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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侯淇耀     强嫡txt下载     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章 幺蛾子

    几日后

    上京城的风波果然因一人而起,也因一人喧嚣。从这一点上来看,苏白芷不枉费她取得这般风骚的名字。

    林氏又把苏白芷叫去谈心,问过每月一次的施粥行善,知道这个女儿做的有条不紊。后来又问了苏白芷,“娘还挺说你做了很多的事情呐,娘还以为你会忙得忘记代娘施粥这件事情呢。”

    “怎么会呢?不是有句话叫做能者多劳么?娘难道不为芷儿开心?您瞧,一件件事情摊展开来看,女儿可是做的井然有序,一件都没落下哦。”也唯有在林氏的面前,苏白芷才会显现出小女儿的娇态来,这会儿竟然还在林氏面前公然标秉自己的功不可没。

    床榻上的林氏笑眯了眼,芷姐儿这般娇憨的洋洋得意,看在为娘的眼睛里,那就是油然而生的骄傲。

    伸出一只手去,捉来苏白芷细瘦手臂,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揉揉捏捏,望向床榻边的苏白芷的眼神里,都盈满了骄傲和心疼。

    “你这傻孩子,你可别忘记了,你是有娘的娃。”林氏揉搓着手掌中的小手,心里漫过心疼,这么多年来,这孩子过的并不好,哪有十二三岁的女儿家了,整个手往自己手掌里一包,就包了个全须全整的。可越是这样,自己越是心疼。到底是自己连累的这孩子吧。

    苏白芷肩膀陡打一个激灵,下一瞬,两只眼睛微红。眼眶便发酸。

    娘说:你是有娘的娃。……所以自己是有人心疼的,没娘的孩子才最可怜啊。

    “娘……”

    一只手掌被勾到自己脑门上轻柔地抚摸着,温柔的嗓音自自己身前慈和的传来:“好了好了。芷姐儿是个小傻瓜,和睿哥儿一样都是娘的小傻瓜。”林氏说着,自己就哽咽了:“是娘不好。所以,”说道这个,林氏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一股坚定不妥协:“所以,娘不能让芷姐儿将来步上娘的后尘。娘要芷姐儿将来过的顺遂欢乐。”

    苏白芷除了感动,心里被苏朗明那混球刺激出的冰凉一点点开始回暖之外。她听着林氏的话,还越来越心惊,诧异脱口问出:“娘。你打算做什么?”是什么让这个性子温婉的女人突然之间下这么大的决心?这样温婉的女人难受几次坚定地下决心,又是打算要做什么!

    苏白芷越听越心惊。

    只见那床榻之上,从来米软的林氏双眼绽放出坚毅来:“娘要,回苏府!娘是苏府的大夫人。娘要把苏大夫人的位置坐的稳稳靠靠。将来,娘的芷姐儿才能嫁的好人家。”

    林氏丝毫没看到苏白芷震惊的目光,狠狠垂了一下床邦,咬牙切齿道:“芷姐儿,靠天靠地也绝对不能靠你那父亲!他苏朗明休想将来将我儿婚事草率了事!有娘在苏府一日,他苏朗明休想将个妾抬成妻,让我儿跟着受苦受难。林笑雪别想抓住机会糟践我儿!”

    林氏忽地捉住苏白芷的肩膀,“芷姐儿。你听娘说,娘绝对不会让林笑雪那女人有机会再作践你了。”

    苏白芷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不解疑惑,到如今心里隐隐约约猜测到些什么,她眼神微微闪烁,只将自己的肩膀从林氏手中移开,又伸出手与林氏的手掌十指相扣,点头道:“好,芷儿明白娘的心意。天色不早了,娘快些休息吧。”

    她没忘记林氏如今还是月子里,就算心里不打算回苏府去,也暂时顺着林氏的话说。只是林氏没有注意到,苏白芷说的是“好,芷儿明白娘的心意了”,却并不是说:“好,芷儿随娘回苏府。”

    “那芷姐儿看,娘明日就回苏府可好?”

    苏白芷笑着道“好”,虽然不拒绝不否决,但话锋一转,小脸上洋溢起浅浅的笑容来,柔软的声音安抚起床榻上急于回府的林氏:“好是好。可是娘,您莫忘记了,您现在还在月子里头。不如就等月子做完了再说?”

    心里却是冷冷暗道:就算要回去,也断没有她们母女俩上赶着回府去的。当初就算是她执意要带着林氏和胞弟出府另过的,这会儿又说要回去了,好像是她们理亏。可是她苏白芷就算理亏,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站在被动上。

    理亏?有那回事儿吗?

    何况,苏白芷根本就是使出拖延战略。她在别府过的挺好的,如今苦泉竹楼也开始照着她的计划实施了,要是回了苏府,还没那么自在呢。谁要回去面对一个苦大仇深的爹,还有一个对他们成见已深的老夫人?

    “娘,你休息吧。”

    安抚下林氏,叫来林嬷嬷陪着伺候林氏入睡。

    苏白芷出了林氏的屋门,屋门外静悄悄的立着挺翘的身影。

    苏白芷经过她的时候,启唇轻道一句:“你随我来。”

    那身影微微一颤,却不再做迟疑,随即跟在前面那矮个少女身后。直到跟着少女转了个弯,进了垂花拱门,入了与这院子相通的院子另一边,那矮个少女没有进屋,而是脚下一转,朝着院子前的小花园走去。

    花园里有个规模不大假山,少女走着走着突然停住,立在那条小花园的小径上,忽地转身顿住,清冷的声音在月夜里有些微微的凉意:“父亲来过了?”

    跟随而来的侍婢身子一颤,连忙要跪下,却听对面那矮个的少女嗤笑了一声:“不必跪我。机会我给过你了,红柳,你还记得当初我怎么和你说的吗?”

    那侍婢就是红柳。而苏白芷的声音不高不低,在这夏夜里总透着股子冰凉。里头蕴含了太多了东西,红柳就算分不清这声音里到底都夹带着多少的感情和含义。但她分明听到了一道肃杀之意,毫不掩藏。

    她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今天不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恐怕自己在这少女眼中再也没有一丝地位了。可这件事情她也是真冤枉。

    “不是大老爷来。大小姐容禀。”红柳又要跪下,已经弯下了腰身,屈起了膝盖,原先的个头可比苏白芷高,此刻顿时矮了半截。头顶陡然传来一道讥诮的冷哼:“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若这其中真没你事,你这膝盖实在太容易弯了,我将来也不敢用啊。我身边的人。可没膝盖骨天生犯贱的人。”

    此话一出,红柳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涌起无限激动……大小姐说什么了?将来要用她的!

    “大小姐。不是大老爷来。奴婢敢指天发誓。奴婢照顾夫人从来尽心尽力,和水杉一同照顾夫人,不曾懈怠。”不曾懈怠的意思就是暗指她们姐妹俩照顾林氏寸步不离:“大小姐,没有谁可以在奴婢和水杉的眼皮子底下。惊动了夫人。”

    苏白芷眯了眯眼:“哦?你是在影射水杉不忠吗?”

    “不是!”红柳倒是把头一扬。也怕苏白芷误会水杉,鼓气涌起就道:“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会不忠夫人,那绝不会是夫人身边的人。”夫人身边的人,岂不就是指她们几个侍婢和奶嬷嬷吗?

    “大小姐,不是奴婢,但也不是水杉。”说的十分肯定。苏白芷觑了面前的小丫头一眼,她心里当然知道不会是水杉和红柳,这俩人不会不忠。但就怕是一时糊涂做下错事。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刚才才吓唬一下这个红柳。

    可怜红柳根本不知道苏白芷只是吓唬她,这丫头从刚才到现在都是战战兢兢的。

    “是谁?”苏白芷眯着眼。视线似笑非笑地停留在红柳的脸上。但见红柳脸上讳莫如深,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只冷了眼命令一声:

    “是谁,你尽管说,这天下没有做错了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不管是谁,那也都是她自己造的孽,与你无关。你不过是护主心切。但你要记住,你是母亲的丫鬟,就有责任护母亲安康,如果母亲身边已然有了会对她造成威胁的蛀虫,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是……奴婢猜测,是春兰。”

    “春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苏白芷还是忍不住错愕惊叫出声,随即脑子一动,眼睛瞥向红柳,“她怎么还在?”她记得当初她用阿蛮换下春兰一等大丫鬟的位置。后来因为事忙,也是因为她觉得不值得,所以春兰时候怎么样,她并没多关心。在她看来,不管春兰是留在苏府,还是被贱卖出府,都不该是留在她身边。

    “她不是自愿跟了苏白月吗?”苏白芷记起一些事。

    “是……,但是那日春兰自愿跟着咱们出府。”

    “笑话!一个叛奴,她想跟着我出府就跟着吗?谁作的主?”苏白芷真的没在意随她而来别府的还有这个春兰!

    “是当时春兰求了安嬷嬷,说自己对不住大小姐这些年的信任,又说自己还欠着夫人一份恩情,执意要跟来,说是要报恩。安嬷嬷看她可怜,又见她忠心,念及她知错就改,才私下里做主带了来的。”

    红柳又拿出一份叠成四方形的纸张,呈给了苏白芷:“这是奴婢悄悄从夫人那里得来的。”又补充道:“大老爷确实没来过别府,这信该是托了春兰递给夫人的。”

    也就是说,偷偷给苏朗明传递消息的是春兰!

    “奴婢也不过小解一下,夫人当时又在午睡,便也没换了水杉来。哪知奴婢回来的时候,在院子口撞到春兰。奴婢当时狐疑怎么春兰素来不来夫人院子伺候的,今日反而来了。问她,她却说是来找院子里的洒扫的三婆子要针线的。”

    苏白芷一把夺过那张信纸,摊开。一目十行,顿时大怒!

    “好你个苏朗明,欺人太甚!”(未完待续。。)

    ps:  这章是昨天写的,因为昨天电信坑爹的上不了网了,没法上传,本来今天一大早就该上传的,但是网络断了,一直在抢修中。我又不愿意去网吧,我这么有素质有内涵的好姑娘怎么能去网吧呢?(tnnd网吧坑害我三个u盘中病毒了!)晚上要去相亲来着,我这实在大龄嫁不出去了,我家太后凉凉恨不得给我一个星期相一个。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了,再洗洗澡,敷药,吃药,喷药……,差不多就只能在睡觉前发了。今天的章节又断了,欠下的总得还。不是明日是后日。不还心里不安,晚上做梦都是编编催更的噩梦。希望编编可以放过咱这一回断更,睁只眼闭只眼吧,阿门,愿上帝保佑我。好歹让我做梦梦到大元宝,也不要梦到吃了含笑半步癫,笑得一脸温柔问我催告的编啊。阿门,愿上帝保佑。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代

    他怎么就不能够消停!自己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这两天无论是来报名当教书先生的,还是来试探着报名上学堂的孩子家长,人都多的数不清。自己这里就没安妥过。

    这也还就罢了,苏府的死老头说要操练她,果然下手够黑,一点儿情面不留。真个把她往死里操练啊,倒好似是要她出口求饶一般。她就不如了那死老头意,别说求饶了,就算是吭一声都不。气死那死老头好了。

    她哪知道,就是因为她这样的倔,苏老爷子一开始是铁了心,要把她训服。可是越到后来,越是被她惊到了。说句老实话,老爷子虽然是带兵打仗的,真正自己手把手的练兵,这还是极少的。

    不是老爷子不会练,是老爷子不屑为哪个人亲自去练兵。也就是苏白芷这个奇葩了,越发逼迫的老爷子从一开始的看在血缘的份上,动手训练她,到后来真心实意地动真格了。

    苏老爷子眼里,这个孙女都快顶的上个孙子了。就是从小他带在身边的莫哥儿,自己的亲孙子,苏老爷子也没这么手把手天天训练的,也就是一个月里头,会亲自训上个三四次了。

    可就是这三四次里,老爷子不得不承认,孙子还不如孙女毅力坚定,忍耐力绝顶呢。更重要的是,孙儿与孙女相比,少了悟性。其实练武也讲究天赋的。悟性差了就是差了,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勤能补拙,可是到了后来,层次越高。悟性高的人就一飞千里。

    当然,话扯远了。

    只说苏白芷这几日忙得跟只哈皮狗似的,苏朗明那混球还要给苏白芷捣乱。

    苏白芷刚才听林氏那么激动,林氏的言辞之中也与以往不同,当时就觉得奇怪。怎么林氏在西郊别府住的好好的,突然就说要回苏府去。

    思来想去,林氏定然是受了什么刺激。可是这府里上上下下。还没谁敢给林氏受刺激的。那必然就是府外的人。府外的人也没谁这么傻缺跑来给林氏气受,苏白芷都不用想,立刻就得出结论了。除了苏朗明那个缺心眼的,又极为讨厌林氏的,还有谁会刺激到林氏?

    呵呵,把红柳叫来一问。啧啧。还真的就是苏朗明。

    苏朗明每回来西郊别府,自己家的管家那是绝对会想尽各种方法,不让他见到林氏的。没想到苏朗明见不到林氏的面,居然如此锲而不舍,居然找了春兰传信。

    “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苏白芷皱眉。

    红柳小心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少女,直觉告诉她,少女此时很生气,自己还是尽量少说话。少说少错嘛。

    “婢子不知。”这回答倒是很稳妥。苏白芷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牵连到一个无辜之人身上。

    闻言苏白芷倒是真没有生气。她本来就是没指望红柳给个答案来。不过就是顺口将心底的疑问问出口。

    “大小姐,若不然,就把春兰叫来问问吧?”红柳小心翼翼地提议,眼睛看着地面,都没敢抬头。

    “问她么?她也配?”

    红柳头顶忽地传来少女淡淡的讥嘲。随即她听到一句叫她胆寒的话!

    “背叛过一次,我怎可能还信任她?看在她曾经孝敬母亲的份上,我才饶了她的性命,莫非你还以为你家小姐我是多么仁慈的一个人,会放任一个叛徒在自己身边?”

    虽未曾明说,但红柳就是知道,春兰要倒霉了。不用问她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春兰这次怕是不死也会活得凄惨了。

    “你去把她叫来,也把安嬷嬷叫来。”苏白芷闭了闭眼,有些事情,尽管她有意避着,可是还是要做出决定了。

    “小姐!安嬷嬷她只是一时心软……”红柳不禁叫了一声,瞪圆了眼睛为安嬷嬷辩解。

    “叫你去你就去,忒多废话。”少女垂眸,眼底一丝寒光乍起,看了红柳心里一惊,再不敢耽搁,忙道一声:“婢子就去。”

    ……

    红柳颤颤巍巍地离去,不多时,身后引来二人跟随。

    “大小姐,婢子把人领来了。”说完,就退到一边,露出身后两人。

    苏白芷眼睛都没在安嬷嬷身上停留一下,冰眸肃杀起,垂眼望向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丫鬟。道:“春兰,你可有事要向我交代?”春兰啊,机会,我再给你一次,你可莫要再叫我失望了啊。

    对面的丫鬟漠然地立着,冷漠地说道:“并无。”

    “哈!好!好好好!”闻言苏白芷仰天长笑,倏然止住笑声,冷眸中一片无情,“张崎!”

    只喊一声,她身后丛林暗处站出一道黑影,“张崎在。”

    “好!”好什么呢?谁知道苏白芷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也没来及去分辨这一声“好”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苏白芷已然对张崎下达一个命令:“送到翠云楼,交给裴公子。我说的,这个丫头,天价不赎,一生一世,永在翠云楼中。你与裴公子说,她若年华老去,门庭萧索也无妨,我每年拨百两银子给翠云楼,养着她一生一世,生老病死,她也别想再出翠云楼一步。”

    她说的轻巧,可听得人,已然心中惊涛骇浪。翠云楼是什么地方?你若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路么?

