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山顶有局
大顶山上的血腥战斗足足持续了一夜。
晨光泼洒在这座雪山上时,山林间莫名的沉静了下来,留下的只有带着伤痕的古树与雪地上的残肢断骸。
从远方看去大顶山似乎与昨夜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偶有星星点点的血红,格外扎眼。
张小刀有些忧心忡忡,他虽然绝对算不上善良,可也并不想看到太多的宗门年轻弟子就此死去。
死在这座雪山中,死在这场无谓的战争中!
大师兄一夜未归,也是他忧心的另一个原因,虽然他相信大师兄在这座山上应该没有对手,但既然半步命玄已经下山打猎,那山巅之上的人物自然还会有更强的。
山巅上的确有更强大的人物存在,因为大师兄已经走到了山巅。
仿佛被天神一剑削平的崖坪上有两座茅屋,这让大师兄想到了自己的家,只是书院后山的景色远比这漫天风雪的大顶山山巅好看许多。
黑衣老者便带着秦宏躲进了其中一座茅屋,大师兄没有进去,因为他知道进去后必然是一场苦战,他想休息休息。
于是,大顶山山顶上,除了那两座屹立在风月中格外诡异的茅屋,便又出现了一名盘坐休息的路人。
路人不会闲暇无事来到此时的山巅,茅屋中的女人推开了房门,热空气与冷空气稍一交替形成了一片氤氲。
女人的名字叫做杨凤兰,三十几岁,没有风韵犹存,异常苍老的宛如六旬老妇。
她走出茅屋后,在门口捎带出了一把椅子,然后坐了下来,有些疲惫的问道:“没想到你会来。”
盘坐的大师兄抬起了头,看了看眼前的老太太。试探性的问道:“奶奶?”
奶奶这个词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具备一定的杀伤力,尤其对于中年女人更是等于剜心的刀锋。
偏生,大师兄的语气极为礼貌,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再看到他那张清秀讨喜的脸颊,想必即便是中年女人也不会因为大师兄叫了一声‘奶奶’便勃然大怒。
杨凤兰没有怒,只是簇了下眉,似乎想起了‘奶奶’这两个字对于自己是一个称呼。
大师兄道:“启元十六年,复周会刺杀我,我用尽一切办法。得知了一个叫做奶奶的人是他们的头领,想必就是你。”
“启年十四年,月明殿查出蛛丝马迹,灭了商姓族人一家,查出的唯一线索,也是他们只受命于一个叫做奶奶的人。”
“启年十三年,奶奶曾在翼州出手……”
听着大师兄流畅的道出了这些年与自己相关的事情,杨凤兰摆手道:“早就听闻你有一个唠唠叨叨的嘴皮,得见后果然如此。”
“难道不应该说名不虚传吗?”
“唠唠叨叨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也对。”大师兄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雪,继续问道:“这些年来复周会外事基本都是你一个人在管,这一次难道复周会不怕你死在这里?”
杨凤兰微微一笑摇头道:“山巅来了很多客人。”
“这些客人足够强大到灭杀我?”
“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大师兄微微一笑,在风雪里显得格外有亲和力的道:“那我们就先不动手。等一等山下的人。”
杨凤兰表示同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一坐,一盘。便不再说话,偶尔扬起头看看天空下起的大雪,继而继续沉默。继续寂静。
…………
…………
林间,光影被切碎,张小刀坐在了江秋的身边,拿出了一块馒头,就着准备好的牛肉撕扯的那叫一个欢快。
江秋看着张小刀吃饭,偶尔递过去一壶水,张小刀便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不时,张小刀咽下了两个白面大馒头,感觉饱了后擦了擦嘴角的白面渣渣,不时双眸开始定格。
定格的位置是江秋的脸。
几年未见,江秋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白皙的肌肤,灵动的双眼,少了以前的一份傲慢,多了一份内敛沉稳。
“我帅没帅?”张小刀恬不知耻的问道。
江秋咧开嘴角,露出了别有一番风情的笑容道:“没看出来。”
张小刀觉得倍受打击,道:“凭什么你长好看了,我怎么和三年前没啥变化。”
江秋低声道:“你真会说话。”说完这句话,却察觉到有些不对,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小鹿乱撞。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头,但仅仅是一闪而过,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次见到江秋感觉气氛有些怪。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沉默下来后更怪,变得有些旖旎。
张小刀他甚至已经感觉得到江秋在灵隐县中的表白不是戏言,或是年少无知冲动下的脱口而出,而是一直将那份喜欢保留到了现在。
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有些享受。
可只是一瞬间,他便在这种感觉中挣脱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被别人喜欢,张小刀也不例外,只是张小刀明白自己是个有妇之夫,有妇之夫便必然要扛起一些对爱情的责任。
江秋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这几年过的如何?”
张小刀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前些日子在梦中王洛菡也问过他差不多意思的问题,但那时他回答王洛菡的话语足足可以写一本短篇小说,今天却只道:“还好。”
江秋垂下秀首轻声道:“还好就好。”
张小刀再次簇起眉头道:“那边好像有些情况,我去看看。”
江秋看着张小刀落荒而逃,微微一笑,继续在半靠在树旁沉默。
张小刀绕离了江秋的视线,便见陈青竹走了上来,俏脸上带着得意,看笑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笑。
“你至于这么得意。”
陈青竹轻咳了一声。严肃道:“张小刀。”
“呃?”张小刀不知陈青竹为何如此正式,陈青竹强忍着笑意道:“你他妈也有今天。”说话,毫无淑女形象的哈哈大笑。
张小刀被笑的莫名其妙,毛骨悚然,不由得问道:“你要笑,总要给个理由先?”
“你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糗到无以复加。”
“糗这个字跟谁学的?”
“你。”
“你这是打我脸?”
“怎样?”陈青竹扬起俏脸蛮横道。
张小刀也扬起了脸,用手指了指脸道:“打肿算你厉害。”
两人正嬉闹之时,林间有响动传来,张涉川在两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来到两人的眼前道:“好一个打情骂俏。”
张小刀知道眼前男子便是陈青竹的师傅。只能无奈的叹气。
张涉川道:“会有人来接他们,你大师兄已经到了山顶,我们要尽快。”
张小刀与陈青竹对视一眼,返身与剑门弟子告别,与张涉川登上大顶山顶峰。
抵达大顶山顶峰时,风雪渐停,柔和的雪花飘飘扬扬,在这视野极为开阔的山巅,只一眼望去便感觉胸怀开阔。
张小刀三人抵达时。山巅之上已经到了不止一人,真元派的三百弟子,以及其他宗门长老均已到场,而对方只有一名坐在木椅上的老妇。气势对比之下自然是盛唐占优。
各大宗门弟子与长老此时都站在大师兄身后,大师兄也没觉得因为背后有人便气势强盛,只是时不时的揉着太阳穴,似乎在思考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张小刀越过人群。来到了大师兄的身旁,许久未开口说话的老妇杨凤兰抬起眼眸,道:“你就是张小刀?”
张小刀知道这妇人必然是强大的敌人。便回答道:“是又怎样?”
“不怎样,只是觉得面貌普通了些,你大师兄至少还算清秀。”
张小刀挑眉道:“奶奶你今年多大了?”
崖坪之上本就格外肃静,张小刀与杨凤兰的对话便是除了风声唯一的声音。
此时,张小刀也叫了声奶奶,只是与大师兄不同,大师兄叫奶奶叫的是那个称呼,张小刀叫奶奶无疑是在损人。
山巅中传来了宗门弟弟的笑声,大师兄道了句:“小刀,你怎么知道她叫奶奶。”
杨凤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张小刀伸出大手指道:“师兄,你这是完美补刀。”
没有几个人明白补刀的含义,杨凤兰也懒得与张小刀口舌之争,只是露出了自信从容的笑声道:“今天大顶山要死很多人了。”
大师兄道:“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只是他不愿意出来,你又不愿意让我过去,我只好坐这里等,现在人齐了,那人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两座茅屋中的其中一座木门被‘咯吱’一声推开,走出的一位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容,仿佛刚睡醒,却与满天柔和的雪花相得益彰。
中年男子长相普通唯一有特点的便是酒糟鼻,他的身材也有些瘦,以至于纯白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有些松垮,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大顶山山巅上的来人,礼貌的道了一声:“大家好。”
问候显得极有礼貌与素养,好像他一点也不知道这座山巅准确的来说是复周会与盛唐的战场,然而崖坪上的很多人在看到他的瞬间脸色都徒然一变。
张小刀不关心其他人的脸色是否有异,但他关心大师兄与张涉川的脸色为何也难看到了极点。
大师兄苦闷道:“山顶有局!”(未完待续。。)
第165章 挡风遮雨
“山顶有局。”
不是酒局,不是饭局,是杀局。
之所以是杀局,便是因为酒糟鼻男子走了出来,礼貌的说了一声:“大家好。”
大顶山山顶的崖坪上,许多年轻弟子都不知道酒糟鼻是谁,包括张小刀在内,但只要看到大师兄与张涉川的脸色,便知此时最好不要说话。
寂静的山顶,在这声礼貌的问好之后没有得到友好的回应,回应酒糟鼻的似乎只剩下了柔和的雪花。
柔和的雪花飘飘扬扬的打在人们的脸颊上,衣襟上,丝丝的凉意沁人心扉,不算彻骨,但在这凉意之中等待的确算是煎熬。
诡异的肃静持续了很久,大师兄终于打破沉默,不解道:“大祭司,你应该明白你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什么。”
大祭司这三字一出口,山巅一片哗然之声,震撼身心。
光明教廷之中设六大祭祀,权倾西域,与教廷掌教平起平坐,其中分别为,光明祭祀,苦行祭祀,裁决祭祀,传教祭祀,圣典祭祀。
这五大祭祀各司其职,拥有驳辩掌教之权,坐于神舆之上俯视众生。但却唯大祭司唯命是从。
大祭司的称谓前没有前缀,大祭司也没有实权,但无疑他一定是教廷中最可怕的人之一。
而他的出现在大顶山,便足够代表教廷的态度,而教廷的态度便是西域的态度!
面貌普通的酒糟鼻大祭司看着一张张稚嫩青涩的脸庞,笑道:“自然不是来这里溜达的。”
此话一出,便更加坐实了西域的态度,再联想到久久未出的青州边军,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冰冷到了极致。
张涉川站到了大师兄的身边,没有了平日里的亲和,而是冰冷的道:“大祭司,何须气亲临?”
酒糟鼻大祭司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轻云淡道:“盛唐建国三十年,鄙人从未踏足盛唐一步,自然是想看看盛唐的风景是否好看了许多。”
“不知大祭司有没有失望?”
“不曾失望,这片土地总是可以孕育出很多强大的生命,你们都不错,但也是因为你们都不错我才会来到这里,难道等再过三十年盛唐将军旗插到教廷去?”
杨凤兰闻言轻声回应道:“大祭司明鉴。”
“明不明的无关紧要,鄙人既然来了,在这山顶上的人便不要想走了。”
大师兄沉默了片刻,听着身边人们均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抬起头道:“老师说山顶风景好。”
大祭司闻言簇了簇眉头道:“既然风景好。为何不过来看看?”
大师兄摇头道:“盛京有老师太多需要守护的人与物,如果区区叛军便可以逼得老师走出盛京,那盛唐何以立国?”
“好一个何以立国。”大祭司走到了杨凤兰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大周如何立国?”
杨凤兰簇起了眉头,虽然她已经是复周会绝对的上层,但有些事情她也并不知晓,作为复周会世外的头把交椅,在这些年来与盛唐交手不知几何,但越是次数多便感觉得到盛唐的可怕。
杨凤兰本以为侠军只不过是复周会的随性玩物,直到看到大祭司才明白。原来不过只是诱饵。
可她仍旧想不明白,即便把这座山顶上的人全部杀掉,又能如何?
只要盛唐那几座高峰屹立不倒,这天下间谁敢说覆灭盛唐?大周又如何立?
杨凤兰放弃了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不语。
大祭司浅笑着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答卷:“人的寿命总是有限的。今天站在这里的盛唐年轻人,在未来至少是盛唐的中坚力量。”
前一句的意思很简单,无论是大祭司,还是盛唐六王。总有一天都会只剩一杯黄土。
而后一句则更为简单,今天来到大顶山上的都是盛唐未来修行界的中坚力量,他们都死了。未来的盛唐便孱弱了。
至于大祭司如此风轻云淡的说出大顶山上的年轻人都会死,没有人会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
张涉川来到大师兄身边之后,各大宗门的领队长老也齐齐来到了这里,排起了人墙。
没有任何长者在这个时刻选择退缩,每一位弟子也明白长辈们排成人墙的含义。
张小刀心中本已极为冰冷,可是看到这一幕却觉得心中有暖流肆意,想起了前一阵子的白胜对自己说的话。
长者有义务帮助年轻人,引导年轻人,怒斥年轻人,保护年轻人。这便是盛唐的传统!
大祭司的酒糟鼻微微皱了一下,哀叹了一口气道:“怕这才是盛唐强大的根本原因。”
大师兄终于站了起来,没有说一些你们先走的屁话,而是道:“既然见到了大祭司,总要比划比划才能看出孰胜孰弱。”
大祭司点头,单手指天!
指天的动作对于张小刀来说就像滑稽的广场舞poss,可当大祭司的指尖出现了一丝光明没入苍穹后,这便一点也不可笑。
雪骤停,风静止!
山巅之上无风无雪,除了呼吸声音,便只剩下了心跳声。
各大宗门的弟子神色紧张到了极致,盛唐的一排老者们脸色灰白。
一滴雨水自苍穹坠落,呈椭圆形,晶莹剔透,它下坠的速度不快,就如正常的雨滴一般,只是在坠落进雪地上时没有没入其中,而是砸出了一缕青烟,似直穿地底。
旋即,小雨袭来。
淬不及防下,雨滴击中了一名宗门弟子的头盖骨,自头盖骨一路坠至脚底板,穿破青靴沉入地底。
弟子没有发出一声惨呼,他甚至来不及做出痛苦的表情,眼神还有些呆滞的看着挡在他们身前的长者。
他跌倒后溅起了一地白雪,白雪沾染到血渍后泛红,一上一下红色逊色蔓延,上来自头盖骨上的血洞,下来自脚底板的血窿。
面临死亡每一个人都会感觉到恐惧,小雨稀疏众多弟子开始辗转腾挪,试图躲避小雨,只是下一瞬雨势加大。
自天穹目所能及的顶端,仿佛是一盆水泼洒出了一道水幕,水幕由远至近遮盖大顶山全部范围。
三十几名长老做出了最为及时的应对,他们不惜损耗寿元联手在大顶山上打出了一把元气雨伞。
雨伞呈透明状,遮挡住了盛唐这一方头顶的天空。
雨水与雨伞接触,并没有沉入其中,而是顺着散的四周流淌下去。
大顶山东侧,仿佛是飞流直下的瀑布般雨水倾泻在了山腰处,没有滋润万物,山体顿时倾塌。
“轰隆隆!”
这恐怖的声音响彻天地,紧邻大顶山东侧的盛唐军营中一片杂乱,这一役不知要死多少人。
山泥洪流的倾塌,会给人一种无法抗拒之感,徐庆抬着头心中颤抖,但却没有下任何命令,因为一切都晚了,他相信他的下属可以处理好这一切,然后翻山下马,提刀上山!
山巅之上的人们感觉着脚下如同地震一般的疯狂颤动,骇然的看着大祭司。
“神通境……”张小刀双眼惊恐,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居然连在临死前吐口粘痰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瞬间与大师兄站做一排的数位长者之中有数位脸色苍白,数位跪地不起,数位吐血昏迷。
只一击,大祭司摧毁了所有人的信心。
他食指指天的中二造型在此时终于收回,然后将崖坪上一张张惊恐的神色尽收眼底,温和一笑道:“我有些兴奋了。”
脸上挂着骇然神色的杨凤兰抖动着声音问道:“大祭司为何兴奋?”
“因为今天我可以杀掉几个在未来可能问鼎神通境的年轻人,如何不兴奋?”
杨凤兰心中颤抖,见过这种毁天灭地的威能之后,便明白为何西域教廷如此看重盛唐的年轻人。
大师兄与张涉川此时都未出手,只是神色肃穆看着大祭司。
张小刀深呼吸,问道:“大师兄,有没有可能?”
大师兄自从见到大祭司之后便一改平日唠唠叨叨的习惯,轻声道:“你没可能,我还有点可能。”
“那怎么办?”
“以前我问你怎么办的时候,你都告诉我凉拌。”
张小刀苦笑道:“那要死在这里?”
“很有可能。”
“那不行。”
“为何?”
“我还没和我媳妇生孩子呢。”
“师弟,这种时刻说这些好吗?”
“大师兄快跑?”
大师兄簇起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小刀。
张小刀道:“我媳妇叫王洛菡,应该是维护世界和平的某组织,你一定能找到她,告诉她少干活,多吃饭,千万别为我守寡。”
荒谬的言语在张小刀的口中如同崩豆一般的迅速道出,在见识过大祭司的手段之后,张小刀没有任何信心能生还,但大师兄既然说他有些希望,那么自然要让他捎两句话。
然而显然,师兄弟的第一句便是答非所问,大师兄道:“我说战胜他有点希望,你认为是逃跑?”
