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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仙录全文阅读

作者:慕容鹉     赤仙录txt下载     赤仙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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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说明

每日二更,会放在上午九点半和下午四点半左右。

    如果有加更会先行通知,一般放在中午。

    谢谢大家支持。

关于章节序号

不是慕容要装逼,奈何字数有限制。

    今天慕容发现章节名有20字的限制,回目中的章节序号再加上七字连句正好超过。

    问题是,慕容又有点强迫症,如果章节名不整齐念头怎么也通达不了,所以只好用中文简写。

    二十廿三十卅四十卌五十圩六十圆七十进八十枯九十为衰

    请各位看官体谅。

    至于一百章之后么,那肯定是新的一卷,慕容会用五字连句的。

一个好消息,再加上一个好消息

    各位亲爱的书友,

    慕容给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昨天收到a签合同了。这意味着……那个坑爹的读者印象到底是谁加的?

    总之,就是因为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所以我一定会继续写下去。

    第二个好消息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拙作每日壹更,中午十二点左右。原因是要控制字数,争取多点新书推荐。希望大家体谅。

    这对慕容来说当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总算可以再多存点存稿了。

    还有一点,作为作者慕容当然希望大家在我的书评区踊跃发言,让我知道大家对拙作的意见和建议。

    可是,慕容相信大家也知道拙作在写什么,大家要问的问题我也想得到。所以,如果不是报到、广告、卖萌和求基友的话,请移步本作的度娘的那个吧,谢谢大家了。

    慕容拜谢

楔子

    诗曰:

    别梦依稀咒黄泉,故国不在换人间。

    赤旗卷起农奴戟,仙手也悬霸主鞭。

    冷看冠锦坠九渊,敢教日月换新天。

    为有牺牲多壮志,自此黔首成英贤。

    我被逐出了自己的故乡,又被囚禁在这个元气稀薄的鬼地方上整整两千年。

    现在我终于要……飞升了!

    修者毫不留恋地看了眼四周秀丽风光,这就是他度过了两千年艰苦求道岁月的地方,同时也是让他深恶痛绝的牢笼。

    这两千年中在此地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一晃而过。

    修者想起自己原本返虚期的修为,初临此地的自己已经被打落成凡人,不得不托庇在这里各种土著贵人身边充当神棍。

    他给那个姓嬴的皇帝炼过丹,为姓刘的皇帝造过承露盘,给姓张的医师随手写过仙经,当过姓孙的反贼的师傅……

    他还倒骑过驴、戏过花魁、睡过大觉、当过国师、建过门派……不过,他也有时运不济差点阴沟里翻船的时候,比如几十年前差点被镇压,不得不远避他乡。

    幸好自己曾经是天仙修为,性命悠长,虽然修为倒退,这渡劫的宝筏仍然是不老不死。唯一可恨地就是此地灵气稀薄至极,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花了两千年才走到今日这一步。

    这两千年他一步步从后天修到先天,如今终于突破先天要破碎虚空了。只要到了上界,凭着自己的见识那接下来就是一日千里,恢复天仙修为那是指日可待啊。

    这一切就要过去了!从今以后,我就要重获自由了!

    想到此处让感慨万千的修者也不禁喜上眉梢。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两眼精芒四射,又检查了一遍四周的防御法阵,又摸了摸怀里的法器。他大袖一摆,地上的阵法闪动起各色光芒。

    手中握着法器的修者也第一次提升起自己全身法力,主动地让此界自行运转中的天地法则辨认出这样的“异物”。

    须臾之间,天地变色,山河舞动。他处在的山巅好似变成了一张黑白底片,所有的物体上的颜色都消失了,只留下光影刻画出来的黑白灰轮廓。

    一道霹雳平空而生,轰然而下。那位修者身形纹丝不动,法阵形成一道光罩扛住了天雷,护住了他的全身。

    又是一道霹雳,法阵被轰得明灭不定,看上去后继无力。

    接下来一道霹雳果然和这座法阵同归于尽!

    那修者并不惊慌,等到下一道霹雳临头的时候,手中现出一尊钟形法器。这是他辛辛苦苦两千年,走遍世界各地才收集了这么一点点玄铁才铸造的护身法宝。

    可是,这件法宝也只禁受住了三道霹雳,就此灰飞烟灭。

    最后三道也是最厉害的天雷,这修者只能拿肉身硬抗。

    第七道,他身上衣服焦黑。

    第八道,他头上须眉皆燃。

    第九道,他全身一片焦黑。

    可是他成功了,成功地度过了虚空劫。

    这位功德圆满的修者长笑一声,口占一偈:

    谪星鸾飞峨眉山,金桃再熟贺神仙。

    三清乐奏嵩丘下,五色云屯御苑前。

    朱顶舞低迎绛节,青鬟歌对驻香輧。

    谁能白昼相悲泣,太极光阴亿万年。

    一个黑洞突兀地出现在天空中。

    他口中发着欢畅至极的笑声,就缓缓地向天空中的大洞飘去。等他进了洞,啪啦一声,那大洞骤然收缩就此消失不见。

    “观众朋友们,昨日峨眉金顶发生一场雷暴,幸未造成人员伤亡,我们今天请来气象专家给大家普及一下在雷雨天如何避免雷击的知识。”

    “雷教授,你好。”

    “主持人,你好。”

    在另一个世界的荒郊野岭中,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闪着电芒的大洞,就把那个修者给吐了出来。

    这两千年的耻辱和努力果然都是值得的。他一边闭起眼睛吸了口此界的空气一边想到。

    这里的元气是如此充裕让他如饮仙酿,心神俱醉。

    四周无人的荒山野岭也没有地方找衣服,修者却是不以为意。

    他纵身而起,使了个腾云诀,就升上了半空。修者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上界中法术应有的威能。

    在上个世界的囚笼中,使用同样的法术也不过离地三尺,不过这已经让那些原始土著惊为天人,俯首膜拜了。

    他随意选了个方向就飞了过去,不久就看到一条大路出现在丛林之中。

    原来这里果然还是有人类的,顺着大路飞行的修者很满意这点。如果是蛮荒原始世界,未免有点无趣。

    顺路转过一座山的修者忽然看到道路边的山头上竖着几块很大标语牌,这上面写的字让他的心里一沉,一种很不详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只见那标语牌上面写着:保护生态,人人有责。

    用的还是简体字……

    这位修者不自觉落在路上,呆在那里傻傻地看着这八个大字,忽然一声尖锐的喇叭声惊醒了他。

    从路的那头开来了一辆……没有牲口拉动的奇怪车辆!看到站在路中的修者,那辆车里想起了响亮的喇叭声。

    这辆车的形制是如此熟悉!修者的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连闪避都忘了。

    那辆车与他擦肩而过,把他笼罩在一片烟尘之中,隐隐还传来了几句骂娘的声音。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天上一阵轰鸣,一只金属大鸟迅疾地飞过他的头上,又把他震在当场。

    搞不清楚状况的修者现在一心就是找到这里的原住民,把情况问个明白。

    终于他的前面有了一座城镇,这座城镇看上去还是蛮古雅的,让修者悬在半空中的心脏稍微落下去一点。

    可是天不遂人愿,把市镇全貌看清楚的他如遭雷劈地发觉那市镇里面悬挂着无数红旗。

    那面赤旗上有一个他很熟悉的图案,那就是四颗小五角星围绕着一颗大的五角星。

    迎风招展的红旗把整个城镇变成了红色的海洋。

    一群小孩子经过他的身边,修者定睛望去,这群孩子倒是统一的靛青短褂长裤,只是……

    只是都在脖间为了一条鲜红的三角巾。

    他不由自主地拦住了那些孩子,开口问道:“小朋友,你们带的是什么?”

    “红领巾啊。”那个金发蓝瞳的孩子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汉语,他很自豪地说道:“这是赤旗的一角,它上面的红色都是烈士的鲜血染成的。”

    “红、领、巾!?”修者失魂落魄地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上前一把按住那孩子的肩膀,“告诉我这里是哪里?这是哪里?”

    修者双目赤红,样子如癫似狂,一下子就把那孩子吓住了,大声哭喊了起来。

    “这里是大九洲联邦人民共和国啊。黑叔叔,你把我弄疼了!”

    他松开了手,喃喃自语道:“大九洲联邦人民共和国,这不科学啊!”

    那几个被他吓住的孩子乘机逃脱了他的仙掌,一转眼跑得不见踪影。

    不过还没等那修者从如此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那几个孩子就带着几个穿着制服的成年人转了回来。

    “警察叔叔,就是他!就是那个不穿衣服的怪人。”

    “喂,我说你这位同志,怎么也不穿个衣服?还有你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孩子,你是哪个单位的?”这几个穿着黑色制服带着大盖帽子中为首一人厉声呵斥修者道。

    那修者充耳不闻,只是站在那里喃喃自语:“这不科学!这不科学!这不科学!”

    “队长,这人大概是走火入魔疯了吧?”

    “嗯,有可能。不过此人修为比我们这些先天高啊。”

    “我们不是有法器吗。调到眩晕档,先把这人抓起来再说。行动!”

    “是,队长!”

    还没等这几个上界警察动手,修者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大能,已经回过神来,看到眼前几个不怀好意的先天武者,一时间心乱神迷的他转身就想跑。

    这几个警察确实是汉子,不顾修为上的差距,就扑上去和他纠缠了在一起。

    一人喊道:“这家伙是炼气期修为,快动用法器。”

    另一人顺手从腰间取下一件巴掌大小的方形法器,他按下上面的按钮,在法器的最前方的两根银钉之间就出现了一道明亮的电芒。

    这人使了一招仙人指路,就把法器按在了正在和自己同事纠缠的修者身上。

    他的身子一阵抽搐,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等修者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身处于室内,这房间倒是窗明几净,不像是监牢。

    他欲待起身,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经验丰富的他知道这是有人给自己施过了搜魂术的后遗症。

    这个时候,门扉一响走进来一个俊朗男子。

    修者一见此人浑身打了个颤。

    来人光站在那里就已经气势不凡,一看就是久居人上掌握大权的上位者。除此之外,他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比起修者以前返虚期的修为还要高!

    来者看到修者醒了过来,对他笑了一笑,开口问道:“这位老乡,怎么称呼啊?”

    修者惶恐地道:“本座……不,晚辈俗家姓陈,名太忠。”

    “嗯,这个名字不好,太封建了。我们这里不搞个人崇拜的,你要向谁效忠啊?不如……”

    “不如就叫陈冠希吧。”

第一回 争来我不先开口 哪个小子敢吱声

    锦柏森森绕古寺,鸣钟悠悠越山村。

    此座宗祠坐落在荆州东南的黎山旁,乃是在此地聚居并传承了三百年余年的黎氏一族的家庙。

    三百年前倾天之役结束后,九州仙门共同分封天下有功之臣。受过重伤毁了道基的黎氏老祖也不去争那膏腴繁华之地。他觉得这座山名为黎,和自己同姓,又是传说中祖先的居停,和自己大有缘分。因此,他就选了这处众山环抱风光秀丽的小小谷地作为自己家族的生息之所。

    这天下安稳了三百年,黎氏一族也繁衍出好大一家子。

    相传这黎家乃是上古时的九黎之长—蚩尤的嫡传苗裔,因此正殿之中间的神龛上供奉的就是这座主杀伐凶事的上古军神,而自黎氏老祖以来的先祖牌位则陪祭在两旁。

    这座家庙的两侧的厢房自然而然成了黎家族学所在之地。

    随着钟声响起,抓耳挠腮地默写经书的十几个学童们除了有限的几个之外基本上脸苦得都能滴出水来,但都自觉地放下毛笔噤若寒蝉地安静坐好。

    那位坐在课堂前闭目打坐的面相看上去不过三旬却带着几分愁苦之色的道师也睁开了眼,起身缓步走下来检查学童们的作业。

    只见他拿起桌上的抄文随意翻看两下,皱眉咳嗽一下,那被检查的学童乖乖地把手放在桌上,让这位道师用手持的戒尺重重地责打三下。偶尔也有看完之后不发一言,这就表示过了今天这关,让座中少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等那道师全部检查完毕,也不开口只是摆了摆手径自走出客堂。这下这些学童彷佛一下子上足了发条,也不顾手上疼痛各个手忙脚乱收拾起桌上的书籍笔墨,开始准备度过一天之中最欢乐的时光,那就是放学后的游戏时间。

    其中唯有一个个子高大面容俊朗的少年,虽置身于嘈杂之中,却不管周围同学呼朋唤友之声,仍不紧不慢地稳稳地整理起桌上的文具。等他最后一个收拾完,也没有随着同学走出家庙反而一个人走进了正殿。

    那道师背对殿门正在整理香案,却原来他除了是族学道师以外还是这座庙的庙祝。他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就算那少年静静地步入殿堂也让他有所觉察。所以一等那少年进了门便淡淡地问道:“子昇,还是不成吗?”

    黎子昇苦笑一声,开口答道:“学生资质驽钝,昨夜入定脑中幻像仍是纷至沓来,这炼体的第一步聚精会神总也周全不了。”

    那道师回转身来说道:“汝不是资质驽钝,而是聪明过了头。吾早就告诉你这叫做知见障!也不知道你小小的年纪,脑中如何会有如此多的杂念。”

    这道师兼庙祝年有三旬,按照辈分算起来是黎子昇的族叔,名叫黎昭宙。是当下黎家族长黎麓阳的二子。

    这黎昭宙也有黎家中人的一副好容貌,面容清矍意态自然,但是脸上总有一份抹不去的悲苦颜色。少年虽然从不主动打听自己堂哥的往事,但是想来一位只差半步就能直入先天的高手,在壮年回到家乡做个孩子王,背后总有一些故事。

    黎子昇也隐隐约约听得族人私下议论这位族叔伤了肾水因此一直也未婚娶。他回道:“学生任督二脉不论正行逆行并不吃力,不知为何,入定的时候脑中总是杂念纷陈,特别是真气运行到百会穴的时候……”

    这黎家道师示意自己学生走进身前,搭了一下他的脉门,沉吟片刻后说道:“汝精气确实已满,聚精这关算是过了……罢了,吾还有三支定神香,最能安定心神,让人不起杂念。汝便拿回家试试吧。”

    这少年最爱阅读各色图书,因此年纪虽小见闻却也广博。他听过那定神香对修行中人来说是珍贵之物,价格也不低,因此有点惶恐地道:“这如何使得?给我这样的小孩子莫得糟蹋了,还是师父您留着吧。”

    他族叔有点黯然地说道:“这定神香虽然珍贵,到我这步田地却是无用之物。”

    他接着一摆袖子,略带鼓励地说,“黎家小辈之中,吾也就看子昇你能有几分出息。几件死物换一个我黎族高手,何谈糟蹋?”