    “不可以!你没权利把婢子卖去那种下贱的地方。”到得此时,春兰才有了反抗。

    苏白芷望着她……你终于不再淡然了?我就奇怪了,谁教你的淡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也还敢淡然?你凭什么淡然?你有什么资格这般老神在在呢!

    “我没权利?”苏白芷哈哈大笑,忽地沉脸,“张崎,送过去。”

    “你不能!你没权利!你……”无论春兰怎么叫唤,却发现对那少女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少女根本就没有要跟她讲道理,少女转身抬脚欲走,春兰慌了神,忽地,她脑海里响起少女的问话:春兰,你可有事要向我交代?

    啊!春兰猛地瞪大了眼睛,张崎拖拉之中,春兰大声地叫道:“有!大小姐!奴婢有事要向大小姐禀明的!奴婢有的!”

    那转身欲要离去的少女猛然顿住了脚步,春兰绝望的眼底,陡然迸射出希望,希冀地望着那少女,激动得叫唤着:“大小姐,奴婢有事要禀告的!有事的!奴婢有的!”她就怕那少女不相信自己,连连说了好几个“有的”,倒语无伦次起来。

    “大小姐,婢子给大老爷送了一封信给夫人。是是是二小姐她要挟奴婢这般做的!”(未完待续。。)

    ps:  晚安。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何必

    “大小姐,是真的,二小姐用奴婢的老子娘威胁奴婢!”春兰怕苏白芷不肯相信,指天发誓:“大小姐,奴婢当初做下那样背主的事情,也是怕牵连奴婢的老子娘,而今,二小姐又用奴婢的老子娘威胁奴婢,奴婢这条命是夫人的,奴婢实在不想做出任何背叛夫人的事情。

    奴婢得了二小姐的指派,才在大老爷来府里的时候偷偷去见了大老爷一面。大老爷就交给奴婢一封信,奴婢想着,只是一封信,并不会让夫人为难。一封信也害不了夫人,奴婢心里这才将忐忑放下,松了口气,寻了机会给夫人送了信。”

    苏白芷无动于衷地垂眼望着跪在地上的春兰,似乎是在衡量她话中的可信度。

    看到苏白芷犹豫迟疑,春兰慌了,顾不上小路上的石子儿,一路膝行到苏白芷面前,双手狼狈的攀上苏白芷的腿:“大小姐,奴婢求求你,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奴婢求您不要把奴婢送去娼阁为妓啊!”

    安嬷嬷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思索片刻,往前靠了靠:“小姐,算了吧。春兰也是被逼无奈。再说,春兰也没做什么事情害到夫人,就是送了一封信。”

    听到老实巴交的安嬷嬷开口求情,苏白芷差点儿气乐了,扭头就瞪安嬷嬷。气极反笑:“没做什么危害到我娘?就是送了一封信?”她声音提的高高的,气得想把安嬷嬷遣走,“呵呵。嬷嬷,你该庆幸,大老爷没在信中写出更为过分的事情。不然我娘因这封信气病了,我还真不知拿你安嬷嬷怎么办!”

    她是懂得,安嬷嬷对她最是忠心耿耿。可人啊,这性子使然,纵然是无心的,可也能做出害人的事情来,要是因为一个人的无知被害了。这还真的是无处说理去了。

    安嬷嬷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她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有一天会冲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之间,只觉得委屈莫名,眼眶都委屈地红了。

    见此,苏白芷悲哀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时间好似静止,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眼的时候,冲着张崎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在这一声之中,春兰蓦然抬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知道面前的少女缓和了怒气,自己不用再去那样肮脏的地方了。

    正想着。面前忽地蹲下一人,春兰诧异这少女会突然蹲在她面前。

    “春兰。明日我会带你一同去苏府,我会亲自向苏老爷子要了你和你老子娘的身契,拿了身契,你就不再是苏府的奴了。”

    “大小姐!你怎么……”

    一只手态度强硬地打断她,道:“春兰,我不能否认你曾经在我娘生产危机时刻的权权相护之心,就像你不能否认我娘对你的救命之恩一样。

    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不能怪你。就像我有娘,我要保护我娘和胞弟,你也有爹娘,也要保护他们一样。担心自己最亲近的人的安危,这是人之常情。

    可我苏白芷身边不留背主的奴,你记住,我苏白芷就是这么一种人,一次背叛,永不录用。”抬手拍了拍春兰发麻的脸蛋,苏白芷站起身道:“我娘救过你的命,你也帮过我娘度过难关,上一次的事情我看在我娘的面上饶了你的性命,这一次你又做了些什么呢?

    你说一切都是因为你老子娘。我想了想,你说的不无道理。明日我把你和你老子娘的身契交还给你们,从此,你就不是苏家的奴。你和我娘还有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就让一切尘归尘吧。

    “不……大小姐,奴婢,奴婢,奴婢和奴婢的老子娘离开了苏府,还有什么活路啊。大小姐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求大小姐开恩,求大小姐开恩!”

    一个又一个的响头磕在地上,不多时,就沁出了血水。红柳见苏白芷已经走远。看着春兰,嘴唇蠕动了下,终究还是挪动脚步,跟上前面的身影,经过春兰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何必呢。”

    声音像是随风吹散,可是在春兰的耳朵里,久久不散。

    是啊,何必呢……

    “春兰啊,你看铜雀,再看阿蛮……你,何必呢?”

    春兰如遭雷击,木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响起铜雀,曾经自己和她是好姐妹,苏白芷身边一左一右两大丫鬟。

    忽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风吹来,这声音十分耳熟,春兰循着那道声音望去,整个人又是蓦然一呆。

    不远处,两个丫鬟一前一后,后头那个丫鬟手里挑着灯,而前面那个见着大小姐,连忙向她走去,就是刚才凶神恶煞一般,冷酷无情的大小姐,她的侧脸温和,自己看不真切,隐约可以看到那半张侧脸在灯光之下,显得温和平静,那少女伸出手去,似疼爱,似宠爱地捏了一把铜雀的脸蛋儿。铜雀有发出一声似嗔似娇的笑声。

    给她们打灯的少女,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笑着看眼前两人。

    这一幕,灼痛了春兰的眼,右心房火燎一般烧灼着疼。这一切……本应该是自己的啊!

    可是自己却落得个被主家驱赶的下场!

    悔恨一时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

    翌日清晨,苏白芷果然带着如丧考妣,哭丧着一张脸的春兰去了苏府,昨日夜里,当着安嬷嬷的面,训斥了一顿春兰,安嬷嬷对她是忠心的,也因此,苏白芷不愿意这么早就把安嬷嬷送去“养老”。

    只愿昨夜自己表现出的态度,能够让自己这位奶嬷嬷悟出一些事儿来吧。

    按照前几日的惯例,苏白芷鸡鸣起榻,赶去苏府。大管家苏全会等候在苏府的大门外,亲自将她领去苏老爷子的院子。

    才推开院门,不出意外的,那老头子换了一身青衣布衫子,大马金刀的立在院子中央,满面横气的等着自己。仿佛苏白芷一旦进入他的这个院子,就成了他手下待宰的羔羊。

    死老头子嘴角狠狠勾出一股狠厉的笑容,怪笑挑衅:“你来迟了,乖孙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平妻

    “你来迟了,乖孙儿。”

    “公鸡才打鸣。老爷子自个儿年纪大了,睡不着觉吧。”苏白芷也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与这老头相处几日,她到没有之前那么彬彬有礼了。

    苏白芷想起第一天来这院子,死老头儿故意折腾自己的事儿……

    “哼!”老爷子不会耍嘴皮子,向来是手下真功夫啊,一指苏白芷:“你还愣着作甚?去挑水!”

    妈蛋!

    苏白芷恨不得将眼前死老头儿给剁碎了为荷花池的鱼!

    “老爷子,我知道你不服气,故意折腾我。来吧!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我要叫一声,就不是好汉!”死老头儿让她挑水,怎么挑?

    死老头儿前院有口井,他要苏白芷挑水,水桶桶底还是尖的,要是放在地上,根本就放不稳,最关键是,这狗屁的两个水桶还漏水。死老头就是要她用这样的破水桶从井里挑了井水从前院绕到后院,把水桶里的水倒进后院摆放好的五口大缸里。

    嘿!你说五口大缸不多,是吧?跟人家电视连续剧里演的,装满十口缸比起来,确实是不多。

    可是人家电视剧里没说,让把缸装满,再用同样的水桶从装满水的缸里舀水,再绕到前院,把水倒进井口里啊。

    真变态!

    尽管心里狠不以为意,但是苏白芷从来都没偷奸耍滑。死老头不就是想看她服软吗?……下辈子吧!

    你要是当苏老爷子的操练,就是挑挑水。那你就错了。

    这老头儿就是个变态集合体。

    挑水算什么?这就是个热身。

    热身结束,该吃餐前小菜了。

    老头子让劈柴!

    要说劈柴不变态了吧?

    你见过谁在水里劈柴的?

    苏白芷终于明白,老爷子这院子里特意从府外引来的活水。是做什么用的了。

    初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她还大感讶异。苏府里有湖泊,这不奇怪,只要是个勋贵之家,院子里引来活水作湖泊,这就是院中一处景致,看着好看的。

    可随即苏老头儿让她在他这院子里开辟出来的湖泊里劈柴。苏白芷当即竖中指——你大爷!

    不过当初答应死老头儿,让她操练自己。

    苏白芷呸了一声,暗道一声晦气。身子倒是麻溜。噗通一身跳进池子里。池子并不特别深,苏白芷整个跳进去,湖水也就才淹到腰际。

    死老头儿从岸上丢给她一把斧头,就指着岸边堆积一团的柴火:“一个时辰。把这些柴火劈开。”

    死老头儿这般变态的要求。也只换来苏白芷几个白眼。人家苏白芷愣是屁都没放一个,弯腰探手,从池子里捞出被苏老爷子扔来的斧头,又随手拿来一个木头。

    众所周知,木头在水里是有浮力的,想像寻常一般劈开木头,是不可能的。苏白芷必须先把斧头对在木头上,然后用力一砍。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木头不会浮在水面上。

    另外,在水里劈开柴火。不光是练习臂力,还练习腰力和下盘的定性。还有一点,就是练习眼力。

    苏白芷一开始做起来并不熟练。苏老爷子捧了杯热茶靠在太师椅上看笑话。看着看着,看到最后,苏老爷子嘴巴里恨不得能塞下一颗鸡蛋来。

    其实挑水的时候,她所作已经叫苏老爷子十分吃惊了。老爷子让她劈柴,根本就不是真的要她劈柴,是想以此制服了她。

    可谁能想,那浅池中的少女愣是屁都没放一个,拼着力竭摔倒在池子里十几次,也愣是一声不吭,最后还真的把一堆木头劈成柴火。

    老爷子对她兴趣就更大了,洒了十个一两的银子到池子里,要苏白芷一个一个捡上来。捡不上来她就不用上来了。

    到得这时候,苏白芷已经十分确定,死老头儿是在故意刁难她,想驯服她,没门儿!

    她真的就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头潜进池水里,再睁开眼在池子里寻找。

    好在苏老爷子院子里的池水也不深,但是说大不大,说小,也没小到哪里去。苏白芷还是花了一个时辰才找全了银子。

    当十枚湿漉漉的银子捧到老爷子面前的时候,苏白芷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说:“老爷子,您要是真心要训练我,我肯定乐意。可您要是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驯服我,我奉劝您,还得加把劲儿。

    但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您要是想驯服我,也不是不行,可您得拿出真功夫来。我苏白芷不怕苦累疼,您要是明枪明剑的来,真把我苏白芷驯服了,我服您。

    可您要是再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幼稚把戏。您非但驯服不了我,我苏白芷还得觉得您老太丢人。

    是兵,就得训。您老莫不是忘了,我苏白芷曾经说过,我要当这大历第一女武侯!”

    苏老爷子听得非但不觉得生气,还觉得全身热血沸腾。自这第一天之后,老爷子操练起苏白芷来,才真正的带着军人的铁血。

    ……

    这是之前的事儿,后来老爷子真的是下了死功夫练兵。他看过苏白芷射箭的准头,也看过苏白芷的身法。

    当时十分吃惊。苏老爷子并不知道他面前的苏白芷早就被换了芯子了。只以为真的是如苏白芷嘴里说的那样,自己偷偷习武。

    老爷子惊诧于苏白芷偷偷习武,身法虽然比不上战场的老兵,却胜在身姿轻盈上。还有那射箭的准头,这都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

    射箭,这可是真功夫的。

    看完之后,老爷子得出一个结论:“你箭射的是极好的。马术也不差,招式虽然古怪,胜在不花哨。最大的弱点就是身子骨差。一身好箭术根本没有一个能够匹配的力道支撑。”

    从那时候开始,苏老爷子极力致力打磨苏白芷一身筋肉骨头。除了操练苏白芷,更是要逼着苏白芷吃下两大碗饭,才会放行。

    ……

    这一日在苏老爷子无情的操练中,又过去了。

    可是苏白芷并没有像以往那般,用过两大碗米饭就坐马车回西郊别府。她留下来,倒是让苏老爷子稍稍吃惊了。

    “今日无事?”言下之意是。你怎么还不走的。

    苏白芷勾了勾唇,“倒是有一事要劳烦老爷子了。”

    苏老爷子一下子特高兴,这孙女肯开口烦他做事。这比别人答应帮他的忙,还要让他高兴。

    “你说。”

    “我以前身边的那个大丫鬟叫做春兰的,我要她和她娘老子的身契。”

    老爷子哪里知道春兰和苏白芷之间的那点儿破事。当时他还没回来呢,后来回京了。府里也不会有谁专门给他说一个丫鬟的事儿。

    “哦……她不是你母亲指给你的人吗?”言下之意是说。既然是林氏亲自指的人,怎么还向家里要身契。

    “她当初并不是我要带走的人,身契不在我娘那儿。“

    老爷子又奇怪,怎么好端端要身契,“你要她和她老子娘的身契做什么?”

    “我不用她了,放她和她老子娘出府。”苏白芷轻描淡写两句带过这其中发生的许多事情。

    苏老爷子也算看出来苏白芷不愿意多说,他自己也识趣,闭嘴不问。只说:“知道了,这件事你放心。你祖母会给你办好的。”

    “这个可不行,我要亲手将身契交给她。”

    老爷子一听,心里顿时有些明白了,孙女这是要与那丫头断绝了关系啊。

    可是,孙女又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一个丫鬟么?

    想了想,到底没去傻乎乎地惹人嫌,哒哒哒几步跑到院门口,撩起大嗓门儿,冲着外头喊了一声“苏全”。

    苏白芷便听外头脚步声起,然后死老头儿又冲着苏全吩咐下去:“你去找老夫人,问她要那个春……春兰的身契和她老子娘的身契来。”

    苏全应了声,就下去了。

    苏白芷又想起昨夜里林氏说的那通话。仔细想着,她娘那性子慈软是慈软,可要是打定主意了,也没那么容易就被说服。

    她娘说要回苏府来,就肯定会回来。劝也不听的。

    “祖父,还有一件事。”思索片刻,苏白芷施礼。

    她这般慎重施礼,把苏老爷子小心肝儿吓得不轻,十分有些受宠若惊地道:“你说,你说。”

    苏白芷交出一张信纸来:“祖父,您瞧瞧。”

    苏老爷子狐疑地接过,展开一看,上头熟悉的字迹,都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个儿就明白这信是谁的手笔。

    “平妻?”老爷子忍不住怒道:“还让你母亲做主抬平妻?”