“有希望?”张小刀看着大师兄,并不是怀疑,而是认为压根不可能。
大师兄这是用手抻了抻满是破口的棉袄,轻声道:“师弟,以前我不就和你说过,师兄为你挡风遮雨?”
话毕,大风呼啸,暴雨滂沱!(未完待续。。)
ps: 12点之前还有一章,下午有事出去了,抱歉。
第166章 蒸发
第166章 蒸发
大师兄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他最愿意做的事情便是答题解惑,只是由于过于啰嗦,在书院弟子之中实在不遭学子们待见。
而实际上聪明的学子总会去找这位和蔼可亲的大师兄讨教一些问题,在大师兄事无巨细的叙述下受益匪浅。
然而这个上聪明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嫌大师兄啰嗦。
大师兄啰嗦是因为常年的寂寞,这种寂寞不是发情似的空虚冷,而是内心的孤寂。
在很多年前大师兄被先生收到门下,在张小刀没入门之前,他便一个人生活在先生的门下,他不是不愿意去交朋友,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很难交到真心朋友。
被人利用几次后,大师兄便不敢去像以前那般交朋友,虽然他仍然会坦诚做人,但在内心却筑起了一道防线,隔绝了一切危险,也将他那颗赤诚的心变得孤立无援。
内心筑起了一道城墙的大师兄自此开始产生了变化,变得没有了以往的骄傲,变得没有以往的笑容,变的唠唠叨叨。
张小刀入门后,大师兄开心的笑了,因为他知道同门绝对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他会说‘师兄为你挡风遮雨’的话语,
张小刀也清晰的记得自己进入书院的第一天,大师兄便说过:“师兄为你挡风遮雨。”
在这之后,大师兄也与张小刀反复的玩笑似的提过这句话,张小刀从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但此时,大师兄言出必行,他踏出了一步,挡在了张小刀的面前。
面前狂风袭来,摧枯拉朽的将天地间的一切颜色抹去,浓墨般的漆黑遮挡住一切光束。来到了大师兄的面前。
大师兄身后盛唐一干人等已然绝望。
他伸出了手,他的手修长整洁,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只女人的纤纤玉手。
这只像是女人般的手探出后,虚影重叠,变为了上千只无限延长的手,探入的罡风之中。
前一息,修为较低的宗门弟子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快要双脚离地,这一息,他们又感觉到了重心回归身体。
遮天蔽日的黑色罡风止步,大师兄脸色骤然苍白。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便见苍穹似乎被切割得有些零碎,无数巨大的雨滴已经接近大顶山。
他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在半空中虚划,七彩之色变作无数零星光芒散落于山巅之中。
一道彩虹骤然出现!
色彩斑斓的彩虹即便近在咫尺也看起来极为朦胧,但这并不妨碍欣赏彩虹的美丽,或许朦胧才是真的美。
彩虹出现之际,天空中的雨水奇异的停在了半空中。
张小刀举目望去,内心激荡。
那一滴滴豆大的雨水停留在天空之中。就像昏暗的苍穹被点缀上了无数繁星,透过彩虹密布于天际的雨滴更是变为了七彩色,交汇之下便是这天地间的奇观。
心头剧震的不只是张小刀一人,杨凤兰站起了有些驼背的身子。看着此时的大师兄终于明白,如果今天不是有大祭司在这里,他可以轻易的杀掉自己。
“半步神通。”
张涉川轻声念出了这四个字,然后是苦涩的笑容。
盛唐有十大供奉。他排行第三,乃是当世举世皆知的人物,可与书院的大师兄一比。顿时觉得自渐形秽。
大祭司的酒糟鼻又皱了一下,脸色不再平淡,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严肃下来的大祭司气质徒然一变,再也不似普通的中年人,而是久居高位的掌权者。
“鄙人从未想过在我们那个年代之后的年轻人会如此迅速的接近神通境。”
“鄙人也从未想过你居然可以挡住我。”
“鄙人更加没有想过,在这山巅居然还有人具备一些挑战鄙人的资格。”
伴随着这三句话,大师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精力去回答。
张小刀站在大师兄身后,完全可以感觉到他似乎要承受不住,而大师兄承受不住,便很可能代表着盛唐全军覆没。
他此时不关心盛唐在这大顶山山巅是否会全军覆没,他只关心站在他身前为它挡风遮云的大师兄。
他感觉大师兄笔直的身躯即将被压弯。
在他的印象里,大师兄的腰板似乎从来都未弯过,无论何时他都是挺胸抬头!
而此时他却听到三个鄙人,三句看似是褒奖实际却是高高在上的话语。
张小刀最受不了这种言语,他认为这算是战斗中的语言骚扰。虽然他也愿意这么做,但却不愿意他的敌人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他擅长这个!
在大祭司话音刚落之际,张小刀怒睁双眸,暗运一口元气,狂喝一声:“别逼/逼。”
张小刀喊出的三个字声音近乎撕裂,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嘶吼,音冲云霄,在大顶山山巅反复回荡。
这声音传入人们耳中犹如惊雷炸响,人们感觉到耳膜生疼之时,也不由得感到了一种爽快。
然而张小刀的目的不止于此,落入其他人的耳朵中别逼/逼只是别逼/逼,但落入大祭司的耳中别逼/逼便是张小刀凝结了此时所有修为的意念巅峰一击。
只他骂的对象是教廷大祭司,虽然骂的酣畅淋漓,意气风发,但意念攻击却未见任何成效。
大祭司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怪,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大师兄看向了张小刀,由衷的称赞道:“先生果然是先生,大弟子半步神通,二弟子不过灵源小儿便可挥动意念之法。”
骂完一句的张小刀脸色泛白,显然因为刚才那一嗓子有些消耗过度,见大祭司毫发无伤,他心中颓然之际,更涌出厌恶感。
于是再次回答道:“别他妈逼/逼。”
这一次没有意念攻击,只是纯粹的语言攻击,所以更加无法伤到大祭司的一根毫毛。
脸色苍白的大师兄这时道:“师弟,看来我真的打不过他。”
张小刀默然,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刚刚因为两句脏话将心头郁结抒发一空的郁结再次回归心头。
张涉川轻咳了一声踏出了一步,来到了大师兄的身边,抽出了腰间的三尺青锋,脚下雪地泛起雪花涟漪,他消失在原地。
崖坪上传来了一阵惊呼,相对比这天地异象的神通,张涉川的出手更能激发盛唐宗门弟子内心中的战意。
下一瞬张涉川来到了大祭司面前,似没有任何动作,却在瞬间刺出了九百剑。
任何物体在他如此狂暴的长剑面前都将被刺成筛子。
大祭司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便向后退了一步,张涉川九百剑全部刺空,只一步便让他感觉咫尺天涯,他的剑甚至连大祭司的衣角都碰不到。
但他的名字叫做张涉川,即便咫尺天涯又如何?他必将涉川越水,去到他想要抵达的地方,他单手轻捏剑诀,手中长剑嗡鸣一声,一化为二。
命玄境当手掌五行,脚踏阴阳,方能步入巅峰知命知玄!
张涉川的两把飞剑,一为阴,二为阳,一道寒冷凝霜,一道炙热如火,两剑交汇之时,阴阳融合威力无穷。
天地之间有异象丛生,只是画面模糊不清,似水【乳】交融,似有鱼儿游动。
当两这两把飞剑来到大祭司面前时,大祭司不禁第一次感到了辣手,但还是极为写意的单掌一拍。
手掌与飞剑接触没有任何声音,但半空处的异象却瞬间破灭,剑身上那如同水银一般的光芒黯淡无光。
倏地,飞剑变为凡铁,坠落在雪地之中砸出了小坑,却连溅起雪花的力量都已消失。
与此同时,罡风消散,大雨变为凡雨,打湿山巅上的人们,坠落在雪中迅速凝结出了一块块冰地。
张涉川如同被人一拳击中的面门,径直的飞跌在了大师兄身前,再无声息。
大师兄被压弯的腰板再次挺直,擦了擦嘴角的血问道:“没事吧。”
张涉川依旧没有任何声息,直到陈青竹焦急来到他的面前,将其扶起,才可见他的除了微微眯着的双眸证明他还活着,脸色宛如死尸。
“我废了。”张涉川平静的说出这三个字后,开始呕血。
如同泉涌一般的血渍无法压制,染了他的青衫,弥了一片雪地。
陈青竹强做镇定,却手脚慌乱的擦着自己师傅的血液,越擦越多,越擦张涉川的脸色便又难看了一分。
大师兄看着轻咳了两声的大祭司,似没理会张涉川,却对张涉川道:“不死就行。”
大祭司似乎很不理解神通境之下的人为何会联手破掉逼迫掉自己的神通,他看了一眼已成废人的张涉川,平静的道:“光明赐予人间希望,光明赐予万物衍生,光明赐予世间的一切。”
阴霾的天空在这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一道让人无法正视的光束照耀了下来,大顶山山巅变为一片纯白。
纯白是一种绝对的颜色,容不下一丝的杂色,世间的一切开始蒸发。
花草树木,青衣黑靴,黑丝眉梢,箭簇长刀!(未完待续。。)
第167章 山顶风景好
盛京今天有雨,小雨。
雨水极细,连绵成线,落在如画的后山之中溅起了池塘中的涟漪,打湿了几匹骏马鬃毛。
略显冷清的后山中先生李自知坐在木藤椅上仰着脖子看着天空,身边便是他的妻子寒霜儿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声音。
“小刀去时我本不同意,老大又去了,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你说你,一辈子就收了两个徒弟,还一块往外推,真要出事了,我和你没完没了。”
自从到了书院后山,便一改往日邋遢形象,长相越发清秀的李悦眉远远的看着,似乎对这天下间最强的两口子如此平常的相处模式习以为常。
寒霜儿仿佛大师兄附体,仍然在絮絮叨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先生终于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寒霜儿立刻停止唠叨,皱起了如柳般的眉看向了西方。
先生轻声道:“似乎他们到了山顶。”
寒霜儿没有回答,先生道:“老大在盛京呆了太多年,但这天下间如果不是有数的那几个人,没有人可以难住他,如果真的很不幸的他们碰到了天底下那有数的几个人,我也不可能看着他们去死。”
“这里是盛京,盛京在中州,大顶山在青州。”寒霜儿反驳道。
“霜儿。”
师娘寒霜儿闻言莫名的抬起头,似乎这个称呼会唤起一些她很多年前的回忆。
“你是练剑的,应该知道到了神通境的剑是怎样的。”
师娘顿时苦笑,道:“你已经到了这种层次?”
先生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不然呢?”然后他伸出手溺爱的揉了揉妻子的头。
寒霜儿又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阴雨连绵的天空,喃喃道:“初初见你时,你是我手下败将,再见你时,以剑之名便要娶我。我败于你手下也是一招半式,而这三十年你仍旧在大踏步,我却原地不动。”
李自知微笑了起来,轻声道:“我只你对剑道的追求,只是男人比女人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更何况比你强的人还是你家男人。”
寒霜儿放弃了在剑道上的骄傲,问道:“你要怎么看?”
这句话问的有些莫名,但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如果你连人都看不到,纵然你的剑可以横跨千里,又如何击杀?
“感觉。”
“如何感觉?”
“天地有元气。无论什么境界只要操纵体内元气,便会与这世界中的元气产生一些效应,这种效应会变成波动,波动自然会被我感觉到。“
“以老大的实力,如果没有人可以打败他,我自然不需要出手,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元气波动必然会极其强烈。”
“原来如此。”师娘寒霜儿终于点了点头放心了下来。
旋即,她开口问道:“晚上吃些什么?”
“能吃些好的吗?”
“辣椒炒豆干?”
“这叫好的?”李自知砸了砸嘴巴。一脸愤愤不平。
寒霜儿揉了揉李自知道:“那就做四菜一汤吧,你如果出手的话,总要补补。”
李自知笑了起来,显然对四菜一汤很是满意。而下一瞬他的脸色却一变。轻声道:“多弄点肉,居然是大祭司。”
寒霜儿‘哦’了一声,对于大祭司这三个字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想必在他看来。这对于李自知来说问题不会很大。
…………
…………
大荒圣殿屹立在山脉之巅,常年氤氲密布,云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
圣殿虽然朴实无华,但建得极其恢宏,岁月留在圣殿上的伤痕,不会给人一丝的破败感,反而让人觉得古朴肃穆。
王洛菡来到大荒圣殿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没有人知道这名女子自哪里来,但均被她的容貌惊艳的无以复加,只是大荒圣殿中培养的骄傲年轻人却无一敢于上前搭讪。
因为王洛菡的身边永远都跟着一名男子,男子是圣殿殿主蒙汉巴库。
王洛菡来了三天,蒙汉巴库便跟随了三天,两人之间的言语非常少,但这并不妨碍蒙汉巴库对王洛菡的欣赏。
王洛菡似不会轻易开口,在这三天中只是在圣殿闲逛,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永河,最爱做的事情是将赤足放在冰凉的清水中摇曳,宛如两朵纯净无瑕的白莲花在水中绽放。
今天也是如此,王洛菡来到永河边,蒙汉巴库跟到永河变,看着如同仙子一般的王洛菡,他没有任何亵渎之心,只是觉得画面太过美丽。
“拓拔烈不在圣殿?”王洛菡回过头来,罕有的问出了她来到圣殿后的第一个问题。
“不在。”
“他去哪里了?”
“去盛唐青州了。”
王洛菡摇晃的脚丫停顿了下来,道:“张小刀是我老公。”
身材壮硕,身着华服的蒙汉巴库闻言顿时身体一僵,他那张刚毅的脸颊上出现了难以理解的神色。
此时,恰有清风吹来,他依旧一动不动也没有回话。
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当王洛菡再次晃起水中白莲时,蒙汉巴库不可思议的问道:“他是神门的人?”
“不是。”
“他为何在盛唐?”
“他出生在那里啊。”
“那又为何会成为圣女之婿?”
王洛菡觉得眼前这位在天下间为数不多能与神门有资格说话的强大男人废话有些多,便简单道:“我喜欢啊。”
蒙汉巴库不再言语,再一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王洛菡也没有再轻启樱唇,两人似乎恢复到了这三日来大多数时间互相沉默的状态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王洛菡眉头微簇,收回了犹如白莲的脚丫,站在了永河岸边,凝望着这条被赤脚和尚当年一指点出的河道尽头,轻声道:“其他的事情我不关心,但是张小刀如果出事。我一定会去寻仇。”
蒙汉巴库继续沉默,但因为王洛菡的这句话,却将两条粗密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因为这件事情牵连天下。
王洛菡没有理会圣殿殿主的神色,郑重冰冷的道:“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去寻仇!”
话毕,她迈开了步伐,走过了永河,直至天边,消失在了蒙汉巴库的视线之中。
蒙汉巴库望着她身影远去的天际,叹了一口气。极长,极重!
…………
…………
大顶山上有一片光明,大顶山下仰望光明。
无论是盛唐大军,还是侠军所有人都未曾见过如此纯净的白色,第一看看去这种白色会让人感觉到自己是肮脏的,应该被融化在其中。
第二眼,这种白色会让人们感觉到圣洁,恨不得顶礼拜膜。
长时间看却会让人觉得头晕目眩,心生厌恶。这便是山顶的白色!
提刀上山的徐庆大将军看到了这种白色,他的距离更近所以看的更为真实,然而却没有综上所述的任何一种感觉,只是觉得大顶山的山巅要没了。
大顶山的山巅没了。山上的人自然也不会存在。
但在大顶山山巅没之前,山巅上的人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就这样消失。
然而,就像大象与蚂蚁的对比,人类在自然灾害的面前必然是软弱无力的。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抵抗,似乎都将被纯白色淹没。
张小刀已经被淹没其中,他体内磅礴的元气为自己的身体镀上了一层薄膜。在与白色光芒接触后,元气薄膜迅速便的吹弹可破,他体内源源不绝的元气竟然在这一瞬间消失一空。
张小刀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狼狈不堪。
他亲眼看着一位宗门弟子被光束透过体内,整个人开始消融,无论是肌肤还是血液,似乎都被夜化,最终变作了一道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烟雾泯灭在光明之中。
惊恐在这一瞬蔓延在大顶山山巅上每一个人的心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没有英雄站出来。
大师兄无能为力的看着眼前纯白的大顶山,觉得并不圣洁,反而肮脏到了极点,就像神话中的炼狱。
人们在这一刻都明白自己即将死去,化为袅袅烟雾融化在这其中。
这是绝望的时刻!
大祭司张开了他的双臂,似乎正在享受眼前着纯白的光明,他知道不出一息,这山巅上大多数盛唐宗门子弟都会死去,他也知道即便剩下那么两只顽强的蚂蚁,也早晚会融化在光明之中。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在张小刀眼中仍旧如同广场舞poss的造型,乐在其中。
张小刀看着不远处的大祭司,心中愤怒到了极致,他极为艰难的迈出了一步,来到了大师兄的身边,然后狠狠的吐出了一口粘痰。
粘痰在光明中迅速融化,张小刀露出失望之色,他已经没有能力挪动脚步,但他却发现此时大祭司的享受表情徒然变化,他不认为这是自己吐出一口瞬间被泯灭的粘痰效果,于是他做出了此时唯一的动作,扬起了头,看向了大祭司看向的天空,然后震撼莫名的道:“大师兄,你看。”
大师兄闻言抬起头,便看到了本是纯白色的苍穹咧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在缝隙背后是灰暗的天色。
灰暗的天色似乎才更符合人们心中对天空真实感的依托。
在这片天空露出一角时,一柄巨大的剑自裂缝中出现,华美异常,璀璨绝伦。
“山顶风景好。”大师兄看着那把迅疾坠下的长剑喃喃的道。
张小刀听着大师兄的话,道了声:“真他妈好。”(未完待续。。)
ps: 三q依然的打赏,你距离盟主不远了……再出几个**的事。。。。
然后感谢投月票的书友们,不点名了,免费的推荐票再来几张呗。
第168章 火山口上的死局
剑自重天而下!