    说着,黎昭宙自行回到后院自己房内,不一会儿就把一只不大木盒交在黎子昇手中。他示意黎子昇打开木盒,只看这三支定神香比平常线香粗了不少也短了一截,笔管粗细,成人中指长短古朴的暗黄色上面带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光斑。

    如果凑上去闻,非但没有一般线香的香味反而隐隐有一股腥味。

    黎子昇小心地把木盒放进自己的怀里,一躬到地,诚心诚意地说:“学生多谢师父的厚赐,回去定当认真修炼。”

    “子昇,你我既是师徒又是叔侄,这么客气做什么?修炼么,当然要勇猛精进,但是有时候也是急不得的,你也不要太过心急了。好了,我要打坐,汝自去吧。”

    少年听了这话便恭谨地自行退出殿外。

    黎子昇走出学堂来到庙外,却看到庙前空地上他的那些小同窗们正分成两队人马互相对峙争吵着。少年走上前去,听了几句才明白原委。

    却原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黎山村中有一条小溪曲折通过,把整个村子分为东西两边。

    村子东岸聚居着本家大宗,而西岸则是分房析产单门独户的小宗和零散的外姓人家。即使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总也是泾渭分明分成两帮人在玩闹嬉戏。

    黎子昇住在村西头,他有家尤姓的邻舍。这尤姓少年缴了学费进了族学也成了他的同学,前几日中秋族中宰牲祭祖,他在旁边偷偷捡了个猪尿泡回家。

    乡间少年没有什么玩具,往往等村中人家杀猪的时候讨要猪膀胱,把它洗干净之后,往里面吹气,猪膀胱就渐渐膨胀成一个有人头大小的球状物,然后再用做袜子的线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还可以适当地修正猪膀胱不规则的形状,最终就能做出一个球来。

    等他放学后拿出球来和村西众少年玩耍的时候,就引得村东头的那帮孩子眼馋。他们商量一会之后,就推出族长的小孙子,比他们子字辈还要晚一辈的黎岗奇过来讨要。

    这些大宗子弟口口声声说这祭祖杀的猪是黎家出的,那猪尿泡也是黎家的。这尤姓少年不问自取,那就是偷盗要他物归原主。

    尤家小子如何肯依,旁边的同伴也是同仇敌忾。特别是也有黎家孩子站出来说,族中公祭他们家也随了分子的,这猪尿泡也有他们一份。这两方就此争吵了起来。

    争吵中有一位村西黎家子弟,也是黎子昇的族弟,名叫黎子绪。他一转头就看到高大少年站在一旁观瞧。这小子绪素来爱戴敬佩他这个族兄。

    黎子昇一向为人宽厚,每日里都特意多带一些食物,中午用餐的时候总是不动声色地暗中周济与他和其他几个家里不那么宽裕的孩子。

    除此之外,他也知道黎子昇从小就聪明伶俐,有神童之称,族中上下包括动不动就打人手板的道师都高看了他一眼。

    平日里,虽然这堂哥性子静默说话不多,但是有的时候会给这些小伙伴讲一些奇奇怪怪但又引人入胜的故事,故事里有侠盗、有妖怪、有神仙、有战争、有笑料、有斗法,很受这些同学的喜爱。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为人大气,从来不以亲缘远近来论是非,一是一二是二。

    所以不管西边黎子昇的小邻居们还是东头的大宗子弟都很信服他,场中诸学生就数他威信最高。孩子们有了矛盾也不找看起来就很严肃的道师,而是直接找“子昇”哥。

    因此他高声喊道:“别吵了。昇哥来了,先听昇哥怎么说!”

    这少年所料不差,剑拔弩张的两方听了这话都安静了下来,全都望向一旁的黎子昇。

    少年看到这个场面心中微微一动,脑中忽然闪现出几幅画面。他定了定神,走上前来从开口温言说道:“这村东村西都是一个村,我们大家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朋,莫要为个猪尿泡伤了和气。我倒有个主意,大家一起能玩的上。”

    尤家小子却急急道:“昇哥,这本来就是我捡的,央着我娘缠的线。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玩!”

    这话惹怒了黎岗奇,他抗声道:“你这外姓小贼!这本是我家的东西,捡了就是你的?那我们上你家田地里去捡庄稼去。”

    黎子昇一看场面又要不可收拾,便提高了语调故作老成状地说道:“岸奇,你先住嘴!什么外姓小贼?有位伟人说过,团结就是力量!我早说过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这都要搞小圈圈,还做的了什么大事?”

    “三叔,什么是伟人?”

    “别打岔,听昇哥说话!”

    然后他转向尤家小子,温言道:“这球本来就是你的。你先听听我的主意。若觉得不好,我便做主让你拿回家去,看谁敢反对?”

    他顿了顿,看到场中那些小孩子被他气势所摄都没了声音,这才从尤家小弟手中拿过球来,高声道:“大家且听我一言!这个游戏叫做……嗯,叫做足球。”

第二回 一包闲气兜作球 百步毒蛇能当钱

    黎子昇用手颠了颠球,往头上一抛,用两只肩膀和头熟练地顶了几下,然后用胸部接住球顺着躯干大腿小腿下落到脚面上,再用左右脚颠了几下,一发力把球笔直地射向空中,最后稳稳地接住。这几个动作流畅连贯,赏心悦目至极,让周围的小伙伴发出好一阵赞叹之声。

    然后他向众人开口说道:“大家瞧见了没,除了手和手臂不能碰球,身体其余部分都能来运球射球。当然,主要是用脚来踢,所以叫足球!”

    这少年先解释了这个游戏的规则,然后指挥小伙伴们用扫帚划了一个大小适中的球场,再用树枝和石头在两边架起了球门。黎子昇先剔除了几个特别年幼的孩子,然后用抽签的方法把众人分成每队七人的两队先上场,而其余多出来的一小队孩子作为替补队员。

    这样一来就把村东村西的两个小团体完全打乱,没了之前的分野。最后他指定自己和分到另一队的黎子绪作为两队的守门员。

    一切准备结束,他脑中一转,便吆喝着大家来到场中央,开口说道:“我们比赛来点彩头,输的那队明日早间就由他们来打扫。大家说好不?”

    小孩子心思简单,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赌注,也让他们增添了好几分热情。队友之间关系好的相互打气,关系差的冷言冷语告诫对方不要拖了后腿。

    就此这七人制足球比赛首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在场众人包括黎子昇都没有想到,这项运动以后会风靡这九州仙凡,为了纪念这个开端,到了后来这形成了惯例,就是正式比赛开场都会先让少年球员来场垫赛。

    话说这些少年都从小学习族中所传的《五行拳》和《五行诀》,这拳术功法虽然算不上世间顶尖,但是还是有点可观之处。至少让这些乡间少年动作迅捷身形灵动,这耐力也悠长得很。

    当然一开始那场面也是乱成一锅粥,除了黎子昇,这些少年也不懂规则和战术只是拥在一起胡乱争抢脚下之球。过了一会儿黎子昇只得离开球门,自己同时当起了两队的教练和场上裁判。

    黎子昇既不偏袒也不藏私,一边观察着场中诸小儿的表现,一边安排合适的人去到合适的位置。他威信高,同时又是这项运动的“发明人”,他的这些小同窗对他的指点、判罚也不抵触。

    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熟悉了规则领悟了窍门的足球小将们开始像模像样了起来。只见场中两队人马前攻后防左抢右争,着实有了几分样子。

    当然,小孩子之间游戏也没有那么和谐,推搡之间难免发生肢体冲突。也是黎子昇眼明手快,加上处事公正,每次都严厉的把肇事者罚出场外,让场边的替补队员上场,这才让这场游戏顺利地进行着。

    到了最后,这些队员在黎子昇的提醒下竟然开始有了点团体合作的样子,相互之间有了点配合战术。本来只知道一个人带球猛冲,慢慢学会了短传过人,到了后来竟然开始打起长传冲吊了起来。

    直到暮霭四合,天色变黑快要看不清球了,这才结束了游戏。不论输赢,参加游戏的孩子每一个汗流浃背,但都还是一副意犹未尽未尽的样子,要不是害怕家中父母的责罚,说不得还要挑灯夜战。

    这群少年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结伴向家中走去。到底是赤子心胸最爱玩不记仇的年纪,这时他们也不分村东村西大宗外姓了,一边打闹一边大声讨论刚才的表现和明天将要采取的战术。

    黎子昇和他族弟黎子绪算是邻居,两人的都在村子的西北,当中只隔了一汪小池塘。所以最后只剩下这二人结伴而行。

    少年看到身边族弟本来还是眉飞色舞地谈论着足球,可是越走情绪越低落。他也知道这黎子绪家中最近遇到一些问题,不由问道:“子绪啊,你可有什么为难之事?是不是家中粮米又短少了?

    他族弟抬起低垂着的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昇哥,你能替我保密吗?”

    黎子昇点点头。

    那小少年意气低沉地说道:“我……我今晚要进山捕蛇,如果……如果我回不来……”

    他的话被族兄厉声打断:“子绪,你疯了吗?!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怎么能一个人去捕蛇?你忘了你爹怎么受伤的吗?”

    原来,黎山的后山特产一种通体红色的毒蛇,名叫赤蕲蛇,熟悉蛇性的黎山村民也叫它百步倒、火赤链。

    这种蛇的涎液其实并不怎么毒,但是其中带着火行之力。人畜被它咬过的伤口如同被烙过一般。不但如此,毒液进入身体之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的话,到最后就变成血枯肉焦的烧伤。伤者就算没死在伤口感染上,也会变成残疾,最是厉害不过。

    不过也因为此,这赤蕲蛇算得上是一种炼丹材料,常年有人来黎山村收购。

    黎子绪这一房精擅捕蛇,从好几代之前就开始以此为生。

    这一房中本来就是小宗,经营得也不好没有多少田地,因此好几代之前索性就以此为主业,靠着特制的蛇药和对蛇性的熟悉,过得还算不坏。

    但是俗话说得好,多走夜路终见鬼。任凭再怎么小心,捕蛇这种活记危险性还是很大的。这房中男子往往不得善终,几乎最后都死于蛇口之下,因此人丁始终不旺。

    黎子绪的父亲今年年前也一不小心被蛇咬伤了,而且受伤颇重。虽有族亲的帮衬保住了性命,但至今仍在卧床休养,更别说捕蛇了。家中积攒的钱财要给父亲治病,一家五口现在只靠了他母亲一个人维持生计,因此过得有些艰难,连这学童的午餐也难得周全。

    这话把他族弟的眼眶说得湿润了,他哽咽道:“就是因为我爹受了伤,所以……所以他们要把小妹给卖了!”

    黎子绪一家五口,除了奶奶和父母之外,还有他和一个小女娃。

    他妹妹名叫黎漓,今年才六岁,很是娇憨可爱,黎子昇却也认得,所以他温言道:“子绪,出了什么事情?和我说说,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说不定大家一起商量,就能找到办法。”

    他族弟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这才把事情和盘托出。

    黎子绪昨夜起夜,经过父母的卧房,无意间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他的爹娘正商量着把自己女儿卖给邻村的大户人家当童养媳,凑钱给自己父亲进城让仙师治伤。

    而赤蕲蛇生性特异,一般蛇类在春夏交配,而这种蛇却是在夏秋间聚集起来交配。所以现在正是捕捉这种蛇最好的季节。这黎子绪出身在捕蛇世家,耳濡目染也了解了其中一些门道。于是这小小的少年决定一个人进山捕蛇,赚了钱让父亲治病,就不用买掉自己的小妹了。

    黎子昇问道:“你知道你家还缺多少钱吗?”

    他族弟抽抽噎噎地回道:“听爹娘说,治这病要十万元,如今还差五六万。”

    原来这世界的凡俗之人的交易也用元石计价,不过元石的价值太高,就把这元石一分为万,万分之一的一方标准元石被称为元。十万元就等于十方元石。

    那么这一元又能买多少东西呢?

    黎子昇自幼就爱读书,甚至无书可读的时候把家中账册当闲书来翻阅。他知道一般年景一斤脱壳后的上好大米收购价最高不过才两元,而村中最好的水浇地一年可以种两季稻,两次收成加起来千余斤,脱完壳也不过六七百斤。

    这十万元或者说十方元石就等于七十多亩田地一年出产的稻谷,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以黎子绪的家境来说。

    他吸了一口气,正要说可以向自己的父亲借贷,想了想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这黎子昇的家中算是富庶,他的父亲不但在村中有百亩良田,还养猪开磨坊,不过这些农业收入最多占了他家三分之一的进项。他老爹黎昭昌主营的是粮食交易和……高利贷。

    根据少年不知从何而来的概念,地主和资本家就是他给自己父亲贴的标签。

    收购粮食是面对一整个村子,又大多是同族人,那黎昭昌还不怎么压价。但是单独上门借贷农户,就算是族亲,他就不那么讲情面了。少年年纪虽小,数目上却不糊涂,他也知道自家这九出十三归,驴打滚的印子钱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根据黎子昇的了解,这家人一年捕蛇加上农业产出的收入也不过三四万元。就算黎子绪的父亲拿到了钱立即把伤治好,又能及时赶着这时节顺利捉到了蛇,然后不等冬天来收购的商人直接拿到城里去买,那也不过只能还个本!

    所以,说不定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他族弟不但田地都成了自己家的财产,就连这一家人都成了自家的佃户。这个少年可不愿这种情况发生,至少不要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发生。

    他沉吟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怀里的木盒,对黎子绪郑重说道:“子绪,我可以替你保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顿了顿,黎子昇加重了语气:“我也要一起去!”