    轰!

    怒火一下子爆发了!

    大历朝的京官,就没谁敢抬平妻的!

    皇帝最恨的就是宠妾灭妻,他儿子居然要抬平妻?

    “莫非他以为只要妻子做主抬成平妻,圣上就不会怪他了?”

    苏老爷子不肯抬平妻,这反映早在苏白芷的预料之中。苏朗明是个浑人,苏老爷子粗人一个,可心并不粗。不然也不会半生戎马,如今富贵了。

    想了想,苏白芷说:“我母亲昨夜与我说,她这半辈子软糯惯了,但绝不让她的一双儿女处境尴尬。母亲是死了心不肯如了父亲的意的。”

    她只说林氏的态度,其他私人意见却不发表。

    她说完,眼睛却直直地盯在苏老爷子脸上。苏老爷子明白,她是在等他表态。(未完待续。。)

    ps:  今晚夜班。可能无更新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声祖父

    苏白芷在等苏老爷子的答复。因为这短暂几日的相处,苏白芷想要也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和苏老爷子和平相处的机会。

    老爷子沉默着,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爷子似乎像是海岸边的雕塑,静默着,沉默着,也……似乎消耗着她一点一滴的耐信。

    “哎……”启唇,幽幽叹了一口气,苏白芷的这一叹,似乎把老爷子的心叹得得抖了抖,老爷子一咬牙,似乎是和自己作对一般,道:“芷姐儿,你回去同你母亲说,等她养好了身体,老头子我亲自押了你昏头的父亲去迎她入府。”

    苏白芷诧异地猛地抬头,出乎预料的,老爷子红的像是猴屁股的老脸映入了眼底。当她的眼注视到面前老头子满脸的囧瑟,脑海里顿时一片清朗——原来对于这老头儿来说,肯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变相的低头认错了。

    苏白芷心里暗自安抚自己……也是,也是。像苏老头儿这样戎马一生,侍奉两代皇帝,连当今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人,能在自己这样的晚辈面前低头认错,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呼……”她又是吐出一口浊气,相对于向前的叹息,苏白芷这呼出一口浊气,似乎也把苏老爷子心里的紧张给湮灭无踪了。

    “好,我会将您的话原封不对地告知母亲的,祖父。”

    轻轻柔柔的声音。听在苏老爷子的耳朵里,似乎如旱地惊雷,震撼力绝对是超一流的。吓得老爷子差点蹦跳起来,不可思议地怪叫:“芷姐儿,你刚才叫老头子我什么!”

    苏白芷抬眼迎上紧张的屏住呼吸的苏老爷子,吐出一句话,“祖父,我该回别府了。”

    “啊!”老爷子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惊叫一声。但见面前少女已然要走的架势,连忙说道:“行行,你先回吧。那春兰和她老子娘的身契直接问苏全要。至于人。你是现在带走,还是另有打算都行。”

    “谢过祖父。”

    苏白芷施礼欲走。

    “啊……那个!”老爷子的声音在她耳后又响起。苏白芷转头,却见苏老爷子欲言又止,心里就觉得奇怪了。他苏文谦好歹领兵作战几十载岁月。将门豪迈,怎地苏老头儿今天这么作?

    “祖父还有吩咐?”

    “……没了,回府莫要太操劳,我听说苦泉竹楼的事情了,这么多的事儿,你让袁老头儿干,没事儿少操劳。”

    苏白芷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她何德何能,能够“让”袁公那几个老辈分的大儒做事?

    不过。……“谢过祖父关怀。”苏老头儿是真心实意关心她的话,这份情谊。她收下了。

    “还有一件事,下个月中旬,宫里的赏花宴,我准备带你去。”

    苏白芷忍不住皱眉……她可不想再去皇宫,一回去,胆战心惊,二回去,差点儿莫名其妙被关在冷宫里。这三回去,还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尤其一想到那宫里那个自大的男人……一想到,那男人说过纳侧妃的话,苏白芷就对那座人人望尘莫及的皇宫敬而远之。

    “让苏白月和苏白芳去吧,去年不都是她们姐妹俩去的。”赏花宴年年有,可惜苏白芷的记忆中,往年里从没有过去皇宫长长见识的机会。

    她是借此机会拒绝苏老爷子的好心,但是苏老爷子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芷姐儿,你是嫡女,理当前去,何况,按照往年的惯例,只要三品京官大员家的子女,满十岁,无论嫡庶,皆可参加赏花宴。到时候,你就领着月姐儿和芳姐儿一同入宫吧。”

    说罢,这老头儿居然不给苏白芷开口拒绝的机会,以手撑额,好似疲惫,叹息一声:“哎,你走吧,祖父着实累了。这人啊,不服老不行啊。”

    说着,转身就进屋。

    留下苏白芷瞠目结舌。想要张口喊住一只脚跨进屋子的苏老头儿,又被这老头儿一副避她唯恐不及的样子弄得啼笑皆非。

    敢情死老头儿是故意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的吧!

    敢情这苏老头儿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非带着她去参加宫里的赏花宴的吧!

    当时不知道赏花宴是什么玩意儿,苏白芷也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的苏老爷子的院子。

    等到她把春兰的事情解决了,坐着马车回到了西郊别府,按照往常见过了林氏,又与林氏有一下没一下的唠几下嗑,说着说着,提及了赏花宴。

    “你祖父有心了。你今年也十二了。”林氏在红柳的帮衬下,靠坐在软榻上,听着苏白芷提及下个月宫里的赏花宴,便似感慨道。

    林氏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却把苏白芷惊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心里顿时有种不大好的感觉。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苏白芷小心翼翼地望向软榻上的林氏,“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白芷是试探,林氏却当苏白芷年纪小,还未明白嫁娶之事,爱怜地摸了摸苏白芷的头顶,慈和地笑着说:“你啊,这回真的得感谢你祖父。办在春季的百花宴和夏季的赏花宴,那可是许多名门小姐抢破头都想参加的。赏花宴上多的是好儿郎,芷姐儿到时让你祖父替你好生相看相看。”

    咔擦!

    苏白芷能够听到自己内心的希望破碎的声音。……感谢苏老头儿……感谢你个大头鬼的感谢啊!

    “娘,芷儿可不可以不去啊。”苏老爷子是铁了心不让自己逃脱这次的赏花宴,苏白芷只能无耻地对着疼爱她的林氏耍出最后一招大招——撒娇!

    “娘,芷儿还小嘛。芷儿不去好不好?芷儿还想呆在娘身边,多陪陪娘呢。芷儿最喜欢和娘呆在一块儿了。娘就别让芷儿去了,好不好嘛,娘。”苏白芷心里默哀,这几乎是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说过的最恶心的话了。

    娘啊娘,你就别让我去了吧。一想到这赏花宴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苏白芷一个头两个大了。

    相亲啊相亲,相个毛的亲啊。

    “这可不行。芷儿过些年就是大丫头了,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畏缩在后院不出门。芷儿,听娘的劝,这次赏花宴你一定得去参加的。”

    在林氏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苏白芷的一张小脸,简直就跟便秘一样难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觉悟

    苏白芷愁眉苦脸,自然逃不过林氏的眼睛。林氏突然生出几分愧疚来,放在薄被上的手顺势就盖在了苏白芷的手背上,带着几分歉疚几分不解和几分羞赧,试探地问道:“芷姐儿,娘是不是……特别没用?老给你惹麻烦,拖后腿?”

    苏白芷一惊,蓦地抬眼惊讶地问道:“娘,你这话是从哪儿说起了?别胡说,你是我娘,哪有给我拖后腿,世人皆知,我娘是陛下亲自加封的一品国夫人,也知我娘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善人。娘,您瞧,您非但没给我拖后腿,我还因您受益了呢。”

    “不是的!是娘……脱了你的后腿。”苏白芷的善意劝解,反而勾起了林氏的惭愧,她有些无力地垂下手臂,对面前这个大女儿,她是有愧的,从前没有保护好她,如今又……哎!

    想到此,又泪眼如花,迷蒙着眼看向床榻边上的苏白芷:“芷姐儿,我是知道的。当初从府中出来的时候,咱们母女加上你弟弟,是有多么的狼狈,那时,娘什么都不能做,也慌了神,只知道心如死灰,对你父亲是又怨又恨,能够从府中平平安安的出府,全都是仰赖着你这孩子。

    别的不说,就说你为了保住娘这条小命,费了多少的心神,这也才堪堪有了咱们活命的机会,后来还是你祖父回来的及时,否则娘这辈子怕是要担负着不洁的不白之名下黄泉了,当时睿哥儿也是命悬一线的。

    幸而你祖父回来了。这才还了为娘的清白。可娘知道,如果当时你祖父没回来,老夫人又铁了心要灭了咱娘仨儿的话。咱们娘仨儿怕是已经魂入地府了。

    正也因此,娘深知芷姐儿当时为了护住娘和睿哥儿,一个人承担着怎样的重担,背负怎样的艰难。咱们能从府中出来,那真正是难之又难。

    好不容易来了这西郊的别府,没成想,刚来没两日。我儿就给我挣回个一品诰命夫人,娘这辈子自打嫁给你父亲那日起,就想着何时娘也能像其他夫人一般。得个诰命。想了十多年,娘终于得偿所愿。

    可这诰命,娘得了,娘不仅高兴。娘还骄傲。

    娘的这个诰命啊。与他苏朗明半个铜子儿的关系也没!可娘这个诰命,是我闺女挣回来的!这比什么都来的让娘高兴啊!

    闺女啊,娘知道如今咱在别府过的日子舒坦舒心。咱这舒心快活的日子来之不易。可是啊,娘就是不服气,娘软糯了一辈子,可是娘从来没想过要给她林笑雪让位,你父亲托人给娘送信,抬平妻?

    做梦!

    他苏朗明休想!这辈子都休想!从今往后。娘一步都不退让!”

    苏白芷一直没有打断林氏的絮絮之语,面前的林氏。有些陌生,有些任性,可是这又如何?只要她是林氏,是心中有她的林氏,这就够了。

    “娘,你因为什么不服气,是因为还欢喜着父亲吗?”

    “不!对你父亲,娘已经看开了。娘原本想这辈子就住在西郊别府里,日子安静又宁和,娘有儿有女,将来睿哥儿再娶个媳妇儿,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

    林氏抓住苏白芷的手臂,泪眼朦胧地凄凄道:“芷儿,是他逼人太甚!是他!是他!都是他!……他想抬平妻,平妻是什么?平妻简直就已经与妻相当了啊!不行的!娘绝对不能答应的!娘的芷姐儿和睿哥儿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给她林笑雪的一双儿女让位!

    娘毁了自己一身,也不能毁了娘的两个宝贝心肝的前程啊!”

    这样的林氏,懦弱中带着坚毅,敢勇中透着决绝,苏白芷的心脏像是被个大锤子砸中,一时之间说不出的闷疼。

    造孽啊,造孽!

    苏朗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他把一个性子和软的女人逼成如今这副流着眼泪上前线的模样。此时的林氏,决绝,心硬,带着泼辣……这与她从前一点都不一样。

    这,都是苏朗明逼出来的啊!

    心中闷疼的厉害,苏白芷欲起身,淡淡道一句:“娘,屋子有些闷了,芷儿出去吹会儿凉风。”说着,就起身转身要走,手臂不期然被一只手抓个正着,“别走!”

    苏白芷讶然地垂眼望向抓住她的手臂的林氏,疑惑地叫了一声,“娘?”

    林氏眼神有些微的闪烁,苏白芷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真的,林氏面带羞赧和忐忑地问她话:“芷姐儿,能不能……告诉娘,当初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从府中出来,为什么这次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娘搬回苏府去?”

    苏白芷眼神墨黑般清亮,吐一口气,……罢了,既然她娘开口询问了,她有什么好隐瞒的?

    “娘,你听着,你是我娘,是我苏白芷的娘。如果你想做什么,我绝对不会阻止你。是啊,我当初带着娘出府,就没想过再回去。

    我是不喜欢娘回苏府的。从苏府出来的那会儿,我就开始策划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了。我也开始布局了。

    可是,你是我娘,不是我手中的棋子,我不能因为我要做的事情,我在布局的事情,就勉强娘配合我。如果我那么做了,那就是自私。”苏白芷认真地看了一眼林氏,今日第三次说出那句话:“娘,您是我娘,您懂不懂?”

    “娘,真的有些闷呢,您早些歇着吧,我出去吹吹冷风去。”

    林氏却在苏白芷转身的那一刹那,豁然睁大了眼睛,耳边回荡着那句分明声音清淡,却会让她心里火热的话……娘,你是我娘。

    娘,你是我娘……

    你是我娘……你是……

    你是我娘,所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反对……对么,芷姐儿,你是这个意思么?

    “芷姐儿,我是你娘!”没错,芷姐儿说的没错,我,是你娘!林氏在心里坚定地说道。心中已经做出了一个毅然决然的打算。

    “来人!”

    林氏高喝一声,守在门外的红柳和水杉疾步进来,因林氏喊的声音大而急,二丫头进屋来时都有些匆匆,担心慌乱应道:“怎么了怎么了?夫人。”

    到得林氏的身前,见林氏全须全好的,并没哪里不舒服的样子,才放宽了心来,拍了拍胸脯,水杉说了句:“夫人下回可不能这么吓奴婢们,刚才可真吓到奴婢们了。”

    红柳回了神,询问林氏:“夫人可是渴了?”

    “你们去陈氏布庄,把陈掌柜找来。”

    “咦?夫人?”红柳和水杉皆是一惊,都是多年服侍林氏的身边人,陈氏布庄的陈掌柜也是认识的,可怎地夫人要突然召见陈掌柜?但嘴里却应道:“是是,奴婢们这就去。”转身却看了天色,并不早了。但见林氏少见的态度坚决,终究二丫头什么话都没说,出了院子,着人套了马车,忙坐上车出了别府的院门。

    床榻上的林氏,眉心紧蹙,两眼当中似有坚毅……芷儿啊,娘做不得什么大事,只能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了。

    我是你娘,所以我无条件支持你,信任你。

    不错,就是这样子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样子的林氏,你见过么?

    不多时,一老者被请进屋。

    “老奴见过东家,东家身子可还硬朗?”来人正是陈家布庄的陈掌柜。

    林氏见了老面孔,唇瓣带出一朵笑花。这些在她身边久了的老人,总是比苏府里的奴才来的让人心情舒畅。

    “起吧。以后啊,甭叫我东家了。”

    “哎呀!可使不得!在老奴心中,您就是咱们布庄子的东家啊,怎么能够不叫东家呐!东家,您这是怎么了!”

    林氏压根儿不是那个意思,可怜陈掌柜的人老了,被林氏的话吓得只当林氏不要陈氏布庄了。

    四五旬的老者涕泪横流,要不是主仆有别,男女有别,只怕要扑上去,抓住林氏的手好生恳求一番,只求林氏不要散了陈氏布庄。

    “东家东家,您听老奴的说啊。老奴知晓这些年布庄子是不盈利了,还亏本了。可是这都是老奴无能,是老奴一个人的过失啊。老奴恳请东家不要散了布庄子。这可都是老夫人当年的心血啊。老奴,老奴自知无能,自行请辞。”陈掌柜嘤嘤地哭,却把床榻上的林氏吓了好大一跳,“谁说我要散了布庄子的?”

