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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嫡全文阅读

作者:侯淇耀     强嫡txt下载     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五章 达到

    接不接,左右都不是他弘文说的算了。

    弘文还没傻到底,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拒收的话,明日里上京城的话题都得围着他转了。事实上,不管接不接这张重如泰山的洛阳纸,明日里,他弘文也逃不过被编排成茶余饭后的话题人物。

    完了完了!

    都是这苏朗明!家里有这么一个善诗词的女儿,怎么藏着捏着这么多年,不让出家门走动呢?

    怎么就传出苏家的大小姐愚钝痴傻的传闻呢?好了,这下真被传闻害惨了。保不准就是个贬谪的下场啊。

    想到此,弘文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弘大人?”

    “啊?什么!”弘文此刻如惊弓之鸟,那道特有的淡漠嗓音只要一有响动,弘文就心惊动魄。

    “弘大人嫌弃侄女所赠?”

    “没!”没待苏白芷说完,弘文惊得连忙否认:“世伯绝没有嫌弃世侄女大作的意思。”

    “大作不敢当,在世伯面前玩儿诗词歌赋,岂不是鲁班门前掉大斧?”冷冷一笑,苏白芷微微动动手臂,示意道:“既然世伯不是嫌弃侄女的诗作,就请世伯收下它。”

    啊!这……这怎么能够啊!

    弘文别无选择,一张圆胖的老脸,比吃了黄连还苦涩惆怅,……接,他接还不成吗!

    “世伯不看一看,就收起来吗?”苏白芷又道。不给弘文找借口的机会,她微微扯动唇角:“早听闻世伯写的一手好字。侄女向世伯请教呢。”

    尼玛啊!……可怜的吏部左侍郎大人。没了先前端起的教训小辈的架势,他都快哭了。总算尝试到,被人逼着当庭大众下出丑的滋味。绝不好受。

    弘文抬眼苦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旁若无人的红衣少女……这是报复啊!**裸的报复!他总算相信了,这世上真的有现世报一说。

    苏白芷浅笑盈盈,不顾一旁苏朗明喷火的双眼,淡淡示意弘文。

    弘文几乎是哭丧着脸的,抖着手打开苏白芷递给他的洛阳纸,寥寥不到三十个字,居然看的弘文那张圆胖白的肥脸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白的。

    那庞蒙哥不看洛阳纸。开口便吟诵:“耳之主听,目之主明。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

    好些读书人恍然……原来苏大小姐借诗句骂吏部左侍郎眼睛瞎了耳朵聋了,看不清事情听不到实话,冤枉她了。

    弘文是进士出身,学识不缺。当然听得懂苏白芷话中意思。

    但他绝没想到。苏白芷会用这种方法骂他耳聋眼瞎,看不清事情,分不清好歹。

    苏白芷浅笑一声,不看弘文脸上难堪,径自走向苏白芳,眯眼冷冷望她。淡淡说道:“苏三小姐,没闹出大笑话,让你的小算计落空了。你可别失落。”

    “我不失落……额,大姐姐。妹妹的意思是,妹妹没有大姐姐说的小算计,怎么会失落呢?”苏白芳自知说错话,脸色僵硬地赔笑道。

    苏朗明径自沉着脸说道:“她是你妹妹,你这个做姐姐不让着点也就算了,就别再欺负你妹妹了。”

    苏白芷扶着脑袋,她真是败给苏朗明这蠢货了!白瞎了他脖子上那颗斯文儒雅的脸!连弘文都看出来了,苏朗明还看不出来?

    不!苏朗明不是看不出来,他是根本不想看出来!

    原来一个人偏心到极致,真的可以罔顾事实的!

    一个家中,总会有受宠的儿女和不受宠的儿女的。但是偏心到这种程度的,苏白芷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能够让一个父亲对同样流着他的血液的子女偏心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苏白芷不认为,这是因为苏朗明对苏白芳有多么慈爱。她更相信,在她苏白芷和苏白芳之间选则,苏朗明更加疼爱苏白芳。……如此而已。

    可是能够让一个父亲在儿女之间,偏心成这样,能让一个父亲如此做的,只有那两个词——厌恶和憎恨。

    可是,苏朗明为什么会这么憎恨和厌恶她?

    她再蠢也看得出,苏朗明的憎恨和厌恶,早就存在,早在她附体之前就存在!

    苏家的秘密……真的好多。

    就连父亲憎恶亲身女儿,说不得这背后都有一个秘密呢。苏白芷准备回去之后,让人回去好好查探一番。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为这种事情去打扰她娘。

    苏白芷已经懒得理会苏朗明这个人了。她又不是受虐狂,紧赶着上杆子让恨她的人来折辱自己。

    她觑着苏白芳,沉声淡漠问道:“苏三小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明日歌》真的是你作的吗!”

    她忽地大喝,把个心中有鬼的苏白芳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弱不禁风的笑模样,在风中一吹就倒的小模样,让人看着格外地心疼。

    “大姐姐今日已经出尽风头了,又何苦对妹妹这么苦苦相逼?大姐姐一定要妹妹说《明日歌》不是妹妹所作,才肯善罢甘休的话,那妹妹自当成全大姐姐的。”

    “够了!”苏白芷猛地眯眼冷眼看着在她面前依然不放弃陷害她的机会的苏白芳,这个才十一岁的少女,心思太恶毒了。

    原本以自己真实的年龄,根本不想与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计较什么。所以好些事情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倒没想到,她的相让,在某些人眼里,成了懦弱好欺负的意思了。

    “如此,苏白芳,请你遵守承诺,还大历朝百姓一个真相。”此话一出,苏白芳面色又是一片惨白,哆嗦着嘴巴喊“大姐姐”。

    苏白芷怎么还会再去理会苏白芳,她的轻视表现的是那么明显。她说:“苏白芳,你不是问我要三天时间吗?好!我给你三天时间!”苏白芳先是一愣,随即眼底迸射出狂喜之色。太好了。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三天”对自己这样的人来说,代表着什么吗!

    苏朗明不甘寂寞,却也只是皱紧眉头,他那些同僚有些在向他打暗示。冷静下来的苏朗明想了想,知道今日丢脸丢大了。不能再丢苏家的脸了。

    苏白芳狂喜之色犹自在眼底盘旋。苏白芷忽地打了个响指,“我记得我还有最后一首诗作没出。”她手一指,“你。开始吧。”

    那侍婢上前一步,仰首平视,淡淡吟诵出一首《水调歌头》。

    一首下来。艳惊四座。当然,读书人惊得是这首《水调歌头》,老百姓惊的是,苏大小姐还能再有好诗出来。听不懂。不代表老百姓们看不明白。

    所有关于诗作好坏。他们只需要看一看上京城第一才子庞家公子哥的神态就明白了诗作好坏了。

    “苏白芳,你不是喜欢《明日歌》吗?你不用冒充作者,喜欢尽管拿去。这首《水调歌头》你要是也喜欢,没事,你和我说一声,尽管也拿去。只是我不希望再从没人嘴里听到什么‘苏大小姐窃取自家庶妹的大作’这类损害我名声的话了。你听明白没有!”

    苏白芷忽地眯眼环视四周:“我懂咱们大历朝的百姓淳朴,必不会做出伤人的恶事来。可也正是因为咱们大历朝的百姓性子淳朴善良,才会被真正无恶不作。坏事做尽的恶人们利用!

    之前的谣言没有人放出去,自己怎么会长了翅膀飞出去?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的人。你们注定生活在臭气熏天的黑洞里过一辈子老鼠的日子。劝你们别再使见不得光的手段,我这人脾气不好。另外,”

    她嘴角扯出一抹讥嘲的弧度:“另外,今日所带来诗作,袁公和德明公等九位今世大儒早已在我‘苦泉竹楼’见识过了。”言下之意是说,别再传出她苏白芷又盗了谁家公子小姐的大作了。有袁公等九位大儒作证,吃饱了闲着慌的话,尽管再传出谣言来。

    说罢,似笑非笑地觑了惨白着脸色的苏白芳一眼:“苏三小姐,我等你佳作,三日之后,且请苏三小姐到我‘苦泉竹楼’一聚。”

    说罢,又向四周做了个四方揖:“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承蒙大家为我说句公正话,三日之后,我‘苦泉竹楼’设流水宴,谢各位父老仗义执言。今日在这里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就是我苏白芷‘苦泉竹楼’的第一波尊贵的客人。”

    众人哗然……“苦泉竹楼”是什么,在哪儿,他们不清楚,但是听得分明,这位苏大小姐要设“流水宴”款待大家伙!……流水宴!

    人群中众人目光闪烁,不知这话真假。也只有那先前油腻腻的五兄弟问出大家伙心里的疑惑。

    “苏大小姐所言当真?……谁都可以去白吃白喝?……在场的?”

    苏白芷浅笑,不大在意这莽汉话中说的“白吃白喝”,点头肯定道:“自然当真,谁都可以去!在场的!”

    “不过苏大小姐说的‘苦泉竹楼’,从前听都没听过。‘苦泉竹楼’,在哪儿啊?那里是食肆吗?”那莽汉又问。

    “既然叫做‘苦泉竹楼’,自然是在西郊山上的苦泉处了。”苏白芷眼神微动,“你没听说过并不奇怪,‘苦泉竹楼’是我刚在西郊山腰上建成的。并非食肆那般简单。三日后,众位乡亲父老去过,自然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她转身走向庞蒙哥,一双瞳子笑得像是星子,开口道:“你不错。”

    “本公子不是不错,是很好,非常好。”庞蒙哥似乎少了先前对苏白芷的轻鄙,但那性子里的傲气依旧不变。

    苏白芷淡淡笑,附和道:“对,你很好,十分好。……尤其是最先那一声嗤笑,深得我心。”她指的是庞蒙哥最初时候那声对苏白芳的“嗤笑”。

    “嗤笑哭泣全出自本心,与苏大小姐无关。”啧啧,到底是庞家的那位公子,骄傲的紧呢。

    苏白芷摇着头,不做他想。却道:“三日后,庞公子若是得空,不妨也来一趟西郊吧。”

    “你这是在请本公子去你的什么竹楼?”

    “是‘苦泉竹楼’。”她提醒。这就是变相承认了。

    “为什么?本公子以为,你对本公子的印象该是极差的。”

    嗯……倒有自知之明,却道:“人是会变得,一尘不变的人生多无趣?”

    庞蒙哥眼中讶异一闪而过,随即果断回答:“好。我去。”

    “恭候大驾。”她施礼道。又朝一旁的安牧善福了福身:“多谢安公子的笔墨纸砚。”却是决口不提相请安牧善的话。安牧善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尴尬地看着苏白芷背过身去的背影。

    苏白芷回身,却没撞上苏朗明的怒气的眼,苏朗明一如往常地平静,这一点反而不平常。

    要知道,苏朗明就该像刚才那样怒瞪她,这才对嘛。

    现在是闹哪样?

    苏白芷向苏朗明施了一礼,“母亲在家等着女儿,女儿且先告退了。”临走时,就连苏白芳一眼都懒得看。

    想必,这之后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这个十一岁却心肠恶毒的少女不会再来找她麻烦了。这段时间,可以安静地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ps:  晚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寻死

    如果先前苏白芷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苏白芳,那么现在,她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也低谷了苏白芳这个人的无耻程度。

    “小姐,老爷又来了。”此时非彼时,别院里不再像之前那样空荡荡,要使唤个人都没有。张琦不再兼当门房,新提上来的管家名唤柳诚,身价并不比同买进的下人们干净,但是苏白芷就用他了,管他之前是哪个犯官家的仆从,柳诚这个人能办事,会办事,他卖身契还在她手里。

    柳诚会办事,通常这种通报的小事自然用不上他一个管家跑腿,可柳诚听下头人一说来的是苏家大老爷,他们家大小姐的父亲,便放下手头事,亲自来向苏白芷禀报。

    大老爷不是头一回来别院了,自打他柳诚来到苏府这西郊的别院后,苏大老爷就来了三回了,可每回都不得其门而入。苏大老爷每回无功而返,连别院的大门都进不来,每回来时趾高气昂,回时气得胡子乱抖。

    苏大小姐可以赶大老爷走,他柳诚不能啊,所以这事还是要通报给大小姐知道的。

    “他来做什么?”柳诚小心翼翼地埋着脑袋,颤颤巍巍地听着面前少女明显不喜大老爷来别院的口气说道。对于面前这个少女,柳诚不敢大意轻心。

    面前这个少女,没见她呵斥哪个下人,甚至她对手下的人都十分的温和,从来没发过脾气。但是柳诚是知道的。这个少女在西郊山上建造什么,原该那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有惊动上京城的达官贵人们。

    别人或许不知道。柳诚心里清楚,别看不过就是建造几座竹楼,其实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苦泉可是上京城历史最悠久,水质最好的一道泉眼,它的历史和优良的水质,注定拿下它的人,要经历许多阻拦。

    虽说这少女其实是讨巧了。但轻敌不是她的错,是上京城那些个显贵之家们自己疏忽了。大概谁家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就想看看这个少女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吧。

    苦泉附近根本不适宜建房屋。所以才放任面前这个少女独占那块地吧。反正苦泉还是大家的,西郊山上那块地是个废地,她爱要就要吧。这样还能顺便让苏府老爷子,大历朝的镇国大将军欠下满城权贵一个人情呢。

    显贵权贵只当看小孩子过家家。以为是自己占了便宜。白得镇国大将军一个人情。哪里知道,事实是面前这个少女反过来利用这些权贵们的轻敌和自以为是。

    柳诚几十年管家,更是陪同前主家历经家灭,牢狱之灾,最后还要像个低贱之人,头上插根稻草当标,贱卖与人。可谓是历经世事艰难了。看事情越发地毒辣。苏白芷在他的眼底真的不那么简单。

    “小姐。柳诚去回了大老爷,这回是夫人未醒。还是小姐不在家中?”对于苏白芷赶走苏朗明的借口,柳诚已经耳熟能详。倒背如流,随意一诹一堆的理由朗朗上口。

    “你去请他来,我在山水厅等他。”说罢,苏白芷抬腿出门,经过愿意里的小花园,不忘叫上两个丫头。

    苏白芷云淡风轻地走了,柳诚彻底不淡定了。刚才小姐说什么?……请大老爷去山水厅?

    额……这回不把人赶走了?

    说来也真是怪了,大老爷来三回,被各种理由“不见”,气的终于不再来别院了,怎么今天又来了?

    柳诚摇摇头,去请苏大老爷去了。

    苏白芷这三天里真的很忙,很忙!

    明日就是约定好的“三天后”了,流水席要摆,非但要摆,还得摆得独具一格,至少是大历朝独一家!

    大至摆多少桌,用什么菜品,小至锅碗瓢盆,苏白芷无一不是亲自过目。菜色是她重中之重,“苦泉竹楼”决不能光光只是一个书肆,大历朝已经有“安氏书局”在前,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安氏书局”就书局而言,已经做的相当之好了。后来者想要与之齐名甚至是超越,没有整百年的积累,那是做不到了,除非安家突然垮了。但是,与其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苏白芷更乐意用自己一双手去改变现状,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既然安家一时半会儿倒不了,她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苦泉竹楼”扬名,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三天的时间,她让人连夜造厨房,引来溪水作水源。她不会造,就把心中设想画成一张张图纸。她不会做菜,就连夜高价买来原来犯官家当厨的大厨,将心里的菜品说出来,用什么菜,是油炸还是干煸,或者红烧。再让大厨们试着做出来,她一道道地品尝,每一道菜品都试过好几十次才成功。

    一开始有人嫌她太吹毛求疵,那些请来的大厨很多都不耐烦了,她心里却知道,此次机会,错过就不再有了。所以不是一战成名,就是一世狗熊。她也不多说,想走的给了钱打发他走,但是想留下来的都得听她的。她不要不听话的手下。

    就在今日,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桌椅是向各家各户租来的,她临时置办不了那么多的桌椅,又不想向苏府借。碗筷却都是现买的。这些东西占地小,对打在库房里也占不了多大地方。

    就在她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苏白芷绝对没有想到,她自己又被人惦记上了。

    面无表情听完面前这个口口声声自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训斥完,山水厅外骄阳似火,她的心仿佛落入无底寒潭里。

    抿着嘴唇,苏白芷久久不悟。

    沉默的时间太久,就成了苏白芷的“罪”,至少因为这个理由,苏朗明认为苏白芷正在挑衅他大家长的权威。

    “芷姐儿不愿意?”苏朗明沉脸喝问。

    苏白芷沉默以对……这种事情她为什么要愿意?她的“好父亲”又凭什么就觉得她该乐意?

    她缓缓抬起垂着的下巴,迎上苏朗明的瞳子,清澈、冷漠,以及傲然。她问:

    “如果我今天不照你要求的做,苏白芳寻死觅活上吊自杀就是我的错?”(未完待续。。)

    ps:  今天只一更

第一百四十七章 自以

    “做什么直呼其名?苏白芳苏白芳的叫着,难道她不是你妹妹?”苏朗明皱眉不喜。他就想不明白,面前这个大女儿怎么这么不讨人喜的。不讨人喜欢也就算了,她也不像其他两个姐妹一样像个小女儿向他撒娇。

    总之,这个大女儿就是不讨他喜欢!

