非常人可比,不戒和尚的酒量,乃是体质强横,禀赋极佳,再加之深厚的内力。

    萧月生则是体内天雷之力霸道,容不得酒气,刚一进入体内,便被逼了出去,故无论如何,总难喝醉,求一醉而不可得。

    不戒和尚还带了一些卤味,牛肉羊肉,就是酒吃,极美味不过。

    喝酒之间,萧月生绝口不提此事,仿佛从未发生,却是当成了一件小事,况且,这番本事,他根本不想让人知道。

    他武功高一些,无可厚非,人们只是心中羡慕,或是敬重,但若是有这种神算,便会令每一个人都有危机感,仿佛在自己跟前毫无遮掩,必然会躲得远远的。这也是他一直不想帮不戒和尚之故。功,江南云则时常在白云庵,与仪琳在一起,或与定逸师太切磋武功。

    定逸师太竟然毫无架子。丝毫不因江南云是晚辈而轻视,当初萧月生听了,大感惊奇。

    这一日。江南云回谷时,捎来了一个消息,恒山派定闲师太,要将掌门之位传于仪琳,已经下了请帖,邀几大门派地掌门前来观礼。

    见萧月生仅是眉头一动,神情却是平静如常,未如自己所料的惊奇万分,江南云好奇的问:“师父。难道你料到了?”

    萧月生摇头,双臂伸出,两掌向两边排出,动作轻缓:“这一招棋。恒山派使得极妙,果然不差!”

    “嗯,这三位师太,令人敬佩呢!”江南云臻首轻点,坐在石头上,右手探下水,轻轻拨动着清澈地潭水。

    “本以为,过几年才会传位于仪琳,不曾想,这般早。”萧月生缓缓说道。动作悠悠。不似练功,反而像是舒展筋骨。

    “可能是武当的消息,逼得三位师太如此罢。”江南云道,黛眉轻蹙,想起了这个消息,颇有几分危机感。

    当初跟左冷禅对了几招,旗鼓相当,若是他练了辟邪剑谱,据说此剑法专走阴邪一路。可以速成。那自己可不是他地对手了。

    她轻拨着清水,被水光一映。手如白玉,洁白无瑕,极是诱人,她轻声道:“这确实是一招妙旗,仪琳师叔武功最高,虽说性子纯善,但有三位师太地指点,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还有师父你在背后撑腰,今后谁敢惹恒山派?”

    “仪和师太仪清师太如何?”萧月生慢慢放下手,问道。

    “放心罢,”江南云抿嘴一笑,白他一眼:“仪和师太对掌门之位并无野心,听到消息,反而高兴,仪清师太更是毫无异议。”

    “出家之人,果然不同!”萧月生点头,稍微感叹了一句。

    “若是仪和师太不服,怕也不成。”江南云摇头,小手自水中抽出来,自袖中拿出雪帕,轻拭了拭,道:“况且,她也明白,如今形势危急,恒山派掌门之位,委实是一个烫手的山竽。”

    “总之,仪琳接掌此位,可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使。”萧月生摇头,似是颇有同情之色。

    他前世曾任水云派地大弟子,虽是大弟子,却大权独揽,深知一派掌门的不易,那是一股无形地力量,一直压在肩头,心力稍差者,便会不堪重负,尤其是弱派,更是日夜难以安眠。

    如今,在左冷禅地强势之下,想必岳不群他们便是如此感受,坐立不安,殚精竭虑,挣扎求存。

    “师父,事已至此,怕是再难改变了。”江南云摇头,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恒山派的掌门,在她眼中,实是一件苦差使,还不如自己的清平帮帮主来得自在。

    “唉……”萧月生摇了摇头,收势之后,道:“明日且让仪琳过来,我需得教一教她了。”

    “仪琳师叔她忙得很,怕是分不出身来。”江南云摇头。

    萧月生一想也是,临近传位大典,一些礼仪想必正在传给她:“那你跟在她身边,用心指点一二。”

    “放心罢,师父!”江南云抿嘴轻笑。

    萧月生本想住上十天,便离开恒山,散一散心,便回到山庄,免得刘菁挂心。

    但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如愿,仪琳要接掌恒山派,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岂能不在?!只能继续呆着,待传位大典过后,再行离开。“传位于仪琳师妹?!”令狐冲一脸吃惊,看着简朴而不失精致地请幅,失声叫道。

    这是华山派的正气堂,岳不群坐在当中,身前坐着令狐冲、劳德诺等前五个师兄,加之林平之与岳灵珊。

    劳德诺也是一脸疑惑,抬头望向岳不群:“师父,是不是弄错了。不是应传位于仪和师姐么?”

    岳不群摇头,抚着清髯,缓缓道:“冲儿。你可想明白了,为何传位,又为何传于仪琳?”

    令狐冲吃惊过后,翻看了请帖,确实是恒山派所发,况且,是恒山派的弟子亲自持帖送来,断不可能出错。

    他低头沉吟,想了想。抬头道:“师父,这时候传位,是不是缘于冲虚道长的那一封信?”

    岳不群缓缓点头,露出抚慰一笑。令狐冲这一阵子,越来越符合大弟子地身份了,华山派振兴有望。

    “那为何为传于仪琳师妹呢?”劳德诺紧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令狐冲一笑,看了一眼俊美过人地林平之,笑道:“二师弟,你不想想,仪琳师妹身后之人是谁?”

    “身后之人?……萧先生?!”劳德诺有些恍然,忙道。

    令狐冲点头,轻轻一笑:“仪琳师妹不仅武功高明。更有萧先生撑腰。……左冷禅想要动恒山派,可要好好思量一二!”

    众人恍然,不由赞叹,恒山派地这一招,委实老辣,说着话,却又忍不住望向林平之。

    林平之的情形,与仪琳相差不多,虽然萧一寒并非他地义兄。但却渊源极深。

    林平之忙道:“师父。诸位师兄,我与萧先生之间。可没有仪琳师姐的情谊!”

    他心中暗惊,接掌华山派之位,他想也未想过,况且,有大师兄在,足以支撑起华山派的门户,根本不必依靠外人。

    “你们呀,莫要想歪了!”岳不群见他们的眼神有异,忙沉声哼了一声,目光炯炯,宛如实质,冷冷扫了众人一眼。

    “恒山派之事,与咱们华山派不同,不可混为一谈!”岳不群沉声哼道,目光如电,慑人心魄。

    “是!”众弟子轰然应是,低下头去,林平之更觉不安。

    他忽然有些担心,朝令狐冲那边忘去,却见大师兄也朝自己望来,眼中带着笑意,丝毫没有仇恨之色。

    他却不知,令狐冲对于掌门之位,却是并不喜欢,若是有人分担,再高兴不过,只是因为身为大师兄,若不能替师父分扰,良心难安,方才改变。

    他最喜欢的,便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浪迹天涯,任意所之,无忧无虑,那才是神仙一般地日子,华山派地掌门,实在没什么好的。

    岳不群沉声道:“我欲去恒山派参加传位大典,你们都留在家中,仅是灵珊跟我去!”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原本寂静清幽地恒山派,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样子,华山派、衡山派、泰山派,三派掌门皆已抵达恒山。

    衡山派的莫大先生,仍旧手持胡琴,一身落魄之色,不知底细,还以为是一个潦倒的读书人。

    天门道长脸色微紫,身形魁梧,高大威严,气派不凡。

    岳不群则是一幅白面书生模样,面如冠玉,宽衣博带,脸上神情从容不迫,养气的功夫极为高明。

    五岳剑派,唯独嵩山派,不但未见掌门,反而一个人影也未见到,令恒山上地气氛多了几分怪异。

    但没有了嵩山派,其余四派的掌门坐在一起,倒多了几分亲近,身在嵩山派的阴影下,他们皆生出同同仇敌忾之心。

    岳不群笑,说定闲师太高瞻远瞩,这般早就将掌门传出,可以提携一二,待过上几年,在她们地扶持之下,仪琳会学会做掌门,那时,她们也可真正地休息下来,此事极佳。

    他自不会说传位于仪琳,这一招使得极妙,借力打力,奥妙无穷。

    “岳掌门,咱们五岳之中,论后继有人,当属你们华山,华山双杰的大名,可是响亮得很!”定逸师太哼道。似乎有嫉妒之像。

    岳不群抚髯,呵呵笑起来,摇头道:“咳。小孩子家,能有什么本事,仪琳小师太地武功,绝不输于劣徒!”

    “那可不然!”定逸师太摇头,神色认真,道:“我虽未亲眼见到,但仪琳所述,却是令狐冲的剑法卓绝,难得一见。”

    莫大先生。天门道长皆望向岳不群,他们虽然知道华山双杰地剑法卓绝,但没想太多,只以为他们天资绝俗。故剑法精妙,却从未想过,会高于自己。

    忽然,外面进来一个女尼,脆声禀报,少林与武当的掌门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已到了山脚下。

    大厅内嗡地一响,他们没想到,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竟然亲自到来,整个恒山派众人皆出去相迎。

    半山腰上。众人相遇。方证大师一身袈裟飘飘,神情蔼然,丝毫没有傲气,反而令人如沐春风,极想亲近。

    但他身后地十八棍僧,个个威猛,气质凛冽,看上去颇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令人不敢靠近。

    冲虚道长则是貌不惊人。看上去宛如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若是走在路上,很难惹起人们的注意。

    冲虚道长身后仅跟着一人。却是萧月生与江南云的认识的,正是徐之恺。

    徐之恺今日一身宝蓝长衫,映得脸色白皙,宛如敷粉,看上去倒也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

    “定闲师太,恭喜了,恒山派后继有人,实是羡煞人也!”冲虚道长抱拳,对迎下山的定闲师太笑道。

    “道长拿我取笑!”定逸师太横他一眼,哼道:“你们武当派人才济济,还说羡慕咱们恒山!”

    “师太谬赞啦!”冲虚道长呵呵笑道,抚着山羊胡子,看上去宛如一个乡下放羊的老头。

    “你这道士,说话不实!”定逸师太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指了指徐之恺,道::“……那徐少侠,可是了不得!”

    “呵呵,这是我地关门弟子。”冲虚道长指了指徐之恺,呵呵笑道,脸色颇有几分自傲。

    众人讶然望向徐之恺,眼中皆是惊异之色,没想到冲虚道长竟还收了如此年轻的一个弟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位便是徐少侠?果然人中龙凤!”岳不群抚髯而笑,目光柔和,带着亲切之意。

    “之恺见过岳掌门!”徐之恺上前行礼,然后一一拜见诸人,不卑不亢,一派名家子弟地风范。

    “岳掌门,为何不见令狐少侠与林少侠?”冲虚道长扫了周围一眼,呵呵笑问。

    “他们顽劣,每次到处,都搅得鸡犬不宁,便留他们在家中!”岳不群摇头苦笑。

    “岳掌门最喜欢藏拙,果然不假!”冲虚道长呵呵笑道。

    岳不群心中一凛,不知冲虚道长这话是否另有所指,目光一闪,恢复如常,呵呵笑道:“道长过奖,他们那三脚猫地功夫,还是不来丢人现眼得好!”

    “小徒去华山时,曾跟林少侠切磋,小徒可是甘拜下风!”冲虚道长看了一眼徐之恺,呵呵笑道,丝毫没有不愉之色。

    岳不群摇头一笑:“切磋武功而已,岂能当得真?!”

    他心中凛然,对于冲虚道长,他极为忌惮,少林武当,皆是传承已久的大派,身为掌门,皆非简单人物。

    “哦?”天门道长惊讶的望向岳不群,笑道:“林少侠的剑法如此神妙?!”

    “天门道兄,莫要取笑。”岳不群摇头苦笑,似乎成了众矢之的,看来,风头有些太劲了。

    他转身徐之恺,抚髯笑道:“徐少侠据说已得传太极神剑,日后前途无量啊!”

    徐之恺抱拳,多谢他的夸奖,道:“即使有太极神剑,面对林兄弟的快剑,小子仍旧毫无还手之力!”

    “平之如今的剑法虽强,但潜力有限,日后必然会被徐少侠你追赶上的!”岳不群笑道,转身一伸手,道:“咱们还是上山罢!”

    众人纷纷点头,这才省起,竟然站在这里一直没动。

    到了山上,他们坐到大厅中,接着叙话。

    除了定逸师太,定静师太,定闲师太皆在座,她们座下,仪琳盘膝而坐,秀脸肃穆,宛如入定。

    “怪不得,仪琳师太的武功,竟如此深厚!”冲虚道长打量了一眼仪琳,慨然叹道。

    定逸师太拨动着佛珠,微微而笑,甚是得意。

    “她练功甚勤,加之有高人提点,方有如今地成就。”定闲师太慢慢说道,不疾不徐。

    “有徒如此,夫复何求!”天门道长慨然叹道,摇了摇头,微紫地脸膛有几分感伤。

    泰山派也是五岳剑派之一,但泰山派的传人之中,根本没有出类拔萃之辈,比之其余四岳的英才辈出,委实相形见绌。

    “仪琳小师太执掌恒山,想必日后必会少事非,多造福众生!”方证大师双掌合什,望向仪琳。

    仪琳双手合什,轻轻羞涩的一笑,张嘴致谢,神情虽然略有些放不开,但动作落落大方,颇有几分隐隐的气度。

    “日后仪琳还需大师多多关照!”定闲师太蔼然笑道。

    “定闲师太过谦,有你们在,老衲不须多事。”方证大师单手竖掌,微微笑道。

    定闲师太摇头,不再多言。

    “路上老衲听徐少侠说,萧先生也来了恒山,不知何时离开了?”方证大师扫了一眼周围,目光平和,低声问道。

    “萧先生么?”定闲师太想了想,道:“萧先生不在这里,而在山脚下的山谷中。”

第287章 挑战

    “怪不得没见着萧先生。”方证大师缓缓点头。

    提到萧一寒,众人眼中皆有异色,这个彗星般崛起的男人,据说剑法无敌,无人可比,他也是仪琳师太的义兄。

    “大师伯,二师伯,师父,江姑娘来了。”一个女尼敲敲门框,挑开门帘,悄悄进来,低声禀报。

    “快快有请!”定闲师太抬抬手。

    女尼低头应是,悄然退下,步履轻盈无声。

    “江姑娘是……?”岳不群神色一动,抚髯笑道:“是江南云江帮主罢?”