    “啊?东家不是要散伙?”老掌柜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还挂着泪痕,闻言蓦地仰头,愕然地盯着林氏看。

    “我何时说过要散伙了?布庄子亏空,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要散伙。还需等到现在吗?”林氏被气笑了,摇摇头,对仍然处于彷徨状态的老掌柜说起一件事:“前些时日。大小姐不是去过布庄么?”

    “哎呀!东家是为了这件事啊。”老掌柜猛地一拍脑门,“瞧我,快把这事忘脑后了。”说完对着床榻上的林氏露出一抹憨笑来。

    林氏虽然平日里性子软糯,却也不是个愚笨的人。老掌柜是个什么性子,她到底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心知老掌柜没什么经商的天分,陈氏布庄在他老父手里的时候,可是一时繁荣无两。

    也就是传到了他手里。这才开始走了下坡路。可她也不愁布庄那点出息过活日子。这老叟的性子也是憨厚的。留着他就留着吧。

    这也就是林氏这样的,才能留个专给自己亏空的掌柜,一留就是十几年的光景。

    “我找你来。确实是为了布庄子的事情,但并不是如你所想的要把布庄子散伙。前些时日,芷姐儿对布庄的生意感兴趣,我琢磨着我名下正巧有个布庄子。决定送了芷姐儿名下。让她练练手。

    她而今也是十二岁的姑娘了,再过几年,也成大姑娘了,以后总得嫁人的,我从前没有好好教导她,将来嫁到婆家,却不能让她给婆家人瞧扁了去。”

    “那,夫人的意思是……?”老掌柜的听出了苗头来。再加之先前大小姐确实去过铺子里,还着人把铺子里的账册运回西郊的别府上。

    账册倒是又被运回了自己的铺子里。可是后来就没了下文。后来他才听说那几日苏家的大姑娘要在苦泉竹楼设宴。流水宴。

    如今想来当时该是被这件事情耽搁了。

    想到此,陈掌柜就想起这些时日里上京城人人口口相传的传闻来。

    便看了林氏一眼,道:“东家,少东家的如今可真是了不得。老奴听闻咱们上京城,甭管大大小小的街口巷子,读书人老百姓,都在谈论咱们少东家要办书肆的事儿咧。”说着便小心翼翼抬一只眼,偷偷看林氏的反应。

    见林氏不似不知道,反而满脸隐隐约约露出的骄傲,就听林氏骄傲地说起苏白芷来:“芷姐儿这孩子小时候看起来木讷些,我从没想过芷姐儿如今这么能干。我做娘的,别的没法为她做到,但有一点我却是非做到不可的。”

    “不知是哪一点?”

    就听林氏毅然决然地说道,“我知道凭这孩子往日的名声不好,现在虽然芷姐儿搭上了上京九大大儒的线,可芷姐儿才十二岁,芷姐儿还是女儿身,芷姐儿要开书肆,怕是人人都只表面奉承,心里指不定都不看好她。尤其是上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说不得正等着看芷姐儿的好戏,不一定就是冲着芷姐儿去的,十之**都是冲着苏家,冲着苏老爷子去的。

    可是这次是芷姐儿第一次出手要施展抱负。我不管我的女儿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总之,芷姐儿在我眼中就是个宝。我决不能让芷姐儿第一次出手就大受打击,颓了士气。

    别的人怎么看轻芷姐儿,我这个当娘的一定是要信任她,力挺她的。可是芷姐儿不开口,我也不能随意出手,这孩子自尊心极强,我怕适得其反。

    但是呢,既然她要陈氏布庄,那我就能借着陈氏布庄暗中对她施以援手。她的苦泉竹楼的书肆,想要开起来,总归肯定是少不了用钱的地方。

    我这个做娘的,别的帮不了她。好说歹说当年她外祖母还给我留了大笔的嫁妆和铺子,别的没有,银子缺不了她的!”

    外人总看到林氏软糯慈和的样子,却少见坚毅和霸道的林氏。可是你也不用脑袋想一想,那么多的嫁妆铺子,那么多的田产,林氏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够在这个上个街就能遇到个某某三品大员,吃个饭也能碰上个国公爷家的公子的上京城,在这个贵人满街走,官员遍地爬的上京城里,不但保住自己的嫁妆产业,很有些产业还挺赚钱的?

    难道就凭她在娘家不受宠的外嫁的嫡女身份?难道就凭她在苏家被丈夫轻视的尴尬的妻位?

    显然,林氏慈软归慈软,可也有她独到的地方。只是这样的林氏,外人鲜少见到。

    “老奴知晓东家的意思了。老奴会帮着东家瞒住少东家,尽可能将更多的银子交到少东家的手里,以备少东家需用。”

    陈掌柜已然明了,其实东家今日急着找他来,就是要借着陈氏布庄的幌子,借他的手,给少东家提供大笔的银钱。

    都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东家可不就是那位默默关怀着子女的慈母,而少东家是否知道这一切呢?

    但愿少东家啊,千万别叫东家这番苦心白费。

    临走时,陈掌柜不禁再次对软榻上一脸慈和软糯的林氏肃然起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打赌

    日子虽忙,井然有序。

    除了日日清早赶往老爷子的府上去练一练身体,打磨打磨筋骨之外,最忙就属招纳先生和学子的事由了。

    早与袁公等大儒商议过了,招纳的先生,不仅仅本身学识要好,也要有过人之处,到底这些招纳来的先生,不仅仅是用来给蒙童启蒙之用,还是要记在九大大儒的名下,作为名下弟子的。总不能随便阿猫阿狗,只要读了经书就都大开方便之门,这岂不是砸了大儒们的招牌么?

    还有一点就是,学识好,有过人之处之外,还必须在半个月里将苏白芷提供的拼音学会。本来嘛,无论袁公还是德明公或者其他大儒,肯迁就苏白芷,做这些其实无需他们插手的事情,就是为了圆曾经年轻时候的梦——有朝一日成名儒,必将文才撒天朝。

    当务之急,便是希望借助这拼音注字法,教授出一批学子来,这第一批的学子,其实就好比是白老鼠,被这些大历朝的大儒们用来做实验了,为的就是验证拼音注字法的实用性可用性,然后加以推广。

    对于苏白芷这个现代人来说,拼音注字法的可行度肯定是百分之百的,她甚至可以打包票的说一句,这方法可行。可惜大历朝的大儒们,这些没有经过后世应试教育荼毒的老大儒们,没有见过后世的小学生就是从拼音注字法开始学习国文,认字习字的。

    所以说。招纳的先生,可真是受苦了。他们可没这么容易接受新鲜的事物。尤其是和他们从小的学习方法相关的。

    很有些人不满,愤愤不平:“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要我等身有功名的读书人在半个月内学会这个破玩意儿?什么拼音注字法。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有一帮人沉默,更有一帮人是看不惯苏白芷的。既然有一个人对拼音注字法提出了意见,开了一个口,就别想再堵住那个坝了。

    苏白芷是负责教授经过淘选之后,留下来的读书人拼音注字法的。也因此,众人是知道这劳什子的拼音注字法根本就是这毛头小女子捣鼓出的东西。跟袁公等大儒半个铜子儿的关系都没有。

    既然跟袁公等人没关系,读书人都自视甚高,自然看不起一个年纪尚幼的女子捣鼓出的东西了。

    看着下头闹腾欢快。苏白芷面上波澜不兴,心里却有些烦躁起来。

    确实啊,就像后世被应试教育折磨的思维定势的学生一样,这下大历朝的读书人不也被几千年传承下的学习方法弄的思维定势了么?

    她是知道的。新鲜的事物。也代表陌生,人们对于不熟悉的东西,总带着些防备。她的想法再好,可是拼音注字法真的有那么容易被当下人接受么?

    除了能够肯定拼音注字法是好的,但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怕是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相信拼音注字法一定能够成功。

    是她忽略了这一层,也忽略的人的排外心理。

    要放弃么?

    当然不!

    苏白芷就这么站在课桌前,蹙起眉眯着眼。在外人看来。她是害怕了。

    可是事实是,苏白芷正在思索着解决的方法。

    看来……光有袁公等九大大儒的显赫名声。还是不够的。

    她需要的,是更有震慑力的东西,比如……圣旨。

    这世上的人啊,早就思维定势了,也早就习惯了皇权至上了。如此,谁还敢公然抗旨么?

    缓缓睁开眼,哒哒哒……指尖在黑漆漆的桌面上敲击着,苏白芷定定地看着桌面,一动不动。

    圣旨啊……圣旨是只有皇帝老儿才能颁布的,所以啊,要求来圣旨啊,还得说服老皇帝啊。

    嘈杂的争吵声中,竟然有个少年人十分偏激,在苏白芷沉思的时候,靠近了她。少年的手指白皙无茧,指腹圆润,肤如凝脂,她承认,这是一只漂亮的手,但是这只手的食指伸到了她的鼻子上,那就不太美好了。

    苏白芷懒懒挑起浅淡的眉毛,唇边一抹浅笑,可怎么看着都是讽笑,“你是哪位?”

    “你你你……”那少年人压根就没想到他好歹也呆了三四天了,这苏家的大小姐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脸上有羞窘,这是被人忽视的羞窘。

    “我就很奇怪,你们到底在闹腾什么?就为了拼音注字法?真的很奇怪呢,难道学习之乎者也是学,学习这个拼音注字法就不是学了吗?还是说,其实有些人根本不是看不上拼音注字法,其实是因为自己根本学不会?”

    哗!

    一语惊起千层浪。

    那少年气红了脸,大吼大闹:“这怎么能够一样!这个破东西学了有用吗?它能和圣人之言相比吗?这根本就是你一个人捣鼓出来的破玩意儿,就为了满足你个人的一己私欲,咱们这些常读圣贤书的圣人子就得浪费时间学这个破玩意儿!”

    “是不好比啊。”好些学子一副“是吧是吧,你自己也这么说的吧”的表情,苏白芷懒懒接着说着:“圣贤书要读,首先得学字。想一想吧,当年尔等学认字的时候,到底有多艰难。一天能认会五个字,家人就满足了吧,要是一天能认会十个字,人人都会夸你是天才吧。”

    苏白芷哼哼,扫一眼下面之人,总算是都安静一些了,又接着道:“当年启蒙的时候,是不是常常一旦下了学堂,学堂里学的字就记不起来了?要么偷偷寻了长辈私下里请教,要么只好等到第二日上学堂挨先生的手板子?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私塾里为什么只收贫苦人家的孩子?”

    安静下的少年人们不解起来,苏白芷轻嗤了一声,“就知道你们不懂。高门府邸的子弟,自有他们学习的一套方法,可是,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有的。

    我啊,想要推行拼音注字法,只因贫苦人家的孩子回到家中,并没有识字的长辈提点他们。

    我呀,就要想办法让穷人家的孩子回到家中,就算没有识字的长辈可以让他们私下里请教,也能够识得那些字。只要努力,只要勤勉,只要肯花时间狠下功夫,第二日上学堂的时候,就能够经得起先生们的考验。”

    “这不可能。”不知道是谁口直心快,“这肯定不可能。你别想诳我们,我等可都是从小就开始启蒙的。启蒙初时,一日认得三个字,随着时间越久,一日才能习得十个大字。如此日积月累,才有今日翻开经书,朗朗上口,作一篇文章,下笔如有神。

    怎地如你所说,只要推行这个拼音注字法,就能够抵得过我等几经寒暑的功夫?这书,怎么会这么好读?要这么好读,又岂会有科考后名落孙山?”

    苏白芷也不与他们废话了,“这么说吧,如果推行拼音注字法,一旦学成之后,学子们每日少则可认得五个大字,多则十五二十个不在话下。你所说的时间久了之后,才能一日认得十个大字的情况,在我这里根本不成立。

    若是还不信,你们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她自信满满,在众学子看来,就是大言不惭。

    “你想赌什么!”

    “我们就来打个赌,就赌一旦学子们学会这个拼音注字法,半月时间,每日可认得大字五个,半月之后,每日可认得大字十个。如何?可敢赌一赌?”

    “都说了!这不可能!”

    苏白芷嘴唇微翘:“可不可能,试过才知道。怎么样,赌不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赌注

    “好!就和你赌这个!”忽地,角落里“啪”拍桌子的声音,伴随着挑衅的声音传到苏白芷耳里,挑眼一看,竟然是一直沉默着的庞蒙哥。

    微微讶然,这小子从三日前坐在这间课室里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怎地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了?话说庞蒙哥小公子真的是太低调了,低调到苏白芷有那么片刻已经忘记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这实在是与庞蒙哥小公子一向的作为很不相同啊。

    “你说的能算数么?”苏白芷一撩眼,扫了周围众少年人一眼,“你能代表他们吗?”

    庞蒙哥弯着粉嫩的唇瓣笑而不语,倒是周围一种少年人们纷纷举手作揖,各自表态。说法用词或许有差异,可是苏白芷总结了下,无非就是表达一个观点,那就是庞蒙哥能够代表众人的意见。

    “好!”

    她这个“好”字刚落地,那厢庞蒙哥小公子就火力十足地开枪了:“那好,既然是赌约,那么总要有赌注的,要是输了,你准备拿什么做赌注?”

    “我不可能输。”苏白芷笑,十分自信。

    “大话谁都会说,你就说说看,要是你输了,你准备怎么办?”

    “那你想要什么?”

    庞蒙哥小公子狮子大开口啊:“要是你输了,你的苦泉竹楼就送给我吧。”

    很显然,庞蒙哥小公子心黑的很,苏白芷短暂的愕然。随即挑了眉头道:“好呀,要是我输了,苦泉竹楼归你。要是你输了嘛……。呵呵,烦请庞蒙哥庞小公子贱卖己身五年,以供我苏白芷驱使之用。如何,若敢赌,就在这张赌约上签字吧。”

    苏白芷大笔一挥,唰唰唰就伏在桌子上,墨迹染黑了白纸。一串行云流水的挥笔之后,才停笔,手中那张新鲜出炉的赌契。在签上“苏白芷”三个字之后,赫然就甩到了庞蒙哥面前。

    庞蒙哥也不多说话,夺来纸张,一目十行。迅速阅完。眼皮都不抬一下,就道:“好,要是我输了,就将自己贱卖你五年好了!”果然是潇洒,同样捉了笔杆子,挥笔就是“庞蒙哥”大名儿签上。

    这场赌约,俨然成了苏白芷和庞蒙哥二人之间的赌约了。众少年看的瞠目结舌,怎么都弄不明白。事态发展怎么会变化这么快。

    苏大姑娘不是说……是和他们打赌的吗?

    怎么最后就变成了这两人打赌了?

    可是一看这两人都是狠茬子。一个提及输了就把苦泉竹楼拱手相让,另一个说你输了就把自己卖了吧。

    这两人得有多恨对方啊。才能挖空了心思,狠把人往死里逼?