    苏白芷差点喷笑出来,她很想对苏朗明说:那是你管不住下半身造的孽,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一点苏朗明从来没有弄明白过,只有林氏所生的孩子,才会被苏白芷认可。才是她苏白芷的弟弟妹妹。其他人肚子里冒出来的野种,按照现代人的法律来说,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与她何关?

    女子需自爱,甘愿下贱为妾,那就不要抱怨生活中的不公,不要嫉妒嫡出的身份。像是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等人,没人逼着她们做妾。

    本心里,苏白芷对甘愿下贱做妾的女子,并无半丝好感。更何况是一个个时时处处都想着怎么陷她于不义,陷她于万难之中,千夫所指的苏白芳?

    庶女的求生手段,她并不反感,前提是不要打着利用她苏白芷的心思。

    “走吧。”冷不丁,苏白芷冒出两个字,不设防的苏朗明愣了愣,下意识就问:“走?你要走去哪里?”

    苏白芷淡淡扫了一眼拦住她道路的苏朗明,脚下速度非但不放慢,甚至还加快几分,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淡淡道:“父亲不是说苏白芳上吊自杀了吗?”

    哦……是要去关心一下芳儿?

    “哼。算你这个当姐姐的没浑到底,还知道回府中看望一下妹妹。”苏朗明大步向前,下巴微微抬起。鼻子中喷出一声冷哼,背着手就往前走,山水厅的门槛不比平常百姓家,门楣高,按着古时规矩来,门槛也就要做高点。

    苏朗明一人当先,疾步走到苏白芷的身前。徒留下一道高大的背影给身后的苏白芷,遇门槛,抬脚当先跨过门槛。鼻子中又习惯性地喷出一声冷哼来,道:“哼,跟着来吧。”

    苏白芷淡淡浅笑,“好。父亲先行。”

    不解释也不否认。在苏朗明的眼里。就成了默认。

    苏白芷怎么也弄不明白,面前这个人真的是个父亲?父亲会用施舍的语气让自己的女儿回家去?

    想想都觉得好笑,苏白芷懒得再去理会几步外脑子不大清楚的傻蛋。张崎就站在院子大门口,即使他掩饰的很好,苏白芷依旧发现这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了她的跟班的小侍卫看她的眼神有些过多的个人情绪了。

    微微浅笑,清澈的目光点在这个小跟班的脸上,把老实的张崎看得脸上不自觉的发烫,心虚地撇过脸去。苏白芷才轻笑着挪开了视线,道一声:“愣着做什么?我要去一趟苏府。”

    “哦哦。属下去赶了马车来。”张崎几乎要落荒而逃,刚才小姐的眼神那么清澈,清澈得如同被水浸润过一样,在这双清澈如水的眼底,似乎没有秘密,什么秘密都会被洞彻,被察觉,被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崎脸上躁热,整个耳朵都红了,眼底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

    “慢着。”苏白芷叫住扭头就走,像是无头苍蝇乱窜的张崎,“你顺便去找跟结实的绳子来,最好是最结实的牛筋绳,要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牛筋绳,就去找跟大麻绳来。但一定要结实。”

    “啊?……”找绳子来做什么?张崎虽然不明白,嘴里依旧急着应道:“哦哦,好,属下知道了。这就去找。”

    “我在大门口等你。”

    为这句不经心的话,张崎脸又是一红。哎哟!不行不行,不能胡思乱想了,要是真被小姐看出端倪来怎么办?

    张崎胡乱地摇着脑袋,就像是拨浪鼓。一边走一边胡乱去找绳子。

    “张大哥,你要牛筋绳做什么啊?”侍卫处的小孟好奇地问起张崎,就刚才,张大哥一阵旋风冲进来,见人就嚷嚷着让找跟牛筋绳。

    刚才大家伙儿见他急匆匆的,也忘记问了。这会儿牛筋绳找到了,压在众人心底的好奇就憋不住了。

    要牛筋绳做什么?……对啊,小姐要牛筋绳做什么?

    张崎也被问懵了。他刚才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被侍卫处的一干兄弟问得个闷头响,心里也觉得古怪。……不管了,小姐要牛筋绳肯定有小姐的用处。

    “去去去。小兔崽子,要牛筋绳就是要牛筋绳,问那么多做什么?你说绳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大哥你不如直接说是去绑人的,绳子不就是用来绑人的吗?”

    小孟的无心之言,把张崎震得个外焦内嫩,……“绑绑绑……人?!”张崎惊得结结巴巴大叫。

    “啊?……张大哥,原来你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啊?”众人家张崎吃惊的样子,顿时了然于心。

    “胡说!谁,谁谁说我不知道的?”张崎面红耳赤,一巴掌拍在小孟的后脑勺上:“哼,不与你们说了,我走了。”

    张崎把牛筋绳递给苏白芷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啊,你要牛筋绳做什么用啊?”

    苏白芷半挑着眉头:“你说绳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的个娘咧,怎么又是这句话?

    他要知道是做什么的,还问这种傻问题?

    干脆当个锯嘴葫芦不吭声了。

    苏白芷也不太在意,乘上马车,随着苏朗明的马车后头出了别院的门。

    一路行过西郊山脚下,就见到进山的山道上十分的热闹,不知苏白芷从哪里找来的挑山夫挑着碗筷或者板凳进山去。

    苏朗明让人停了马车。

    张崎正转头向苏白芷提供着“情报”:“大老爷让人停了马车,不知道要做什么。”正说着,前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人,张崎一看,连忙又道:“大老爷下车了,还朝着小姐这儿走来了。”

    话刚落地,苏朗明已经行至苏白芷的马车旁,敲了敲车窗,苏白芷只好下了车来:“父亲有事?”

    苏朗明冷哼了一声,手指就指着山道上繁忙的人群:“先让这里停工吧。”(未完待续。。)

    ps:  稍后还有一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为是

    苏白芷觉得很荒谬,尤其当她听完苏朗明的理由,更觉得他脑子里塞了屎,灌了尿。

    “总之,明日的流水宴取笑。”苏朗明洋洋洒洒说完一堆话,开始做总结陈词了。

    苏白芷淡淡笑了,摇头:“恐怕不行。”

    “你说什么?!”苏朗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不行?你做流水宴的事情和我这个当父亲的商议过了吗?你知不知道流水宴要花多少钱?这些钱谁给?还不是用的苏家的?用的我这个当老子的?”

    苏白芷笑容古怪:“父亲,你今日这么闹,老爷子知道吗?”

    提起苏文谦苏老爷子,苏朗明就彻底蔫儿了。

    “父亲。做人当先三立,立言,立德,立行。话是三天前当众说出去的,父亲要我现在停了流水宴,……这事父亲同老爷子知会过了吗?”

    苏朗明斯文的脸上,胡须抖了抖,神色变幻莫测。

    “总之,还是先进城去。”

    “哼。”苏白芷的这句话恰好成了苏朗明的台阶下。

    见苏朗明气哼哼挥着大袖朝自己的马车走去,铜雀和阿蛮两个丫头满心不满地抱怨:“小姐就是心太善,总不计较,大老爷也太偏心了。”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苏白芷重新坐上了马车里,“你们也不要说我心太善,有一点我自己心知肚明,我这个人真算不得好人。像母亲那样悲天悯人,是我这种人做不到的。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以后莫要再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了。

    也免得以后遭人笑话。我是什么人。上京城的人,总有一天会看的明明白白的。我苏白芷啊,说不定上辈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她自嘲道。

    上辈子,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呢。

    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的。能改变的,其实是自己在别人眼睛里的模样。如此而已。

    上辈子不是好人,这辈子也做不成好人。

    为什么?因为好人容易被坏人欺负。……那她还是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这个坏人吧。

    两丫鬟自然听不懂。什么叫做“我是什么人,上京城的人总有一天会看的明明白白”?什么叫做“我不是好人”?

    进了西城门,道路就很平坦了。没有走郊外野道的曲折和颠簸。马车又行了一段时间,马车悠悠停下的时候,苏白芷缓缓张开一直闭目假寐的双眼,掀开帘子。透过帘布。淡淡扫了一眼高门大户的漆红大门,两座威武的石狮子,苏家的石狮子总比其他人家的门前摆着的要威武许多。这大抵是因为苏老爷子健在的缘故吧。

    清澈的瞳子微微抬起,对上包金的大字,“苏府”两个大字悬在头顶,威武霸气,风光无限。谁知道这风光背后,早就是一滩死水。激不起波浪来了。

    昏庸的帝王主世,或许苏府这样的人家还能安安稳稳得存活着。

    当今却是十分冷酷无情的人。苏府唯一还有一点的优势,大抵就是当今对苏老爷子那点君臣之义了。她猜,就是这份君臣情谊,也没那么纯净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苏老爷子还健在,苏老爷子还没老态龙钟,他还有用……对于大历朝,对于他赵家的江山!

    当今不昏庸,却冷酷。老爷子还有用,所以苏府还有用。老爷子一旦走了啊,当今还愿意花大把的银子养一个毫无作为的废人吗?关键是,这个废人不但毫无作为,镇国大将军的身份注定了苏府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镇国镇国,你当是喊着玩儿的呐?

    苏白芷迈下马车,自打她和母亲被赶出了这里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回来这里吧。

    “走吧。”如她的风格,两个字,简洁明了,表达出她的意图。

    “大小姐回府了,小人去禀报老爷子。”苏全见到苏白芷,微微讶异,随即看到了紧随苏白芷进府的苏朗明,心里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不管老夫人是有多不喜欢面前这个少女,老爷子却看重的紧。

    苏全是苏府的苏全,却不是老夫人的苏全,因为苏府是老爷子的苏府,苏全才会是苏府的苏全。

    苏全忠于老爷子,忠于老爷子在的苏府。

    老爷子看重大小姐,那么大小姐必然有让老爷子看重的地方。

    苏全就会去看重大小姐。

    苏朗明随后,他对于苏白芷不知规矩,一人当先,抢在他这个做父亲的面前先进了府很不满意。

    “离府时间久了。你的规矩上哪儿去了?”苏朗明的呵斥几乎是在苏白芷的预料之中的。苏朗明这个人太傻,太笨,太无知,除了满肚子的之乎者也,似乎十年苦读,只换来一个装满了馊水的脑袋。

    苏白芷已经适应了苏朗明时不时就会冲出口的训斥,她已经明白,只要是苏朗明不喜欢的。不管对错,她苏白芷都是错的。

    她也已经习惯将苏朗明的话当做耳边风。

    冲着一旁存在感极低的苏全挥挥手:“劳烦苏管家去禀了老爷子,就说孙女这次回府是专程为了一些事情的,等孙女处理完了事情,再去给老爷子请安。”

    苏全微微讶异,前一阵子,老爷子还在难过地和他诉苦,说的是:“那孩子口口声声称呼老夫苏老爷子,老夫是她祖父,却不听她叫一声老夫祖父。那孩子心有怨气啊。前日老夫还向夫人发火,怪她这些年是怎么持家的。

    我那夫人啊,一句话倒是点醒了老夫。她问老夫,为何要把苏白莫带在身边教养。……是啊,老夫把莫儿带在身边教养,也难怪林氏和那丫头在这府中求生艰难。而夫人只是看着我的态度行事。”

    苏全至今还记得。那日秉烛夜谈,老爷子那声长叹一直印在他的记忆里。

    “苏全啊,你说,……老夫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没有老夫将庶孙带在身边教养,小林氏就不敢那么嚣张,老夫人也不会误会老夫的意思,下人们不会嚣张到眼中没有正正经经八抬大轿取回来的大夫人?……是不是明儿也不会是如今这般糊涂?”

    至今。苏全还记得那夜的老爷子仿若一夜之间苍老许多。

    作为下人,他不便多说。

    只对面前的少女应了一声是,便去校场找苏老爷子去了。(未完待续。。)

    ps:  稍后还有一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的戏剧我不屑参演

    苏白芷是在苏白芳的芳兰苑里见到她的,不出意外的,这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少女,满目愁容地靠坐在软榻上,苍白的嘴唇配上毫无血色的皮肤,眉宇之间的一点愁容,任谁看了的话,大抵都会心疼吧。

    “芳儿,爹爹把你大姐姐叫来看你来了,你可欢喜些了?”此时的苏朗明是慈父,慈爱的声音甚至不知不觉放柔了许多,好似就怕惊得软榻上那个虚弱悲悯的少女。

    苏白芷默默地垂下眼睫,不甚修长的睫毛成了一道分割开内外的帘子,将一切纷扰全都阻挠在两排眼帘外,默默地拒绝着外界的这一幕幕落入自己的眼底。

    软榻上苏白芳似乎不敢相信,神情呆滞地缓缓转动脑袋,最终落在屋子正中央那个绯色衣装的少女身上。

    其实,站在屋子正中央的苏白芷,甚至比苏白芳的个头还小上许多,瘦弱的身子看起来真的像是七八岁的女童还没长开的样儿。

    如果她不主动抬起头,如果不是抬起头之后露出的那双眼睛,这个世上,大概连她的父母也不敢相信这样瘦弱的女子,随着岁月时光的流失,已经是一个十二岁花苞待放年华青葱的少女了。

    “大姐姐,你走!走啊!我不要见到你!”苏白芳的情绪十分激动,她现在只要看到这个人,这身红,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三日前“安氏书局”前的一幕,耳边就会不自觉的响起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眼前似乎看到人群中对她的指指点点。

    这不该是这样子的,她本应该是女子当中最受人尊崇的“智美人”。可惜现在这三个字彻彻底底成了个笑话。

    不光光是人们的议论纷飞,还有同为“智美人”的其他名门之女的眼神。只要想一想这些人的眼神,苏白芳就忍不住惊恐害怕的全身颤抖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占着嫡女身份的小贱人啊!

    “父亲,你让她走!我不要见到她!是她要害死女儿啊!”苏白芳激动地冲着一旁一时有些呆滞的苏朗明吼叫道。

    后者一滞,张嘴欲要相劝,那厢那个被人毫不客气地呵斥着滚蛋的绯衣少女,不着痕迹地抬起沉默的脑袋。撩起眼皮微微动动,都懒得看软榻上表演的甚是精彩的苏白芳一眼,果断地转身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软榻上原本嘶吼吵闹情绪激动的苏白芳顿时戛然而止。见那绯衣少女脚下一点都不含糊,径直走向大门的时候,苏白芳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自己如此做派,甚至想了许久。想着等到这个贱人来看她的时候。她要怎么羞辱折入这个贱人,想着怎么表现,既要让苏府的其他人心生怜悯,又能够叫这个贱人受到教训,她还不用背负恶名。

    她想了那么多,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预演着二人之间见面之后的场景,……这个贱人居然不按照她心里预计好的剧情走?不是应该当她求父亲让这个贱人滚的时候,这时候这个贱人应该伤心难过吗?然后她再做个虽然是委屈的受害人。但是心地善良替这个贱人向父亲求情,这个贱人就会感激她的吗?

    为什么都变了?

    为什么!

    这个贱人果然不好对付。果然眼中没有尊长,果然……狡诈无耻!

    但见她要走,这怎么行?

    她走了,她要的东西上哪儿去取?

    苏白芷嘴角挂笑,丝毫不停留地准备一只脚抬起,跨出大门。

    “等一下!”身后传来一声尖利地喝问声:“大姐姐。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苏白芷连眼皮都懒得动,抬起的叫缓缓落下,漫不经心地转过身,睥睨一眼软榻上的苏白芳,懒洋洋的反问道:“我要去哪里,是你有资格过问的吗?”

    她问的缓慢,缓缓勾起的唇角,怎么看怎么都带着不屑,苏朗明惊呆了,抬手就要一巴掌盖下来。

    苏康明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自己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正欲大骂。却见面前之人的神色,张开的嘴巴陡然发不出声音来了。

    一只瘦弱的手臂抬举的高高的,看似一折就断,却出奇的大力,钳住了一只成年人的手臂。苏白芷的指甲算不得长,却修剪的极为整齐,此刻一排指甲深陷进手掌中钳住的手腕嫩肉里去。

    她的脸上阴晴不定,沉冷的目光深深地顿在苏朗明的脸上,阴翳的神色叫人看了冰冻三尺的寒,绯衣少女沉着声音冷笑一声,淡薄得几乎没有颜色的唇瓣微扬,“怎么?父亲又想赏我一巴掌了?”

    “孽畜!放开为父!你这眼中没有尊卑的孽子,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打不得你了吗!快放开,你这孽子!……嘶!”正激动大骂,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剧痛让喋喋不休的苏朗明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冷气,鬓角不出意外地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粒子。

    “父亲,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再让我听到你骂我,我就断废了你一只手臂。”幽幽的眸光闪烁,阴沉的叫人胸口发闷,呼吸不出来。

    苏朗明脸色骤变,欲开口,却被一声大喝喝得全身猛地一颤。

    “够了!”