    定闲师太点头,笑容温和:“萧先生避嫌,住在山下,江姑娘无妨,一直呆在敝庵中。”

    岳不群点点头,微微笑了笑,转开话题,背后议人,非是君子所为,他不屑为之。

    “对这位江帮主,在下久闻大名,却未得见,好奇得很!”冲虚道长抚着山羊胡子,呵呵笑道。

    大厅之中,众人皆是正襟端坐,一边漫无边际的说着话,心神却是集中在大厅外,注意着尚未到来的江南云。

    他们有些人见过江南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她的风情万种,绝代风华,很难抗拒。

    门帘忽然蓦的晃了一下,淡淡幽香飘来,一道人影蓦然闪现在他们跟前,突兀之极。

    他们眼前一亮。看到来人地面容,只觉整个大厅忽的一下明亮起来,仿佛正午的阳光斜照进了大厅,亮得耀眼。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盈盈而立,仅是站在那里,却给人摇曳之感,她素洁淡雅,偏偏脸上毫无表情,冷若冰霜,宛如姑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半点儿尘俗之气也未沾染。

    明眸中光华流转,在众人脸上一溜而过。臻首轻点一下:“小女子江南云。见过诸位掌门!”

    说罢,飘然来至定逸师太跟前,在椅子上坐下来。寂然不动,似是一座冰雕。

    一时之间。大厅中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即使他们身为掌门,定力深厚,但在江南云如雪容光下,仍难禁心旌摇晃,不克自持。

    大厅内泛起幽幽清香,乃江南云的体香,泌人心脾,此香缭绕。更让人血气浮动。宛如催情之香。

    定逸师太扫了一眼,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暗自摇头,转头对江南云道:“南云,你师父怎么还没到?!”

    江南云露出一丝丝笑容:“师太,师父他说,自己好静厌动,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她这一丝笑意绽放,如冰河乍融,白雪初霁,令人心中豁然大亮,不由的兴奋。

    “这怎么成?!”定逸师太眉头一竖,脸上露出怒意:“仪琳登位大典,他这个大哥岂能偷懒?!”

    江南云抿嘴一笑,摇摇头:“师父一向说一不二,他若不来,我纵使磨破了嘴,也说不动他。”

    “我去!”定逸师太忽的放下佛珠,怒气哼哼的起身,拔腿便要往外走。

    “师妹!”定闲师太伸手,搭在她肩上,摇摇头,沉静的道:“稍安勿躁!”

    定逸师太站住,转身,不忿的道:“掌门师姐,你说说,这个萧一寒,是不是忒不象话了?!”

    定闲师太暗自摇头,师妹如此举动,难免让在座的诸位掌门不是滋味,觉得受了冷落。

    “师妹,就让仪琳去吧。”定闲师太拍拍她肩膀,温和地道。

    她声音温和轻柔,语气却不容置疑,身为掌门,她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

    定逸师太看了看掌门师姐,见她神色,无奈的点头,转头看向仪琳,紧绷地脸蓦地一松,温声道:“仪琳,把你大哥请来罢!”

    仪琳轻咬下唇,低头不语,半晌,抬头,怯怯望向定逸师太:“师父,大哥没有客气,他是真的不喜欢这般热闹场面,要不,……就不要硬请他来了罢?”

    她怯生生的说话,声音很小,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瞅着定逸师太,生怕这一番话惹恼了师父。

    “你呀你!”定逸师太怒瞪她一眼,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能当面反驳自己,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欣慰。

    有胆气反驳自己,坚持己见,她心甚慰,但恼怒的是,偏偏是为了一个臭男人。

    “既如此,咱们也不勉强萧先生了。”定闲师太笑了笑,对江南云道:“江帮主算是代萧先生出席罢。”

    江南云裣衽一礼,郑重地点头,玉脸肃然,莹白的脸上隐隐透出一层圣洁的光芒。

    她再次坐下来,拿起茶盏,轻呷一口,向定逸师太轻声问:“师太,为何没见到嵩山派的人,莫不是不来了?”

    “可能路上耽搁了罢。”定逸师太重重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阴不阳的回答。

    众人默然,岳不群、莫大先生,还有天门道长皆脸色沉肃,似乎有什么心事。

    岳不群抚髯一笑:“师太,嵩山派路途最远,晚一些时候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天门道长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冲虚道长抬头,看了看窗口位置,打量一番,说道:“师太,时辰不早了,大典不如开始罢?”

    定闲师太还未点头,敲门声再次响起,一个秀丽的年轻女尼撩帘进来,双手合什,莺莺呖呖的道:“禀掌门师伯,山下来了很多人,没有请帖,说是要来观礼。”

    定闲师太神色不变。从容点头:“都是些什么人?”

    秀丽地小尼姑歪头想了想,娇声道:他们有十四五个,都带着兵刃,嗯……,看着不像好人!”

    岳不群若有所思,抚髯而笑:“嵩山派的人未到,他们这些人倒先来了!”

    厅中诸人,皆是心智不俗之辈,闻得此言,已明言下之意。嵩山派暗中收伏天下群雄,他们皆知。

    定逸师太冷笑道:“又玩这些小伎俩,委实可笑。掌门师姐。将他们哄走便是!”

    定闲师太沉吟片刻,摇摇头,从容而道:“上门便是客。请他们上来便是!”

    “是!”秀丽地小尼姑脆声答应,转身撩帘。出了大厅。

    “掌门师姐?!”定逸师太大声道,脸上满是不解。

    在她地想法中,对待恶人,便不能客气,否则,他们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的纠缠。

    “师妹,说不定真地是武林群雄,并非嵩山派的。……况且。即使是嵩山派暗中支使,来了恒山。咱们又何所惧哉?”定闲师太淡淡一笑,从容而道。

    这番气度,厅中诸人皆暗自叹服,巾帼女豪,果然不让须眉,定闲师太举止从容沉静,心胸却远非一般男儿能比。定逸师太站在白云庵前,远眺山下,左手持佛珠,缓缓拨动,身后是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

    一群人沿着山路,缓缓过来,约有十四五人,个个身形矫健,脚下如履平地,身法凝练,双眼炯炯。

    他们打扮各异,穿着五花八门,却俱带着兵刃,看着不像是一伙之人,彼此之间,谈得兴高采烈,嗡嗡不绝,来到了白云庵前。

    定逸师太神色沉肃,待他们走到近前,双手合什,长长宣了一声佛号,缓缓道:“诸位施主,请了!”

    她声音低沉,众人听了,却觉在自己耳边说话。

    一个中年人自人群中脱出,双手合什一礼:“定逸师太,在下点苍周柄尘有礼了!”

    他身形修长,微长的脸庞,容貌清癯,颌下清髯飘飘,眸子如寒星,年轻时定是一位气质翩翩的美男子。

    定逸师太稍微一想,点头道:“原来是点苍周大侠,有失远迎了,请进去奉茶。”

    说罢,朝众人一礼,转身打开庵门。

    白云庵占地不少,院子中间有一棵大槐树,此时靠着树搭了棚子,罩了半个院子,一些桌椅摆列在院中。

    这十几人进得院来,大咧咧的说着话,各自找地方坐下,或坐前或坐后,并未坐在一处。

    几个女尼进来,端上茶盏,悄然退下,定逸师太站在大树下,看着周围地这些人,眉头竖了竖,终于还是没发作。

    这些人,显然没将恒山派看在眼中,说话喧闹,佛门净地,有的却口出秽言,委实气人。

    仪和师太见师父的脸色,忙道:“师父,算了,武林中人,一向不拘小节,他们可能也是无意为之”

    定逸师太长吁了口气,哼了一声,转身往里走去。

    仪清师太打量着众人,若有所思,见师父走开,也转身随之而去,大跨两步,来到定逸师太跟前:“师父,他们确实不怀好意,怕是来者不善!”

    “怎么说?”定逸师太转头,对于这个二弟子地机智,她一向信服。

    仪清师太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他们虽然看似互不相识,但坐下时,占地位子却有古怪。”

    定逸师太凝神一想,众人坐下情形在脑海中回映,缓缓点头,沉声道:“嗯,是一个合围的架式!”

    她发出一声冷笑:“还真将咱们恒山当成软柿子了!”

    仪清师太想了想,抬头道:“师父,这些人有几个武功极强,看着却面生,不知左冷禅何处招揽来地!”

    “他野心勃勃。手下众多,招揽高手容易得很!”定逸师太叹了口气,忿忿说道。

    说着话,她们三人进了大厅,厅中诸人正谈笑甚欢。

    江南云肃然端坐,一言不发,但坐在大厅中,幽香淡淡,却令人地情绪发生莫名的变化。

    “师妹,如何?”定闲师太正与方证大师说话。见她进来,抬头温和问道。

    “是左冷禅地人!”定逸师太恨恨道,气哼哼的坐下。

    定闲师太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天色。道:“时辰已到,嵩山派的人未到,却也等不得了!”

    正在此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先前秀丽的小女尼跑进来。道:“禀掌门师伯,嵩山派乐师伯到啦。”

    定闲师太点头,摆摆手,让她退下,转身对众人道:“诸位施主稍待,贫尼去相迎。”

    “咱们一起去罢。”岳不群抚髯笑道。

    众人点头,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皆微微一笑,默然不语,跟在定闲师太身后。出了大厅。

    厅外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共有近百位,喧闹不休。气氛热烈,或哈哈大笑,或破口大骂,不一而足。

    见得定闲师太他们浩浩荡荡出来,众人嘴巴闭起,院中顿时一肃,上百道目光打量着他们。

    定闲师太诸人皆是位高权重之人,寻常的武林人物,根本没有资格见到。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站在诸掌门之中,宛如白鹤立于鸡群之中,极是显眼。

    她仿佛强大的磁石,将众人目光吸聚过来,再难移开,个个目瞪口呆,目送他们出了院子。

    仪琳虽然亦是貌美无双,但站在江南云身边,却有些黯然失色,似是十六的月亮与初五月亮之差。

    江南云地身影一消失,院中众人顿时醒过神来,“嗡”的一下,宛如炸锅一般,议论纷纷。

    “那个绝色美人是谁?!”

    “谁知道那个穿白衣服地女子是哪个?!”

    “娘地,美得冒泡,这般美人儿,我可是从未见过!”

    “这般美貌地小娘子,却跟方证大师他们站在一起,想必不是无名之辈,哪个晓得她地身份?!”

    嗡嗡声中,人们七嘴八舌的胡乱打听,满脸好奇,心如被猫抓挠,痒不可耐。

    “我知道此女!”忽然一个时间响起,却是那位点苍大侠周柄尘,正抚髯而笑。

    “周大侠,快说快说,她是哪个?!”旁边人急忙问道。

    “此女乃洛阳城清平帮地帮主,笑面罗刹江南云是也!”周柄尘抚髯缓缓说道。“江南云?!”人群中传来惊呼,显然有人听过笑面罗刹之名。

    “是她?!……怪不得!”人们纷纷点头。

    一个青年男子摇头晃脑,长长慨叹:“笑面罗刹有天下第一美人儿之称,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名不虚传!”“名不虚传!”“确实名不虚传!”

    人们纷纷赞叹,神情兴奋,上了年纪之人仿佛忽然年轻了十年,变得血气方刚,年轻时的冲动再次恢复。身黄衫,抱拳微笑,丝毫没有架子,身后跟着几个嵩山派地弟子,个个目光明亮,皆非庸手。

    乐厚迎上来,抱拳呵呵笑道:“师太,在路上遇到了魔教的人,过了几招,来得晚了,恕罪恕罪!”

    对于乐厚此人,他是嵩山派的人,定闲师太却颇有好感,肃然道:“来了便好,乐师弟,遇上魔教的人,没有伤亡罢?”

    “折了两名弟子。”乐厚脸上的沉痛一掠而过,露出笑意:“咱们闯江湖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生死由天,……好在,他们也没白牺牲,几个魔崽子都灭了。”

    众人看出他在强作欢颜。乐厚虽然相貌不佳,但在嵩山派中,品性却是难得地好。

    “乐师弟,请----”定闲师太转身,将嵩山派的众人请了进去。

    看到诸掌门皆在,乐厚便有几分不自在,五岳剑派的三派皆是掌门亲至,甚至方证大师及冲虚道长也来了,唯有嵩山派掌门没有现身,显得太过托大。

    缓缓往里走。乐厚抱拳,脸露歉意:“师太,非是掌门他推辞。实因他正闭关参悟寒冰真气。不能分身!”

    “无碍。”定闲师太淡淡一笑。

    见性峰上,热闹非凡。

    恒山派地接位大典,虽然颇为仓猝。却仍不失隆重。

    峰上一处宽阔地广场,已然搭了一个台子。一些各种颜色的花摆放在台子周围,在这个季节难得一见。

    清风飒飒,寒意料峭,这些花儿迎风摇曳,却是并不变颜色,人们近些瞧去,却原来是一些假花。

    众掌门坐在台上,一些武林众人则坐在台下观礼。

    定闲师太三人站在当中,神情肃穆。宝相庄严。众掌门坐在她们身后。台上两旁地香炉中烟气袅袅,散发的香气令人心神宁静。乃是上好的檀香。

    “砰砰砰”蓦然之间,三声号炮冲天而起,却是吉时已至

    定闲师太当先跨出一步,站在台前,双手合什,长长宣了一声佛号,沉肃而凝重。

    恒山派女尼上了台上,分成两排,站在她身前,个个垂眉肃目,宝相庄严。

    定闲师太抬头,朗声道:“今日恒山派荣幸之至,天下英雄光临敝派,见证恒山派新任掌门继位。”

    磬钹声悠悠呼起,清脆悦耳,与她的声音合在一处,宛如配乐一般,说不出地肃穆。

    磬钹声歇下,仪琳袅袅上前,身穿宽大的僧袍,将玲珑娇小的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却越发显得娇小可人。

    她盈盈跪倒在地,向定闲师太磕了三个头。

    磬钹声再次响起,恒山派四大弟子,仪和、仪清、仪真、仪质各捧一个木盘,缓缓踏步上台,来到两排弟子之前。

    木盘遮着红布,被她们揭下来,露出盘中之物,一卷经书,一个木鱼,一串念珠,一柄短剑,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却是恒山派地四**器,看似平常,但意义非凡,乃恒山派创派祖师晓风师太所用之物。

    仪琳一一接过法器,神情恭敬。

    定闲师太宣布恒山派五大戒律,朗朗而言,神情严肃,带着莫名地威仪。

    随即,定闲师太退后,仪琳站到最前,恒山派众人跪倒拜见新任掌门,定闲师太他们也跪倒拜见。

    仪琳站在当中,看着跪倒的众人,有些手足无措,江南云清哼一声,以传音入密之术。

    仪琳醒来,忙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方证大师他们一一起身,抱拳恭喜仪琳,自此之后,仪琳便成了恒山派的新一任掌门。

    仪琳虽然神情怯怯,动作却落落大方,从容不迫回礼,丝毫没有见到大人物般地局促之感。

    在她的眼中,这些人都比不过大哥,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仪琳师太,在下有一个小小地请求!”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哄亮的声音,震得人们耳膜隐隐作疼。

    仪琳僧袍飘飘,往下一瞧,却是一个中年大汉,身形雄壮,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子。

    他仰头打量着仪琳,双眼精芒隐隐,两侧的太阳穴鼓起,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这位英雄,请说。”仪琳沉静的道,声音娇柔,却凝而不散,寒风吹拂中,缓缓传到了人们的耳中。

    场中众人皆是不俗之辈,听得如此声音,心下凛然,没想到,仪琳师太年纪轻轻,娇娇怯怯,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怪不得如此年轻,却由她继位掌门。

    那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在下久仰恒山派剑法精妙,想要讨教一二,如何?”