    最狠的是,这两人对于对方的要求,无不是考虑都没考虑,就立刻点头答应的。

    本来吧,说说也没什么,偏偏,两人估计都是看对方非常不爽眼,居然立刻就当着众人面签下了赌契。众人心说,这下是想反悔都反悔不了了。

    无论是谁赢了,另一方都将是大失血啊。

    如此看来,这两个人早就超出他们这些人的层次了,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们就是要欺负人,也不敢再往那硬茬子头上欺了。

    而也因为这场赌约,众少年终于是安分下来了,乖乖地先跟着苏白芷学起了拼音注字法。没办法啊,要是学不好这拼音注字法,这场赌约形同于无了。他们可是要负责将拼音注字法教授给前来学塾启蒙的学子们的。

    ……

    因为拼音注字法引发的小小骚动,看似已经是被一场赌注给消弭掉了。可是其实事情并不像是表面所见那般的。

    翌日的上京城,又风波渐起。

    说的正是苏白芷与庞蒙哥之间的赌约。

    这一日,苏白芷依旧早早去了苏府见老爷子。老爷子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操练起来。倒是把苏白芷引到自己的书房里,亲自斟了一杯茶水,才问起苏白芷赌约的事情来。

    苏白芷听了反应也淡淡,反而问了苏老爷子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祖父,您与庞家老爷子可有私交?”

    老爷子愣了下,就老实说了:“有是有,但是如果你是要老夫去给你求情,怕是庞家的老头子没那么好说话。”

    “呵呵,哪里用得着祖父替我去求情。庞蒙哥那小子这回非得栽个大跟头,祖父,孙儿只怕庞老爷子丢开他那张老脸,要是他死皮赖脸求到您跟前来,您可记得,千万别答应他任何的请求。”

    见苏白芷说的一本正经,一点儿都不像是死要面子死撑的样子,苏老爷子心里更加困惑了,“芷姐儿,你和庞家那小子之间的赌注,老头子我也听说了。说句大实话,老头子还真不觉得你有半分赢面。”

    苏白芷似笑非笑地迎上苏老爷子的眼,“祖父您是觉得孙儿我是打肿脸充胖子?您觉得孙儿这样唯利是图的人,会做赔本的买卖么?”

    噗嗤!

    老爷子被苏白芷自黑的说法给逗笑了:“哪儿有人骂自己唯利是图的?你啊。”但也经这一笑,老爷子从昨日听到传言开始,一直紧绷的心松弛了几分,“芷姐儿,说真的,你这孩子在想什么,一开始我老头子还看得懂,现在,是彻底看不懂了,你说你那赌注稳赢,可我老头子怎么就没看出一点儿稳赢的苗头来。”

    苏白芷闻言,撩起眼皮,淡淡扫了眼对坐的老爷子,心知这老头儿其实就是在套她的话。苏白芷想了想,这老头儿烦人的很,要是没能确定她肯定能赢庞蒙哥那小子的办法,臭老头儿怕是今后天天得想着法儿套她的话。

    这是不到皇后心不死啊。

    想了想,你既然非得知道内情,那不如自己下场来好了。

    想通这点,苏白芷嘿嘿一笑,苏老爷子见对面少女稚嫩的脸蛋上一改先前的淡然,居然笑眯眯地朝自己看来。那双清澈的眸子,乌溜溜的喜人,可老爷子对上这双乌溜溜的眼,怎么就感觉到一股要被算计的不好的感觉来,背上顿时就起了一层白毛汗。

    “你……”

    “祖父,其实孙儿早早就后悔打这个赌了。已经应付起来吃力了,想想当时孙儿真是喝了黄汤,一时糊涂,怎地就与人打这个赌了。祖父问起的时候,孙儿觉得,要是因这事,让祖父念念不安,孙儿简直就是不当人子。

    可就在刚才,祖父那么用心关怀孙儿,孙儿觉得,既然有难处,还是应该及早请教长辈。祖父,您的一片慈爱之心,孙儿已经切身感受到了。待会儿就让苏全去套了车来,祖父随孙儿一同回西郊别府暂居吧。”

    啊?怎么发展成要他跟去西郊别府暂居了?

    “暂暂暂……居?这这这……是从何说起啊?”老爷子显然被吓了好大一跳,明明是他在打探芷姐儿今后的打算,怎么就变成他要跟去别府暂居?

    “咦?祖父刚才不是答应的吗?”

    他答应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他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我我……”老爷子被苏白芷一句话砸晕了,到现在还没恢复状态呢,就听面前那少女十分惋惜地说道:“哦……,原来是孙儿理解错了啊。原来祖父相询垂问赌约的事情,并不代表祖父就是愿意帮孙儿的忙啊。哎,是孙儿误解了,罢了罢了,这事本来就不必强求祖父帮忙的。

    祖父好生歇息,孙儿因赌约的事情心情烦闷,有所牵挂,看来今天是没法跟着祖父操练了。告辞。”

    见那少女果真毫不迟疑,站起身就往外走。苏老爷子仿佛看到那少女转身之际,眼中一闪而过的心酸和伤心,心里一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嘴巴比脑子快了好几拍,“等一下!我叫你等一下!谁说我不肯帮忙了?”

    说完这话,苏老爷子就见那少女盈盈转身,满脸的笑容,哪点儿就有伤心和心酸了。

    只见少女含笑的眉眼,明媚的声音问:“这么说,祖父是愿意和孙儿暂居别府的咯?”

    又偷换概念!人家说愿意帮忙,没说帮忙一定要跟去别府!可怜苏老爷子到得这时,才有了觉悟。顿时后悔得就想抽自己两巴掌,苏老爷子戎马一生,是悍将,也是智将,战场之上也好,朝堂之中也罢,从来就是他算计人,这回反被自己的孙子辈给拿住了大头,苏老爷子骂娘的冲动都有了。

    “苏全,套车,随我去西郊别府小居!”不能出尔反尔,话出口就要遵守。苏全进来的时候,就见老爷子黑着一张威吓四方的国字脸,蓄着胡须的下颌一抽一抽的。再瞅一眼旁边的少女满脸的笑意盈盈,脸上的笑容就跟夏花绚烂一般。

    心道:老爷子怕是又跟大姑娘斗上了,还斗输了。

    但小居?

    “老爷子如果要在别府里住上几日,夫人那边是不是派个人去知会一声?”

    “你着人去办。”

    ……

    苏老爷子在这个清晨,带着些微被算计的怒气,坐在马车里,跟着去了西郊别府。

    此时林氏还不知道,她的宝贝疙瘩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与此同时,跟随而来的,还有一群黑衣斥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活字印刷术

    苏老爷子很悲催,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孙女要他帮忙,他就必须跟着回到西郊的别院暂居。

    但是明白的同时,又有些糊涂了。

    孙女所谓的帮忙难不成就是在泥水坑里和稀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苏老爷子委屈了,又意见了:“芷姐儿,难道我老头子就是来给你和稀泥的?”

    苏白芷正在与泥塑工商量事情呢,闻言侧头去看苏老爷子,……哦,明白了,这是对她分派的工作有意见呢。

    “嘿嘿,祖父,瞧给您老气的。你可不知道吧,你这和稀泥可真的是不得了的活呢,瞧见没,那头几个捏泥塑的,您老这边儿和好的稀泥,算是第一道工序,回头捏泥塑的把这些泥巴捏成一块一块的形,这是第二道工序,接着就要看雕刻师傅的手艺了。

    雕刻结束后,最后那道工序就等陆方和张崎他们几个把泥塑工手上的捏的成品一个个放到烤房里烤干烤硬。”苏白芷说的是津津有味,可惜苏老爷子是越听越糊涂。

    “等等等等,芷姐儿啊,你这会儿捏泥人又是要干嘛?”他就弄不明白,不是为了赌注叫他来帮忙的么,怎么又捏起泥人儿来了。

    “祖父,你可别小瞧这些个泥巴,可是要派上大用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苦泉竹楼招收的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要读书,就得有书本。您老总不能指望他们会去买书册吧。”

    诶?怎么越说越玄乎了。苏老爷子就差抓耳挠腮了,一脸的苦笑。十分不明白,捏泥人儿怎么又和书册扯得上关系了。

    但听她提起书册的事儿,老爷子也跟着苦恼起来。“上学塾的书册确实是个大麻烦。哼哼,你还答应了庞家那小子,保证半月之内,每日习字五个,半月之后每日习字十个。这下看你怎么收场子,学写字,连个书册都没有。真是的。”

    苏白纸扯着嘴唇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老爷子见她是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胸口那口老血又开始沸腾了。恨不得一巴掌把她给抽飞。

    瞧着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开学塾就开学塾吧,你还连书册都没准备好,没准备好吧就没准备好,你还非得逞能和人庞家的混世小魔王打赌。打赌就打赌吧。还非得赌得这么的惊天动地。赌得全上京城的人就没一个不知道的!

    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老爷子满脸苦楚,看着都快流出一把辛酸泪了。

    苏白芷犹自笑的没心没肺,老爷子实在看不过眼了,想都没想,抬了一手臂,真的就给揍上去了。

    “笑!笑!你还笑!叫你笑!还不去让人把上京城街面上卖字的酸秀才都给请来,算算看。你既然开的是学塾,学生们没有五十也得有三十了吧。

    抄三十本的三字经的启蒙书。也够费来劲儿了。……诶?你还愣着最什么,还不快去!……”说着见苏白芷根本没有动一动的意思,老爷子急啊,你说这孩子平时看着机灵,今天怎么就像个木头似的,呆呼呼的。

    “哎呀!算了算了!孩子就是孩子,做事儿都磨磨蹭蹭,老头儿我自个儿去!”说着,真就把手中烧火棍一丢,急匆匆就走。

    见着苏老爷子火急火燎地赶着走,苏白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笨老头儿,也就是你这个时候想着去找人来抄书。也不想想,既然是赌注,庞蒙哥小公子要是输了,可真就要把自己卖给她五年,以供她使唤。

    别说庞蒙哥小公子自己就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儿,就是他真的不在乎,庞家人可都不乐意呢。庞蒙哥小公子可不是庞家那些阿猫阿狗的少爷,这位可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啊。

    就冲着这一点儿,庞家那个快作古的老爷子也得出手给她制造一系列的麻烦啊。

    臭老头儿能够想到的,庞家快作古的老爷子就想不到吗?

    花钱找人抄书?

    呸!

    庞老爷子会给她这个机会么?

    怕是臭老头儿这回肯定无功而返,大街上要是能够找到一个愿意给她苏白芷抄书的酸秀才。她苏白芷三个字倒过来写。

    于是若无其事地弯身捡起苏老爷子丢下的烧火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接着和稀泥。

    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过靠着抄书的法子来给蒙童们置办书册。

    她看过了,市面上的书册大多都是抄本,也就是说,是靠着人力一笔一划抄写原作的抄本。苏白芷心目中有一个蓝图。

    那就是要把苦泉竹楼建立成后世的小学院校那样。所以像苏老爷子所提及的招生数量三五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后期可能只会收三五十学子,但是因为是第一批,那么苏白芷的目标是两百学子,二十人一班,统共十个班级。

    因为全是蒙童,所以都是一年级。如同后世那样,一甲班、一乙班、一丙班、一丁班……一癸班,用的是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计数。这样做的话,可以将相同资质的学子放在一个班级里。不然会有学子跟不上教学的情况发生。

    而要容纳两百学子,可能在别人看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都是穷学生,家里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供给。苏白芷为了能够打消许多穷人家的顾虑,早就准备好大放血的打算了。

    除了低收费之外,连启蒙的书册,全都由学塾一并承担。

    一下子要收拢齐两百本的启蒙书册,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在苏白芷与庞蒙哥打赌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实现了。她敢打包票,市面上能够找到的启蒙书册。估摸都已经被庞家给收购了。

    所以苏白芷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买书册,或者找人抄手。与其用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办法。还不一定能把事情办成,不如一开始就另辟蹊径,这就有了苏老爷子大热天底下,赤着脚穿着短褂和稀泥的一幕。

    活字印刷术,曾经风靡印刷业。将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毛坯,在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字划突起的高度象铜钱边缘的厚度一样。用火烧硬,成为单个的胶泥活字。为了适应排版的需要,一般常用字都备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以备同一版内重复的时候使用。遇到不常用的冷僻字,如果事前没有准备,可以随制随用。

    不错,苏白芷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活字印刷术。其实两百册的三字经。用人工手抄。可能还要比苏白芷用活字印刷术复印要快很多。

    因为一开始的条件是没有活字印刷术的。当下不存在的活字印刷术,所以就要从头开始,和泥,做成毛坯,雕刻反体单字,拿去炙烤坚硬。最后还要按照韵母将这些已成型的胶泥字模放在框子里进行排序,以便之后的使用。

    什么事情,现成的准备好的。只要你去做,当然会快很多。像活字印刷术。因为时间的关系,苏白芷只能先挑出三字经里的字雕塑字模。

    但是等到两百本的三字经一旦印刷结束,苏白芷还会要求手下的人继续制作其他书籍的字模,一点点的扩大字模的存量。这样以后只要想要大量的印制某本书籍,只需要按照韵母的排序,捡出相应的字模,排列在模板上,进行大量的复制。

    苏白芷不怕麻烦,坚持使用活字印刷术,就是考虑到今后学塾大量招收新生的情况,再有就是第一批的蒙童启蒙时候,不光光只需要用到三字经,也需要百家姓等等的启蒙书。更有简单的诗词歌赋。

    到了深读研读学问的时候,更是需要接触到史书经文,这些可就是大工程了,如果不能够大量迅速地制作出书籍来,苏白芷想象不出来,将来她的学塾会是怎样的乱套,会不会开不下去。

    还有一点,要养起两百个蒙童,需要花费的银子并不在少数。就算她真的是大善人,教化百姓。那教化的也是赵家江山的百姓,没道理皇帝老儿一个铜板儿都不出吧。

    这活字印刷术就是她伸手向皇帝老儿要银子的筹码!

    太阳下山的时候,苏老爷子气急败坏地回来了。

    苏白芷只需要瞅上一眼,就知道这老头儿果然不出她所料的在外头碰了壁。

    “祖父回来了,带回几个抄手?”她摆明儿故意火烧焦油,苏老爷子整张脸都拉成了鞋拔子了,气呼呼地骂道:“屁!我就该早点儿动手。街面上一个抄书先生都没有,连书肆里启蒙的书册也全都不见了。肯定是姓庞的老小子提前动的手脚!”

    这连脏话都骂出口了,看来是气得不轻了。

    苏老爷子忽地抬眼望向她:“芷姐儿,就不能让那些个前来应征的教书先生们帮帮忙?”

    苏白芷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这才道:“我也想啊,可惜姓庞的小子太狡猾了,事前就表明了立场,连带着那群与他一起的应征先生也跟着表态了。人家都表了态,我也不能强求别人啊。”

    苏老爷子跨步走来,满脸冒火:“混账东西!你祖父我这把年纪还在为你操劳。你这小滚蛋倒好,优哉游哉真等着你的书肆双手捧上,送给庞家的小混蛋呐!”

    苏白芷灵巧的一个侧身,躲开了老爷子的铁拳,她可不傻,才不会傻乎乎等着被揍咧。

    “祖父,你这个就是标准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说完,她很有自知之明,连忙跳开半米远,才堪堪停下。果然一道煞气在她刚才所站立的位置一闪即过。

    ……哎呀妈呀!死老头儿,要不要这么较真儿啊!

    “你说谁太监?谁太监啊!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哦。儿子儿子没用。孙女孙女气人。你你,你当我老头儿真的老糊涂?就没想到姓庞的老小子会动手脚?我这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懂不懂?”

    对面那老头儿眼圈发红,怎么看都像是急的要哭的样子。苏白芷明明知道,这老头儿戎马一生,怎么可能当众流出珍贵的男儿泪呢。

    可是她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一阵愧疚。心道:要你多事,要是招惹人老头儿,不知道人老了就成老小孩儿了?这下好了吧,把个老小孩儿惹哭了,回头你娘又得唠叨了。

    另一方面,心里又死命地大吼大叫:苏白芷,你完了,完了,彻底完了!你居然会对死老头儿愧疚,你完蛋了!死老头儿在你心里就快成为第二个林氏了!