    “父,父亲,您,您老怎么来芳兰苑了?”面对来人,苏朗明像是老鼠见到猫儿一般胆惧,全全没有了先前的盛气临人。

    芳兰苑远远走来一位五旬老者,虽黑发开始转白,却依旧龙精虎猛。迈着大步,龙行虎步而来。

    苏老爷子站定在苏朗明和苏白芷面前,眯了一双老眼,在这屋子里扫了一眼。此时软榻上虚弱的苏白芳哪里还敢再虚弱下去?

    几乎是吓得连滚带爬,滚下了软榻。在丫鬟香梅的搀扶下,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苏老爷子面前行了一个晚辈礼:“孙女还祖父请安,祖父安好。”

    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艰涩的很,这才觉得嗓子眼儿干涩难忍,偷偷吞咽一口口水,埋着脑袋,脑子里拼命地想着,老爷子此时来她的芳兰苑做什么。

    老爷子眼神毒辣地注视着苏白芳的头顶,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随即视线才触及苏白芷和苏朗明。苏白芷的手掌还扣着苏朗明的手腕。老爷子在视线触及苏白芷那双瘦弱的手掌的时候,那双视线蓦然一紧。伸手一把扣住苏白芷的手腕,速度快得苏白芷连闪躲都来不及!

    “你习武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惊心动魄的话

    习武?

    父亲在说什么啊?

    苏朗明愣愣想着,苏白芳也呆了。

    苏白芷习武?这贱人还习武了?

    怎么可能!?

    “你何时开始习武的?”苏老爷子已经十分确认苏白芷手上有真章。她扣住明儿的手法不一般。

    明儿就算没有承袭自己的武将风范,但他好歹也是一个成年人,不至于被一只瘦弱的手臂轻飘飘扣住就不能够动弹了。

    苏老爷子皱着没有问苏白芷,因为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家中大房唯一的嫡女一点都不了解。

    “随意练练手。”苏白芷淡淡说道。这就是变相地默认了她习武的事实。

    苏朗明最先尖叫出来:“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习武?”

    苏白芷淡淡瞥了他一眼,朝他冷讽,可谓是冷气全开了:“不会武艺傍身,苏家还不知有没有我苏白芷这一号人存在了。”

    “胡说什么!你是这家里的女儿,难不成谁还会害你不成?”

    “会不会害我,傻子都看的出来。远的不说,就说这近的,二姨太那人诬告我母亲不洁,与人有染,甚至连累了睿哥儿的生死,我要是没有这一身武艺,我母亲如今焉还有命在?我胞弟睿哥儿如今躺身何处?怕是一卷破草席裹了扔去喂野狗了吧。

    再有这一次《明日歌》事件,分明我才是苦主,到最后我这个苦主反而被人栽赃陷害了。贼喊抓贼的戏码是谁导演的?父亲。你倒是去问问你的好芳儿啊?”

    “这是怎么回事?”苏老爷子这人不大管府里的事情。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他虽然知道《明日歌》的事情,却不知道几天前苏白芷去“安氏书局”的事情。更不知道苏白芳上吊自杀的事情。

    “父亲……”苏朗明尴尬地讷讷不言。

    苏白芳吓得脸色发白。

    苏白芷一旁冷笑:“什么事情,老爷子,您不妨去问问老夫人去,我想她一定清楚。”

    苏老爷子听得那一声“老爷子”,肃杀的面庞又是一阵微颤,……这孩子心结难解啊。

    默默地转过身,沉声喝道:“你们。都随我去书房。”

    走到门口,又吩咐苏全:“去把老夫人请到书房来。”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跟在苏老爷子身后。

    苏白芷丝毫不介意身后传来的恶毒怨恨的目光。她从来就不是吃亏就吃亏了主,不记仇。是因为有仇就立刻报了。

    就像“安氏书局”安牧善给她招惹麻烦,推波助澜。她立刻就做出反击一样。

    苏白芳这点小心思只要别牵扯上她,她都能睁只眼闭只眼。可惜,她的忍让在苏白芳的眼底。成了软弱无能。

    那……可就别怪她了。

    书房里。夏季常放冰桶降温。进了书房,一股冷气铺面,苏白芷是觉得浑身舒畅。视线却掠及苏白芳,进了书房的那一刻,浑身猛地打了个冷颤,不知道是被冻到了,还是心里有鬼害怕了。

    苏全来了。禀报了一声老夫人在门外了。

    老爷子却让苏全带这老夫人到隔壁的屋子去。自己转身吩咐一声书房里的三人:“在老夫回来之前,谁敢闹事。谁就到祖庙去反省三天。”

    ……

    另一间屋子里,苏老爷子沉着脸听完自己老妻的话。

    “她还敢上吊自杀?做出这等丢人丑事。还敢上吊自杀?”苏老爷子冷着脸,忽然心思一动,夫人白氏:“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三丫头上吊是今天上午刚发生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本该是着了人去告诉你一声的,但你这些年管过这后院的事情吗?”说起来,老夫人白氏也是满肚子的怨气和不满。

    老爷子并不是真的就愚钝,他也发现老妻情绪不满。只得叹息一声,便让苏全先送老夫人会居德堂了。

    自己转身回到书房,见屋子里三个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好似有天大的仇恨似的。

    苏老爷子又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想他苏文谦征战一生,为过扫开障碍,临老自己家里却一团糟。

    想想都悲哀啊。

    “你们祖母把事情原委都告诉我了,”老爷子忽然转头看向苏白芳,说道:“听你祖母说,你上吊寻死了?”

    苏白芳吓得连忙站起身来,颤巍巍地说道:“孙女不是故意的,是,是一时气愤。”

    一时气愤?

    老爷子微微挑眉。却没进一步说什么。反而问起来苏朗明:“芳姐儿寻死的事情,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苏朗明十分惧怕苏老爷子,几乎是不敢有所思考,忙摆起手掌:“不是不是,是芳丫头身边的丫鬟发现的,来禀报儿子的时候,人已经救下来了。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

    苏老爷子的视线就在苏白芳的脖子上转了一圈,回头就扇了苏朗明一巴掌。这位老爷子也是被气煞了,不然也不会在小辈面前揍苏朗明,不给自己儿子留一丝颜面。

    “你是傻子啊!我从小不是让你吃饭长这么大的?脑子里都塞了什么狗屎玩意儿!”苏老爷子这一通脾气发下来,简直就是泼天的怒火,让人不敢直视。

    越骂越气,老爷子又看了看苏白芳的脖子好几眼,忍无可忍之下,恨不得将自己面前这个也已经是几个孩子他爹的苏朗明一巴掌抽死,省的将来被人笑话他苏文谦一世英名生下这么的蠢货!

    “父亲,你就算要打儿子,也要告诉儿子个理由啊!”苏朗明怕死了苏老爷子,却也忍不住反口回击,老父亲再如何,也不该让自己的儿女看到自己被挨揍的样子。尤其这其中还有一个不怎么把他这个父亲看在眼里的大闺女!

    “理由?你还敢问我要理由?你是蠢货啊!”苏老爷子刚刚顺了心坐下准备喝杯水解解渴,听得苏朗明居然问他要理由,顿时肚子里一股火气往上冒,……这笨蛋还敢问自己要理由?

    嘭!

    苏老爷子气得一拍桌子,嗖地站了起来,指着苏白芳:“你自己看看,还要老子……”解释……

    话还没说完,那厢绯色衣装的少女云淡风轻地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话:“老爷子,您这么说,父亲是想不明白的。父亲是文人,文人见过几个死人的?”那少女盈盈站起身来,压迫感十足地逼近苏白芳:“不如,让芷儿来教一教父亲他老人家,上吊寻死的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

    苏白芷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话苏朗明没听懂,苏老爷子却听明白了其中的惊心动魄!

    “你……准备怎么教?”

    “不瞒老爷子,芷儿出门前,恰好让人寻来一根上好的牛筋绳带在身边。您看,”手里变戏法一般多出一根绳子,“您看,芷儿这牛筋绳可还结实?”(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的不是好人啊

    怎么教?

    原来是这么教!

    什么出门时候恰好带着一根牛筋绳?

    分明是事先准备好了,她是做足了二手准备要杀她苏白芳啊!

    苏白芳丰美的身形此时站着都显得力不从心。

    她耳朵里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哧声,悬梁牛筋绳上套着脖子身子拼命地挣扎,她的两条腿腾空,那张上吊用来站上去的椅子早被恶毒的人抽走了。

    贱人的心好恶毒!

    杀的不是她……这贱人用她的丫鬟香梅来立威啊!

    满心的怨恨终究不敢化作惊天的怒火,苏白芳只能颤颤巍巍地靠着墙才能站稳。苏白芷你怎么能够这么恶毒啊!

    她不敢骂出口,她甚至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因为她此刻十分相信苏白芷的那句警告——苏白芳你要是想要代替她,尽管吭一声试试看。

    啊啊啊!不要!她不要代替香梅!不要像只畜生被红绳绳绞杀!不要!绝对不要!

    是以,苏白芳不敢说一个字。

    她嘴唇发白,脸色铁青。却不敢有丝毫抱怨。真的怕啊!

    苏老爷子反常地没有阻止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在他的眼前,苏朗明更是被惊呆了。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流着自己一半血液的女儿吓到。

    “你……你——简直闻所未闻惊世骇俗!天呐!父亲你快把她逐出族谱!我们苏家不能有这样的一个疯子败坏了门风啊!”

    苏老爷子只是沉默地看着那绯色衣装的少女瘦削的脸蛋。看着少女脸上对待生死的淡漠,未达目的的不择手段。

    忽然。老爷子开口了:“芷姐儿这么做的目的不是真的只为吊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吧?”

    别人听不明白,苏白芷微微挑眉,有趣地看了一眼苏老爷子。盈盈施礼道。“自然不是。”起身时丢了个眼神给身侧的张崎。张崎立即会意,上前两步,将香梅从牛筋绳上救下。

    “咳……咳咳!”香梅被救下的时候,脸色都憋得发紫了。被勒住的脖颈火烧火燎的疼,但这都阻止不了她此时对于空气的贪婪。

    猛地咳嗽,猛地用力大口的喘气,耳边却传来那道让她惊若天雷怕如妖鬼的可怕声音。那声音其实并不可怕,甚至里头没有任何一丝呵斥和怒火,清淡的声音此刻听在香梅的耳朵里。那简直比阎王爷的惊堂木还要可怕!

    “你瞧,你在生死边缘上徘徊,你的主子却能安然站在旁边看你死亡的过程……哎,多么残忍啊。”

    苏白芳也好。苏朗明也好。又或者是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好,所有的目光几乎同时聚集到她的身上……多么残忍?多么残忍??她说多么残忍???……最残忍的是谁啊!!

    “你只是个丫鬟,生也好死也好都要听从主子的话,可是啊,你瞧你为她卖命,你听她的话,……你可别说这是你应该忠于她的,听她的。

    你想想啊。她是不是私下里吩咐你,如果有人问起《明日歌》是不是她作的。她就让你不否认也不承认?她是不是还偷偷让你听了大家口口相传的《明日歌》的传闻,让你什么也不解释?”

    苏白芷的声音淡淡的,连表情都淡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在几人的耳朵里,却都觉得有些让人汗毛倒竖,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意图几乎已经明了。

    香梅愣了愣,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傻孩子大概刚才被牛筋绳勒得脑子缺氧。当然,苏白芷就是这么一猜。这个傻孩子傻愣愣地盯着她看,苏白芷只能在心里替她惋惜,可惜啊可惜,香梅啊,谁叫你遇上我这样一个宁负天下人,天下人也休想负我的恶人?为了让我自己舒坦一些,我只能对你辣手摧花了。……我和你一同摆在我自己的心里,好像,一百个你也比不上我一根头发丝重要啊。

    如此,真的就有那么些对不住了……“你叫香梅对不?你瞧,你因为为她做事,为她隐瞒,刚才差一点死了呢,她呢?她怎么对你的呢?”她根本是偷换了概念,香梅刚才是差点儿就死了,可是亲口命令人将香梅吊上悬梁,亲自让人用牛筋绳套住香梅的下巴的人,是她。

    苏白芳脸色顿时大变!虽然此时大抵上外面已经快传疯了吧……都在传她苏白芳偷取别人的诗作冒充自己的。可是,她没承认,至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承认过!这件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却绝对不能够亲口承认!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贱人撬开香梅的嘴巴,不然她就完了!……父亲此时还相信她的,如果说出来,她,她……她就彻底的,什么都没有了!连父亲的信任都没有了,她这辈子……嫁给谁去!

    “香梅,你瞧,你主子的手在做什么?”苏白芷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似乎有一股能够轻易蛊惑人心的魔力。苏朗明已经不自不觉向后退了一步,……这不是他的女儿!这是妖鬼!

    苏白芳偷偷攥起的簪子,毫无遮拦地映入了香梅的眼睛里。香梅惊恐的眸子里盛满了害怕恐惧还有怨恨!

    “小姐,你攥着簪子是要做什么?”香梅惊恐地尖声问道,被狠狠勒过的脖颈上一圈的淤青,暴露在空气中,狰狞而可怕。

    “不……不是你想的那……”她再浑也不敢在祖父面前灭口的,她刚才只是一时激动,什么都没想清楚才会……

    苏白芷淡然地打断苏白芳语无伦次的解释,“你瞧,你因为听她的话做事,又为她隐瞒,就在刚才,你因为这样为她差点就死了,你为她做的还不够吗?她居然还要让你死无对证,哎……

    啊,虽然身为丫鬟,你是有尊严的,尊严不该一次又一次被无情地践踏。何况,谁都有资格践踏你,就是她不行。因为你是因为她,才差一点死里逃生了。可是她却一心为了自己,差点杀了你……”

    她的话很矛盾,却又出乎预料的挑动了人心。香梅听进了她的话,所以香梅气恨起苏白芳。大小姐说的没有错,一切都是因为三小姐才会变成这样子的。

    “你在受苦受难,她却在逍遥法外,甚至还要致你于死命。香梅啊,我要是你,我的心就在滴血啊,凭什么啊……”

    对!凭什么啊,自己是替三小姐做事的,三小姐却因怕自己泄露对她不利的话而要杀自己?……凭什么啊!

    “香梅,你不要听她胡说!我没有想做你脑子里想的那事!”苏白芳急着解释。她无助地求助一旁的苏朗明,却愕然的发现,她一直以为可以依附的父亲,正一脸见鬼地盯着那个绯色衣装的少女,一脸的害怕。

    “她作孽,你受罪,最后还要你去死……这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苏白芷淡淡说道。

    对!这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再也忍不住心里那股怒火,那股怨恨,只想喷射出来,全全部部都要发泄出来!

    “你这么痛苦,她却快乐着,这样,你还要替她背负罪责吗?”

    “不!我不要!”香梅激动,“是她!在《明日歌》事件发生之后,是她,是三小姐要奴婢假装成态度不明的样子,目的就是要让人误解《明日歌》是三小姐作的!也是三小姐故意要让人相信大小姐偷了她的诗作的,整件事,三小姐都在背后推手。不关,……不关我的事情的!”

    香梅激动的大叫,她的语速非常快,等到苏白芳想到要去阻止的时候,她已经说完了。

    苏白芷听完这话,平静的像是早就预料到事情的真相,微微勾唇,声音却冷得像是浸过寒雪一般:“父亲,您听明白了吗?”她的眼神里**裸的鄙夷,“还有,父亲现在可明白上吊寻死的人该是个什么样子的?”

    说着却意有所指地点了点香梅的脖子。

    苏白芳一屁股坐在矮墩上,一切都完了……

    “父亲,您现在还坚持要芷儿交出九首传世的诗作给她,让她在明日的流水宴上一扫前耻,顺便扫了芷儿的名誉和面子吗?”苏白芷勾唇浅笑,一边失望地摇摇头。

    苏白芳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算寻死,难道我就在乎吗?

    再重新给你九首诗作……你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做出这种自毁根基的下贱事情的,何况你不过就是装装样子的上吊?

    活该啊,她说过的,她苏白芷,真的不是好人啊……真的!(未完待续。。)

    ps:  好困,明天三更。晚安。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一天

    苏白芷真的如她所言,在苏白芳的心里种下一颗叫做魔障的小树苗。这颗小树苗将随着的时间的日积月累越发的茁长成长,最后长成一棵谁也没办法从苏白芳的心里拔出掉的大树。

    换做苏白芷的说法,其实她当初种下的不是大树,而是爬山虎,爬山虎这种植物吧,背阴而生,向阳则灭。所以爬山虎能够生长的越发茂盛,多亏苏白芳的心永远阴暗。

    这一日,苏白芷近似疯狂的举动,不只是在一个苏白芳的心里种下了魔障,更是给许多苏家人不同的想念了。

    苏朗明铁青着脸近乎落荒而逃,再也不敢摆出一副“我是你爹”的高高在上的长辈模样,对苏白芷的人生指手画脚。

    好多个夜晚,苏朗明不敢入睡,睡着了,梦里就都是绯色衣装的少女,浅笑盈盈地命令她的侍卫,将个大活人活生生吊死。

    梦中全是那可怖的一幕,那被吊着脖子的丫鬟濒临死亡时候满脸的狰狞可怕,伸出来的舌头,涨得发紫的面色……一切一切都好可怕!可是,最可怕的是她——一个叫做苏白芷的他的女儿!