    仪琳怔了怔,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要切磋武功,如此场合,委实不是太适合。

    她秀脸露出难色,看了看周围。轻声道:“这位英雄,待过了今日,咱们再切磋。如何?!”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摇头道:“如今天下人都在,让大伙见识一番恒山派地精妙剑法,岂不是更妙?”

    仪琳摇了摇头。这是自己的继位大典,此时动手。实在有失威严,大大地不妥。

    “仪琳师太,一直推辞,莫不是有何难言之隐?”中年男子停下大笑,呵呵问道。

    仪琳看了看他,见他眼中露出讽刺地微笑,心下一沉:“如此看来,这个人果然不怀好意!”

    事先,定逸师太她们已经告知。典礼时说不定会被人刁难。让她小心应付,不可一味的退让。

    “掌门。既然他想见识恒山剑法,由我领教一二罢!”仪和师太站出来,抱拳对仪琳恭声道。

    “仪和师姐……”仪琳一怔,摇了摇头。

    随着武功地提升,她的目光也越发的精准,一看二人,便知道仪和师太的修为不如对方深厚,若是动手,怕会吃亏。

    仪和师太恭声道:“掌门,杀鸡焉用牛刀,交给我便是,若是万一落败,掌门再出马不迟!”

    定逸师太三人暗自点头,赞叹仪和,处置妥当,果然不愧是跟定逸师太身边,耳濡目染。

    仪琳转头看了看定逸师太,见师父点头,心下一安,也点了点头,轻声道:“师姐小心!”

    仪和师太点头,纵身自台上跃下,落到中年男子身前,叱道:“若想讨战敝掌门,需得先过我这一关!”

    “呵呵,投石问路,好!先败了你再说!”中年男子抚掌而笑,肩膀一动,长剑出鞘。

    仪和师太神情郑重,她见此人太阳穴高鼓,双眼炯炯,隐隐有光华流转,知道厉害。

    底下的人们嗡嗡议论,多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恒山派地掌门换位大典上挑战,岂不是打恒山派的脸,能饶得了他?!

    仪和师太的恒山剑法已颇有火候,一剑刺出,清丽却又狠辣,棉里藏针,不可小觑。

    中年男子剑法却是大开大阖,似乎战阵之上地剑法,每一剑刺来,皆是嗤嗤作响,宛如布帛撕裂之声。

    转眼间,两人交手过了十余招。

    仪和师太剑招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一式攻中带守,重守轻功,稳妥为主。

    中年男子咄咄逼人,剑法凌厉,似乎泰山压顶之势,直接将仪和师太击溃。

    但仪和师太韧性极佳,虽身处狂风暴雨之下,仍旧能够支撑,似乎随时颠覆,却一转眼又扳回劣势,维持不败。

    周围地人们摒息凝气,不敢大声呼吸,场中二人的剑法委实精妙,也激烈得很。

    仪琳站在台上,遥遥看着台下交手的情形,秀脸露出一丝担忧,明眸紧盯场中,纤纤手指间已拈着一枚莹白地棋子。

    “仪清师姐,如何是好?”她转头,望向仪清师太。

    仪清师太上前一步,来至她身边,低声道:“掌门,如今众目睽睽,非到紧要关头,不宜出手!”

    仪琳咬着下唇,轻轻点头,她也原本有这个心思,手指间的棋子夹得更紧。

    看着仪和师姐喘息越来越重,身形迟滞,似乎马上便要倒下,秀脸满是担忧。

    仪和师太虽然内力深厚,但毕竟身为女子,体力不强,三十几招过后,强大地压下之力,她竟有力竭之感,眼前一阵阵发黑。

    心下暗自叫苦,若是败了,委实丢了恒山派的脸面,还好,掌门武功高明,可以挽回颜面。

    恰在此时,蓦的响起一声大喝:“吃我一剑!”

    中年男子见她摇摇欲坠,猛的一剑挥出,宛如力劈华山,乍看之下,使的似是刀法。

    这一剑奇快无比,嗤嗤作响,剑光似乎陡然亮了许多,似乎划破了空间,直接出现在仪和师太头顶。

    仪和师太抬剑一挡,“当”的一响,长剑脱手落地。

    她右手酥麻,但中年男子却未停手,继续压下,长剑斩落,马上便要落到她头上。

    仪和师太临危不乱,脚下一蹬,想要平平移出。

    恰在此时,传来一声娇喝:“住手!”

    随即,“嗤”的一声厉啸,空中划出一道白光,直射而至,瞬间击中了中年男子的右手。

    “当”长剑扬起,在空中翻了几转,插落到地上,深陷泥土中,仅有剑柄露出来。

    中年男子只觉整个身子半边酥麻,再难动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便要倒下来。

    内力滞停,经脉似被封住,挣扎只是徒劳,只能呆呆站在那里。

    仪和师太急忙后退,狠狠瞪了中年男子人一眼,转身往台上走去,已然败了。

    “堂堂的恒山派掌门,竟然偷袭!”人群中传出一声断喝,满是怒气,自人群中穿出,来到了前头。

    人们定晴一看,竟是一个域外之人,深眼隆鼻,轮廓极深,似是西域一带地人。

    仪琳手上拈着一枚莹白棋子,瞥了这个老者一眼,摇了摇头:“老人家地话可不对,我可没有偷袭呢!”

    “趁人不备,突施暗器,还不算偷袭?!”老者微褐色的眸子绽放着幽幽光芒,冷笑一声。

    他说话地声音有些古怪,似乎舌头伸不直,极为笨拙,听着让人跟着着急。

    仪琳摇摇头,神情沉静,虽然看似怯怯,举止却落落大方,她亦修炼的清心诀,比之江南云尚要高上一层。

    她心如白纸,本是最适宜修习清心诀,加之修炼刻苦,自幼尊从佛家戒律,心中没有负面思绪,令她修炼清心诀时,水到渠成,关碍突破极易,江南云与之相比,远远不如。

    “老人家,我所施展的,并不是暗器。”仪琳左手食指拇指拈着一枚莹白棋子,在眼前比了比,道:“即使是眼睁睁的看着,你也躲不过去的!”

    “嘿,老夫不信!”域外老者摇头不迭,冷笑道:“若非偷袭,岂能打得到人?!”

    “那好,我便打你身上的肩井。”仪琳点头,拈着莹白棋子,娇声问道:“你可准备好了?”

    “好,老夫倒要试试看!”老者重重点头,身形退后一步,摆了一个怪异的姿态,人们从未见过。

    他脸色沉肃,刚才仪琳射出的棋子,委实太快,众人连看也看不清,即使如他,也未能摸清底细。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将仪琳的威望压制下来。

    “老人家小心喽!”仪琳娇哼一声,皓腕一翻,左手落在身前,指间拈棋子,屈指一弹,划出一道流光。

第288章 立威

    白光一闪即逝,眼球无法捕捉,瞬间来至老者身前。

    一道金光蓦然闪亮,自他腰际间闪现,似是初升的太阳自海面上一跃而出,刹那间光芒万丈,令人不得不转开眼睛。

    “嗤”的一响,声音轻微,若非场中安静,场中诸人个个内力不俗,无法捕捉得到。

    再次传来“嗤嗤”声,金光黯淡,人们转眼望去,老者手持一柄弯刀,金光闪闪,华贵非常,似是装饰之具。

    老者深目隆鼻,身形高大,手握金刀,丝毫没有俗气,反而威严庄重,显得气派异常。

    此时的他似是矮了几分,自脚踝以下,皆陷入地中,他的身前,两道长长的滑痕,约有六尺,似是滑雪一般。

    他脸色凝重,两腮酡红,如饮醪醇,持刀的左手微微颤动,刀上金光闪烁,似是夕阳倒映于湖面。

    “老人家的刀好快!”仪琳秀美的脸满是惊奇,明眸眨了眨,望向金刀。

    老者没有说话,喘息沉重,众人见到,明白他正在调息。

    “自从修习弹指神通,头一次有人能挡得住呢!”仪琳小手一动,食指与中指间又出现一枚莹白的棋子。

    她手指如尖笋,圆润修长,似乎由象牙所雕,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月白光泽。

    她明眸专注的盯着老者,见他长长出了口气,呼吸恢复悠长,已调息完毕,弯刀放下,便要归鞘,忙道:“等一等!”

    老者抬头,看了看台上的仪琳。浓眉一皱,哼道:“怎么,小师太还不服气么?!”

    仪琳摇头。沉静的笑了笑:“老人家的刀极快,能挡住我的棋子,我佩服得很!”

    老者傲然一笑,收刀归鞘,眼神间有睥睨之色。

    “我再出一指,看看老人家能不能接得住,如何?”仪琳拈起棋子,在身前摆了摆,诚恳的问道。

    老者脸色一变,眼中精芒闪烁。摇头:“你的暗器手法高明得很,老夫也甚是佩服。”

    说罢,他转头看向四周,刀刃般的目光一扫:“老夫乃是西域之人,对中原仰慕已久,东度来此,是要见识一番中原地武功!”

    众人恍然,怪不得他容貌异样,原来并非中原之人!

    有人不悦的望他,心想此人定是来者不善。若是不然,岂能在这般大典的场合出言挑战?!

    有人脸带讽笑,化外之民,便是不懂礼节。即使挑战,也需得递上拜帖。岂能这般打上门来?!

    如今是恒山派地新任掌门继位大典,他这般挑战,不是扫了恒山派的颜面,恒山派若不严惩他,岂不威风尽失,还怎么镇得住天下间蠢蠢欲动之人?!

    “你莫不就是那个金刀客?!”忽然有人失声惊叫。

    老者傲然点头:“不错,老夫人称金刀客,端木柴是也!”

    众人顿时“嗡”的一下,大声议论起来。

    金刀客端木柴。如今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近半年来,他挑战了无数的高手。自西向东,近有五十几个高手败于他刀下。

    据说,他刀光如金电,出鞘之时,宛如金光万道,刺人双眼,且运刀极快,人们仅是一眨眼睛,刀已上身。

    更可怕的是,这个端木柴出招狠辣,与人相斗,无一幸免,皆会负伤,而且,大多数是伤在了手腕位置,终生无法再拿刀剑。

    如此行径,自然惹得武林群雄恼怒不已,不少人上前拦截他,挑战他,却无一是对手。

    江南云也听说了此人,只是懒得理会,武林之中,卧虎藏龙,总会有奇人异士看不惯他,出手惩治。

    却不想,这个端木柴乃是西域第一刀客,刀法玄妙,不少隐逸高手出头挑战,也仍无对手。

    这一下,武林群雄血性大减,挑战者寥寥,被他一路杀到了中原武林,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恒山。

    “老人家要见识中原的武功?”仪琳明眸眨了眨,露出好奇之色,不知他为何要如此仪清师太踏步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仪琳听完,秀脸一变,秀气的眉毛蹙起,有些恼怒的盯着端木柴,娇声哼道:“老人家出手这般狠辣,伤了这么多的人,实在有伤佛祖慈悲之意!”

    “老夫与人动手,向来必见生死!”端木柴手按刀柄,冷笑一声,傲然而道,扫了众人一眼,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

    对于这些中原地武林群雄,他甚感失望,开始时,很多人跑来挑战他,但伤了几人之后,这些人顿时偃旗息鼓,蔫了下来。

    这般没有血性,禁不起风雨,便是连一个娘们儿也不如,自己实在看不起!

    听到他的话,仪琳秀脸微怒,此人这般不知悔改,若是放纵,怕是会伤更多的人!

    “姓端的,来来,老子与你过过招!”旁边忽然跳出一人,身形矮小瘦弱,宛如一只猿猴,极是灵活。(首'发)

    仪琳看了一眼,并不认得,转头看向仪清师太。

    仪清师太瞥那人一眼,稍一沉吟,在仪琳耳边低声道:“掌门,他是甘南铁猿江六平,精擅猴拳,身法如电。”

    仪琳点头,摇摇头,问:“这位江大侠怕不是对手。”

    “掌门不可阻止,先看看再说罢。”仪清师太低声道,然后退了一步,站在仪琳身后仪琳素来信服这位二师姐,二师姐既如此说,断然错不了,她想了想,没有出声。

    “老夫不与无名之辈交手,报上名来!”端木柴俯视江六平,冷冷说道,盛气凌人。

    端木柴乃西域第一刀客。气派极大,到了中原武林,未遇敌手。令他气势更强。

    “老子江六平是也!”江六平大喝,声音粗重,洪亮如钟,传出很远:“咱们中原武林高手无数,却都懒得理你,……就让我来会一会你这个狂妄的老

    仪琳蹙着黛眉,没有说话,秀脸却露出担忧之色,紧盯着场中,手指间拈着一枚莹白棋子。

    端木柴一摆手。冷喝道:“废话莫说,出招罢!”