    “我呸!呸呸呸呸呸!”苏白芷心里狂吼狂叫,一想到死老头儿要是成了第二个林氏,她头皮就开始发麻,想也没想,自然也没注意到苏老爷子老脸委屈,只想着赶快把心里怪异的感觉赶走,忍无可忍之下,只狠命地“呸”。

    结果……

    “芷姐儿,你你你……你过分!”老爷子涨红了老脸,大有与她划清界限的意思:“你的破事儿,老头儿我不管了!”很大气地表了态之后,又弱弱地自言自语:“……哼,谁叫你呸我的?”

    苏白芷顿时哭笑不得……这老头儿是自言自语么?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

    不过最令她意外的是,苏老头儿居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要是自己亲自经历,自己见到,根本就没法儿相信。

    试想一下,在战场之上,威风赫赫,声名显赫,大马金刀杀人不眨眼的镇国大将军苏文谦,临老之时居然还会这样幼稚的一面。

    好在这里也只有祖孙二人,不然真叫人见到苏老爷子这样的一面,得,镇国大将军的威严就扫地了。

    不过……那句“关心则乱”应该是真话……

    “咳咳,祖父,书册的事情我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不过这泥巴……你还得接着和。”

    难得的,苏老爷只是目光淡淡地在苏白芷的脸上扫过,并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提起其他的事情,只是点头应了下去:“好,祖父给芷姐儿和泥巴。”

    苏白芷又愧疚了……其实根本不一定就要老头儿和稀泥的,但凡找个有把子力气的干这活儿都行。不一定就非得臭老头儿亲自上马。当初把臭老头儿骗过来,就是觉得他好烦,问那么多,反正他力气大,不如就就使一使免费劳动力。

    现在让他接着和稀泥,她其实戏弄老头儿的成分比较多。

    “咳咳,祖父去洗洗吧,太阳下山了,咱该吃晚饭了。”苏白芷连忙大步走开,背对着老爷子的脸上浮现出羞愧的红晕。却三两步走过去,催促起捏泥人的和雕刻师傅,“今日就先忙到这里吧,都回去洗洗,洗干净了,去饭堂用了饭,自有人领着你们去客房休息。”

    苏白芷留下了帮忙的工匠留宿。苏全并没有回上京城里的苏府,而是留下来照顾苏老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传家之宝

    日子一天天过了去,所有人都不知道苏白芷到底在琢磨什么东西,当有一天,苏白芷将一叠纸张摆在苏老爷子面前的时候,他老人家抽风了。

    “芷姐儿,你这些纸张上的字怎么都一模一样啊?”

    老爷子并不知道,苏白芷在捣鼓什么东西。

    当泥塑字模全都准备好的时候,苏白芷就闭门谢客了,如果说她并不准备以此渠道来狠狠坑这天下最有钱的人好大一笔银子的话,她大抵就可以放开手脚,光明正大的把最核心的技术给所有的人看。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苏白芷很想从富丽堂皇的皇宫里那位的口袋里狠狠抠出一大笔银子来。

    所以,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可避免的,就带着一些排外,带着一些任人唯亲的意思在了。

    总之,在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要准备将一个个字模在准备好的特殊的框子里排序,一个个排列好,排成一句句话。

    排字的时候,用一块带框子的铁板做底托,上面扑上一层用松脂、蜡、纸灰混合制成的药剂,然后再把准备好的胶泥字模一个个排进框子里,排满一框子,就是一板。

    涂上浓厚适中的墨汁,再把一张张纸张整齐地扑上,如果想要做的更加仔细一些,不妨找来一把板刷,从上而下,由左及右地刮一遍。当然,刮的时候。也不是用蛮力的,是要讲求巧劲儿的。

    不到三秒钟,一张印着整齐字迹的纸张就复制好了。

    这个东西并不难。有点像是后世的复印机一样,前者是全手工复制加工,后者是动动手指头摁几个按钮就可以了。

    无论怎样,只要与“复制”扯上关系,就代表了速度快。

    当然,这一系列动作,被苏白芷称之为“骗钱”的核心技术。

    所以就连苏老爷子。同样也没有得到参观和参与的待遇,只有一开始就与她同舟共济,愿意在她最艰难的时刻。还选择跟在她身边的属下和丫头们才有资格参与进来。

    陆方和张崎原来是准备呆在屋子里,作为直接参与者进行这一项史无前例的“印刷”的,可是当陆方和张崎同时看到了苏白芷正在做着的神奇的事情的时候,这两个人有志一同的选择了退出屋子。选择了默默地守在屋子外头。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这个什么“活字印刷术”是可以作为传家之宝的存在,它乃是无价之宝。作为苏白芷的信任的左右手,陆方和张崎表示,一定要守住这间屋子,绝对不让任何一个人走近半步。

    这也是苏老爷子最最气愤的地方,想当初,这两小子还是在他府里。领着他的银子。现在居然死也不肯让开半步,就是不肯让他去看一看那神秘的屋子一眼。

    可是当第一板的两百册百家姓第一面纸张全部复制好之后。苏白芷第一个拿去的就是给已经在屋子外头转悠了半天,急的跟无头苍蝇一样的苏老爷子看。

    当苏老爷子看到每一张纸上的字迹都一模一样,就算是出于同一个人的手,字迹一样,那大小呢?

    苏老爷子敢发誓,他真的用尺子量过了,真的真的,那一横,那一竖,长度一模一样!

    还是苏全的一句话提醒了老爷子:“老爷子把几张纸重叠起来,对着日光,不就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字,同一个大小了?”

    “对啊!老夫怎么没想到!哎呀!瞧我这脑子长的。”苏老爷子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儿,才把两张纸重合起来,对着日光去看,结果当然是字迹一模一样,大小一模一样。

    所以老爷子心里就骚动了,彻底不淡定了。

    狡猾大大的如老爷子,心思细腻大大的如老爷子,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种反常现象之下,必定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秘密?

    所以老爷子不淡定了,抽风了:“这个,这个芷姐儿啊,你这个是怎么弄出来的?”

    苏白芷看着明显脸上现出讨好,准备套她话的苏老爷子,笑得更加神秘:“这个嘛……这个啊……这个呢……这个其实啊……”

    “到底是怎样啊!你倒是说啊!”卖什么关子呀,老头子年纪大了,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啊,这样拖着卖关子,不得把人家老头子的小心肝儿兴奋得跳到衰竭为止么!

    “这个呢,其实是……”

    这下眼巴巴看着的老头子真的有种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了,“你倒是说啊!别卖关子啊!”

    “别急,说不清啊,祖父随我来就是了。”苏白芷倒也不是要对苏老爷子严格保密,才不让他参与进来。这不是怕人家人老了,容易激动么?

    这要是一激动,到时候直接歇菜了,以后她扯谁的虎皮当大旗啊?

    所以在第一份两百纸张复制完毕,她第一件事就是拿开给老头子掌掌眼。也就是让老头子心里有个数,就跟人肚子饿了,不能一来就放开海吃,得先上小菜润润肠胃。

    所以咯,先拿来一堆复制好的纸张,让老爷子心里有个数,到时候真的见到了她使用活字印刷术的时候,也不至于刺激受太大,直接晕菜了。

    苏老爷子居然二话不说,就屁颠儿屁颠儿跟在苏白芷身后,临近屋门的时候,老爷子忽地停住脚步,带些迟疑地问向苏白芷:“芷姐儿,里头……不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吧?”这个吓人的东西,可不是指让人害怕恐惧的东西。而是苏老爷子自己也觉得跨进这个门,立刻就要见到不得了的东西了。

    他就想不通,怎么两百份纸张,两个时辰就全都弄出来的,这绝对是不可能是事情嘛。可是孙女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了,他老头儿真的兴奋极了。

    苏白芷差点儿又被这老头儿给逗笑了。心道:怎么从前就没发觉这老头儿这么搞笑来着?

    “祖父,您是进呢,还是不进呢?”苏白芷倒是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结果把人年纪大的老头儿给刺激了,大有当年跟着太祖打江山,上战场,以两千兵马,力拼一万金国贼兵的架势,真个是狠狠提起一口气,一往直前,那架势,绝对是没话说的。

    苏白芷心道:这又不是去送死,至于表现出这般大无畏吗?

    苏全跟在苏老爷子身后,却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一只手臂挡在身前,苏全诧异地抬起眼,就看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稚嫩脸庞。不解地叫了一声:“大小姐……?”

    苏白芷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居然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苏管家,抱歉了啊,这里头都是机密,老爷子能进,你可不行。”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说完这话,她还上下扫了苏全一眼,很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能进,因为我不信任你。”

    她嘴里说着抱歉,结果那态度嚣张的,一点儿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听得苏全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当时就特想骂娘。结果顾着主仆身份,愣是把该骂出口的脏话别肚子里。一张保养得意的老脸涨的通红。

    苏全委屈了,但他向来懂分寸,倒没像其他个奴才受点委屈,就跟只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求主人出手教训让他受到委屈的人。

    苏全只是满脸涨红地弯腰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了檐廊下,退到了张崎和陆方面前,才态度恭敬地应了一声:“苏全知道了。”

    苏老爷子早就不记得他忠心耿耿的属下了,推开门,顿时……怔住了!

    “快快快!快把门关起来!”老头儿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外的苏白芷拉进屋里,迅速地把大门一关,紧张的跟什么似的:“这可都是传家之宝啊!不能让宵小窥探了去!”

    苏白芷抚额,您老就这点儿眼力见?不是吧,您老可是打一辈子仗的牛人,会在乎这点儿东西?

    苏白芷根本就是在以自己的价值观替代苏老爷子的。这个时代,就是个“卤水点豆腐”都要当做传家之宝传给子孙后代咧,这叫什么,这叫荫庇!

    苏白芷虽然有些嫌弃苏老爷子今天太丢人,但是却越发觉得……其实,这老头儿还蛮可爱的。至少苏家人中,她除了喜欢她娘之外,这老头儿是她第二个不反感的人。(未完待续。。)

    ps:  晚安。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的不算什么

    到得这时候,苏老爷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需要和稀泥,为什么又要捏泥巴,又为什么需要雕刻师傅。

    至于苏白芷故意让他和稀泥的戏弄,苏文谦老人家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要是早知道和稀泥是有这么大的用处,就是让他天天和稀泥他也乐意啊。

    不比其他人的迟钝,苏老爷子十分明白,这个活字印刷术会给这个时代带来怎么样的惊喜改变。

    所以当苏老爷子终于恢复了一点儿理智,把苏白芷拉出了屋子,一边还不忘问一问苏白芷:“芷姐儿,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个活字印刷术?”

    苏白芷很明白,老爷子嘴里的“处置”是什么意思。

    “祖父说呢?”她心中早有普了,但按照她的习惯,还是要听一听别人的意见的。尤其这个“别人”还是在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位置的人。

    “老头子这么大把岁数了,要是还看不明白,也就白活这么几十年了。芷姐儿,你要知道,你搞的这个活字印刷术,会给这个时代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给整个世界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所以,虽然很可惜,这件东西,咱们苏家,又或者是芷姐儿你自己,都不能独吞。”

    很好,意见是一致的。苏白芷眯了眯眼笑眯眯地迎上老爷子严肃的脸,“祖父,赏花宴上可适合锦上添花?”

    苏老爷子蓦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苏白芷撇唇笑。“对,就是祖父你想的那样。活字印刷术,将在赏花宴上面世。祖父。没道理,我苏白芷要白白给赵家人教化子民,对吧?”

    苏老爷子活着这么大把岁数了,犹自已经明白这个孙女的不凡之处,却还是吃惊面前这个少女打的好算盘。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要从中落点好处吗?

    看来她是心中明白的很,这个活字印刷术,独吞下来的话。会引起各方反感,说不定还会惹来众怒,这到底和她自己私开一个学塾不同。你就是开十个八个学塾,最多遭人嫉妒,但不会引来众议。

    但是这个活字印刷术,是可以作为一个时代的瑰宝一般的存在。一方面来说。是国之利器,既然是国之利器,它只能属于这个国家。

    苏老爷子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只要苏家独吞了这门技艺,不用别人出手,皇帝就会动手收拾苏家,收拾自己了。

    面前这个少女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准备在事成定局的时候再从中捞点好处。

    想到此。苏老爷子也是心里一松,……没有独吞的心思。看来他不用费老劲儿去劝说她了。另一方面也觉心里欢快,呵呵笑得真欢,还有心情逗趣:“这次赏花宴上可不止我们自己人参加,听闻卢月国的使者协同卢月国的三公主一同来朝。”

    说着苏老爷子还向苏白芷眨了眨眼,苏白芷果然没有辜负苏老爷子变相的透密,呵呵一笑:“那敢情好啊,看来我要多请几个账房先生回来了。”卢月国的使者和公主都参加了,一旦活字印刷术面世,皇帝老头儿不得觉得倍儿有面子?皇帝老头儿傲娇了,还怕不多赏赐些银子下来?

    苏白芷满脸笑意更加浓郁。

    祖孙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处去了。

    苏老头儿见孙女这么通透,一点就懂,立刻感慨:早知道生个孙女这么有用,当年何必把庶出的孙子带在身边。

    倒不是老爷子喜新厌旧,苏老爷子是真的被这家里斗来斗去,妾没妾样,嫡庶不分的没规没据给弄怕了。

    府里没规矩,真的会出大事儿啊。

    早些年的时候,苏老爷子比现在更加硬朗,自然觉得这天下他都能跟着太祖打得,难道这自己府里后院儿还能是个事儿。

    可这些年下来,一来人老了,二来久别重逢,多年之后回到家中,迎接他的就是那样一幕子与父不死不休的决绝。

    老爷子这才反思当年的错误啊。

    可是庶出的大孙子是他带在身边长大的,跟在漠北那样的苦寒之地吃过苦的,那一身的骨气已经养成。庶出的卑微早就在大孙子身上褪得无影无踪。

    要他把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就这么放弃,老爷子自问没有那么绝情。

    怪不了大孙子,也怪不了孙女,苏,老爷子只能自责自己当年思考事情得不全面。

    “哎……”幽幽叹了口气,老爷子头又开始大了。从漠北回到上京,大孙儿和大孙女都还没见过一面呐。

    苏老爷子有他自己的烦恼,他一心希望他的大孙子和大孙女之间能够相处和平,不用多愉快,只要表面平和就行了。

    因为,老爷子知道要让大孙女和大孙子之间真的像亲兄妹一样相亲相爱,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不管苏老爷子怎么想,他绝对还不知道,在苏白芷的心里,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庶出兄长,早就被她在心里打上了大大的叉。

    从漠北回府也有一个月了,但是那位据说沉稳聪慧的兄长,可有来给作为苏家大房夫人的林氏请过安?不用端茶倒水伺候着,到底入了府中,连当家夫人也不见了吗?

    这要不是没规没据,就是这人彻底地忽视了林氏。

    但是苏白芷心中明白的清楚,跟在漠北,活在军伍之中的人,会没规矩?显然是不想记得这个规矩吧。

    这个兄长,就跟他一母同胞的庶妹一样,心里骄傲着呢,所以才能把她娘彻彻底底地忽视掉。

    “祖父,这几日耽搁了训练,从明日起还恢复训练吧。”

    “这怎么行?不如等到赏花宴后吧。这两百册百家姓还没有全准备妥帖。”老爷子毅然反对。

    “这里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只要留下足够的人手。很快就会做好一切。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祖父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训练孙女。”苏白芷深深看了一眼苏老爷子:“我,想要变强。祖父。你可懂?”