    苏朗明睡不着觉,吓得整夜整夜抄写经文,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

    苏老爷子严加命令,那日的事情谁也不许透露出去一个字,否则就家法伺候!

    老爷子这么郑重地交代下去,苏朗明不敢胡说,苏白芳更不会去说。至于她的丫头香梅的话。最终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好似,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了。

    这后院里少了一个丫鬟。就算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可是在这偌大的后院里,只要随随便便地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谁还要追究一个丫鬟的下落呢?

    会追究的人只有香梅的主子,可是苏白芳安安静静地接受了白老夫人重新分派给她的大丫鬟香菊,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可是苏府的下人们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譬如。在这之后,大小姐每一日清晨务必会从别院乘坐她的马车,赶来上京城的苏府里。哪里也不去,一头就钻进了苏老爷子的大院子里头去了。

    譬如,如果恰好有人经过苏老爷子的大院,那里头时不时会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喝骂声。像是“你没吃饱饭啊!”、“早饭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啊!”、“不许停下来!”……如此类似的大骂声。人们不禁好奇。老爷子的院子里到底正在发生什么样有趣的事情,能叫一向安静的院子里,每一日都像是练兵一样的“精彩”。

    当然,苏家的下人们绝对想不到,苏老爷子就是在练兵,练兵的目标只有一个,而那个人,他们想也没有想到过的。

    谁也进不去苏老爷子的院子。就连老夫人白氏想要进去见苏老爷子一面。也要老爷子的亲兵通传一声。

    怪事不止一桩,又譬如。大小姐天未亮就来,到了晌午就走。来时苏府的下人们大多才起床,来时穿的衣服和离去的时候穿的衣服,每每都不一样。

    这些怪事一桩一桩连在一起,被苏家的下人私下里传开了。可是依旧是谁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当然,这是后话。

    苏白芷,目前最需要面对的就是明日的流水宴了。

    那一日,苏老爷子留下她一人在书房,书房里,祖孙二人不知道商谈了些什么,就连苏全也不知道,只听到大小姐离开时,对老爷子挑衅道:“老爷子尽管试一试,有什么手段尽管拿出来。我要是吭一声,就不是好汉。”

    苏全心想,你本来就不是好汉。……当时却没有弄明白这简单的一句挑衅,代表着什么意思。

    直到有一天,苏全有急事要见苏的时候,在苏老爷子的大院子里见到那一幕,脑海里登时明白了苏白芷那一日离开的时候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从那一日起,苏全更加不敢轻视这个少女。她做到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未必能够做到的事情。

    ……

    流水宴的当天,一大清早,安静的西郊山脚下陆陆续续地有乡民进入山道,打破了往日的安静。

    “苏家的大姑娘有心了,看来这次的流水宴并不是说大话的,苏家的大姑娘连山道都休整好了,扑上了青石板,人可以行走,马车也可以行走。”来去的人群,此时还算不上多,三两成群的错错落落,成群扎堆闲谈着。

    “听说苏大姑娘还邀请了庞家的那位文曲星下凡的小公子,不知道庞小公子舍不舍下面子而来。”今天来人不光是老百姓,还有书院里读书的学子文人。文人来此,未必是为了白吃一顿白饭,更多的或多或少是苏白芷当众放出的九首诗作的作用。

    “庞小公子来不来,到时候就知道了,倒是久不到西郊乡野来,没想到这乡野之中,还有这等风雅的好景,若是若是能够美酒一壶,对饮畅谈,该是多么畅怀的事情。”

    “袁兄说的是,听闻那日差点‘丢了’的九位大儒当中,就有袁兄的祖父?”一学子问道。

    这件事其实在几个家族当中,都被当做不想再多提的事情了。任谁被人扒出丢人的事情都会生气的。可是被称作“袁兄”的少年郎并不计较那学子的无礼,摇着手中折扇笑眯眯地道:

    “文回兄不知小弟向来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天下事吗?就是今日跟来西郊,也还是文回兄的功劳呢。”可不是吗?要不是上官文回将那九首诗作转述与他,他才不乐意大热天往外跑。家里多舒服,书房里放着冰桶解热,还有加了冰水的酸梅汤解渴。

    不知不觉,早来的人群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从没想到,有人能在这西郊山上造出这等与山林交相辉映的大院子。说是大院子,其实是好多的竹屋相邻而立,中间好大一块竹台。竹台上有序地摆置好了桌椅。

    碗筷还没有放上去。

    “原来苏大姑娘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怀中抱着奶娃的青年看着面前堪称浩瀚的桌椅摆置,惊呆了地说道。

    流水宴没有时间上的安排,先来先到,先到先坐,坐满了一桌子就会有穿着青布衣的下人将一道道美食上桌。可即便如此,秉承男女不同席的规矩,大竹台上的桌席也分男席和女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要的不只是钱

    苏白芷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坐满了一桌就可以开席,也因此,早来的人群并没有等待的焦急感觉。

    选了座位坐下之后,或许有一桌子人都不相熟的,但是却也没有人争吵——如果白吃白喝也要打架争吵的话,那是不是太不给主家面子了?

    因为昨日的事情,因为苏朗明的自私和苏白芳的算计。苏白芷很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她非常理所当然地伸手向苏老爷子要人手。

    虽然别院里买了许多的下人,但是因为昨日的事情,苏白芷临时改了主意——既然苏朗明做错了事情,就让他老子来偿还吧。

    苏家的人手用起来也没什么不顺手的,何况她用着人,苏家给着工钱。这种自己占尽了小便宜,别人却要为此买单的感觉,说不出来爽还是……特娘的特别爽!

    好吧,原来占小便宜有时候也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于是乎,这件事情似乎给苏白芷又打开了一扇窗——能占便宜的地方尽管占。

    苏老爷子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昨日里居然说要亲自训练她。

    训练她?……她的身体经过了后世最精英也最残酷的训练。需要这落后的时代的训练吗?……到嘴巴的拒绝戛然而止。因为苏老爷子的一句话叫她认清一些不是很愉快的现实。

    “你从前私下里练武,练成现在这狗屁不是的模样儿,就算了。手臂无力。脚下虚浮,腰杆虽直,却肌肉松弛!老夫绝对不能让你这半残次品出去丢了苏家的脸。从后日起。你做好准备,老夫会把你往死里练。既然你要练武,那就练好练精,别给老夫的脸上抹黑!”

    尼玛!我手臂无力?我脚下虚浮?我肌肉松弛?……妈蛋啊!你要是看到我原来的身体素质,我保证你眼睛都会瞪爆了!这他娘的就不是我的身体好不好!

    转念一想,老头子虽然不讨喜,但是话没错。这身体确实不是她的,但此时乃至今后,她都必须用这个身体。

    也好。就叫苏老爷子练一练,这身体实在太差了。如果有苏老爷子帮着练体的话,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了。

    至于苏老爷子到底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像他嘴里说的不想她给苏家人丢脸。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果然如你所料,来的男子比女子多,现在已经坐满了十桌了,碗筷也发放下去了。是不是让人上菜了?”阿蛮匆匆上了竹楼,擦了一把汗,对苏白芷问道。

    “上吧。”苏白芷觑了一眼竹楼下的竹台,其中不乏年轻学子。心知他们大都不是冲着吃喝来的。

    “小姐,只要咱们上菜了。保准儿他们都爱死了咱家的小菜。”铜雀一如往常,欢快地叽叽喳喳。苏白芷微微勾唇。意有所指地点头:“是啊。爱死了呢……”可不是么?……“可是我要的不是酒馆酒楼啊。”

    “小姐说的是,咱家又不开酒楼,菜色再好,咱家小姐又不爱钱。”铜雀点点头,很是认可苏白芷。被苏白芷一巴掌扇在脑后,“胡说!谁说小姐我不爱钱?没钱你叫小姐我喝西北风去啊?”

    “啊?”小丫头愣愣不解,疑惑问道:“小姐爱钱,那为什么还要办流水宴?咱这次不是为了扬名吗?这流水宴办下来,可是大花费啊。”

    苏白芷摇摇头,不予解释。

    “笨蛋,咱们扬名是为了什么?”阿蛮忍不住白了铜雀一眼。

    “好了,都别吵了,随我去隔壁竹楼看看几个老大人们去。”苏白芷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丫头的性子,越来越欢脱。本来只有一个铜雀还好些,不知什么时候起,阿蛮也被铜雀带歪了。

    苏白芷心里在流泪啊……她是想要一个欢脱一个沉浸的,没想要两个都欢脱的啊……

    “对了,把我准备的东西一并取来。”

    ……

    隔壁竹楼

    “芷儿侄女准备的美食,老夫毕生不曾见过。”袁公见人来,放下箸,笑呵呵道。面对美食,没谁会绷着一张脸。

    “这酒也好,清透见底,无一丝浑浊,不知芷儿侄女是从何处得来这等好酒的?”德明公抚着他的白胡子,眯着狐狸眼,打着坏主意。苏白芷扫一眼德明公,岂会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微微勾唇:“菜也好,酒也罢。都是白芷的独门秘方。酒虽好,每月产量有限,德明公若看得上这酒,回头白芷让人给您送上两坛到您府上去。”

    德明公失望以及,……才两坛啊。可是一想到人家说是不传之秘,产量还有限,顿时心里只剩下遗憾,再无打听酒水来处的心思了。

    “众位老大人,白芷今日请诸位前来,是为了谢谢众位那一日替白芷隐瞒和作证的事情。”

    “这话就不用说了。芷儿侄女,不弱多送几坛子好酒来让老叟们助助兴?”袁公眯着眼笑。

    苏白芷却忽然拿出一样东西来。

    “酒水的事情稍后再论,白芷还有几样东西与诸位老大人们一看。”

    袁公狐疑地接过,看了好半晌,一张翻过一张,越看心里越惊心动魄,也越看心思越沉着。忽地抬头惊诧地问向苏白芷:“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啊?

    德明公等人好奇地勾长了脖子去看,袁公看他们一眼,将手中之物交给德明公:“朱兄,你们也看看吧。”

    德明公连忙接过手去,几个人便围在一起看了起来。

    竹室里很安静,除了冰桶里冰块化水的声音,滴答滴答,其余都是那么安静。

    德明公看得入神,连最爱的美酒都成了不重要的东西。其余几人也是一样。这东西或许一开始看不懂。可是这几人到底是当世的文豪,多看,多想,再多思考,渐渐地居然能够看懂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这上面好些符号他们还看不懂,可是隐约能够猜透,就是这些有规律的符号,能够代表着一个一个的字。

    “这是?”许久,德明公问道。

    “我称它们为拼音。”苏白芷依旧跪坐在软垫上,勾着唇浅笑着回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满室听她一个人骂

    “你要用这个……这拼音做什么?”德明公又问。其实心里已经激动的无以复加。

    苏白芷环视了一圈众人,懒洋洋地说道:“诸位老大人们心有日月乾坤,其实不都已经猜出来了么?”她却是不给个正面的说法。

    德明公额头隐隐约约沁出汗来,声音略带急促地追问:“你到底要用它做什么!”就算猜出来一些,却一定要苏白芷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苏白芷不再绕圈子,陡然坐直了身子,肃然道:“教化百姓。”

    “你要用这个办法教百姓读书?!”

    “是。”

    “你疯了!”

    苏白芷淡淡扫了竹室中众人一眼:“不,我没疯。”默默道:“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若是我大庆朝的百姓各个识字明理,大历朝焉能不兴?中兴天下又岂是空谈而已?如今大历王朝虽强名在外,可也做不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

    漠北有狼,南燕有狐,都是祸害我边疆百姓的罪魁祸首。国强则民强,反之,民强则国也强。此事本相通。为何不能普及知识?”

    袁公等人久久不语,他们觉得嗓子眼干涩的紧。德明公抓了桌案上的一杯酒水,就一口灌了下去,半晌才嘶哑着声音说道:“所以说,你疯了。这根本做不到!”

    “不,德明公。你心知肚明,我没疯。这件事曾经做不到,现在不同了。有了拼音注字法,普及知识是可以做得到的。你知道是这样的。你只是不敢去想,不敢去做这件事情罢了。”苏白芷盯着德明公的脸上,似狼的眼死死地盯住德明公,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虽然没有特别解释什么是拼音注字法,但是竹室里的九位老大人心知肚明。同样心知肚明的是,只要这拼音注字法的方法普及开。老百姓们学习大字就会简单许多。可是……就算这样,此事还是会有许多障碍。

    德明公老脸涨的通红,被个小辈当面戳穿自己的心思。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说可行,你说老朽是不敢去想,不敢去做。你要老朽做什么?老朽这大把的年纪了,能做什么!非得折腾的老朽们不能安享晚年吗!”

    这话说的忒的狠了。苏白芷并没因此脸色惨白。反而撇唇不屑一笑:“对,您老了,您几位老大人们都老了,拼搏的事情,改革的事情,交给下一辈来做就好了。您几位大人们心里是这么想的吧?”苏白芷毫不留情道破竹室里几位老大儒内心的想法。

    “呵呵,您几位都这么想了。总认为年纪大的人缺少了激情和动力,像这种斗志高昂的事情。就该交给下一辈的年轻人去做。是,您几位老了。要安享晚年了,不能再折腾了,您几位没错,人老了本就该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是啊,是该享乐了。那我告诉您几位老大儒,能被人称一声老大儒,您几个地位摆放在那里,谁也不能逾越半步,做出不和身份的事情吧。年轻人倒是一身血气方刚,想要为国做点事情了,可您几个是谁啊?

    ——是老大儒啊!是咱们大历王朝的当世大儒啊!您几个活着呢,活着地位就在那儿,年轻人倒是想要做事啊,可是您几个老大儒坐着那儿呢,他们敢越过几位老大儒吗?

    敢吗?敢吗!

    ——不敢!不敢对吧,不敢的话,只能干坐着,什么事儿也不能做。守着几位老大儒去了,等他们那批年轻人上位了,当年的年轻人也老了,老成了和您几位老大儒一样的大人物了。

    当年的激情和热血褪去了,剩下的就是和您几位老大儒一样的畏缩不前了,好不容易守着啊守着,守到了自己上位了,守到了美名远播了,怎么能够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情动摇自己一辈子积攒下的好名声呐。做成了,人家认为是理所当然,做不成,哎呀妈呀,这一生的名声都毁了!

    不行不行,这种热血的事情,这种激情澎湃的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做吧。”

    苏白芷仿佛没有看到几位老大人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继续讥嘲:“瞧,这不,都想着交给年轻人去做了,却忘记自己就是从年轻人熬过来的了。一批又一批,一届又一届,年轻人啊,坐到您几位老大儒的位置上了,都不敢再去想年轻时候的梦了,都想着算了吧,往届里都是如此的。

    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呵呵,理想在澎湃,经历百年,千年,却从没实现过。”

    苏白芷的眼扫过几人脸上:“教化众生,肯定不是我苏白芷第一个提出来的。第一个提出来的人,到现在为止,这个目标都没有实现吧?

    呵呵,都想着让年轻人做呢,那你们倒是退位让贤啊,你们坐在这个位置上,却不做事儿?我的天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好似临老,谁都要爱惜羽翼了,反而少了当初年轻时候有抱负有理想一往直前的勇气了。”

    铜雀和阿蛮跪坐在苏白芷身后,二人噤若寒蝉,身子颤成了筛糠。天啊,大小姐疯了吧,她怎么敢这么骂这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儒啊!

    “奴婢替我家小姐向众位老大儒们道歉,请众位老大儒看在我家小姐年轻不懂事的份儿,不与我家小姐计较吧。”

    铜雀看那几个老大人的脸色不大好,惨白着脸连忙道歉去:“奴婢愿意为我家小姐代领责罚。三十鞭子不够就五十鞭子,五十鞭子不够,就一百鞭子,奴婢绝对不喊一声痛,只要几位老大儒们心情舒坦了就行。”

    苏白芷诧异地看了一眼忽然跪伏在地的铜雀,还没等她斥责,就听一向沉稳的阿蛮也叩首道:“奴婢愿同领责罚,请老大儒们看在我家小姐年轻的份儿上,不与我家小姐计较了。”

    那几个老大儒们脸上分外的精彩,比刚才还要精彩。那一声声“老大儒”,一声声她家小姐“年轻”……实实在在地打脸啊。

    苏白芷差点儿笑出声了。这……两个活宝,大概猜不到,她们的求情,在几位老大人们眼中,绝对不是“求情”,这简直是“火烧焦油”。

    “小姐,夫人昨日说您发烧了,您是脑子烧糊涂了,才胡言乱语的,快快与几位老大儒们认个错吧。几位老大儒德高望重,绝不会和您一个小姑娘计较的。”阿蛮连忙拉了拉苏白芷。

    苏白芷抽过袖子:“我母亲还躺在床榻上修养呢。”怎么就知道我发烧了?