    “看拳!”江六平大喝一声,猛的蹿出,似是一只灵猴在山间跳跃,奇快无比,猱身便上。

    他是看准端木柴脚陷地中,身形不便之利,要趁机贴上。

    端木柴脚下一震,泥土四溅,身形跃起。平平滑出三尺,恰好躲开江六平的猛扑。

    江六平见势,顿觉不妙,身法猛的一折。身子倏然缩小,速度更快的冲过去。仿佛要缩小面积,减少阻力一般。

    端木柴左手一动,弯刀出鞘,绽放金光万道,如太阳乍出,场中诸人不得不抬手护眼,不让灼伤。

    见刀出鞘,江六平猛的一顿,双脚用力一蹬。踏出两只深印。身形一飘,似是水中荷叶。倏地荡开。

    金光再闪,端木柴弯刀如电,但已不是开始时地眩目,人们可以睁开眼,看他的刀法。

    看到他的刀法,人们才知道他地可怕,刀快如电,漫不经心的挥洒,形成地刀光,宛如一轮轮的明月,看上去很美。

    但看到他挥刀的速度,观战的众人却不寒而栗,设想一番,换作自己,早已中刀,远不如江六平,还能够支撑至今。

    江六平岌岌可危,他身法奇快,脚下灵活,辗转腾挪,远非寻常高手可比,但在弯刀之下,却宛如笨拙的企鹅一般,被端木柴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狼狈躲闪。

    “嗤----”一道白光蓦然亮起,仪琳屈指一弹,莹白的棋子弹出。

    金光大盛,端木柴挥刀更疾,顿时一道光幕出现在身前,密不透风,仿佛一道金布遮挡。

    “当”一声脆响,端木柴身形猛的飞出,如遭巨木所擂,身在空中,脚下旋动,弯刀挥舞,形成一道光幕,护在身前。

    落地之后,他安然无恙,怒哼着仪琳:“恒山派的掌门,便只会偷袭么?!”

    仪琳秀脸沉肃,蹙眉摇头:“老先生刀下留人!”

    这一句话,说得有些晚了,若是弹指之前所说,还有几分道理,只是那里她全神贯注于救人,忘了说这话。

    江六平抱拳,对仪琳道:“多谢师太相救!”

    说罢,他狠狠瞪了一眼端木柴,哼道:“莫要猖狂,我虽不敌,技不如人,但咱们中原武林,总有高手!”

    说罢,钻入人群,无脸再呆在这里,下山去了。

    众人有些不自在,只是武功不强,想要拼命,只是送死罢了,他们不由将目光投入了台上。

    台上诸人,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端坐,身边是岳不群等五岳中人,个个位高权重,武功强横。

    “这老儿好狂,我下去教训他!”天门道长脸色更紫,怒气冲冲。

    岳不群伸手虚拦,另一手抚髯而笑:“天门道兄,如今咱们在恒山派地界,主人还未决定,咱们岂能喧宾夺主?”

    “岳先生就喜欢讲这些虚套!”定逸师太横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个端木柴,不知天高地厚,掌门……二师姐,我去把他收拾了!”

    定闲师太摇头一笑,看了一眼仪琳地背影:“师妹,少安毋躁,且看掌门如何处置。”

    定闲师太虽然已卸掌门之位,但长期积威,定逸师太习惯听从,缓缓点头,按剑地手放开,重拿佛珠,慢慢拨动仪琳双手合什,宣了一声佛号:“端木老先生,你若想见识中原武功,咱们比一比罢。”

    “你----?”端木柴斜眼睨看,看了看她娇美地脸,青春正艾,自己的弟子也足以做她地父亲了。

    仪琳看他的神情,虽然单纯。也明白他是瞧不上自己:“我若是败了,你才能挑战我的师父的。”

    端木柴朝她面扫视一眼,沉声道:“好罢。@@首@@发@就让我瞧瞧,恒山派的掌门究竟有几分本事!”

    说罢,他身形一跃,冲天而起,轻飘飘地落到仪琳跟前,双脚不丁不八,下颌微抬,似是俯视她,傲气凌人。

    仪琳并不着恼,白玉似地小手搭上剑柄。缓缓抽出长剑,剑光如雪,竟是一柄难得的好剑。

    此剑名映雪,乃萧月生所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即使在宝剑之中,也是难得地上乘利器。

    “端木老爷子,我这柄剑乃是宝剑,你得小心。”仪琳长剑横于胸前。娇生生的道。

    她明眸清澈,纯洁无瑕,令人不忍伤害。

    端木柴却视而不见,越是美丽地女子。他越是反感,反而对那此姿色平平的女子。抱有一丝怜悯之心。

    他年轻时被女子所叛,对美貌女子大缺好感,顾终生未娶,心精研刀法,沉迷进去,刀法精进,西域之中,难逢敌手。

    他如今地生命,完全投入到刀法之中。只觉生命的意义便是能够达到刀道的巅峰。达前人未达之境。

    故他能坚心忍性,冷酷无情。不但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亦是如此。

    “出招罢!”端木柴冷哼,金光大盛,金刀出鞘,划出一道圆弧,横削而至。

    仪琳身形轻盈,踏出一步,剑尖一探,微微颤动一下,恰到好处的碰到了弯刀中央。

    端木柴只觉手心一震,一股莫名的力量顺着手臂涌进来,似是不强,却韧性极佳,驱除不掉。

    他丹田发力,一股刚猛的内力冲出,如浩荡河水冲过河道,席卷着那股内力,涌回掌心。

    内力御使之下,弯刀如电,再次一削,形成一团金月,罩向仪琳宝剑,金光闪烁。

    仪琳手腕抖动,剑尖一颤,顿时划了一道圆弧,迎向金月,顿时传来“当当”之时,仿佛数柄剑交击,似雨打芭蕉,清脆悦耳。

    仪琳脚步轻称,身形闪了一下,似乎中间没有距离,一步跨至,来到端木柴身后。

    长剑挥势一刺,直挑端木柴后前,动作轻柔,没有一丝火气,看似她没有尽全力一般。

    定逸师太三人对视了一眼,仪琳使地剑法,倒是恒山派的剑法,但脚下的步法却变了样子。

    但有这套步法为辅,恒山派地剑法顿时威力大增,仿佛上了两个档次,化腐朽为神奇之感。

    她们知道,这定是仪琳地大哥所授,对于仪琳这个义妹,萧一寒委实疼爱,高明之极的武功似是不值钱一般,倾囊而授。

    端木柴身形一缩,似是变成了一只乌龟,随即一扭,金光闪烁,迎上了仪琳地宝剑。

    他这一扭,看似笨拙,实是迅捷之极,乃是独创步法龟蛇变,威力无穷,屡建奇功。

    仪琳长剑绵绵,似是没有什么攻击力,但第一剑都刺在他长刀缝隙之处,剑剑指向破绽,令他疲于奔命。

    几招之后,仪琳便压着他打,她出剑似是绵绵细细,不疾不徐,却是快得很,只是她步法玄妙,会令人产生错觉,似是剑招极缓。

    数招过后,端木柴气喘吁吁,每一招,她看似随意,绵绵软软,却皆指向要害,令他心头一跳,唯有变招,想要抢攻,却总被仪琳从容破去,数招过后,血气涌动,胸口有些呕意。

    仪琳的清心诀境界极高,在她眼中,对方的刀法处处是破绽,一眼能够看穿,只需一剑刺去,便能逼得他慌忙变招,委实有趣。

    到了后来,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浑身心放松,动作越发的轻盈曼妙,似是舞蹈一般。

    方证大师诸人暗自赞叹,他们实未想到,仪琳小师太地武功竟有如此造诣,便是定逸师太,怕是也略有不如了。

    如此进境,怪不得,她看着娇弱不堪。心性单纯,胸无城府,定闲师太偏偏要将掌门之位让于她!

    恒山派的众女尼个个精神百倍。神情激动,没想到在掌门的手中,恒山剑法竟是如此精妙,先前自己所练,却是大大的错了,太过浅薄!

    这一招仙人指路,本是平常地起手式,可在掌门的手中,恰到好处地施展出,却是威力宏大。

    “老夫不客气了!”端木柴大怒。被一个小女娃娃逼到如此地步,委实无颜见人。

    他身形蓦变,脚下步伐忽然诡异起来,似乎沿着一条曲线而动,弯刀由疾变缓,每一招挥出,却怪异无比,皆从一个莫名其妙地角度削至,令人防不胜防。

    仪琳嘴角仍噙着笑意,身法轻盈。长剑绵绵,仍旧是恒山派剑法,看似悠缓,却每一剑皆击其弱点。

    端木柴于刀法一道。极有天份,取百家之长。历经十余年,独创了一门刀法。

    这一套刀法极是诡异,与所有的武学大相径**,对于中原武林,更是如此,当他在中原遇到旗鼓相当的高手时,他每每以此刀法取胜,出奇制胜。

    在仪琳眼中,他刀法诡异也罢。精妙也罢。并无分别,她眼中看到到地尽是破绽。只要自己的剑足够快,能够刺中破绽,便能逼得他改招换式,无疾而终。

    两人越斗越是激烈,场中诸人皆被他诡异的刀法所吸引。

    忽然间,十余道人影猛的蹿出,宛如箭矢冲上台来,径直围住仪琳与端木柴,长剑出鞘,猛攻而至。

    仪琳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想到,眼前漫天剑影,无法看清人脸。

    清心诀在头上流转一圈,她顿时清醒过来,看到了这些长剑的破绽,但对方剑多且快,想要一一破去,却是不可能,她地剑委实不够快。

    “无耻!”一声娇喝声响起,糯软如蜜,荡人心魄。

    方证大师他们坐得远,想要抢身上前,却已是不及,定逸师太双眼大睁,惊得心胆俱裂。

    他们虽抢救不及,江南云却飘身而起,一晃之间,出现在了仪琳身边,罗袖一挥,形成两道月白匹练,围着自己与仪琳飞舞,仿佛鸟儿在追逐,姿势曼妙无比。

    一道青烟蓦然闪现,在十人中飘过,化为实体,落到仪琳身前,却是一身青衫地萧月生。

    十人猛的冲天而起,仿佛炮弹炸开,四处飞散,“砰砰砰砰”地落到了台下,烟尘弥漫。

    片刻之后,烟尘散开,十个人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圆圈,一动不动,看上去颇是吓人。

    “大哥!”仪琳惊喜的叫道,上前两步,吃吃道:“你……你来啦!”

    萧月生微微一笑,温和地道:“妹子成了掌门,我做大哥的岂能不来恭贺?!”

    仪琳开心的笑,忽见旁边的江南云正看着自己,不由秀脸一红,低下了头,不好意思说话。

    端木柴按刀站在一旁,他惊魂甫定,呆呆看着萧月生与江南云,似乎仍沉浸在刚才的诡异情形之中。

    定逸师太赶了过来,急急望向仪琳:“仪琳,要不要紧?!受没受伤?!”

    “师父,我不要紧。”仪琳抬头,小声说道。

    定逸师太恨恨的瞪一眼地下生死不明的十人,哼道:“没想到,这些人竟丧心病狂至此!”

    她转头对江南云笑了笑,道:“亏得南云你机警,若是不然,说不定真让他们得逞了!”

    “是师父提前吩咐,怕有人不利于小师叔。”江南云抿嘴一笑,向萧月生投来一瞥。

    “多谢萧先生了!”定逸师太双手合什,郑重一礼。

    定静师太与定闲师太也走过来,双手合什,向萧月生行礼,算是谢过他救命之恩。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慢来慢来!……诸位师太,我救自己的妹子,天经地义,谢我做什么?!”

    “萧先生,总之,咱们恒山又欠你一份人情。”定闲师太蔼然笑道,一团和气。

    萧月生呵呵一笑,转过头。打量了一眼端木柴。

    江南云娇声道:“师父,这位是西域来的端木大侠,刀法一流。前来挑战小师叔。”

    萧月生点点头,看了一眼仪琳,道:“妹子,你这个掌门太不服众,乍一接位,便有人挑战。”

    仪琳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方证大师众人来到他跟前,纷纷与他见礼,寒暄了一番。

    “端得好威风,这人究竟是谁呀?!”

    “方证大师他们。这人好像全认得,还客客气气的,身份定然不低,是哪何方神圣?!”

    “他,你们也不认得?!”一道声音响起,声音中透出惊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却是一个圆脸胖乎乎地矮胖之人。

    “孙大侠,你认得此人?!”一个中年精瘦的汉子旁抱拳问道,一脸堆笑。似乎自愧孤陋寡闻。

    “惊鸿一剑萧一寒,你们竟不认得?!”矮胖的孙大侠摇头不迭,似乎仍觉得难以置信。“他便是惊鸿一剑?!”人们纷纷惊呼。

    萧月生的名气虽然极大,但却罕在人前现身。素来低调无比,近些日子。更是销声匿迹,人影不见,在观云岛上隐居,几乎被人忘却。

    江湖催人老,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隐隐地,惊鸿一剑的大名仿佛渐渐被人忘却,他无声无息。没闹出什么大事。自然会被人们忽略,而新一批少年英侠冒出头来。如令狐冲,如林平之,如徐之恺等。

    但乍有人提起,却仍能记得。

    有人失望地摇头:“不过如此嘛,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并非三头六臂地人物!”

    “怪不得,怪不得,江女侠跟他这般亲热呢,……却原来是她的师父!”也有人慨然长叹,长舒了口气,仿佛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

    “他便是仪琳小师太的义兄!”有人拍拍脑袋,恍然说道。

    端木柴立如磐石,按刀而立,目光冷然的盯着萧月生,哼了一声,道:“你便是惊鸿一剑萧一寒?!”

    “我是萧一寒,你要跟我交手?!”萧月生淡淡一笑,眼中紫气一闪即逝。

    端木柴眼中闪过一道狂热,遇见真正的高手,他不但不惧,反而心中兴奋,跟一流高手交手,对自己武功提升之益,比得过跟数十个寻常高手切磋。

    “惊鸿一剑的大名,老夫已是久闻,今日见了,想见识一二!”他按刀踏前一步,双眼炯炯,宛如熊熊点燃的火把。

    萧月生眉头微皱,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若能接得住我一招,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端木柴听而不闻,双眼紧盯着他肩膀,脚下缓缓移动,宛如苍鹰盘旋,寻隙而动。

    萧月生淡定站于场中,一动不动,即使端木柴转到身后,也视而不见,仍旧静定。

    见他如此,端木柴心中反而没顶,难不成,他脑后长眼,竟不怕偷袭?!