    苏老爷子一阵诧异,脱口就问:“如果你是想要护住苏家,才想着要训练自己。其实已经不必了。你已经有了活字印刷术。相信只要有这个,苏府以后就是再也出不了一个将军,只要苏家人不犯大错,也能在大历皇朝屹立不摇了。”

    苏白芷漠然,淡问:“祖父可知为何我会愿意出大力。银子像流水一样往外流,也要开这个这个学塾么?”

    老爷子疑惑,苏白芷也不等苏老爷子回答。径自说道:“活字印刷术其实不算什么的,”老爷子听了心里一阵激荡……这个活字印刷术还不算什么?那什么才算什么啊!

    “难道芷姐儿还有更好的东西……?”

    苏白芷知道,苏老头儿误会她的意思了,但也懒得解释。径直道:“活字印刷术真的不算什么。因为我要给学子们免费提供上学塾的书籍,因为我想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出这一批书籍,所以,才会有了这个活字印刷术。”

    她的意思很明白,这活字印刷术就只是一个道具,一个途径,一个能让她迅捷准备出书册的便捷之路。

    老爷子听明白了,也更加震惊了。

    活字印刷术已经让他这个自认见过大世面的人震撼吃惊了。如果连这种国之瑰宝都只能成为配角。那么,主角又是多么的震撼人心?

    “芷姐儿。你到底正在筹划着社什么!”老爷子已经没有继续一点点听下去的**了,他只想尽快弄明白所有的事情。

    “祖父啊,我一直认为,当一个人一个家族,把一件事情做到了极致完美,做到了史无前例,那么,这个人或者家族,总归是成功的,是一个朝代的功臣。您说是不是?”

    老爷子糊涂了,这怎么又扯上功臣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认可这个道理的,于是点了点头。

    “我要开学塾,我第一批要招收两百蒙童,我要把两百蒙童分层级。我要用甲乙丙丁十天干分成十个班级,两百个蒙童按照悟性程度分成十拨,分别入学十个班级。我会教会招收来的教书先生们拼音注字法,然后这些先生们将会教会这些蒙童们。

    祖父,这只是第一批入学蒙童,明年就会有第二批,后年就会有第三批,还会有第四批第五批……无数批次的蒙童入学,每年都有,一年一年复一年,他们入学第一天都会领到用活字印刷术印出的启蒙书册,开心地领回去告诉大人们,这是我们学塾发给他们的书籍。

    他们入学第一天,就会开始接受新的学习方法,他们会学会拼音注字法,用这个捷径的方法学习起汉字来就,简单又快捷。

    祖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年日日都是如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年日日都是如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年日日都是如此!

    苏老爷子唰地一下,从椅子上蹬起,那模样,就跟屁股下的椅子火燎的烫人。……他完全要疯了,脑海里只有少女那一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年都是如此”!

    苏氏的活字印刷术,苏氏的拼音注字法!苏氏的学字方针!日日年年都是如此!……最后会怎么样?

    一批一批的蒙童进来苦泉竹楼,一批一批的学有所成的学子走出苦泉竹楼,……你说,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会,会……会……!老爷子已经不敢去想了!他的眼前是少女盈盈笑容。耳朵里突然响起:

    苏氏女,名白芷,年十二,独创活字印刷术,始办苦泉竹楼学塾,收纳贫苦子弟,始用拼音注字法教学习字,真正起到教化百姓的作用,自此之后,大历皇朝百姓十有其九皆识字明理。造就了历朝历代文坛大改革,为文坛开启新时代。

    ……史书,会这么记载吧?

    与此相比,活字印刷术,真的不算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赏花宴前的日子

    老爷子已经惊呆了,“你……”

    “祖父,我明白我在做什么。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美事。你我都清楚,苏家正处在一个转折点上。如果迈过去了,那么,苏家还是苏家。如果过不去,苏家就再也不是苏家了。

    难道您以为苏家真的能够再出一个苏文谦吗?祖父,您真的是好走运,从龙之功,从不是那么好争取的。”争取到了,还要看机缘的。

    苏老爷子沉默,诚然,就算苏家再出一个帅才,也再也不可能为苏家缔造出第二个苏文谦。正是当年太祖揭竿而起,自己一路跟随了太祖打江山,这才有了今日的功勋和地位。

    所以,“苏文谦”三个字,代表的,绝对不只是一个出色的帅才。这三个字,更有深层次的意义。而这个意义,是苏家后辈再也无法企及到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准备开办学塾,你将一切都算计好,其实你办这个苦泉竹楼伊始,你去‘安氏书局’挑衅,最终的目的并不是惩戒芳姐儿,也不是真的为了报复安家公子将你推到风口浪尖?”老爷子有理由这么怀疑,这个孩子摆出了好大好大的一个局。

    之前或许一切都还不够明朗,可是当这个拼音注字法和活字印刷术先后不约而同的被抬到台面上之后,苏老爷子要是还看不清楚的话,那只能说,他这半辈子白活了。

    端的是……好心机。

    难怪了,难怪芳姐儿和月姐儿斗不过她。难怪在府中作威作福,借着莫哥儿的名头,也在她手下吃了大亏。

    难怪……老妻对她咬牙切齿。

    难怪啊!

    从一开始。看着是遭人诬陷了十分不满,动手要向芳姐儿寻仇,又表现的那么天真,为了安家安牧善从中动手脚,而要去挑衅。一切看起来不按章法,其实事事都在为最终的目的埋下伏笔。她所做的一切事情看着都没什么联系,其实布局大到那些大人物们都不敢去想象!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公道’两个字。祖父,当年我被二姨娘欺凌得只能每日粗茶淡饭,这是公道。后来我落水后想通了。我能棒打二姨娘自己却安然无恙,这,也是公道。所以说,我苏白芷要的从来就不是公道……不!我苏白芷要的从来就不只是公道!”

    老爷子听明白了……这孩子心里没有“公道”两个字。“公道”。不过就是这孩子心里的“弱肉强食”!

    心里顿时微酸,这样的道理,不该是一个十二岁的闺阁少女该明白的。

    苏家,到底都教会了这孩子什么东西啊?!

    “不过祖父有一点说错了。对于苏白芳的陷害,和安牧善的推波助澜,我也是记恨在心的。”所以,苏白芳倒霉了,安牧善也逍遥不了多久了。“祖父,我心眼儿很小的。怎么可能放过得罪我的人。”

    她说的波澜不惊,老爷子听得惊心动魄。这孩子……到底还要做些什么啊!

    从来战无不胜,像是霹雳超人的苏老爷子头痛万分,对于这个问题少女,打从心里涌现出一阵阵无力感。

    “祖父不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祖父就跟你说一句话,芳姐儿和安家的那公子,你别再出手,你要是信得过祖父,祖父替你办了这事。”

    苏白芷顿时愕然……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面前的老头儿,苏老爷子满脸严肃,不像是说笑的。苏白芷有些不确定:“……祖父是要替我出手给这二人一个教训?”

    “为什么?祖父根本无需降低身份,为我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换做教训安家老爷子,苏老爷子亲自出手,这也说的过去,无可厚非。可是苏老爷子这样的身份,却要不顾脸面亲自出手教训安家一个孙子辈的小辈,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于名声之上,绝对是个大杀器。

    至于苏白芳,老爷子亲自动手教训一番,反而没有什么,只需要罚抄经文,这也就算是教训过了。可是安牧善那边,却肯定不能用这种冷暴力不声不响地教训到他的。

    “你别管,你要信得过我老头子,就别再出手对付这两个人了。”

    苏老爷子一脸信誓旦旦,由不得苏白芷不信,由不得苏白芷犹豫。

    “芷姐儿,你不是说以后要成为大历朝第一女武侯的吗?那就不要这么快让自己手上占上龌龊,不要给人有机会说你睚眦必较。”

    苏白芷心里咯噔一响,说一点儿都不敢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祖父就不怕被人抓到把柄,说你以权谋私,以大欺小么?一旦被人知晓这件事,那可真就是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啊。”

    “老头子我自有主张,这事芷姐儿不用操心。”却看一眼孙女,心里微微喜色,心道,这辈子还没为子孙做过什么,这次也算是一个机会了。

    二人又絮叨一些,苏白芷就告辞,去了林氏院子。

    去了院子之后,红柳才禀报了林氏早已经就寝。

    于是苏白芷又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去。

    铜雀和阿蛮被苏白芷支走,和侍卫们一同在复印百家姓。

    回到屋中,却又觉得闷得慌,堪堪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屋外景致静美,不禁又想起苏老头儿来,死老头儿似乎又比之前可爱一点儿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非得让她去参加变相相亲大会的赏花宴。虽然她很想借着赏花宴那一天,从皇帝老儿的口袋里多抠出点儿银子来。可是如果可以不参加赏花宴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在赏花宴上锦上添花的机会。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对于苏白芷来说,就是几件事。

    教授招收的教书先生们拼音注字法、跟着苏老爷子继续操练、得空的时候去检查一下百家姓复印的效率,当然,更不能忘记了,那九位老大大儒。

    她是对招来的大厨们下了命令的,日日都必须做出几道新鲜的菜色,中午和傍晚的时候分别派上小厮给九位老大儒们送去美味珍馐,不知不觉把几位老大儒的胃口都给养刁了。这样最好不过,自此之后,不看僧面也看美食的面上,能提拔的提拔一把,能出手的帮衬一下。

    苏白芷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的,可惜那些个吃的欢快大老大儒吃人家的供奉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某人内心的龌龊,犹自吃的欢快,自己吃也就罢,还招了好友一同吃。发展到最后,那就成了那些个同道好友只要到了饭店,自动自发地找来大儒们的府上“讨教学问”。

    当然,这是插曲。

    值得一提的是,苏白芷在这段时间里,还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在西郊山里,苦泉附近,继续加盖竹楼。当初事出有因,时间又匆忙,盖上九座,只是初始。后头还要加盖,因为全部都是新生,那就没有二年级三年级的区别,只有一个年级,初入学的蒙童,她准备招收二百人,二十人次一班,那就是十个班级。一个竹楼一个班级,现有的竹楼已经不够用了。

    另外就是要有食堂。

    这里是西郊,上下山也不方便。中午自然是要呆在学塾里吃的。苏白芷是打定了主意豁出去干的,银子神马早就不是第一考虑要素了。

    反正,撒了银子,也不白撒。回头自有人买单。

    学费的收取,她就必须好好跟九大儒合计合计了。不是说她不能说了算。而是必须要做出个尊敬大儒的样子来。

    最终该收取多少学费就收取多少的学费。

    第二件事,就是筹办之前答应厨娘的冰品小铺。其实她真的很忙,忙的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不得不说那厨娘真是毅力惊人。

    在她再三各种暗示之下,苏白芷终于着手办这件事了。

    铺子选在北大街上,北大街不比朱雀街地价贵,但是一样的繁荣,人潮川流不息。

    铺面不算大,但是地下建冰库,店名取名叫“幸福冰品小站”,当然,当苏白芷把这个名字告诉给身边人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小站是什么?……驿站么?

    好好的冰品店,什么名字不好叫。非得和驿站这种扯上关系?

    可是不管多少人反对,苏白芷似乎吃了秤砣心,就是非得把店名取成这样怪模怪样。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是在祭奠已随时光消逝的前世岁月。

    于是,在苏白芷的坚持,众人面色瓜菜地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古里古怪的店名。

    大量的冰块在这家小店的地下冰库被制作出来。直接存放在里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只有跟随着苏白芷进到冰库的铜雀和阿蛮,还有红柳和水杉,见到了从无到有的经过。众人只知道,一天的功夫,一整座冰库,几乎被装的大半满。

    成果是喜人的,苏白芷和四个丫头出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快累瘫了。好在苏老爷子带着苏全和手下四个金刚一同前来,在苏白芷带着四个丫头走出屋门的时候,及时地将马车赶到了她们五人的面前。

    “明日就要开张了,难得你能变出这么多的冰块来。”苏老爷子用了一个“变”字,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面前的少女了。

    这难道,又是一项奇迹吗?(未完待续。。)

    ps:  晚安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准备

    “嗯,要开业了……我不准备卖高价,冰块在别人那里是珍贵之物,在我这里,还真不是个事儿。”根本没什么成本,唯一付出的就是体力劳动,还有一些被人弃如糟粕的硝石。牛奶,家里自有两头奶牛,也不费钱。

    “开铺子就是要赚钱的,芷姐儿不赚钱?”老爷子有细微的不满,如果说苦泉竹楼不赚银子,那他能够理解。毕竟就算不收银子,也是利大于弊。

    可是连冰品铺子也不赚钱,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你的苦泉竹楼想来是没准备收取大额的学费的。还要白送书册,圣上就算有银子贴补给你,也不够学塾的长久运行。没有银子,你准备怎么办?”

    “祖父,我将冰品铺子开在北大街,就没打算大笔大笔地赚银子。我就是希望在这大热天里,寻常百姓家也能舍得给自家孩子买上一份冰品。

    如果我要赚银子,当初选址的时候,就会直接选在朱雀街了。上京城的权贵,最喜爱逛的就是朱雀街了。”她很慎重地说道:“何况,薄利多销。如果祖父还是觉得我妇人之仁的话,那么就在朱雀街上再开一家冰品铺子。卖一样的东西,卖价却要高上十倍不止。”

    “你准备同样的东西,卖不一样的价格?……你当那些权贵都是傻的?”一样的东西,不同的地方,卖价就不一样,谁会来买啊。“你这件事做的不地道,落人口实。如果你在朱雀街上再开一家冰品铺子。还卖同样的东西,不会有人来买的。”

    老爷子说的斩钉截铁。道理是这样的不错。同样的东西,在同一个城里。价格却相差十万八千里,谁还会去花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去买同一样东西?

    对此,苏老爷子除了感到不可思议,更多的,就是觉得苏白芷疯了。

    “祖父,如果我在朱雀街上再开一家冰品铺子。我就是要卖一两银子一份,一样会有许多人家趋之若鹜的。”她眼睛晶晶亮。望着苏老爷子:“祖父你忘了,权贵之家,银子买不来的是面子。越贵。他们越喜欢呢。”

    苏老爷子怔然,他仿佛听到了……越贵他们越喜欢,越贵他们越有面子。……是他在苦寒之地呆久了么?怎么忘记了权贵们的臭毛病?