所过之处烟云荡漾泛起九圈涟漪。
九圈涟漪层次分明,呈螺旋状交替。
这把剑穿过每一圈涟漪时都会徒然加速,渐渐的看不清了它的模样,但在它迅速下坠的背后却不再是光明与昏暗组成的双重天,而是九重天!
没有人能形容这震撼的一幕,人们的脖颈来不及感受到酸疼,天空也来不及回复原状,犹如流星一般的剑已经来到大顶山山巅。
张小刀垂下了扬起的头,他的双眸看向了大祭司。
或许很多人看不清那把剑的模样,但他看见了,并将那把剑的模样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这把剑无柄,剑身极宽,两刃锋芒毕露,没有任何神秘符箓,一味的干净,简单到了极点,飞坠之时,剑身隐有金光闪耀,异象丛生,无疑也强大到了极点。
他相信这把剑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而大顶山山巅最大的问题无疑便是大祭司。
解决了他,等同解决一切问题!
拖着金色尾巴的流星急速坠落,大祭司没有移动半步,双手翻掌向天,大顶山山巅上无数白色倏地汇集在了一切,变成了一道乳白色的河流遮挡住了大祭司头顶的天空。
恰逢此时,茅屋的再次被推开,走出了一位神色肃穆的中年男子,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来到了大祭司的身前,也抬起了双手。
双手一扬,那半空中的乳白色瞬息间变为黑色云朵,电闪雷鸣。
黑色云朵刚刚成型,那金黄色的光芒便没入其中。
山巅上的盛唐人屏住了呼吸,希望那金色光芒不会没入后便消失不见。
张小刀没有任何担心,他相信先生的剑可以轻易刺穿大祭司的胸膛。
因为先生是天下绝对的天下第二,没有并列。
既然站在山巅的不是教廷掌教。不是圣殿殿主,那便没有理由不死!
这是一个简单而强大的逻辑思维,事实证明张小刀的信心并不是盲目的。
似金色流星无坚不摧的无柄巨剑进入黑色云朵后,瞬间穿破!
没有任何阻碍,仿佛如入无人之境,黑色云朵被穿破后荡漾出了空中的第十个涟漪,然后没有然后,只有消散于无形。
山巅金光大作,人们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知道这把剑必定是一把巨大的剑,但当真正的来到他们头顶时。仍然没有人敢于相信这剑真的是剑,或者说这真的是人可以操纵的剑吗?
遮天蔽日的巨剑竖贯于天地之中,遮天蔽日。
张小刀这时再看,只能看到剑尖,但这剑尖足够足够覆盖方圆百尺。
来不及呐喊,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向后退,可伸出的腿只抬起在半空处,一声巨响传来,人们脑海中一阵嗡鸣。身体轻飘飘的向后飞起!
紧接着,大顶山山体疯狂摇晃,山巅尘烟四起,一股巨大的蘑菇云飘至半空!
…………
…………
张小刀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事物。颗粒状的尘灰弥漫了眼前的世界,每一次呼吸都会感觉嗓子被糊住,难受到了极点。
先前一瞬,他被巨大的力量推开。他不知这力量是不是那把神剑因为击中在大祭司的身上而带起的排斥力量,还是真的有人推了他一把。
紧接着他进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在何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顾喉咙中的尘灰大喊着:“大师兄。陈青竹?”
不时,张小刀的身边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他外放元气将尘烟吹散,看到了陈青竹的背影。
陈青竹死死的搂着已成废人的张涉川,发现张涉川一息尚存,狂喜的流下了泪水。
山巅之上尘雾随着人们的运用起了手段渐渐驱散,人们抬起头看到了格外晴朗的天空,低下头,便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在他们脚下的不远处,出现了恐怖深坑。
深坑围地数百丈,占据了山巅面积的三分之二,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底,不知是否已经下沉至地平线之下深处,目所能及的只是一片黑色,仿佛在吞噬着柔和的阳光,却也在阻挡着人们的目光。
大顶山竟然因为一剑只威,变作了火山口!
张小刀踩着干涩焦黄的沙粒,感受着每一口呼吸都似乎有些灼热的空气,在山口处迎风而立。
他看到了许多稚嫩的脸颊在向他靠拢,他们或搀或扶,山体不时的震动让他们惊慌失措,发现危机已过便互相傻笑。
这一次的洗礼,并不在修为上,而是在眼界上。
大师兄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张小刀身边,开口问道:“相比这火山口难看的要命,我还是觉得老师只是让我们看他的那把剑,那才是真正的风景。”
张小刀闻言回忆起了那把剑,刚刚在危机之中并没有觉得异样,此时在回忆之下,他立刻感受到了无尽锋芒似在破掉他的记忆图像,身体仿佛要分离变作锋芒下的碎片。
大师兄看着张小刀打了一个哆嗦,道:“不必着急,这一剑足够你体会半生。”
张小刀表示赞同,却问道:“那大祭祀死没死?”
大师兄肯定道:“必死无疑。”
张小刀吁出了一口浊气,心中大石落地,立刻感觉到身体虚弱至极。
“我们下山吧,剩下的交给徐庆将军便好了。”
“恩,我现在特别想吃饭。”
大师兄闻言拿出了还在怀中沾染了血渍的馒头道:“这能凑合不?”
张小刀撕掉了沾染血丝的白面皮,掰开馒头递给了大师兄一半道:“老规矩,兄弟见面一人一半。”
大师兄接过半个馒头,双眸向火山口的底部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惆怅什么。
张小刀没有注意到大师兄的神色,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个老太婆?”
“不死,她也不敢来。”
张小刀看着大师兄自信的神色。点了点头,便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加入了火山口旁的救援大队之中。
…………
…………
杨凤兰弓着自己疲惫的身躯穿行在大顶山时不时震动的山林之中,脚下踉跄到了时不时便会跌倒,但她却立刻起身继续奔跑,神色惊恐的有些疯癫。
神剑坠落,九重天!
与盛唐对抗了多年的杨凤兰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盛唐没有那两座高峰杀不了的人,只是要看他们愿不愿意杀,对手值不值得杀。
她自认是复周会外事头把交椅。但似乎仍然不具备资格让那两人任何一人出手,甚至不值得大师兄出手。
正当她的思绪百转千回时,他看到了如同她一般同样趁着烟尘弥漫时下山逃窜的人影。
她再次发现了一个惊恐的事实,先生的那把剑只针对大祭司。
不然他想平了这山,怕是易如反掌,他们不可能现在都还活着。
她没有去与她可能认识的逃窜者说半句话,甚至渐渐远离他们,双方就此变成了两条平行线,极有默契的不去发生任何交集。
有人下山。自然有人上人。
来自大荒的三名男子,扛着自己巨形的武器姗姗来迟,他们在远端看到了山顶的异响,也发觉了在他们上山时有人发疯似的下山逃窜。
但他们不在乎。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战斗!与他们最痛恨的盛唐人战斗!
山歌在上山时再次响起,出自三人的口中。
“大荒有座山呦,在云间呦。大荒有条河呦,在青天嘞,大荒有座殿。在山巅哈,大荒有敌人,是盛唐喔!”
简单易懂的曲调,满是自嘲讥讽的歌词,三名大荒人用洪亮的嗓子将歌声传遍了大顶山,脚步越发的轻快。
已经接近顶峰的徐庆听到了这歌声,顿时眉宇之间满是忧愁神色,然后坚定的向山巅走去。
歌声传到山巅时,若有若无,本来已经整装待发的盛唐队伍顿住了脚步。
站在队伍前端的大师兄簇起眉头道:“这首歌很老。”
张小刀没有吭声,他耳力极佳自然听得到歌词,自然判断的出有大荒人来到大顶山。
“老到是盛唐人创作并传唱的。”
陈青竹问道:“然后?”
“然后,大荒禁了这首歌谣,只有三十年前的那些荒刀客知道这首歌,并愿意哼唱,以此来激励自己,记得那条永河的耻辱。”
“也就是说来人很强。”
“恐怕非常强。”
“老师还会再出剑吗?”
“老师不是神,他毕竟还是人。”
张小刀默然,大师兄迈动步伐来到了山间唯一残存的一条古朴石路前站定。
张小刀紧随而至,却没大师兄的儒雅气质,而是直接盘坐了下来,瞬间进入入定状态,恢复元气。
陈青竹诧异的看了张小刀一眼,虚弱至极的张涉川道:“说入定就入定,先生的弟子果然都是怪物。”
陈青竹蹙着黛眉道:“师傅,我很难受。”
“为何。”
“先前战斗除了你与大师兄,没有人插得上手。”
“然而到了现在,我仍然没有资格出战,张小刀站在我前面好生讨厌。”
张涉川没有回答,而是咳出了一口血,感受着周遭宗门弟子的压抑气氛,心想着或许死在这大顶山也不错,毕竟能沾到先生那把剑的光,未来怕是有机会写进史书中。
胡思乱想之际,那嘹亮的大荒山歌越来越响亮。
越响亮也便意味大荒人就快来到山巅!(未完待续。。)
第169章 荒刀
盛京的小雨莫名其妙的停了。
只是天空阴霾,黑云仍旧压城。
这暴雨的征兆让人们堵得心里堵得慌,可清风一抚,黑云梳淡,云间泛蓝。
这种景象甚是奇怪,殊不知这只是因为先生的心念一剑而造成。
书院后山,小雨淋过的如画景色中传来了淡淡的青草味道,先生脸色泛白,坐在藤木椅上的身躯似乎在不经意间总是小幅度震颤。
显然,即便是绝对的天下第二,即便是人间最强大的修行者之一,想要隔空万里刺穿教廷大祭司的身躯,仍然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困难的事情要想完成,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先生的代价是一锅见底的鸡汤,喝完鸡汤他满意的擦了擦嘴角,看着李悦眉道:“你看见了什么?”
李悦眉正在埋头苦吃,闻言抬起头,露出了白净的俏脸道;“没看到啥啊,只看到了好大的一把剑。”
寒霜儿微微一笑,满意的捏起了李悦眉的小脸蛋,一幅溺爱神色。
李悦眉崛起小嘴道:“师尊,能不掐我脸吗,这样很耽误我吃饭。”
“吃吧,吃吧,今天多吃些。”
李悦眉傻笑了起来,继续吃饭,寒霜儿却担忧的看了一眼先生道:“西域有人来,大荒自然也会有人来。”
先生李自知轻声道:“无妨,似乎有人去了。”
寒霜儿簇起眉头道:“盛唐的这几位都没动作,谁去了会起到决定性效果?”
“小刀有个老婆。”
“呃?”寒霜儿道;“是听说过。”
“不是一般人。”
寒霜儿问道:“有多不一般?”
李自知笑了笑,道:“在熬一锅鸡汤就告诉你。”
寒霜儿冷哼一声,揪起了李自知的耳朵,道:“说不说。”
李自知吃疼之下都:“先放下,先放下。”
寒霜儿气鼓鼓的放下了手,李自知道:“北神门这一代圣女。”
四方小桌上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气氛变得格外诡异。只剩下了李悦眉的咀嚼声音。
很快,寒霜儿便用高挑的声音道:“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的?”
李自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算了一卦。”
“准吗?”
“许久没做这种事情,自然有些生疏,但**不离十。”
“她现在在赶过去了?”
“手给我。”
寒霜儿将左手交给了先生,先生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道;“你听?”
奇异的声音在寒霜儿的耳边响起,她不知道这声音代表什么,却知道这声音格外恐怖。
“这是天地间空间撕裂的声音,她自万里外正赶去大顶山。”
寒霜儿放下自己的左手,震惊莫名的道:“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世界是被人掌控的。能看懂人也行。”
“你想让我看懂谁?”
“你能看懂刀疤卷毛吗?”
“看不懂。”
“既然看不懂世界,也看不懂人,那就去在做一锅鸡汤吧,这只鸡太嫩不好,去弄只岁数大点的。”
寒霜儿听话的点了点头道:“好,我去抓只老母鸡。”
李悦眉双眼锃亮的鼓起了掌道:“老母鸡,老母鸡,我要吃老母鸡。”
…………
…………
大顶山山巅阴霾笼罩,歌声嘹亮。
火山口旁的盛唐宗门弟子沉着等待。没有了之前得知教廷大祭司来到这里时的震惊枉然。
不得不说,这种沉着的确与眼界有关,开了眼界的宗门弟子们,完成了蜕变。
荒人未到。徐庆先至。
提着一把斩马刀的徐庆的站在了大师兄身边。轻声道:“你的伤势不轻。”
大师兄回应着:“无妨,伤势这种东西要分你怎么看,一般我有四种看待方式…………”
大师兄又变得唠叨了起来,这说明荒人带给他的压力远不如大祭司。或许这对于山巅上人困马乏的盛唐各大宗门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徐庆看了一眼盘坐在地面上未睁开双眸的张小刀,然后回头扫过各大宗门长老,叹了一口气。
狭长盘旋的山道中。歌声逼近。
在山巅的肃静之下,三位荒人进入了人们的眼帘。
站在最前端的荒人身穿虎皮,肩上扛着一把弯刀,弯刀如半月,寒芒闪烁。
第二位荒人身着黑色皮革,拖着一把宽刃长刀,所过之出石道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线。
第三人身着长袍,手中无刀,腰间短刀六把,藏于皮套之中。
三人的歌声格外整齐,终于在来到山道尽头处停止,弯刀男子咧开了满是胡茬的嘴角,没有说话,只是笑了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男子没有笑,只是静默的矗立,似乎在等待拔刀的那一刻。
张小刀在这时睁开双眸,便看到脸上涂着某种图腾的荒人洋溢着可恶的笑容,他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一人一个?”
“我选这个。”大师兄指着弯刀男子道。
“那我来这个?”徐庆将军指着宽刃长刀男子道。
张小刀看了看最后一位荒人道:“就你吧,快点,打完下山吃饭。”
三位荒人此时全部大笑了出来,对于张小刀三人的轻蔑与藐视,没有任何理会,径直的向山巅走去。
半月大刀在荒人的肩膀处放下,他轻声道:“记住我的名字,拓跋格日。”
“我是成吉。”
“我是多蒙。”
张小刀蹙着眉头,觉得自报家门是在傻透了。
然而他却不知,大荒为数不多的荒刀客中都存在这个规矩,让敌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尊重。
托巴格日举起了半月弯刀,粗壮如同藤蔓的手臂猛然挥舞。
半月状的磅礴元气猛然迫出刀体之外,大师兄接下了这一刀,神色有些惊讶的退后了一步。
张小刀与徐庆亮出长刀。便看到了真正来自大荒荒刀客的不屑神色,显然他们不认为盛唐有人会比他们玩刀儿玩的溜。
下一瞬,在山巅六道身影交错,激战再现!
没有之前的分工,荒刀客来到这里的目的便是杀人,杀掉山顶上的所有人。
所以,所以六道身影只是一触便即散,三名荒刀客以迅雷之势冲进了盛唐宗门弟子的人群之中。
鲜血肆意,完全始料不及的张小刀三人,骇然惊恐。
他们均没有在第一时间挡住荒刀客。荒刀客远远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强大,他们或许不见得会几种秘术,但身体无疑却是天下间最坚硬的一批人之一,他们对刀的理解独特而奇妙,他们冲进人群之中,便是去收割性命,坚决而狠辣。
张小刀看着大师兄与徐庆紧随而至,吹响了口哨。
他自知境界不到,难以追赶得上三人其中任何一人。要想抵挡住其中一人,便只能靠老青牛。
老青牛几乎只在一个眨眼间来到了张小刀面前,他迅速跨上青牛,下一瞬眼前一片模糊。
待他再出现在山巅时。是在陈青竹的身前。
一柄看起来极小的刀即将落在陈青竹的身体上。
陈青竹反应迅速,双手拉出了一道元气屏障,但却没有挪动步伐,因为在她身下是她的师傅张涉川。
元气屏障迅速被短刀切破。没有一丝阻碍,陈青竹心中涌起无力之感,张小刀的落雪长刀恰逢其时的赶到。
巨大的落雪刀。与短刀根本从体型上来看根本不成正比,然而这把犹如水果刀的短刀却仿佛重逾千斤,落雪刀没有挑起这把小刀,而是在接触后被瞬间弹开,张小刀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只是让这把短刀偏离原本预计的刺中位置。
多蒙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怪异,他在继续挥舞短刀的同时,问道:“你学过荒刀?”