第三回 盲人瞎马临深渊 勇兄莽弟弄赤炼

    “不行!”黎子绪不肯连累族兄,只是摇头不许。

    最后还是黎子昇“威胁”他,如果不带自己去,那么立即向自己堂叔和婶子“揭发”黎子绪的冒险之举,这才满心不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约好今晚见面时间,这才分了手。黎子昇一个人走向村西北的那座池塘。

    这黎子昇的家坐落在那汪小池塘边,整整齐齐的几亩菜圃环绕着规规整整三进院落和一座磨坊,下风处还有一片猪棚牛圈。这也是黎子昇父亲发迹以后重新在自己宅地上翻建的新居。除此之外,前文书里也提到黎父在谷中还置办下百亩良田,在族中也算排的上号的人家。

    他也没走正门直接从后院走进家中。后院里除了厨房柴房就是帮佣和长工们的居处。此时已过了农忙,不然还有他家雇佣的短工进进出出更是热闹。

    乡下人也没有那么多规矩,虽已入秋但这天气还未转寒,所以他们也就把下饭菜放在地上,一边蹲坐着吃饭一边聊天打嗑。这家的女主人为人宽厚,绝不克扣下人的饮食,每天菜中都能见到点荤腥。

    见他进门,那些蹲着的帮佣长工都站起来问好,黎子昇一个一个地客气地打了招呼,谙熟地问起了今天农事。

    他可不是一般的少爷,从小只要得空,不用长辈督促就下地干活,对这田间之事那是门清,因此众人也不敢含糊,一五一十把各种活计说给自己的少爷听。

    他在后院和下人们闲谈一番,又在后院逛了一圈做了些准备。这才自己打水擦了把脸,走向父母的卧房。黎父常年出外做生意,只有他母亲在家中,这时正在房中逗弄他的弟弟—黎子仁。

    黎子昇的母亲名叫武素琴,家中排行第八所以小名武八妹。虽然只是一般人家出身,但是五官端正面相雍容看上去慈眉善目,身上穿戴也不华丽却是整整齐齐清清爽爽,一看就是位家教严谨的女主妇。

    她面前逗弄的粉雕玉琢的黎家小弟也不过年方五岁,最是好动的年纪。看到大哥进来就摇摇摆摆扑了上来来嚷着要抱抱。黎子昇一把抱起弟弟亲了亲脸,然后便向母亲问好。

    武八妹欣慰地看着眼前英气勃勃的儿子,开口问道“赤三伢子,今日怎么回来晚了?可是被先生留堂了?”

    “呵呵,今日孩儿贪玩了一点,所以回来晚了。”黎子昇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回答。

    这母亲素知自己孩子少年老成知道轻重,也就随意嘱咐道:“下次可莫要晚了啊。”

    母子二人说了会话道了番家常,一家三口才到了前面偏厅开始用餐。

    这家人虽然算得上殷实,但是在生性节俭的母亲的操持下仍保持农家本色。晚餐吃的简单,不过两荤两素和一大碗蛋花汤外加一小盆红艳艳的油泼辣子的四菜一汤而已,荤菜就只是一条清蒸的河鱼和浅浅的一盘清炒猪肝。虽然只是家常小菜,但是散发出来的香味仍让剧烈运动过的黎子昇食指大动。

    母亲先把鱼头夹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夹起小半条鱼,把上面的鱼肉仔细地剔下来放在小弟的碗中。最后才把一大半的鱼放在了黎子昇的面前。

    这早熟的少年心中感动,把盘子向母亲推了一推,说道:“娘,你也吃点。”

    “你也知道的,为娘最爱吃鱼头了。倒是你在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的。”武素琴微笑地说道,她又夹了一两片片猪肝,其余也全都拨到两个儿子的碗里。

    黎子昇知道从来推拒不过自己的母亲,因此也学着武八妹把一大块鱼肉仔细地挑出刺来,再夹到小弟的碗里,然后也不多话默默的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饭洗漱之后,他又逗弄一会小弟,和母亲闲聊几句就回到自己房中,温了一回子书。今天他可没有往日静定,不时地推窗望天。等月上中天,到了人定时分,这时一般农家早已入睡,前后院中的人声都渐渐消失。

    黎子昇这才开始行动了起来。他换上一件旧衣服,把裤口袖口都扎紧,选了双适合山路的木底鞋子。然后他把一盏风灯和装火折子的袋子挂在腰间,又在腰带上插了一把短刀。最后才拿起那只装着定神香的木盒翻开看了看,又仔细闻了闻,小心地揣入怀中。

    结束停当的少年蹑手蹑脚地摸出自己的房间,避开自家的大黄狗走到院墙边,轻巧地翻身而上,又轻轻地落在地上。虽然黎子昇至今未能贯通小周天,但是家族所授的体术功法练得精熟,这不高的院墙根本难不倒他。然后他从院落外面的草堆里扒拉出一辆独轮车,这是他方才乘人不备从家里推出来藏在此处的。

    推着车的黎子昇借着月色就向族弟的家中快步走去。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在门外黎子绪小小的身影。到底是小孩子,紧张在自己家门口团团乱转。在族弟身边放着四只大大的细铁丝笼,想来是盛放猎物的器具。这还是黎子昇特意嘱咐的,不然他族弟心也不黑,最多带两只蛇篓去捕蛇。

    两人会合之后也不多话,把铁笼搬上了车就点起火把就向北方的祖丘直奔而去。此时刚过子时离天亮还有足足三个时辰。在两个少年的计划中,来回一个时辰,还有两个时辰用来捕蛇,虽然不算宽裕,将就着也就够了。

    这祖丘是黎族人的叫法,外人却把北方这片小丘陵称为蚩尤坟。相传这上古军神陨落之后,他的部下把他残留下来的遗体和兵甲仪仗一起葬在了此处。

    不过那个年代已经太过久远,就连黎族人也不当真,把这当做了是神话故事。

    这片丘陵土地贫瘠而且远离水源,上面除了灌木和杂草连成材的树木都长不起来,再加上其中有赤蕲蛇这样的毒物,平时除了黎子绪一家人也就是乡民在农闲时节过来打点野物当做牙祭而已,算得上人迹罕至。

    两人小步快跑来到丘陵边上,才停下了脚步。他们把车藏在灌木丛中之后黎子绪熄灭了火把,再从袖中拿出一物,是一块墨晶磨制成的镜片。他把镜片放在眼前,仔细地观察起地面来了。不多时,他就一指前方,说道:“就是这个方向!昇哥,你来看看。”

    黎子昇略带好奇的接过镜片,学着族弟的样子放到了眼前。就看到那个方向的地上有点点红色光迹。原来从这镜片中可以看到赤蕲蛇在地上游走时掉落的鳞片。

    黎子绪又拿出一只瓷瓶,从里面倒出油状的蛇药在身上涂抹了起来。这是他家特制的蛇药,功效却不是用来驱蛇,而是让猎物发现不了自己。

    这赤蕲蛇乃是火属,成了一种特异的不需要冬眠的温血蛇类,也因此失去了普通蛇类的红外线成像能力,只能靠发达的嗅觉和不那么发达的视力来感知周围。

    当然黎子绪祖上也不知道什么红外线,只是通过实践了解了这种蛇的特性,熬制出来一种添加独家草药配方的蛇油,涂抹在身上来避免猎物的攻击。

    问题就在于,他们能靠着此物接近赤蕲蛇,但是这种蛇性子暴烈,稍有刺激就肆意攻击周边一切能动的事物,甚至包括它们的同类。捕蛇人稍有不慎就免不了遭遇蛇吻,非死即伤。

    所以即使是有经验的成年人干这活也是极其危险的,更别说这两个这样毫无经验的小孩子了。

    两人抹好了蛇油,就轻手轻脚地提着铁笼,跟着这踪迹向灌木丛中走去。

    他们渐渐深入了这片丘陵,看到地上那些红色的光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走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他们就遇到了此行的目标—赤蕲蛇。黎子绪的蛇药确实有效,这些蛇从他们脚边自如地经过,它们都扭动着身体向着同一个目标进发。

    以前黎子昇在自己族弟家看到过几次赤蕲蛇,但是因为大人怕生出什么意外,从不让他近距离接触。直到这刻,他才完全看清了今晚的猎物。

    这些赤蕲蛇与普通蛇类大小并无不同,小的只有筷子般粗细,长度也不过成人手掌;大的有婴儿臂膀那么粗,长达三尺。只是身上多了一些红色的纹路,在夜色中发着红色的暗光。最奇异的是那些蛇眼也是赤红色的,宛如两颗小小的红色夜明珠,在月色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他们跟着游蛇又往一座丘陵上走了几十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这座丘陵的半腰有一处内陷的土坑,有几百条蛇在里面纠缠一起。它们身上红色光纹和赤光睛让这团蛇看上去像一个余烬未息的火堆。几百条赤蕲蛇吐出蛇信发出的嘶嘶声和身上鳞片摩擦发出的细微声音汇聚在一起,听着令人牙酸。

    黎子绪心里面又是喜欢又是害怕。喜欢的是这么多蛇聚集在一起就等于给父亲治伤的钱放在了眼前,害怕的是眼前这个阵仗别说是他,连他父亲也没有见识过。因为即使是他父亲或者爷爷或者曾爷爷,从来也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刻前来捕蛇。

    不过这个从来没想过如果深入蛇群一旦发生不测他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的少年,对此完全懵懂,根本就没想过为什么自己的祖先也从来没有大规模地捕获过赤蕲蛇。

    他咽了一口唾沫挺了挺小胸脯,拿起一只铁笼就要上前抓蛇。这个鲁莽又性急的孩子刚刚一动就被自己的表哥拉住了袖子。

第四回 香名定神万籁静 旗号蚩尤满天红

    黎子昇不但拉住了自己族弟的袖子,而且不顾他的抗拒后退了十几步。这才打手势示意黎子绪稍安勿躁。

    他辨别了一下风向,带着族弟绕过蛇群来到这个缓坡的高处,也是上风处。黎子昇先在四周找了一棵最高的灌木,砍去枝叶做成一支木杖,再摘下腰间的四面风灯,把上面的灯纸撕去只留下一个灯架子,最后拿出一支定神香。

    原来,这定神香就是他今晚最大的依仗。

    定神香的功效就是让修行中人在入定中不起杂念,因此才受到修者的追捧。除此之外,这香对人类而言却不是迷香,最多能促进睡眠而已。不过当给动物使用定神香的时候,那些动物就会陷入深沉的睡眠,而且体型越小效果越佳。这也是黎子昇看书看得杂,才无意间从书中得知的。

    起这个作用的就是这香上蓝色的光点。这是产自南疆的蓝幽梦蝶翅膀上的粉末。这种蝴蝶除了全身蓝色,与其他普通蝴蝶并无二致。奇异的是,当它们进入发情期,聚集在一起完成交配之后,会飞到毒物猛兽周边。所有蝴蝶一起振翅,把这些蓝色粉末扇到空气中。

    等那些猛兽吸进幽梦粉就会进入昏睡,成为它们的产床。蓝幽梦蝶会用尾后的尖刺刺破它们的皮肤,把卵产在它们身体里面。这些猛兽醒来之后对此无知无觉,其他行为也无异状。因此这些粉末被称为幽梦粉

    等到来年春暖花开,这些蝶卵孵化出来的幼虫直接把这产床变作了自家的粮仓。这时中招的生物才会痛不欲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它运气好,等这些幼虫结蛹化蝶后会咬穿他的皮肤自行离开,最多损失点血肉。当然运气不好,在此之前就活活痛死。

    不过,天生万物自有节制。这些蓝幽梦蝶竟然也像是知道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一般不会在目标身上产下太多的卵。

    只是南疆本来就是分隔这天下大九洲的绝地,更是危险莫测的仙家险境。修士们到了这里会被压制住修为,比起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而且蓝幽梦蝶每年也就在繁殖期才会产出这些粉末,再加上它们在此期间都随着猛兽行动。所以如果是武力一般的普通人干这个活计,算得上九死一生。

    这才造成以幽梦粉为主药的定神香物成为重金难求的修行妙品,但是这香也就对低级修士有大作用,价格也不能说非常昂贵。黎子昇知道这三支定神香也就价值三方元石左右。就算送给自己族弟也不够这五万元差额,还不如试试看用这香来捕蛇。

    当然,如果实验下来不能成功,那么他就会带着自己族弟离开,另想办法。这也是为什么他坚持要亲自前来,而不是简单地把这些定神香送给黎子绪的原因。

    他回头示意黎子绪屏住呼吸退开一点,晃动火折子点燃定神香放进灯架子里,然后把这盏点着香的四面漏风灯挂在枝条上,伸出去凑近了专心交配的蛇群。

    渐渐地,蛇群发出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这些原本厮磨在一起的赤蕲蛇也放松了身体停止了动作,纷纷进入了睡眠。两个小孩子都发出低低的欢呼声,黎子绪正要快步上前又一次被族兄阻止住了。

    黎子昇非但没有上前,反而用手中的枝条捅了捅看似不动的毒蛇。果然,这些蛇还没有完全进入沉眠的状态,一受到刺激就迟钝地反身向枝条咬了过来,让他族弟心中一阵后怕,更加佩服起自己的族兄来。

    他们又等了一两支烟的功夫,再一次地用灌木树干触碰毒蛇,确认它们毫无反应之后才一跃而起奔向蛇群。两个小孩子也知道时间有限,动作迅疾地把一条条昏睡过去的赤蕲蛇扔进大铁丝笼当中。还专门捡大的,因为年份越长的蛇血液中火行之力也越足,收购价格自然也越高。

    在这个中间,两小儿不可避免地也吸进了不少定神香。黎子绪倒没什么,可是他佩服的族兄闻到这香味后,却有着奇异的反应。

    正在弯腰捡蛇的黎子昇忽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但是自己彷佛成了旁观的局外人,好像在看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弯腰捕蛇。

    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局外人”的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不能称之为声音,只能说是一种波动!这波动并非传入他的耳里,而是直接冲击在他的元神之上,一下子就把他打出了这个状态。