    “祖父啊,亏你还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呢。”

    ……

    冰品店开业那天。厨娘乐坏了。苏白芷给她配了两个人手。五个铜板一份的冰品。在这个炎炎夏日里,很快就引起众人地哄抢。最后还是派出了苏老爷子手下的四大金刚,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面无表情地往那儿一站,按照要求排队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要捣乱的,要插队的。无一不是被他们壮硕的身躯挡在身前,老老实实去排队的。

    五个铜板真的不多。对于这辈子从没有吃过冰品的,一辈子只能用冰凉的井水解解暑的寻常百姓,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厨娘很乐呵,至于主家卖这么低廉的价格,会不会亏本,已经不是她所能够考虑的了。因为苏家的大姑娘说了,她以后的月钱,除了月例之外,额外以每月店里盈利提半成银子。

    厨娘乐呵疯了,虽然她也十分惋惜,为什么苏大姑娘不卖贵一点儿。

    ……

    还没到赏花宴的这一天,街头巷尾都在说卢月国的使者长相俊美,听说这一次卢月国派来的使者很有些名堂,好像是卢月国的二皇子。

    又有好事之人说起卢月国的三公主,说这位公主奇装异服,偕同六七个手下人逛大街,其中两个是丫头,四个却是侍卫。

    这架势摆出来,简直要比咱们大历朝的公主还要威风几分了。

    可是大历朝的百姓,就算自己家中已经穷困潦倒,连口周正的米粥都喝不上,骨子里却有着大历朝天朝上国的优越感。卢月国在大历朝的西南,国界东与大历朝的成都府接壤,而边界北侧却临近南燕。

    众所周知,南燕这个小国虽然弹丸之地,而今君主新上,大有几分励精图治的决心,因此野心勃勃竟然对大历朝的边界安全造成了威胁。南燕的事情,当今圣上正在烦恼着。

    漠北在镇国大将军苏老爷子的枪棍刀剑之下,已经学乖了。但是居于漠北的游牧民族都是狡猾凶狠的狼,所以这种暂时的休战,是会有复苏的迹象的。一般而言,漠北的游牧民族受到重创之后,最起码要休战三年。

    无论是战马还是兵丁人马,都必须经过至少三年的休养生息,才能够缓过来。

    而南燕呢,如果漠北的游牧民族是凶狠的狼的话,那么南燕就是狐狸,诡计多端。最麻烦的就是,他们的战斗力同样不弱。西南独到的气候和地形,让地域同样在西南的南燕人善于丛林战、突袭、骚扰、偷袭……大历朝的军队就是开到西南边界,就是要讨伐南燕,也会束手无措的。

    那是环境赐予南燕人天生的作战能力。或许他们的体力比不上漠北的游牧民族,但是地形和气候的优势,绝对可以让大历朝的军队在西南好好喝一壶。

    也就是卢月国这样民风同样彪悍的国家,人民同样生活在西南,适应那里的气候和地形,这两国也才能相安无事。因为同样的战斗条件下,谁也不占优势。

    这也是为什么南燕国敢屡次骚扰大历朝西南边界,却不敢轻易去招惹明明和大历朝相比要弱小不知多少的卢月国的原因。

    苏白芷也听说了关于卢月国那个二皇子和三公主的事情。

    上京城的百姓,显然并不了解卢月国此次来朝,怕是不怀好意而来。

    ……

    赏花宴很快就来临了。

    这一日,苏白芷坐在梳妆镜前,让两个丫鬟捣鼓起自己。

    其实按照她自己的意思,把头发高高绾个马尾,用簪子或者金箍固定起来,身上套一件白衣就好,多么干净利索啊。

    苏老头儿有意见了,他老头儿说了,“你敢给我这么穿,老头我立刻就告诉你母亲去。”

    苏白芷先是愕然,这老头儿是不要脸面了?随即心里腹诽:死老头儿,臭不要脸的告小状。

    因为林氏有言在先:“芷姐儿,赏花宴上好生打扮打扮。”

    说这话的时候,老爷子也是在场的。因为林氏还在做月子,这屋子,他老人家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进去,就让人端了椅子,坐在门外说了会儿话。

    其实这也不合规矩,哪有做公公的到儿媳妇月子房门口看儿媳妇儿的?其实苏老爷子最初是来看孙子的。

    老爷子习惯每日里操练完苏白芷后,就来看看小孙子,就是经过林氏屋门口,也只是一晃而过,不去驻足停留的。

    这一次,恰好是碰到苏白芷和林氏在说赏花宴的事,他老人家来兴致了,让人搬来椅子,坐外面听着。

    所以,苏白芷这一次去赏花宴就不能那么随意穿着了。

    任由两个丫鬟头上梳了个坠马髻,又插上环佩珠钗,苏白芷对着铜镜,看得真的快痛经了!

    “拆了拆了!难看死了!”嘴里喊着拆,她自己早就动手一把抓花了那被两丫鬟梳理得尽善尽美的坠马髻,嘴里嚷嚷没停过:“谁要梳这么丑的发髻!我不管,你们要不想看我梳个马尾去参加赏花宴,就给我梳个干净利索简洁点儿的。”

    哪里就难看了?她们怎么没看出难看了?

    “小姐,挺好看的……”铜雀弱弱地赞,结果自然是某人不乐意理睬她,“就寻常给我梳的发髻那样就好。”

    无法,这样任性胡闹的苏白芷,跟她这些日子以来表现出的完全不一样。倒是又有点儿像是从前那个胡闹任性尖酸的大小姐了。

    阿蛮没有特别的感受,铜雀只要想起大小姐要是又变回从前那个的话,心里就忍不住狠狠打了寒战。忙捉住苏白芷的扯下珠翠的手臂:“小姐。婢子来。”速度快的就像,苏白芷只要再扯一下头发,立刻就会变成从前那样的苏大小姐了。

    “铜雀姐姐,这怎么行?”阿蛮一旁担忧。

    铜雀头也不回,就说:“怎么不行?怎么都行的!我们家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头发,有什么重要的?”

    这话任谁听了都会去看看苏白芷的脸,然后对这话彻底地产生怀疑。偏偏人家阿蛮小丫头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们家小姐天生丽质,可是这一次是去皇宫参加一年一度的赏花宴啊。各家的小姐都会牟足劲儿地出彩的……”

    “她们哪能和我们家小姐比?我们家小姐丽质天成,是那些俗人可以比的吗?我们家小姐会作诗,她们能吗?我们家小姐能得到九位老大儒的青睐,她们能吗?我们小姐能够眨眨眼的时间久将清水变成冰块儿,她们行吗?我们家小姐还能变出拼音注字法和活字印刷术,这些东西,哪一样她们那些俗人能做到的?”

    苏白芷见这两丫头,一口一个“天生丽质”,“丽质天成”,白皙到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的瘦削脸蛋上浮现出两朵可疑的红晕。

    “咳咳。梳头,梳头。迟去了可就罚你俩月钱了。”(未完待续。。)

    ps:  胃疼,挂水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赏花宴

    春日晴暖,秋日气爽,冬日则萧瑟,那么夏日呢?

    苏白芷说:tnnd狗皇帝,大热天穷折腾人啊!

    赏花宴?

    赏的什么花?

    只知道日头越见烈起来,只知道,夏日里的暑热气蒸腾的人不舒服。只知道,夏日里薄衫轻绸,美人胸前波涛汹涌,欲露不露的时候,正是男人们斯文败坏道貌岸然的好时机,趁机勾眼偷瞧一下这个宫女粉黛微熏,细腰翘臀,最是惹眼的就是宫中夏日的宫女衣装,露出胸前好大一片白嫩,你说,这怎的就不是男人们的天堂?

    可怜苏白芷只觉得无趣。

    这一场是下场,听说还要有晚宴。

    到此时为止,苏白芷是彻底地对这场赏花宴失去了兴致。

    兴致寥寥,就闲闲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当中,凉亭选的是最偏的地方,人影寥寥无几,这是再好不过。

    虽然偏是偏了,到底是皇宫大内之中,再偏都有宫中的小太监备好了冰桶解热。也大概是这处凉亭太偏僻,凉亭当中摆放着圆形小石桌上居然摆的点心只四样。四样点心,她估摸着也是为了好看,和应对差事的。摆的有些潦草,也有些随便。

    不过苏白芷是不太在意的,瞭眼远眺,远远望去,竟是一些三五成群的粉衣紫衫,似乎聊性正酣,其实估计都偷偷拿眼偷小河川对面的俊公子们。

    再说那隔了一条小河川的公子少年们,一个个也是左看右看。风流倜傥,其实那眼那心早就飞到小河川的对岸了吧。

    苏白芷勾唇收回了视线,眯着眼。指了两侧丫鬟:“小雀儿,小阿蛮,我可先睡一会儿了。反正此处也偏僻,无人会来的,你俩丫头要是熬不住玩性高昂,不妨好生去那边儿玩儿一会儿,只记得别落了单。走到不该走的地方去。只在那小河川上聚集的小姐堆里偷着转一圈就回,可知晓了?”

    铜雀和阿蛮正是一双眼羡慕地望向那人群繁华处,待听得自家小姐的分派之后。心里更是振奋,只是到底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又想着放小姐一人在此处,着实并不好的。

    于是有些扭捏。铜雀更是扭起了放在胸前的手指来。有些惋惜又有些可惜,“不了吧,小姐一人呆在这座凉亭里,此处不比宫外,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生事端。小姐,婢子两还是不去了吧。小姐若是困了,婢子两给您打扇。”

    因着要出门,这些琐碎又十有**需要用到的东西。两人还是准备的妥当的。又加之,出门之前。二人又被大夫人林氏叫了去,听了林氏的教诲和吩咐,又仔仔细细把林氏交代的东西准备好,事情准备妥当。

    此时说给苏白芷打扇,真就从随同带来的竹篮中抽出一把美人扇来。

    竹篮不是寻常百姓家那种注重实际用途,编制得粗糙又极大的那种,这只竹篮,很是精巧,造型却是圆的,个头真就不算大了,也就是专门供给权贵官僚家的小姐们随身带着一些简便用物的用场了。

    苏白芷似乎真的困倦了,懒懒地鼻中哼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嗯”。真就头一歪,脑袋枕在手臂上,斜斜靠着凉亭一柱睡着了。

    铜雀打着扇,过一炷香,旁边一只手伸来,铜雀侧着脑袋抬起头看,是阿蛮。

    阿蛮声音很轻,好似怕把谁给吵醒,却伏身在铜雀耳边咬耳朵:“铜雀姐姐该累了吧,换我来打扇吧。”见铜雀犹豫,她又补充一句:“过会儿我累了,还要劳烦铜雀姐姐来换我的。”

    有了阿蛮这句话,铜雀才堪堪将美人扇递给了她。自己小心翼翼挪到一旁去。

    其实美人扇能扇出多大的风啊,不过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苏白芷睡得很香甜。

    “这几日,把小姐累坏了。”铜雀轻声与阿蛮说话,二人心疼地看着在凉亭之中,还能睡熟的自家小姐。

    真是累坏了,什么事情都要小姐亲自上手,从早忙到晚,再从晚忙到夜深时分,小姐也才能睡下,睡也睡不好,三两时辰又要起榻跟着老爷子学武。

    “哎,咱家老爷子也不心疼小姐一介女子……”铜雀更是心疼,言辞当中,居然有些责怨苏老爷子起来。

    “不可这么说!”岂知铜雀的话,却遭到打扇的阿蛮呵斥。一时之间,铜雀有些委屈有些尴尬,红了眼憋气地哼了一声:“我又没说错。咱们家的小姐够操劳了,老爷子竟然还不能体谅小姐,咱们家小姐女子之身,怎地要承担这么多的事情?”

    “铜雀姐姐,此话不可这么说的,你可还记得,小姐她曾说过,她要当这大历朝的第一女武侯?你可记得,小姐再累再苦,可曾抱怨过一句,喊一声辛苦?我二人身为小姐的左右侍婢,与小姐最是亲近,小姐都没喊一声辛苦,没有一丝抱怨,更没有放弃和妥协过。我二人帮不了小姐的忙,却不能,也不该给小姐落了气势。”

    这么说,又怕铜雀还是不能领悟,阿蛮想了想,又道:

    “你想一想,咱们家的小姐自打落水之后,每一日可曾在人前吐一声委屈?这其中遇到了种种的困难,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怕是早已经垮了。你可曾看咱们家小姐放弃过,妥协过?小姐至今为止,遇到的困难,怕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可是咱家的小姐从没向谁妥协吧,咱家的小姐一直都是积极地寻求解决困境的办法吧。”

    阿蛮她面容沉肃,看起来不似是一个丫头该有的眼神,坚定而充满了信仰。

    坚定是因为对苏白芷的信任,信仰则是对苏白芷的信仰。

    铜雀满面羞愧,竟觉得有那么一刻,自己还不如后来才来到小姐身边的阿蛮,好在铜雀性子虽跳脱,却也耿直,错了就认改嘛,小姐曾经说过的。

    “是我说错话了,阿蛮妹妹一语点醒了我。”

    两丫鬟虽然特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苏白芷睡得正酣,鼻中居然有浅浅的鼾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好死不死,被凉亭上方的男人听个正着。

    男人原是躲在这里躲清凉的,却没想,有人来了此处。正眼一看,居然是她!

    原是想要偷偷掠过去的,以他的轻功,不让人发现的情况下,易如反掌。

    脚尖轻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她睡着了。

    她可真敢啊!

    这里是皇宫大内,她就在皇宫当中,这御花园里头,偏头睡着了,浅浅的鼾声时断时续地传入耳中,并非她的鼾声十分大,而是他练武之人,耳力本就惊人的好。

    一时觉得十分有趣,她睡凉亭下,他坐大树上,竟觉得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时间仿佛静止,内心当中,涌起一道名为“满足”的感受。

    这也太怪异了,此生为止,从无曾有啊。

    远处偶然传来几声嬉笑声,小河川那处真是热闹非凡,可他居然不想去。只觉得那处热闹纷繁,竟然比不上此处的几分安宁,那些嬉笑,入得耳来,也比不上凉亭之中,断断续续的鼾声。

    他又有些犹豫,此时他该过去露个面的,可是那鼾声依然存在,听在耳里,落在心里,出奇诡异地好听。

    鼾声好听?

    真见鬼了。

    可,就是好听。真的好听。

    再撩眼眺望远处的小河川,只觉得真的过去了,繁花落处,也不过换来形单影只。讨好和献媚,他得太多,也见经历了太多。

    反倒是这敢在他的面前,鼻中打鼾的少女,在这繁华当中,于他而言,十分难得。

    所以,果断决绝,毅然决然地选择留在了这边大树上。

    至于他的父皇,是不是为了寻他,而忙得焦头烂额,似乎已经被他忘记了九霄云外了。

    没走,却听到了更有趣的对话。

    这少女身边两个丫鬟的对话,竟然比昨日御书房中见到的户部尚书和父皇的对话还要引得他关注。

    第一女武侯?

    她还想着大历朝的第一女武侯吗?

    在他对她表过态之后?

    其实他真的并不觉得他一定要娶她。虽然她前一段时间表现出来的一点点不凡之处,其实也并不值得他为此就要娶她,哪怕只是侧妃。

    她真的没有妃子的容貌和身段,那一点点才气又算得了什么呢?换个门庭深重的人家,只要肯花精力花心思花时间。一样能够包装出一个有才气的闺阁小姐。

    还是因为她姓苏。她祖父是当朝镇国大将军苏文谦!

    不过后来真的有些有趣了。她的态度很决绝,决绝地拒绝他施舍出来的侧妃之位。……竟然是大声对他吼出来:我要当这天下第一女武侯!

    喊喊谁不会啊?

    他也会喊啊!……我要天下一统!我要收复南燕!我要驱除达虎!……种种的话,他也会喊啊。

    穷其一生,能做到的有几个?

    所以他从没当真,只觉得要不是看在苏文谦苏老将军的面上,连侧妃之位她也不够格。后来呢,他在宫中陆续听闻她的事情。

    不是他特意去派人调查的,而是她把事情宣扬的很大,上京城还不知道的人就剩下死人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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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嫡介绍:
狠辣姨娘?不怕,一拳凑飞! 心机庶妹?没事儿,一棍子打趴! 亲爹狼心狗肺,亲娘和善好欺,老夫人奇奇怪怪?没关系,这都不叫事儿! 可是……祖父祖父,你怎么将我许配给他了?!……这他妈才叫事儿啊! 强悍特工女,魂穿小可怜,用拳头闯荡世界!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