张小刀没有回答,每一次与短刀接触,他都会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充斥心扉,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在这瞬间挡住多蒙的七十二刀。
七十二刀已毕,多蒙停手,粗壮的脖颈上那神秘的黑色图腾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他看着张小刀嘴角溢出鲜血,不再试图杀掉陈青竹,身影一闪没入人群之中,三颗头颅应声飞起。
张小刀甚至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液,老青牛再次紧随而至,只是这一次多蒙已经有意识的闪避张小刀,身体再次化为残影。
盛唐各大宗门弟子的人群中传出一阵惨呼此起彼伏。
大顶山山巅迎来了只杀人不认人的三位荒刀客。
连起身都做不到的张涉川看着这似乎一边倒的血腥屠杀,心中愤怒到了极致,嘴唇呈铁青色不断颤抖,陈青竹已经木讷得不知所措。
而此时,今天天色一直都有些阴霾的天空迎来了一道刺破层层乌云的曙光。
曙光落在大顶山山巅上,就像是巨大舞台上只给予主角演员的光束,这道光束下是血液翻涌,是惨绝人寰。
似乎光束本就是前来迎接盛唐宗门年轻弟子的年轻生命。
在这道光束周遭是生命的抢救者,张小刀,大师兄,徐庆,此时都赤红了双眼,但无论他们再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荒刀客的脚步。
荒刀客如入无人之境,当三人的阻力加强时,拓跋格日停住了脚步,居然开始追击三人。
追求的目的不在于追击,而在于让另外两人更好的杀人!(未完待续。。)
第170章 刀儿,我来了
大顶山下在先生一剑只威之下,震颤了数百次。
无论是叛军还是盛唐精锐都被惊吓的出了一身冷汗,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大顶山上迎来了有多不受欢迎的客人,比地震更为恐怖的一定是盛唐宗门弟子全军覆灭。
江秋不关心大顶山上的客人,更不关心宗门弟子是否全军覆没,她只关心张小刀是否有事。
这种心慌感让她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失去了一切客观理智的分析,即便萧轻剑尽力阻止,她还是没有理会,一个人一把剑再次登上了大顶山。
江秋知道自己即便登上了山巅也没有任何作用。
她不是强大的修行者,她也不是一言一语就可以退敌于千里之外的掌权者,她更不是张小刀心底的那个人。
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大顶山,但她还是去了,只是因为她想看他一眼,知道他此时是否安好,仅此而已!
山路崎岖,江秋一路毫不吝啬的将元气挥霍一空,但她却越来越心急,越心急,便感觉自己距离山顶还是遥遥无期。
而这时的大顶山山巅之上,局势已经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有些凶狠,有些疯癫,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疯狂。
气练者纳元气入体,温养己身,练就手段,抵达知气境便可以利用元气做出一些很好玩儿的事情。
比如赌博抽老千,比如使得身体某个部位坚硬如铁,比如用元气将自己的身体冲成一个气球炸的鲜血淋漓!
盛唐各大宗门的弟子对于术法一向较为看重,所以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将自己变成气球。
所以,当荒刀客来到他们面前时,他们不会瑟瑟发抖,不会跪地求饶,不会哭爹喊娘。会的只是咧开满是鲜血的嘴角,然后变成血肉岁末。
张小刀也在通天塔中懂得了这种极端手段,然而实际上自爆这种手段除了溅人一身血之外,并不具备有效杀伤的威力。
他记得他在看到自爆之法时还曾经嘲讽过,只有傻/逼才会干这种事情。
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两千多个傻/逼,从他们嘴角溢出的血液来看,他们已经将元气极度危险的准备妥当,但他却现在却觉得这些人不是傻/逼。
可看着血腥的画面,张小刀还是先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压抑的无力感,然后身体诚实的告诉他。他已经元气枯竭,过渡消耗导致了体内脏器受损。
他本已经无力抬起手,只是这时一名年轻稚嫩的少年坚决的化为了满天血水,他只能告诉自己,张小刀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
莫名的,他想起了先生的那把剑,想起了那无可匹敌的剑意,继而想到了不久前在盛京先生对他说的话。
“内心强大,方才是真正的强大。只有你心中有力量,你才会获得无穷的力量,”
“无海去大荒,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压住大荒。大荒人的刀锋将在盛唐掀起腥风血雨,这便是他心中的力量,所以,他一指断山!”
“我不想唐军覆灭。所以必须去碎了那万垒城墙,当时我手持草芥,也并不是因为手中无剑。是因为我知道拿剑亦无用,只要心中有力量,便可碎了那城墙,你懂了吗?”
这三段话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盘旋。
他将落雪刀收入了刀鞘之中, 翻身下了老青牛,抽出了满是油垢的杀猪刀,毫无疑问,他打算开始拼命。
“张小刀,你有无穷的力量!”
近乎疯癫的张小刀开始狂吼,双眼黑眼仁已经急剧缩小,仿佛变为了行尸走肉。
这声音响彻在山巅之上,很多人莫名的看向张小刀,不知他是否因为眼前的惨烈画面而疯癫。
“张小刀,你的刀能刺穿一切。”
“张小刀,你可以跟得上荒刀客的脚步,甚至比他们更快。”
“张小刀,你现在就他妈不是人!”
话音一落,声音虽在还山巅久久回荡,但张小刀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负责抵挡大师兄,徐庆,张小刀的拓跋格日感觉身边有风刮过,于是张小刀便到了他身旁。
杀猪刀挥起,只是一记简单的劈砍。
拓跋格日怒喝一声,弯刀横在身前,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杀猪刀仿佛切豆腐一般的切过了弯刀。
看起来恐怖之极的弯刀一分为二,杀猪刀变招,猛然一扫。
托巴格日爆退,断去一臂!
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外界目光的张小刀没有任何停止,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多蒙已亲眼见证杀猪刀的威力,毫不犹豫的用了大荒秘术,将自己的身躯硬生生的拔高了三分。
杀猪刀又至。
多蒙抽出短刀,一分为二!
他复手抽出第二把短刀,一分为三!
他再抽短刀,短刀爆裂成无数铁片!
他神色骇然,再抽一把短刀,这一次刀没碎,他的速度慢了,左手齐腕而断!
这一幕震撼着山巅上的所有人,没有人明白张小刀为何在此时爆发出了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更加不会有人想通,刚刚张小刀的大喊与现在表现有什么关联。
早已身受重伤的大师兄笑了出来,徐庆老将向拓跋格日发起冲击。
而此时托巴格日却双眼血红的怒吼了一声,大荒秘术也要分人使用,拓跋格日断臂后便没打算活着走下山去后。
所以他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催发到了极致。
骨裂之声‘咯咯’的传来,他的身体上青筋毕露,虎皮顿时被撑得变成了碎片,拔高了一丈有余。
然而这种变化并未结束,他**的上半身开始变为黑铁色,肌肉无限般鼓起,夸张到了极致。
不过片刻,他已经高有三丈,宛若魔神附体。
随即那被断掉的手臂竟然断肢重生,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他露出了享受模样。此时见一只蚂蚁飞来,他毫不犹豫的踢出一脚,徐庆飞出,重伤不起。
然后他又踩了一脚,数十人变为了脚下的一滩烂泥!
大师兄跃起,他知道这种秘术在施展初时并不稳定,虽不可能击杀现在的拓跋格日,但能伤他一丝,大师兄也在所不惜!
飘在半空中的破旧棉袄扬起布条,他向拓跋格日的脑门点了一指。这一指让宛如巨人一般的拓跋格日的脑袋轻轻向后一仰。张小刀的杀猪刀准确无误的来到了他的巨大脖颈间。
刀锋与托巴格日的肌肤摩擦,发出了极为难听的尖锐声音,就像铁片在互相摩擦。
一道极浅极淡的伤口绽放,托巴格日一巴掌像拍苍蝇一般击打在了张小刀与大师兄的身体上。
全身骨骼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拍碎的张小刀与大师兄跌入地面!
前一息,希望尚存,这一息,绝望至心。
徐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巨人,捂着自己的胸口,不解的问道:“大荒解体术?”
托巴格日张开了粗壮如同百年古树一般粗壮的树干。迎着阳光道:“这么死去也挺好。”
他的两位兄弟来到了他的脚下,没有说话,脸上却带着坚毅。
拓跋格日又道:“可惜今天就要死了,不然以这种状态。怕是与那和尚那先生也能战上一番。”
多蒙与成吉面露悲戚,这时硝烟弥漫的山巅中,却有笑声传来。
大师兄坐了起来,轻咳着道:“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和尚与老师杀你不需要动一根手指。”
说着他大喊,口中也不禁喷出了血花道:“对不对,小师弟。”
“师兄说的在理。只是我全身上下筋骨尽断,这次无论再怎么自我催眠,怕也是站不起来了。”
烟雾后,人们看清了山巅地面下陷的坑中两人。
拓跋格日藐视的看了两人一眼,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把这山上的人杀干净,再杀你们,让你们也感受一下失去挚友,失去同族的痛苦。”
“原来是在记大和尚的仇。”张小刀看着自己眼中血红的天空,一边惨然的说着。
大师兄道:“师弟,我们好像真的要死了。”
“师兄,你能坐起来,未必会死,如果不死,记住一定要找我媳妇。”
说着张小刀的口中涌出了鲜血,将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但他却坚持把话说完。
大师兄依稀的听见了不久前张小刀对他说过的那段话,张小刀是在重复。
“多吃饭,少干活,千万别为我守寡。”
说话间,宛如魔神拓跋格日一脚踏下,山巅上地壳震动血雾弥漫,不知死了多少盛唐少年郎。
大师兄已经无力动弹任何一根手指,脸上有愤怒溢出,却终究只能化为无奈一笑道:“师弟,我弟媳妇是不是长的很好看?”
“好看,好看,呕。”张小刀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泛白,似乎有光束在对他召唤,但他讨厌光束,便下意识的没跟随而去。
江秋也终于爬到了山顶,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生惘然,不敢相信,她看着陈青竹拖着盛唐第三大供奉向某个方位移动便开始紧跟。
“张小刀,你不许死。”这是陈青竹的声音。
“师弟,一起死的话,也挺好,是不?”这是大师兄的声音。
“先生真的无法在发一剑了吗?”这是张涉川不甘的声音。
每种声音在都会在张小刀的耳边缭绕,他也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这些声音的主人,只是无力回话。
直到他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刀儿,我来了。”
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张小刀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睁开了双眼,发现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同一处,便知这不是幻觉。
王洛菡到了,莫名的出现在了大顶山的山巅上。
她依旧一袭白衣,她依旧个头高挑,她依旧赤着双足,她自然也依旧是张小刀媳妇。
绝望的人们在这时看到宛如仙子的白衣少女第一眼便与张小刀的感觉相同,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幻觉。
直到那绝色无双,每一个表情都会让人觉得顾盼生姿的仙女走出了两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众人才觉得眼前的画面好像有些真实。
有清风伴随王洛菡的莲步轻移,清风吹拂起了她的三千青丝,露出了她完美无瑕的侧脸。
她踮起脚尖,仰望巨人,就像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女,站在天神面前般仍旧不懂畏惧。
她轻启红唇,用满含嘲讽与尖锐的语气道:“你要杀谁?”
拓跋格日低下头,看着扬起俏脸的王洛菡,瞳孔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也是在这时,山巅上的人儿们才觉得画面真实,因为拓跋格日做出了表情,有了一丝的反应。
在浅坑中,张小刀满脸鲜血的费力抬起手指,指了指王洛菡,如同傻/逼一般却带着骄傲与郑重其事的道:“嘿嘿,这是我媳妇!”(未完待续。。)
ps: 自己嗨完了。。。写的好,求票!
第171章 他的她
拓跋格日施展的秘术叫做‘大荒解体术’。
顾名思义,一旦施展最后便会落得支离破碎,解体身毁的下场。
然而,在他还没死之前,他以生命为代价的付出却可以收获到无比强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促使他成为大顶山山巅的魔神,没有人还有力量去对抗他,即便是远在盛京的先生也无法刺穿他。
因为他本就不需要神通,他只凭强横的魔神**便可横行无忌!那在这大顶山上便没有任何元气波动,先生无法看见他,自然无法刺穿他!
几乎无解的拓跋格日已经做好了让他身下这几只强横的蚂蚁尝尽人间一切痛苦的准备。
可这时王洛菡到了!
她拥有完美无瑕的容颜,她拥有让每一个女人都会嫉妒的窈窕身段,她自然也具备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尤其当她踮起脚尖,站在巨人脚下,扬起洁白如玉的脖颈问道:“你要杀谁!”时,这种气质变作锋利的刀刃撕裂了大顶山山巅的景色。
魔神拓跋格日身高三丈,从下方看去顶天立地,王洛菡与他相比不说云泥之别,也是大象与蚂蚁的区别。
然而,蚂蚁的口气却是高高在上,满是讥讽与嘲弄,大象却生出了恐惧之感,五官似乎都在颤抖。
这幅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却也说不出的震撼人心。
人们正在觉得眼前画面似真似假时,却听张小刀傻了吧唧的道:“这是我媳妇。”
听到这句话的人将目光聚集在了呕血不止的张小刀身上,张小刀的傻笑很傻/逼,再加上满脸的血渍会让人觉得他已经疯掉。
陈青竹知道张小刀不可能疯,只是呆呆的看着巨人脚下那踮起脚尖的不似在人间出现的绝色少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便是张小刀的那个她?
刚刚抵达山巅的江秋停下了脚步,她大口大口呼吸的同时眼神中似有木讷。却没有陈青竹的疑惑,只一眼她便知道她就是他的她,她很强大,强大到可以解决山巅的一切困难。
王洛菡很强大,张小刀很早便知道。
可即便张小刀如今的境界放眼人世间已经算是上层,但他仍旧不知道他的她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
王洛菡很快给出了答案。
她之前踮起脚尖的动作有些俏皮,却不仅仅只是为了俏皮,而是为了出腿。
她的腿修长笔直,白嫩如雪,在扬起时美感十足。却看不出什么力量,只是在身前虚空一挥。
宛若雷鸣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声音来自拓拔烈那条粗壮的宛如擎天之柱的右腿关节处。
没有任何挣扎,拓跋格日的关节翻转开来,骨刺刺破了血肉,伤口向山巅地面仿佛泼洒出了一盆血水。
在人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王洛菡飞起,白衣轻启,三千青丝迎风飘舞。
她飞起的速度并不快。可人们却来不及欣赏这绝美的画面,下一瞬王洛菡的赤足已经落在了拓跋格日巨大的头颅上。
没有任何动作,她那双完美无瑕的赤足只是轻轻一点,宛若蜻蜓点水。托巴格日那张巨大的脸颊便出现了灰败感,紧接着便是七窍流血。
流淌在他巨大脸颊上的血液就像汩汩河流,他的双膝跪地大顶山山巅狂震不止。
站在他的头顶,王洛菡的就像是站在巨人肩膀的孩子。然而正是这孩子的随手两击,便让宛如魔神的拓跋格日跪在了大顶山山巅。
山巅的震颤传进了人们的心中。
没有人能理解眼前这幅画面,即便是大师兄也只能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而大荒另外两名荒刀客在此时除了绝望还能做什么?
跪下后的拓跋格日身躯迅速缩小。当他的魔神躯体变作鲜血淋漓的破烂身躯后,王洛菡早已经消失在他的头顶上。
多蒙感觉到了一阵风,他一共拥有六把刀,被张小刀破了四把,这时毫不吝啬的抽出了两把刀。
只是他仍旧慢了。
在他抽出两把锋芒毕露的短刀同时,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丝红点。就像年幼时大荒的长辈总愿意在他们的眉心点上一个红点,以示美丽一般。
红点出现在他的眉宇正中心,他的双眼便失去了一切色彩,全身上下发出了一连串的骨裂之声,软绵绵的倒在了地面上。
但也是因为红点的出现,成吉有了一丝时间,他扬起了手中极为夸张的双刃长刀,迫向了王洛菡。
王洛菡没有一丝动作,也没有一丝反应,刀锋所过之处发出了尖锐的音啸,成吉透支了身体所有力量,这一刀自然威力无穷!
山巅之中的惊呼顿时此起彼伏。
先不提王洛菡的样貌与气质,只是她来到山巅后便出手镇压托巴格日,便让各大宗门弟子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一边。
没有人不希望她取得胜利,而她也的确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三名荒刀客的其中两位,可这一刀眼看就要切断她迎风飘舞的秀发,她还没有任何动作,如何不让人们担忧?
惊呼转瞬间变为了尖叫,刀锋抹过了王洛菡的身躯,人们感觉到巨大的恐惧同时,却骇然发现王洛菡开始扭曲,刀锋所过之处不过只是她的一道残影罢了!
成吉全力一刀挥空,一股难受作呕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像你发了狠,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种感觉来不及蔓延全身,成吉只感觉眉心一凉,便与多蒙如出一辙的软绵绵倒在了地面上。
三大荒刀客,就此全部毙命!