    原来,黎子昇在这个时候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入定并非一定要求修者保持身形不动,而是指修者进入一种思维上的定境,讲俗一点就是尽量让自己脑子空白什么也不想。这个少年比他族弟沉稳的多,一心捕蛇的他在定神香的引导之下,无意之间进入了这个状态。

    而那种波动只有进入定境的人才能感觉得到。

    黎子昇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手上一缓直起腰来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异状。他又看了看族弟,发现他正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手脚麻利地装完了第一只铁笼。

    他自失地摇了摇头,又俯下腰去捡蛇,这次他轻车熟路地进入了刚才那个状态。再次感觉到那种波动,只是这波动没有刚才冲击力那么大了。他仔细体会了一下,发现波动的发源地就在那个蛇群汇集的土坑之内。

    这种波动好似是一种呼唤,这召唤声让黎子昇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好像是自己以前朝夕相伴、不可或缺的“老友”……

    少年心中一边揣摩着这种感觉,一边手脚不停地抓起睡蛇扔到铁笼里。

    这个时候,两人合作已经装满了四只铁笼,他们抓的蛇加起来已经有了上百斤!如果按照往年的价格五百元一斤来算的话,他们捉到的蛇已经能买到五万元了。

    黎子昇看了看定神香,只剩下短短的最末一截,眼看着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他一咬牙,对他族弟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自己却拿起风灯和火把,跳入了和自己一样高的土坑,拨开底部的睡蛇,闭目感觉了一下拔出随身短刀就挖起土来。

    直到旁边的定神香完全燃尽,他仍然一无所获。满头大汗地黎子昇看了看那些还没动静的赤蕲蛇,继续挖着土,因为他感觉召唤他的事物更近了,近到触手可及。

    果然,当他挖到两尺左右的时候,坑底部出现了一丝红色。他收起短刀,用手扒开四周土壤,一块鲜红色的残破的“布”片出现在他眼前,那上面的红色是如此生动,在旁边火把映射之下看上去好像流动着的鲜血。

    黎子昇颤抖着用手指触摸了上去……他四周景象顿时变成一片白光,这少年被拉出了这个世界进入了一片光的海洋。

    其实这四周并非白色,而是大量迅速划过的景象照亮了少年的眼睛,让他感觉身处白光之中。等这些图像渐渐慢了下来,更多色彩出现在他周围,这时黎子昇才看清楚,他的前后上下左右有无数幅活动着的画面。

    黎子昇不知道在其他世界有电影这种物事,否则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在同时观看数不清的电影画面。其中大部分还是战争片。

    黎子昇好奇地伸出手去触摸位于他前方离自己最近的一副影像,这幅画面比较清静,只有一片没有人迹的原野,少年的手指刚刚碰到画面,就觉得一股大力把他拉了进去。惊魂未定的他还来不及观察四周,一只巨大的白色猩猩就直冲他而来。跪倒在地上的少年对这只巨兽来说彷佛一块小小的石子,根本引不起它的注意。

    少年还没看清这只巨兽的样子,就被从天而降黑影笼盖住了,等他抬头看到踩下来的那只巨大脚掌心中自是恐惧,不由得闭起了眼睛,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发觉自己没有被踩扁,这才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那只猩猩已经和一只同样巨大的长着五根彩色翎羽的黑色巨鸟搏斗在了一起。

    那只白色猩猩力大无穷,随手捡起一块屋子大小巨石握在手里当做武器,用力挥在对手的头上,一下子把这巨鸟砸倒在地上,轰隆隆滚了出去。

    不知撞到多少树木之后,那只巨鸟才翻身站起,抬头发出凄厉的长鸣。尾后那五根翎羽对着白色巨猩就是那么一刷,刷出五道光芒直奔敌人而去。这只鸟还特别阴险,一根黑色翎羽也隐在光芒后面射了过去。

    但是别看它的对手体型巨大,身手还不错,居然一个筋斗躲过了这几道彩光。不过,它还是没躲过那根黑色的翎羽,被射在了要害之处。

    然后这只猩猩居然捂着自己裆部乱蹦乱跳了起来,口中呵呵发声,显得极为疼痛。要不是它每次落地就像一次小型地震,把旁观的少年颠得东倒西歪,这场面称得上滑稽。

    那条巨鸟发出光芒之后也显得有些萎靡,双翼一振就想逃往天空。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巨大的“黑羽箭”迅疾地射在了它的左眼之中,这支箭力量极大,直接把那只黑色巨鸟的眼珠爆开成了一团血花。少年看得清楚,那枝箭与其说是“箭”不如说是一条尾部装着翎羽的长枪。

    那只鸟都来不及发出痛呼,着地一滚化为一个身材正常面目普通的中年男子,那只巨大的猩猩伸手去捉,却被他灵巧地躲了过去。就在他准备化光而去的当口,又一支“箭”射进了他的胸膛。这箭力量之大,不仅把那鸟人射个对穿,还直接就把他钉在几十丈外的山壁之上。

    等那支箭射中目标,少年才听到宏大的“嗡”的一声,那是箭枝划破空气的声音。他甚至看到箭枝同空气摩擦产生的一道火光,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条轨迹看向发箭人。当黎子昇看到射箭人,才发觉那也算不上是“人”,而是和一个身边大树一般高的独眼巨人!

    这巨人不是独眼龙而是天生就在额头下方长了一只巨大独眼。他上身**,只在下身围了一块破布头遮盖住**。

    他彷佛感觉到了少年的目光,转头看向了黎子昇。这个独眼巨人露出了人性化的神情,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像在疑惑着什么。接着他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又从背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黑羽箭,搭在手中的大弓之上,瞄准了少年。

    还没等黎子昇站起来躲避。那巨人的手就一松,那支箭好像没有空间阻隔一样瞬间就到了少年眼前。

    让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击中……

第五回 魔幻科幻皆是幻 你亡我亡孰不亡

    黎子昇回到了原本那个有着无数画面的空间,这才知道自己没死。他慌忙检查了一下自己,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这次历险并没有减弱他的好奇心,反而他更想弄明白这些画面背后是什么。不过,心有余悸的少年第二次选择了一副看上去比较安全的景象。

    说是比较安全,因为那是一个从高空看下去的俯视图像,一块被山峦包围的平原上正有两支正在接近着的军队。

    可是被拉进去的少年马上就后悔了。原来,在高空中的自己正在坠向地面!

    迅速接近地面的黎子昇随着距离的缩短,看清了对阵的双方。

    其中一方还比较正常,是一支武装齐全的人类军队,他们队形严整,中间是抗着长枪的重甲步兵组成左中右三个方阵,每个方阵前后有五排士兵组成,宽度却有数百人。

    步兵方阵的两旁是两大队骑兵,这些骑士穿着银色的全身盔甲,身下坐骑则是同样银亮的马铠。

    在这两者之后的是身着半身甲的弓箭手,还有投石机和大型弓弩。还有一小队盔甲特别华丽的骑马武士和几个黑袍人呆在一块小小的高地之上,想来是指挥官和他的侍从。

    这些人类并没有前进,而是严阵以待地等待着他们的敌人向他们走来。

    那些走过来的敌人就没有这么正常了,至少在少年眼中,这支军队都由一些奇形怪状的类人生物所组成。

    要么是长得青面獠牙甲胄不全的野人,身子还强壮的不像话,肌肉虬结的身板比家中门板还宽;要么是蹦蹦跳跳的绿色侏儒,其中一些坐在长得像蜘蛛的坐骑上;要么是火星四溅嘎吱作响的奇异双足机械,上面还攀爬着一些棕黑色的小个子人型生物。

    这些生物乱哄哄地聚在一起,也没有阵型,就这么叽叽喳喳地走向人类军队。

    在他们之后也是远程部队,不过除了破破烂烂的投石机和弓弩,少年搞不懂那些粗大的黑色铁管怎么发射武器。还有一辆被四只狰狞的巨兽拖动着的,破破烂烂的巨型战车。车上面站着十几号“人“,其中有几个全身涂得花花绿绿的“人”漫不经心地敲着战鼓。

    随着双方的距离接近,战场上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人类指挥官派出了身边的武士去四处发布命令,前排的长枪兵放平了长枪,组成一条带刺的铜墙铁壁。两旁的骑兵凑在了一起,同时唰地一声抽出长剑。后边的远程部队同一时间开始校射。最奇异的是那几个黑袍人拿出长长的木杖指向前方,吟唱了起来。

    同一时间,进攻的队伍中战鼓渐渐激烈了起来。

    前面杂乱地队伍加快了脚步,后面远程部队也开始发威。

    那些粗大的管子也停了下来,有人把铁制圆球和几个口袋从管子的前方塞了进去,然后把火把往管子上一放,一声巨响,那个铁球就被发射了出去。黎子昇这才明白这铁管是干什么用的,当然他还不明白此种原理。

    可是还没等这两方真正接触,战场中所有人一个接着一个,最后都抬起头来看向在半空中向地面坠落的少年。

    等到黎子昇刚刚看清他们脸上各种惊奇而又恐惧表情,就重重地砸在了双方之间的地面上……

    又一次把他砸回了那个奇异空间。这两次毫发无损的经历让本来就很胆大的少年胆子更大了起来。

    第三次,他选择的图像是一个占据了全部画面的红色圆球。

    黎子昇发觉自己正偏着头,透过一扇正方形舷窗看着一只占据了他全部视野的红色圆球。他转回了头,才知道自己正身处一个金属舱室内,身边还有十几个穿着黑色全身盔甲的战士,他们都被束缚在金属墙壁上。只有一个人穿着盔甲在舱室里走来走去。

    这人留着一种奇怪的发型,短短的头发直立在他头顶像一把刷子,他脸上有好几处伤疤,嘴里还叼着一根燃烧着的,冒着白烟的褐色草棍。

    他一转头注意到了黎子昇,哐哐地走到了少年面前,用带着铁手套的手拿下那根草棍,开口问道:“菜鸟,你害怕吗?”

    “什么?”

    这回答让这人怒气勃发,他凑近黎子昇的耳朵吼道:“你害怕吗?菜鸟!”

    差点被震聋的少年回道:“不怕。”

    同样的,这次也不能让这人满意,他继续吼道:“要叫长官!菜鸟!你害怕吗?”

    少年用尽全身力气回吼道:“不怕,长官!”

    长官满意地点点头,回头向其他人喊道:“我们是什么?”

    其他人回道:“我们是伞兵!”

    这次长官加大的音量:“我们是什么?!”

    其他人也是如此:“我们是暴徒!”

    他问道:“我们来干什么!”

    众人大声回答:“消灭虫子!”

    他又问道:“怎么消灭?”

    “把电浆手雷塞进他们的菊花!”众人同声说完,哈哈大笑。

    一阵柔和但冷冰冰的女声传到了他们耳里:“下方有高能反应,重复,下方有高能反应。注意,这不是演习。”

    然后这个舱室忽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黎子昇一看窗外,那只巨大的圆球上有几道光束向自己的这个方向射来。那个女声又说道:“虫族轨道炮向本舰射击,重复,虫族轨道炮向本舰射击。注意,这不是演习。”

    这声音引得众人一片惨叫和怒骂,少年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这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登陆舰已进入大气层,无法改变轨道,重复,无法改变轨道。所有乘员进入救生舱,实行紧急降落,重复,所有乘员进入救生舱,实行紧急降落。注意,这不是演习。”

    黎子昇看到那长官也把自己捆到了墙壁上,接着少年脑后的头盔自动戴在了头上,一层透明面罩也落了下来马上又变成了黑色,隔绝他的视线。同时他感觉两旁的墙壁打了开来,再加上身后的那块,这三块墙壁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把少年围在了中间。

    女声重又响起:“脱离程序启动,倒数十秒。10,9,8,7,6,5,4,3,2,1,0,全员脱离。祝大家好运。”

    少年重新感受了一次自由落体,不过这次他被保护在三面墙壁之中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剧烈地抖动伴随着整个下落过程。

    突然,他面前的黑暗亮了起来,同时在少年耳边出现了一个中性的声音:“通过电离层,通讯回复。”

    在他头盔的前方一下子出现了很多标志和图案。当中是一个正在不断变化几个标志。在左右两边各有六个小屏幕,上面显示的是舱中的那些队友们的脸,不过现在没人说话。

    又过了一会,黎子昇感觉坠落着的身体被往上一拉,一阵头重脚轻之后下坠的速度开始慢了起来。这时他眼前的屏幕上,那些队友一片欢呼,有人说道:“我以为这次又要从再复活一次呢。”

    复活,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想明白的少年就听到那个长官特有的粗哑声音:“该死!这里是0区!”

    “0区?!老大,中子弹发射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三分钟!”

    众人又是一片哀嚎和惨叫,不过黎子昇觉得这些人好像没有完全绝望,不是那种临死前的心灰意懒。

    其中一人说道:“惨了,做完记忆备份之后借给阿冰冰儿两盎司“抗辐射药”,这次便宜他了!”

    旁边一人安慰道:“万一他主动还你了哪?”

    又有一人嗤地一笑:“那家伙**磕得那玩意都竖不起来了,还想着还他药?”

    还有一个人很严肃地说道:“我每次都想,再醒过来的到底是不是我……”

    另一个人哈哈大笑地打断他道:“你是不是也**磕多了,这么哲学?”