    想到此,偏偏不信,金光一闪,弯刀出鞘,顺势划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奇快无比。

    人地名树地影,对于萧一寒地大名,他虽来自西域,却也如雷贯耳,知道他出剑奇快,务须一击必中,不让他有机会拔剑,这一刀已是全力以赴,虽然奇快,却并无风声。

    这一刀,是他巅峰之作,无声无息,偏偏奇快绝伦,用来偷袭,无法躲避。

    萧月生微微一笑,右手一动,一道亮光倏然升起,宛如一抹流星划破天际,明亮无比,绚丽之极。

    “铮----”余音袅袅,在众人耳边久久不散,极是悦耳。

    他长剑已经归鞘,转身望向端木柴。端木柴身形凝滞,似乎化为雕像,神情呆滞,一动不动,眼中唯有惊愕与不信。

    他手上地弯刀已经消失不见,两步远处,唯有一个刀柄露出地面,刀身已隐入泥中。

    台下的人们议论纷纷,本是翘首以待,想看看传说中的惊鸿一剑的剑法,却不想,亮光一闪,根本什么也没看到,便已经结束,心中大感怅然,摇头不已。

    “就一招?!”有人不相信的问。

    刚才端木柴的刀法,他们亲眼所见,委实高明异常,不愧是西域第一刀,自己远非敌手。

    但这般高手,竟然没能接住萧一寒一剑,这委实太过匪夷所思,心下难以接受。

    “端木老先生,还要再比吗?”萧月生淡淡问道,眼中露出一丝悯然,心下明白,这一剑,对他的打击太大。

    端木柴回过神来,脸色苍白,陡然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几年,神志仍有些不清,怔怔摇头。

    “惊鸿一剑,委实不凡!”冲虚道长点头,赞叹不已。

    他是用剑的大行家,刚才微眯着眼睛,看清了萧月生的出剑,心下比较,将自己置于他敌手之境,思忖一番,心下却是凛然。

    天门道长与莫大先生皆勃然色变,他们也听过惊鸿一剑地大名,只是以为,言过其实,他最厉害的,乃是奇门遁甲之术,有了此术,极为可怕,对于武功,却并不相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况且,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他这般年轻,纵然是天纵其才,资质卓绝,精通奇门遁甲,怕是也没什么时间练功,岂能有惊人地技业?

    此刻,他们心中波涛翻涌,难以自持。

    “见笑了。”萧一寒抱拳,对台下群雄拱了拱手,又对方证大师他们拱拱手,脸上笑意温和,颇似无害。

    江南云抿嘴一笑,看了一眼仪琳,心下明白,师父素日行事低调,总是努力将武功隐藏起来,不让人看到他的可怕。

    但这一次,却是迥异平常,自然是有意为之,便是为了立威,以便替仪琳小师叔撑腰。

    这些心思,她一抬眉地功夫已然想到,思绪之敏锐,远非常人可比。

    “中原武林,果然卧虎藏龙!”端木柴走过去,探腰将弯刀拔出,拿到身前。

    食指与中指轻轻抹过刀面,他两指夹住刀尖,轻轻一扳,“当”的一声,刀尖扳断。

    他轻轻一甩,刀尖没入台中,金色弯刀变成了残刀。

    “今日之耻,来日必报!”说罢,他弯刀归鞘,飘身跃出,落到了台下,几个起落间,跃过人群,消失不见。

    江南云身形一动,却停了下来,转头望向师父,见他微微摇头,便息了追赶之念。

    忽然,一个女尼奔跑而至,来到台上,禀报定闲师太:“二师伯,嵩山派左掌门到!”

    “左掌门?!”定闲师太微讶,转头望向大阴阳手乐厚。

    乐厚亦脸色讶然,随即消逝,恢复如常,笑道:“掌门可能出关,觉得没有亲来,有失礼数,便赶过来了!”

    “原来如此。”定闲师太笑了笑。

第289章 苦心

    左冷禅穿着一身黄衫,身后跟着四个嵩山派的弟子,施施然的登上了恒山见性峰。

    他身形高大魁梧,相貌刚毅,顾盼之间,极有威势,确实有一派掌门的气派。

    方证大师他们出来迎接,他仍不苟言笑,只是淡淡见礼。

    “这便是恒山派的新任掌门?”他目光冷峻,扫了仪琳一眼,卧蚕眉皱了皱,似乎不以为然。

    仪琳原本心怯,但体内清心诀丝丝流转,生生不息,一阵阵清凉之意在脑海中滋润。

    左冷禅的目光侵入她眼中,倏的被清凉的气息化解,她恍如未觉,双手合什,轻轻一礼,默然无语。

    “我恒山派推选掌门,还要外人来指手画脚不成?!”定逸师太鼻子重重一哼,站到了仪琳身前。

    左冷禅冷峻的目光落在定逸师太身上,淡淡一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岂能漠不关

    “你虽是五岳盟主,但我恒山派想谁做掌门,你却管不着!”定逸师太哼道,冷着脸,怒目而视,宛如护着小鸡崽的老母鸡。

    “师妹,退下罢。”定闲师太摆摆手,双手合什,对左冷禅道:“左盟主,失礼了,敝师妹性子有些急,左盟主胸怀宽广,不会见怪才是!”

    左冷禅听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眉头皱了皱,淡淡一笑,不再多说,与女人斗嘴,即使是尼姑,也难讨得什么好。

    左冷禅冷峻的目光移动,落在江南云身上,不由一怔,目光一凝,随即恢复如常。

    他转向定闲师太:“这一位姑娘是……?”

    “清平帮的江帮主,左盟主想必听说过。”定闲师太微微一笑。转身伸出手,示意众人上山说话。

    江南云站在萧月生身边。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响,使的乃是传音入密:“师父,这个左冷禅,确实曾现身过,当日在洛阳城外,与我对了一掌的。便是他!”

    “嗯。”萧月生轻轻点头,脸色温和,兼之气质随和,温润如一阵春风。令人难以察觉。

    他如今的修为,已是返朴归真,到达了和光同尘的境界,天雷诀刚猛霸道,威严深重,越是修为深厚,威严之气越甚。

    但他的心神修为更精,能够将这股浩浩的威严尽情收敛。不让别人发觉,不伤害别人。

    左冷禅看到了萧月生。但一眼扫过,却未注意,没发觉他会武功的迹像,便以为是哪一个非武林人氏,是仪琳师太地亲朋好友罢了。

    既然大典已完,他们便不再回到台上,而是来到了见性峰上的一间大厅中,喝茶说话。

    “定闲师太,为何这般早便让位于弟子?”左冷禅抿了口茶。便放下来。皱眉问道,声音冷峻。

    听他说话地语气。定逸师太便心中冒火,但见二师姐心平气和,神情宁静,只能压下火气,看左冷禅捣鼓些什么。

    定闲师太摇头,蔼然一笑:“我已经老了,掌门这个位子,早就该让出来,免得挡住了后辈们的路。”

    “但你就不担心,恒山派有什么差池?”左冷禅笑了笑,仅是脸皮扯动,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之感。

    定闲师太摇头,微微笑了笑:“新任掌门武功高明,行事清楚,会做得比我更佳,有甚可担心的?!”

    “本座好奇,仪琳小师太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让师太你如此推崇!”

    左冷禅打量着仪琳,肆无忌惮,目光冷冽,宛如两柄寒刃,似是想要看穿她一般。

    仪琳秀脸从容,她平常看似娇娇怯怯,但在压力之下,清心诀流转更疾,发挥神效,自己心神宛如山谷下的水潭,清澈无比,周围一切清清楚楚的反映其中。

    她的心神一片宁静,即使被左冷禅这般冰冷的盯着,宛如苍鹰俯视,似欲攫人而食,仍清澈无波。

    忽然人们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娇柔糯软,宛如柔柔地春风,直吹入心底,心痒难耐。江南云双臂一撑,伸了个懒腰,神情慵懒,动作曼妙,极为诱人,她露齿一笑:“左掌门,你管得太宽了!”

    雪白的贝齿微露,与艳红的嘴唇相映,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美得令人心动。

    她虽是轻柔带笑,但语中之意,却颇为不客气,明眸盈盈,迎上左冷禅冷峻的目光。

    左冷禅眉头一皱,双眼骤冷,大厅周围地气温陡然下降,似乎有寒冬之感。

    众人心中惊骇,这左冷禅的寒冰真气越发的深厚,已能达至如此地步,委实惊人。

    “哟,我说错话啦?”江南云惊诧的睁明眸,圆睁着看着他,妙目却仍带着几分笑意。

    显然,她此话颇有几分调侃的味道,并未将左冷禅放在心上。

    左冷禅冷冷的盯她半晌,缓缓而道,语气森然:“江帮主,我五岳之事,不必外人插足!”

    “左大盟主,我可不是什么外人!”江南云抿嘴轻笑,妙目盈盈的一掠众人,道:“仪琳师太乃敝师叔,我这个师侄倒成了外人?!”

    左冷禅眉头再皱,攒到了一起,他想到了这个江南云的身份,惊鸿一剑地弟子,而仪琳据传是惊鸿一剑的义妹。

    他心中凛然,虽然未见过萧一寒,但据说此人剑法惊人,辟邪剑法他也看过,知道根底。想到此,他对萧一寒便有几分忌惮,冷哼一声,目光闪动,转头不去理会江南云。

    他转头望向岳不群,淡淡笑道:“岳先生,听闻贵派弟子人才出众,出了两位杰出地高手,可喜可贺。”

    岳不群抚髯而笑,摇了摇头:“嵩山派人才济济,劣徒与之相比。尚显稚嫩,难堪大任。惭愧。”

    两人皆是含笑,目光在空中相交,却宛如两柄剑交击,似乎迸出了冷冽的杀气。

    在场诸人,皆是敏锐之辈,觉察到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虽然微微带笑。心底下却已是敌意甚重。

    左冷禅的心思,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五岳剑派之中。唯一能跟他较劲的,便也是这位君子剑岳不群。

    左冷禅对岳不群的一些小动作,洞若观火,心中杀机大盛,若非岳不群谨慎,找不到机会,早就将他杀了,免得他一直从中作梗。

    “左盟主。看起来,你气色不同。是不是练成了什么神功绝技?”岳不群抚髯而笑,呵呵问道。

    “算不得什么,仅是学了一路剑法而已。”左冷禅摇头,冷冷一笑,目光阴寒,似乎要将岳不群冻结。

    “哦----?剑法?!”岳不群一怔,呵呵笑道:“有何剑法,能让左盟主放在眼中,总不会是辟邪剑法吧?!”

    “辟邪剑法又如何?!”左冷禅淡淡一笑。目光冷峻。殊无一丝笑意,反而透出一丝杀机。

    “不会罢?!”岳不群呵呵笑道。看了一眼方证大师:“辟邪剑谱一直留在少林,岳某可没听说,谁得到了此剑谱!”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双掌合什,宣了一声佛号,脸露一丝悲痛。

    “萧大侠宅心仁厚,有好生之得,不欲武林人相互残杀,将辟邪剑谱交于敝寺,”方证大师缓缓说道,语气深沉,带着沉重:“不想,敝寺保存不利,竟被人盗去,委实惭愧无地!”

    说罢,他向萧月生合什一礼,神色歉然。

    “大师言重了!”萧月生双手一托,将方证大师托住,神色郑重,摇头道:“所谓天命所该,各有机缘,……辟邪剑谱应机而生,自有其因果,大师不必强求!”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长宣佛号,微阖双帘,神色越发歉然。

    “大师,既然萧先生如此说,大师也不必太过在意了。”冲虚道长抚着山羊胡子劝道。

    方证大师摇头一叹,默然退下。

    岳不群抚髯而笑:“能自少林中抢出剑谱,天下间,怕是也只有左盟主有这般修为了!”左冷禅冷笑一声:“岳掌门,这般挑拨是非,用心何在?……若看惯本座,咱们不妨切磋一二!”

    岳不群抚髯一笑,摇头道:“左盟主武功高明,岳某可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还是闭上嘴罢!”左冷禅冷冷道,神色冷峻,毫不客气。

    对于岳不群,他早已心生杀机,若非今日在方证大师他们在,必将亲自出手,将其诛杀。

    他心中暗动,已是决定,找个机会,暗下杀手,将他灭了,免得不停的做一些小动作。

    若是明杀,华山派的人知道,定要拼命,五岳剑派一统,再不可能,他野心勃勃,不肯为了一时的好恶而置大事于不顾。

    岳不群摇头一笑,也不生气,却是真地闭上了嘴巴。

    他看到了左冷禅眼中一闪而过地杀机,心下明白,若是真地将左冷禅逼急了,他真地暗杀自己。

    如今身在恒山,半途之中下手,神不知鬼不觉,纵使华山派猜得是左冷禅下的手,却并不能肯定,也只能吃下哑巴亏。

    没有自己在,虽说冲儿与平之武功皆强,但处事之道,谋略与智慧远远不如,绝非左冷禅对手,华山派在他们手上,说不定真的要土崩瓦解,从此消失。

    想到此,他心中隐生恐惧,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应将平之带来,他的剑法威力极大,乃一力助。

    左冷禅冷峻的目光望向萧月生,心下大惊。

    他没想到,这个相貌平平,看不出会武功之人,竟然是已负盛名的惊鸿一剑萧一寒。

    别人或许会怀疑萧一寒地武功,是否是名不符实,但他却不会。

    他曾蒙着脸,与江南云对了一掌。平分秋色,难分轩轾。徒弟尚且如此厉害,身为师父,岂不是更加可怕?!

    他对萧一寒顾忌非常,故严令弟子,不得与萧一寒有何冲突,最好离得远远的。

    正在思忖之中,忽然一个女尼进来禀报:“禀掌门。华山派的林少侠来了!”

    “林少侠?……有请!”仪琳端坐于主座,抬了抬手,举止之间,已隐隐有从容的风范。

    大典之后。仪琳便正式接任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则成了长老,地位已在掌门之下。

    尊卑有序,虽然她们是师伯与师父,仍是陪在下座,当中地主座,便由仪琳坐着。

    那女尼进来,见到了仪琳坐的位置。便知机地向她禀报,这也是定闲师太事先的吩咐。

    很快。林平之便走了进来,步履从容,气质沉凝,脚步宛如拿尺子量过一般,每一步都长短相同,毫无差错。

    他一身雪白地长衫,一尘不染,脸白如玉,剑眉星目。俊美卓绝。实是翩翩浊世佳公子,足以令任何一个少女芳心暗许。

    缓步来到大厅。他抱拳向岳不群见礼:“徒儿拜见师

    “平之,你怎么来了?!”岳不群眉头一皱,抚髯的手停下,有些不悦的道。

    “师娘不放心师父,怕身边无人差遣,便派弟子过来。”林平之温和说道,不卑不亢,回答得体。

    “你师娘也是!”岳不群无奈摇头,摆了摆手:“算了,过来罢!”