王洛菡从出现到解决三大荒刀客不过只是区区一盏茶的时间,人们眼花缭乱的接受着眼前一幕又一幕的震撼画面,至此发现山巅之上已没了任何危险,他们安全时,竟然有恍若隔世之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在鬼门关走一遭之后的庆幸让每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在联想到那超凡脱俗的女子。人们不禁开始用目光寻找她还是否在这山巅之上。
王洛菡还在,只是在一个男人身旁。
轻描淡写的杀掉成吉后她便来到了张小刀的身边,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扶起。
这一刹那,对于张小刀来说,世界之中只有一个人。
近在咫尺的王洛菡蹙着黛眉,显然是有些嗔怪的意思,但他不在乎她的嗔怪,仍旧保持着傻笑。
王洛菡抽出了一方丝巾,丝巾纯白就像是她喜欢的白衣料子。
纤纤玉手捻着丝巾,她动作轻柔。眼中嗔怪的擦着张小刀脸上的血渍,擦的格外仔细,格外认真。
山巅上的人们都已经木讷,这时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绝世女子与张小刀的关系不俗。
先前听到张小刀说这是我媳妇的宗门弟子们立刻明白了两人真正的关系,但却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擦拭完张小刀脸颊的血渍,王洛菡拿出了一颗药丸。
药丸呈纯白色,在她的掌心之中散发着浓重却不刺鼻的幽香。
张小刀张开嘴巴,王洛菡将药丸放入了他的口中。
张小刀费力咽下。顿时感觉体内出现了一股清流,清流冲刷着他残破的躯体,凉爽,却也有些痒痒。
做完这一切。王洛菡终于开口说话,说的却是张小刀以前对她说的话。
“不做死就不会死。”
语气中虽然略有责怪,但俨然柔情占据更多一些。
陈青竹坐在张小刀的身边,她仔细的看着王洛菡的一颦一笑。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一种自己不如她的自卑感。
张小刀这时自然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与目光,听着王洛菡的话,感觉着体内有了一丝力气。他张开了双臂道:“好想你,抱抱。”
此话一出,山巅之上一片肃静。
王洛菡抿起了嘴唇,那双宛如星辰的眸子中涌出雾气,这三年对于她来说只是弹指一挥,然而实际上却也恍若隔世。
因为在这三年之前,他们已经相伴了很多很多年,他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习惯里在梦中打情骂俏,习惯了对方的一切。
猝然的分离,哪怕只是一天,恐怕两人的心中也会感觉倍感想念。
更何况张小刀这三年并不是弹指一挥,他受尽了人间相思之苦。
王洛菡下一瞬搂紧了张小刀的腰肢,从那双纤纤玉手上隐显的青筋来看,她很用力,很用力。
张小刀闻着她秀发的芬芳,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再一次傻笑了起来,可下一瞬却感觉身体被箍筋后的剧痛,不由得呲牙咧嘴的呼喊了起来。
王洛菡松开了她的双手,只是双眸雾气依旧,红唇紧抿,就像受了多大委屈的孩子。
距离张小刀最近盘坐在浅坑中的大师兄干咳了两声道:“弟媳妇你好,我是小刀的大师兄,黏糊的事儿咱下山再说,在这山顶上坐着又不准备看星星,你说是不?”
王洛菡先是极有礼貌的揖手见礼,甜甜的叫了句:“大师兄。”便翻手又拿出了一颗药丸。
大师兄吞下后,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另一边徐庆大将军将刀变成了拐棍也站了起来。
似乎,山巅之上只有张小刀一人无法动弹。
王洛菡道:“我背你。”
“不要。”
“听话。”
“不要。”
“为什么?”
“那会显得很娘。”
王洛菡没再继续开口,而是并拢的双指一抬,张小刀便上了她的背。
张小刀也没有在挣扎,只是感觉王洛菡的背很是温暖,便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着;“感觉不错。”
“你夹紧点。”
“夹紧什么?”
“夹紧你的腿。”
“不好吧?”
王洛菡蹙着眉头道:“你又想到那去了。”
回应她的便只剩张小刀的嘿嘿傻笑,他还是听从命令的用双腿夹紧了她的腰肢。
王洛菡迈出步伐,背着张小刀将背影在山巅拉长,一步一步的走下山去!
此时夕阳正美,有人望眼欲穿,有人羡慕嫉妒,有人真挚祝福,王洛菡与张小刀都却不在乎,他们只想着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未完待续。。)
ps: 这章写的心都刺挠了。。。
第172章 帐内帐外
重逢,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与故友重逢,当推杯换盏,酣酒至天明。与亲人重逢,当开怀大笑,举杯合家欢。而与恋人重逢,自然要互诉衷肠,感受着对方浓浓的情义,将自己融化在爱的海洋里。
这件事情绝对不酸腐,如果不是张小刀这货重伤未愈,生个小孩什么的怕才是他当务之急的第一选择。
既然不能生小孩,那便只能黏糊,贴着,恨不得长在一起。
王洛菡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对张小刀予取予求,渴了端水,饿了喂饭,即便张小刀无理取闹的要求即便喂饭时也要牵着手,她也是照办,将软弱无骨的小手放在了张小刀的大手中。
握着自家媳妇的小手,张小刀便觉得体内伤势尽数而去,只留下了心中暖洋洋的感觉,特踏实,特安稳。
营帐中的烛火摇曳,气氛旖旎,两人四面相对,正你侬我侬之际,王洛菡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笑的花枝招展,
张小刀都已撅起了嘴,被这一笑顿时笑没了酝酿了很久的深情一吻,他恼怒道:“笑什么。”
王洛菡看着一脸小米粒的张小刀道:“我先给你擦擦嘴吧。”
张小刀这才明白王洛菡为何要笑,享受着擦嘴的过程,张小刀转着眼珠子,思考着一个很下流的问题。
王洛菡擦完了他的嘴,便端着碗筷出了军帐之外,引得众多刚刚因为她而逃过一难的弟子尊敬的问好。
王洛菡为人处世极为和善,一一回过后,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来问好。
对于这些宗门弟子来说,沾沾仙气总是好的,她也不好拒绝,幸好有军士似乎早就得到命令,将众人驱散。王洛菡这才得以回到军帐之中。
张小刀预测到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但自家媳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自然不惧众人的羡慕。
王洛菡回到军帐后,坐在了床榻上,道:“晚了,早点睡?”
张小刀踌躇了片刻,心里琢磨着邪恶的想法,不久后终于鼓足勇气道:“我好久没洗澡了?”
听着这句话末尾带出的疑问句式,王洛菡那还能不知张小刀的小心思。顿时那只可能在张小刀面前出现的娇羞表情出现在了她的绝美脸颊上。
张小刀小心翼翼的道:“大顶山上脏,大风刮的那叫一个呼啸啊,你没来之前,我也是一直在战斗,出的那一身臭汗啊……”
王洛菡风情万种的瞥了张小刀一眼,道:“听说今天你们唐军要夜袭。”
“关我毛事?”张小刀义正言辞的道:“我只关心我今天晚上能不能洗上澡。”
“全身都要洗?”
“当然是全身洗,难道还能局部洗?”
“局部什么意思?”
“就是局限在某一个部位。”
王洛菡似乎明白了什么,脸颊泛起了两朵红晕,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去倒水。”
看着王洛菡走出军帐的身影。张小刀满足的咧开了嘴角,却还是想到,今晚徐庆将军要玩突袭,能成功吧?
肯定能。一定可以!
他这么告诉自己。
…………
…………
大顶山一役,在这世间的经久不衰的众多故事中算不上浓墨重彩,但大顶山上出现的人却预示着会有很多故事就此衍生。
无论是教廷大祭司的出现,还是大荒三位荒刀客。实际上都代表了西域与大荒的态度。
大顶山一役后,消息迅速传到了盛京,对于很多高官来说。他们不是很理解为何大荒与西域如此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甚至联想很多阴谋。
而实际上,无论对于盛唐陛下唐胤龙来说,还是六王来说,他们都明白大荒与西域为何如此着急。
因为再不急,真的来不及。
盛唐休养生息的这三十年,又何尝不是大荒与西域休养生息的三十年。
然而,盛唐占据着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地,最多的人口,最多的修行者,西域与大荒怎么可能不着急?
侠军并不是西域与大荒看重的东西,在唐胤龙看来,西域与大荒的表态,是做给边军之王刀疤卷毛看的。
他看过西域与大荒的态度之后,会如何?没有人知道。
但盛唐上下却明白,青州边军乃是虎狼之师,如果边军之王真的叛了,盛唐立刻便会陷入摇摇欲坠的巨大危机之中。
值此之时,盛唐内部的毒瘤侠军便要被迅速拿下,然后自然是盛唐与边军之王的对话,这事关天下走势。
徐庆老将军是雷厉风行的个性,大顶山已被占据,盛唐大军完全可以双管齐下,前后夹击,眼前的城墙在他看来根本不在话下,而在他身后是大盛唐的五万后援部队,那所谓的犄角三城,自然要被一一拿下。
但路要一步一步走,今天夜里,便要拿下这峡谷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早些天亮时便绕路大顶山的万人精锐部队只等信号一现,便将扬起屠刀。
在他们等待扬起屠刀之时,王洛菡扬起了手中澡巾。
张小刀**着身躯被放进了木桶之中,热气腾腾的水雾弥漫了他的脸庞,适中的水温滋润着他的身心。
他舒服的想要呻吟,当那只温润的手只隔着一层薄布落在他的后背上时,他毫无意外的叫了出来:“啊~~!”
这声‘啊~~’让王洛菡的手微微一僵,她的俏脸彻底被燥热占据,只是有水雾弥漫之下,她知道张小刀看不清自己的脸,这对她接下来的工作很重要,至少她不会羞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张小刀刚‘啊’过,便听营帐外传来了军鼓鸣响之声,伴随着似乎可以掀翻帐篷的一声‘杀’字,他知道盛唐大军的战斗开始了!
大顶山上,已准备了数百块巨石,并经盛唐军中人才的计算,确凿无误会砸在峡谷中的城墙之上。
伴随着年轻校尉的一声令下。无数名盛唐军士开始了整齐的号子,拉开了拦着巨石的篱笆。
然后,便是天地色变,巨石在倾斜的大顶山山体上以千钧之势滚下,一声轰鸣后,大地还是颤抖,那坚固的城墙上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被碾成碎末的侠军将士拉来不及呼喊,张小刀却在这时又极为淫荡的呼喊了一声:“啊~~~好爽。”
军帐之中的王洛菡似乎已经习惯了张小刀的耍贱,很是认真仔细擦拭着他的后背,似乎发现比之三年前。他的肩膀宽阔了不少。
她微微一笑,转身来到了张小刀的眼前。
张小刀看着她开始擦拭自己的手臂,不再喊叫,似乎陷入了极度的幸福之中。
“粗了。”
张小刀眉头一挑:“什么粗了。”
“手臂粗了,你又在想什么……”
张小刀嘿嘿傻笑,这时却感觉到木桶中的水面开始疯狂颤动,他眯着眼睛道:“终于轮到他们了。”
“谁?”
“盛唐铁骑。”张小刀肯定的道!
盛唐以铁骑建国,在青州起家。铁骑所过之处所向披靡,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
此役之中。因为一直是攻坚战,盛唐铁骑无法发挥任何作用,但现如今情况却发生变化。
徐庆大将军用兵一向擅攻,他先以落石乱了敌人阵脚。后以先锋营精锐部队在大顶山西侧给予敌人压力,后用正面部队在将敌人压制在城墙之后。
盛唐铁骑冲起的条件已然具备,虽然道路之中堆积了太多碎裂的石块以及障碍,但他相信以盛唐铁骑的骑术完全可以完美的穿越这片障碍。
而城墙之后。便是广阔无垠的平原!
盛唐铁骑的真正战场便是在平原,他们将会把敌人冲散,配合步兵营的围杀。将形成大胜局面!
事实与理想的差距,有时会显得很骨干,但徐庆知道这已经是必然的事实。
当上千匹骏马开始嘶鸣迈动铁蹄震动大地时,他目露精光,看着这道没入黑夜的闪电,狠狠的挥舞着拳头。
似乎由于挥的太用力,牵起了他在大顶山上留下的伤势,他咳嗽了起来,咳的极为剧烈。
张小刀也咳嗽了起来,只是轻咳,似乎是水温太热,导致了他本来就贫瘠的血液流转不畅,当然这是他认为的原因。
实际上,是因为王洛菡距离他的眼前太近,她垂下头擦拭手臂时,张小刀正好看到了一抹白嫩,顿时呼吸急促,嗓子眼卡了一下,这才开始轻咳。
王洛菡心疼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不舒服早点出来吧。”
“舒服,舒服。”张小刀立刻高喊。
王洛菡轻笑了起来,听着外面的惊天喊杀声道:“盛唐能赢吧。”
“必须的。”
王洛菡点了点头,再次拾起澡巾,坐在了木桶前的小板凳上,擦拭起了张小刀的胸口。
张小刀捉住了她的手,王洛菡抿起了红唇。
烛光仍旧摇曳,气氛越发旖旎,两人渐渐靠近。
吻,发出了欢快的‘啵’的一声,仿佛电流过身的感觉瞬间让两人酥麻。
浅酌而至,总会让人心痒难耐,无论是喝酒,还是接吻。
只是,这一瞬盛唐铁骑已经冲过城墙废墟,胜势已定,军营上下发出了震天一般的欢呼声将两人打断。
两人对视一笑,开心的笑了出来。
帐外战火连天,铁骑如同洪流一般席卷青冥峡战场,营内烛光残影,两情相悦的人儿四目相对,情愫渐浓!(未完待续。。)
第173章 火花四溅?
青冥峡迎来了不知重复了几万年的第几次日出。
东边崖坪先被映亮,没过多久,光束便照进了地势较低的峡谷之中,旋即便是一阵清风刮过,昨夜美人如玉在怀,早早被王洛菡叫出来透口气的张小刀整个人便都不好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腐臭味道,令人做呕。
不见王洛菡有什么动作,这恶心的气味便消失无踪,张小刀喘了两口气道:“媳妇,我觉得出来透口气不是一个好选择,咱的大床还温乎,我们应该去睡个回笼觉。”
站在张小刀一旁的王洛菡白了张小刀的一眼,想起昨夜两人同床共枕时张小刀哪怕疼的呲牙咧嘴也要毛手毛脚一下,便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道了声:“我去给你做早饭。”
此时,天色尚早,大顶山下的营帐之中多数各大宗门的弟子还在梦乡之中,鼾声四起。
江秋是少数早起的人之一,因为翼州剑门长老已阵亡在大顶山,作为大师姐,她有义务去照顾她的师弟师妹们。
错落有序的山谷营地内的东侧便是粮草的集中地,即便如今大军已经杀出了青冥峡正在追击,这里也从未少过半个人手。
王洛菡决定给张小刀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便来到了粮草大营,以她的身份自然初入无碍。
江秋虽然没有多高的身份,但盛唐军方自然对出手援助的宗门弟子不会吝啬,尤其是这次登上大顶山损失惨重的宗门弟子们。
两女的不期而遇,发生在这个清晨堆积如山的粮食仓中,这里有堆积如山的大葱,有高高垒砌的米袋,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淡淡的辛辣味道。
江秋看见王洛菡的第一眼,没有回避,而是微微一福。
王洛菡的回应是微微一笑。她开口道:“这么早,看来你的师弟师妹们有口服了。”
江秋没想到,那在大顶山上宛如仙女下凡一般,似不再这世间的女子竟然如此没有架子,微微一愣后道:“张小刀怕是也有口服了。”
王洛菡听出这女子怕是与自家相公相熟,便道:“不如一起?”
江秋没有回避,而是点了点头道:“好啊。”
两女行走在阴凉的粮仓内,也不见有多生疏,一番交谈下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听说小刀有个朋友很爱吃大葱,不知要是他见到这大葱山是何等表情。”
说着王洛菡轻点了一指。垒砌在最上方的一捆大葱便落了下来,她挑了一根还算新鲜的转过头来道:“你也来一根,这根新鲜。”
江秋接过大葱,有些扭捏的道:“王姑娘,有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王洛菡落落大方道:“但讲无妨。”
“不知你与小刀何时相识?”
王洛菡本以为江秋只是忍不住八卦,便也不遮掩道:“很小的时候。”
“哦。”江秋平淡的答道。
王洛菡本就聪颖,大家又都是女人,如果江秋只是八卦的话不应该是这个反应,而应该继续兴致勃勃的问下去。她黛眉一挑问道:“你呢,你和小刀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灵隐县的时候。”
“那也很早了。”王洛菡又问道:“那大牛哥,和法义,想必你都见过。”
“恩。是见过。“
王洛菡向前走着,看到了新鲜的番茄,随手抄起放入菜袋里,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江秋脚步僵硬了下来。王洛菡说这这句话时神色风轻云淡,但言辞之中却犀利至极。
江秋开始后悔与王洛菡一起搭伴挑菜,王洛菡回过头来淡淡一笑。道:“看你神色,想必是喜欢了。”
江秋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王洛菡道:“无妨,不必紧张,像你这样的女子喜欢小刀是件不错的事儿,这证明我的眼光还不错。”
王洛菡戳穿了这一事实后,并未对江秋产生任何敌意,而是落落大方的举止实在让江秋不知所措。
江秋看着王洛菡继续走着,拿起了几颗土豆道:“这土豆也不错,应该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很新鲜。”更加心慌意乱。
深吸了一口气,江秋鼓足了勇气道:“王姑娘,你为何可以表现的如此淡然?”
王洛菡将土豆收入囊中,转过头来看着江秋微微一笑道:“想必他也不会讨厌你,应该也会有一点点喜欢你。”
江秋簇起眉头,不知该如何说话。
王洛菡又道:“但喜欢与爱始终是两回事。”
江秋问道:“所以你一点也不担心?”