    “暴徒小队,听好了,检查武器装备,最后两千米,准备脱离救生舱!还有伙计们,如果三分钟之内你们还没被虫子干掉,建议从战斗系统里面爬出来,被虫子咬死要比被活活烤死舒服得多。”

    来自长官的“温馨”提醒,不但没让这群人士气低落,反而让士兵们情绪高涨,在公共频道里探讨起各种死法来。

    呯的一声,少年周围三块墙壁分了开来,直接又一次把少年扔进了天空。

    黎子昇又一次从高空俯视地面,不过这次看到的景象如此地奇异,让有了心理准备的他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少年看到紫色的地面上有好多密密麻麻的奇异建筑,在这些建筑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各色虫子。

    还没等他细瞧,头盔里传来长官的声音:“这是三级虫巢,有飞虫,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黎子昇就看到几队飞虫正向自己这边扑来。少年就听得长官那个粗豪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冷静:“我们是陆战型,在空中没办法对付这些飞虫。伙计们,打开喷射器,加速下落。”

    同少年一起坠落的黑色盔甲背后纷纷喷出红亮的火焰,义无反顾地向地面加速坠落。

    黎子昇不知道怎么打开那个所谓的“喷射器”,还没等他研究个明白。一对飞虫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一种长得很像蝙蝠的飞虫,不过没有头部,就是一团暗红色的躯干插上两只肉翼。

    这种无头蝙蝠扇动着翅膀猛地冲向少年,直接撞击到他的身上,“轰”地一声自行爆炸。

第六回 星船伞兵回魂尸 雪白血红志愿军

    这次,黎子昇并没有被轰回那个奇异的空间,少年身上的盔甲保护了他。

    不过他被炸飞了出去,眼前的屏幕也一阵抖动,暗了下去。现在他从直线下坠变成了斜飞,掌握不了自己飞行姿态的少年扎手扎脚地准备享受再一次亲吻大地的待遇。

    但是这次他没有直接撞击地面,而是击中在了一幢奇异的建筑,把这幢建筑撞个对穿。少年这才发现,这些建筑竟然是一种生物!

    这次撞击也不知道触动了盔甲的哪个机关,他面前的屏幕又亮了起来,接着头盔里传来声音:“反推火箭开启!自动调整降落姿态,注意冲撞。”

    少年双脚下喷出了火焰,让他从自由落体变成了缓缓地降落。

    当黎子昇终于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的十时候,他第一次感到站在大地上的感觉如此美妙,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在他降落的地点正有一副胸前有根带血狼牙棍标记的黑色盔甲在和虫子们战斗。少年认得那就是长官所穿的“战斗系统”。他手持一个黑色长方体铁块,那个铁块不时地喷出一道道光束,打在那些虫子身上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他眼前的屏幕,长官的头像跳动了一下,弹了出来,那上面长官一声怒吼:“菜鸟,快开枪啊!”

    “枪?”

    “枪械系统启动,请问是否启动光束枪?”耳边的声音回应道。

    “是的,快启动!”

    黎子昇右臂的盔甲里面弹出几块零件,自动拼接成“光束枪”落到他的手中。这少年自然地把手指放在一个扳机上,扣动了一下。这次射击差点击中自己的长官,引得他就是一阵怒骂。

    少年这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已经有各色狰狞的虫子向他冲来。黎子昇看到这些放大版的螳螂、甲虫、蛞蝓,头皮就是一阵发麻,想也不想把手中的光束枪对着它们射击了起来。

    他们两人手中的光束枪非常给力,如果是射中头部这样的要害,对虫子是一击必死。

    长官还不时地扔出一个威力巨大的“电浆手雷”,那黑色的卵形物体当中能喷发出蓝色的电网,一下子能干掉一小片虫子。可惜,少年在长官的呵斥下,还是没研究出来怎么使用这种手雷。

    不过敌人的数目还是太多了。

    眼看着虫子要把他们淹没的时候,黎子昇听到长官一声大喝:“菜鸟,快!解除战斗系统。”他竟然自动从保护自己的盔甲中弹了出来,还没等他站稳,几只“大螳螂”扑上去就把他给分了尸。

    少年一直在接受这个长官的指挥,这人战斗手艺确实不赖,能带着懵懂的自己在一片虫海里活到现在。因此有了点习惯性思维的黎子昇想也没想,也说道:“解除战斗系统!”

    他也被弹出了自己的盔甲,而面前一条“大蛞蝓”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把少年吞入腹中。

    这时,从他们头顶的高空笔直地落下一枚带着白烟的流星,接着黎子昇眼前又出现了一片白光……

    经过了这次体验,少年彷佛抓到了重点,明白了些什么。他又开始仔细地挑选起来。最终一副主色调是黑白红三色的画面吸引住了黎子昇,因为他觉得这幅图景非常地熟悉,这次应该自己能了解到底在发生什么!

    黎子昇又一次伸出手去……这次他直接出现在嘈杂的冬日战场之中,这些嘈杂声在少年听起来就像是过年放的各种鞭炮。地面上是白色的积雪、黑色的泥土和红色的血液,让少年有种熟悉感。

    在少年前方是一条奇怪的战线,这条战线被烟雾遮盖着,看不到一个人,只能看到一些木头和铁丝做的障碍物。黎子昇在这些障碍物后面,隐隐约约地看到几条长长的成锯齿状的沟渠,在上面绽放着无数的火花。在这些沟渠后面则不时能看到听到巨大的火光和同样巨大的轰鸣声。

    而在他身旁向战线发起冲锋的是一些穿黄绿色土布短衣服,带着同样颜色帽子的士兵,他们不是聚集在一起,反而是分的很开的散兵线。

    这些人不拿刀剑,却都端着一根铁和木头做的棍子,上面就插了一把短刀。他们猫着腰向前快速奔跑,有的时候在地上打几个滚,一手撑地继续向前匍匐前进;有的时候躲在障碍物后面,把那根棍子指着前方,棍子前方就喷出火来,之后又离开了障碍物继续冲锋;有的时候跳进地面的大坑,等了一会,又接着跳进前方另一个大坑。

    他们之中有些人忽然身上溅出血花,一头栽倒在地动也不动,也有倒在地上发出呼救声。这时就有臂上扎着白布的士兵冲到伤员身边。

    最可怕的是这片战场上不时腾起的巨大火花,就是这些火花炸开地面形成那些大坑。在火花绽放范围里的士兵基本都是死无全尸,甚至还有被火花直接击中尸骨无存的情况发生。

    可是,他们仍然冒着炮火努力地向前冲去。黎子昇身后传来凄厉的喇叭声,他回头望去,又有一大群同样打扮的士兵冲了上来。

    在这些士兵中间还有一种奇怪的钢铁车辆,这种车子分为上下两截。下面比较大的“车底”没有轮子而是一条铁带子包裹着几只小轮子,这条袋子滚动着带动车辆前进。

    车上面没有御者,也没有车棚,而是一只铁做的大蛋壳,蛋壳前面还有一根空心杆子。

    黎子昇看到,那辆车前面的空心铁杆能喷出火来。

    突然,天上轰然一声巨响,飞来一只巨大的金属铁鸟。它“咻”地一声丢下了一颗大铁蛋。

    这颗铁蛋落地之后,就在少年不远处爆炸。他被震倒在地,双耳中嗡嗡直响也失去了听力。

    这时有一个手臂上扎着白布条的士兵穿过硝烟,弯着腰跑到黎子昇身边,他上来就用力摇晃着少年,喊道:“同志,你没事吧?”

    完全失聪的的黎子昇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个脸上被黑色硝烟遮盖住本来面目的“战友”。眼前之人的嘴一张一合。

    但是少年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所以大声回道:“你说什么?”

    “同志,你没事吧?!”

    “昇哥,你没事吧?!”

    “昇哥!你别吓我,你说话啊!”

    “你说什么?”黎子昇耳朵忽然能够听见声音,但是完全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在说什么。他看着眼前的一脸急色的小脸,茫然问道。

    他族弟眼带泪花,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晃着族兄一边焦急地喊道:“昇哥,快走啊!那些蛇醒了啊!”

    果不其然,回过神来的黎子昇定睛那么一瞧,就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俩人的周围,那些躺在土坑中围绕在两人身边的赤蕲蛇都扭动着身子醒了过来!

    这些蛇一时还没有完全清醒,晃晃悠悠地左顾右盼,仔细地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他把那块红布把怀里一塞,拉着自己的族弟就站了起来。一条前臂长短的蛇忽然从土坑边掉了下来,落在黎子绪的肩上,还没等这孩子做出反应,他族兄的手上寒光一闪,就用手中短刀削掉了这条蛇的脑袋。

    不幸的是,同类鲜血的味道刺激了这些嗅觉敏锐的毒蛇,清醒过来的赤蕲蛇都昂起身来寻找攻击的目标。

    黎子昇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族弟扔出了和自己一样高的土坑,然后把短刀往坑边一插,借着这个力道身子向上窜起,蹬着这把短刀就出了土坑。

    外面地上的蛇比较稀疏,两人跳跃着避开那些清醒的赤蕲蛇,来到笼子前面,抓起上面的把手就向外冲去。这也亏得这两个少年从小练武,有一把子力气,不然十岁左右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拎着五十斤重的物事迅速跑路。

    不过,到底还是年幼,跑了几十步黎子绪就吃不住劲了,双腿一软就摔倒在地上,手中提的蛇笼也掉在了地上。

    幸亏那笼子十分结实,要不然一夜苦工全都白费。

    他的族兄站定了脚步,把铁笼往地上一方,跑过来扶起了这个勇敢的小少年,问道:“子绪,你没事吧?”

    “我没事,昇哥,你没事吧?”

    “我也没事!”

    这两个族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畅快地笑了起来。

    孩童天真的笑声传遍了蚩尤坟,让这片月色下的荒芜之地一下子充满了活力。

    两个孩子又拖又拉把这四只装满蛇的铁笼搬运到他们**轮车的地方,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二小确实是练过武,力气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大的。但是毕竟是身量还没长足的孩子,刚才是危险关头的爆发,才能让两人提着五十斤的重物跑了起来。

    捕蛇和逃离透支了他们的体力,现在的他们别说搬运百余斤的赤蕲蛇,连原本赶路的速度也达不到。

    幸运的是,他们本来计划要用两个时辰来捕蛇,现在其实只花了半个时辰左右。所以他们慢慢地推着车向村中走去。

    黎子绪高兴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家人将如何高兴,父亲的伤有钱治了,母亲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小妹也不会被卖掉了……他的族兄一边推着车一边含笑听着族弟的唠叨,其实他现在心中一片乱麻。

    说着说着,黎子绪就想起族兄刚才的异状,就问了起来。

    推车的少年心中暗自计较了一番,他隐隐感觉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自己知道。

    黎子昇不但一向认为诚实是一种做人的基本素质,也不愿欺骗相信佩服自己和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族弟。

    可是他也无师自通地明白一个道理,说实话不等于说全部实话。

    于是他“编织”了一下事实,把刚才的奇遇说成自己在捕蛇的时候听到老祖宗的呼唤,告诉自己蛇坑里埋了宝贝。所以他迷了心窍就跳进去挖宝,可是挖了半天没找到任何值钱的玩意,就呆在了那里,直到黎子昇冒险过来唤醒自己。

    这块红布看起来不值钱的吗,而且在少年想来和蚩尤古神总有点牵连;他们黎家一直又认蚩尤为祖先,这么说一点都不假;至于他为什么“呆”在那里,黎子昇没跟族弟提。

    当然这个故事也就糊弄糊弄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孩子。

    最后少年郑重地向族弟说道:“子绪啊,那里说不定真的有老祖宗留下来的财宝咧。这事我们一定要保密,长大了以后自己过来挖!”

    他族弟兴奋地点点头,又开始傻笑着憧憬起以后有了钱的幸福日子。

第七回 求子得儿吞红日 导引何妨效五禽

    黎子昇悄悄地摸进自己房里,把身上脏衣服换了下来,稍作梳洗之后坐在床上也放松地吁了一口气。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此行这么轻松,要不是那点意外的话……

    想到此处少年拿出那块红布,仔细看了起来。这个时候,这块奇异的布条一点也不显眼,上面也没有少年一开始看到流转的光华,看上去就是一块普通的三角形红色汗巾。

    此时离天明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仔细收好汗巾之后,少年稍微眯了一会,等雄鸡报晓就翻身下了床。

    黎子昇按照往日习惯自行起身去院中的水井旁,先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洗了个冷水澡。擦干身子之后,用猪鬃做的牙刷和一撮青盐仔仔细细清理了自己的口腔,再反回房整理床铺清扫院落。

    等他背着书包进入前厅的时候,一份简单却又分量十足的早餐已经放在了桌子上。

    一大碗刚煮好的南瓜粥,几只热气腾腾的馒头和一盘咸菜,再加上他每餐必不可少的一小盘油辣子,让这个少年吃的津津有味。当然因为昨夜的行动,少年饭量大增,比平日多吃了好几个馒头,还添了一次粥。

    等他独自用完早餐,径直去了后院向母亲告别。武素琴果然在后院安排长工们的农活,黎家不但有百亩良田,还有一座利用畜力的磨坊和一个规模颇大养猪场。黎子昇的父亲黎昭昌不但经营全族的粮食生意,还贩卖生猪到铁山城中,此外在城中还另有铺子,每年获利颇丰。

    武八妹从厨房中取了个饭盒交给自己的儿子,里面满满地塞着几个大米饭团。然后就嘱咐他今日早点回家。因为算算日子,他的父亲今日晚间要从铁山城返回家中。

    他父亲入过仙门,略通符法,使用甲马符只不过一昼夜的功夫就能从二百里余外的坠星城回到家中。所以只要没有大事耽搁每月初一十五,要么一个人用甲马符,要么和人随船回返家中安排家中族内事务,同时也探望妻儿共叙天伦。

    黎子昇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却看到昨天输的那队孩子果然守诺在洒扫庭院。这本来是应该全体学生一起干的活,但是这些孩子似乎因为昨天的比赛干起活来也有了劲头,加上每天都有打扫活确实也不多,三下五除二就把全部活计完成了。

    庙中辰钟一响,学生们全部迅速地来到院中,少年发现族弟却没有来。安静地等了一会才听得殿中一声咳嗽,黎昭宙腰插黑色的戒尺负手走了出来。等这些孩子整齐地行完礼节,他扫了一眼自己的学生,扬声吩咐道:“开始吧。”

    黎子昇这才和场中诸童开始每天的早课,说是早课其实就是操演黎家祖传的《五行拳》和《五行诀》。

    这两套功法其实是可以同时修炼的,拳法是外功,分为虎跃猿攀鸟申鹿腾熊经五种身形,分别对应肺肝肾心脾这五脏。最是适合初涉武道者强身健体扩展经脉生精养气。而法决不用入定吞吐内气,只要在练拳法的时候在相应的经脉中行气就可以了。

    这虎跃对应五行属金的肺脏,行拳时要表现出猛兽出洞发威扑按搏斗时的威猛神态,呼呵之间都要尽可能大声发音,鼓荡肺脏,而动作刚柔并济,用力时要留有余地。这可以增强人的肺呼吸,调运气血,疏通经络,因此放在拳法的最初。