    一句话否认了阿蛮的说法,苏白芷浅笑着看向袁公等人,淡淡说道:“几位老大儒们还认为我疯了吗?”

    嗬!

    她还敢再问!

    袁公等人怒瞪双眼。

    一室安静,双方似乎是在无言抗争着。

    半晌,袁公等人互视一眼,德明公沉声怒问:“你是疯了。如果你是想要我等陪你个小娃一起疯的话,就拿出个章程来吧。”

    “果真只要拿出章程来,几位老大儒就……?”苏白芷的瞳子瞬间清亮起来,注视在德明公等人的身上,瞬间让德明公等人觉得有一种后悔的感觉——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

    “哼!你先拿出来章程再说。”德明公冷哼一声。

    苏白芷一改先前的清高讥讽的嘴脸,笑眯眯乃至有些狗腿地讨好笑着向她身侧的丫鬟伸出一只手去,众人就见那个首先站出来替苏白芷求情的丫鬟,将一卷轴交到了苏白芷的手里。

    “章程在这里,诸位老大人们请看。”

    “唰”的一下,苏白芷摊开了那卷卷轴。

    袁公心里“咯噔”一响,问道:“你早就准备好了?”那刚才还这么激他们几个老家伙做什么!心里无端端冒出一股火气。

    “哈哈,袁公莫要生气。您瞧,我这不是知道几位老大儒是真正的当世大儒么?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就不敢去做这种为国为家的好事的。”

    苏白芷此话一出,几位老大儒心中顿时同骂道:屁!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刚才把他们几个骂的狗血淋头的是谁啊!

    “小姐,外头来了一伙人,成心捣乱的。怎么办?”张崎在门外急急禀报。(未完待续。。)

    ps:  刚才看到评论区一妹子为了的颈椎病和腰椎问题,专门去找了小秘方,方法其实我也懂一些,只是觉得好麻烦,懒得动,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妹子会专门为我寻找小秘方,以后就算再懒,也要每天照做。不能浪费小妹子的善意啊。

    今天的更新到这里为止。明天同样量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 裴公子

    “小姐,外面来了一伙人,成心捣乱的,怎么办?”张崎匆忙问。

    “几位老大儒,我有事出去看看,你们吃好喝好。”说完起身,边朝门外走去,出了门,屋子里的袁公等人还能听到那少女火爆的吼声:

    “张崎,你是麻绳挂豆腐——提不起啊!教过你多少遍了,咱自己的地盘上,就没得让人欺负的道理!下回要是还这样,我看你也没必要留在我身边了,陆方也是个得用的人。”

    “不敢了,小姐恕罪!”

    “恕罪不必,你现在告诉我,该怎么去做?”那少女声音里透着股不怒而威。

    “全部丢到苦泉里泡澡去。”

    “美的他们,想泡澡,把厨房里馊水桶拿出来好好伺候着他哥儿几个……”

    人已经越走越远,屋子里的袁公等人听着声音也越行越远,越远越小。二人对话听得屋子里一众老大儒们额头上冒冷汗。

    德明公颤巍巍说:“看来咱几个老胳膊老腿运气还算是好的……”可不是,至少没把他们丢馊水桶里泡澡。

    “她这性子越发像是苏老犟牛年轻时候了……苏老犟牛这下真有后了,他该嘴巴笑歪了。”

    “可她是个女娃子。学了苏老犟牛,将来嫁不出去。”

    ……几人又是一阵沉默,看着手中的卷轴,居然不约而同心里有些心虚。看来……是真的逃不开了。

    几人心思通透婉转,互看一眼。便知对方意图,不知是谁说了句:“其实,这也不是坏事。这事儿做不做得成另说。至少皇上肯定是乐见其成的。”几人沉默,虽然没明说,却也知道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

    苏白芷大步而下,张崎跟在身后,她没先去竹台闹事的地方,反而转身上了另一座竹楼。

    “裴公子,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您。现在正是用得着您老挥下的时候了。”苏白芷上了竹楼,一把推开竹门,一点儿都不客气。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意图:“您老当初说,只要是我苏白芷看不顺眼的,就绝对没有存在的必要。您老说的是真的?”

    裴公子轻皱了下眉,苏白芷就跟着大大地挑动了一下眉毛。眼底的质疑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

    “裴某说过的话。自然当真。只要是苏家大姑娘看不惯的人也好,事也罢,就是皇帝老儿,裴某也敢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省得留着他脏了姑娘的眼睛。”男人同样开门见山道。

    苏白芷大大挑高的眉头缓缓地回落,呵呵一笑,纤指朝着窗外指着,指到竹台上明显乱套的那一处:“倒也不要裴公子去造反。裴公子看到了吗?就那里。那几个人,看到了吗?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奈何我苏白芷人小力薄。斗不过那帮手拿凶器的泼皮们,还劳裴公子出手援助。”

    裴公子站在窗前,随意扫了下头台子上捣乱的一群人一眼,背手叫了手下一个壮汉来,“裴元,那几个跳骚就交给你了。办的漂亮一点。”

    裴元一个闪身,步法十分精妙,经过苏白芷身边的时候,沉默的面容微微动了,垂下眼神,淡漠地扫了苏白芷一眼。速度很快,快得叫人很难发现。

    但是苏白芷敢发誓,她看的真真切切。

    这个叫做裴元的人,那一眼对她的敌意相当深。

    不过……那又怎样?

    苏白芷淡淡一笑,绝不把这种敌意放在心中。转身扣拳:“如此,就多谢裴公子相助了。”

    “道天。”

    “嗯?”

    男人眯眼坚持:“道天。我名道天。”

    苏白芷眉头皱起:“明白了,裴公子。”

    “道天。”男人越发逼近。

    张崎眼圈发红,一步上前,挡在苏白芷面前。狠狠道:“裴公子,适可而止。我家小姐名声毁坏,你可担当得起?”

    男人舍了一道视线给张崎,看清眼前人,又淡淡收回视线,这之后,连一个眼神给他也欠奉。

    这是**裸的蔑视!

    张崎胸口起伏厉害,心里无端端涌起一股自嘲和自卑。

    但就算如此,张崎依旧挡在苏白芷面前:“裴公子住脚吧,再往前半步,张崎一定与您死磕到底!毁我家小姐名节者,先从我张崎的尸体上跨过去!”

    男人眯眼不语,眼底寒光乍现,俨然杀意浓郁。显然动了杀心。

    “你先退开。”就在这时,身后一只瘦弱的手掌隔开张崎,苏白芷微微眯眼,声音陡然沉了八度:“裴公子到底何意?今日插曲不过小道尔,非是一定要裴公子出手相助。”她肯说真话了,手指一指竹台下一边倒的局势,道:“裴公子,就那几个泼皮无赖,我苏白芷手下的人还是可以收拾了的。

    我来找公子帮忙,不过是想让我手下人看看,别人家的看门狗是怎么当的。也好叫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家丁护卫沾染上血性。”

    听到“看门狗”,张崎浑身一颤。咬着下唇失神地盯着与那道雄伟高大的男人在窗前并肩而立的绯衣少女。

    “张崎,你也来。”苏白芷冷冷叫住张崎,“看到了吗?裴公子家的看门狗比你凶。处处下手不留余地。这才是看门狗。”看张崎失神落魄的模样,苏白芷不由恼怒,大喝一声:

    “张崎,我叫你来看,是要告诉你,我的人,别连人家养的看门狗都不如。张崎,学一学,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再慌慌张张来找我,丢人懂不懂?

    我苏白芷手下的儿郎,当血性,当傲娇,就是惹下天大的事情。也给我像个吃肉的儿郎一般,别叫人以为我平素给你们顿顿吃素的,一身血气全都养成娇俏的小女儿样了!”

    “小姐。张崎明白了!”

    “明白就下去。”苏白芷淡道。

    “可是……”张崎觑了一眼一旁冷沉着脸的男人,“他……”

    “下去。”苏白芷暗喝。

    铜雀和阿蛮没进屋,让苏白芷留在屋外,可是屋子里的对谈声不小,听在耳里,急在心里。两个丫头倒也明白苏白芷的脾气,这时候要是私自进屋。怕是要触了大小姐的逆鳞。只能在屋外干着急。直到张崎出来,二人才迫不及待围上去问情况。

    可是任凭两个丫头如何问,张崎就像个锯嘴的葫芦似的。就是不吭一声。一双眼狠狠地盯着竹屋下竹台上那个裴元看。

    以武人的眼光来看,不得不说,裴元的武艺十分精湛,而且……狠!

    脑海里又想起大小姐的训斥。……大小姐是嫌他们儿郎们没有那一身相配的血气!

    屋内。苏白芷淡淡迎上裴公子,清澈的眼对上裴公子的眼:“裴公子到底是何意?”

    “道天。”男人执着这两个字,“你以后喊我道天。”

    苏白芷猛然蹙眉,挑高了眉头:“裴公子有恋童癖?”

    “我不是变态!”裴公子断然怒斥,但随即紧拧的眉心微缓:“但我确实欢喜于你。”

    “哦……知道了。”苏白芷淡淡道,两眼望天无语,裴公子听她这么说,只以为她默认了。兴高采烈起来,下一秒。苏白芷两眼一翻:“你是个傻子。”

    “我不是!”裴公子急切否认,两道浓眉倒竖,配上他脸上两道狰狞刀疤,着实吓人可怖:“我真的欢喜你……我想应该是欢喜的。”

    “应该?”苏白芷抓住要点:“裴公子从何处判断出自己欢喜于我?”

    裴公子脸蓦地通红,竟然……羞涩?

    苏白芷擦擦眼睛,她没看错吧?

    这个男人也有羞涩的时候?

    “我……”

    “你怎样?”

    “我……”

    “说不说?不说算了。”

    “我吻过你。”

    “……”苏白芷揉了揉眉心,再次闭了闭眼,无奈道:“懂了,原来是初吻情节,裴公子,你自己说说,你多大了?二十七八有了吧?我才多大?这样还不是恋童癖是什么?”

    “胡说!我今年才十八。”

    “……”苏白芷揉揉耳朵,“多少?”

    “十八!”

    草!

    “你十八?”……这世界疯了!

    “如假包换的十八!我……我只是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年长。”苏白芷没有注意到这话中的怪异。要是她没有被这男人给弄得头晕目眩脑子生疼的话,一定会注意到这话中的怪异的。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概就不会走那样的弯路了。

    “停!”苏白芷连忙打住:“就算你十八,这和你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那男人还义正言辞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你有病说喜欢我?“我刚才说过,我吻过你。”

    苏白芷觉得不是她智商下降,就是他智商太高。他们之间,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无力地挥挥手,“裴公子今天身体不适,人发高烧了,脑子烧糊涂了。我先走了,回头备上好礼再来看望裴公子。”

    人还是没走成,被那无耻男人抓住手腕,力道还该死地大!

    “放手。”

    “我吻过你!”这男人还不是一般的倔强呢。

    苏白芷淡淡扯唇,无力问道:“所以呢?”

    “我的身体对你有**。”男人很诚实,真的很诚实……苏白芷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真的幻听了。但是男人认真的表情,静静地又倔强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想把这话当做幻听都难。

    “懂了……不是你疯了。是我疯了。”苏白芷浑身打了个冷颤,对上那男人认真执着的眼睛,怎么都觉得荒谬。

    只想赶快逃离这个疯子。苏白芷毫不客气,手被抓住,身子迅速回防,一个后踢,完全是冲着那男人的弱点去的。

    男人一愣。微微分神,抓住她手臂的力道松懈了下来。苏白芷借此一个旋身,男人双眼一眯。见她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心中一股怒火起。身子就如鬼魅飘去,“嘭”的一声,门窗不知几乎是同时重重地关上。

    看似是同时,但其实只要仔细听,就可以听出其实是两声,相隔间断很短的两声。

    苏白芷终于亮出森冷的爪牙:“你这个疯子!”

    那男人身形诡异。一下子就将苏白芷逼到墙角,默不作声一字不说,出手就攫住苏白芷的下巴。熟悉的温热铺天盖地地撞向她的脸,她的唇。

    “唔……里介个轰纸!”……你这个疯子!

    苏白芷又气又怒。唇瓣上的温度越发炙热,这根本不能称之为吻!

    粗暴、蛮横、攫取、掠夺……一切不好的字眼都能被用在这个吻上。

    苏白芷相信,她的嘴唇现在一定肿烂不堪。这个疯子根本是想喝她的血!

    “里放开偶!”……你放开我!

    空隙里。被人钻了空子。

    蛮横霸道的舌尖闯进她的领地,如过无人之地。……太过分了!

    蓦然!

    苏白芷猛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手……她的手!

    一只大掌强横地拉过她的大掌一路向下探去,直到……掌心碰到雄性的炙热坚硬滚烫!那个形状……

    “你看,只是吻,我的身体这么渴望你。”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喘息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响起。苏白芷只想……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一室的春意和暧昧。

    “滚!”

    男人的脸被打向一边,歪着脸他犹带着浓浓**的眼。深深盯在她的脸上,伸出手。摸的不是自己被打偏的脸,他的手探向苏白芷的嘴唇,墙角边,躲无可躲,苏白芷动也不动,冷眼盯着那只探向自己嘴唇的手掌,一动不动。

    既然躲无可躲,何必再躲?

    这时候,门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是张崎铜雀阿蛮他们焦急地担忧声:“小姐小姐,你不说话,属下就破窗进来了。”

    “不许进来!”苏白芷蓦然大喝一声。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不许进来!”苏白芷的情绪有些失控。现在的这副样子,她不想被任何一个人看到。

    屋外一片静默。苏白芷闭了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淡漠地开口:“裴公子,玩儿够了吗?”

    “我很认真。”男人微微蹙眉,低沉的嗓音就在苏白芷的耳边。他的手抓住苏白芷的手,苏白芷本能地想到了刚才他抓着她的手干的什么事,本能地就要甩开,男人稳稳固定住她的手掌,垂眼怜惜地翻看她红肿的掌心,“疼吗?我皮糙肉厚,下一次想打我,用这个。”

    苏白芷低头看着男人递过来的折扇。心脏蓦地漏跳一拍,手里捏紧了折扇,一脚重重踩在男人的脚背上,突然涌起一股大力,用力地推开面前的男人,苏白芷朝着大门狂奔而去,嘴里大吼大叫:“你这个疯子!”,又很没气势地叫嚣道:“别让我再看到你!”

    男人静静站立,看着那扇在风中颤抖着的竹门,还有少女“咚咚咚”冲下竹楼的脚步声。他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脚疼。静静地站立着。

    苏白芷很狼狈,奔出来的时候,将门外的铜雀和阿蛮,还有张崎吓到了。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大小姐。

    裴道天站着不动,嘴唇无声开开阖阖,“事情做完立即回来。”

    同一时间。在竹台上正在收尾的裴元忽地耳朵竖起,动了动,朝着裴道天所在的位置看来。

    又给了正在哀嚎的地痞一记掌刀,把人劈死之后,身形迅速飞跃,闪身进了那座竹楼。

    “爷。”

    “走。”男人薄唇微动。

    “是,爷。”裴元一道身形闪匿,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苏白芷很慌乱,但是经过刚才的骚乱,作为东道主,场面话不得不说。

    “众位乡亲父老,刚才只是一道小插曲,若是扫了众位乡亲父老的兴致,白芷在这里向大家赔礼道歉了。”苏白芷又说了几句类似“今日菜式丰富美味,众位吃好喝好”的客套话。

    一场骚乱归于平静。

    “小姐,您说您请的那位庞家小公子今天会来吗?”铜雀问道。

    “苏大姑娘,别来无恙。”说曹操,曹操到。苏白芷微微勾唇,侧身施礼:“庞小公子贵客临门,荣幸之至。”

    “咦?苏大姑娘是哪儿摔了一跤么?怎这般忒地狼狈?”庞蒙哥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盯住苏白芷的嘴唇,毒舌开弓:“还有苏大姑娘的嘴巴怎么肿了?”

    咯噔!

    苏白芷心脏又是漏跳一拍。

    回头眯着眼,勾唇道:“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庞小公子没听过吗?”

    “听过。但庞某不是君子。”

    苏白芷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的灾难日,尽都遇上奇葩。

    揉揉眉心,“庞小公子既然来了,不如坐下用餐。尝尝我这苦泉竹楼的招待饭菜,可还合胃口。”

    苏白芷原先是准备为庞蒙哥单定一桌,可因庞蒙哥这般毒舌,苏白芷临时改变了主意。可是庞小公子怎么可能愿意与一群不相熟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呢?

    几番言辞里的争锋相对,以庞蒙哥妥协为结果,原因很简单,苏白芷故作善意,让人端来两盘子点心先给庞蒙哥垫垫肚子。结果可想而知,庞蒙哥从没吃过这样的点心,在苏白芷再三的利诱加威胁下,终于妥协了。

    “其实我这人也不是不讲道理,既然庞公子不屑吃我的流水宴,那就算了。”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把盘子端走,嘴里还不忘对铜雀说着:“小雀儿,你去厨房看看,那道蔬菜羹有没有做好,做好就让人上菜吧。还有饭后的冰激凌甜点有没有做好?”