    林平之点头,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来到了岳不群身后站着,眼神一瞥萧月生,抱拳行礼。

    萧月生微笑点头,知道林平之的步法已经初窥堂奥,能够行如标尺,丝毫不差,步法越是精确,其修为越高明。

    江南云盈盈一笑,瞥了林平之一眼,令他心神一荡,忙不迭地转开目光,不敢再看。

    他心下矛盾,既不敢看,但不看,那万般风情飘过脑海,大感怅惘,心头一直挣扎不已,深受折磨。

    岳不群心下明白,妻子定然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因为知道嵩山派的人也来,定是怕他们趁机暗算。

    他当初不带弟子过来,却也存了防范之心,生怕嵩山派趁自己不在,偷袭华山,抄了自己地老窝。

    左冷禅打量林平之,缓缓点头:“果然不愧华山双杰之一,闻名不如见面!”

    岳不群心中一紧,呵呵笑道:“左盟主过奖,他还地功夫还差得很,需得多练几年。”

    左冷禅横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哼一声:“放心罢,我岂能跟他一般见识?!”

    岳不群抚髯微笑,点头道:“左盟主误会,岳某此话并非谦虚,华山派的剑法,博大精深,这般短的时间,岂能得其精髓?!”

    左冷禅扫他一眼,便不再说话,望向萧月生。

    对于这个进得大厅来,便低调异常,仿佛会被人遗忘地惊鸿一剑,他心下极为忌惮。

    “萧大侠,据说你剑法奇快,未到当面领教,甚是遗憾!”左冷禅抱了抱拳,淡淡说道。

    萧月生笑了笑,温和的道:“那是武林的朋友们抬爱,故意夸大罢了,不足挂齿。”

    左冷禅摇头,不以为然,这话说得太过谦虚,反而有骄傲之嫌,他能看得出,这个萧一寒的骄傲,已经深入骨子里,表面反而看不出来,想必他地武功足以支撑起他地骄傲。

    “左盟主,难不成,你想挑战萧先生?!”岳不群似笑非笑,眼神中却带着淡淡的讽刺,似乎看出了左冷禅地忌惮。左冷禅心中一怒,却越发地忌惮,不会中岳不群这套激将之计,洒然一笑,道:“见猎欣喜,本座见到如此高手,心痒难耐。”

    “左盟主不知练的是什么剑法,在下也心痒难耐!”萧月生忽然开口,微微一笑。

    左冷禅地眼睛顿时微眯,宛如两道薄薄的寒刃,冷冷扫向萧月生,气势逼人。

    萧月生看着他。一幅云淡风轻的表情,微微带笑。仿佛醉人的春风,令人感觉到温煦之感。

    两个人一个寒冷如玄冰,一个温煦如春风,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仿佛寒冬与暮春,身处两极之中。

    江南云温婉一笑,轻轻抿嘴:“师父。看来,左盟主练的果然是辟邪剑法呢!”

    萧月生微微摇头,道:“辟邪剑法,绝非正道。想来左盟主不会如此利令智昏。”

    左冷禅卧蚕眉一皱,冷哼道:“不必出言抗兑,本座练的是什么剑法,试试便知!”

    他原本过来之前,已存了心思,不再掩饰自己习练辟邪剑谱,虽有损名声,但能在少林中抢出剑谱。也算是实力的证明,可让别人放心投靠。也算是威慑。

    况且,辟邪剑法威力绝伦,绝非平常人能够想像,自略有小成之后,便是东方不败,他亦有信心面对。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虽然武功不俗,但如今却已不是自己对手,信心膨胀之下,他便有扬眉吐气。力压群雄之心。

    但没想到。在这里竟遇到了民惊鸿一剑萧一寒!

    当初与江南云对了一掌,事后想来。总让他迟疑。

    他地大嵩阳神掌已是炉火纯青,加之寒冰真气地修为越发深厚,以之御使,威力无穷,便是对上方证大师地易筋经,也不会落在下风。

    没想到,与一个少女对掌,竟然不相上下,想来她的师父,该如何可怕,自那之后,对于萧一寒,他便忌惮非常。

    在他想来,萧一寒他地剑法应是极高的,自己的辟邪剑法虽然厉害,但萧一寒当初能够舍弃辟邪剑谱,非是他品德高尚,想必自身的武学更加厉害。

    这般一想,他就开始犹豫不决,原本的决定已是改变。

    在他眼中,武功之重要,重逾性命,实难想象,若是没有其它原因,萧一寒竟能将辟邪剑谱赠与人。

    那唯有一个原因,便是萧一寒没将这套剑法看在眼中,虽然小人之心所猜,却也**不离十。

    “左盟主,若想挑战家师,先得过我这一关呢!”江南云抿嘴嫣然一笑,轻盈地道。

    她声音娇柔,动作慵懒而优雅,明眸如水。“你----?!”左冷禅皱紧眉头,脸色如霜,冷冷望向萧月生,又望向方证大师他们。

    萧月生摆了摆手,道:“我观云山庄的规矩一向如此,除非南云不是对手,否则,我不会出手。”

    左冷禅嘿然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好大的架子!”

    萧月生微微一笑:“被逼无奈而已,我若是接下所有的挑战,早就累死。”

    左冷禅抱臂,没有动手,冷睨了一眼萧月生,又扫视江南云,摇了摇头,似乎自重身份,不想出手。

    江南云也不相逼,俏生生站在萧月生身边,细腻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带着几分嘲笑之意。

    她越是如此,左冷禅越是心下忌惮,不敢直接出手,想在私下里,暗中查清底细,再行决定。

    两人没有相斗,令在场的众人颇是失望,原想看看,萧一寒与左冷禅二人,究竟孰高孰低。

    但二人却没有动手之意,如此看来,应是互在伯仲之间,否则,不会如此忌惮。“师父,为何不直接将左冷禅打败,反而要甘弱呢?!”一间禅房之中,萧月生坐在榻上,江南云横于榻边,斜椅着床头,娇声问道。

    这间禅房极是简单,一榻、一桌、一案、两椅,桌上摆着茶壶与壶盏,除此之外,再无余物。

    此时,清晨的太阳高升,木窗打开,阳光照进来,射在榻前,照出一些斑驳的光影。

    萧月生盘膝而坐,宝相庄严,在这个佛门之地,他打坐之时,觉得异常的宁静与深入。

    他心中暗思,每一座寺院,只要曾有高僧,这座寺院便会隐隐发生变化,只是未被人们感知,但他心神敏锐之极,却可以感觉得到。

    “你说呢?”萧月生睁开双眼,笑了笑,玩味的望向她。

    江南云明眸微转,玉脸凝重:“师父是故意让人这般误会,觉得不敢招惹左冷禅?”

    “为何如此?”萧月生笑着问。

    “师父藏拙,是想让左冷禅站到风口浪尖上?”江南云毫不犹豫的问道。

    萧月生点头,复又摇头。

    江南云觉得糊涂,娇嗔道:“师父究竟何意?!”

    “藏拙,如今,这可是咱们应该做的。”萧月生缓缓说道。

    江南云黛眉一蹙,摇头道:“可仪琳师叔岂不是危险?”

    萧月生顿时笑了起来:“不经历风雨,岂能成长,仪琳若是一直被我护着,永远不可能独挡一面!”

    “师父你可真够狠心地呢!”江南云摇头感叹,娇嗔道。

    她微一思忖,便已想到,笑道:“待过些时候,师叔坚持不住时,师父你再立威,可惊退那些屑小之辈,……还是师父高明,翻手为云,覆掌为雨!”

第290章 暗杀

    “师父,你见过仪琳的母亲了么?”江南云坐起身,眼中带笑。

    萧月生摇头,贡她一眼,有些不悦。

    认了仪琳做妹子,但可不想让别人做自己的长辈,故一直避免跟这个女人见面。

    再者,他对于此人也颇无好感,一怒之下,竟能消失这么多年,委实心狠,最毒妇人心,便是如此,还是不见为妙。

    “可是我听仪琳小师叔听说,她很想让你见一见她妈妈呢!”江南云抿嘴轻笑,对于师父的不悦毫不在意。

    “你一会儿去跟仪琳说一说。”萧月生瞥她一眼,复又闭上,不想听她再说话。

    江南云无奈的闭上嘴,只能答应下来,形势比人强,他是师父,自己这个做弟子的,即使不愿,也只能任劳任怨了。

    想到此,她颇有几分悲壮之感。

    阳光正照着窗户,极是明亮,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江南云自榻上爬起,一步跨至门前,拉开门,笑盈盈迎接。

    “江姑娘,掌门有请。”门前站着一位笑盈盈的少女,乃是恒山派的弟子郑萼。

    她年纪与仪琳相仿,两人平常也多在一起说话,这一次仪琳升任掌门,郑萼便成了她身边之人。

    “哦,是什么事?”江南云轻声问道。

    “掌门没说。”郑萼摇头。

    江南云黛眉轻蹙,轻声道:“家师正在入定,我在一旁护法,分身不得,实在抽不出身。”

    “哦。”郑萼点点头。心下一吐舌头,果然不愧是掌门的大哥,就是有派头呢。

    对于他跟仪琳的情谊,郑萼经常送信,自是明白,点头道:“我回去如实回禀。”

    “有劳郑妹妹啦。”江南云嫣然一笑。

    郑萼告辞离开,江南云回转到里屋,站到榻前,看着闭着眼睛的师父,笑道:“师父。不知小师叔找你何事呢?”

    “若是有急事,她早跑来了。”萧月生摇头,眼睛仍轻轻闭着,神情肃穆。宝相庄严。

    “左冷禅这般本分,倒是难得呢。”江南云再次挑起话题,她侧躺下来。便躺在萧月生身前,宛如一尊玉观音横陈,姿曼妙,惹火动人。

    萧月生虽闭着眼睛,但周围的一切。无一遗漏,皆倒映于脑海之中。似乎天空上地白云映于西湖之上。

    他眉头微皱,轻哼一声,却没有说出出,不可说,不可说,若是一说,师徒之间,便不够亲密,若是心无杂念。纵使**以对。又有何关系?!

    “师父?!”江南云见师父一动不动,娇声嗔道。语气柔婉,千回百转,有荡气回肠之感。

    萧月生摇头道;“左冷禅此人,心术不正,此次前来,必是有为而来,如今却老老实实,想必是看到方证大师他们在此罢?”

    江南云黛眉一挑,臻首轻摇,抿嘴笑道:“照我说呀,他根本没将方证大师放在眼里嘛,他是怕师父呢!”

    “莫要要自己脸上贴金!”萧月生哼了一声。

    每次听到江南云夸他,萧月生便讽刺,说她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师父高明,弟子自然水涨船高,一荣俱荣。

    “好罢,那就算他怕方证大师他们好了!”江南云无奈的点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萧月生轻哼:“年纪轻轻,叹什么气?!……莫要让我再听到!”

    江南云顿时吐了吐香舌。

    他对江南云要求极严,不准她摇头叹气,说是这种思考方式要不得,天堂地狱,仅在一念之间,世间之事,总有阴阳,必须紧抓住阳性,摒弃阴性。

    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勤勤须拂拭,莫使惹尘埃,这首偈子,乃是萧月生对大弟子的要求。

    这一日,萧月生便与江南云窝在禅房中,没有出去。

    见性峰上,除了他们,左冷禅他们都在,大典过后,恒山派留客,略尽地主之谊。

    白天时候,左冷禅他们随着定逸师太三人游赏恒山风光,以放松心情,至于有什么密谈,萧月生与江南云便不知。

    他们二人知趣,并没有应仪琳之邀,一同前去。

    夜色漆黑,天上不见月亮,星星也一颗也不闪,黑暗与天幕紧连在一起,伸手不见五指。

    萧月生所在的禅房中,灯光明亮。

    呼啸声若隐若现,时高时低,外面寒风凛冽,掠过树梢间,便会发出阵阵凄厉之声。

    毕竟身在见性峰上,比下面更要寒冷几分。

    他的禅房温暖如春,江南云坐在榻上,两人间铺着一床棉被,却显得有些多余。

    两人的脚都伸在棉被下,面对面而坐,榻上放着一张小几,几上一张棋盘,萧月生执白,手上不时抛动着莹白的棋子。

    江南云紧盯着棋盘,黛眉蹙起,白玉似的脸庞满是凝重,明媚的眸子映着棋子,说不出的动人风情。

    萧月生坐在对面,手上莹白棋子抛上抛下,漫不经心,透出一股难言地洒脱意味。

    “啪”玉手按下一枚黑子,江南云明眸闪闪,抬头望他,玉脸泛出嫣然笑容,甚是得意。

    萧月生冷笑一声,利落的拈起一枚白子,轻轻敲在正中。

    “啪”的一响,她玉脸顿时一变,明媚动人的笑意消失无遗,变得肃重异常。

    黛眉蹙起。两条秀美地眉毛似乎要凑到一起,打起架来,她沉吟半晌,摇头苦笑:“师父你赢了!”

    “这便是自不量力!”萧月生斜睨她一眼,心满意足地伸了伸腿,脚下一软,又觉察到有惊人的弹性。

    他若无其事地动了动,知道脚碰上了她丰润的大腿,并不在意,这样的接触。平常得很。

    “师父,再来,我偏偏不信!”江南云轻轻一敲棋子,上面的棋子顿时飘起。宛如一颗颗星辰。

    在空中滞了片刻,这些棋子分别向两个棋盒飞去,白棋子飞向萧月生面前的木盒。黑棋子飞向她身前地木盒。

    一时之间,纵横往来,这些棋子仿佛各有灵性,能够自己辨得自己的出处。

    这一手功夫,若是被武林中人看到。难免目瞪口呆,直感匪夷所思。世间还能有这般精妙地劲力。

    萧月生摇头一笑:“天色不早,回房睡觉吧!”

    江南云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寒风呼啸,宛如要把世界地一切都摧毁,狂烈异常。

    如此天气,呆在屋中,温暖的灯光下,份外觉得宁静。仿佛世间只有这间屋子最为安全。可以庇佑自己。

    “师父,再来一盘!”江南云明眸大睁。娇声嗔道。

    萧月生笑着摇头,不为所动。

    江南云顿时一软,玉脸露出明媚诱人的笑容,声音娇腻:“师父,这么早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再来一盘,好不好嘛?!”