王洛菡明亮的双眸向上看去,似在思考,然后缓缓道:“如果你是爱张小刀,我恐怕会有一些担心,但仅仅是喜欢,我何必担心?”
江秋深思了片刻,虽然觉得这个问题问王洛菡有些奇怪,但还是问道:“如何算爱?”
王洛菡不在意的道:“爱,在我看来就是十分之二的喜欢,十分之三的习惯,十分之五的常年相伴。”
“简单来说便是常年喜欢着对方将喜欢他变成习惯再经过常年的相伴,才可能产生出的珍贵情感。”
江秋沉默了下来,道了声:“我明白了。”
王洛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得快些了,不然一会他该饿得慌了。”
江秋在这一瞬,看着王洛菡继续挑菜的身影,终于明白她与王洛菡差的太多,不是身份,不是境界,更不是样貌,而是她在爱着张小刀,她则是喜欢着张小刀,如此云泥之别,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
…………
王洛菡的厨艺一向极佳,勉强能挥动右臂的张小刀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一脸满足,时不时两人便会抬起头对视着傻笑起来。
生活,便是粗茶淡饭,平平淡淡。
如果让张小刀自己选择的话,他很愿意与她这样厮守一生。
只是,以王洛菡的背景身份自然不可能平庸一生,如今的张小刀也不再是灵隐县的杀猪少年,而是先生的二弟子,盛唐年青一代生命最盛的修行者。
王洛菡并没有讲述与江秋偶遇的事情,因为这在她看来没有任何必要,他们的感情浑然天成,自然无坚不摧。
吃完饭菜的张小刀满足的拍了拍肚子,然后便被王洛菡扶上了床榻上,两人偶尔会开口,偶尔会沉默,自然而然。
日上三竿时,二皇子唐启年与陈鱼翔来到了峡谷内的军营之中,便直奔张小刀所在的营帐。
大顶山一战之后,张小刀的媳妇名声远扬,虽然多数人不知其姓名,但无疑传言之中的王洛菡便是九天玄女,神奇的无以复加。
唐启年掀开营帐时,正见王洛菡坐在床榻之上与张小刀说着闲话,只看她背影便知绝代风华,不由得感叹到张小刀命好。
陈鱼翔则不同,作为盛唐十大供奉之一,他知道的秘闻自然比年幼皇子多的多,不等皇子开口,他便揖手恭敬道:“在下陈鱼翔,见过圣女。”
张小刀至此方才算明白,看来王洛菡背后的师门虽然隐世,但无疑无论是盛唐的顶端人物还是西域与大荒,都明白其分量,这分量怕是有些沉甸。
王洛菡揖手,见过二皇子与陈鱼翔。
只是她并不以神门圣女的身份自居,而是以张小刀的媳妇所自居,竟然沏茶伺候,弄的陈鱼翔一脸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
张小刀轻声道:“无妨,我媳妇,你能不能自然点,陈老头。”
陈鱼翔表情郁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小刀,我算是服了你了。”
唐启年年幼,不知神门为何物,与张小刀差不多都处于一个不知者不畏的状况,想起正事,便是那纤纤玉手递过来的茶杯,他便也理所应当的笑纳了。
“徐庆将军已经刺穿青冥峡,不日中州五万援军将抵达于此。”
“好消息,看来那所谓的侠军,离死不远了。”
“侠军本就不再盛唐眼中,小刀,你还记得我们出行的目的吗?”
“冬祭?”
唐启年点了点头道:“青州边军有祭奠的习惯,义军暴乱,邵东华没出一兵一卒,我们总是要去讨要个说法。”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想起了不久前唐胤龙与先生让他捎去的话,问道:“青州边军有多少人?”
“十五万!”陈鱼翔轻声道。
“盛唐大军三万,后援五万,总共不过八万人,如果他真的叛了,我们便这样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父皇也不想让我去。”
“什么叫也不想?”
“便是模棱两可的态度。”
“何解?”
“父皇只说,我已成人,要有一些决断。”
“那殿下的意思是去?”
“千军万马又如何?莫非边军便不是盛唐的兵,他们敢于对我亮出刀锋?”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道:“如果陛下非要去的话,我陪陛下去。”
陈鱼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看着两个年轻人,一边有些忧心,却又感到庆幸,盛唐有这二人,未来可期。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洛菡将热腾腾的茶水为三人一一填满道:“我可保殿下安全。”
陈鱼翔苦笑,张小刀大笑!(未完待续。。)
第174章 张小刀的幸福生活
午时的光束格外炙热,将平原上的泥土蒸发的没有一丝水分,马蹄的铁掌狠狠的踩在泥土中,一路尘土飞扬。
飞扬的尘土偶尔会被染到血渍,然后迅速下坠,继而被后续的马蹄狠狠的踩在泥土之中,然后它们会被阳光蒸发出水分,继续干燥干枯,只是表体却变了颜色,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盛唐铁骑的人数不多,但在这平原之上却无人可敌。
军队养马有讲究,对骑马的人讲究更多,盛唐铁骑全身身披重甲,马儿与军士皆是如此,除了一双眸子露外,铁骑更像是钢铁怪兽。
这种盔甲对于马儿要求极高,不要说侠军,即便是擅长驯马的大荒也没有能力将其组成建制部队,这天下间也只有盛唐敢于如此,可以如此!
所以,昨夜徐庆笃定的认为只要铁骑踏过城墙废墟,青冥峡之战必胜。
事实证明,当这些钢铁怪兽杀戮机器冲进侠军拿着简陋兵器的士兵身边时,侠军除了绝望什么也做不了。
侠军本是复周会鼎力支持,吕轻崖一手打造而成,可却因为时间太短,造成了没有任何底蕴的先天缺陷。
当铁骑刮起一道黑色旋风时,侠军招募的士兵们心胆俱裂,那还有一丝的抵抗心理,不败便真的怪了。
冲出青冥峡之后,铁骑一路尘土飞扬,从不留所谓俘虏,这是盛唐铁骑的规矩,是他们对待敌人的态度。
一颗颗头颅鲜血飞扬,一具具尸体软绵倒下,侠军上下看着冰冷的黑色影子,只差没有跪在地上去舔马蹄。
青冥峡的侠军,便这样被彻底杀的一路丢盔卸甲,直至龙眼城下。他们惊骇的发现一同逃回龙眼城的侠军将士不过千人,再看那在城下拉了无数马粪的盛唐铁骑,只觉得那马粪似乎都透露着杀气,让他们全身颤栗。
张小刀也在全身颤栗,他并不是得知了铁骑已一路杀至龙眼城下,而是因为体内的感受让他颤栗。
柔和的元气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奇经八脉,这种感受微痒,微爽。
以至于他如今的表情,让坐在她身边的王洛菡感觉似乎张小刀又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王洛菡此行一共带了九粒不起眼的药丸,张小刀一个人吃下了五粒。
药丸对内伤效果极佳。只是张小刀体内却是密布疮痍,即便这几日休养的不错,整个人似乎都开始白胖,他要动弹动弹仍旧极其费力。
这要怪大顶山上出现的对手太过强大,强大到他只能拼命。
如若不是王洛菡及时赶到,怕是即便活着,他也只能被送回盛京。
如今情况自然是大不相同,每天养养伤,调戏调戏自家的神仙媳妇。日子自然过的与神仙一般无二。
只是让他略有心烦的是,二皇子唐启年总是有事没事的来到这里,打扰他与王洛菡的二人世界。
在二皇子唐启年看来,此役与张小刀同行。自然是陛下想看到的局面,两人性情也算相投,好不容易闲暇下来,自然要多亲近一番。
而更重要的是。张小刀作为先生的第二位弟子,如今又有身份地位境界美貌无一不缺的贤内助,未来前程似锦。成为盛唐之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已经是必然的事情。
相比先生门下的大师兄,张小刀的为人处世又显然更润滑一些,未来这一门自然是听他说话。
作为皇子,唐启年倒不至于格外看重这些,但这些所谓虚无缥缈的东西,的确是让他更看重张小刀的关键因素。
这不,张小刀刚从入定中跳脱而出,唐启年便像走自家大门似的掀开了营帐厚重的棉质帘子。
张小刀对于这点没有怨言,毕竟这盛唐之中的门帘子细细算来都是皇家的,只是他故意装作没看到唐启年,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悄悄观察时,唐启年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四方小桌前,王洛菡福身,要去给他倒茶实在让张小刀很不爽。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由思想之中自然对皇权不是那么敬畏,见王洛菡起身,张小刀立刻睁开双眸,换做了一张笑脸道:“来媳妇,扶我一把,我要为皇子斟茶。”
王洛菡那能不知道张小刀的小心思,私下里张小刀耍贱卖萌要求王洛菡做这做那的,那是夫妻俩的事儿,要是让他看着王洛菡伺候别人,心里顿时一万个不乐意。
张小刀要拖着残废的手斟茶,唐启年自然是拦住,然后他亲自给张小刀斟满了一杯茶,两人入座。
“明日起军。”
听到这四个字,张小刀便明白平原上的杀戮已经结束,盛唐大军要直取龙眼城了,张小刀笑了笑,点了点头。
“晚上吃涮肉?”唐启年又道。
张小刀扭捏,这晚饭的二人世界看来又要被打破,却也只能道:“好,吃涮肉,人多热闹。”
说完唐启年便开始了闲聊,不时已经可以自己行动的大师兄走进了营帐之中,张小刀一见大师兄来,立刻扶住了额头道:“师兄,我有些乏了,这伤看来还得养个数月,不如你陪殿下聊聊天?”
大师兄一听双眼一亮,前些日子不能走动,孤单单的在营帐中被军士们伺候,人家又要忙这忙那的自然不好闲聊,此时逮住了二皇子,那自然是要多唠唠。
王洛菡送客,两人也不知去了那里闲聊,张小刀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床榻上,笑了出来道:“这群人,真烦人。”
王洛菡拿出手帕擦了擦只是喝了一盏茶便大汗淋漓的张小刀额头道:“你呀,来日方长,不知为啥总是猴急猴急的。”
张小刀赞道:“猴急这个词用的好,想我已年过十九,咱俩成亲也有近四年光阴,也该到谈论一下下一代的问题的时候了,如何不猴急。”
提起这个王洛菡先是脸颊一红,心中小鹿乱撞。
张小刀见王洛菡没吭声。心觉有戏,立刻仰天长叹道:“我那老爹不知想孙子想了多少年,如今已经沦为一捧黄土,却仍然没等到孙子降世,儿不孝啊。”
虽然张小刀的伎俩王洛菡心中都有数,但她也觉得的确该到这一步了,于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那今天晚上?”
张小刀闻言立刻红光满面,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提张小刀为今晚的宏图大业兴奋了一下午,傍晚时营帐中支起了炭火盆子,新鲜的羊肉与青菜足足摆了一屋子。
到场的一共有七人。除了张小刀与王洛菡之外,自然是二皇子唐启年,大师兄,陈鱼翔,张涉川以及陈青竹。
这是陈青竹在大顶山一战后,第二次见到王洛菡,她目光扫过王洛菡,却见她对自己一笑说不出的美艳动人,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感。立刻点了点头,便有些拘谨的坐了下来。
这顿饭吃的还算热闹,只是有三位残障人士,自然要人轮番照顾。
张小刀不必多说。就差把嘴张开等王洛菡喂,另一边陈青竹则忙的满头大汗的伺候着师傅张涉川以及大师兄,时不时瞥一眼晒幸福的张小刀,突然有一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
实际上。这种冲动并不是陈青竹的嫉妒,桌上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些看不过去。
张小刀那副臭显摆劲儿,简直鼻孔朝天。盛气凌人,但偏偏王洛菡却无微不至,这无疑助长了张小刀的气焰。
“我有个故事大家要不要听。”大师兄开口道。
众人立刻响应,大师兄轻咳了一声道:“有一对乡野夫妇,他们很是恩爱,但妻子不会做饭。”
陈青竹闻言双眼一亮道:“这个故事我听过。”
大师兄谦让道:“那你说。”
“有一天,妻子觉得她一定要学会厨艺,便杀了一只鸡练练手。”
“怎么我好像也听过?”唐启年挑着眉头道。
陈青竹立刻谦让道:“殿下,你来。”
唐启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这只鸡被她做完后端上了桌,丈夫吃完后夸赞道太好吃了,人间美味。”
“殿下,我也知道了。”张涉川举手道。
“那你说。”
“但妻子吃过之后,却发现这只鸡根本没熟,然后她便明白了丈夫的心意,非常感动的扑在了丈夫的怀里。”
“丈夫说,真的好吃,妻子说,都没熟,两人重复数次。”
此时陈鱼翔挑了挑眉头道:“最后总结发言由我来说好不好?”
“好。”张涉川大方道。
王洛菡正听的入神,见陈鱼翔也知道这个故事,便看向了陈鱼翔。
仙风道骨的陈鱼翔,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雪白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的摆足了卖相,铿锵有力的道:“最后他们都得了流感死了。”
张小刀闻言大怒,立刻骂了起来,热热闹闹的饭局也在吵嚷中结束。
送走了这群人,张小刀兴奋难言,见王洛菡吹熄了军帐中的烛火,在黑暗之中的窈窕身影姗姗而来,他便觉得生孩子这事有希望了。
王洛菡上了床榻后,略有紧张,**的手臂与张小刀的身体稍一接触,便觉得全身酥麻。
正当张小刀准备饿虎扑羊之时,王洛菡却开口道:“今天他们讲的故事是什么意思?”
张小刀略一缓神,心想总是要有前奏的,不能太过凶猛,便解释道:“他们的意思是,晒幸福死的快。”
王洛菡半知半解间,张小刀的大手已然袭来。
吹弹可破的肌肤犹如绸缎,张小刀此时的感受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看着身下伊人紧抿红唇变作了一条线,虽神态羞涩,但却无疑诱人之极,便更加肆无忌惮的亲了上去。
这几天,两人亲嘴次数已经有些数不过来,所以还算是习惯,只是当王洛菡那樱唇轻启时,张小刀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融化。
营帐中在这一瞬空气燥热,响起了悉悉索索之声。
只是没过多久,张小刀便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受伤会影响我那方面的功能吗?”
王洛菡羞红了俏脸,回答着:“伤好了便应该没事。”
“那今晚?”
王洛菡嗤笑,本来两人那欲火焚身之感顿时无影无踪,无奈的张小刀仰天长叹道:“张小刀,你他妈这回丢人可丢大了。”(未完待续。。)
第175章 有箭来(上)
人生中最悲催的四件事莫不过是久旱逢甘雨-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金榜提名时-重名。洞房花烛夜-不举。
其中自然以洞房花烛夜-不举最具悲**彩,被每一个男人都视为耻辱。
张小刀从未想过这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顿时感觉世界一片灰暗,自己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大顶山一役之后,他本就极为享受受伤的待遇,潜意识中觉得自己这么一直伤下去便会被如此照顾是一件特幸福的事儿,所以便不是那么努力的去回复,贪婪的享受着自家媳妇久别的温情。
但此事一出后,次日醒来的张小刀二话不说,立刻勤奋的开始回复,即便是盛唐五万援军已到,开拔龙眼城时声势震天,他也未睁开双眸。
王洛菡自然安顿好了一切,不仅索要了一辆马车套在了老青牛的脖子上,还亲自用鹅绒毯将车厢之中铺陈一新。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王洛菡将张小刀背上了马车,张小刀仍在睡梦之中疯狂的吐纳元气。
王洛菡自然知道张小刀如此拼命的原因。
但这一幕落在二皇子唐启年眼中便不一样了,他的双眸中划过一抹欣赏,认为张小刀果然是一个识大体的人,距离兵临城下还有数日,想必他是想尽快恢复为盛唐大军出一份力,殊不知张小刀只是希望早日洞房,仅此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枯燥乏味的行军过程。
发了狠的张小刀几乎全天都在修行之中,王洛菡也不打扰,但只要他醒来,迎接他的必然是帝王式的待遇,不由得让他对早日圆房的愿望更加冲动了一些。
老青牛没这种帝王式的待遇,第一次张小刀醒来时。它哞哞的叫两声,似乎为自己被当做牲口一样拉车遭遇鸣冤。
王洛菡立刻用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轻抚着它的牛头道:“乖,让你拉车,是因为你可能拉的稳当些,鸣冤似的喊你主人,我又没欺负你是不?”
老青牛感受着那手掌之中蕴含着让它感觉恐惧的力量,不由得想到以女主人和小刀的关系,万一那天女主人想彻底宰掉它,以张小刀的熊样一定不会在乎自己这头牛的老命,只能拼命点头。不停的献媚王洛菡。
七日后,盛唐大军抵达龙眼城外的百里处,以围城之势安营寨扎,龙眼城内人心惶惶!