    结果某人在一片饭菜香味下,以及好奇什么冰激凌的情况下,愤愤不平地端坐到桌子上了。(未完待续。。)

    ps:  本来还有一千字,以我目前的速度,来不及了,所以就急匆匆先上传了。晚安。

第一百五十六章 难题?

    有小厮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苏白芷的眼睛就转向了那群前来捣乱反被修理的十分惨淡的泼皮无赖身上去了。

    抬脚笔直朝着那处俨然与周围分别出来的一桌子走去,五六个壮汉被修理得或者趴在地上,或者脑袋朝下倒挂金钩。

    苏白芷微微勾唇:“听说,你们是什么砍刀帮的?来收保护费?”

    那几个壮汉被修理的十分之惨,此时还回不过魂来,只听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女儿的声音,心底一股子火气直往上冒,一人居然还能爬起来,爬是爬起来了,就是十分狼狈。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咱们哥儿几个就是西郊砍刀帮的,懂事的就乖乖拿了银子宝贝来孝敬咱们砍刀帮老大,还要赔礼道歉。”其实这泼皮就是看先前揍他们的人下山了,这才敢在苏白芷面前又一次耀武扬威。

    “哦嗬,还要我赔礼道歉?”苏白芷眼珠转动起来,流光溢彩,分明是打着坏主意,叫一声张崎:“我交代你的事情呢?没听这几位砍刀帮的好汉要孝敬,还要赔礼道歉吗?还愣着干嘛?去拿孝敬来啊。”

    那几个泼皮一听有戏,一个个自鸣得意,就说这小娘们儿见不得世面,比不得刚才揍他们那可怕的男人。瞧瞧,说让拿银子就让拿银子,还真的要孝敬他们咧。

    傻不傻啊……可是为什么这小娘们儿身边的侍卫和丫鬟看他们哥儿几个眼神这么怪异?

    傻不傻?……傻!

    人家拿“孝敬”来了!

    擦!要知道“孝敬”是这玩意儿,打死他们也不惹这女阎王。

    “哎哟喂!女侠饶命!咱几个不是东西。下回再也不敢了!”那刚才还得意洋洋自鸣得意的泼皮们不出意外,一个个被送进了馊水桶的“孝敬”里了。

    饶是如此,还不够。那女阎王心可毒了,还轻飘飘说着:“去找几根绳子来,让他们哥儿几个好好享受下本小姐的‘孝敬’。头塞馊水桶里,脚露外头,连人带桶一起绑了,本小姐想玩儿风火轮。”

    风火轮是啥啊?……几个泼皮不明所以,幸得女阎王身边的小丫鬟帮忙问出了口:“小姐啊。你就算想玩儿那劳什子的风火轮,也得告诉婢子等人,风火轮是个什么东西啊?”

    “笨。我不是说把他哥儿几个连人带桶一起绑起来么?待会儿让张崎和几个侍卫一起,将这几个砍刀帮的好汉运到山道上,小姐我啊,一脚踹一个。小雀儿啊。你们说,这桶是圆的,山道是曲折的,小姐我这一脚下去,那桶带人,可不得‘咕噜噜’飞快地滚下山去?”

    “咦?听小姐这么一说,这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那小姐还等什么?让张崎大哥去找绳子来啊。小姐,到时候可得赏赐婢子一脚跟儿玩儿玩儿啊。”

    主仆二人对话。听得周遭人面色都变了。也不知道该说这苏大姑娘心毒手辣,还是说这苏大姑娘。承袭将门之勇,不畏恶势力了。一个个欲言又止,反正也知道这几个泼皮平素都欺压百姓,不是个玩意儿,也没人肯替他们说句好话劝解劝解。

    只可能那几个泼皮亲耳听到苏白芷的“风火轮”小游戏,吓得哭爹喊娘还算是轻的,晕过去的倒反而松了一口气。

    只可怜那膀胱被吓坏了,禁不住大庭广众之下湿了裤裆的几个泼皮了……一阵尿骚味儿,惹得人群又往后靠了靠。一个个嫌恶地指指点点。

    苏白芷蹙眉,却没往后退,反倒向前,抬起小脚,脚尖就朝着那几个哭得像死了爹娘的可怜蛋儿踢了踢,别问她踢的哪儿,张崎他们几个动手将人塞到馊水桶的时候,可都是脑袋朝下的,苏白芷的鞋尖踢了踢一人的屁股,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受了惊吓,居然“噗嗤”一声,下一秒,恶臭传来。

    这才惹来苏白芷的厌恶。

    “张崎,将人给我丢下山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立刻、马上,别让这群废物脏了小姐我的地儿。”苏白芷厌烦地退开。

    又转身和颜悦色与众人打过招呼,说了一些“对不住”啊,“实在抱歉”啊……此类等等的话。

    眼看安抚住人心里。可惜就是有人不给她造点儿麻烦,心里就不痛快。

    一道清亮的少年男音响起:“苏大姑娘真是有趣,吃饭的地儿,有人来找茬,咱们都能理解,可你却让人把馊水桶堂而皇之拿来吃饭的饭堂,这还不够,现在可好,不管是苏大姑娘有心还是无心。反正这吃饭的地儿是屎尿横流。你这是请人吃饭,还是故意寒碜众位父老?”

    此话一出,便有那些人细细一品,脸色就变了。

    可不是,吃饭的地儿,怎么就掺假屎尿了?就算是饭食又香量又足,虽然吃的是美食,可还是惹得好些人胃里一阵反胃。

    众人的反应岂会不再苏白芷的计算里,淡淡扫了一眼众人各自面上的神情,心知,今日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好事也变成坏事了。心里不免一阵烦躁。

    可是她知道,烦躁的不只是她。

    虽然此间有大树遮阴,可是因为地热关系,再加之,这个时节,三伏天能热死人。虽然她让人在周围布置了几口大缸。缸里装满了冰块,本该不是太热的。但是人心浮躁,那就不好说了。

    都说心静自然凉,人心一浮,那热度自然就闯进了人心里。到底是周围温度降下来了,心里的温度骤然上升了。

    想到此,苏白芷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惹祸的少年郎。

    庞蒙哥,你知道作死两个字怎么写么?……她的眼睛里分明写着这句话。而庞蒙哥也是挑衅地扫了苏白芷一眼。谁叫她让他跻身在这些肮脏的下等人之中的?

    张嘴正待又要挑衅,那厢那少女忽地眯了眯眼,投射过来一道警告的视线。庞蒙哥心里“咯噔”一响。有那片刻愣神,却看那少女小小施礼,礼数是齐整的,不说“道歉”,也不说“赔礼”了,但是这一拜下去,似乎就收买了大片人的心。

    看着周围刚才还气怒交加的众人。此时似乎约定好的一样,同一时间,全部一起歇了气怒。庞蒙哥诧异。脑子里飞快地转动,想着那该死的女人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叫心上惹火的众人一下子歇了气怒的。

    想呀想,想着那少女就只是盈盈一拜!……就只是一拜。居然让众人歇了气怒!

    哦……明白了!庞蒙哥顿时顿悟过来。随即大骂:臭女人忒的狡猾!

    臭女人什么身份?这里人又是什么身份。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人家免费招待的。臭女人作为东道主,又不是主动惹事,是别人来挑衅。她只是出手教训了几个泼皮。要说她有错,也确实有错。

    可是这错也不算是错。

    臭女人什么话都不说,用简单的一礼,向众人表了态: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做事没考虑周全。我现在为了我没有考虑周全,让父老们感到失礼而道歉。我现在就在道歉。

    靠!

    庞蒙哥简直想骂人!要是她煽情地表演。他还不会这么生气了,结果他怀着坏心思算计这个臭女人。人家只用简简单单的一拜就给自己解决的危机!

    这一拜,还非但没有损了她镇国大将军孙女的名声,反而越发让人尊敬。……瞧,贵为镇国大将军的嫡孙女,做错了事情,敢于承认,敢于当众认错。这是何等的胸襟和品德啊。

    庞蒙哥只要一想到自己特意为之的算计,非但没有算计到臭女人,反而成了臭女人建立自己美名的垫脚石。他心里就说不出的不舒坦。

    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憋屈过。

    人家不用刀枪,不用唇枪舌战。人家就站在那儿,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他给击败得彻彻底底。

    庞蒙哥咬牙切齿的时候,那臭女人居然还嫌好处占的不够足。

    “众位父老,今日天热,白芷为父老乡亲准备了冰品,实打实的碎冰屑做的。”还叫厨娘拿出一个刚做好的碎冰屑做成的冰激凌给大家伙儿看。

    冰品?!……还不是酸梅汤那样的冰镇一下,其实都是冰水的冰品!真的是碎冰屑啊!

    那厢还有点不满意的老百姓们也好,学子们也罢,顿时都是眼睛一亮,哪里还有半分的不满?

    须知,只有大户人家才有藏冰。冬天藏,夏天拿出来用。

    吃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吃的。苏家就算是大户,是高门,就算经营百年,每年夏季用冰也有限。

    可苏大姑娘说,今天给大伙儿都准备的冰品!

    比起先前的美味珍馐,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啊!

    流水宴上准备冰品……怕是把苏府的藏冰用光了,也不够吧!

    可不就是大手笔啊!

    庞蒙哥一刹那的愕然之后,随即就不做声了,抱着膀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不只是他,今日来此的除了平实的老百姓,还有书院学子们,自然有那家底丰厚的人家公子在。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出身富贵的人家,谁不知道,这冰可不是说买就有的买的,家里的冰库就那么大,冬天藏点冰,到了夏季,还要算上损耗,存留下的真的就没那么多了。

    每年夏季,但凡富户,高门之家,用冰其实都是有份例的,按着家里人的地位尊崇,能用多少,都是有规定的。

    苏白芷却大言不惭,说今天流水宴席上谁都能用上冰品……

    其实他们来时,就看到周围的大缸里放着冰水……那是就诧异了。但也只是一笑置之。

    没想到,苏家大姑娘居然当众口出狂言……,这下可真有好戏看了。

    众人除了吃吃喝喝,就高高兴兴等着用冰品。

    苏白芷又扫了一眼抱臂看好戏,一副作壁上观的庞蒙哥。知道他脸上的幸灾乐祸是为了什么。对着庞蒙哥投来的看好戏的眼神,就是撇唇讥嘲一笑。

    别人当这冰块儿难弄,可她当年就是死于自己制造的实验。那样全世界都没有敢做的实验,更没人做成功的实验都难不倒她了,难道还怕在这古老的时代,弄不出几大缸的冰块来么?别说几大缸了,给她足够时间,弄上百来缸的冰块,那也是小事一桩。

    铜雀担忧地说:“小姐。别院里的冰库藏冰不多了。只怕全部耗上也不够。”

    “别府不够,不会从别处弄来么?此路不通难不成我不能另辟蹊径?”苏白芷倒也不担心。

    可是身边的人都误解了她的意思。铜雀又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苏白芷,才艰难地说道:“大小姐是想去上京城苏府求救么?可是……奴婢怕是加上苏府的冰块儿也是不够的。哎……”

    小丫头不禁烦扰开来。

    苏白芷看着身边两个小丫头,还有几个侍卫都是满面愁容,轻笑了一声,朗朗质问道:“在你们心里。你家小姐就这么没用么?为几桶冰折腰。我苏白芷还没没用到这种地步吧。”

    这话非但没有安慰住身边人,阿蛮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才叹息道:“小姐……这已经不是几桶冰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真的只要几桶冰的话,咱们别府里就可以拿出来了。只怕是要……至少也要几大缸的冰块了。”

    苏白芷摇摇头:“别担心,这事你家小姐有办法。”

    “小姐,别逞强了,还是快些请老爷子出手吧?或许向几家权贵借用一些。今日这事也可以瞒天过海瞒过去了。……不然,怕是小姐真的要丢脸丢到家了。”

    苏白芷就听不得这样丧气话。一巴掌拍在小丫头的脑门儿上,没好气地喊了一声张崎:“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弄来了么?”

    张崎在一旁,听得苏白芷的问话,连忙应道:“都准备妥当了,都运到厨房里了。”他虽答着话。但是却十分不解一件事:“小姐,你要那么多大缸,属下知道可以用来装水装冰块,可是你要那么多的硝石做什么?”

    “这个嘛……小姐我自有用处,留下足够的人手,你们几个,都跟我来。”苏白芷笑着朝厨房走去。

    厨房离着竹台有些远,临着苦泉小溪,苏白芷还让人挖了一口井。只是这井刚挖,还不到用的时候。索性,苦泉小溪最不缺的就是水。

    苏白芷绕道厨房。

    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她请来的大厨们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安安静静,除了必要的交谈,其余都是安安静静。

    十几个打下手的忙活来忙活去。在苦泉小溪和厨房间奔波。

    大老板来了,厨房里再忙,大厨们也好,打下手的也好,总得给大老板敬礼吧?

    苏白芷挥挥手,道了一句:“都忙你们的,我自己随便看看。”至于是不是随便看看,大厨们不知道,但是与这位大老板相处的这几日,都明白这位大老板的心性和脾气,那就是说一不二的,让他们忙手头活,那他们就不能乱看。

    苏白芷眯眼打量着墙角不起眼一处的几大麻袋,自己走过去,蹲下神,手指一扣,封口的麻袋“撕拉”一声,露出一角,苏白芷直接伸进去手,拿来一块硝石,眯眼看了看,左看看,右看看,还用手指甲滑了几下,终于满意地放下那块硝石。

    铜雀和阿蛮都快要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心思摆弄没用的石头。

    在铜雀和阿蛮的眼里,那几大麻袋的硝石,可不就是最没用的石头?

    “行了,张崎,你和其他哥儿几个把这麻袋全都给我扛到苦泉小溪边。哦……我让你准备的几大口大缸也在那里吧。”

    张崎点了点头,苏白芷正准备往外走呢。厨房一厨娘走来,手里捧着碗碎冰屑做成的冰激凌,有些为难地看着苏白芷:“小姐,这个冰激凌好是好,但是咱们没有那么多的冰,不如换成冰镇的酸梅汤吧。这样也省冰块。”

    厨娘这话一出来,铜雀和阿蛮眼睛都亮了。对啊……做成冰镇的酸梅汤,的确是省冰块啊。酸梅汤也算是冰品不是?可是马上眼睛又暗下去了,小姐刚才可是当众拿出了这碗冰激凌的。

    虽然不知道冰激凌是什么。但是铜雀和阿蛮知道,这个东西很费冰。都快和冰激凌有仇了。

    苏白芷给了这厨娘一个笑脸,拍拍厨娘的肩膀,“别替我省冰块儿,我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冰块儿就先都用上吧。”

    苏白芷又眯了眯眼,似乎不放心,又警告了两句:“千万别为我省冰块儿。按照我教你的办法做。做好了,三天后上京城最繁华的朱雀街上就会多一家冰品店,大掌柜就是你。”

    厨娘瞳子猛地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白芷……她说真的还是假的?

    “别怀疑我的话,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你忠心于我,为我做事,我自然会给你。乃至你家人照拂。”苏白芷又笑着在厨娘千恩万谢中出了厨房:“别谢我。忠于我,你才能得到这一切。”反之,一旦背叛,可不只是收回曾经的照拂那么简单的。

    “小姐……你刚才是和那厨娘开玩笑的吧?”阿蛮试探地问。

    “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苏白芷斜着眼觑了这丫头一眼。阿蛮缩了缩肩膀,还是不大相信大小姐说的大话……那可是冰块啊!又不是冬天,存量就那么多,用完就没了,又不像美酒佳肴。吃完了再买就有的。这玩意儿用光了那就得再等到冬天啊!

    庞蒙哥用着美食,心里乐滋滋地等着看某臭女人颜面扫地。突然之间心情极好。还不忘去笼络一下身边的学子。几人聊着欢快起来,又说到了苏白芷先前的大言不惭,庞蒙哥一桌子上坐着的大抵富贵人家出身,各个眼底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可别怪他们心狠,就想看看苏家这位大小姐,那位用九首传世之作引来世人目光,横空出世的苏大小姐待会儿怎么收场。

    对于快速制冰,苏白芷手到擒来,过往的记忆像是烙印一般,就算是换了一具身体,也丝毫阻挡不了曾经印在脑子里的记忆。

    在大缸里加水,加硝石,再在大缸上浮着一个大木桶,里头同样盛满了干净的苦泉小溪水。化学从来都是那么神奇,在落后的古代,如果发生一些奇妙的事情,也许就变成了巫术。

    或者让这奇妙的事情发生的人,在别人的眼中,俨然就成了不可侵犯的神人。

    此时此刻,围绕在苏白芷身边的,铜雀也好,阿蛮也罢,张崎,还有那好几个护卫,亲眼看到了奇迹发生的那一刻。这个时刻,他们没有感叹,只有惊叹。他们看向苏白芷的眼里陡然有了其他神采。这个神采或许可以用一个词形容——敬仰。

    在他们的眼中,少女正在做一件不可亵渎的事情。这种事情,到底他们也不敢相信,原来,小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只有神仙,才能把流动的水瞬间结冻吧。只有神仙,才能在夏季这么炎热的天气里,瞬间让水成冰吧。

    厨娘很认真地在厨房里,按照苏白芷的办法做着那个叫做冰激凌的冰品。但她还是忐忑,小姐真的能够弄来无数的冰块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盆子的冰块被人从外头送来了厨房里。

    厨娘惊呆了:“小姐是让人去府里运冰了吗?”