    “有这时间,不如练功。”撒娇**,他抵抗力极强,眼眉动也不动一下,淡淡说道。|||

    “师父,要不然,咱们抚琴吧?!”江南云一拍玉手,似是忽然想起,兴冲冲的道。

    萧月生沉吟,想了想,点点头。

    于是,江南云身形一晃,门帘轻荡,她已消失不见。

    她是出去借琴,禅房中摆设简单之极,根本没有瑶琴,而这一次,她也没有带在身上,只能去借恒山派地。

    萧月生摇头一笑,这个江南云,定是在自己的房中,有些害怕,她虽然武功极强,但一如平常女子,有些怕鬼。

    外面的风大,声音凄厉,宛如无数地鬼哭狼嚎,她自己一个人呆着,难免害怕。

    仅是片刻,江南云身形一闪,出现在屋中,玉脸肃然:“师父,仪琳师叔不见了!”

    萧月生粗眉一动,神情淡然,从容无比:“怎么不见了?”

    “我去她屋子,不在,便用了天听地视之术,三里之内,竟没有她地踪迹!”江南云黛眉轻蹙。

    “去问过定逸师太了?”萧月生仍旧不紧不慢地问。

    江南云点点头:“问过啦,好像小师叔并没有下山。”

    萧月生“嗯”了一声,双眼微阖,盘膝而坐,一指点地,与佛家的触地印隐隐相似。

    仅是数息地功夫,他抬头,眉头微皱:“是在山下,正跟人动手呢!”

    “莫不是中了埋伏?!”江南云忙道。

    萧月生点头:“嗯,应是如此。”

    “师父,咱们去看看罢!”江南云道,也放下心来。

    她知道,既然师父已然探得,他没有着急,想必情形并不坏,况且,小师叔身上有师父所赠地护身之器,别人想要加害,却也困难万分。

    “走!”萧月生点头,身形一晃,搂住江南云的小蛮腰,再一晃,消失不见。节,树叶萧疏。

    但此时天上无月,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片树林越发显得阴郁,似乎一个怪兽正张着巨口欲噬人。

    仪琳一身宽大地僧袍,正与五个人斗在一起,打斗极是激烈。

    仪琳本是要睡觉,却忽然有人抛来一支袖箭,钉在她床头。竟然没有被人发觉。

    袖箭上绑着一封信,内容却是让她下山,否则,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那一日,萧月生算到了她妈妈便在恒山,很快,便找到了她,竟是后山悬空寺的哑婆婆。

    她极是吃惊,却也欣喜,而不戒和尚更是欣喜欲狂。

    但她妈妈的身法极强。若非有仪琳地帮助,不戒和尚根本捉不住她,无法追到她。

    仪琳出手帮忙,将其母亲捉住。然后,被不戒和尚带回了山下,这一些日子。再也不见不戒和尚的人。

    她心下暗想,爹爹一定是有了娘子,便忘了女儿,两个人这么多年不见,想必也是想象得紧。缠在一起,也是应当。

    对于此。她颇是谅解,自己见到义兄,心下便恨不得一直跟他在一起,片刻不离开,爹爹想必更加厉害。

    忽然之间,有人投信进来,她本不信,但如今仪琳已是极聪明,一点即透。随即想到。此人竟能瞒得过恒山派的众人,在自己屋中掷出袖箭。想来武功极厉害。

    凭爹爹妈妈的武功,一般人不是对手,但若是此人,说不定真的能够暗算成功。

    想及此,她不想因为此事而让师父师伯她们担心,便偷偷地跑出来,想解决过后,再回去便是。

    不成想,刚下山,平常极为熟悉地树林中钻出了四个人,闷声不响,抽刀拔剑,攻了过来。

    这四个人,武功极是高明,她猝不及防之下,很快陷入重围,若非脚下步法精妙,早已受伤。

    清心诀流转,她很快静下心来,映雪剑出鞘,即使在漆黑的夜中,也盈盈闪动着清光,仿佛月光下地雪山。

    清心诀下,她眼前的黑暗仿佛如一层轻纱,慢慢褪去,周围地一切渐渐清晰,宛如白昼。

    这四个人皆是老者,虽然是漆黑的夜晚,他们仍蒙着脸,两个身形高大,一个削瘦高挑,另一个则是矮胖。

    他们皆使长剑,剑法高明,狠辣无比,绝非一般的用剑高手,仪琳一边轻盈的闪动,一边暗思,看来,这四个老者定是成名地高手,不想让自己认出来。

    “四位前辈,你们不是认错人了罢?”仪琳娇声问道。

    其中一人冷笑:“你可是仪琳,恒山派新任掌门?!”

    “我是仪琳呀,你们与我有何仇怨,要这般拼杀?”仪琳点头,疑惑的问道。

    “我们特来伸量一下,恒山派的掌门究竟有多少斤两!”高挑削瘦之人嘿然冷笑,剑法更疾,宛如狂风暴雨。

    招招狠辣,剑剑直指要穴,若是中剑,必死无疑,显然毫不留情,非要置她与死地不可。

    仪琳秀气地眉毛挑了挑,心中恼怒,看来,二师伯所说不错,天下间总有一些恶人,已然难以迷途知返,度他们的最好法子,便是将他们送入轮回世界,转世再做一个好人。

    她既有此念,不再容情,身法一疾,宛如游鱼一般,四柄剑布下了剑网,她在剑网之中游刃有余。

    清心诀流转,在她眼中,四人的剑法偶尔会露出一丝破绽,但稍现即逝,想要去攻,另外三柄剑已然递出来,护住了破绽。

    在她的眼前,呈现出一套剑阵来,彼此掩护,彼此增强,可谓是天衣无缝,恒山派的剑阵,便有此效。

    她心中微沉,恒山派地一个剑阵,往往数名弟子,便能困住一流高手,乃是恒山剑派镇派之技。

    少林武当,虽也有阵势,但他们个个武功高明,已不必施展阵势便能取胜,长此以往,倒名声不显。

    这四人究竟是何身份,竟然配合如此默契,看他们的剑势,似是一套四象阵呢。

    随在她清心诀地精进,心境清明,头脑日益聪慧,萧月生平常之时,也会偶尔指点一下她的阵法。

    对于阵法之学,仪琳极是钟情,在她看来,阵法最好不过,既能困得住人。又能不伤人,比起剑法来,更加的稳妥,故所学虽少,却极是用心,萧月生偶尔的指点,被她尽心掌握。

    她身似游鱼,在剑网之中游刃有余,却并不出招,仅是稍稍抵挡。观看他们剑阵运行之妙。

    她的身法,精妙绝伦,即使脑海中不停的思索,脚下地步法却依然运转。毫不相扰。

    这便是她平日用功所致,只要一抬步,便是这套步法。已经融入了骨子里,不假思索。

    若是寻常的步法,如此修练,却是危险得很,需得秘而不宣。珍之又珍,方能保密。不被人窥得步法奥妙。

    这套步法,运行之时,会令人产生幻觉,看似悠缓,实际极快,看似短短迈出一步,却已然跨过数丈。

    如此步法,旁人根本无法看得虚实,并不虞有破解之险。()故萧月生让她如此修炼。将步法化为本能。

    步法不仅玄妙,更有一套心法相辅。两者并存,互相催动,运行步法之时,又驱动着心法。

    故她如今的内力,极是深厚,便是定逸师太,也仅是并驾齐驱,如此进境,不必多久,定是恒山第一。

    清心诀流转,她头脑越发地清明,倏地,灵光一闪,猛然想到了破解四象阵之道。

    她身形一晃,倏的刺出一剑,映雪宛如一道银蛇,径直吻上一个高大老者地手腕。

    此时,同时两剑挡在她剑前,护住那高大老者的手腕,同时,另一柄剑,宛如疾电,刺其胸口。

    这便是剑阵的可怕之处,便是你拥有四只手,同时驱动,也难有如此默契与天衣无缝。

    仪琳身形一晃,倏的后退,映雪挥动,圈起一团亮光,宛如灿烂地梨花绽放,令人目眩神迷。

    出剑四人却觉寒气逼人,剑上涌来一股莫名的压力,仿佛沉重了许多。

    他们并未在意,长剑挥动,同时向前,将剑阵缩小,令仪琳的回旋空间变小。

    这么长时间,并不仅是仪琳在想破敌之策,他们也未闲着,也想到了对付仪琳的法子。

    仪琳地身法绝妙,滑不溜秋,宛如鳗鱼,难以捉住,唯有不断的挤压,让她没有回旋之地,终于要硬碰硬。

    只要硬碰硬,他们便笃定,必是手到擒来。

    仪琳见此,身形再闪,剑光卷成一团,似是一大团雪,袭向那个矮胖的老者,气势威猛,一往无前。

    两柄剑挡在她身前,两柄剑分别自后方刺她腰胁,逼其躲闪,不能再向前,配合极妙。

    仪琳倏然一退,后方地两人只觉眼前一花,似是一股风吹过,眼前的身影已经不见。

    仪琳利用微不可察的缝隙,终于钻出阵外,已是出了一头汗。

    这几下的功夫,虽然看似有惊无险,但却极耗脑力,令她绞尽脑汁,颇感疲劳。

    四人一见,对视一眼,忽然一纵,竟然跃进了树林中,消失不见,突兀之极。

    仪琳怔了怔,心下迷惑,他们究竟要做甚,难不成,真的只是来看看自己地武功?!

    摇了摇头,她忽然转身,冲黑暗中叫道:“大哥?!”

    萧月生的身形蓦然闪现,由浅至深,仿佛从迷雾中走来,渐渐清晰,脸上带笑。

    他地身后,江南云一身淡粉色罗衫,迎风飘动,空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大哥,你早来了么?”仪琳娇笑,纯真烂漫。

    萧月生点头,笑道:“妹子,大有长进,可喜可贺!”

    仪琳顿时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却用力抿着,不好意思露出太过欣喜之意。

    “仪琳,怎么回事,不跟你师父说一声,便自己跑下山了?!”萧月生温声问道。

    仪琳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萧月生身前,正是袖箭上的那封信。

    萧月生扫了一眼,漆黑的夜色对他并无影响,信上的字一清二楚,他摇头一笑,微阖双眼。

    很快,他睁开眼,笑道:“你爹爹与妈妈正在一起。没有别人,放心罢!”

    他如今的心神修为大涨,方圆五里之内,只要心神一照,便能洞察无遗,可谓成为一项神通了。

    “爹爹妈妈无恙,我就放心了。”仪琳舒了口气,拍拍高耸的胸脯,笑道:“爹爹外粗内细,可不容易被人暗算。我只是害怕万一……”

    “嗯,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去一遭。”萧月生点点头,接着道:“我便不去了。……快去快回,莫要让你师父发觉!”

    仪琳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口。点点头。

    她本想让大哥跟自己一同回去,见一见妈妈,但见大哥似乎并不热衷,也不想勉强。

    岳不群披衣坐在榻上,盘膝而坐。身边放着佩剑,双眼微阖。神情沉静,从容不迫。

    他脸如冠玉,温润柔和,此时的脸上,不时浮起氤氲紫气,宛如初升太阳照耀下地玉女峰。

    “师父,这么晚了,你还不睡?”门被敲响,凄厉地风中。传来林平之地声音。

    他的声音平稳而沉静。虽在风中,仍不疾不徐。缓缓传来,清晰如在耳边,听着很舒服,不会有突兀受惊之感。

    “平之,进来罢!”岳不群睁开眼,缓缓说道。

    房门打开,一阵风冲进来,将榻沿地布幔卷起,林平之一身白衣,飘然进来,步履轻盈无声。

    冠玉般的脸上,满是恭敬,林平之来到榻前,低声道:“师父,该歇息了。”

    “睡不着,不如练一练武功,打发时间。”岳不群抚髯而笑,点头看着林平之,道:“平之,你的内功,越发的精纯了。”

    “是师父栽培之功。”林平之抱拳,俊脸露出感激之色,眸子中神情诚恳。

    “错了,错了!”岳不群摇头而笑,摆摆手:“你的功夫,可不是咱们华山派的,是萧先生所授,能有今日,一是你修炼刻苦,二是他慷慨大方,为师可不敢居功。”

    “弟子驽钝,若无师父指点,再怎么苦练,也是事倍功半。”林平之忙道。

    岳不群笑了笑,颇有几分欣慰,道:“难得你有这份心,罢了,不说了!”

    “师父,我看你心神不宁,似乎心中有事?”林平之小心看他一眼,低声道:“弟子虽然本领低微,但总不会一点儿用没有,师父尽管吩咐才是!”

    岳不群瞥他一眼,抚髯笑了笑:“你倒是聪明!”

    林平之赧然一笑,他一向被骂成木头人,夸自己聪明地,仅是师父一人罢了!

    岳不群自榻上下来,长剑握在手中,在榻前走了两步,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

    见他如此,林平之的心也跟着往下沉,知道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到此,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岳不群忽然停下,转身问:“平之,你今日见到了左冷禅,依你看来,此人如何?”

    “左冷禅?”林平之皱起眉头,想了想,有些愤然,道:“此人看起来冷苛地很,傲气冲天,仿佛天下第一人似的!”

    岳不群微微颔首,接着问:“可能看出他眼中的杀意?”

    “杀意?!”林平之一怔,摇头:“弟子没看出来,只觉得他看什么人都是冷冷地,很讨人厌。”

    “他呀,这一次,是拿定主意要大开杀戒的!”岳不群抚髯之手一顿,冷笑一声,眼神微微眯起,似乎与左冷禅对视一般。

    “就凭他?!”林平之不以为然,摇头道:“有方证大师,冲虚道长,还有萧镖头,他岂敢放肆?!”岳不群冷笑道:“可能他没料到萧先生在此,故收敛下来,否则,早就大显威风了!”

    “你以为,他会怕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岳不群又道。

    林平之迟疑,想了想,仍按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方证大师据说修习少林易筋经,乃是天下顶尖的功夫,想必左冷禅不是对手罢?”

    “你却错了!”岳不群摇头。语气沉凝,缓缓说道:“且用心想一想,……两人虽没交手,但左冷禅对方证大师,绝无忌惮之心,否则,如何敢合并五岳?!”