    猿攀则是模仿猿猴曲布行走和攀爬腾跃的姿势,表现出纵山跳涧,攀树蹬枝,摘桃献果之神态,最是锻炼下半肢力量和足部肝经,属于木行。这套动作可以让人明目清火,同时舒展肢体和加强动作协调力。

    鸟申是为了培养肾水,看上去就像水鸟扑击水中游鱼,要点是背部要时而弓背时而昂首伸曲如意如同鸟类,这是锻炼足膀胱经;行走还要足趾用力,触动脚底的足阳明肾经。这可以让人填精益髓,强腰健肾。最适合体弱的孩子增强抵抗力。

    鹿腾这套动作需要奔跑腾跃急停回首,动作量十分之大。这明显就是在锻炼孩子们的心脏供血能力,强健他们的心脏。心火熊熊不息,才是修者的根本。

    这最后的熊经动作如同大型猛兽一般浑厚沉稳,表现出撼运,抗靠步行时之神态,笨重中却寓轻灵。可以让人强健脾胃,增强体力。五行对应的当然是土。

    这黎家老祖是军旅出身,擅长的就是杀伐功夫。作为一个参加过无数次神仙和仙凡之间战争的他当然明白在混乱的战场上,套路架子并无多大用处,相反,耳目清明、反应迅速、动作敏捷、力大势沉才是战场保命存活的法门。

    因此,作为一个进入炼气后期的高手,他总结自己武道留给后人的时候并没有采取一般的套路。而是把各种武术要诀和强身方法寄遇在动物的各种动作姿势之中。五行拳练熟之后,只要有一定的对战经验,那对敌就能随机应变不落俗套。

    总之,这是一套为了实战而设计的功法。

    黎昭宙背着手看似随意地在孩子中间转悠,但是哪个孩子稍有懈怠,他就一个冰冷的眼神射过去。偶尔遇到某个孩子动作有偏差,他也不开口就直接用拿着的戒尺来指点诀窍。稍有不如意,这道师要么用戒尺重重戳在孩子的痛处,要么直接把板子落在愚顽不灵的学生头上。

    在少言寡语但是眼光毒辣手段更是不怎么慈悲的道师的督促下,这群可怜没人权孩子也不敢偷懒耍滑,练的还算卖力气。

    午时的钟声一响,黎昭宙也不开口喊停,只是自行走入殿中。场中忙活了一早上的孩子早就疲不能兴,只是在道师的目光和戒尺之下咬牙苦撑,到了这时才停住了身形。

    有身子弱的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有性子急的急急忙忙到井边饮水,有胆子大的低声抱怨了起来。

    而黎子昇不急不忙先调匀了呼吸,再用随身汗巾擦干头上汗水,最后才拿出的用竹筒做的水壶,喝起了从自家带来的凉白开。

    他休息了片刻就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体力,便走进正殿。不出所料,他们严厉的道师正在内打坐,见他进来就开口问道昨夜的功课如何。

    黎子昇这才条理清晰地向自己族叔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昨晚的捕蛇行动,自然把那点子“意外”略过不提。

    那黎昭宙一开始颇为恼怒,慢慢变得略带赞许,到最后哑然失笑。

    说完了事,黎子昇从怀中取出了那只木盒,陈恳地向道师致歉道:“小侄拿了您的礼物去捕蛇,有负宙叔厚爱了。所以,小侄要把余下的定神香都还给您老。捕蛇用掉的那支也一定想办法补偿宙叔你。”

    这个严肃的道师倒有了几分笑意,他大袖一摆道:“你这小子也太过荒唐,不过想出这种主意却也有几分不凡啊。我黎昭宙送出去可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把东西收起来吧。”

    这少年竟然毫不客气也不推脱,就把东西收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学生早知道师傅大人通情达理,不会怪我的。”

    “你这小子,除了胆大包天的虎气还真有几分滑头滑脑的猴气!去吧,别在吾眼前碍眼了。”

    黎子昇在午休结束之后又上了一堂沉闷的经学课,这才和食髓知味新鲜出炉的足球小将们一起踢了一会足球。只是今天他不等夜幕降临,就提早回到了家中。

    果然,他的父亲黎昭昌,前仙家弟子和现俗世商人已经回到了家中。

    他现下还不到四十,因为经商把一身功夫搁下了好多年,再加上青年时霜风雨雪在外行走染了几许风尘,因此他看上去有些老态。这父子二人外貌倒也有几分相似,都算得上俊朗。只是黎子昇的面目更像母亲,一样的方面大耳额阔颐丰,看上去倒没有他父亲那样清矍出尘,那么有仙家风范。

    他现在正在厅里会客,而客人正是他族弟黎子绪的父母。他们自然是来感谢黎子昇昨夜相助之情的。

    两人千恩万谢一番之后便告辞离去,刚刚还满面春风的黎大老板,翻脸就成了一张铁板。他没好气地看着满不在乎的大儿子,半天没想到怎么说,最后只能挥手让黎子昇离开。

    说起来有点匪夷所思,这做父亲的黎昭昌的心头对自家长子竟然有几分戒惧几丝惧怕。

    黎大老板一家连着几代都是子嗣艰难人丁单薄,他本人就是个独苗。而自从他成亲以来,妻子流过好几次产,一直未能得子。直到黎昭昌花大价钱和大人情请了八天门中的天丹门中人给自己夫妻二人诊断开方,再购置了丹药来调养身体,再加上那段日子武素琴天天去家庙向祖先祷告,这才有了这三伢子。

    又因为孩子母亲武八妹在分娩之前连续好几天奇梦,梦中要么见到天边一轮旭日东升,要么看到地上无数红旗招展。所以大名取了个“昇”字,因为族内排行第三,小名则叫做赤三伢子。

    这三伢子自打出生后还真有几分不凡,不仅筋骨强健没病没灾,开口说话识人认事也比一般的孩子也早的多。更出奇的是好似生而知之,没见人教就能自行识字念书,还会下地干农活,而且手艺绝对不输于老农!

    当他第一次撞见自己才两岁的孩子津津有味读书的时候,入过仙门有几分见识的黎昭昌非但没有为自家出了个神童而高兴,反而心中就是咯噔那么一下。

第八回 惟愿孩儿愚且鲁 无灾无难承家业

    说起来,黎昭昌此人在修道上也算是个有天分的,至少比自己大儿子强。他不到十岁就成就了这修炼的第一步--聚精会神。

    作为独子,父母自然全力支持他进城入学,之后又如愿以偿地被招入八天门之一的天器门做了一个外门弟子。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进入了炼体期第二阶段—寻星点辰。只要靠着水磨的功夫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一处正穴就能进入下个阶段—反坎归离。

    只是他缺了几分仙家必须的决绝心性,加上又是个孝子,因为家中父母染病就自行退出仙门回家照料汤药。此时的黎家为了供养这个儿子修道可说是罄其所有,连田地都典押给族人。所以他等到父母病情稍有起色,便仗着一身功夫和几手三脚猫的仙术成了一名镖师,后来因为为人伶俐处事得当还成了镖头。

    黎昭昌不但有几分修道的才情,在经商上也颇有天分。在行走四方的走镖途中把握住机会,成了一名独行商,靠着倒卖各地物资有了积累之后就开始涉足粮食生意和一些“金融业务”。

    因为有着一个前仙家弟子的名头和不差的身手,倒是也没有多少人与他为难。何况因为之前数年的走镖生涯,他对江湖道道那是门清。最后白手起家,攒下一份家业。现在不但在家乡置地建房成了个地主,还在铁山城内买了店铺成了规模不小的坐商。

    看到自己儿子没识过字能读书,黎昭昌不由得勾起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当时这位黎小仙师仍在师门做一个外门弟子,有一次他赶巧和师门中人一起执行一次除魔斩妖的高尚任务。

    那是师门所在之地的百里开外某处县城。一户算得上缙绅人家诞生了一个女婴。照看女婴的奶娘一时大意,出外的时候没有熄灭的烛火点燃帷幔,造成卧房失火。

    等到家人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整栋房屋已然付之一炬。

    等火势被扑灭,家人带着悲痛准备进入废墟收拾婴孩残骸的时候,愕然发现这名女婴竟然毫发无伤!不但能把身上襁褓化为焦灰的火势没有造成她一点点损伤,就连掉落的梁木砖瓦也被奇异的力量挪移开来没有落在女婴的身上。

    这家人家虽然也算得上小有身家,但是没有真正修道之人,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因此这件佚事被传得广为人知。当最近的天器门中人得知的时候,师门上下如临大敌,第一时间就有高人赶到此县,还征召了附近弟子前来援手。

    这黎昭昌正好轮到在附近值守,因此被拉了壮丁,从头到尾完整地经历了整件灭妖行动。

    当时天器门所有能出动的高手倾巢而出。他们当然不是为了对付那个女婴,而是防止有同道中人前来抢夺。

    最后这个女婴被认定是妖神投胎,直接带回师门。后来黎昭昌听说她被抽出神魂炼制成了法宝元灵。

    而带队的炼神期仙人前辈一声令下,为了保险起见连着孩子的父族母族也被尽数诛戮一空。

    手上不得不染上女婴家人鲜血的他,道心可不是那么坚固。虽然对师门命令不敢违抗,内心可是有不小的抵触。这也和黎昭昌最后自动辞出师门有那么点关系。

    这生而知之的儿子莫不是某位妖神投胎?!

    这个世界的法则让人类修士的夺舍变得极为困难,简单地说人类元神有三魂七魄构成,如要夺舍必须打散之后再行聚合。

    反而是在倾天之役中被赶出天庭的妖神没有魂魄,他们元神被称为神魂,只是一团纯粹的强大念头,没有人类的三魂七魄那样复杂。

    除了形神俱灭和遁走海外的那些之外,有些妖神只是被诛灭了肉身,神魂犹然在这赤县神州内游荡。有的神魂受到天地罡气的消磨,到了最后保留下来的是最强烈的本能。这也称不上夺舍了,只能说是附体。

    这些被附体之人往往能具有那些妖神的本命神通,但是同时他们行为举止如同野兽一般,弄出的异状很容易仙门中人知道。所以几乎全部附体妖神也就一个被抽出神魂的下场。因为这些保留本命神通的念头是拿来当法宝灵智的最佳“材料”。

    自然,也有能保留大部分神魂的妖神夺舍,这些有能力隐藏自己的邪物那对天下人来说,可称得上一场灾难了。

    这也并非没有发生过,三百年前有一只青丘狐妖的残魂在青州夺舍了一名女孩。此妖掩饰的极好,最后竟然一路顺风地进入一家旁门修行,在她的狐媚之术的诱惑之下,不知多少男修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最后甚至因为争风吃醋,雍州当地几个仙门来了一场大火并,而这场火并直接造成天下仙门势力的大洗牌。

    而惹出偌大事宜的狐女竟然逃过了仙门的联合追杀,就此不知所踪。

    每每想到此处的黎大老板就背上发寒,有多少次他从全家不分青红皂白地被仙家所杀的噩梦中醒来,然后深夜来到这孩子的床前……

    可是面对自己的骨血,缺了点杀伐果断之气的他又下不了手,每次到最后都绕室疾走,仰天长叹。

    这有关全家生死的大事还不能对旁人开口,甚至是自己结发妻子。心情抑郁难言的他到了最后都不敢独自面对黎子昇了,可想而知他对此子的观感如何了。

    直到黎子昇进入族学用了五年也没有过聚精会神,这才让这父亲如释重负放下一半心来。如果自己这儿子真的在修炼上表现神异,黎昭昌说不得只能痛下杀手防患于未然了。

    因此这些年来,父子二人还能说上些话。结果……就把这做老子的给气坏了,却原来心思缜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竟然发觉这赤三伢子对自己这个老子没有一丝敬畏之情,反而隐隐有专门和他对着干的意思。

    到了后来,黎昭昌一见到自家这个小子就有点气不顺,作为一个聪明人他自己也给自己找过原因。

    眼前的这孽障你说他愚笨吧,除了修炼的资质差了点,其他方面甚至算得上生而知之的天才。不但是自行识字念书,而且家务农事商业他都有自己的道道。有时候无意间提起的生意经,这童子的想法往往让自己眼前一亮,事后细思之下极有道理。在课业上那也是举一反三,极得自己那个入过仙门的堂弟喜爱。

    小儿顽劣是让父母头疼,可是自家儿子跟这两字完全沾不上边。不但不像一般小儿那样贪玩爱闹,反而性子沉静大方。如果不看身形面相,这行事做派如同成年人一般。不论对上对下都极有礼貌,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文谦和,让人如沐春风。而和自己同年龄的孩子相处那更是一呼百应,领导力极强。

    懒惰?那更说不上了。这孩子勤快的让自己这个白手起家见不得人偷懒的也无话可说。也没人督促,稚龄童子竟然自行下地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还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在功课上,这个孩子绝对说得上勤奋,甚至可以说是热爱。一有空闲的功夫,不管手边有什么书,拿起来就认真阅读。想当年如果自己也这么用功,估计入不了内门,成个符咒师还是有点可能的。

    黎昭昌想来想去,这三伢子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孝,对这点他自己也有点理不直气不壮的感觉。

    因为黎子昇所谓的“不孝”表现为作为一个孩子他极有主见,也有勇气捍卫自己的观点,甚至不惜顶撞大人……尤其是对他的老子。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和不那么成功的修真者,黎昭昌也算老于世故,眼界也极为开阔。问其本心竟然觉得自己孩子有主见还真算是种优点,只要针对的不是本人就行了。

    比如说今日之事,你要黎大老板怫然作色痛骂自己儿子一顿那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黎昭昌毕竟经历和见识高于普通人,遇事总是想多了几层。

    昨夜捕蛇的这个事情,除了骂自家儿子胆大妄为之外,实在没啥其他理由啊。

    他去做这件事情也不是贪玩胡闹,往小了说重视亲戚情义,往大了说那就是轻生重义。黎大老板虽然经过多年的仙门和商界双重熏陶,可惜到现在还没完全地堕落。不然,他也不会求仙不成,经商不过入门而已。