    “不是!你不懂!你别问!这是上苍赐予的宝物,这是天神降下的福分,谁要是能够吃到这冰,就会得到上天的好运!”运送冰块来的侍卫如是说着,他满脸的虔诚,仿佛他手里的一盆子冰块真的成了不可多得的神降之物。

    厨娘好半晌无语,她听不懂侍卫的话,怎么一盆子冰,就成了上苍降下来的福运了?不就是一盆子冰块么?只听说过上苍会在大旱的时节,降下充沛的雨水滋润万物,那时,雨水就可以称之为天降福运。可是……上苍也下冰雹么?

    但是,她有冰了。这是厨娘最开心的。不去想那侍卫的怪模怪样还有怪话。厨娘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环套一环

    如果说等待是煎熬的,最终也能收获到丰富的果实——享受着等待后某人的一无是处。

    可是所有的事情似乎乱了诡计,庞蒙哥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事情,应该按照最正常的轨迹走的,怎么就走到了岔路上。

    当青衣小厮和粉衣的侍女们,手掌托盘,盘中摆满白瓷的小碗儿,碗儿虽小,可是里头晶莹的冰碎却装的满满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偷工减料的痕迹。白瓷的小碗儿托着各色的碎冰,好看的紧,竟是庞蒙哥这么多年高大上的奢侈日子都不曾见到过的美。

    可是……她哪儿来这么多的冰?

    不解,不解,不解!

    哪儿来的呢?不不不,她肯定是在逞强,她现在一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苏白芷从哪儿变出这么多的冰来,肯定是把别府的冰库藏冰用光了吧,她现在一定很着急,说不定已经派了她身边那个老是跟随在左右的走狗进上京城向苏府求救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庞蒙哥的心里好受多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是觉得,在这个少女面前,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赢过一次,而今后,也没有这个赢她的机会。

    这种怪异的第六感,让庞蒙哥说不出的难受,这怎么可以呢?堂堂男子汉,怎么会比不上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

    可是,他越是要排除内心这个感受,这个感受就越发地如影随形。似乎甩都甩不掉。

    这怎么行!

    大丈夫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怎么能被区区小女子在内心种下一道心魔呢?

    于是乎。出于本能也好,出于算计也罢,庞蒙哥要证明给自己看——自己比这个少女强!强了不知多少倍!

    但凡可以让面前这个少女丢人现眼的地方,他一定乐意之至地添上一脚,助她更加的无脸见人。

    很快,第一批冰品上了去,红的绿的黄的碎冰在白瓷小碗儿里。十分好看,拿到的人用了银勺子挖一勺,送进嘴里。美味极了。

    竟是用水果勾兑的……可是为什么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奶香味儿?……难道是用人奶做成的?

    他们哪里知道,为了这点儿的奶味儿,苏白芷可是把个小地主家买来的稀罕物种——奶牛给高价弄回了家。当然,苏白芷没想要寻来奶牛的。当时没想着弄头奶牛来挤奶。只能说她人品太好了。居然回城还能碰上人家家里要杀牛。

    当时说什么来着?……哦,对了,那主人家从小买来这两头牛,当时牛小,身上白底黑圈圈的皮毛十分好看,地主家一想,反正不过是两头牛,买回家给幼子玩儿。结果牛长大了。也没小时候可人爱了,还得吃。又不下地耕田,还不能拉扯拉犁,养着它简直就是浪费粮食嘛。

    得了,如今这牛几年了,也就这个头,再长也长不出几两肉来。杀了吧,杀了可以省银子,还能吃牛肉。地主家要杀牛,也是这两头花斑奶牛运气好极,遇上苏白芷了。不然真的教地主家那个没眼见的糟蹋了去。

    苏白芷说,“这两头牛看着稀罕,我要了。”

    地主家没眼见,不识得奶牛真模样,可自古以来,你见过不会盘剥剥削的地主家么?

    “这位小姐,您有眼光,这牛一身皮毛就稀罕,我也不开价,两头牛,一百两银子!”这货还说不开价。

    不开价都是天价了,这要是开价了,是不是要把大历朝半壁江山拿来换两头奶牛?

    苏白芷鄙夷极了,转头就走,反正她也不一定就需要这两头牛了,可惜她刚转身走,身后那两头待宰的肥牛哞哞叫,叫声那叫一个凄苦哀怨绵长……众所周知,她苏白芷心底是一等一的善良,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但是你要和我到官府签订契约。”拉出官府来,这就是防小人的。与君子相交,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童叟无欺。可惜面前这个不是君子,是满身铜臭穿身过的剥削阶级啊,苏白芷防他就防他日后来找茬。……可别忘记了,她可是要把这两头奶牛用在冰品上的。

    苏白芷就不做亏本的买卖的,以为流水宴是让你白吃白喝的么?

    好吃好喝伺候着你,我可不光要那狗屁不是的几句好话称赞的,好佳肴送去她娘名下的酒楼去,听说那酒楼的生意也岌岌可危了,想必流水宴吃完之后,众人会对今日这一餐念念不忘的。

    在古代名贵的冰品也不是白吃的,答应了那个厨娘的话是真的,不是随口胡诌的。开个冰品店,叫什么呢?……唔,不如就用她娘的名字命名好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又说苏白芷忙活完了,到了厨房,居然不嫌弃,和厨娘一起动手制作起冰品来。

    第一波的冰品上完了,享用到的还只是少数人,越来越多的人不满了,因为他们没有用到秀色可餐的冰品。看那些幸运的先领到冰品的人,一个个吃的一脸满足不止,吃完还搀着身边人白瓷碗里的冰品看。……唔,到底这白瓷碗里装着的是何等的美味珍馐啊!

    其实众人会这么渴望那冰品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今天上桌的每一道菜色,都是一等一的佳肴,没钱的老百姓们或许以为今日吃到的佳肴大概和他们居住的上上京城,那个最大最繁华的朱雀街上最大的一家“凤盏楼”里的美食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可是近日来此的到底不只是老百姓们,还有养的身子骨娇嫩,美食养刁了胃口的公子哥儿们。他们今日不是来此吃免费的饭食的。可是还是被这一道道美味珍馐吸引了目光。进而不由自主伸出了筷子,不出预料地最终被这一道道美食满足了味蕾,征服了挑剔的味蕾。

    只有他们心里清楚的知道。就是那庞大的城池里最大最繁华的朱雀街上,那一家大历皇朝名声最最最大的“凤盏楼”里大厨做出的美食,也比不上今日这小小乡野山坳里,苏家大姑娘捣鼓出的佳肴出彩。

    有那心思灵动的,开始打起了其他主意。

    至少,苏白芷留在厨房附近看守的侍卫,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拦截住了至少三波以上偷偷摸摸的人马。

    后来又来了几波,侍卫们不甚其烦,拦人拦得就更加凶恶。……这可都是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不防的紧紧的,大小姐回头要扣他们的赏钱的。月例不会少,可是赏钱比月例还多。扣掉了赏钱。就那点儿月例,怎么能够让家里的婆娘和几个大小子过上如今这番舒坦的日子?

    鉴于前车之鉴,后来就不再有人往厨房这儿凑了。开玩笑啊,没看人家苏大姑娘的侍卫防人就跟防贼一样么?

    好么,他们确实是要去做贼来着,可是被人这么挑破了防备着,那就万万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没听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估计说这句话的孟子老先生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名言是这么被人曲解。用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的话,他老人家就算是枯骨一把了。大概也会求了阎罗,从地底下爬出来,狠狠揍这群混蛋一顿吧。

    苏白芷是不管这些事情的。

    庞蒙哥注定要失望了。冰品就没有断过,只有第一波和第二波上冰品的时候,稍稍错了些时间,其他根本就挑不出刺儿来。……苏白芷把事儿做的简直是太完美了点!

    这让自尊心极强的庞蒙哥守不住了。

    于是乎,他又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她这是从苏府冰库借用来的。马上就会耗光了。

    可是,当第三波,第四波……第不知道多少波的冰品被送上来的时候,庞蒙哥崩溃了。

    面容妖娆的少年郎悲愤地仰天而望,就差大吼一声:“贼老天,你忒的不公平!”

    悲愤的少年郎,不能失去了礼节,于是只能默默地仰望天空,睁着他桃花般妖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把那天都瞪出一个窟窿来……老天啊,莫不是你偏心,光光给苏家大姑娘下冰雹了?……可是晴空万里之下,悲愤的少年郎只能更加悲愤地把这个猜测当做自己做梦。

    “苏白芷啊,到底你的冰块儿都是从哪儿来的?莫不是你是天上的神仙,上了一趟天宫,运下来无数的冰块?……哎呀!我这是发的什么疯,说的什么胡话啊!”庞蒙哥觉得自己快疯了,猛地敲着自己的脑袋,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了。

    从厨房端出来的冰品就没间断过,庞蒙哥觉得,不是自己眼花了,就是自己在做梦,可是嘴巴里的冰品是那么美味,口腔里的温度是那么沁凉,……如果是做梦,这一切感受是不是也太真实了?

    庞蒙哥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撞邪了,他肯定不是到了苏家大姑娘的苦泉小楼,而是在中途的时候,被狐妖勾住了心魂,到了一个狐妖设置的宴会里了。所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没有源源不断的冰品,没有目不暇接佳肴,……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是……如果不是真的,那谁来告诉他,就在他面前的竹楼,竹楼门开,陆续走出九位慈和的老大儒,他们站在竹屋的檐廊下,正在宣布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他是到了狐妖的宴会,为什么连九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儒也会出现在这里?

    更让庞蒙哥惊诧的是那九位大儒的话。

    谁来把他摇醒……他一定是在梦中,所以才会听到那九位老大儒承诺从今而后,便是这苦泉竹楼的坐席教授。

    哎呀!妈呀!

    德高望重的老大儒要当这劳什子的苦泉竹楼的坐席教授?还一来就是九位!……这他娘的真不是做梦的话,庞蒙哥无比希望赶快就读于这苦泉竹楼。管它这苦泉竹楼是啥劳什子的玩意儿,就是个茅厕,只要有这九位老大儒在。也有大批的学子往茅坑里挤的。

    “德明公说的可是真?”有学子大着胆子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德明公慈和地笑着点头。

    有了德明公当众认可,这下可不得了了,今日所来的学子们疯狂了,一个个往前挤,拱手施礼。十足十地儒雅风范……,当然,如果能够忽略掉他们相互拥挤的时候那股子互不相让的气势的话。

    “学生愿意脱离寒山书院。拜入苦泉竹楼。求德明公收下学生。”一学子高昂表态。周围好些百姓都惊讶地望向他,心道:这不是疯了吗?寒山书院耶!那可是天下四大书院之一啊!这苦泉竹楼是个啥玩意儿?听都没听过只只当今天这里有白吃白喝的饭食招待他们,也真的吃到了美味珍馐的饭食。可……好吃的饭食比得上入读四大书院之一的寒山书院吗?

    百姓们不解,只以为这学子发的什么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忽地竹台之上,涌起了此起彼伏的喧嚣声。

    “德明公,学生也自愿退出寒山书院,入读苦泉竹楼。”

    “德明公,学生也是……”

    “德明公……”

    “德……”

    ……这,都疯了?

    百姓们都不解了。

    可是学子们更加疯狂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绯色衣装的少女,此刻已经不着痕迹地立在了九位老大儒的身侧。像一个乖巧的小辈。却又似乎并无任何突兀。

    这时候,德明公才笑着说道:“诸位学子都是好学天聪之人。都是大历朝将来的顶梁柱。众位学子有心向学,这是好的,只是且先听老朽说一说这苦泉竹楼。”

    德明公何等人也,他一说话,其他人就算是再喧嚣,便也闭上嘴,安静地等待德明公的指示。

    只听德明公道:“这苦泉竹楼其实是书肆,苏家大姑娘有心,见百姓家中贫苦,无银钱供应幼子启蒙读书,便苦苦恳求我等,愿我等几个老家伙能够帮助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读上书。”

    此言一出,竹台下又是一阵喧嚣,苏白芷安静地接受众人的目光。

    德明公又接着道:“苦泉竹楼是书肆,是书院,是教导学子的地方。但是只招收十岁以下的稚童启蒙,而我等九位老家伙自不量力了,便充当了这苦泉竹楼的坐席教授。”

    一瞬间,失望的眼神和叹息声比比皆是。

    苏白芷向德明公点点头,德明公就让苏白芷接着说。

    苏白芷倒也不啰嗦,直接点明自己的目的:“小女子苏白芷,先给众位父老乡亲见礼了。”倒也大大方方,利落的一个施礼,又让竹台之上的百姓们好感顿生,加之,刚才德高望重的德明公说起苏家那位大姑娘为了能够让贫苦人家的孩子读上书,建了这书肆。心里又对苏白芷感激不尽。

    苏白芷说:“苦泉小楼虽然只招收十岁以下的稚童,却也缺少给学子启蒙的教书夫子,九位老大儒德高望重,他等人虽有心,白芷却不敢真的苦着几位年事已高的老大人们,所以,苦泉竹楼,不但要招生,也要向外公开招用给孩子们启蒙的教书夫子。

    而一旦哪个学子被苦泉竹楼录用,便可入了九位老大人的眼,被其中一人收在身边作为入室弟子。”她现在所说的话,都是之前与九位老大儒们商议好了的。

    在九位老大儒看了她给的计划书的之后,便被她下的一盘大棋盘给惊倒了,到同时,却也认可她的这个计划。

    不为别的,只为她供出的拼音注字法,只为她要为寒门选人才。……其实,这些事情,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哪一个没有想过,哪一个在脑海里计划过。只是岁月催人老,也磨掉了曾经的拼劲和勇气。

    将老之时,不做点什么,对得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吗?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的文坛俨然开始从根烂了,所以才有了苏白芳这样的女子成为“智美人”这等荒唐的事情。所以才有了泊湖论鉴名存实亡。

    如果没有人将烂掉的挖出来,也许,他们也不会愿意去翻看已经烂掉的部分,可是,今天,就在刚才,这个少女,就是这个少女,她将大历朝腐烂的文坛,腐烂的读书人,挖出来,她甚至一点点地剖开腐肉,就是要让他们几个老东西感受到改个文坛已经迫在眉睫。

    苏白芷用左思的一首《咏史》,讽刺如今朝堂之中俨然已经有了那种不管世家子弟有无才干,占据高位,而出身寒微之人受到压制的恶风气。

    这大历王朝,看着欣欣向荣,其实恶风恶气俨然已经弥漫在朝堂之中了,也不知道帝王是否发觉。

    在苏白芷刚刚魂附的时候,便带着对这个王朝少有的讥嘲。就如前世历史上的大明朝,从朱棣登基那一刻,看着风和日丽,国富民强。从朱棣发行过多发行纸钞的那一刻,其实,叫做大明的那头老虎已经开始生病了。

    所有不为一国所拥有的财富为基础发行的纸钞,最终带来的只能是这个国家的乱套。或许一开始会繁华,但这只是表面的现象,终究这个国家会乱套。

    而大历朝虽然没有发行纸钞,但是名门子弟“子承父业”的现象越发的频繁发生,或者占了父辈的照拂,或者是得了祖辈的荫庇,把持朝政的永远是名门子弟。就比如苏朗明……苏白芷不觉得苏朗明这样的人,能够当个什么样的好官。

    苏白芷是不在意大历朝终究会不会灭亡的,她这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目的。只是恰好,将大历朝的敝处分析给九位老大儒知晓,这成了她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罢了。

    大历朝会如何,那又与她何干?……当务之急,是保全苏家。大历朝就算开始烂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倒,可是苏家如果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以大厦将倾之势倒塌。

    苏家倒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呢。

    苏白芷的一首《咏史》,将几位老大儒最后的一点犹豫磨灭掉。

    如果说,整个大历朝的朝廷还有那么一点觉悟的人的话,那大概就是她面前这九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儒了。

    当苏白芷说出苦泉竹楼录用的夫子,会被成为九位老大儒其中之一的入室弟子的时候,竹台上的学子们又沸腾了!

    成为九位老大儒的入室弟子啊!

    这是何等的尊荣!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于是……鱼儿狠狠地咬饵了!