自盛唐大军围城起,龙眼城内便没了热闹,百姓们闭户不出,街道冷清犹如鬼街,侠军军士气低弱至极。
吕轻崖站在城头,脸色灰败。他并不是复周会核心成员,只是复周会挑选出的侠军领袖。
所以,在侠军建立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担忧复周会的态度。
本来复周会给予了侠军足够的支持。但在大顶山一败之后,这种支持便越来越微弱。
吕轻崖一直以来都是有宏图伟愿的男人,自幼饱读史书,文武双修。自认是天下间的青年俊杰之一,可惜一直因为种种因素无法得偿所愿。
他并不痛恨盛唐,也并不喜欢大周。他只是一个愿意为实现自我价值而奉献出生命的狂热者。
或许,这也是复周会将侠军交给他的原因之一,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让侠军茁壮成长,拥有真正可以媲美盛唐军队的力量。
然而事到如今,毫无疑问的是,他的心血结晶‘侠军’即将在盛唐的铁骑之下烟消云散,对于这种狂热的自我价值实现者来说,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只是,现如今侠军上下那还有人期望这一场战斗可以打赢?甚至已经有些墙头草开始鼓动叛变,如若不是盛唐铁骑在平原上给侠军将士们留下了不收容俘虏立斩无赦的印象,怕是如今城门已经被有心人打开来迎接盛唐大军入城。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拿出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做一番催人泪下的演说,在侠军龙眼城不到两万军士面前,演一场大戏。
这场大戏因为吕轻崖无懈可击的表现完美落幕。
含着眼泪的侠军将士们脑海中满是生活在侠军中这些日子以来的美好回忆,于是他们的心中终于有了些许勇气。
但吕轻崖明白,仅仅只是这样并不够,他还必须以身作则。
不得不说吕轻崖的确是一名优秀的领袖,他明白怎样来感动手下,也明白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最为正确。
由于吕轻崖亲身参与搭建防御工事,与普通士兵同吃同喝,并不时露出开朗的笑容,侠军跌落谷底的士气终于渐渐回温,侠军也终于有了一丝众志成城的态度。
吕轻崖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所能做的极限,他希望复周会看到这一切,并给予他一个奇迹,只是三日后盛唐大军彻底将龙眼城包围的水泄不通时,他知道奇迹无法降临。
但他愿意一战,愿意为他的侠军拼死一战!
…………
…………
清晨时分,军鼓如雷。
数不尽的灶台在平原中飘起了数千道炊烟。
早饭完毕后的盛唐军士们开始列队,杂乱的脚步声宛若鼓点急促一般响彻天地间。
龙眼城以东便是盛唐大军的主营,万匹铁骑再此时蜂拥而出,宛如一道黑色洪流,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全部遮盖,只剩下了那整齐的马蹄声。
龙眼城城墙之上,数不尽的侠军将士神色紧张的准备守城,吕轻崖没有阻拦,但他知道盛唐不会大举进攻。
如今,盛唐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或许只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物来到城下说一番话,便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事实上,他的猜测没错。
今早张小刀得到了二皇子唐启年准备劝降侠军的抉择,他没有阻拦,只是早早的来到了唐启年的军帐中,准备随他一同前往。
经过这十几日的休整,张小刀体内伤势已经好了五成,相比大师兄与终身残疾的张涉川来说。回复堪称神速。
一直负责守护在唐启年身边的陈鱼翔早就知道张小刀拥有神奇的回复能力,可这一见面却仍旧惊叹不已。
待盛唐铁骑在荒原上一字排开,肃杀之气直冲云霄时。
唐启年坐入了八匹骏马才可拉动的华贵鸾舆之中。
今日唐启年身着金丝蟒袍,华冠于顶,脚踏云履靴,显得格外郑重其事,自然便是为的便是彰显自己的身份。
鸾舆在八匹骏马的带动下终于在平原上碾出两道清晰可见辘印,张小刀仍旧身着临走时师娘为自己缝制的新衣紧跟在左侧,陈鱼翔侧乘马儿跟进在右侧。
鸾舆一出,龙眼城上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出,这鸾舆之上的青年俊才乃是盛唐皇室之人。
三人一路缓慢前行,摆足了分量与排场,不久后抵达盛唐铁骑之前,鸾舆顶棚被掀开,唐启年站起,昂视龙眼城!
沉默而压抑的氛围似乎想将世界凝固。
此时唐启年三人距离城墙的距离算的极为巧妙,正是弓箭无法抵达的射程,却是通过元气运用可以将言语传到城头上的距离。
唐启年凝视斑驳的龙眼城墙。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由得目露怜惜,哀叹了一声。
张小刀明白这声哀叹从何而来。
毕竟侠军中人,也都是盛唐子民。
而此番唐启年如此作为。张小刀也理解。
牵扯攻城战,自然要死人,唐启年不想死人,想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必然要讲出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语,然后配合他的身份与承诺,做出一张大饼诱敌打开城门。
但这一切。看起来的容易,但要落到实处,却只能看唐启年的个人能力,以及语言艺术了。
哀叹之后,唐启年整理了一下衣衫,暗运元气,语调略低道了一声:“何苦来哉!”
这声音并不洪亮,却奇异的响彻在天地之间,落在龙眼城之中的每个人耳朵里,自然听得出这位皇子此时悲天悯人的情绪。
然而唐启年的发言还并未进入正题,龙眼城正中心,锯齿状上的城墙上便走上一人,迎风而立。
此人,身材修长,面目疲惫,只是疲惫的背后却是隐隐的病态红晕,让他看起来似乎像是某位要执行必死任务的死士。
他自然便是吕轻崖,他知道这是这一战是他与盛唐二皇子两个人的战斗,如论口才,他有必胜之心。
站在城墙上的吕轻崖很快开口,直道:“盛唐不仁,青州百姓频受苦难,不知殿下的哀叹知否是自知心中有愧?”
唐启年眉头一挑道:“盛唐何有不仁?”
吕轻崖的声音洪亮如钟道:“有何不仁暂且不论,在下只问一句,不知殿下可否在民间生活过?”
唐启年簇起眉头,忽觉眼前这人是个狠辣角色。
论辩难,吕轻崖自信十足,各种技巧更是信手拈来,不等二皇子答话,他便微嘲道:“殿下生来便可享受荣华富贵,自然不知贫苦百姓之劳累,不知贪官污吏之狠毒,不知百姓之冤屈。”
“所以,容在下再问一个问题。”
“殿下此番前来,是来做甚?”
甚这个词用得极为高挑,满含怒意。
这番话语看似简单,但这其中的技巧要说起来大有学问,先前吕轻崖先用身份之别,将唐启年与龙眼城将士们的距离拉开,再以其三个不知,让所有人都明白,盛唐的皇子陛下根本不知百姓为何物。
随后的怒意讽刺,则会让所有人产生一种挑战权贵,并将起踩在脚下的畅快感。
面对吕轻崖言辞之中宛如暴风雨一般的攻势,唐启年眉头再簇,自知辩难无法胜过此人,不免叹了一口气,暗想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事终要见血。
张小刀观察到了唐启年的神色,明白其心中所想,不由得微微一笑,将背后的白玉弓摘下,轻捻了一支青翎箭。
这一幕落在了无数铁骑的眼中,他们知道一旦张小刀开箭,怕是便要宣布攻城战的开始!(未完待续。。)
第176章 有箭来(下)
在张小刀挽弓提箭的同时。唐启年正沉默不语。
天边有流云迅速掠过,脚下有青草被吹的直不起翠绿腰肢。
龙眼城城墙之中爆发出哄堂大笑,侠军上下似乎都在享受着吕轻崖将盛唐二皇子讥讽到无法开口的快感。
在这种大笑传遍平原时,张小刀松开了右手捻住的箭羽。
青翎箭自白玉弓而出后带起了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同时,异象丛生。
先是天空中迅速的流云似乎静止,后是本是向东侧弯曲的野草集体向西,继而巨大的漩涡之中充斥进翠绿之色,宛若龙卷,催城而去!
站在锯齿城墙之上的吕轻崖正在享受着自己刚刚赢得的胜利,他喜欢他的部下们随着他的言语发生情绪变化,这在他看来是领袖魅力。
可倏地,他感觉到有大风袭来,吹起了他只用草芥困起的长发,他勉强站定,心想幸亏站的稳,不然在这样的时刻自己跌倒,实在是有失风度。
在这种想法出现的一刹那,他便不会再去想任何问题了。
青翎箭穿过了他的头颅,没带起一丝血花,他整个人的身体大幅度向后仰去,飞在了半空中。
仍然还在大笑的侠军将士们看着这一幕,连笑容都来不及收敛,只能洋溢着变作僵硬的笑脸转动眼珠,跟随着吕轻崖的身躯看向了龙眼城内。
吕轻崖身躯在飞至城墙另一端时终于出现了一蓬血水,来自眉宇间的恐怖血洞。
只是血花太轻,他太重。所以他的身躯率先抵达了地面,在溅起龙眼城地面的尘灰同时,砸碎了刚刚休整好的地砖。
四射而出的地砖碎片疾射而出,那篷半空中的血水才姗姗来迟,说巧不巧的落在了那散开长发上,为这本来就血肉模糊的景象徒增了一丝残忍。
城墙上的人们终于有时间收敛脸上的笑容。只是却不知该露出何等表情,只能木讷。
平原上张小刀晃动了一下肩膀,在他身后的一万铁骑爆发出了一声如同海啸袭来一般的声浪!
声浪没入龙眼城,龙眼城上下一片死寂,迷茫与失措的情绪终于出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不理这已经几乎崩溃的龙眼城,张小刀轻声道:“殿下,有些时候,简单直接才是最好的选择。”
唐启年苦笑着点了点头,却问道:“接下来如何简单直接?”
张小刀高深莫测的一笑,右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老青牛肥硕的臀部。发出了‘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老青牛似乎对张小刀这个动作有些不满,它撅了撅牛嘴,却还是心领神会的走向龙眼城。
龙眼城上,数不尽的人头左转右转,你看我,我看你,却不知如何是好。
有数的几名高手也是眼神茫然,刚刚哪一箭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射杀了侠军的统领。但对于高手来说,这一箭却震撼了他们的身心。
城墙之下,老青牛扭着大屁股一步步靠近龙眼城,张小刀拿出了在上大顶山之前亲手制作的细长箭羽。随手一射!
这一次,离玄之箭并没有带出丛生的异象,只是一味的快。
迅疾如电光的箭簇很快来到了龙眼城的城墙前,却似射歪。连城墙都没有上。
龙眼城上的人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笑,因为领袖的死相凄惨也无法笑,但盛唐却有很多军中高手簇起了眉头。觉得这小刀这一箭大失水准。
只有少数人明白,张小刀这一箭本就不是对人,而是对墙!
箭簇狠狠的扎在了斑驳的城墙上,以螺旋姿态飞速旋转带起了残破不堪的墙皮,当深入一寸时,箭簇身后仿佛有什么庞大的力量将箭簇猛然一推。
城墙上响起了‘轰’的一声巨响,旋即一片尘烟弥漫,待散去后,城墙上出现了了恐怖深坑。
距离那箭簇方位较尽的侠军将士感到脚下震动,他们骇然绝伦的看着骑着老青牛的少年,似乎整个人已经被石化。
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不知者无畏。
侠军许多将士都是贫苦百姓出身,自然无法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过他们想象力极限的手段。
张小刀虽然做不到像大顶山上的大祭司那般手掌光明,也做不到先生那般剑自九天而来。
但他一箭撼动城墙,便已经足够让侠军孤陋寡闻的将士们心胆俱裂。
可这并不是结束,对张小刀来说要达到他预想中的效果,还差一些。
第二箭,随手而出,城墙再遭侵袭。
随后张小刀手中的徒然加快了射箭的速度,他手中似乎握的并不是弓,而是整片苍穹,一道道流星划过天空,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生出一种发自心底的敬畏。
那被加固的城墙在流星雨的侵袭之下发出一声声轰鸣,人们感觉脚下剧烈颤抖的同时,再望向张小刀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畏惧,而是麻木。
伴随着这些剧烈的声响,盛唐大军整齐的发出了一声声响彻天地的怒吼,还未战但已必胜。
陈鱼翔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张小刀毫不掩饰的欣赏神色流露而出,虽已年老但在这番万人怒吼之下,在眼前这般情境之中,也不免热血沸腾!
王洛菡此时正安详的坐在没有老青牛拉车的马车上,遥望着远处那意气风发的身影,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听着耳边盛唐将士们来自灵魂的呐喊,觉得这声音虽然没有调调,也没有明确的意思,但却真的宛如天籁。
侠军实际上在青冥峡被击败后便人心涣散,如果不是吕轻崖的威望以及手腕,怕是早已打开城门。
此时吕轻崖被一箭射死,血肉模糊,张小刀箭箭神威,撼动城墙后,那还有人真的有一战之心。
即便这其中存在少数真的秉持了侠军意志的青年,也被张小刀吓的魂不附体,灵魂出窍。
张小刀收箭后,看着城墙上有深有浅的深坑,甩了甩手,然后将白玉弓收起,神色淡然的一笑,下一瞬却怒吼一声:“尔等无知小儿,还不打开城门速速受降,非要殿下下令杀无赦吗?”
他的声音由元气迸发而出,飘到城墙上时宛若天雷滚滚,再配合刚刚建立起的无敌形象,顿时吓瘫了不少坐井观天的乡野士卒。
盛唐身后大军随即怒吼道:“杀无赦,杀无赦!”
声浪惊涛拍岸,将侠军上下有些恋权不舍,想要反击的将领们心中最后防线彻底拍碎。
城墙之上的人们恐惧骤然袭击全身,盛唐大军的杀气扑面而来,当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乡野士卒可以抵挡的。
有些人开始犹豫要不要打开城门,但无疑担心唐军入城后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唐启年这时如果还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便不配在当二皇子。
他在鸾舆上扬起秀气的脸颊,奋起体内元气喝道:“你等本是我盛唐子民,如受降,父皇必然宽宏大量,各归原位,恕你等无罪。”
“如不降,盛唐铁骑必将马踏龙眼,血流成河!”
只如此简单的两句话讲完,唐启年便不再开口,却明白这两句话在张小刀展现出强大力量,盛唐军士露出峥嵘后,便格外有力量。
这种力量会让言语变成催成利器!
龙眼城城墙之上一阵骚乱,不时那加厚了不知多少层铁皮的巨大城门在人们慌乱下被推开,发出了张小刀从未听过的‘咯吱’一声。
这声音来的很是悠扬缓慢,但无疑却是盛唐上下此时最愿意听到的声音。
龙眼城兵不血刃的拿下,便等于兵不血刃的摧毁了所谓侠军,为风雨即将飘摇的盛唐立下首功!
接下来的事情,便没张小刀半点屁事,在唐启年感激的目光下,张小刀回到了平原上驻扎的军营之中。
无数铁骑在龙眼城的东南西北四大城门中涌入,龙眼城不出一个时辰必将被控制,而剩下那两座城池,自然也是唐启年的囊中之物。
回到军营中的张小刀完全没在乎这些,径直的回到了马车前。
王洛菡来到他的身边,先是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便轻声道:“看来你回复的还不错。”
张小刀眉头一挑,道:“自然是不错,要不是在行军途中,哼哼!”
这话说的有些耀武扬威,全然忘记前些天那个夜晚,他尴尬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塞进床缝里。
王洛菡当然不是会揭自家夫君伤疤的没眼力价媳妇,她轻声道:“但是下次最好不要逞能了,又要多休养些日子。”
张小刀郑重的点了点头,便听到龙眼城中传来的无数厉喝之声,想必是进城的盛唐军士没给溃散的侠军将士半分好脸色。
王洛菡此时也望向了那座屹立在平原之上的城池,开口却道:“快上车。”
“呃?”张小刀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
王洛菡轻移莲步将马车的栓子又套在了给老青牛的脖子上,老青牛哀鸣一声,王洛菡知道它这不是告状,而是懂得了厉害分寸学会了撒娇,便摸了摸它的牛头道:“好好伺候着,有时间我给你找头漂亮老母牛哦。”
老青牛闻言双眼锃亮,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女主人通情达理,张小刀那货只知道给它喂草,也不知虽然身为牛,但也是有生理需求的。(未完待续。。)
ps: 星期一,求票票。。
第177章 龙眼城
夕阳西下的龙眼城犹如被血色笼罩。
盛唐大军进城之后并没有大开杀戒,但整座城宛如死了一般。
被人踏破数次无人整修的县衙,东街尽头那被烧成木炭的木架子,这些被侠军当做起源之地,被刻意保留下来的遗迹除了散发着破败味道,没有一丝的神圣之感。
整座城市之中只剩下了马蹄与地面发出的‘哒哒’声响,各家各户紧锁门窗,恨不得畏惧的缩进床榻上的被窝里遮盖的严严实实才能感到一丝安全。
迟迟没有入城的二皇子唐启年与张小刀等人吃过军营中的简单庆功宴,便各回了各的营帐。
龙眼城需要一夜的时间来被盛唐大军彻底掌控,而那些曾经侠军将士,即便会被赦罪,也不可能继续在龙眼城安稳的生活着,必然会被疏散到盛唐的每一个角落进行分化,有备无患。
唐启年连夜开始制定侠军的善后计划,而张小刀本有色心,又好不容易可以不在路途中颠簸,却因为疲累不堪而不甘睡去。
次日清晨,张小刀极度后悔的醒来,看着笑颜如花的王洛菡,看了看外面天色尚早,眼珠一转。
王洛菡见张小刀神态,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丰盛早餐端上了桌。
张小刀哀叹一声,老老实实的开始吃起了早餐,吃完后顿时又感困意,便又睡了个回笼觉。
回笼觉睡醒后,张小刀便觉得又饿了,王洛菡这时又体贴的奉上丰盛午餐,吃完后的张小刀忽然觉得自己像猪,不由道:“我们去转转?”