    你要他指着自己儿子责备,为啥不乘此机会让他家上门借自己的印子钱……黎昭昌真还骂不出口。

    整个过程,他也差不多已经了解了,而且因为是两个孩子的一面之词,整件事情好像是轻轻松松并无危险。

    所以黎大老板根据对自家儿子的印象,此事他必然是谋定而后动。

    这小子别出机杼想出这个办法一口气捕捉到上百斤的赤蕲蛇,聪明自不必去说,做事情也沉稳得很嘛。不吭不哈,两个十岁的孩子就办成这件一般成年人都完成不了的大事。

    总之,皮还不够厚,还没有完全泯灭良心的黎大老板只能郁闷地在心里叹气。

    他把眼前的儿子草草地打发掉,自己躲了个清净。

第九回 五行真气精元聚 万流归海神能会

    今晚的一顿家庭聚餐成了武素琴教训儿子的专场演出,从自己十月怀胎的辛苦,再到黎家还不富裕的时候自己如何又照顾公婆又照顾儿子,最后又开始批评黎子昇罔顾自己长子的身份不为家里传宗接代的事实。她也是心急昏了头,浑然忘了自家孩子还只有十一岁。

    说到后来,连心里郁闷的老子也不得不开腔为儿子辩解了两句。还是黎子昇的小弟黎子仁天生聪颖又向着自己大哥,装乖卖萌才吸引住了母亲的注意力,没弄到最后一家人不欢而散。

    黎子昇也知道母亲爱子心切,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在餐桌上唯唯诺诺而已。

    他洗漱完毕之后回到自己房中,一纵身跃上房梁拿出昨夜剩下的定神香。

    少年点燃定神香,便宽衣解带,静坐于床上。

    黎子昇的道师兼族叔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得意学生的修炼第一步,甚至还送他珍贵的修行妙物?说起来理由也是吊诡,算得上一种有趣的悖论。

    这是个包括人类的所有智慧生物都能够修炼到腾云驾雾移山倒海,甚至超凡脱俗破碎虚空的所谓高魔的仙侠世界。

    但是作为修炼的第一步—炼体第一层境界的聚精会神,却把很多人挡在求仙的门外。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此界法则让天地元气特别充裕。打个比方,如果地球的重力比现在大的话,那么生活在其上的生物包括我们人类的身体会更加致密结实,否则我们会被自己的体重压垮。

    这个世界的元气之充沛,甚至能自行凝结成固态结晶—元石。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说这里的生物每时每刻都身处在能让地球人类直接致死的辐射环境当中。所以他们血肉身体必须更加强化而体内的经脉则必须更加凝实。

    这就造成了境界修为足够的生物体虽然能直接调动天地元气,但是在他们一开始用自己体内自有的真气开拓内部经脉的时候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所以这里也把这第一层境界成为“小登梯”,意味着完成了“聚精会神”才是踏上仙路的第一步。

    而之所以修真要从娃娃抓起,一般幼童只要家庭条件尚可,到了懂事的年纪就能有机会被授予功法。那是因为童子心性纯然无邪,能更轻易入定。同时他们体内还留有一份人受胎后,秉承的父精母血的先天之气,所以也只有在发育之前能贯通小周天完成“聚精会神”的孩子才能踏上真正的仙路。

    因此,男子在出泄元精和女子在初潮之前能贯通小周天被称作先天小周天,在这之后自然就是后天小周天。

    问题就在于,打通经脉窍穴过程极为痛苦,就彷佛自己用一根烧红的铁丝在体内钻出一条细小的管道一样。除了极个别天生百脉具通的奇才,其他孩子要熬过这个阶段确实不容易。

    就像义务制普及教育能让几乎所有学龄儿童都能念上书,但到了最后成了学霸拿到诺贝尔、菲尔兹进了国家科学院的也就那么几个。这些孩子遇到的问题就是没有能力或者毅力靠自己打通小周天。

    这少年从六岁入学如今已有五年,到如今迟迟未能过这第一关。但他碰到的困难与其他人不同。

    一般的孩子要么是力有未逮,真气运行滞涩,没有力量冲击开窍穴,从而打通经脉;要么是难以忍受这样的痛苦,半途而废。

    而他倒是能忍受得了痛苦,也有足够地真气打通了任督二脉上的窍穴,到现在甚至能在督脉中逆行真气。

    只是这个少年不知为何,很难保持入定状态。特别是每当他体内真气运行到头顶百会穴的时候,就如同打开了一个阀门,无数破碎的画面影像声音每次都轻易地就让他心神失守自行退出定境。

    而这些信息却又凌乱不堪太过破碎,让他完全理不清头绪。这就好比他在黑暗处燃起一点只能照见眼前的暗淡烛光,让他看到身遭无数迅疾飞舞着的昆虫。但这点烛光太暗而这些飞虫速度太快,没等少年得见全貌,它们又重新隐入黑暗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昨天进入的玄妙状态让黎子昇有了信心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一心两用。

    果然少年盘膝行功不久,他就发现自己成了“两个人”,一个专心的行功炼气,而另一个则能细心体会脑中的杂念。两者互不干扰,各行其是。

    前一个黎子昇先按照《五行诀》的第一步--内照五蕴开始行气,那就是感觉五脏之中的精气,让五脏所代表的五行精气茁壮成长。通俗地讲就是让身体新陈代谢加快,产生大量的能量。

    而后一个黎子昇直面那些杂念,想把它们看个清楚。这次,他发觉这些杂念和昨日进入的幻境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昨日看到的图像稳定,而自己的杂念同那些画面比起来只不过是一些杂乱的讯号。

    前一个少年进入了第二步—五气朝元,把体内五脏生成的能量逐渐收束到自己的下丹田中,以便产生精气贯通穴窍完成周天。

    后一个少年这次耐心得多,不再匆匆忙忙地毫无头绪的盲目捕捉,而是仔细地寻找着比较完整的信号。

    这个时候完成了五气朝元的少年只觉得小腹下丹田处一热,一团真气就那么显现出来。他引导着真气由丹田下行,循小腹,抵脐下四寸中极穴,经会阴,过谷道肛门至尾闾,沿夹脊棘突中上行,达头顶百会穴,再下颜面,过喉,由胸腹正中线入丹田中。完成了一个循环之后略顿一顿,仍循前法继续行功。就这么把真气沿着任督二脉巡行了十二个周次。

    那扑捉念头的少年却停止了动作,也安心体味起体内周天运行情况。

    当这“两个”少年同时感应起周天的时候,他的任督二脉中运行的真气顿了一顿,丹田一震二震三震,自行生出动力作用在停顿的真气上。

    这好比在这股真气上松开了马缰再加上了一鞭,它已经脱离了少年刻意的引导,就那么自行地运转了起来。

    到了这时,黎子昇终于完成了炼气的第一步--聚精会神!

    两个少年又合为了一体,体内真气快速地自行运转了十二个小周天。

    等到这十二个小周天行功完毕,他只觉周身畅快,盘腿打坐了这么久也毫无不适的感觉,身上彷佛有使不完的力气。黎子昇心中快意,喉间压抑不住真气激荡,忍不住发出一阵贯彻夜空的长啸,在这静谧的夜晚不知惊破多少人的美梦。

    他父亲也被这阵响声所惊醒,黎昭昌到底是个有见识的,稍一分辨便知就里。

    他霍然坐起,心中却是暗暗一叹,不由得坐在床边喃喃自语道:“吾家从此多事矣!”

    “当家的,你说什么?这是谁在半夜大喊大叫的?”原来他的妻子也被这阵啸声惊醒。

    “没什么,这是我们家三伢子出息了。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

    他把睡眼惺忪的妻子劝回床上,自己随意地批了件衣服趿拉着鞋来到大儿子的院子前,此时房中已经没了声音,黎大老板抬手便欲敲门。

    黎昭昌抬起手来,却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转身回到了自己房中。

    这个满腹心事的父亲没发现在十月初的荆南,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

    在这之后,他辗转反侧一宿没睡着。

    到第二天一早,天方破晓,他连早饭也没吃,儿子面也没见,好像在逃避什么,就这么匆匆离开了家,踏上了返城的路途。

    而在房中的黎子昇沉浸在打破藩篱的兴奋之中,并没有察觉到父亲的前来。此时他才明白了聚精会神的真意。

    人出生之前在母体之中运行着一套和出生之后迥然不同的生命体系,那就是所谓的先天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胎儿不用自己的消化系统和呼吸系统来摄取营养和氧气,而是透过脐带直接吸收母体的供给。

    而人出生后就自动地运行起自己的生命系统,从周围环境当中吸收生命所需的物质再转化为能量来维持自己的生存。那些能量不但维持生命和成长,很大一部分存于体内以应对人体的不时之需,这些能量就是所谓人体精气。

    而修行的第一步就是把这些精气从**里榨取出来转变为元气,然后让这些元气自动地在经脉中流转以返回先天状态。这便是所谓的“炼精还气”。

    因此修炼的入门宜练动功,肢体一动,关节、筋肉、脏腑、血液和各级组织,无有不动,从而加速血液循环,促进新陈代谢,体内因此大量化气、产能、储能。日积月储,量变质变,关节活络,内气充实。这是先增强人体精气。这也是黎家五行拳诀的好处。

    第二步,就是开辟下丹田把这些元气储存在其中,所以炼精就是要从意守丹田开始。也就是“聚精”。

    如果仅仅是这样并没有达到还气的目标,那是因为丹田有限存储的元气亦是有限。那么第三步就必须让这些元气生生不息,自行流转全身。让自己全身的经脉都能贮存元气。

    同时流经身体各处的元气自动改造人体,这样的话当人想驱动某部分肢体,那么所需能量不再是从血液**中释放出来的化学能,而是直接调用经脉中已经是能量形式的元气。

    这就好比人体成了一块电池,从周围环境中摄取的能量再不会无意识地散发出去,而是紧紧地锁在身体内。这便是所谓的“会神”。

    这就是炼体第一层境界--聚精会神的过程和目的。

第十回 体似钟炼千斤重 气神楼叠三府通

    等到少年第二天走出房门,立刻成了家中的稀罕物事。她母亲一脸激动和高兴,这赤三伢子有了出息能去修仙,自己也算对得起这黎家了。

    贤良淑德的武素琴不仅为自家儿子高兴还为整个黎家而激动。

    家中的帮佣和长工也都为这小少爷感到高兴,一个劲地恭贺着黎子昇,让他颇有点不知所措。

    这黎家大少爷好不容易从众人的祝贺声中脱身而出来到了族学。

    他见到了黎子绪,可是这个族弟没什么精神头。干出这样大事的少年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还没来得及问,早课时间到了。

    如同往常一样,他和同窗们一起开始了早课。黎子昇马上感觉到小周天一成,果然在体术上面效果完全就不一样了,以前那些吃力的招式如今是毫不费劲,那些意犹未尽的动作也能做得酣畅淋漓。

    他的道师兼堂兄一看到他的动作,黎昭宙的眼睛就是一亮,走近他的身前开口就问道:“子昇,你已经打通小周天了么?”

    这少年停下动作,平静地抱拳施礼回道:“不负师父所望,学生侥幸在昨夜成功了。”

    周围的小同学就是一片哗然,这可是黎家这一辈中也是这个年龄段中头一个完成聚精会神的人物。

    黎仪宙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嘉许,说道:“很好,你很好。不负为师这一番心血。”

    这天的早课除了黎子昇,所有学生都有点心不在焉,就连一贯严厉的黎昭宙也放松了不少。

    一等早课结束,小伙伴们就围了过来,羡慕地看着黎子昇,叽叽喳喳开始祝贺他起来。少年既不倨傲也不一味谦虚,只是答应大家在修炼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问他,自己必定倾囊所授。

    打发了这些看起来比他还兴奋的同窗,他走到在旁边闷不做声的黎子绪身前,开口说道:“子绪,怎么不高兴了?叔叔和婶子骂你了吗?”

    黎子绪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是没有,我奶奶高兴得什么似得,连说祖宗显灵,神明保佑。我父母这两天也高兴得很,昨天还不让我上学,休息了一天,还做了好多好吃的。”

    “哦,那你还为什么不高兴。”少年问道。

    他族弟眼眶一红,强忍着不掉泪地说道:“他们还是要把小妹卖掉!说什么收了钱就不好反悔,爹爹还要养伤家中还是缺钱……”

    黎子昇听了这话,一时也是无语。两个人站在树荫下,各自伤神。

    沉默了半响,黎子绪抬起头来,坚定地对族兄说道:“我想过了,我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把小妹赎回来!”

    他族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转眼已经进了腊月到了年末,今年这天气冷得邪门,荆南每年到了深冬最多下几场夜雪,当天就能融化。而这里的河流也从不封冻。

    可是今年,从十月份开始漫天大雪是连日飘扬,村前连接铁山城的妙水竟然结了冰,而且厚到可以让车马安然走过。

    幸亏黎山村有祖传阵法,能改变当地的小气候,不让这寒冷的天气影响秋收。不过这法阵耗费元石量也颇大,收完了粮食就停下了运行。

    到了腊月,黎山村内也是一片银白。

    这倒是让族学里的一群孩子喜欢,他们也不怕冻,每日里堆雪人打雪仗,只不过因为雪太厚,少年们最爱的足球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一个多月来正是年节前最繁忙的日子,黎子昇的父亲忙于店中事务就没有回过家。到了昨日才返乡准备在家中安度年节。

    只是他父亲对黎子昇进学的事情始终不置可否,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宁愿他去当个伙计也好过去进那铁山学院。

    这少年自然心中不愿,于是这事情一直到现在就那么拖着。

    这是今年族学上学的最后一天,因此道师黎昭宙也不像平常日子那么严苛,到了中午就放学让那些孩子回家。

    黎子昇并没有和小伙伴们一起去进行每日例行的足球比赛,而是等同学都都走光才一个人进了正殿和自己宙叔父叙谈。

    少年人进了殿中,自上前向打坐着的道师抱拳行礼然,这黎家高手睁开眼睛,缓缓地说道:“子昇侄儿,这些个日子搬运小周天,对那炼体有何感悟啊?”自打这孩子登了这层天梯,黎昭宙就坚持两人私下相处就以亲缘相称。

    黎子昇觉得自己在进行一场期末考试。他也不敢怠慢,把以前在经学课上学的知识,和这些天汇总贯通的感悟稍稍在脑中过了一下,这才谨慎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答道:炼体一共分两境六界,分别是后天境的聚精会神、寻星点辰和反坎归离。

    聚精会神:开辟下丹田,贯通小周天。

    寻星点辰:真元走正经,行气开正穴。

    反坎归离:一气化阴阳,水火炼真形。

    先天境的遨游天河,采撷地火和天人合一。

    遨游天河:神念坐行三千里,气收真水入天河。

    采撷地火:心头绛光通深幽,九霄落雷勾地火。

    天人合一:阴阳昏晓自在天,万气归宗全由人。

    他族叔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除此之外,汝自己有什么体会没有?”