    “难道,左冷禅的武功竟如此之高?!”林平之惊讶地道,俊美地脸庞满是不可置信。

    “他敢如此肆无忌惮,便是凭借着一身武功!”岳不群点点头。

    “那师父你……?”林平之乍一出口。便停住,觉得有些不敬,便没再问下去。

    岳不群神情坦然,摇头道:“为师不是他地对手!”

    林平之沉默下来。眉头紧皱,想了一会儿,道:“难道。萧镖头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想到昨天的情形,两人马上便要交手,却最终没有打起来,似乎彼此都有忌惮。

    他虽知萧月生武功强横,但并无参照。只觉深不可测,想象不出究竟有多高。

    而少林的方丈方证大师。亦是久负盛名,武功亦是深不可测,两人孰高孰低,林平之心中无数。

    “萧先生的武功,左冷禅远非敌手,但如今他练成了辟邪剑谱,却又不敢说了!”岳不群抚髯,缓缓说道,若有所思。

    他武功虽不如左冷禅。但也相差不多。故知他并非萧月生的对手,但如今再看左冷禅。却觉无法忖度,定是进境非常,到底如何,却也不敢断言。

    林平之一直在暗思,想着师父刚才说的话,忽然眼中一凝,猛的一抬头:“师父,咱们危险了!”

    岳不群见他色变,便笑了笑,道:“你也猜到了,不错,咱们如今确实身处险境!”

    “左冷禅定要杀师父,是不是?”林平之紧张的问。

    岳不群抚髯点头,一派淡定神色,悠悠道:“左冷禅杀我之心,由来已久,只是先前他武功虽强,却比我强不了多少,想要杀我,却不容易。”

    他转身,推开窗户,负手望向窗外,任凭寒风猛烈吹来,面如刀割,沉声道:“但如今,他武功大进,想要杀我,却是不难,……我想,他怕是迫不及待地要动手了!”

    “师父,那如何是好?!”林平之紧张地问。

    岳不群目光一凝,在窗口左右一扫,然后又关上,将寒风隔断在外,屋内的温度却降了许多。

    他转头,见林平之一脸紧张神色,笑了笑:“莫要急,咱们武林中人,性命本就不值钱,随时会丢掉,脑袋掉了,只是碗大地一个疤而已,须得有这份

    林平之苦笑,摇头道:“弟子惭愧,却是怕死地很!”

    “你呀你,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岳不群不由失笑,正色道:“平之,性命不可看得太重了,否则,成就有限!”

    “是,弟子定当努力。”林平之点头,郑重抱拳。

    “砰”窗户炸开,四分五裂,一道人影随着窗户一并冲进来,落在两人跟前,飘然如羽。

    他一身黑衣,脸上蒙得严实,仅露出一双精芒四射的眸子。

    寒风凛冽,吹拂着他的黑衣,加之一双寒光四射地眸子,威势逼人,夺人心志。

    林平之反应极快,按剑上前,挡在岳不群身前,沉声道:“什么人?!”

    他打量眼前之人,此人身形高大,手臂修长,他眉头一动,觉得眼前之人身形有些眼熟。

    “你是左冷禅?!”林平之沉声喝道,右手一紧,怒目圆睁。

    “好聪明的小家伙,既然认出本座,便留你不得!”左冷禅眼中精芒一闪,宛如寒剑横空,让人不敢对视。

    林平之冷笑一声:“亏你还是一代宗师,却行如此鬼祟之事,委实令人不齿!”

    “牙尖嘴利!”左冷禅断喝一声,迈出一脚,身形倏的来到他身前,挥掌击出。

    这一掌厚重如山岳,寒气凛冽,未至他身前,林平之便觉血气不畅,似乎被冻住。

    他心中一惊。御剑心法猛然运转,眨眼间在体内一圈,消去了寒意,这御剑心法,宛如他的长剑一般,凝结如箭,锐利无匹,进入体内的一切内息,总能被它刺穿,粉碎。

    “嗤----”一道电光闪过。划亮了屋子。

    左冷禅蓦地身退,奇快无比,宛如鬼魅,在这漆黑的夜里。透出一股阴森森地气息。

    他眼中精芒四射,紧盯林平之,手掌伸到身前。打量了一眼,掌心处有一道小口,仅是破了一点儿皮,并未流血。

    “好剑法!”左冷禅点头打量着林平之,扫了他身后的岳不群一眼。冷笑一声:“岳不群的剑法可不如你!”

    “哼,你懂什么。师父一向深藏不露罢了!”林平之冷笑,毫无惧色,手按剑柄,英姿勃发,激昂的道:“姓左的,你就是一个卑鄙的小人!看剑!”

    他骂得痛快,胸口热血激昂,战意熊熊,倏的踏前一步。宛如缩地成寸一般。一步跨出一丈,剑光一闪。宛如一道匹练,卷向左冷禅。

    激昂之下,他超常发挥,这一剑,实乃他自练剑以来,精气神达至巅峰的一剑。

    左冷禅身形一退,高大的身子轻飘飘地,似乎没有重量,飘向客厅方向,与他地剑同时而动,剑与人之间距离不变,并驾齐驱。

    林平之剑势未尽,直直向前,门帘碰到左冷禅的身子,顿时化为粉末,被他内力所震灭。

    见他如此,林平之心下一沉,自练这套剑法以来,他每逢出剑,从无避过之人。

    便是与大师兄切磋,他也要逼得自己不能拔剑,否则,一旦拔剑,胜负便出。

    即使是师父,在自己地剑下,也不能全身而退。

    这一次,左冷禅竟能如此轻巧的闪过,实是他习剑以来,生平所逢地最强对手。

    “铮----”长剑出鞘声响起。

    一道寒光卷向左冷禅,岳不群挥剑上前,沉声道:“平之,退下!”

    林平之长剑归鞘,身形一停。

    左冷禅的身形停下来,负手而立,点点头:“有徒如此,岳掌门,可喜可贺!”

    “不过,今天,你们师徒二人皆要殒命如此,委实可惜了。”

    “左冷禅,是生是死,手下见真章罢!”岳不群长剑归鞘,挥掌向前,缓缓击出。

    左冷禅探掌向前,以左掌应付,显得轻视之极。

    岳不群脸上紫气一闪,镇派绝学紫霞神功全力运转,是生是死,见此一掌。

    左冷禅嘴噙冷笑,华山派本是剑派,但岳不群最厉害的并非剑法,而是内功,紫霞神功地火候极深。

    “砰”两掌相交,左冷禅一动不动,稳如山石。

    岳不群却退了一步,脸上紫气闪过,随即又飘过一丝青气,紫气与青气此现彼隐,仿佛在争夺位置一般。

    林平之见势不妙,师父落在下风,探掌按在他背心,度过一丝内力,助其化解。

    紫霞功绵如飘絮,却坚韧无比,乃是难得的玄功,只是他最强之处,并非内力增强,而是内力运用之妙。

    林平之的内力精纯无比,入岳不群体内,直接催动紫霞功的运转,转眼之间,岳不群面色恢复如常,眼中神光湛湛:“左盟主,你寒冰神掌的火候越发精深了!”

    “你果真练成了紫霞功,”左冷禅眼中冷电闪烁,声音冷峻:“华山九功,紫霞第一,嘿嘿,果然名不虚传!”

    “再接我一掌!”岳不群沉声喝道,身形飘飘,踏前一步,施展起了伏虎拳法。

    左冷禅长剑出鞘,冷笑一声:“岳掌门,不必拖延时间了,你等地人,来不了了!”

    岳不群微微色变,沉声喝道:“少废话,接招!”

    一声冷笑声传来,左冷禅拧身出剑,他只觉眼前一花,剑尖已在身前,躲闪不及。

    心中一沉,却忽觉身子被一股大力撞来,不由自主的斜飞出去,浑身气血翻涌,眼前发花。

    他扭身一看。眼框欲裂,大喝道:“平之!”

    林平之胸口中剑,却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一道寒光亮起,长剑如电,瞬间刺向左冷禅。

    左冷禅身退,顺势拔剑,一喷血箭随之喷出,堪堪追上他的身形。

    林平之身子一软,踉跄一下。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剑柄疾点身前数处大穴。

    林平之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了出来,仅能勉强地站着。却再也无力挥剑。

    岳不群身形一闪,来到他身前,脸上紫气氤氲。十指伸出,指尖带着紫气,嗤嗤嗤的点向林平之。

    “平之,怨我,怨我!”岳不群低声喃喃自语。忙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便要解出伤药。

    “师父。我怀中黄瓶是伤药。”林平之沉缓说道,笑了笑,双眼仍紧盯着左冷禅。

    岳不群忙伸手向他怀中,掏出两个小玉瓶,一看即知价值不匪,他将白玉瓶送回去,打开黄玉瓶。

    这么一会儿功夫,林平之脸色苍白,如同白纸。虽然点了穴道。但这一剑太深,根本无法止住血。

    “真是师徒情深呐。我成全你们两个!”左冷禅嘿然冷笑,身形一动,来到二人身前。

    蓦然之间,他身形一折,弃二人于不顾,身形一闪,出了窗户,消失在漆黑的夜中,不见了踪影。

    岳不群愣了一下,心下疑惑,手上却没停着,打开黄玉瓶,倒了一下,却并未倒出东西。

    他本以为是药丸,往里看了看,却似是膏状东西,伸手指挖了一些了,放到眼前一看。

    “师父,抹到我伤口上。”林平之忙道,此时,他脚下已流了一大滩血。

    “平之,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岳不群有些不放心,不知与华山派的伤药相比,哪个更好一些。

    “这是萧先生所赠,说我必能用得到。”林平之低声道。

    岳不群不再多说,伸手抹上他伤口。

    这些膏状东西一沾到血,仿佛忽然化成了胶,顿时变得粘稠而韧性十足,顿时将血堵住,神奇无比。

    岳不群大感惊奇,只觉萧一寒神通广大,不仅剑法奇高,便是身上伤药,也是匪夷所思。

    他将伤药抹上,见一丝血也不流出来,大舒了口气,方才转身,却见萧月生与江南云正站在屋中。

    萧月生眉头紧皱,脸沉如水,打量着四周,江南云玉脸沉肃,眼波流转。

    “原来是萧先生,怪不得他跑了!”岳不群苦笑,抱了抱拳。

    萧月生抱拳一礼,沉声道:“是左冷禅来了?!”

    江南云盈盈走过去,幽香阵阵,来到林平之身前,玉手搭到他手腕上,一丝清凉的内力钻了进去。

    若是旁人地内力,林平之地内力早就如箭般射来,将涌入的内力击为粉碎。

    但两者内力同源,林平之地内力并无异动,仿佛视而不见,任由江南云清凉地内息在经脉内游转。

    “左冷禅剑法诡异,快得出奇。”岳不群眉头皱起,自袖中抽出一方手帕,拭了拭手上的血。

    “嗯,那应是辟邪剑法了。”萧月生点点头,望向江南云。

    江南云抬头,黛眉轻蹙:“刺得很深,左冷禅的内力阴寒之极,……伤得不浅!”

    见萧月生眉头越皱越紧,她忙道:“没有性命之忧。”

    “这就好,这就好!”岳不群忙不迭的道,大舒了口气。

    “少镖头,为何不发讯号?!”萧月生不悦地道,脸色微沉,显然有些生气。

    林平之虚弱一笑,摇头道:“左冷禅出剑太快,来不及。”

    萧月生这才缓了一下脸色:“他未动手前,你心中有数才是!……幸好这一次命大!”

    林平之低下头,他心中惭愧,自己这些日子有些骄傲了,见师父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便小瞧了天下的英雄。

    这一次,若是左冷禅地剑刺在左胸,即使萧镖头来了,也无济于事,怕是早已毙命。

    岳不群长叹了口气:“左冷禅如今的剑法极高,萧先生你们也要小心才是!”

    “左冷禅若是有这个胆子,尽管来好啦!”江南云轻哼,玉脸满是不屑之色,扶着林平之,让他坐到榻上。

    “萧先生,他的辟邪剑法想必有克制之法罢?”岳不群问道,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

    武功克制之法,这可是天大的秘密,珍贵非常,贸然相问,实在有些冒昧了。

    萧月生沉吟片刻,想了想,道:“练习辟邪剑谱,需有一项前提,依我看来,他却没有照做,那走火入魔,怕是不远!”

    岳不群好奇之极,却死死克制着,免得自己忍不住再问,徒惹人厌。

    萧月生没有再说,看了看林平之,见他没有加重之兆,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拔塞倒出一枚火红的丹丸。

    江南云伸手接过,递到林平之嘴前:“林少侠,这是补血之物,服下罢。”

    林平之也不多问,直接张开嘴,让江南云放进去。

    此丹入嘴即化,顺势流入腹中,一阵淡淡清香自他嘴中传出来,顿觉身体暖和起来,仿佛置身温泉之中。

    “少镖头,好好休息罢。”江南云嫣然一笑,退了下去,回到了萧月生身后,俏生生地站着。

    林平之怅然若失,鼻间的幽香淡了许多。

    萧月生抱了抱拳:“岳掌门,忙了一晚上,还是早早睡下罢,……谅左冷禅不敢再来!”

    说罢,他与江南云告辞。

    出得房外,他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十步之后,沉声一哼:“好一招调虎离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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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问世间何为无敌?
他,风华正茂,他,身患绝症,他,无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为金庸世界中的一个小道士。于是,天地变了……。
年纪甚轻,却是商界佼子,雄心勃勃,却骤然倒下,无奈而死,却柳暗花明,修道有成,元神未死,于是,金庸的世界里是从此多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当世间武功在他眼中变成顽童打架,当无情时间在他身上无效,问世间何为无敌?永生无敌!
金庸的世界里有英雄,乔峰、郭靖、杨过、张无忌、令狐冲,金庸的世界里有美女,黄蓉、小龙女、赵敏、周芷若、盈盈,金庸的世界是虚幻的,金庸的世界又是真实的。一个现代人,在金庸的世界中真实的生活着,让主角引领你在金庸的世界里悠闲散步。
主角元神未灭,附体于金庸世界里一个道观中的小道士身上。他在荒山之上,独自一人,艰苦修道,终于回复如前世。他坐着马车,一路向北,欲见郭靖夫妇。华山之巅,逆天行法,救北丐西毒于既死,救程英完颜萍,数言惊退李莫愁,从此,他进入了神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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