    所以,苏白芷的目的达成了一半了。

    苦泉竹楼招夫子,苦泉竹楼是什么,谁也不想多管,应聘的人太多,苏白芷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亲自用准备好的狼毫笔一一记录下报名之人的姓名。

    “庞蒙哥。”

    一道略略急切的清越声音响起,苏白芷蓦然抬首,那少年郎的芙蓉面铁黑,像是锅底,苏白芷微微挑眉,倒是什么刺耳的话都没说,在纸张上写下“庞蒙哥”三个字。

    “哼!”临走时,苏白芷不懂这少年郎又是闹得什么变扭,硬是哼哼着走,她摸着鼻子,满脸莫名无辜。

    而九位老大儒又进了竹屋,享受着苏白芷为他们准备好的冰品。

    老百姓们也不吃了,匆匆下了山,听说是要把自家的小子带过来,让夫子们掌掌眼。

    被苏白芷笑着阻止了:“不急,学子的报名是从下个月开始的。”如今已经过了月中旬了,再过**日,就是下个月了。

    她还需要这**日的时间安排一些事情呢。

    就比如,筛选教授稚童的夫子。(未完待续。。)

    ps:  晚安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事后

    这是一场盛宴,色香味俱全。但是最出名的不只是那些美味到不可思议的食物,当夜晚来临的时候,苏府的别院里人语皆无,静悄悄的,除了池塘边的蛙鸣还有白日的热气没有散去引来的蝉鸣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同样是夜,上京城却不安宁了。

    多少的人家连夜开启了家族会议。多少个书院,摸着额头,惆怅头疼。

    怎么就突然冒出个什么苦泉竹楼?莫名其妙的冒出头来了就算了,怎么就引得了当世九大大儒的注目?

    这下好了,自家书院的学子各个都递来退辞表,听说连寒山书院今日收到的退辞表也能够装满一箩筐了。

    听说,苦泉竹楼只收十岁以下的稚童,而已经就读书院的少年学子们俨然是把自己当做了就要入学苦泉竹楼的稚童了……有没有搞错啊,人家收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稚童!

    稚童,懂不懂?

    然而任凭上京城多家书院各种焦躁,却也不敢对九大大儒说个“不”字。

    与此同时,皇宫城内,皇帝端坐在乾清宫里,正与太子议事。

    议的就是今天白天这沸沸扬扬的事情。

    父子二人沉默,却都想到一处去了。

    “她这样,叫朕如何舍得杀她?”皇帝久久感慨。

    “这样的她,儿臣更舍不得放手了。”太子眼中有一股从没有过的执着。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叹息道:“只可惜苏白芷的容貌落了次等。不然你当娶她为正妃。”

    太子却道:“苏家白芷,当得儿臣正妃之位。”

    “可她那容貌……”

    “儿臣不是贪色之人,美貌的女子何其多?能在举手之间。替我赵家江山解决了个大弊端的,父皇,你若年轻,可想将她握于手掌之中?”

    “哎……这么多年啊,泊湖论鉴真成笑谈,除却一个左朝阳,可还出过一个人杰?我大历皇朝雄踞一方。人人都道大历朝乃是一头山林猛虎,却不知凶名赫赫的猛虎其实已经生病了。……也好,也好呀。”说着便从桌案上摸出那卷轴。“煜儿你看看,听袁公说,她叫这个东西为‘拼音注字法’。”

    太子赵煜接手一看,没看出什么来。于是沉下心思。专心致志,半晌忽地从卷轴中抬头,俊容之上,满满惊骇:“这东西……”

    皇帝眼波深沉,启唇吐出四个字:“教化万民。”

    与此同时,苏家也不安宁,老夫人白氏一一将今日之事说给众人听。

    苏老爷子坐在首座,老夫人坐在他旁边。下位依次坐着两个儿子。

    当老夫人白氏说完之后,苏朗明完全处于震惊当中。而苏二老爷苏朗宁抬头看向上座的老爷子:“父亲,此事,儿子也听说了,只是芷姐儿这般作为,也不知是好还是坏,到底苏家一门武将……”虽然他和大哥没有领兵打仗的经历,可是苏府发迹,确实是从武发迹的。

    苏老爷子眼波沉沉,还没等苏老爷子说话,苏朗明已经跳将起来,嘴里骂着“小兔崽子”,就说要把苏白芷捉来问罪:“小畜生自作主张,坏了咱们苏府的名声,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去将这小畜生捉来,好生关在柴房里醒醒脑。”

    话还没说完,被座上苏老爷子一盏茶从头淋到脚。

    老爷子气得把这草包儿子宰了才好。

    “老子英明一世,怎么生了你这个草包傻儿的。”骂的欢快了,苏老爷子哪里看得到他老妻在一旁脸色难看的紧。

    老夫人白氏面上铁青,不好瞪苏老爷子,满腔怨怒全都射向了自己的儿子,苏老爷子一口一个草包,一口一个傻儿,难道她苏白氏生的儿子就都是傻子草包?

    可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骂向苏老爷子的。以她向来以苏老爷子为尊的性子,老爷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一旁的苏朗宁看自家老子跳将起来,骂的欢快,不禁沉思起来……难道说,大房的芷姐儿这次非但没有做错,其实还是做了一件对苏家有利的事情?

    任凭外界苏老爷子的骂声也好,还是他大哥的怪叫声也罢,二老爷苏朗宁手托着茶盏,渐渐沉思起来。

    苏老爷子正骂的欢快,忽眼角瞥眼沉思的二儿子,也不骂了,直接点了二儿子的名:“朗宁,你来说说,老子为何骂这蠢货?”手指向苏朗明。

    “父亲恕罪,儿子惭愧……着实想不出来。”

    正待这时,管家苏全来传话:“老爷子,大小姐回府了。说是要见您。”

    苏老爷子也是瞬间愕然了一下,……“怎么这时候进城来了?这天色……”说着望向屋外,黑压压一片,老爷子忽地想起一件事来,眼神颇为怪异起来。

    连忙让苏全请了人进来,苏白芷进了屋,见苏家人都在,各自施了礼,礼数做的周全,但也不阿谀,淡淡的,和她这个人挺像的。

    老爷子匆匆摆手,根本就没让苏白芷那一礼礼全了去,急匆匆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苏白芷:“这点子上,西城门关了吧?”

    苏白芷一时没弄懂苏老爷子的意思,点点头,评述事实一般道:“是关了,守城的兵看着的。”

    “哦……进西城门,那些个兵油子没少刁难人吧。”

    望向苏老爷子试探的眼神,这下苏白芷算是明白这老头子的意思了,感情老头子觉得这个时间点进城来不容易,是担心她被人刁难了?

    可这担心还真的有些多余,不过嘛,老头子这心意她收下了,于是撇撇嘴,淡淡说了一句:“老爷子是说守西城门的兵油子借天色已黑,不让我进城吧?这倒是不用担心的,老张头子人挺好的。”不然你以为上一回连夜给你府上送来刁奴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下,苏老爷子的眼神更加怪异了,他是泥腿子打仗打出来的将军,底下人约定成俗的一些规矩,会玩儿的一些把戏和刁难,他怎么会不知道?

    别看一个守城门的兵,要是时机对了,有时候还能把三品的大员拦截在城门外,何况是区区一个女眷?

    这孙女倒好,听她口气,连人家绰号都喊上了,这关系处的那还真叫一个好啊。

    苏老爷子并不懂,苏白芷每回出城入城,除非走的急,否则总是要给老张头子他们带些吃吃喝喝的,银子没给过几次,吃的用的喝的倒是带过不少。所以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老张头子自然愿意卖她面子。

    “进城没少打点吧?回头让你祖母从账上支出两百两银子给你。”苏老爷子指的是苏白芷没少给守城门的冰打点银子。老夫人在一旁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苏白芷随意地扫了座上那老头子一眼,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关心她吗?……要关心请趁早啊,别等正主死透了,她这个伪正主来了才关心啊。

    不过她来不是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的。于是似有深意,又似无意回了老爷子一句话:“银子买方便,真心换真心。有了真心,方便自然如影随形。买了方便,也换不来真心。徒费了银子罢了。”这话听着绕口,但是老爷子有些浑浊的眼珠子猛地收缩,抬着头怔然地盯着坐下的少女看。

    “你这性子,可惜老天爷怎地不长眼,生错成女儿家了!不然老夫也,也……”不知为何,苏老爷子指天骂地,那表情似乎真恨不得将苏白芷重新塞回娘胎再造一遍,非得换成男儿身不可。

    “哎,不谈这个了。”苏老爷子骂完老天,一下子人就萎靡了,淡淡问了苏白芷:“你这个时间点回府,以你的性子,定是有要事吧。”

    苏白芷倒是不矫情,把今日事情一一交代了,末了淡道:“我今天来就是把事情和老爷子说一说的,老爷子认为是对是错,我都不管。反正我是这么做了。”很有点光脚不怕穿鞋的意思了。

    随意扫了一眼同在堂上的苏朗明,眼角也带过她名义上的二叔苏朗宁,撇唇说道:“老爷子,你也别怪我自作主张,要是苏家还有个可靠的人,我更愿意陪在我母亲身边,才不乐意去做这等越俎代庖的事情。”

    这话又把苏朗明和苏朗宁骂了,可苏朗明和苏朗宁是谁?这哥俩可都是老夫人白氏的亲生儿子。

    老夫人白氏先前就气怒老爷子骂了她儿子是草包,是蠢货。现在倒好,儿子的老子骂完了,儿子的闺女又来骂。

    一股火气积得越来越深,不爆发不行啊。

    “你这是为人子女的样子么!自古以来就没看过有当面骂亲生父亲的女儿!”老夫人白氏一口邪火终于朝着苏白芷发泄出来了。

    苏朗明听得苏白芷暗骂他没用,也是气得准备大骂的,结果被自家老娘抢了先,干脆冷眼在一旁看着了。

    是自家老娘出口教训的,老爹总不至于再来教训他了。他就发现,自家老爹对他这个不得宠的大女儿简直就是好到偏心,十分偏袒他的这个大女儿。苏朗明还真怕自己骂了这个女儿,结果又要被自家老爷子“浇水”了。

    这下好了,自家老娘亲自出手教训这不孝子,老爹总不至于不给老娘面子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夫人白氏在苏白芷眼中俨然成了一只乱吠的狗。如果说这个家,她还会愿意听一听一个人的话,那绝对不是老夫人白氏,早在白氏拿起手中屠刀,刀尖朝着她和林氏还有胞弟的时候,苏白芷的眼中,已然没有白氏这个人的存在了。

    淡漠地忽视掉老夫人尖锐的责怪,苏白芷的眼中只有上座的苏老爷子,其他人,只要她愿意,那么,他们就走不进她的眼中。

    “今日来,就是告诉老爷子这件事的。”

    苏老爷子眼波深沉,“这件事……老夫知晓了。”语调一转:“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苏老爷子的直接,苏白芷也稍稍怔然,随即平静道:“自古以来,武将战场杀敌,文官官场杀敌。文官杀武官,从来手黑的很,文官杀文官,却要顾虑更多。”苏白芷淡淡扫了老爷子一眼,又道:“老爷子,您是聪明人,我只需点到为止,老爷子必定是明白的。”

    老爷子却已经陷入震骇之中,……原来,他这个孙女将苏家,将朝堂,将……人心,看的这么透彻了!

    苏老爷子明了苏白芷的意思,可是苏朗明不明白,苏朗宁也不明白,怎么又扯上文官武官了?

    苏朗宁沉凝片刻……等等!文官杀武官手黑,文官杀文官顾虑多!……对对,原来这少女是想让苏家和这个“文”字扯上关系啊,原来这个少女此举是在保护苏家啊……

    苏朗宁看向场中少女的眼神都变了。既有复杂,又有感慨,还有惭愧。

    “芷姐儿。告诉老夫,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苏老爷子沉凝片刻,问向苏白芷。不怪他怀疑苏白芷背后有高人存在,这件事说出去真的有些惊悚了。

    他知道,苏家在大历朝的处境已然陷入尴尬之中,自古以来,帝王大业。功成名就之时,就是忠臣名将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他苏文谦没被当今圣上收拾了去,一来是他运气不错。遇上一个识人善用的帝王。二来也是因为他苏文谦确实对大历朝十分有用。

    当今圣上,不怕良将干臣,却最讨厌没有用的臣子。

    苏家是将门,将门却不出将才。朝廷要来何用?除了出了一个苏老爷子。这之后再也没有出一个能打仗的。这叫苏老爷子怎么能够放下心来,他百年之后,苏家是不是立刻就会倒塌?

    现今,朝堂上的文官还没有胆量碰苏家这个庞然大物,因为有苏老爷子这一号狠人的存在。可是苏老爷子一旦去了……苏老爷子自己就不信那些文官不会动手。

    只怕苏老爷子一去,苏家再没有保护神了,朝堂上好些人的手就要伸向苏家来了。

    想要短短时间里再次造就出一个“苏文谦”,那简直就是要去摘天上月亮啊。

    苏白芷是没办法摘到天上月亮。却可以把月亮的倒映装进水碗里。

    所以再没有造就出第二个镇国大将军的情况下,苏家必须开始进行“转型”——从“武”到“文”的转变。当然。并不一定苏家以后从此转文官。但要与文官有所联系,甚至,关系密切。

    苏白芷就是要与当世文坛九大大儒关系密切,就是要让大历朝的百姓们心中有一个印象——大历朝苏家不光光能打仗,苏家人还开了书院,造福贫苦百姓,起到了教化百姓的作用。

    苏白芷也是借此向当今圣上表态——看到没?苏家人就算再也出不了一个将才,却能为大历朝尽心尽力地教化百姓。苏家人还是有用的。

    只有在皇帝眼中有用了,苏家才能够活得更久一些。

    所以,今日当着九大大儒说的那些话,什么为了大历朝,什么为了教化百姓,这些都不过是手段,最终苏白芷只是要苏家不倒。

    老爷子是明白苏白芷的用意了。苏朗宁还没有禅悟透,隐约知道了七八成的样子。再去看苏朗明懵然的样子,老爷子只得感慨自己的大儿子真是草包一个了。

    老爷子颤抖着手指,狠狠地指向他的大儿子,看着大儿子脸上不明所以的委屈,老爷子颤巍巍的手指,硬是狠狠地咬住牙,一声不吭,只用手指颤抖地点着苏朗明的鼻子。

    这比当了老夫人白氏的面骂她的儿子是草包,还要来的让白氏心里难受。因为就连白氏都明白了她的大孙女这么做的用意。在明知道对方做的是对的情况下,整个大厅里,谁都明白的情况下,只有她这个就算不是引以为豪,却也疼爱有加的大儿子一副懵懂样,这副傻样看在做娘的心里,该是多么的难受啊。

    老夫人白氏把头瞥过去,眼底却闪过一丝难受。

    “芷姐儿做的很好,老夫全都知晓。”一家人不说谢,否则,还真的要好生谢谢的。

    “如此,我就告辞了。”苏白芷不是来要苏家人的感恩的,就是要让老爷子知道,自己虽然搬出去住了,自己虽然不喜欢苏朗明,但是也还姓“苏”。平时或许会争锋相对,但是大是大非,生死存亡的事情上绝对不会下畔子的。

    也是向苏老爷子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后好借着苏老爷子的帮助上位倒是不假。

    当然,今日连夜来苏家,也是来看看苏家到底还有几个明白人的。如此,倒也还好,除了苏朗明这个蠢得无可救药的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对如今局势心知肚明。

    只要不是全家都蠢得无可救药,她苏白芷就愿意再搭把手。总不能叫她帮一群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家吧?谁真的帮了一群搞不清状况的人,谁就绝对会死的更快。

    “等一等。”老爷子见人干脆利落地告辞,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叫停了那举步欲走的少女。

    苏白芷转过的身子顿住,微微侧过身子,不解地望向上座的苏老爷子:“老爷子还有事?”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苏老爷子该知道她今天来此的意思了。

    “夜深露重,这里也是你的家。”就差开口留下苏白芷住家里了。

    闻言,苏白芷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隐没在眼底深处,又是一片波澜不惊,“我母亲在家中等我的。睿哥儿每晚都要见过我后才肯睡下的。不然他会闹腾得娘也睡不着。”

    老爷子心底深深的遗憾,听苏白芷所言,好似她的家人只有林氏和睿哥儿,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这两个家人,其他的人都可有可无。

    一时之间心底难受极了。

    老爷子行军打仗是能人,可惜叫他和家人相处,说些软话来,却是不擅长的。于是,苏老爷子粗声粗气大叫了句:“走吧!明早别忘记来老子这儿操练!”竟是气得在孙女面前自称起“老子”来了。

    苏白芷又施礼告辞,丝毫不在意老爷子的态度,可是她越是这么淡漠,苏家老爷子就越是气得跳脚。

    可也不忘她是个女儿家,见人已经走出屋子了,赶忙叫来苏全:“苏全,你去,亲自挑几个武艺好的亲兵,护送大小姐回西郊别府。”这夜深露重的,若是路上遇到个歹人可如何是好哟。安上亲兵护送,他也好放个心。(未完待续。。)

    ps:  晚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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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嫡介绍:
狠辣姨娘?不怕,一拳凑飞! 心机庶妹?没事儿,一棍子打趴! 亲爹狼心狗肺,亲娘和善好欺,老夫人奇奇怪怪?没关系,这都不叫事儿! 可是……祖父祖父,你怎么将我许配给他了?!……这他妈才叫事儿啊! 强悍特工女,魂穿小可怜,用拳头闯荡世界!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