王洛菡点了点头道:“去哪儿?”
张小刀簇了下眉头,心想要是在军营中转转,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平原又没什么可转的。似乎只剩下了龙眼城。
张小刀自然是不怕去龙眼城发生什么意外,便道:“龙眼城,有兴趣没?”
“好啊。”王洛菡笑着点头,竟然有些难言的兴奋。
张小刀见王洛菡模样也笑了起来,然后王洛菡便开始为他穿戴衣物,整理的异常细致。
打扮完张小刀,王洛菡便披上了一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色小棉袄,两人极为低调的骑着老青牛直奔龙眼城。
龙眼城下重兵把守,士卒们即便昨日看不清张小刀的面目,也会记得这头臀部日渐肥硕的老青牛。自然是放行。
只是走入城中后,张小刀忽然觉得这城中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差距有些大。
他一直认为人的适应能力无比强大,尤其对于贫民来说,无论这座城池的归属到底是盛唐还是侠军,只要日头升起,那百姓们必然便会为了生活而忙碌,在这种忙碌之中渐渐淡忘所谓的伤痛,继而麻木,重复。
只是他实在小看了吕轻崖的洗脑能力。也小看了盛唐大军驻扎龙眼城的威慑力。
冷清的街巷,四处的垃圾,紧缩的大门,偶尔会有院落中传来孩子的叫喊。却会被家中老人立刻训斥,然后继续归于无声。
张小刀眉头紧蹙,紧紧搂着她腰肢的王洛菡轻声问道:“看来这座城中,没什么热闹可看。”
“既然来了。便溜达溜达吧。”
老青牛看了看眼前的景象,便随意选了一条小巷。
老青牛一边慢悠悠的走着,张小刀一边慢悠悠的说道“你相信吗。这座城不出一个月,便会回复以往的模样。”
“看来你对没有集市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张小刀笑了笑点头道:“是啊,本来准备给自家媳妇买点好吃好玩的。”
王洛菡甜美一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买。”
张小刀笑了笑,却发现天空下起了雪。
他扬起头,看着银光闪烁的雪花,感受着王洛菡抱紧了他的腰肢,不由得觉得,即便是座空城,只要他们在一起,也能溜达出风花雪月,甜美幸福来。本来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在这一刻顿时消散无踪。
老青牛在街巷中穿梭,除了残破的宅院,偶尔的二层阁楼被迅速积满雪花外,便无其他。
但老青牛上的两人却兴致盎然,指指这,指指那,好不幸福。
于是老青牛想到女主人要给它找头母牛的幸福事情,暗想着等咱有了老母牛,说什么也得领它去草原逛一圈,那里的草很长,长到足以遮掩两头牛鼓捣一些小坏事。
足足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沉浸的二人世界终于被哭声所打破。
哭声来自院落内,这一声起后,便络绎不绝了起来。
老青牛来到院落门口,张小刀举目望去,见院落中聚集了十几位贫民百姓却无一例外全是老弱妇孺,在其正中央摆放着三个灵位,灵位前是略显寒酸的祭品。
随着尤为老叟的话语,院落内的百姓全部跪了下来,忍不住的眼泪哗哗的流淌在干瘪脸颊上,一时间悲哀之感蔓延心头。
张小刀没有走进去,老青牛也没有动,不时有位小女孩来关门,便看到了张小刀,枯瘦的脸颊出现了惊恐之意,顿时喊道:“奶奶,有兵。”
张小刀看着院落内那十几位妇孺转过头来,不知该作何应变。
却见为首的老太太,擦掉了脸上的泪花,换上了一脸笑意,道:“军爷,家中有水,有水。”
变脸有些时候会让人觉得阴险,但有些时候却让人觉得悲凉。
老太太显然是猜测出了张小刀的身份,不敢直接把大门关上,本来极度悲伤,却又要换做一张笑脸迎客进门,这的确是穷苦百姓的悲哀。
张小刀刚想婉言拒绝,便看那小女孩听到奶奶的话语,单纯的认为张小刀是好人,开口道:“大哥哥,我家井里水可凉快了,这时候喝可刺激了。”
说着她还故作颤抖了一下,模样可爱。
或许,处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不懂悲伤为何物,刚刚想哭,转瞬间放晴,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些老妇无奈的看了小女孩一眼,却不敢开口。
张小刀走下老青牛,来到了女孩面前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道:“好,那就你带我喝水去吧,不要打扰到大人们。”
小女孩兴奋的点了点头,好似要炫耀什么值钱物件的富家孩子,而她炫耀的却不过只是一汪清泉。
老奶奶带领着夫人们揖手见礼。张小刀连忙道不打扰你们,便随着小女孩进了后院。
或许是张小刀的态度亲和,又或许是他身边跟着一位美的不像话的姑娘,无论是老奶奶还是那些妇孺似乎都不担心他做出什么歹事来,而是继续简陋的丧礼。
三人一路来到后院,这大宅后院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致,老树枯枝,满地银雪,老井口有一个大大的缺口。更显残破。
张小刀之所以走进来,便是不忍心拒绝小女孩的热情,哪里是为了来喝口水。
小女孩却郑重其事的拿出了好几个小板凳,两人坐定之后。便见小女孩去费力的拉井中的水桶。
王洛菡看着她瘦小的身躯干这体力活自然于心不忍,便接过了女孩手中麻绳,轻轻一拉,带着冰碴的木桶便脱井而出。
小女孩诧异万分道:“姐姐。你力气真大。”
王洛菡笑了笑,却无疑是这后院中最美的景色。
女孩呆了下来,看着王洛菡喃喃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长大了能像你一样好看吗?“
王洛菡蹲了下来,掐了掐她的小红脸蛋道:“你长大了一定比姐姐好看许多。”
张小刀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心想着有个孩子的确很幸福,很美好。只是眼前这女孩,似乎命苦了些。
蹲在小板凳上,看着满天大雪,喝着冰到全身不由自主抖动的井水,这虽然谈不上有多享受,但的确是一种刺激。
就像前生夏天吃火锅,冬天吃冰棍被人们钟爱是一个概念。
小女孩有很多问题,不停的问着她眼中的神仙姐姐,却并不急促,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格外静谧安详。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这宅中唯一的管事,那名拄着一根斑驳拐杖的老奶奶走进了院里,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由得微微一愣。
张小刀和善的一笑,老奶奶便出言道请他二人进屋做客。
走进宅院的厅堂中,可以看出其古朴,老奶奶为张小刀与王洛菡斟满了热茶,没等喝上一口,张小刀便看得出来老奶奶实在强颜欢笑,便想告辞。
奈何小女孩死活不肯同意,老奶奶也开口道:“军爷,不如晚上就留这吃一口粗茶淡饭吧。”
张小刀看王洛菡似乎很喜欢小女孩露出不忍神色,便没办法的点了点,只是打定注意,走时一定要留下些银子。
晚饭未至,小女孩拉着王洛菡不知道又去看她的什么宝贝,张小刀与老奶奶只能开始闲聊,而这一聊,却触动了张小刀的内心。
“本来这家里有三个男人,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后来侠军起义,这三人不知脑袋里想些什么封王拜侯的美梦,便去了侠军,现在可好,剩下一家子的老弱妇孺……”说着老奶奶叹了一口气。
张小刀垂下头,他虽然没参与过正面两军相接,但却知道这三人怕是都死在了盛唐士卒的刀锋之下。
但他没有愧疚感,因为在战场上敌人便是敌人,如果杀之前想着敌人上有老下有小,岂不是徒增烦恼,没准还丢了自己的小命。
只是来到这里,看着这一家子的老弱妇孺,他实在于心不忍,心中压抑。唯一能做的只是责怪一番死去男人,然后说一些盛唐再次接管之后不会对她们这一大家子不管不顾的话,可目光却不由得看向了极西方向。
那里有强大的青州边军!
如果他们在第一时间镇压叛乱,或许这些事情便不会发生,至少可以少死很多很多人。
这一刻,张小刀明白了他去青州边军意义,绝不仅仅是捎话那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178章 阵前
入冬后的青州不知是因为距常年炎热的西域是否太近的原因,虽下了几场雪但青草依然翠绿,气候也远算不上寒冷,形成了极为奇怪的景象。
这种情况越至西方,便越是明显。
盛唐大军在稳定住龙眼城的局面,向周边两座城池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没有围城,没有喊话,大门早已经被敞开,献媚的侠军将领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徐庆将军舔脚趾。
徐庆当然不需要这种人来跪舔,大军入城后侠军的士卒还算舒坦,将领们那有一个少遭罪的。
不过这罪遭得值得,盛京已经传来消息,侠军除了顶层几人斩立决外,并没有波及到下方的官职阶梯,只是他们要接受严格的审问,如确凿身世清白只是被人蒙蔽,便不会降罪。
侠军这罪过往大了说叫做谋反,即便抄家灭门也是说得过去的,盛唐陛下唐胤龙的宽宏大量得到了青州百姓的赞许。
而实际上,在盛唐真正的顶层人物看来,他们早已经不关心所谓侠军,他们关心的是二皇子唐启年与边军之王邵东华的对话结果。
为此朝廷上进行过一番激烈的争吵,最终唐胤龙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没有委派任何官员前去帮助二皇子唐启年。
不知是出于对唐启年能力的信任,还是对那位边军之王早已经没有任何信心。
青州边关有三分别嘉木关,石渠关,岭关。
其中边军之王邵东华便常年居住在居中的嘉木关之中,他的院落并不奢华,但极为宽敞。
而今天,他则罕见的没有玩鹰儿坐在中厅的实木椅上闭目养神。
邵无忧神色紧张的来到了大伯的身边,脸上难掩紧张,以至于汗水过多的流淌在脸颊的青春痘上有些沙沙的疼。
“侠军完了?”
“是。”
“盛京情况如何?”
“陛下没有任何动作。看来是很信任二皇子唐启年。”
身材魁梧的邵东华挪动了一下伟岸的身躯,用手撑起了下巴,有些懒洋洋的道:“唐启年的确值得信任,他鼓敲得不错。”
邵无忧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大伯有资格指点江山,而他没有,所以转移话题道:“南州那边?”
“南州的边关不用管,就让它放在那里。”
“那冬祭?”
“总不能青州边军丢人,让儿郎们都出来迎接。”
邵无忧心中寒冷至极,唐启年来到边关。如果邵东华不去亲自迎接便已经算是表明了态度,而听他现在的话语,不仅不会出关迎接,还会摆出大阵仗,这无疑是在向盛唐示威。
邵东华抬起虎目,看着邵无忧战战兢兢的模样,问道:“宇道回来了吗?”
“少爷已经归来。”
“绍荣回来了吗?”
“在路上。”
“告诉绍荣,不用回来了,直接去西域教廷。去练练手。”
邵无忧点了点头,却还是情不自禁的问道:“冬祭?”
“冬祭的事就这么办。”
听到斩钉截铁的回答,邵无忧沉重的点头,然后迅速退下。
邵东华目送邵无忧走后。眯起了眼眸看着厅堂中的摆设,先是自嘲一笑,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张白色虎皮上。
虎皮挂在厅堂的正中央,黑白相间。从形状看来还存有虎头,割皮的手法堪称神迹。
这张白虎皮是当年先皇赐予他,他曾经一度引以为荣。
或许天下皆知。耍剑的先生手持草芥碎了万垒城墙,赤脚和尚一指断山成永河,但这天下间也一定有人记得,邵东华曾立抗万斤死门,直到那座城池中再无盛唐敌人!
虎皮便是那一战之后,先皇亲自披在他魁梧的身躯上。
但那时他还年轻,现在想来先皇为他披虎皮的神色,很是复杂。
邵东华曾是大周的将领,年轻时跟随过许多大周朝的名将,后投靠盛唐,一路尘土飞扬席卷天下,面对周朝故人从未留情。
这或许是他能成为六王之一重要原因,但这也必然是先皇猜疑的重要原因。
先皇驾崩后曾留遗照,天下齐叹先皇英明,对待打下江山的旧臣恩厚,却不知邵东华曾收到过先皇秘旨。
那份秘旨内容是令邵东华回京安养晚年,邵东华决定不回去时,其实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之后唐胤龙登基,似乎全然不知此事。
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青州三关,南州三关,天下几乎最强壮的兵马都在邵东华的手中,在邵东华看来,唐胤龙只是忌惮罢了。
既然你们忌惮我,那我便要做让人间都忌惮的人。
邵东华扯下了黑白相间的虎皮,丢在了古朴的地板上,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癫狂。
…………
…………
冬祭在青州不仅仅是边军独有的祭天活动,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会隆重的进行仪式,祈祷日子安稳,儿女平安。
归根结底,是因为青州太穷了些,只看现如今的天气,天上下雪,地上青草,诡异万分便知这地界实在不适合农作。
而要放牧,则更不现实,因为除了那片只占据了青州五分之一的平原,其他地带的地势用千奇百怪来形容最为恰当不过。
所以,青州上下对于冬天自古以来都有畏惧感,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冬祭这项迷信活动。
青州边军绝对是青州中日子过的嘴舒坦的人群之一,但因为习惯而导致实际上冬祭已经成为了青州仅次于新年的节日,自然还是要隆重对待的。
在唐启年率领着五万大军启程时,青州三大边关内热热闹闹的准备已经悄然举行。
只是有心人很快发现,似乎今年冬祭盛大至极,一算却不是闰年,不由得觉得莫名其妙。
闰年相对正常年份的少了那么几天,所以在人们看来冬天自然短了一些,自然闰年的冬祭就要更盛大一些。
可今年不是闰年。却远超闰年规格。
来自石渠关,岭关的四万边军在准备完毕后赶赴嘉木关,却被命令以军事状态安营寨扎。
少数将领听到这个命令骤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们也有其耳目,知道青州这些天来都发生了什么。
但却没有人敢于站出来质疑邵东华。
因为邵东华统治了这里三十年,从未曾亏待将领们一丝一毫。
四万边军就这样驻扎在了嘉木关之外,等待冬祭的开始。
冬祭这天,天空又迎来了飘雪,顽强的野草似乎终于经受不住气温不断下滑,开始泛黄。干枯。
寒风自平原吹来,吹在隆重出席冬祭的边军儿锃亮的盔甲上透不进一丝寒意。
青州边军从来都是邵东华亲手调教,而他训练军队受重纪律。
所以即便嘉木关之外以方阵状密密麻麻的站着六万人,却也听不见一丝的吵杂,只能听到‘嗖,嗖’的风声。
无声有时便是肃穆。
雄伟的嘉木关城墙之上站满了迎风而立,却精神抖擞的边军儿,他们默默的看着城墙下犹如蚂蚁一般的战友,心头觉得很是舒坦。享受着这种肃穆。
眼前的画面因此似乎静止,从俯瞰的角度看去,让人心惊胆战。
这便是青州边军的纪律!
在城墙之下,便是祭天台。此时数不清的青州大将穿着着沉重盔甲开始来回穿梭,祭天亲力亲为,算是一种诚心。
直至,远方有雷鸣传来。嘉木关中的气氛才开始变得异样。
生活成长在边军之中的人们,没有人会听不出来马蹄声。
即便马蹄数量过多并整齐一致,敲响着大地宛若雷鸣。人们也知道那是马蹄声。
但他们仍旧不为所动,只是呼吸的频率加快了一些。
嘉木关东方升起了一道黑线,随着速度的渐快黑线开始迅速在平原高坡之下蔓延,宛若潮水。
盛唐铁骑来了!
青州边军上下仍旧不为所动,因为这样的画面不足以震撼到他们,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仍旧是听从命令,哪怕铁骑从他们身上碾过,只要上级没有发话,他们便会不动如钟,任由惊涛拍岸。
潮水最终并没有无情的淹没边军,事实上唐启年带来的盛唐大军人数也不过只是如今站在平原的青州边军一半。
盛唐大军停止的位置,也很巧妙,只是距离边关最远程兵器的射程有个百丈开外。
就像是龙眼城下的重演,唐启年身着华服,在鸾舆的前行下脱队而出,张小刀陈鱼翔相伴左右。
鸾舆只前行了数十丈便停住了脚步。
冷漠的青州边军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似乎对他们身后的盛唐大军并不在意,对那位尊贵的盛唐二皇子也毫不理会。
这一幕落在了盛唐大军将士的眼中,他们没有像龙眼城下一般开始愤怒,而是心情复杂到了极致。
唐启年默然的坐在鸾舆之中,也不开口说话。
只是看完远方的祭天台上摆满了各种丰盛祭品后,便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父皇希望他来青州边军谈一谈,而现在看来边军之王根本不想谈。
张小刀骑着老青牛望着那肃穆的边关景色,心中生出厌恶,眼神露出鄙夷。
他厌恶的是那个叫做邵东华的男人,鄙夷的是青州边军在侠军起义后的无所作为。
这样的军队的确已经不属于盛唐的军队,那还要它何用?
张小刀这样想的同时,唐启年也在这样想,但看着完全无视平原上盛唐铁骑的青州边军,难道他们敢于进入其中?
想必即便是王洛菡,也会被人海淹死!
但这时,张小刀却道:“殿下,我想进去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