    黎子昇恭谨回道:“侄儿这几日不仅力气大了身子轻了眼目也清楚了不少,五行拳那些以前未领悟的诀窍也通透了。最要紧的是脑子也转的快了,就觉得这练功吧好比造屋。”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宙叔父兼师父。

    其实最大的好处黎子昇并没有说,那就是小周天能自行运转,那么他就能在入定的时候一心一意地去追逐自己的那些不知从何处来的念头。可惜,到目前为止,收效甚微。

    “造屋?这个说法也是有趣,你且说。”黎昭宙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黎子昇点头应道:“嗯,《仙经》上说,:“脑为髓海,上丹田;心为绛火,中丹田;脐下三寸为下丹田。下丹田,藏精之府也;中丹田,藏气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这小周天是为了贯通了三丹田,就好比匠人造屋先作图划线,把那厅堂卧室后院都给规划好了。”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虽然小侄如宙叔父交代并未开始炼体的第二步寻星点辰,打通十二正经上面的三百六十一个正穴。但是想来大周天如同平整地面打下地基。这下丹田乃是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大周天便是开辟下丹田为造这十二重楼打下根基,存精愈多则还气也愈多!”

    “接着说。”

    “接下来便是小侄胡乱猜测了。既名炼气,那突破先天之后便是开辟那中丹田,这又好比立柱砌墙。人若不存气,如何才能炼气还神?这中丹田就是存气之府来着。然后就是上梁的炼神……至于怎么炼神和这之后呢,侄儿愚鲁只觉得经书上语焉不详,也不敢妄自揣测了。”

    一直苦着脸的黎昭宙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很好很好。吾当年进入了炼体第三层--反坎归离,摸到了先天门槛才隐隐有所领悟。你刚通了大周天就由此感悟,难得!难得!!虽然你进境慢了,一开始修炼也不上心,但是这份通透领悟就能让你走上仙途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黎子昇抱拳道:“不敢当宙叔父如此夸奖,这只是小侄一得之愚罢了。”

    黎昭宙咳嗽一声接着问道:“你父亲让你去铁山学院了吗?”

    少年人苦笑一声道:“禀告宙叔父,还未答应。”

    黎昭宙不屑地哼了一下道:“我这个堂兄……总是缺了一份气魄!仙途虽然多舛,但总不见把你这样的娃儿的大好年华虚掷于账本算盘当中。”

    黎子昇闻言也只能说道:“宙叔父明鉴,什么仙途不仙途的小侄不敢妄求,只是想这天下如此之大……”

    “糊涂!”黎昭宙冷声斥道,“不求长生算什么好男儿?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我们这黎家一脉。自从先祖折戟于仙途以来,我黎家不是没有有天分直上九霄的人才,没有贵人帮衬倒也罢了,奈何苦无资源弄得我们这些人不得不干冒风险求那一丝机会……这些年那些尸位素餐的族老更是鼠目寸光因循苟且……”

    肃然恭立的少年人内心苦笑,那些“鼠目寸光因循守旧”的族老也包括眼前道师的父亲—族长黎麓阳。虽然这黎子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对宗族一点敬畏感恩之情也没有,但是秉持为长者诲的教养只能当一个闷嘴大葫芦听失意于仙途的宙叔父发泄。

    想来这黎昭宙心中也有一汪苦水,年纪不虽老但是一旦回忆往事就絮絮叨叨了起来。

    从自己为了元石上擂台赌赛受重伤差点死掉开始讲到某位锐意进取的曾祖为了丹药明知实力不济去前人仙宫探险下落不明再到某位很有炼丹天分的高祖去仙市做(bai)生(di)意(tan)被邪修觊觎人货皆亡。

    就这么唠唠叨叨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末了才意兴阑珊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老糊涂把祖先荣光忘得一点不剩!”

    痛诉完修炼史的准先天高手才对少年人语带激愤地说道:“眼看着你们这一辈又要走上这条路,吾就不甘心!”

    接着他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对黎子昇说道:“你且跟我来。”

    ps::这是2013年的最后一更,慕容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慕容也要在2014年里奋发码字,献给大家一本带来新的体验的作品。

    元旦中午加更一章,一共三更。

    谢谢给我点击、收藏和推荐的大家,诸君有什么想法可以在书评区给慕容留言。

    最后,慕容再次承诺,本作绝不tj。

第十一回 战天斗地五行诀 传家承业百年记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黎昭宙的住所,屋里面陈设简单不过一桌一几一塌而已。

    几案上供奉着的人物画像,参加过族祭的黎子昇倒也认得,身披仙甲倒持仙剑足下腾云的正是黎家老祖—黎华泰。

    黎昭宙先上前敬香默祷片刻,然后回头吩咐道:“大礼参拜!”

    黎子昇无奈只能和他族叔一前一后三跪九叩做足功夫。

    可惜少年没有什么仙侠小说的记忆,不然到了这个时候必然喜翻了心,这明明是要传授绝学的节奏。

    果然,等两人参拜完毕,黎昭宙从怀中掏出一本绢册郑重地说道:“子昇,本来我想再扶你一程,只是眼下……这便是我黎家华泰老祖当年仗剑斩神灭佛的依凭,也是我黎家立足此地三百年的根脚。本来是非大宗嫡传不得传授!哼,陈规旧俗!”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少年的头,说道:“吾刚刚收到同道好友的来信,明日就要去南疆寻找这疗伤之药,吾自知希望渺茫……所以提前传授于汝,汝千万千万保密,就是你父亲也不能告诉。”

    黎子昇迟疑地问道:“南疆……宙叔父,那可是瘴疠之地啊!”

    “不入先天,终究虚妄。人生百年所来何哉?吾也知道这把年纪了基本无望,但吾只想去那边看看风景……看看风景也好啊。这次吾力尽所能积攒全部换成元石,甚至……便是要不成功便成仁,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吾就豪赌这一次吧。宙叔父我现在是孑然一身,只有这份由吾保管镇族武功的副本,希望这漫漫仙路你走得比吾顺畅吧。”

    还没有这份觉悟心境的黎子昇也不知道怎么劝眼前的族叔,只能双手接过绢册,用力点头回道:“宙叔父……师父大人,子昇一定守口如瓶!”

    说着少年低头看向那本绢册,封面上五个大字:《五行战世诀》。

    黎昭宙肃然说道:“虽然吾将功法传授于你,但是是否要修炼还是要你自己斟酌。我黎家的功夫走的是以武入道的路子,和现今修仙的法诀可谓是大相径庭。”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我们黎家这门功法最重的是心性体验,要自行感悟五行生克阴阳转换的天地至理,才能悟出适合自己的功诀,全看个人机缘和领悟。也因此感应不到天地元气,也就是炼气境之前是不适宜修习的。而且这门功法乃是传自于上古时代,不是走现下仙道引气入体的路子,而是上古以意行气以气锻体的武道!”

    “宙叔父,这有何不同?”黎子昇认真地问道。

    “汝可知道现今修炼的目的都是锻炼元神,肉胎只不过作为元神的寄居之所,到达彼岸的渡船而已。可是这《五行战世诀》讲究的是身心一体,此功越练到高深处,那神念和肉身愈加密不可分。”

    “可是,这么一来不就不能修仙了吗?”少年迟疑地问道。

    道师长叹一声:“这就是我黎家数百年来也没有出过炼气人仙的原因了。这功法战力虽强,但是却让修仙事倍功半,可说的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就要看汝自己的选择了。”

    黎子昇接着问道:“宙叔父,你方才说感应不到天地元气之前不适宜修习的啊?既然要到炼气境才能修习这《五行战世诀》,那为何不索性直接选择仙诀?”

    他宙叔父微微一笑:“这就是此诀的厉害之处了。不适宜不代表不能够!感应不到天地元气,但是我们可以感应自身五行之气啊。所谓天人合一,只要你开始修炼大周天,那就可以通过身体内部五脏六腑的五行生克来模拟天地元气变化,虽然威力小了很多,但是比起其他功法那又强上不少。”

    他端正了脸色,严肃地劝诫道:“子昇吾侄,你的性子通透,能举一反三察人所不察,但是资质只能说是一般。做人切不可好高骛远,这要练到炼气境界那是千难万难。这修仙路上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让人万劫不复。自身实力强上一份就让你这仙路上多走上那一程。”

    他又缓了缓语气,继续说道:“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与其担心炼气境界之后无法突破,不如努力先提高自己的实力。说不定到时,车到山前必有路,还能找到其他的法子。当然,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黎子昇重重地点头:“宙叔父的话,子昇记住了!”

    黎昭宙起身送自己的侄子出了庙门,看着他远去的小小背影,心中暗道,就让为师再送你一程吧。

    黎子昇从后院走进家中,正看到自己家中的帮佣正在和自己五岁的弟弟黎子仁嬉戏玩闹。这弟弟一向缠他大哥,看到自己的兄长回家就扑了上来嚷着要骑马马。

    黎子昇虽然身子未长足,但是小周天既成力气自然也不缺。他一把抱起弟弟让他跨坐在自己脖子上,在院中转了好几圈,惹得小弟咯咯直笑。这才转头问道:“三婶,我回来了。我娘呢?”

    乡下人规矩不多,加上黎家上下除了一家之主还摆摆老爷派头,母子二人对下人长短工都和善得很。尤其是这黎家少爷,为人有礼貌从不和下人说重话之外,只要得空就帮着干家务和农活,深得黎家帮工们的喜爱和敬服。

    那三婶笑着回道:“在厨房忙着哪。说是自己才知道二舅老爷的口味要亲手整治晚饭。”

    少年问道:“我二舅来了啊?”

    “是啊是啊,正在前厅和老爷叙话呢。”

    做哥哥和弟弟做了几个鬼脸,然后把他放在地上和三婶说道:“哦,那我先去见我娘。等会我来带小弟玩。”

    三婶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你还是去和老爷舅老爷说会子话吧。”

    少年呵呵一笑,转头去了厨房。还没等进屋他母亲就从里面笑吟吟地迎了出来,说道:“赤三伢子啊,回来的正好。你二舅舅刚到正在前厅和你父亲叙话呢。厨房里乱,你先去前厅和你爹爹二舅说会子话,等晚饭好了我去叫你们。”

    黎子昇心中就是一动,略有所感。

    少年人的二舅舅和他父亲不仅是同窗而且还是莫逆之交,两人同在铁山城中的学院上学,之后又一同成了天器宗的外门弟子。不同的是,黎子昇的父亲黎昭昌入门三年便知仙途无望,加上家中尚有老父母要供养就自行辞出师门而出成了一名行商,赚下了如今这份家业。

    而他舅舅武家二郎武平枞却没有这么看得开,在仙门中蹉跎十年迟迟无法进入后天第三层境界“反坎归离”才返回家中开了一家小镖局,现在日子过得倒也不坏。

    黎武二人意气相投,所以这武平枞即使知道当年黎昭昌未发迹前家境一般,仍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好友,这两人情谊从此又是更加的不同。

    两家人既然是通家之好又离得不远,那么如果是窜门走亲戚基本上都是全家出动。自家二舅单身前来拜访,虽然是年节的礼仪,但是总有点突兀。

    因此,黎子昇试探地问道:“母亲,舅舅来我家可有什么事情?”

    武素琴用围裙搓了搓手,笑着敷衍道:“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你莫要管。你舅舅来自然有你舅舅的道理。”

    这做儿子的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心中就是一热,感动地道:“娘,还是你对儿子好!”

    他母亲伸出手替儿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叹了口气说道:“三伢子啊,你也莫怪你爹。去吧,去和你爹和你舅舅好好说会子话。”

    黎子昇回房放下书包,就前去客堂给两人见礼。

    这武家舅舅虽也是仙家出身现下靠着行镖吃饭,人是极为豪爽旷达。看到自己大外甥仪表不俗进退有据的样子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不禁对自己的妹夫说道:“贤弟,三伢子是越长越精神啊。可惜愚兄家中没有年龄相仿的出色女儿,不然你我二人还不得亲上加亲?”

    黎昭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说道:“小畜生也就绣花枕头实则一包稻草,道学和功法上面就是不肯用功。到了十一岁上才堪堪通了小周天,比你我当年还不如,有得什么出息?”

    这几天又因为黎子昇进学的事情,这父子又开始打上“冷战”了。原因就是,这做儿子的在月前通了先天小周天,这也就有了进入城中学院的资格。而这做父亲的虽然进过仙家门墙,但对这仙途冷了心,想要自己儿子直接入自家店铺学做商人。

    武八妹把自己二哥叫过来,想来也是针对此事。

    武家舅舅听了这话也是触动心事,长叹了一声,对着黎子昇说道:“三伢子啊,汝父说的也有道理。像吾等这样的小户出身能通周天有一份自保之力已经是邀天之幸,就算你今后能打开大周天直入先天,但是要入炼气那是万中无一。这样的话就算进了仙门终不能脱得凡体百年之后一抔黄土而已。况且那仙门……”说着摇摇头,不胜唏嘘的样子。

    黎昭昌语调冷硬地道:“小孩子懂得什么?我这也是为他好!就他那个性子进了仙门也就是一个死字。还不如安安稳稳进家中店铺熟悉生意当个掌柜,等我百年之后也好操持这份家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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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G堪平天下, 多炮塔能战仙家。 非是神魔不给力, 东风洗地上高达。赤仙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赤仙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赤仙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